第八十九萌、他今世在哪裡？
“你們通通都是假的……你們通通都在騙人。”沙舞靜模仿著500年前金蟬子說話的語氣，帶著強大的自信，帶著撥雲見日的清明。
所有聽眾不禁精神一振。
“佛祖問‘我明明坐在你面前，為何說我是假的？’金蟬子答‘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是假。’佛祖問‘我勸眾生向善，慈悲為懷，這也算假？’金蟬子答‘你在五分真藏了五分假，真真假假，蒙蔽眾生，但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你們用真的去獲取眾生的信任，卻用假的謀取他們的追隨，讓他們為你們所用，讓他們崇敬你們，膜拜你們……而你們卻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去統治他們，壓迫他們！你們都是騙子。”
沙舞靜突然將聲音變成了男聲，裝出一幅男人的樣子，長身挺立，雙手負在背後，這很明顯就是學的500年前金蟬子的模樣，她朗聲誦道：
我要那天，再遮不住我眼
我要那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那眾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注，此詩引用自《悟空傳》，原作者為今何在。）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所有聽到這段話的老師和學生都陷入了沉思，唐森突然感覺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跳動了一下，那種穿過前世今生，被封印起來的東西，在心底裡最深處彈動了一下琴弦，撩動了一下心尖，顫動了一下靈魂……
“他說了這些話，就反出了大雷音寺，反下了天庭……他在世間東奔西走，他告訴人類，不要盲信，不要迷茫，不要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只知道求神拜佛，要用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不要被信仰左右，不要甘心被帝王統治……萬物並不是由神佛創造的，也不該由神佛來掌管，眾生平等，神佛、帝王將相與普通人類也應該是平等地位，共存於世，人類不要把神佛當祖宗一樣供養起來，應該大膽地告訴那些神仙佛祖，自己幹活打工去……不論是誰，都應該去思考，去研究，去發明……去創造屬於自己的生活。”
唐森突然冷笑了起來：“在500年前說這話，不是找死麼？”
“沒錯！”沙舞靜道：“他在找死，第9829代如來佛祖震怒，第9829代玉帝也震怒，他們容不下有人反抗他們，所有反抗他們的東西，一律都會被消滅……”
唐森介面道：“於是……他死了，對嗎？”
沙舞靜點了點頭：“如來佛祖與玉皇大帝同時決定要幹掉一個人，那個人就再無活路，哪怕他是不世出的天才，但也只能無奈地戰敗，被打入了輪回道。而且還不止如此，如來和玉帝打算不論他投胎轉世成什麼人，都要立即掌控起來，不能再讓他在世間蹦噠……但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誰也沒想到，妖王孫舞空居然一直偷偷喜歡著金蟬子，聽聞金蟬子被打入輪回道，她一怒之下，揮舞著如意金箍棒鬧騰起來，率領七十二洞妖王，四萬七千妖兵造反作亂，翻攪東海龍宮，沖入陰曹地府，殺入南天門，大鬧天宮……記載著金蟬子轉世輪回的生死薄被孫舞空無意中一把火燒掉，不論是如來還是玉帝還是孫舞空自己，都再也找不著金蟬子的去向……”
唐森腦海裡有許多破片慢慢地拼接了起來……他似乎隱隱約約地想起了什麼，但又什麼都想不起……
沙舞靜接著道：“金蟬子雖然被打入輪回道了，但他當時提出的那些理念，卻發人深思，不少得道的真君和菩薩開始認真地考慮金蟬子說的話，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如來佛祖和玉帝大帝的處世方式不太正確……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站起來反抗，但他們有勇氣逃脫。於是，菩薩和真君們開始逃離大雷音寺和天庭，第一個走的就是觀音姐姐，她離開大雷音寺，避到了南海普陀山，並且她從那天開始就拒收取信徒們的供奉，她開始憑自己的雙手工作賺錢。”
“咦？”唐森突然想起了變成貨車司機的大鬍子觀音姐姐……
“第二個走的是鎮元大仙，他也離開天庭，避入萬壽山五莊觀，從此之後不再聽從天庭調遣，一心栽花種樹，煉劍研藥，不問世事。”
“第三個走的是濟顛活佛，他跑到江南繁華之地，偽裝成一個瘋瘋癲癲的邋遢和尚，扶危濟困、除暴安良、彰善罰惡，卻從不修寺廟，不受香火……”
“第四個走的是玉鼎真人，他避入玉泉山金霞洞，求個清靜自在。”
“第五個是……”
……
沙舞靜雖然沒什麼存在感，記憶力卻不錯，居然扒拉扒拉地說了一大堆菩薩和真君的名字。
“大雷音寺和天庭失去了大量的中堅力量，實力大損，500年來，不斷地有菩薩和真君離開，越是修為高深的菩薩和真君，越是悟到世間真理，覺得金蟬子是對的……這導致大雷音寺和天庭的實力越來越弱……”
唐森皺起眉頭道：“於是，天下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正是！”沙舞靜淡淡地道：“統治者的力量越弱，被統治者的創造性就越強。500年過去了，人類早已經擺脫了神佛的束縛，他們已經懂得了用‘科學’來解釋世間的一切，不再將自己的命運將給老天爺來決定……就連第9835代茹來佛祖和第9835代玉帝大帝，都是在新時代的背景下長大的，連她們兩人都受到了金蟬子的影響……兩人都決定拋棄舊有的成見，重新打造新的大雷音寺和新的天庭……”
“如今的大雷音寺和天庭，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陳舊腐朽的樣子，沒有哪個神佛以上位者的身份君臨於人類之上，大雷音寺與天庭充滿了朝氣，變成了兩個類似於人類公司的小組織。於是，菩薩們再度回到了大雷音寺，真君們也開始願意與天庭走動了。”
沙舞靜最後總結道：“金蟬子贏了。”
金蟬子贏了麼？不，還沒完全贏吧！
唐森心想：人類還天真得很呢，還有戰爭，還有饑荒，還有無恥的政客，還有那些一心想要騎在人民頭頂上作威作褔的瘋子，小說還有人盜版，作者中還有三十二公公這樣的敗類……人類要洗清自己還早得很，同樣的，大雷音寺與天庭，也還早得很。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比500年前要好多了吧。
“講完了麼？”天花板的破洞裡突然傳來了孫舞空的聲音，原來她假裝飛走，實則還是忍不住返回來聽，畢竟沙舞靜講的故事和她心愛的男人有關，豈有真的不想聽的道理？
唐森對著她招了招手道：“舞空，你500年前大鬧天宮，果然水很深。”
孫舞空跳進屋來，拉了張椅子坐下，嘆道：“沒錯，以俺老孫的實力，怎麼可能真的能大鬧得了天宮？實則是各路菩薩和真君看在金蟬子的面子上，根本就沒有出頭，在俺老孫大吵大鬧的時候，只有些蝦兵蟹將跑出來和俺老孫放對……真正的好手，一個都沒來。”
唐森哼哼道：“於是如來佛祖就被逼得親自出手了……”
“哼，他親自出手又如何？”孫舞空傲然道：“俺老孫是天生地養的妖怪，如來老兒就算法力比俺強又如何？俺打不過他，他卻也殺不了俺，只能使法術將俺老孫壓在五指山下，打不入輪回道，哈哈哈哈。”
“別動不動就哈哈大笑，像個逗逼一樣。”唐森沒好氣地道：“金蟬子……你想他麼？”
不問這句話還好，一問出這句話，孫舞空陡然之間淚流滿面：“他今世究竟在哪裡？天下如此之大，人口又增長了數倍……叫俺老孫到哪裡去找他？”
唐森默然不語。
所有人都默然不語。
過了許久，孫舞空突然清神一振，跳起來問道：“不知道小金今生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你們說，他會不會變成蘿莉控？”
“噗嗤！”滿屋子吐血之聲響起，眾人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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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萌、陛下給的任務
張暮雪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孫舞空身上的時候，悄悄地挨近到了沙舞靜的身邊，將一個小小的紙團放到了沙舞靜的面前，示意她趕緊看。
沙舞靜雖然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但有人能願意和她傳小紙條，也足夠讓她高興一陣子了，這毫無疑問是一種認同！趕緊把小紙條展開來看。
不看還好，一看這紙條，她全身劇震，差一點就要翻身跪倒。
張暮雪趕緊用眼色制止了她的動作，然後不著痕跡地退開到了一邊，打開會議廳的小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沙舞靜的心碰碰碰地跳得厲害，她對著周圍的人道：“哎呀，我突然想上廁所了，你們先和孫舞空聊著，我去去廁所就來……這座研究所我很熟悉，廁所的位置我能找到。”
她從學生們眾星拱月之中脫出身來，剛剛走出大家手機鏡頭瞄著的範圍，立即就失去了存在感，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數分鐘之後，廁所後面的陰暗處，張暮雪亭亭玉立地站著，一身女王氣質幾乎透體而出，逼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在她面前，沙舞靜單膝跪地，恭敬地道：“陛下，末將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您不蒙面的時候真是好漂亮哦。”
張暮雪的眼光平視著前方，嘴裡喃喃地道：“沙舞靜那個混蛋，寡人傳紙條命令她立即來這裡見我，她居然現在還不來，豈有此理。”
沙舞靜：“……”
張暮雪憤憤地道：“讓寡人好等，再一分鐘不來，派十萬天兵天將來抓她。”
沙舞靜滿頭大汗，在張暮雪面前又蹦又跳地叫道：“陛下，末將就在您面前……別派人抓我啊，末將真的已經在您面前了。”
對了，手機……快用手機鏡頭。
沙舞靜低聲道：“得罪了。”她伸手到張暮雪的衣兜裡拿出了她的手機，然後翻轉過來對著自己，打開了鏡頭……
君臣兩人終於“見了面”。
張暮雪黑著一臉道：“好哇，沙舞靜，你膽子不小，居然敢伸手到寡人衣兜裡偷東西，越來越大膽了。”她雖然是在對著沙舞靜說話，實際上臉對著液晶螢幕，眼光也是鎖定在液晶螢幕裡的沙舞靜身上，不知道這算不算目中無人。
沙舞靜都快哭了：“末將也是迫不得已，還請陛下原諒。”
“哼，罷了，寡人忙得很，也沒空和你糾結這種小事。”張暮雪冷聲道：“抓住重點吧，寡人找你來這裡說話，是有一件重要之極的任務交給你去做，你如果做好了，寡人就免了你摔壞琉璃盞的罪，許你重回天庭做捲簾大將，而且，今後也會重視你，加重你的存在感。”
沙舞靜大喜：“陛下只管吩咐。”
張暮雪一字一句，認真嚴肅地道：“你隨便找點什麼藉口，混進唐森的西行隊伍裡去，跟著他們，一邊監視他，一邊將他的行蹤報告給天庭，暗中出手並且破壞他的西行，並且配合天庭對他實施抓捕。”
“啊？”沙舞靜吃了一驚：“陛下，您這是要做啥？”
張暮雪冷哼道：“唐森對我做了喪心病狂極其無恥之事，現在他是天庭的頂級通緝犯，二郎神、巨靈神、九曜星君、托塔天王都曾下界來拿他，但都被他用陰險狡詐的手段逃脫，至今還逍遙法外，你要做的就是去唐森這個壞蛋的手下臥底，直到把他抓回天庭為止。”
沙舞靜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居然有人敢對陛下做無恥之事？”她突然就生起氣來，雙眼閃出凶光：“末將這就去把唐森大卸八塊。”
“別……”張暮雪心中大急：為了顧及自己的面子，又說過火了。
幾個月前，她給二郎神、巨靈神、九耀星君等人下令時，也是說“唐森對我做了喪心病狂極其無恥之事”，結果諸神將聽完之後大怒，拿著兵器就殺下了界，明明給他們的命令是“活捉唐森”，結果這些傢伙個個都想置唐森於死地，嚇得張暮雪出了一頭冷汗，現在想想還感覺到後怕，好在孫舞空和唐森足夠厲害，才倖免遇難。
她也為此事頗為自責，如果唐森真的這樣莫名其妙被打入輪回道，她也只好跟著去輪回一次算了。
這次可不能再重蹈覆轍，這個叫沙舞靜的傢伙來無影去無蹤，如果她真心想要暗殺唐森，得手的機會相當的大。張暮雪可不敢讓這傢伙會錯了意，只好擺出一幅嚴肅的臉道：“大卸八塊不是太兇殘了嗎？咱們新天庭新氣象，執法要人性化……就算對窮凶極惡的罪犯，也不能動用私刑，亂打亂殺，寡人命令你只准拿活的。”
“遵命！”沙舞靜認真地道：“那末將只打折他雙手雙腳，保證活著給您抓來。”
“手腳也不准打折！”張暮雪大急：“總之，不准你傷了他一根毫毛。”
“這……”沙舞靜大汗：“不傷一根毫毛要怎麼抓？”
張暮雪冷著臉道：“這是你自己需要思考的問題，如果寡人什麼都安排好了，還要你來做什麼？”
沙舞靜趕緊把腦袋垂了下去：“陛下所言即是，末將真是唐突了。”
張暮雪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總結道：“如果你實在拿他不住，最低限度也要破壞他西行，絕不允許他踏入大雷音寺半步，明白了嗎？”
“這是為什麼呢？”沙舞靜奇道。
張暮雪輕咳了一聲，臉蛋微紅，但馬上就故意裝得嚴肅起來：“寡人得到線報，唐森要去西天面見第9835代茹來姑娘，好像是想和她聯手進行一個對天庭不利的邪惡計畫，妄圖讓大雷音寺淩駕于天庭之上……”
“哇，如此喪心病狂？”沙舞靜大怒：“500年前金蟬子提出的眾生平等理念如今已經深入人心，唐森居然還想騎到咱們頭上來？這是嚴重破壞平等精神的惡行，是歷史的倒退，末將不能忍，末將還是去將他大卸八塊吧。”
“都說了不能殺！”張暮雪急得差點跳了起來，該死，整個天庭現在已經找不到一個靠譜的手下了，全是些莫名其妙抓不住重點的，寡人好累。她有氣無力地道：“這是命令，你給寡人重複一遍下麵這句話：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唐森一根毫毛！並且保證完成玉帝陛下交給我的任務。”
“遵命！”沙舞靜恭敬地道：“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唐森一根毫毛！並且保證完成玉帝陛下交給我的任務。”
“好了，去吧……”張暮雪揮了揮手。
沙舞靜關掉手機的鏡頭，打算將手機遞還到張暮雪的手上，卻不料無意中發現桌面上有一個巨大的快捷圖示，那是“快速撥號”圖示，用唐森的照片做成，下面標注著：“森?”。
後面居然有個桃心符號？
一向莊重威嚴的陛下居然使用桃心符號？
一向靦腆害羞的陛下居然使用桃心符號？
一向不拘言笑的陛下居然使用桃心符號？
沙舞靜的手不自禁地顫抖起來：我莫非發現了什麼不得的東西？不行，這事兒千萬不能說出來，不然陛下會殺我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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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萌、將要離別
當天晚上，研究所裡擺開了盛大的宴席，當然是由大唐世子科技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王世子出錢，所有的研究員、老師、學生們都歡聚一堂，慶祝流沙河裡的“妖怪”終於解決了。
王世子端著酒杯，意氣風發地對所有人道：“從明天開始，研究所又可以開足馬力進行弱水研究了，為咱們大唐國的科技騰飛出一份力，爭一份光，我在此特別感謝唐森同學，是他站出來解決了問題，是他為祖國的進步貢獻了力量……”
嘩啦啦，掌聲響成一片，全是研究員和老師在鼓掌，學生們才懶得聽這種沒名堂的宣傳口號，幾名女生大叫道：“喂，光是感謝有個屁用啊，給唐森同學發點實惠的東西啊。”
“就是！”
學生們憤憤不平，尤其是女生們更加憤憤不平：“咱們的男神大人出手收服了妖怪，這是何等功勞，你丫的站在臺上叨叨個屁，快發錢才是王道。實在不肯發錢的話，拜託你滾下去，讓唐森站到臺上也好啊，至少能多看看他帥氣的臉。”
王世子被噴得不行，焦頭爛額地退下臺去，換了唐森拿著麥克風走上講臺，還沒開口說話，台下的女生們歡呼起來。
唐森乾咳了一聲道：“各位同學，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們，也很高興在這裡一起經歷了沙舞靜的事件，這將會成為我們共同的回憶，非常寶貴。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又要踏上旅途了，自行車環球旅行還沒有結束，我還要去更多的地方遊歷，增廣自己的見聞，我要變成一個有能力的男人，而不是光靠臉混飯吃……”
“不用成熟有為，有臉就夠了！”
“我會賺錢養你！”
“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要去靠什麼實力？”
台下的女生們吼了起來。
唐森捂住了臉，尼瑪，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他拍了拍麥克風，用轟鳴聲壓下了妹子們那些沒名堂的話，認真地道：“通過沙舞靜的事情，我們可以看到，做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是多麼的悲哀，我希望大家都能以此為鑒，努力地提高自己的能力，我們不要沒沒無聞地活著，我們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嘩啦啦”這次是真正的掌聲。
唐森認真無比地道：“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自己人生小說的作者，你想為自己寫的是《傲天無敵錄》，還是寫一部《悲慘世界》？我相信，大多數人雖然嘴裡噴著《傲天無敵錄》是一部垃圾小說，說《悲慘世界》才是世界名著，但輪到自己的時候，我們寧可去做龍傲天！所以……我的腳步不會在這裡停下！我還會繼續向前走。各位同學們，我們都不要給自己的人生定下界限，我們不要悲慘世界，讓我們都努力地成為龍傲天吧。”
“嘩啦啦”，這次的掌聲經久不衰……
張暮雪眼光迷離地看著臺上的唐森，用細小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好喜歡你自信爽朗的樣子……”
這時候台下突然有個起碼兩百斤重的女生跳了起來：“唐森，龍傲天推妹無數哦，你要成為他的話，不要光說不練，先拿我開刀吧。”
“這……”唐森大汗：“我說的是他厲害牛逼戰無不勝人生爽利的一面，沒說推妹。”
“推妹方面也很厲害哦，據說夜禦百女……”這次好多女生叫了起來。
越說越沒名堂了，唐森扔了麥克風轉身就跑。
－－－－－－－－－
入了夜，流沙河的水聲在窗外轟鳴，河風鑽過窗戶縫兒，嗚嗚的鳴響……孫舞空沒有進屋來，她坐在屋頂上，眺望著滿天的星河，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唐森大致能猜到，她應該是在想那個叫金蟬子的男人吧？漫漫500年，連如來和玉帝都轉世投胎了六次，金蟬子想必也投胎了數次吧？幾經生死，幾曆輪回，茫茫人海，幾十億人口，卻要到哪裡找他去？
難怪她的眼神如此的哀傷。
但朱八姐從來不知道哀傷為何物，她在看《傲天無敵錄》……
唐森用左手摟著抱抱熊，右手卻拿著《多心經》，一字一句地慢慢品味：“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看不懂啊，似乎這樣理想可以，那樣理解也可以。莫非，修不成正道的和尚就是理解錯了，而理解正確的和尚就能成為高僧？
不對……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理念來說，理解對了與理解錯了其實都是空，反正都是什麼都沒有，那對錯又有什麼意義……莫非我根本不必去理解它？
就在這時候，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了，很輕很輕，不凝神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到，唐森正好沉浸在空明狀態，這才勉強能聽到。拉開門，門外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唐森楞了楞，突然明白過來，拿出手機來一照，果然，沙舞靜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我敲了一個小時門，你終於聽到了？”沙舞靜苦笑道。
唐森：“……”
“我想跟你一塊兒去西天。”沙舞靜認真地道。
“為啥？”
“呃，不為啥，就是想多做點事情，在全世界都刻下自己的名字，尋找自己的存在感。”沙舞靜眼神閃爍，似乎不敢看唐森的眼睛。
“原來如此，那行，一起走吧。”唐森輕易就答應了下來。
沙舞靜本來準備好了無數說辭，甚至打算不惜死皮賴臉犧牲色相都要完成張暮雪交給她的任務，卻沒想到唐森一口就答應下來，將她原本準備的說辭全都封殺在了肚子裡，好生難受，一張臉鱉得通紅。
“你……你這麼簡單就答應了？”沙舞靜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來。
“不帶你走難道留你在這裡繼續搗亂？”唐森笑道：“把你這種無形無影的妖怪放在人類任何城市都不妥當，還是跟著我一起走吧，至少我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不會讓你在無人關心的狀態下孤獨地一個人過活……那樣也太難受了。”
沙舞靜心裡不爭氣地跳動了兩下，心想：他在擔心我！這男人是個好男人來的呢。但是……不論你有多好，我對陛下的命令是不會有絲毫遲疑的，抱歉，我一定會拖你的後腿，讓你去不了西天。
－－－－－－－－－
第二天清晨，唐森整理好背包，打算繼續去往西天了。研究員、老師、同學們都來送行，在流沙河邊站了一片。
孫舞空好像還沒從回憶裡走出來，一個人飄在半空中不肯下來。唐森招呼了她好幾聲，她都不願意入群，非要在筋斗雲上站著吹風，好吧，她駕的不是雲，是寂寞。
唐森轉過頭去，卻見朱八姐正在對著女生們大哭：“我好捨不得你們哦……我乾脆不走了，留下來和你們在一起吧。”
女生們大汗：“不不，天將大人，你還是趕緊走吧，幹正經事兒要緊。”女生們說這話的時候，雙手都護著胸，敏銳的女孩子們早就發現這個貌似英姿颯爽的女天將總是不懷好意地看著她們的胸部……這可不得不防。
沙舞靜安安靜靜地站在張暮雪的面前，低下頭，想聽聽陛下最後的指示，卻聽見張暮雪憤憤地低聲道：“該死的沙舞靜呢？叫她跟著唐森一起走，現在連個人影都不見，又跑到哪裡鬼混去了？”
沙舞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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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萌、弱水專用渡船
和同學們揮淚告別完畢，唐森往河上張望了兩眼，對王世子道：“王總經理，你安排的船呢？”
王世子笑道：“船昨天晚上就聯繫好了，約定今早過來，估計馬上就要到了。那是一種弱水專用渡船，採用超輕的航空鋁材製作而成，擁有超強浮力，哪怕是在‘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的流水河裡，也能隨意行駛，哈哈哈，這是咱們大唐的技術哦，牛逼吧？”
“大唐國的技術如此牛逼了？”學生們心裡都升起了一股民族自豪感，唐森也覺得臉上有光。
大夥兒心裡都萬分期待，等著看大唐國的最新技術“弱水專用渡船”，卻見波濤浩瀚的800里流沙河劃來了一葉扁舟，真的是扁舟，和最老式的漁船一模一樣的造型，說成漁船都誇獎了它，沒有發動機，也沒有螺旋漿，一個女子戴著斗笠在船上賣力地劃水，將船從遠處劃了過來。
“這……這就是大唐最新技術？”眾人一起大汗。
王世子尷尬地道：“沒辦法，這種能在弱水裡浮起來的特殊鋁合金非常稀有，咱們好不容易舉國之力，才弄了一點點，造不成大輪船，只造了一葉扁舟……”
“媽蛋，好歹弄個發動機，用電或者油來驅動也比人力強吧？”學生們吐槽。
王世子苦笑道：“發動機好重的，裝上發動機就會使得扁舟的載重能力大幅度下降，會少載一個人……所以不敢裝發動機，船夫也不敢用身材壯碩的男人，只敢採用身輕體柔的女船夫……連那兩根水漿也採用了最輕的材質哦。”
學生老師們全都捂住了臉，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擺子……大唐的技術真的是太牛，讓人吐槽都找不到方向。
扁舟劃了好久才到岸邊，唐森抬步上船，突然看清了那個女船夫斗笠下的臉，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咦？觀音姐姐？”
那女船夫可不正是觀音姐姐麼，她尷尬地笑道：“哎呀，接了個划船的打工活兒，工資還挺高的，沒想到是要渡你……咳咳……”
唐森：“……”
算了，連吐槽她的興致都沒有了，唐森把自行車，抱抱熊全都擺上了船去，朱八姐也戀戀不捨地辭別了女同學們，爬上船來。孫舞空依舊飄在雲頭上，她坐不坐船問題不大……
唐森轉頭看了一圈：“總感覺少了個人的樣子。”
“沒少啊，都在。”朱八姐道。
抱抱熊突然拍掌道：“哦，對了，沙舞靜呢？”
眾人左看右看，到處都看不到沙舞靜的身影，唐森聳了聳肩：“我想，她應該已經上船了吧，只是這貨太沒存在感了，我們都看不到她，沒關係，啟航。”
觀音姐姐劃動了船漿，扁舟離了岸，向著河對面駛去，800里寬的河，這樣劃扁舟也不知道得劃多久才過得去。
誰也不知道的是，沙舞靜此時正在河邊對著扁舟大叫：“喂喂，我還沒上船呢……”
誰也沒聽到她毫無存在感的聲音，沙舞靜回頭看了張暮雪一眼，苦笑一聲，“噗通”跳進了河裡，揮開一對玉臂，用蛙泳姿態，拼命地追著扁舟遊了過去。
扁舟在流沙河上緩緩地行駛著，沙舞靜終於爬上了船來，但除了觀音姐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之外，其他人壓根就不知道她在還是不在。
唐森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觀音姐姐，但知道了500年前的事情之後，那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作為第一個回應金蟬子的理念離開大雷音寺，並且自力更生打工賺錢的菩薩，觀音姐姐值得他敬佩與尊重，至於喜歡惡搞腹黑的個性，根本就不是個事兒，誰還沒有點性格上的缺點麼？只要大方向沒錯，就是一個好人。
日升、日落、雲起、雲滅……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800里流沙河終於過了，觀音姐姐將唐森一行人送上岸去，笑道：“本座終於完成了打工，回去可以領一大筆報酬了。”
唐森淡淡地笑道：“上次說的10億元的事，就此作罷。”
觀音姐姐嘻嘻笑道：“本來也沒打算給。”
兩人握了握手，然後揮手作別，唐森翻身騎上了自行車，在古老的公路上一溜兒蹬出老遠，觀音姐姐在遠處揮手微笑，慢慢消失不見。
－－－－－－－－－
西牛賀洲，萬壽山，五莊觀！
一個容貌清矍的道姑站在後花園的一顆巨樹之前，此樹足足有三四百米之高，樹幹則有二三十米的周長，起碼要十幾個人手把手才能將這顆巨樹合抱起來。
樹上青枝馥鬱，綠葉陰森，許多形狀像孩子一樣的果子生長在樹上，總數有三十枚。這東西名叫人參果，是一種很有靈性的樹果。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三千年才會成熟……
而這一樹的果子，剛好已經到了快要成熟的時期了。
道姑用溺愛的眼神看著這些果子，輕輕呼喚道：“大家今天精神好嗎？”
“好！”
“好極了！”
“媽媽好！”
樹上的果子紛紛開口回答，一時間七嘴八舌，好生熱鬧。
道姑見果子們都很精神，便高興起來，露出和藹的笑容，她的五官不算非常美麗，但身上有一種淡雅的氣度，讓人很想和她親近：“今天媽媽要教大家一首詩，大家跟著背哦。”
“好的！”人參果們齊刷刷地答道。
道姑慢吞吞地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人參果們也齊刷刷地朗讀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大家背得真好。”道姑露出開心的笑容：“今天你們就把這首詩背誦熟練吧，明天媽媽來考考大家背得好不好，如果誰背錯了，要打五個手心。”
“哇！”人參果們嚇了一跳，有幾顆個頭比較小的果子叫道：“不要啊，我不想被打手心。”
“那你好好背詩唄！”
“可是我腦子笨啊……”
“那就多背幾遍。”
道姑耐著性子和人參果們交流著，就像一個慈愛又不失嚴厲的母親在耐心地教自己的孩子。
這時候，兩個小小女道童從前院跑了進來，叫道：“師傅，您又在和果子們說話啊？”
道姑微笑道：“嗯，它們一天天長大了，我得趕緊教她們些知識，可別長大變成了文盲。”
兩個小女道童嘻嘻笑道：“不會啦，它們都很聰明，學什麼都都很快，過得些年月，會比我們更懂事呢，到時候師傅可莫罵我們是文盲。”
道姑笑道：“就知道貧嘴，你們跑來找我有何要事？”
其中一名小女童從背後拿出一張貼子：“師傅，剛才元始天尊派人送了一張貼子來，請您明天去敘敘舊，講講經。”
道姑笑道：“原來是這事，確有此約，那我便動身過去吧……你們留守在觀裡，務必要看好這顆人參果樹，可別叫壞人把這些孩子給偷了去，我當它們是我的親生孩子一樣。”
“請師傅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看管它們的。”
道姑終究還是有點不放心，掐指蔔了一卦，突然間臉色大變：“不好，我剛才蔔了一卦，那大鬧天宮的妖王孫舞空明天會路過本觀，她身邊還跟著好色的天蓬元帥，天庭的捲簾大將，還有小白龍和玩具熊……全是些抓不住重點的坑爹貨色……咦？奇怪！還有一個人我居然算不出來……此人明明是個凡人，卦相上卻一片空白。”
她苦著臉對兩個小女童道：“這下真是麻煩了，我走之後，你們務必要隱瞞好這顆樹的存在，千萬莫要讓他們溜進來看到……”說完，抬起頭來又對著樹上的果子道：“孩子們，你們一定要小心躲在樹葉裡面，別露出頭來讓別人看到，明天要來的全是坑爹的貨啊，媽媽好擔心你們的安危。”
人參果們嘻嘻笑道：“媽媽放心，我們一定會躲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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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萌、萬壽山五莊觀
唐森一行人又走到了公路的盡頭，前面一片荒山野嶺，沒路了。
“唉，自從離開大唐國之後，總是碰上這種情況，自行車是越來越不好使了。”唐森苦著臉道：“小白龍妹子，你能不能變個別的啥東西？例如馬……”
“馬好啊。”朱八姐立即就湊了過來，壞笑道：“龍傲天就經常把‘馬子’兩個字掛在嘴邊，騎不動就揮起大棒玩騎馬遊戲……”
小白龍聽了這話，哪裡還肯變馬，硬生生地保持著自行車的狀態。
唐森無奈，只好給了朱八姐一腳，然後推著自行車走上了山路。
“師傅，我覺得您有點偏心，處事不公。”朱八姐揉著屁股道：“徒兒好歹也是個胸部豐滿，腰肢纖細的女子，您怎麼一點都不憐惜？動不動就拳腳相向，哪有男人隨便就給女人一腳的道理？”
唐森哼哼道：“我看人不看皮囊，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在我眼裡就是個中年色大叔，有什麼踢不得的？”
“師傅，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徒兒要脫衣服了。”朱八姐說幹就幹，還真的脫起衣服來。
唐森捂住了眼睛，趕緊轉身。
朱八姐哈哈大笑：“還說什麼不看皮囊，只看本質，師傅修行不夠啊。”
媽蛋，把我清純的少年之心還給我？唐森沒好氣地道：“舞空何在？把這沒名堂的女人拖進樹林裡往死裡打！”
孫舞空正在天空中眺望前方的路途，聞言落下雲頭，按著朱八姐就是一通好打。
朱八姐慘叫道：“喂，舞空，你平時不是總是和師傅對著幹嘛？這種時候為啥這麼聽他的話？”
“在揍你這一點上，我和唐森總是能達成統一意見。”孫舞空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明明沒打你的臉，為啥你臉上有五根手指印？”
朱八姐楞了楞，大叫道：“好哇，沙舞靜，你丫居然趁機偷偷打我，你在哪裡？別讓我看到，不然非把你揍扁不可。”
樹林裡的落葉上出現一長竄腳印，向著遠處延伸，看來沙舞靜溜得很快。
“都別鬧了。”唐森吃力地推著自行車上山，邊走邊不開心地道：“看前面這山老大一片，說不定就有什麼妖怪一類的，要是再來個黃風嶺人物園那樣的東西，我可受不了。”
孫舞空運起火眼金晴向山上看了看，笑道：“這山倒是不妨事，一點妖氣也沒有，很乾淨，而且隱隱有仙家瑞氣，乃是得道之人居住的神仙寶地，絕不會鬧妖怪的。”
唐森聽了這話，心情舒展，不打妖怪就好，最討厭不掉裝備的boss了。話又說回來，神仙寶地啊？那神仙掉裝備不？
大夥兒信步上山，只覺得此山當真是座好山，山石峻奇，大勢崢嶸，陽光穿過林間，將水汽蒸發成白霧繚繞，山中一個小湖邊居然站著幾隻白鶴，唐森走到近前了，那鶴還傲然挺立，絲毫也不怕人。行走間，樹上跳下一隻老猿猴，雙手托著一隻桃子遞到唐森手上，然後作了個揖，又跳上了樹去。
唐森不禁奇道：“這山有點意思。”
孫舞空哈哈大笑：“這有什麼意思？凡是有點身份地位的神仙都喜歡搞這一套，這個叫做白鶴迎客，玄猿獻果……這是為了體現自己住的地方與眾不同，嗯，換用500年後新時代的說法，就是……咦？就是那啥來著，俺對新時代的術語使用還不熟，一時忘記了。”
唐森介面道：“裝逼！”
“對對，就是裝逼，故意讓自己的寶山顯得很神秘，提升自己的逼格。”
唐森本來還對這山充滿期待，但被孫舞空這麼一說之後，好心情就沒了，明明是神仙洞府一般的寶地，現在左看右看都覺得不對勁，腦子裡總是閃過“逼格”二字，連看風景的興致都被掃了個淨絕：“你丫簡直是個煮鶴焚琴的高手！”
大夥兒越是向上，山勢越峻，卻見山壁林間突然露出一角飛簷，樓閣數層，定睛看運，卻是好大一片莊園，這莊園修得很有韻味，松坡冷淡，竹徑清幽，門前一個水池，石階上佈滿苔花……
唐森走到莊園前面，見一牌匾高懸，上書：萬壽山五莊觀。
“這莊院很大，看來裡面也沒什麼人氣，應該有許多空房間吧，咱們進去借或者租幾個房間來住一晚上倒是不錯。”唐森正打算敲門，卻沒想到門搶先一步從裡面開了，走出兩個小小女童，穿著道袍，看起來很是乖巧。
女童笑道：“師傅說今天有人要來，果然就來了。”
孫舞空攤了攤手道：“看，這是神仙慣用的裝逼手段，掐指一算，算到你來了，本來可以不必說出來的，但非要在第一眼見你時就說出來‘老子算到了你要來’，顯示自己法力高強，逼格也就刷刷向上漲。”
唐森趕緊低聲道：“喂，這話背後說說可以，當著人家的面說就失禮了啊。”
孫舞空從來就不怕失禮，因為她從來沒有講過禮，只是哈哈大笑。
兩個女道童滿臉尷尬，看來是被孫舞空剛才那句話頂得不輕。不過想到師傅臨走前的吩咐，不敢亂發脾氣，只是低聲嘀咕道：“果然是妖王孫舞空，夠囂張的……”
唐森把孫舞空推開，對著兩個小女童笑道：“你們好，我叫唐森，是從東土大唐過來，到西天遊歷增廣見聞的大學生，路經寶莊，天色已晚，不知道能不能借宿一晚？”
兩隻小女童還真不想接待唐森一行人，但師傅吩咐過要小心接待這幾個傢伙，切不可讓他們搗亂，只好道：“行，進來吧。”
女童本來有幫客人牽馬的職責，但手一伸，發現唐森根本沒騎馬來，居然推著一輛通體白漆的自行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自行車推上這等險峻的高山來的，不由得大汗，領著唐森一行人往裡走，邊走邊道：“我們叫清風、明月，你們若有什麼事，只管叫我們便是，請勿在觀裡隨意走動，尤其是後院千萬去不得。”
許多旅遊景點的後面都有“遊客止步”的工作人員專用區域，唐森習慣了有些地方不能進的規矩，倒是不以為意，但是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聽到“後院千萬去不得”這句話，卻不自禁地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
走到正殿，唐森本來以為道觀的正殿肯定要供奉三清像，也就是元始天尊，靈寶天尊和太上老君，但進了正殿一看，卻意外地沒有看到三清的影子，正中央的照壁前居然擺著一尊奇怪的雕像，是個很年輕的男人，長相倒也帥氣，但卻不如唐森，穿一身道袍，左手拿著一根拂塵，右手上持著一串佛珠，頭頂上沒有頭髮，光頭光得發亮……
唐森不禁奇道：“咦？你們這道觀好奇怪，不供三清像，卻供了個非僧非道的人在上面……”
小道童清風哼哼道：“家師與三清平起平坐，怎麼可能供上三清？這裡供的乃是家師平生最為敬佩之人，此人輩份雖低，卻通悟佛經道藏，以無上智慧和神通識破世間虛妄，撥雲見日，逆轉乾坤，天地震動……他的名字叫……”
孫舞空突然開口道：“小金！”
她噗通一聲撲倒在了雕像前的蒲團上，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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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萌、夜探人參果樹
已經接受招安，帶著“齊天大聖”名頭的妖王孫舞空身披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腳蹬藕絲步雲履，手拿如意金箍棒……威風凜凜地站在花果山的山頭上，無數猴精在旁邊為她搖旗吶喊助威。
如果她的體型不是一隻蘿莉，那麼這個畫面絕對震撼人心……當然，蘿莉這樣打扮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能震撼人心。
在蘿莉的對面，站著一個年輕人，非僧非道，相貌端正。
孫舞空咬著下唇道：“小金，你別去，你的理念他們不可能贊同的……如來佛祖手下有三千諸佛、三千揭諦、八金剛、四菩薩、五百羅漢、八百比丘僧、大眾優婆塞、比丘尼、優婆夷……她坐擁如此巨大的實力，怎麼可能放得下手上的權利？她絕不可能真正地認同眾生平等。還有玉帝老兒，他手上擁有九曜星君、五方神將、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六丁六甲、普天星相、河漢群神……順則為仙，逆則為妖……他又怎麼可能和下界的凡人講什麼平等？咱們妖族若非有一定的實力，他根本不願意封我這個齊天大聖。”
年輕人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但是……真理不能被泯滅，有些事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不能因為對手強大，我們就向後退縮，今天退一步，明天退一步，後天再退一步，退到最後，你就變成了甘心聽話的奴才，若是如此，我寧可一死。總要有人死了，活著的人才會懂得思考。”
“啊？”孫舞空叫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還有自己的使命在身……”年輕人嚴肅地道：“你在花果山等我。”
孫舞空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男人那倔強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了。
年輕人駕起一朵祥雲，升上半空，越飛越高，慢慢地消失不見。
……數日後……
“報告大王，金蟬子被如來和玉帝聯手打入了輪回道……”
孫舞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雖然早就猜到事情有可能發展成這樣，但當它真正傳入自己的耳朵時，心口依然像被刀剮了一樣的疼，她用力錘了一拳地面，然後翻身站起，惡狠狠地道：“傳俺老孫的命令，七十二洞妖王即刻點起所有部眾來花果山集合，咱們造反！首先攻打龍宮和地府，統統給俺燒光……”
……數日後……
“報告大王，托塔天王李婧率十萬天兵天將，圍攻花果山……”
“報告大王，九耀星君來了……”
“報告大王，巨靈神來了……”
“報告大王，哪吒來了……”
“報告大王，二郎神來了……”
“報告大王，頂不住了……兄弟們都被天兵拿走了……”
……
“啊啊啊啊啊啊……”
“煉丹爐好熱……”
孫舞空翻身坐起，感覺後背全都被汗水濕透……原來又做那個夢了，500年前的那件事，不論過了多少年都還會夢到……其實，自從和唐森相識以來，她已經很少會夢到這個了，但最近沙舞靜提起了往事，白天又在大殿裡見到了金蟬子的雕像，她的思緒便再一次被拉回到了500年前。
沒法睡覺了，披衣起床，走進院子裡，周圍山勢森幽，四面八方黑色的山戀仿佛壓過來似的，讓她感覺到呼吸不暢，突然看到唐森的房間還亮著一盞燈光，透過窗戶縫看進去，就見唐森盤膝坐在桌前，正在認真地研究《多心經》。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唐森拿著經書苦苦思索。
抱抱熊從背後抱著唐森，撒嬌道：“來睡覺嘛，別看書了啦，來抱著人家睡覺嘛。”
“別鬧！”唐森轉過身來，用左手摟著抱抱熊，右手還是拿著經書，抱抱熊只要有人抱就滿足了，在唐森懷裡睡下，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不對啊，這熊沒有呼吸器官，理論上不需要呼吸才對，丫的明顯是裝睡。
孫舞空的嘴色彌漫開一抹笑意……和這群不靠譜的傢伙在一起，她內心的彷徨與憤恨總是能得到舒緩，一點一點，融化著500年前那顆死掉的心。
就在這時候，旁邊突然傳來的朱八姐的聲音：“喂喂，舞空，有個樂子你要不要去耍耍？”
“什麼樂子？”
“後院唄！白天那兩個女童不是說後院不能去嗎？”朱八姐嘿嘿笑道：“越是不能去的地方，我就越想去看看。”
“嘿嘿，你這傢伙偶爾也能說句人話。”孫舞空嘻嘻笑道：“同去！”
朱八姐道：“要不要叫上沙舞靜？”
孫舞空攤手：“怎麼叫法？天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沙舞靜從旁邊跳了出來，大吼道：“我一直在你們身邊聽著呢，我也要一起去！”
朱八姐對著孫舞空點頭道：“好吧，不叫沙舞靜了，確實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說不準她現在跑到哪裡的女澡棠偷窺去了。”
“喂喂，我就在這裡，才沒有偷窺！我也要跟你們一起玩！”沙舞靜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叫，可惜……孫舞空和朱八姐還是沒有聽到。兩人向著後院走去，沙舞靜趕緊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重在摻合嘛，不管有沒有存在感，總之死賴活賴也要去。
孫舞空和朱八姐把腳步放輕，悄悄地翻過後院的院牆，沙舞靜卻不用像她們那樣小心翼翼，她大搖大擺地爬上牆頭，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如果真的被人發現了，她也只會高興。
三人剛翻過圍牆，就聽到了清風明月這兩個小女童的腳步聲，原來她們兩人也正好來後院有事，孫舞空和朱八姐趕緊躲在花樹後面。
只聽清風道：“那幾個傢伙都睡了吧？”
明月點了點頭：“好像都睡了。”
清風道：“那咱們趕緊去見孩子們吧，今天一整天都在招待那幾個惡客，冷落了孩子們，師傅回來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的。”
明月道：“嗯！”
兩人推開一扇月門，又進了後院深處的小院落。
孫舞空招了招手，朱八姐跟在後面，兩人也輕輕巧巧穿過月門。院中一顆巨樹十分扎眼，想不看到都不行，此樹足足有三四百米之高，樹幹則有二三十米的周長，起碼要十幾個人手把手才能將這顆巨樹合抱起來。樹上枝葉繁茂，青蔥一片，但是沒有任何的花果，看起來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好大的樹。”朱八姐張大了嘴：“這得長了多少年？”
孫舞空扁著嘴道：“確實有點厲害，不知這兩個女童來這樹邊幹嘛。”
只見清風明月站在樹下，雙手放在嘴上做出個喇叭狀，然後呼喚道：“孩子們快出來透氣啦……躲了一整天，很氣悶吧，我們來陪你們玩了哦。”
她們喊聲剛落，樹上便起了變化，好些裹成一團的樹葉子突然分開了，裡面居然鑽出一個又一個樹果，這些樹果長得非常奇葩，看起來就像三歲大小的孩童，一個個小手小腳，張著大眼睛，看起來十分可愛的樣子。
孫舞空和朱八姐瞪大了眼，看得目眩神迷。
只聽那些果子張嘴笑道：“清風姐姐好！明月姐姐好！”
清風明月嘻嘻笑道：“今天師傅不在，換我們來考你們的學問，大家快背詩吧。”
一顆果子笑嘻嘻地誦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
另一顆果子道：“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還有一顆果子背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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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isissip 於 2015-9-26 10:25 AM 編輯
第九十五萌、陛下暈倒了
滿樹的果子一起背詩，那場面當真好看得緊，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也不禁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朱八姐低聲道：“這些果子還真有意思，可愛得很。”
孫舞空也笑道：“一個個長得白白胖胖的，看起來就很好玩。”
朱八姐扁著嘴道：“奇怪，按理說有這麼好玩的東西，主人家應該拿出來裝逼嘛，你看他安排了白鶴迎客，玄猿獻果，都是為了裝逼，這裡有這麼厲害的仙果，更應該把客人請過來，聽聽它們背詩，豈不是裝逼到了極致？”
兩人正說到這裡，就聽那個叫清風的女童道：“明月，你聽師傅說了嗎？這次來的惡客裡，有一個是500年前大鬧天宮的妖王孫舞空，那傢伙是個妖王呢，妖怪都是好可怕的，如果被她知道了咱們的人參果，肯定要跑來偷吃……這些可愛的孩子萬一被她吃了，那好可憐哦。”
孫舞空大怒：俺老孫豈會把這麼可愛的孩子吃掉？你真當俺是妖怪了？
叫明月的小女童也道：“我還聽師傅說，惡客裡有一個叫朱八姐的，是天庭的通緝犯，通緝犯呢，一聽就是壞得沒邊兒的人，如果被她看到這些孩子，肯定也要被她吃掉啊。”
朱八姐也大怒：我是天將，又不是妖魔，怎麼可能吃小孩？
清風又道：“還有個捲簾大將呢，好像是在天庭摔壞了琉璃盞逃下界的……師傅的占卜之術能算盡前世今生，這人哪怕一直躲起來沒露過面，也逃不出師傅的計算，如果被她看到了這些孩子，說不定會像摔琉璃盞一樣把他們摔死。”
沙舞靜也大怒：我只是為了找存在感才摔壞琉璃盞，可從來沒做過真正的壞事，怎麼可能摔小孩，在流沙河研究所裡，我可沒有摔過一個研究員啊。
清風明月渾然不知道旁邊有人偷聽，兩人陪人參果們玩耍了一會兒，又教了他們幾句新詩，然後讓他們躲回葉片裡藏好，這才慢吞吞地回了前院。
等兩人去得遠了，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便黑著臉走到了樹下，其實沙舞靜也並排走出來了，只不過她的存在感太薄弱了，連身為作者的三十二公公都沒有注意到，所以只寫了前面兩個人。
“舞空，你說怎麼辦？”
“還用說？那兩個童子辱我們太甚，必須報復！”
“關鍵是怎麼報復，報復到什麼程度。”
“這還用說，她們最不希望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不是吧？那豈不是要吃兩個孩子？”
“這個……”
孫舞空猶豫道：“吃孩子當然是絕不可能啦，哼哼，但是，這口氣不能白受……俺老孫就來給她們搗個亂，哼哼哼哼，讓他們知道俺妖王孫舞空的厲害。”
朱八姐哼哼道：“搗亂麼？這是我的拿手好戲。”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滿臉掛滿壞笑地走向了人參果樹，將邪惡的壞手伸向了樹上的孩子們……
－－－－－－－－－－
第二天早上，唐森起了個大早，山間清冷，雖然昨晚睡得很晚，但今晨卻很精神，呼吸著幾乎沒有污染的空氣，好似洗了一次自己的肺，整個人都覺得舒坦。
拍了拍孫舞空的門：“喂，舞空，該起床繼續趕路了。”
屋子裡傳來孫舞空懶洋洋的聲音：“再睡一會兒，和小孩子折騰了一夜，好累。”
唐森大奇：這山裡哪來的小孩子？丫不會是做夢吧？罷了，讓她再做一會兒美夢。
又拍了拍朱八姐的門：“喂，八姐，起床了。”
屋子裡回應他的是一陣迷糊不清的夢話聲：“龍傲天眉清目秀，虎背熊腰，天下無敵……揮起了大棒……啪啪啪……”
唐森捂臉急退，尼瑪坑爹啊，這貨說夢話居然還在背《傲天無敵錄》，這得多喪心病狂。
走到沙舞靜的門口，正打算拍門，唐森突然想到，就算她在屋子裡回應自己也沒用啊，完全聽不到，唐森乾脆拿出了手機，打開照相機，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把照相機對著屋中間一照……
映在液晶螢幕上的，是一幅坑爹無比的畫面，沙舞靜剛剛起了床，正在窗戶邊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也許是不用擔心被人看到，她居然只穿著貼身的小衣，結果唐森手上的手機一照過去，就把她雪白如玉、纖巧動人的起床姿態全都拍下來了。
沙舞靜：“……”
唐森：“……”
“呀！呀呀呀呀呀！”沙舞靜反應過來，趕緊抱著胸口蹲在地上。
唐森大汗：“別大聲尖叫，我可不是有意的，被別人聽到還以為我在非禮你。再說了，這貼身小衣和泳衣區別不大，你也不用太大驚小怪。”說完這句話，他才突然想起來，不對啊，沙舞靜再怎麼尖叫，也不會有人聽到，除非那人和自己一樣拿手機照相機和麥克風對著她，於是，你叫吧，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理你的。
沙舞靜抹著眼淚道：“過份……哪有大清早就拿著照相機跑進少女房間來亂拍的道理？簡直喪心病狂。”
唐森苦著臉道：“可是，如果不拿這東西，我和你跟本沒法交流。”
“那你也應該先出聲示警，得到了我的允許再進來啊。”
“你就算允許了，我聽不到也是白瞎。”
沙舞靜大汗：“總之……趕緊刪掉。”她雙手箕張，就像在使九陰白骨爪，對著唐森撲了過來。
大唐苦笑道：“你不用這麼急，我會刪的。”伸手想去點螢幕上的刪除按鈕，卻不料沙舞靜正好在這時候撲過來，她的手指在螢幕上一陣亂按，觸控式螢幕十分靈敏，一瞬間就連續輸入了數個指令。
截屏……保存……轉發到郵箱……一系列操作自動跑了一圈兒。
唐森大急：“不妙，你誤操作了，把照片發到我電話薄裡一個同學的郵箱裡去了……”
沙舞靜大吃一驚，臉色都白了：“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唐森拍了拍胸口道：“不幸中的萬幸，發給的是一個女同學，校花張暮雪。她是個知輕重的女孩子，不會把照片亂傳的，放心吧。”
“張……張暮雪？”沙舞靜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身子一軟，噗通撲倒在地上，失意體前屈：完了……這下完了……徹底完了……陛下不知道會不會抓狂。
－－－－－－－－－－
天庭，金闕雲宮，靈霄寶殿。
第9835代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也就是張暮雪，正蒙著面端坐在龍椅上，這才大清早，她就已經開了早朝，會見文武百官，處理政務，完成了早朝之後，她還要趕緊去帝都大學上學，其勤勞好學非一般同齡人可及。
這時候一名文官正站在殿上，叨叨道：“由於咱們已經很久沒向人類收稅，也沒有收取信徒們的貢品，只靠一些新辦的企業來賺錢，所以這個月的天庭的收入總計是兩百三十五萬，但支出卻高達四千四十三萬，其中支出的重頭戲是天務員們的俸祿……占去總開支的60%，公款吃喝花費30%，只有10%的資金被用於正經事……”
張暮雪大怒，但這種事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她正在怒力地鑽研《企業管理學》、《經濟學》等科目，從中尋找辦法，在找到最好的解決方案之前，只好容忍赤字。於是揮了揮手道：“把宮裡的玉器拿幾套去賣掉換錢，這些都是仙家法器，在人間界很值錢，估計能換個幾億大唐幣，再撐個一年半載的赤字吧，寡人會在破產之前拿出辦法解決財政問題……”
那文官諾了一聲，乖乖退下。
正在這時，悅耳的郵件提示聲突然想了起來，張暮雪心中暗奇，誰會這麼大清早發郵件給我？
拿起手機一看，頓時大喜，沒想到啊，郵件居然是唐森發來的，而且還是個帶著附件的彩信……在帝都大學做了兩年同級生了，唐森從來沒給她發過郵件，現在終於來了一封。
莫非，他終於想起我的好了？
莫非，他終於願意和我深入交流了？
不不，不要太高興，應該僅僅只是問個早安！
哪怕僅僅是早安，也讓人喜不自勝啊。
張暮雪按捺著想要飛起來的心，用顫抖的手點開了郵件……
出現在手機螢幕上的，卻是一張沒名堂的照片……
幾秒鐘後，靈霄寶殿上響起了太白金星的慘叫聲：“來人啊……快傳太醫……陛下氣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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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萌、朝令夕改的玉帝陛下
太醫倒是不必傳，天務員們好說歹說也是一群神仙，瞬間拿出來了幾十種仙丹靈藥，張暮雪要是把這東西全吃下去，連死了也能醫活，於是很快就幽幽醒轉過來。
看著手機螢幕上沙舞靜的照片，她不禁淚流滿面，心裡暗想：寡人和他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年級，抬著不見低頭見，已經有了兩年的交情，寡人曲意奉迎，討他歡心，他卻看都不看我一眼。但是沙舞靜才和他相識不到一個月，居然就已經發展成了可以拍這種照片的關係……
難道寡人真的這麼不入男人的法眼？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男人好可惡啊，明知道寡人喜歡他，他還故意拍了別的女人的起床照發過來，這就是擺明瞭要羞辱寡人啊。另外，沙舞靜這混蛋也太不像話了，讓她去臥底幫著破壞唐森西行，她居然和任務目標發展成了這種關係，這分明就是背叛！
張暮雪猛拍了一記禦案，震得上面的玉筆玉硯全都跳了起來，大怒道：“托塔天王李婧何在？”
無人應答……
角落裡，哪吒捅了李婧的腰眼一下，低聲道：“陛下叫你呢。”
李婧正拿著7寸螢幕的手機看港產警匪片，聞言嚇了一跳，趕緊點了暫停，抬起頭來大聲道：“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張暮雪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去計較李婧這傢伙反應很慢了，大聲道：“寡人命令你即刻出發，率十萬天兵天將，到西牛賀洲萬壽山五莊觀，捉拿唐森和沙舞靜歸案……”
“十萬？”滿殿的天務員都嚇了一跳：“陛下，十萬量級太大了吧？除了500年前圍攻花果山，捉拿妖王孫舞空一役之外，天庭從未出過如此大軍……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
“一點也不小題大作，對付那種喪心病狂的壞蛋，十萬都嫌少了。另外，這次行動的重點要搞清楚，唐森抓不到可以下次抓，這次必須抓回沙舞靜，這個混蛋簡直喪心病狂……寡人剛才就是被她氣的。”
“陛下，請問沙舞靜犯了何罪？”李婧問道：“微臣好在抓她之前宣讀罪狀。”
張暮雪楞了楞，這罪狀可不好說啊！難不成給滿殿的手下說，沙舞靜勾搭我喜歡的男生？只好黑著一臉道：“沙舞靜打壞了寡人最愛的琉璃盞，潛逃在外，寡人剛才突然想起這件事，所以氣暈在地。”
“原來如此。”李婧道：“原來是如此喪心病狂的惡徒，微臣這次一定會拿她歸案。”
“巨靈神、二郎神、九曜星君、六丁六甲、五方五老、十二元辰、二十八宿、四值功曹、河漢群神……你們這次全都去。”張暮雪也是動了真怒，毫不留情地派出了大量的戰力。
眾將大汗，這是要傾囊而出了？趕緊出列道：“微臣領旨！”
眾將正要出殿召集天兵天將下界拿人，突然，張暮雪的手機又響起了一陣悅耳的短信鈴聲，她拿起手機一看，哎呀，又是唐森發來的。心頭一股無名火起，莫非，你還要再發一張沙舞靜的起床照來羞辱寡人嗎？或者再發張別的女人的照片來？
真是不想點開，不想點開，不想點開……重要的事要說三遍！
雖然萬般不想點開，她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唐森對她說什麼，手指不聽使喚地點開了短信。這次沒有照片，入眼的是一篇嚴肅認真的道歉信：“張暮雪同學，抱歉，剛才發給你那張照片純屬誤會，是在一個沒名堂的情況下誤拍的，而且是沙舞靜亂點我的手機誤發的，我用人格保證，和她之間沒有半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請你刪掉那張照片，並且忘掉這件事吧……為表歉意，下次見面我會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都只管開口……”
張暮雪看完短信，一張俏臉已經通紅，喜上眉梢，整個人都差點要飛起來了，好在蒙著面紗，否則定要被滿殿的天務員嘲笑。她輕咳了一聲道：“托塔天王……回來！”
正要走出殿去的眾將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她。
張暮雪道：“寡人突然覺得，勞師動眾不太好，小題大作了點，而且嘛……沙舞靜摔碎琉璃盞的事好像也不是那麼值得生氣，咳咳，總之……這次抓捕行動取消。”
滿殿天務員盡皆愕然……
陛下雖然年輕，卻是個賢明的好君王，從來不曾有過“朝令夕改”的情況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張暮雪“碰”地一聲拍響了禦案，女王範兒彌漫而出：“發什麼楞？有意見麼？”
眾將大汗，一起低頭道：“不敢！”
張暮雪輕咳了一聲道：“托塔天王，雖然大軍不用去了，但是你和哪吒兩個人悄悄去一趟吧，和沙舞靜接個頭，取得聯繫，她是寡人安排在唐森身邊的臥底，你從她手里弄些唐森的情報回來，情報要儘量詳細，比如唐森喜歡進哪種檔次的飯館，喜歡吃什麼口味的食物，喜歡女孩細嚼慢嚥還是大口吃飯，吃飯時喜歡聊些什麼話題……這些情報都非常重要，在抓捕他的時候非常有用，務必掌握。問完情報之後……揍沙舞靜一頓。”
“微臣領旨！”李婧唱完諾之後，又小聲道：“陛下，這次不改了吧？”
“不改了！快去！”
－－－－－－－－－－
就在張暮雪糾結的同時，唐森一行人剛剛辭別了清風明月二童，走出了五莊觀。翻過山顛之後，繼續向西進發，四周都是鳥語花香，彷佛人間仙境，唐森緩行觀景，心情甚好。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孫舞空和朱八姐的低笑聲，那笑聲十分詭異，就好似小孩子在包餃子的時候包了一個辣椒餃子，看著大人一口咬在餃子上，然後大叫“好辣呀好辣呀”，那種惡作劇得逞之後的詭笑。
唐森不禁問道：“你們在笑啥？做了什麼壞事嗎？”
“沒有！”孫舞空立即道：“什麼也沒做。”
“就是，我們沒有做壞事哦。”朱八姐也趕緊道。
“媽蛋，休想騙過我銳利的雙眼，做了什麼壞事，趕緊給我一五一十的招來，不然今晚沒有你們的晚飯。”唐森哼哼道。
“不給飯吃這麼狠？”朱八姐架不住了，趕緊道：“我招了！其實我們僅僅只是搞了搞惡作劇啦，看那五莊觀裡的兩個童子不爽，趁著他們不注意，偷偷溜進五莊觀的後院，惡搞了一下她們的孩子。”
“她們的孩子？”唐森大奇：“那兩個女童還是蘿莉吧，怎麼可能有了孩子？”
“呃，是樹上結的果子，像人類的孩子一樣會說話，會背詩。”孫舞空解釋道：“好像是叫什麼人參果，很稀有的果樹。五莊觀的人把那顆樹上的果子當成幾歲大的小孩子來對待，教它們讀書寫字……盡教些小孩玩意兒，所以俺和八姐就教了點大人的知識給他們。”
“大人的知識？”唐森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們究竟教了孩子們什麼？”
朱八姐哈哈笑道：“《傲天無敵錄》。”
唐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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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萌、人參果學壞了
萬壽山，五莊觀。
唐森一行人走後，清風明月趕緊拿出掃帚和抹布，將他們住過的客房打掃了一遍，師傅是個愛潔的人，凡是客人住過的房間，都要好好重新打掃，以免留下些沒名堂的髒東西，下次再有客人來的時候，便又可以好好招待。
兩個女童忙了半響，待到中午時分，才見天空中祥雲滾滾，一名道姑帶著許多仙風道骨的道長緩緩降落下來。那些道長明明是道姑的徒子徒孫，反倒看起來比她還要老得多。
清風明月趕緊迎上去笑道：“師傅您總算回來了。”
道姑離家兩日，對後院那些孩子掛念得緊，吩咐徒子徒孫們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她卻帶著清風明月二人，徑直入了後院，來看那人參果樹。
“清風、明月，這兩日你們可有好好照顧孩子們？那妖王孫舞空一行人，可有對孩子們下了毒手？”
“稟告師傅，咱們二人一直監視著孫舞空一行，未讓他們知曉人參果樹之事。咱們昨晚還來考過孩子們的詩詞，他們都背得極好。”
道姑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在元始天尊處講經說法，心中卻一直掛著家裡的孩子，實在是擔驚受怕，現在聽聞他們無事，心頭一塊大石落下，全身輕鬆。
師傅三人來到後院，道姑對著大樹呼喚道：“孩子們快出來，媽媽來看你們啦。”
“哇，媽媽來了！”
樹上的葉片紛紛舒展開來，露出數個孩子的笑臉，喜氣盈盈。
“媽媽真是想死你們了。”道姑眼角帶淚，雙目慈祥。
突然，一顆人參果笑嘻嘻地道：“媽媽，昨天我學會了背新書哦！”
“哇，學會背新書了？真是好棒的孩子。”道姑歡喜不已，笑道：“乖孩子，把你學會的新書背給媽媽聽聽。”
那人參果搖頭晃腦地背道：“龍傲天一拳打暴了畢雲濤的腦袋，然後伸手抓住了畢雲兒的胳膊，將她拖到身邊，邪笑道：‘雲兒，你哥哥的戰力也不過如此嘛，連我一招都接不下。’畢雲兒又怒又怕，大罵道：‘姓龍的，你這惡棍，殺我父兄，我和你不共戴天，你有種就連我也一併殺了’。龍傲天冷笑道：‘殺你有什麼意思？比起殺掉，還有更有好的懲罰方式哦……嘿嘿嘿嘿……’”
人參果背完這一段兒，歡喜地道：“媽媽，我背得好嗎？一次背了好多字哦，比您教我的詩還複雜，我是不是變聰明了？”
“噗嗤！”道姑噴出一口血箭，險些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穩。
又見另一顆人參果道：“媽媽，我也學會了背新書，我來背給你聽吧。”
“李懷念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以血為引，發動了最強的法術，只見他的頭頂上突然浮現出九條青龍，張牙舞爪，端的霸氣。他對著龍傲天一指，九條青龍一起飛撲過去，挾著雷霆萬均之勢，天下間沒有任何人能接這九條青龍的合力一擊，哪怕是修為達到了‘化真’的頂級修士，也只有死路一條。但是……龍傲天突然張開大嘴，用力一吸……九條青龍居然同時被他吸進了肚子裡，他啪嗒啪嗒砸了砸嘴，笑道：‘這龍的味道不錯’。李懷念面如土色。龍傲天冷笑道：‘你輸了，把你女兒交出來吧，說話要算話，做人要實誠。不然……殺了你哦。’
李懷念垂頭喪氣，揮手道：‘來人，去把環兒帶出來，交給龍先生吧。’不一會兒，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被帶了出來，正是李環兒姑娘。
龍傲天哈哈一笑，伸手抓起環兒，閃身鑽進了旁邊的樹林裡，只聽到林子裡傳來龍傲天邪惡的笑聲……”
“噗嗤！”道姑又噴出一口血箭，這次站不穩了，直接撲倒在地。
只聽見滿樹人參果一起背起書來：
“龍傲天揮起……”
“啪啪啪啪……”
“我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哈哈哈哈，你是我的女人，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哈哈哈哈……”
“姑娘，你逃不過我龍傲天的魔掌……”
樹上的人參果七嘴八舌地背誦著《傲天無敵錄》裡的片段，每個孩子的記憶力不同，有的背得多，有的背得少，有的甚至只能背得到兩三句就忘了詞，但是不論背多背少，這都是一件超級可怕的事情。
道姑雙手抱頭，慘叫道：“哦，不……我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沒名堂的東西……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慘叫完之後，黑著臉問道：“清風、明月，你們居然敢教孩子這東西？”
清風明月大駭，急道：“師傅，不是我們教的。”
“不是你們教的還能是誰？”道姑大怒。
“這個……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啊。”清風明月苦著臉，轉向樹梢上的孩子們，問道：“是誰教你們背這些東西的？”
人參果們拍著手笑道：“是兩個姐姐，一個叫孫姐姐，一個叫朱姐姐。”
“孫舞空？朱八姐？”道姑刷地一下跳了起來：“好哇，原來是這兩個喪心病狂的混蛋，我……我絕不放過她們……清風、明月，你們不是說他們沒發現咱們的人參果樹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清風明月的臉色都嚇白了，低聲道：“師傅，弟子真的不知道。”
道姑的臉色變了又變，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猛拍了一下腦袋道：“不好，他們既然發現了這些孩子，豈會教他們背背書就放過了的？趕緊數數，樹上的孩子有沒有變少。”
清風明月也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數道：“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五、二十六，哎呀，沒了，沒有了……師傅，大事不好了啊，樹上只有二十六個孩子了，少了四個。”
“四個……少了四個？我可愛的孩子……少了四個？”道姑身上有一股滂沱無比的殺氣沖天而起，連天地都被這股殺氣震得搖晃了一下。
她冷聲道：“清風明月，你們說，他們偷了四個孩子去，會對他們做什麼？”
“這……弟……弟子不敢說。”
“快說！”道姑大怒。
“這……這些人參果只要聞一聞就能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清風明月結結巴巴地道：“他們偷了孩子去，只……只會有一個用處……那鐵定是……吃……吃了。”
“啊啊啊啊！”道姑突然呼天喊地大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子啊……你們等著，媽媽這就去拿了他們回來，給你們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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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萌、強大的鎮元子
“我說你們兩個也太不像話了。”唐森叉著腰，正在憤憤地批評孫舞空和朱八姐：“你們怎麼能亂教別人的孩子？你們難道不知道，每一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亂七八糟給孩子灌輸些少兒不宜的東西，那不是要了人家父母的命麼？”
“這個嘛……”孫舞空嘟噥道：“反正又不是真的孩子，只是一些果子罷了。”
朱八姐也道：“沒關係的啦，這些孩子都還小，頂多也就背個幾天，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傲天無敵錄》是什麼意思，過些日子就忘光了。”
“少在這裡狡辯。”唐森一隻手抓著孫舞空，一隻手抓著朱八姐，認真地道：“走，跟我一起回五莊觀去，務必要誠懇地向主人家道歉，在獲得主人的原諒之前，絕不能一走了之。”
“喂喂，我說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太窩囊了吧。”朱八姐嚷嚷道。
“這不是窩囊，而是有素質。做了壞事拍拍屁股就逃走的人，才是真正的窩囊，因為他們連向人道歉的勇氣也沒有。”唐森一本正經地道：“走，咱們回五莊觀去。”
唐森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萬壽山上刮起了一道清風，這風好奇怪，雖然鋪天蓋地，無孔不入，卻又不顯得急促和兇惡，它就像春天或者秋天的氣息那樣輕緩地覆蓋下來，誰也逃不脫它的籠罩……帶著自然的韻律。
風裡有個淡淡的女子聲音道：“很好，你這男人是個講道理，能說話的，看來偷我家的人參果的事兒和你無關，貧道就不來為難你了，但另外那幾個壞蛋，貧道卻一個都不能放過。”
“咦？風裡有什麼人在說話？”孫舞空和朱八姐一起左顧右盼。
清風徐徐收起，不知何時，眾人的面前已經站著了一名道姑，長相清矍，算不上十分漂亮，但氣質卻是極佳，身上穿著一領百衲袍，系一條呂公絛，手搖塵尾，仙風道骨，一看就是得道的仙姑。
唐森一看來人的氣勢，就知道要出事兒了，不過該打的招呼還是得打，抱了抱拳道：“仙姑有禮了，在下唐森，自東土大唐而來，要去西天遊歷增廣見聞的，不知仙姑擋路，有何指教？”
道姑打了個稽首，淡淡地回應道：“貧道鎮元子，就住在這萬壽山上的五莊觀之中，在此攔路，只是想為孩子們討個公道。”
唐森一聽就知道孫舞空和朱八姐惹出來禍來了，教人家的孩子背《傲天無敵錄》，虧她們想得出來，現在是自己這邊理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吧，於是滿臉尷尬地道：“咳，關於您的孩子們的事情，我也感覺非常的抱歉，我已經罵過她們了，要她們親自登門前來道歉，現在既然在此偶遇，那便在這裡解決也好。”
他轉過身來，對孫舞空和朱八姐道：“喂，你們兩個還呆著做什麼？快給人家的家長道歉。”
孫舞空乃是桀驁不訓之輩，豈會輕易給人道歉，但見唐森嚴厲的眼神，心裡卻咯噔一聲響，那眼神怎麼會如此熟悉呢？好似穿過了好幾百年，那雙熟悉的眼睛正在看著她，看得她心裡直發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唐森的眼神下立即就屈服了，走到鎮元子面前道：“對不起，教了你家孩子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俺不對。”
朱八姐也走上前去，如法炮製地道歉。
鎮元子臉上的怒容卻無稍減，冷哼道：“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惡事，道個歉就想了事？那還有天理嗎？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餘地，我們沒有合解的可能，唐施主，請您讓開，此事錯不在你，貧道要對付的只是孫舞空和朱八姐。”
唐森抹了一把汗：“咳，仙姑，雖然教小孩子背《傲天無敵錄》確實是喪心病狂了一點點，但也不是無法挽回啊，孩子們年齡尚小，根本不明白《傲天無敵錄》的意思，全靠死記硬背，只消過得上三年五載不要他們提起，便會忘個一乾二淨，應該不會給他們造成太大不良的影響。”
“是啊是啊！”孫舞空攤手道：“才三四歲大的孩子，背得再熟也沒用的，他們知道什麼叫‘啪啪啪’麼？知道什麼叫‘揮起大棒’麼？這些事兒別說小孩，連某些大人都搞不明白。放心吧，不消幾個月，孩子們就忘得一乾二淨，哪有什麼‘無可挽回’的，你這人也太小題大作了吧？”
朱八姐幫腔道：“就是……盡瞎扯，你是想把事情鬧大，好多找我們要些賠償麼？”
鎮元子大怒：“滿嘴噴糞，一派胡言，你們吃掉了我四個孩子，現在還想要假裝不知？欺人太甚也……”她手上的拂塵輕輕揮起，塵絲繞過唐森，點向他身後的孫舞空。
那佛塵顯然是仙家至寶，剛剛一揮起來，塵絲就開始不停的變長，小小一把拂塵盡似鋪天蓋地的大網，向著孫舞空當頭罩下。
孫舞空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道姑的實力不弱，這一下拂塵揮過來，讓刀槍不入，金剛不壞的孫舞空都感覺到了一絲忌憚，不敢硬接，只好向後躍開，伸手在耳中一掏，拿出如意金箍棒，對著道姑一棍掃去。
道姑不慌不忙，用佛塵輕輕一撥，便將如意金箍棒撥到了一邊，傷不到她半根毫毛。
孫舞空大奇，回轉金箍棒又是一棍，道姑依舊不慌不忙，用佛塵輕輕一架，便化解了孫舞空的攻勢。
“這道姑不一般啊。”唐森立即看出了一點名堂，以往見孫舞空對上二郎神，兩敗俱傷，對上九曜星君不落下風，對上哪吒穩操勝券……一路行來，很少能有神仙妖怪能占到孫舞空的上風，上次黃風嶺上的鼠精妹子雖然贏了孫舞空，但那不是靠著真功夫，而是用三味神風吹傷了孫舞空的眼睛，才能占到便宜的。
沒想到，這荒山野嶺一個沒聽說過的道姑，卻能用區區一把佛塵擋住孫舞空的攻擊，而且還顯出遊刃有餘的模樣，很明顯，道姑還沒有出全力。
孫舞空揮了兩棒，就感覺到了不妙，鎮元子的拂塵看似輕巧，實則力重萬鈞，一萬三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是何等威勢？但卻連那拂塵的塵絲都激揚不起。
兩人又過了三兩招，孫舞空急叫道：“八姐快來幫我，情況不對。”
朱八姐早就看出不對勁，拿出九齒釘耙，兜胸一耙頂了上去。
鎮元子拂塵一轉，輕輕巧巧地點中朱八姐的釘耙，將朱八姐震退數步。
只見她手上一柄佛塵輕巧婉轉，左右同時招架孫舞空和朱八姐，居然絲毫不見困難，依舊顯得遊刃有餘，沒使出全力。
哪怕孫舞空桀驁不馴，這時候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貨居然還沒出全力？這起碼也得是菩薩級，或者真君級的傢伙，為何沒沒無名？
她不禁大叫道：“唐森，快來幫忙。”
唐森倒是想幫她們，但是仔細一想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這邊不占理啊，如果胡亂出手幫忙，只會越幫越忙，他必須置身事外做和事佬才行，於是也不出手，只是在旁邊勸道：“大家有話好好說，不要打架。”
鎮元子輕鬆如意地揮著拂塵，一邊抵擋著孫舞空和朱八姐的攻勢，一邊冷聲道：“你們自己做下的壞事，還想把別人也捲進去麼？一人做事一人當才是大丈夫，真君子。”
孫舞空和朱八姐齊聲道：“我們是女的。”
鎮元子怒道：“管你們是男是女，貧道今天非收拾你們不可。既然你們冥頑不靈，貧道也不想多說廢話，且看這招袖裡乾坤……”
她突然揮了揮左手，寬大的道袍袖口一下子變大，彷佛將整個天地都吞沒到了裡面，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只覺得天昏地暗，無處可逃，鋪天蓋地的神通力威壓下來，只能束手就擒，那袖子輕輕一罩，就將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同時收入袖中……
孫舞空和朱八姐在袖中左沖右突，卻根本逃不出來，心中不禁大驚，這是哪裡跑出來的怪道姑？這神通力……簡直如汪洋大海般深不可測，實力簡直逆天了有沒有？別說普通的菩薩和真君，就算是道教至尊的三清祖師，也不過如此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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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萌、少了四個孩子
鎮元子用袖子收了孫舞空和朱八姐，轉身便要走。
唐森趕緊開口道：“仙姑，請問您打算如何處置孫舞空和朱八姐？”
鎮元子冷哼道：“那還用說？當然是要帶回去好生折磨一番，給貧道的孩子們報仇雪恨。”
唐森不禁大汗：“道長，她們教你的孩子《傲天無敵錄》確實不對，但這個真不算什麼不可挽回的大問題，讓咱們坐下來商量如何讓孩子們重回正軌吧。”
鎮元子雙目流下淚來：“貧道也算有些道行，精研道家典籍，又豈是不明事理之輩？只是這兩個傢伙實在可惡，不光教了我的孩子們《傲天無敵錄》，還將其中四個孩子……吃掉了。”
“納尼？”唐森大吃一驚：“吃……吃掉了？”
鎮元子道：“如此喪心病狂，不可救藥之徒，豈能輕饒。”
聽聞這等恐怖的事情，唐森一時不知道說啥好，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道：“道長，您可能有點誤會，孫舞空和朱八姐雖然有點不靠譜，但卻是心地善良之人，絕對不可能做出吃人的惡行，更莫說是幾個孩子。我想，這件事情有必要重新調查一番，至少聽聽當事人的辯解……”
鎮元子認真地想了想：“唐施主說的也有道理，總之，先回了五莊觀再作計較。”言畢駕起一朵祥雲，飛向山頂的五莊觀。
唐森無奈地拍了拍自行車的扶手，小白龍會意，立即搖身一變，化為一條白龍，馱著唐森飛了起來，也跟著鎮元子向五莊觀飛去。
抱抱熊在唐森背上低聲道：“這個道姑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唐森苦笑：“她雖然厲害，卻並不盛氣淩人，總的來說是講得通道理的人，咱們好好和她談談，應該能化解誤會。”
“話說回來，我好像忘了什麼人。”鎮元子拍了拍腦袋：“罷了，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不對，我是很重要的人物，你們不能忘了我的存在。”沙舞靜在地面上跳著腳叫道：“喂，鎮元子，你孩子的事情也有我的一份，快來抓我去啊！喂喂……誰來理我一下？”
天空那幾個人瞬間飛了個沒影兒，只剩下沙舞靜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心裡著實鬱悶，正想找塊豆腐撞死算了，突然見天空中金光大盛，托塔天王李婧和哪吒踩著祥雲從天而降，李婧手上拿著一面巨大無比的照妖鏡，對著地面左照照，右照照，終於照中了沙舞靜，靜子上映出了沙舞靜清晰的樣子，李婧不禁樂了起來：“終於找著你了，沙舞靜，本天王奉陛下之命，下界來找你。”
沙舞靜大喜：“哇，居然還有人記得我，專程來找我，太高興了。”
李婧嘿嘿笑道：“陛下說你是她派出來的臥底，本天王怕暴露了你的臥底身份，在天空中等了好久，直到唐森他們都走光了，才敢出來。”
沙舞靜道：“陛下派您來找我有何要事？”
李婧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牛皮包著的筆記本，紙張是最頂級的那種，拿出金色的鋼筆，哼哼道：“本天王奉玉帝之命，來問你一些情報，這是陛下親筆撰寫的情報調查清單，我現在一條一條問你，你好好回答，如果答不上來，就說明你這個臥底不專業，陛下就會很生氣……”
沙舞靜大汗：“屬下保證專業，請天王隨意發問。”
李婧輕咳了一聲道：“第一個問題，唐森喜歡什麼檔次的飯館。”
沙舞靜大奇：“這是什麼問題？”
李婧哼哼道：“陛下說了，只准答，不准提問。”
沙舞靜這才趕緊道：“唐森喜歡路邊小攤，最便宜的那種……”
李婧又問道：“唐森喜歡女孩子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沙舞靜皺眉想了半天，才低聲道：“好像顏色越鮮豔，越像cosplay的衣服，他就越喜歡。但也不一定，比如雪白的公主裙他也喜歡，好像黑色的哥德蘿莉風格他也喜歡……”
李婧一一記下，又問道：“唐森喜歡吃辣的還是不辣的？”
沙舞靜猶豫了許久：“應該是不辣的……”她心中暗想，陛下問這些究竟要幹嘛？突然想起陛下手機上唐森的名字後面畫著一個桃心，汗水嘩啦啦地又流了一地。
李婧沒有發現沙舞靜的異狀，繼續問道：“唐森喜歡葷還是吃素？”
沙舞靜大汗道：“天王大人，您不覺得陛下要的這些情報很怪異嗎？這真的是為了抓唐森才需要的情報嗎？”
李婧攤了攤手道：“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陛下小心謹慎地收集敵人的情報，細緻入微到這種地步，值得吾輩欽佩。”
沙舞靜暗想：總算明白了陛下為啥要派李婧來，因為也只有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傢伙才會覺得這些情報沒有問題。
－－－－－－－－－－
唐森跟著鎮元子一起回到了五莊觀，只見這裡已經和昨天不一樣了，昨日唐森來的時候，只有清風明月兩個小女童，但現在卻已經住滿了許多道士，其中許多容貌清矍，一看就知道是道法精深的得道高人。
用仙俠小說的說法，這裡有一大堆化神期修士，還有一大堆地仙級修士，甚至有數位已經可以算是真君級的修士，在這裡隨便拉幾個人出去，就能毀滅好幾個修真位面，打得那些仙俠小說的主角毫無還手之力。例如什麼《凡人修x傳》、《x逆》一類位面裡的頂級修士，如果來到五莊觀裡，分分鐘被滅。
而這些強大無比的怪物，全都對著鎮元子十分恭敬，見她從身邊走過，化神、地仙、真君，全都低頭道：“師尊回來了！那惡徒有可抓到？”
鎮元子冷哼道：“眾弟子到大殿集合，看為師懲罰惡徒。”
唐森暗暗地抹了一把冷汗：這次好像惹上什麼不該惹的怪物了，看她這排場，觀音姐姐來了也不管用啊。
鎮元子徑直走進大殿，站到了“金蟬子”的雕像前面，然後伸手到袖子裡一抓，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把孫舞空抓了出來，隨手扔到柱子邊：“綁起來！”一群道士圍上來，將孫舞空五花大綁捆在柱子上。
然後她又如法泡制，將朱八姐也抓出來，讓眾道士捆好。
鎮元子轉身面對著金蟬子的雕像，深深地拜了一拜，然後淚道：“金蟬子道友，貧道當年得了你的指點，悟通世間人人平等的道理，再也不曾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眾生，哪怕是花鳥蟲魚，皆善待之。貧道後院有一顆人參果樹，樹上的果實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得以成熟，成熟的果子猶如三歲小孩，能言會道，貧道愛極，將之視如已出，像人類的孩子一樣悉心教導，從來沒有將它們當成果子看……卻沒料到，這裡有兩個窮凶極惡之徒，不但教孩子們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將其中四個孩子偷去吃掉了……貧道心中痛如刀剮……今日便要拿這兩個惡徒開刀，還請道友匆怪之。”
“喂喂，你這道姑血口噴人，好沒道理。”孫舞空嚷嚷道：“我承認教了你的孩子一些亂七八糟的知識，但可沒吃他們。”
朱八姐也道：“是啊，那麼可愛的孩子，我也喜歡得緊，怎麼可能吃他們？”
鎮元子轉過身來，怒視二人，憤憤地道：“還敢說沒吃？樹上共有孩子三十個，在你二人偷偷潛入後院的第二天，就變成了二十六個，不是你們偷吃了還能是誰？”
“切，說了沒吃就是沒吃。”孫舞空憤憤地道：“俺老孫是什麼人？做過的事從來都敢於承認，若是真的吃了你的果子，便是一百顆，兩百顆也敢認，更莫說才區區四顆。”
朱八姐也哼哼道：“就是，我好歹也曾是天蓬元帥，做了惡事不認？我丟不起這個人。”
唐森一直在旁聽，聽到這裡，便忍不住站出來道：“鎮元子道長，我真的相信她們不是那種人，活生生的孩子誰能吃得下嘴啊？”
鎮元子道：“若是一般的孩子，當然吃不下嘴，但這些孩子是不一般的，他們都是天生地養的寶貝，聞一聞可活三百六十年，吃一顆可活四萬七千年，因此總有些喪心病狂的妖怪窺視著它們，孫舞空和朱八姐又怎能例外？她們既然偷入後院，當然會免不了想吃上兩顆，延年益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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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萌、福爾摩斯森
“聞一聞可活三百六十年，吃一顆可活四萬七千年？”唐森聽了這功效，不禁嚇了一跳：“這麼誇張？”
鎮元子點頭道：“就有這麼神奇！巨大的誘惑就擺在面前，孫舞空和朱八姐如何忍受得了？多半是她二人偷偷吃了四個孩子，現在卻來抵死不認。”
唐森搖頭道：“鎮元子道長，您對她們兩個不太瞭解，我卻和她們相識數月了，這兩個傢伙很不靠譜是真的，但真的不是那種做了事卻不敢承擔之人。”
這時候鎮元子的徒弟群中突然有一個道士走上前來，指著孫舞空道：“咦？你不就是500年前揮著一根大棒大鬧天宮的妖王孫舞空嗎？”
孫舞空搖頭道：“不對，俺老孫當年用的是一把鳳翅鎦金鏜，才不是什麼大棒。”
那道人汗道：“盡瞎說，我當時正好在天宮裡，親眼見到你揮著一根大棒。”
“啊啊啊啊！”孫舞空慘叫道：“不對，俺老孫從來沒有鬧過什麼天宮，那是污蔑，是謠傳，是不存在的幻像。”
鎮元子對唐森道：“你看，你剛剛還說她做下了惡事敢於承認，現在就開始當面抵賴了。”
唐森：“……”
鎮元子揮手道：“來人啊，拿鞭子來，給我狠狠地抽她們一頓。她們有沒有吃掉孩子的事現在還沒有定論，且不忙清算，先把《傲天無敵錄》的事用鞭子解決一下，這是她們承認了的。”
唐森這下沒話好勸了，人家說得有理，吃沒吃孩子的事慢慢調查不晚，但亂教人家孩子《傲天無敵錄》的事情，總得讓人家出出氣，反正孫舞空和朱八姐皮糙肉厚的，挨幾下鞭子問題不大。
一名小道士揮起鞭子抽在孫舞空身上，皮鞭啪啪的響，不過孫舞空滿臉輕鬆，唐森也就沒什麼幫腔的興致了，還是把心思花在四個失蹤的孩子身上吧，他嚴肅地道：“鎮元子道長，關於少了四個孩子的事，我始終相信不是孫舞空她們幹的，請容許我來解開這件事情的真相。”
“你能解決？”鎮元子奇道。
唐森攤手道：“我盡力而為，從現在開始，我要變身為名偵探‘福爾摩斯•森’……真相只有一個，用我爺爺的名義，一定會找到真凶。”
鎮元子：“……”
唐森道：“首先，我們要擴大思維，由於並沒有人親眼目擊過孫舞空和朱八姐偷吃了四個孩子的事情，那麼……昨天晚上在這座山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有嫌疑的。包括我、小白龍、清風、明月……咦？總覺得還忘了誰……罷了，先不管那個人，這山裡還有什麼人在？”
鎮元子使開神通，強大無比的神識掃過整座萬壽山，傾刻之後，她突然雙眼一睜，奇道：“咦？原來這山上還有兩個外人……你等等，待貧道去將她們拿來。”
她話音剛落，就化為一道清風消失不見，片刻之後，鎮元子重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只見她把袖子立起來抖了幾下，居然抖出兩個人來，這兩個人暈頭轉向地坐在地上，顯然是沒搞清楚狀況。
唐森定睛一看，咦？居然是托塔天王李婧和哪吒，李婧和上次帶著天兵來抓他的造型不一樣，這次她沒有穿著鎧甲，而是穿著一身很時尚的潮流時裝，看起來很有點雙慶街頭時尚靚女的味道。哪吒也沒有披甲，穿了一身好看的蘿莉洋裙。
唐森汗道：“喂，你們怎麼也在這裡？還打扮成這樣。”
李婧老老實實地道：“我們正在跟臥……”
她想說“我們正在跟臥底接頭”，但這話哪能在唐森面前說？哪吒趕緊一巴掌拍在李婧腦袋上，搶過李婧手裡的高檔筆記本藏到身後，乾笑道：“我們路過打個醬油，碰巧，嘿嘿嘿。”
鎮元子冷哼道：“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來到萬壽山的？”
李婧道：“昨晚就來了，我們兩人趴在五莊觀外的草叢裡躲了一晚上，哎呀，腰酸背疼啊，卻一直沒有機會和臥……”
“啪！”哪吒又給了她一巴掌，搶過話頭來道：“一直沒機會路過打醬油。”
“昨晚就到了？還趴在五莊觀外一晚上？”鎮元子冷哼道：“非奸即盜！有嫌疑，你們就留下吧，直到事情水落石出為止，不許你們離開。”
“哇，你這人說話口氣好大。”李婧叉腰站起來叫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olle_kitty，剛才是你先用‘袖裡乾坤’本天王才著了你的道兒，別以為本天王就沒有殺手鐧，讓你見識一下玲瓏寶塔的厲害。”她突然一甩手，金光閃閃的玲瓏寶塔祭上了半空，對著鎮元子當頭罩了下來。
鎮元子伸手向天空中一抓，玲瓏寶塔居然被她一把就抓進了手掌心，神力盡失，脫離了李婧的掌控，變成了一個很普通的玩具小塔，收進了鎮元子的衣兜裡。
李婧頓時呆住。
“哼，老實待著等破案。”鎮元子不開心地道：“四個孩子的性命，這是很嚴肅的事情，誰也別在這時候給貧道惡搞，案子沒破誰也走不了，就算如來佛祖和三清來了也幫不了你們。”
“你這傢伙究竟是誰啊？連如來和三清的面子都敢不給？”李婧驚道。
哪吒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她是地仙之祖，號鎮元大仙，與三清平起平坐，可謂是道教至尊的仙人，如來還真得給她面子，您就別再瞎折騰了，乖乖等著破案吧。”
鎮元子拍了拍唐森的肩膀，認真嚴肅地道：“不知道為啥，貧道相信你的人品，雖然你也是有嫌疑的人之一，但這件事就由你來負責破案吧……如果你能理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找到真凶，貧道願與你結為姐妹。”
“我是男人！”唐森苦笑。
“那我與你結為兄弟。”
“你是女人！”唐森又苦笑。
“那咋結？”鎮元子楞住。
朱八姐突然哈哈大笑道：“可以結為夫妻嘛。”
眾人：“……”
“我擦！”唐森掀桌：“統統給我抓住重點，現在是以找出事情真相為第一要務，別扯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有的事情，話說回來，要破案首先就得去案發現場進行勘察取證，鎮元子道長，麻煩你帶我們去後院看看吧。”
鎮元子命人從柱子上解下孫舞空和朱八姐，反正也不擔心她們逃，在鎮元大仙面前，這裡沒有一個人有逃走的機會。她當先領路，帶著眾人走進了後院之中，只見好大一顆果樹，枝葉繁茂，看起來氣勢非凡，樹上點綴著許多形如三歲孩童的果子，見到鎮元大仙過來，果子們一起揮手笑道：“媽媽，媽媽！”
還有幾顆果子看到了孫舞空和朱八姐，立即就認了出來，叫道：“孫姐姐，朱姐姐，你們又來教《傲天無敵錄》嗎？”
鎮元大仙恨恨地瞪了孫舞空和朱八姐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眼光立即變得柔和，愛憐地看著人參果們道：“孩子們，媽媽帶了些人來破案子，你們乖乖的不要吵哦。”
人參果們點了點頭，還真是乖乖的掛在樹上，不吵不鬧了。
唐森第一次看到這等奇樹，不由得看得有點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道：“這顆樹好大啊，枝葉繁茂，遮天蔽日，葉片裡藏著果子本來就不易數，若是不小心數漏了幾顆……也是有可能的。我們大家再來數一次吧，看有沒有遺漏。”
大夥兒都覺得有理，各自數起果子來。
不一會兒，大夥兒聚到一起，臉色沉重，唐森低聲道：“大家數的結果如何？”
李婧道：“二十六顆。”
哪吒道：“我也是數的二十六顆。”
孫舞空攤了攤手：“真是怪事，昨晚我和朱八姐明明看到有三十個孩子，現在不論怎麼數也只有二十六個，莫非真有人偷吃了四個？”
鎮元子雙目含淚，跪倒在樹下：“那四個可憐的孩子，貧道數一次心裡就痛一次，好痛……孩子們，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好好地守護你們……嗚……”
－－－－－－－－－－
西遊日記：
童年時的我經常被鄰居家的小孩欺負，每當我身上帶著傷疤回家時，老媽都會抱著我縮在屋角裡痛哭，她當時說的話現在仍記憶猶新：“對不起，小森森，媽媽害你被別的孩子歧視了，都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看男人的眼光，是媽媽害了你……”
當時的我十分不解，錯不是在那個拋棄了我們母女的男人身上嗎？為什麼媽媽要攬在自己身上？
隨著年齡一天天長大，我終於明白了，當你愛一個人極深的時候，不論那個人因為什麼，因為誰而受到了傷害，你都會將錯誤攬到自己的頭上來。強烈的自責感會吞噬你的心靈，剮出一道又一道淋漓的傷痕……
就像孫舞空經常坐在筋斗雲上，喃喃自語：“小金，都是俺的錯，俺不該讓你一個人去……”
鎮元子毫無疑問比我的老媽強大得多，也比孫舞空強大得多，她的實力足以撼天動地。然而，當她最重視的人受到傷害的時候，她的脆弱與普通人無異……
唐森
記於西行路上，萬壽山五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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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萌、四個孩子的去向
樹上確實少了四個果子，這一點毫無疑問了。
唐森皺起眉頭，開始在樹下轉圈，人類破案那些手段能不能用在這裡呢？
李婧突然道：“我看這四個果子有可能是清風明月兩個女童偷吃的，她們監守自盜，趁著有外人來的機會，趕緊偷幾個孩子來吃著玩，然後可以把嫌疑轉給他人。哇哈哈，這樣的劇情在港產警匪片裡經常都會出現。”
清風明月大怒：“我們天天和這些孩子在一起玩耍，親如姐弟，怎麼可能吃他們，你血口噴人。”
“哼，越是親人越有可能有怨恨。”李婧分析得頭頭是道：“反倒是咱們這些沒關係的外人，因為和被害人沒有聯繫，不會有舊恨，沒有殺人動機。”
孫舞空突然在旁邊插口道：“李婧，你還不知道嗎？這些果子聞一聞活三百六十歲，吃一顆活四萬七千年哦。”
“什麼？”李婧大驚，隨即口水嘩啦啦一下流了滿地。
朱八姐指著她的口水笑道：“看，殺人動機出現了。”
李婧嚇了一跳，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朱八姐叫道：“兇手就是李婧。”
唐森搖頭道：“光有動機還不夠，這樣的動機對任何人都有效，還要有目擊證人與證物才能說明問題。大家別忘了，這樹上可不止四個被害的果子，還有二十六顆其他的果子呢，這就是現成的二十六個目擊證人，問他們不就明白了？”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大喜：“對呀，咱們怎麼就沒想到呢？不愧是福爾摩斯•森！”
鎮元子也覺得有理，趕緊跳起來，找了一顆最大的果子道：“孩子，昨晚有哪些人進過這個園子，你可記得？”
那果子笑嘻嘻地道：“媽媽，昨晚清風明月姐姐先進來，考了咱們學問就走了，然後孫姐姐和朱姐姐進來，她們和咱們說話，一起玩，還教了我們背誦《傲天無敵錄》，咱們背熟之後，她們兩人就走了……”
“這麼說來，孫舞空和朱八姐在後院裡做的事情，孩子們一直全程看著，應該沒有機會偷吃果子。”唐森道。
“這就不一定了。”李婧陰陽怪氣地道：“孫舞空擅長七十二變，天下誰人不知道？當年她在蟠桃園偷吃大蟠桃，也曾變化呢……說不定她假裝離開，然後變成一隻蟲子飛回來，然後就明目張膽地吃了四個孩子。”
這話一出，眾人都覺得有理，唐森不禁苦笑，完蛋，人類那一套破案手法在這裡未必有用，因為在場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法力，朱八姐會天罡三十六變，孫舞空會地煞七十二變，托塔李天王和哪吒有些什麼本事他不太清楚，但飛行、變化一類小道，她們沒有理由不會。這幾個傢伙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吃掉四個果子，另外二十六個果子根本就毫無查覺嘛。
唐森苦著臉蹲在地上，抱著頭苦苦思索！
眾人見他沉思，也各自閉目瞑思起來……
唐森突然靈光一閃：“哎呀，對了，既然在場的都不是人類，不能用人類的方式來破案，但也有神仙妖怪的破案法啊。”
“何解？”眾人一起問道。
唐森認真地道：“鎮元子道長，你應該能變成什麼蒼蠅，蚊子，小蟲一類的玩意兒吧？”
鎮元子點了點頭道：“這是最簡單的變化之道，貧道當然會。”
唐森道：“那就麻煩你變成一隻小蟲，從咱們的嘴裡鑽進去，直到胃部，看看大家胃袋裡的食物殘渣，如果真有人偷吃了果子，胃裡肯定還有殘留。”
“哇，這是個好辦法。”孫舞空第一個拍手道：“可以還俺老孫一個清白。”
李婧也道：“此計大妙。”
但是鎮元子聽完之後卻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軟倒在地：“這事……貧道做不了……如果真的在誰的胃裡看到孩子們的殘渣，貧道的心就要碎了，活不了了……”
讓一個母親去看孩子被人吃掉的殘渣，那是多麼殘忍的事，確實做不到啊。
好在五莊觀裡散仙甚多，隨便從鎮元子的徒弟裡抓了一個地仙出來，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隻小蟲，唐森第一個張開嘴，讓蟲子飛進肚子裡，那地仙不一會兒就鑽了出來，搖頭道：“沒在他肚子裡。”
接著，地仙一個一個探查，將所有人的胃裡都查找了一遍。
“稟報師尊！”地仙認真地道：“這些人的胃裡都沒有孩子們的殘渣，一丁點都沒有，最寒酸的就是李婧和哪吒了，這兩個傢伙胃裡除了酸水，啥也沒有。”
眾人：“……”
李婧臉色微紅，憤憤地道：“沒辦法啊，最近天庭在搞績效考核，通不過考核的人不發或者少發俸祿，本天王……咳……沒能通過，所以最近都沒啥錢買吃的。”
“那你還買了一身名牌時尚的新衣服穿著？”眾人齊齊吐槽。
旁邊的哪吒哭喪著臉道：“她拿我的俸祿買的衣服……”
眾人“哄”地一聲，橫七豎八倒了滿地。
“媽蛋，統統抓住重點，現在正尋找四個失蹤的孩子，都給我嚴肅點。”唐森沒好氣地道：“可以肯定一點，大家都沒吃那四個孩子，孩子們還活著的可能性很大啊……如果真是在場的人拐走的孩子，那麼四個孩子還被藏在山上某處。”
鎮元子聞言大喜：“還活著嗎？太好了！還有可能活著……嗚……”這道姑又要開始哭了，但她抹了一把眼淚之後，重新振作起來道：“貧道趕緊來找找他們。”
她說找就找，龐大無比的神識一瞬間就彌漫了出去，整座萬壽山都被籠罩在她無邊無際的神識之中，萬壽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逃不過她的搜索，然而……半響之後，她突然耷拉下了腦袋，苦著臉道：“找不著！孩子們不在山上。”
“這就有點扯了吧？”唐森皺起了眉頭：“那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鎮元子剛剛還在為孩子可能活著而歡喜，但是轉瞬之間，又跌落到了絕望之中，兩眼淚汪汪地道：“唐施主，你快想想辦法啊，如果孩子們還活著，一定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說不定就被什麼妖怪抓到山外去了，五湖四海，天下之大，叫貧道到哪裡去找？”
“我這不正在拼命想辦法嗎？你別吵吵，干擾我思維。”
鎮元子咬了咬下唇道：“只要你能讓那四個可愛的孩子平安無事地回來，貧道什麼都願意做，不管是結為姐妹，結為兄弟，還是結為夫妻，都隨你高興……貧道只想看到他們回來。”
一個值得尊敬的母親正流著淚哀求自己，唐森也感覺有點架不住了，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老媽，如果自己失蹤了，老媽也會這樣惶急吧？也會寧願付出任何代價，只為找自己回家吧？母愛何等偉大，不加點油可不行。
唐森苦思了良久，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對鎮元子道：“道長，你這些孩子除了吃一顆可以活四萬八千年之外，還有別的什麼特性嗎？”
“哦，有哇。”鎮元子趕緊道：“他們與五行相畏，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說到這裡，唐森猛拍了一下掌道：“原來如此……大家看，孫舞空和朱八姐兩人都帶著金器，李婧和哪吒身上也有些金銀首飾，說不定是她們在樹邊溜達的時候，身上的金銀首飾碰到了人參果，結果人參果遇金而落，落到地上，然後又遇土而入……結果就鑽到地底下去了，這可能性非常的大啊。”
一句驚醒了夢中人，大夥兒齊刷刷地跳了起來：“對對對，這個可能性非常的高。”
鎮元子也大喜過望，狂喜中的母親是不可理喻的，她突然抱住唐森，啪嗒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唐施主，我感覺你這個說法非常靠譜，你的腦子真是太好使了，貧道這就去地下找找孩子們。”
“媽蛋，不是宅女的女人不要隨隨便便來親我！”唐森大怒，一把將她推開。
鎮元子使了個土遁法，刷地鑽入了地下，她麾下那些真君、地仙、化神級修士，也一起使了個土遁法兒，鑽入地底幫著師尊尋找，一時之間，萬壽山差點被翻了個底朝天。
唐森也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這一次鐵定能中，便讓清風明月端了茶來，拉著妹子們圍桌坐下，慢慢地喝茶，聽風，等著鎮元子的搜索結果。
據沙舞靜事後回憶，當時她在桌子邊又跳又叫，也想要張椅子，要一杯茶，結果至始至終都沒有人理她，害她一直只能坐在旁邊的樹下，可憐巴巴地看著眾人喝茶，羨慕嫉妒恨得差點跳了樓。
唐森喝了好幾杯茶後，突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咦？我好像忘了誰？究竟是忘了誰呢？
天色將黑的時候，鎮元子從地底下冒了出來，垂頭喪氣地道：“找遍了萬壽山下的每一寸泥土，還是沒有找到那四個孩子，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我的孩子們究竟去了哪裡？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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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萌、觀音姐姐的玉淨瓶
鎮元子乃是地仙之祖，與三清平起平坐，一身本領足以傲視天地，她居然都找不到，那人參果就肯定不在萬壽山的地底下了，眾人不禁都皺起了眉頭。
鎮元子哭喪著臉道：“莫非……孩子們深深地鑽入了地心之中，已經鑽到了地核裡去？如果到了那麼深的地方，貧道的法力也莫可奈何，找不回來了。”
她麾下的弟子們全都對著孫舞空和朱八姐怒目而視，清風明月扁著嘴道：“都怪這幾個沒名堂的傢伙，如果不是他們跑到後院來搗亂，教孩子們什麼《傲天無敵錄》，就不會發生這種慘事。”
孫舞空哼哼道：“你們自己待客不周，把個後院像寶貝似的藏起來不讓客人參觀，把咱們當賊一樣的防著，又何嘗沒有錯？自古以來有這樣待客的麼？”
雙方說到這裡，就要變成大罵架的勢態，唐森大喝一聲道：“統統閉嘴，都不准吵。”
孫舞空立即就閉了嘴，但那群道士卻不用給唐森面子，依舊叫道：“師傅，把這群壞蛋都拿鞭子猛抽，扔進油鍋裡炸，要他們為失蹤的四個孩子負責。”
唐森皺著眉頭想了許久，突然雙眼一亮，拍手道：“對了，我又想到一個人，她也許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鎮元子急問：“誰？”
唐森道：“我見過觀音姐姐好幾次，她只要跑出來裝逼的時候，左手上就會拿著一個玉淨瓶，瓶子裡插著一根楊枝，楊枝插在玉淨瓶裡不會枯萎，顯然還在生長，那瓶子分明就是個寶物，說不定就對植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把她請來看看，說不定她有找回孩子們的辦法。”
眾道人聽了這話，一起搖頭道：“500年前金蟬子被打入輪回道後，觀音姐姐脫離了大雷音寺，在南海普陀山自立門戶，不再給任何人面子，聽說最近這些年她又偶爾肯回大雷音寺幫點小忙，但依舊不與眾仙往來，很難請得動她。”
“這個對我來說倒不是很難的問題。”唐森摸出了手機，撥通了觀音姐姐的電話。
“咦？這男人居然有觀音姐姐的電話？”眾道人大吃一驚。
“這傢伙什麼來頭？”
“不是普通人啊！”
“廢話，普通人怎麼可能和妖王孫舞空、天蓬元帥朱八姐等人結伴同遊……”
道人們議論紛紛，剛才還覺得唐森是這一行人裡最不起眼的，現在瞬間變得高大上，看來狐假虎威就是用在這種情況下的，唐森就是那只狐狸，觀音姐姐就是老虎。
“喂，唐森，不要沒事老打我的電話行不行？”觀音姐姐怠慢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還伴隨著小孩子的哭聲：“本座現在超級忙的……哎呀，不哭……哎呀，快過來，姐姐疼你，別哭了好不好？”
唐森大奇：“你在忙啥？”
“打工唄，幼稚園的保育員請假，我來頂替她一天的工作，工錢很高哦。”觀音姐姐有點氣急敗壞地道：“這些孩子太沒名堂的，一會兒這個尿褲子，一會兒那個又哭了，再過一會兒這個又摔一跤，那個又亂扔玩具，簡直讓人抓狂……”
手機開著免提，眾道士一聽這話，頓時渾身冒汗，老虎的形象崩潰了。
“你變化個分身在那裡當保育員吧，真身來我這裡走一趟。”唐森認真嚴肅地道：“我在萬壽山五莊觀，這裡有四個孩子失蹤了，按常識來說，孩子失蹤的第一個24小時非常重要，關係到能否找回，還請觀音姐姐趕緊來幫個忙。”
“什麼？有孩子失蹤？這可不是小事。”觀音姐姐叫道：“你等著，本座馬上過來。”
電話掛斷，只過了小片刻，天空中突然祥雲萬朵，蓮花盛開，觀音姐姐身穿一襲白裙，站在蓮花座上，從天空中冉冉而降，左手托著玉淨瓶兒，右手揮著一枝楊枝，萬道金光籠罩著她的身影，只聽到她悠揚而莊嚴的聲音：“南海普陀落伽山大慈大悲救苦救難靈感觀世音菩薩……舍大慈大悲，廣施法力，拯救天下蒼生，特來此地拯救四個失蹤兒童……”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唐森就抓了一隻鞋子對著她擲了過去：“丫的，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前面裝，給我正常點說話。”
觀音姐姐趕緊把右手上的楊枝插進玉淨瓶裡，空出手來向前一拍，將鞋子拍落塵埃，沒好氣地道：“喂，本座出場的時候裝裝逼又怎麼了？老是這麼無情地戳穿本座，你這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你丫等著，回頭慢慢修理你。”
觀音姐姐的莊嚴寶相被破壞了個一攬無餘，她也不裝了，直接跳下蓮花座，落下雲頭，進了五莊觀的後院，找個了石凳子一屁股坐下來，翹起二郎腿道：“有事快說，有屁快放，本座還要回去當保育員呢。”
眾道士嘩啦啦地撲倒了一地。
鎮元子卻好似一點也不意外，她上前兩步，淡淡地道：“觀音妹妹，500年不見了，自那一役之後，聽說你自暴自棄，一直在向小飛女的方向發展，沒想到是真的，現在站沒個站相，坐沒個坐相，還真是學壞了啊。”
“喲，這不是鎮元大仙麼？”觀音姐姐也淡淡地道：“500年不見了，那一役之後，聽說你自暴自棄，避入山林，種樹載花，把花花草草全都認成乾兒子，已經有點失心瘋了……”她抬頭看了看樹上那些人參果，笑道：“看來還真是有點瘋了。”
鎮元子苦笑道：“你既然瘋得，貧道為啥瘋不得？”
觀音姐姐苦笑道：“也罷，咱們都有發瘋的理由……”
鎮元子突然低聲道：“找到他了嗎？”
觀音姐姐翻了翻白眼：“就算找到了也不告訴你。”
兩個女人在打啞迷，她們說的東西，只有她們自己聽得懂，旁邊的人全都聽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云。唐森趕緊道：“抓住重點吧，500年前的舊事先不要敘，趕緊來找孩子。”
“哦，對，先找孩子。”鎮元子趕緊把自己的人參果樹說給觀音姐姐聽，然後又把昨晚丟了四個孩子的事詳細地講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經過一系列排除嫌疑和分析，四個孩子應該是鑽入了地心……”
“那也不算很難解決的問題。”觀音姐姐道：“當年太上老君曾與我打賭，他把我的楊柳枝拔了去，放在煉丹爐裡，炙得焦幹，送來還給我。我拿焦幹的楊枝插在瓶中，只用了一晝夜時間，便起死回生，複得青枝綠葉，與舊相同。人參果如果真的是被金器擊落，鑽入地中，只消撒些玉淨瓶中的甘泉，那四個果子就會從地底跑出來重回到樹上。”
“不是四個果子，是四個孩子！”鎮元子強調道。
“管他們是果子還是孩子，總之撒了甘泉就能搞定。”觀音姐姐飛上雲頭，懸浮在人參果樹之上，用楊枝醮了些玉淨瓶裡的甘泉，灑將下來……
天空中彷佛下了一場春雨，空氣裡彌漫著萬物復蘇的喜氣，一道七色彩虹高高掛起，唐森瞪大了眼睛看，只見地上的枯黃的落葉紛紛飛起，重新長回了樹上，斷掉的樹枝也重新煥發出生機，飛回到樹上就像新枝一樣嫩綠。
眾道士全都瞠目結舌，顯然是第一次見識這種仙家至寶的威力：“哇，這玉淨瓶裡的水好厲害，果然能讓植物起死回生。”
“如果那四個孩子當真是被擊落了鑽入地底，現在一定能重新回到樹上。”
清風明月兩人歡喜地拍著手：“他們要回來了！”
鎮元子卻沒空去感歎觀音的法寶威力，只是緊張地盯著地面，等著那四個孩子從地底裡鑽出來的一瞬間……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四個孩子始終不見蹤影……
每過一分鐘，鎮元子臉上的表情就會黯淡幾分……
過了許久，地上已經不再有落葉飄回樹上，所有的樹枝也全都復原，果樹閃閃發光，散發著生命的氣息，樹上二十六個人參果都精神煥發，喜笑顏開。
但鎮元子的心理防線卻崩潰了，噗通一聲撲倒在地，大哭道：“那四個孩子沒有出現……沒有出現……連玉淨瓶裡的水也找不回他們，天啊，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觀音姐姐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這不可能！這不和邏輯！如果這四顆果子真的鑽入了地底，那我的甘泉一定能將他們找回來……現在他們依舊不見蹤跡，除非，他們根本就沒有鑽入地底……”
鎮元子大哭道：“那他們還是被誰吃掉了嗎？是誰？是誰那麼喪心病狂！唐森，快開動你的腦筋拼命的想啊，還有什麼可能性？他們還有可能在哪裡？”
她全然不顧道家大仙的風範，撲過來抱著唐森的大腿，哭道：“快想想……趕快想出來……只要找回可愛的孩子們，貧道什麼都肯做，以身相許，結為夫妻也沒問題……”
唐森大汗，你又不是宅女，鬼才要你！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要不要她，四個孩子的安危還是很讓人掛心啊，唐森掰開鎮元子的手，將她推開，認真地道：“真相只有一個，我用爺爺的名字發過誓，一定要找出四個孩子……嘛，雖然不知道我爺爺是誰……但放心吧，我會拼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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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萌、真相只有一個
唐森陷入了人生最大的難題……
昨晚所有的嫌疑人都在這裡，但每個人的胃裡都沒有人參果的殘渣，證明它們沒有被吃掉。鎮元大仙的神識覆蓋整個萬壽山，卻找不到四個果子，說明他們沒有被藏起來。觀音姐姐的玉淨瓶能讓植物起死回生復原，卻複不了四個孩子，說明他們沒有鑽入地心。
沒有被吃、沒有被藏起來、沒有鑽入地心……
唐森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鎮元子流著淚坐在他的身邊，不敢打擾他的思維，觀音姐姐也覺得有趣，乾脆留下來看熱鬧，一大群道士依舊對著孫舞空和朱八姐怒目而視，李婧和哪吒的眼珠子轉呀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有被吃、沒有被藏起來、沒有鑽入地心……
沒有被吃、沒有被藏起來、沒有鑽入地心……
沒有被吃、沒有被藏起來、沒有鑽入地心……
唐森的心裡反復念叨著這幾句話，這不可能！這是個悖論。當每一條可能性都走不通的時候，真相隱隱就在那裡閃著光輝……
唐森的心底裡有一個想法慢慢地明晰起來，對，只有這一種可能性，除了這種可能性之外，別的所有可能性都已經排除。
“碰！”他一掌拍在了石桌上，跳起來叫道：“我明白了！真相只有一個。”
眾人全都緊張地看向他。
“現在就讓我福爾摩斯·森來告訴大家真相吧。”唐森自信地站到了石桌上面，就像站上了高高的講臺，他充滿自信地道：“那四個孩子還在樹上，從來沒有被人打下來過，也沒有被吃。”
“什麼？這不可能！”眾人一起大驚，一窩蜂地跑到樹下開始數，好幾分鐘之後，大夥兒轉過頭來對著唐森吼道：“你胡說，樹上明明就只有二十六個孩子，少了四個。”
“不，樹上現在有三十個孩子。”唐森嚴肅地無比地，絕對錯不了，一定是三十個。
鎮元子黑著臉道：“唐施主，貧道剛剛才數了一次，只有二十六個，你是想說貧道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麼？”
“不，你們的數學沒有問題，現在眼睛能看到的孩子確實只有二十六個，但是，樹上卻一定有三十個孩子，錯不了。”唐森充滿了自信地道：“只是有四個孩子大家看不到罷了。”
“什麼？”眾人再次吃了一驚，不敢置信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森哼哼道：“在這整件事裡，咱們都忘掉了一個人！”
“誰？”
“沙舞靜！”唐森大聲道：“所有人都忘掉了沙舞靜的存在。”
他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得大驚：“咦？還有一個叫沙舞靜的人在山上嗎？為何我們看不見？”
鎮元子眉頭緊皺：“哎呀，對啊，我用占卜之術算到你們這一行人裡還有捲簾大將沙舞靜，但當我回山來時，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她的存在。莫非，是她吃了我的孩子們？”
唐森哈哈大笑道：“沒錯，所有人都遺忘了的沙舞靜。昨天晚上，孫舞空和朱八姐進入後院，教完《傲天無敵錄》之後離開，在這個時間裡，還有一個人也在後院裡，那個人就是沙舞靜。沙舞靜並不是一個壞人，她以前在流沙河研究所時雖然也常出來搗亂，但卻沒有害過任何人，所以，她也不可能吃掉孩子們，但是，她明明沒什麼存在感卻喜歡湊熱鬧，看到孫舞空和朱八姐在教孩子背書，她也會有樣學樣，所以，她肯定教了孩子們一些東西。”
眾道士驚問：“那她究竟教了孩子們什麼？”
唐森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教了什麼，但據我猜測分析，她應該是教了四個孩子‘為人處世’的道理……一般人‘為人處世’的道理教了孩子們也沒有問題，但是，沙舞靜的道理卻是特殊的，那四個孩子跟著她學習的結果，就是……”
“就如何？”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唐森攤手道：“就失去了存在感！”
“哦，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這不合邏輯！”
“我絕不相信！”
眾道士們橫七豎八倒了一地。
唐森充滿自信地道：“大家只要拿出手機，把照相功能打開，對著樹上一照便知。”
其實不用唐森說，所有的道士們都在摸手機，尤其是鎮元子摸得最快，她只用了0.000001秒就打開了手機的照相功能，瞄準了人參果樹。
液晶螢幕上，剛剛還只有一堆樹葉的地方，現在儼然顯示出了四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正對著鎮元子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大叫道：“媽媽，媽媽……”
鎮元子瞬間淚流滿面，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四個孩子，大哭道：“我苦命的孩子們啊，媽媽真是擔心死了，原來你們好端端的掛在樹上，你們為啥不說話啊？”
“我們一直在說啊！”四個孩子嘟著小嘴道：“我們拼命的喊媽媽，喊清風姐姐，喊明月姐姐，但是你們從我們下面走過去，走過來，就是看不見我們。”
鎮元子：“……”
清風明月：“……”
眾人：“……”
唐森捂著臉道：“孩子們，你們能說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嗎？”
四個孩子爭先恐後地道：“昨天晚上，孫姐姐和朱姐姐來了，她們教其他那些兄弟姐妹背書，但是我們四個好笨哦，怎麼都學不會《傲天無敵錄》，我們四個就躲在後面哭，這時候突然有個淡淡的影子出現了，她說自己叫沙姐姐，願意教我們一些為人處世的哲學……哲學好厲害哦，哲學哦！我們很想學這種高深的知識，於是就高興地跟著她學啊，學呀學呀，到了第二天早上，媽媽回來的時候，我們用力的叫媽媽，但是媽媽就是看不見我們……好奇怪哦。”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尼瑪……這也行？
關鍵是，這麼離譜的案子，唐森居然能破案，這也太神了。道士們看向唐森的眼光瞬間充滿了敬佩，這人的腦洞簡直是馬蜂窩級別的。
“沙舞靜呢？那個該死的傢伙究竟在哪裡？”鎮元子突然大怒道。
一瞬間，所有人的手機鏡頭全都轉向四面八方，開始搜索起沙舞靜來，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沙舞靜正坐在院子裡的花圃邊上，滿臉得意的樣子。
幾十部手機鏡頭一起對準沙舞靜，她的臉上顯出了一個得意之極的表情：“哇哈哈哈哈哈，我居然受到了如此重視，感覺不枉此生了，哈哈哈，這一刻，我是主角，整個天下都以我為中心，我就算馬上去死了，也值了！”
“那你就去死吧！”
鎮元子帶頭，幾十位真君、地仙、化神修士一起撲了上去，接著是唐森、孫舞空、朱八姐……無數小拳頭一起招呼到沙舞靜身上，“碰碰碰”打得好生熱鬧。
李婧楞了楞，低聲道：“咱們也上嗎？”
哪吒點了點頭道：“陛下說，問完了情報就把她揍一頓。”
“那還等什麼？咱們也上唄！這可關係到任務的完成度，績效考核的成績啊！”
李婧和哪吒也一起撲了上去。
煙塵滾滾，拳頭橫飛，人堆裡傳來沙舞靜得意之級的大笑：“哈哈哈，我是主角，這一刻我是無可爭辯的主角，所有人都看著我，哈哈哈哈……哎呦……哎呀哇哇……好痛……不過好開心啊，哈哈哈哈……”
觀音姐姐沒有加入到打人的大軍中去，畢竟她是最後才來的，基本上算是置身事外，感受不深，她只是雙手合什，啊米豆腐，然後搖了搖頭道：“全是一群二貨。”言畢，金光萬丈升起，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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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斜著灑下來，將五莊觀的後院映上一片夢幻般的斑斕。大夥兒都打累了，坐在石桌邊呼呼直喘氣，桌上擺著清風明月剛剛奉上的香茶，好一片和諧而幸福的美景。不過，有人喝了一口茶之後，又走上去對著沙舞靜補上一兩腳……這就不太和諧了。
沙舞靜滿身拳腳印子躺在地上，幸福地傻笑道：“好多人沖我而來，好開心哦……”
已經沒人有興趣再理她了，和這種沒名堂的傢伙就沒有道理好講。
唐森對著出了一身大汗的鎮元子道：“鎮元子道長，咱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所幸孩子們都平安無事，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鎮元子點了點頭，臉蛋微紅：“多謝唐施主破案，否則……貧道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去，這四個可憐的孩子也會一直被遺忘，真的是太可憐了。對了……剛才……貧道……貧道說的事……”
“嗯？什麼事？”
鎮元子的腦袋低了下去，低聲道：“就是那個以身相許，結為夫妻的事……可以允許貧道反悔麼？”她說這話的時候非常難堪，畢竟一諾千金是任何人都要遵守的美德，她現在想要反悔，實在是有點丟人，說不出口。但這件事關係到終身大事，再不好意思也得說。
唐森大汗，原來是這事，我壓根就不想要你嘛，你又不是宅女。
不過他這句話還在腦子裡轉圈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到鎮元子道：“貧道剛才是一時頭腦發熱，沒有深思熟慮說的胡話，其實貧道已……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方便嫁給唐施主。”
唐森奇道：“咦？原來像您這樣的得道大仙，也會喜歡上別人嗎？”
鎮元子尷尬無比，卻又略帶驕傲地道：“是的，500年前，貧道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得佛道兩家之長，知識淵博，胸懷似海，遠見卓識……貧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但他為奸人所害，打入輪回之道，又被孫舞空無意中燒掉生死薄，失了輪回記載，迷失於世間，至今仍不見蹤影……貧道……貧道還是想要嫁給他，不能嫁給你，還請唐施主多多體諒。”
唐森不禁笑道：“原來又是金蟬子啊！這傢伙還真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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