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格子裡的夜晚 -【野性之心】《連載中》
頁: [1] 2 3 4 5 6 7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2:53 PM

格子裡的夜晚 -【野性之心】《連載中》

【書名】:野性之心

【作者】:格子裡的夜晚

【內容簡介】:

    左林說: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人喜歡掙了錢花掉,有人喜歡敗家,有安於清貧的,有喜歡出名的,有躲在無人的角落裡終老的,有嚮往別人的生活的,也有想創造自己的生活的……每個人都有選擇。

    只有我,我們,沒有選擇,也無需選擇。我們的生活,就是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站在一起,捍衛他們,保護他們……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2:54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2:54 PM 編輯

1.嚴峻的小事

    「左林,還沒回去呢?你爺爺的病最近好了點嗎?」薛教練衝著坐在訓練場邊上,正以熱切的目光看著足球場裡即將結束的訓練的左林喊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是對左林來說再合適不過。

    左林一家原先居住在長江邊上的一個小山村裡,三峽工程開工之後,這個小山村就被劃入了水線以下。按照三峽移民安置的方案,整個村子幾百號人被遷移到了上海。原本靠著一片山林過活的一家人,面對著平坦的農田,整整有一年多不知所措。而這個時候,左林的爺爺左強病了。水土不服,或者是其他任何原因都不重要,一個病榻纏綿的老人給這不富裕的一家人帶來的窘困卻顯而易見。為了償還左林的爺爺治病而欠下同時遷來的鄉親們的醫藥費,還有為了維持老人能艱難但持續地活下去,左林地父母都出去打工了。來上海的外來打工者已經將上海的低端勞務市場排擠得滿滿噹噹,要想掙錢,也就只能托上朋友加上自告奮勇地去那些和中國有合作關係的勞務輸出的目的地國家了。離家萬里對很多人來說是很難受的事情,而對於左家,他們的家鄉現在已經在水平面以下。沒有了家鄉的人唯有硬起心腸為了生計而走得更遠。

    而左林則承擔起了照料爺爺和在上海承包的土地的責任。既然爺爺左強的病需要大量中藥來調養,既然不太可能長期買那些藥,尤其其中頗有幾味稀有和名貴的藥材,左林在所有人的置疑下平出了一塊地自己種。他成功了。除了給爺爺用的部分,還能有一部分出售,就這樣,左家的經濟開始逐漸走上了正規。而左林,除了照料爺爺和那片現在在大家眼裡顯得越來越神奇的土地外,還攬下了申豹足球俱樂部訓練基地的備用草皮的養護工作。原本狗吭過一般的一公頃備用草皮,居然在左林連續兩個月的努力下變得茂盛平整,除了沒有像比賽場地一般用割草機理出紋路之外,已經完全達到了比賽標準。說起來,國內還頗有幾個足球俱樂部的比賽場地,連這個備用草皮都不如呢。

    當左林的事情逐漸通過和那些就住在附近,一起安置過來的老鄉——訓練基地是他們中間的好多人打雜工的地方——傳到了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耳朵裡之後,左林也算是在大家心目中有了個印象。也僅僅是個印象。

    聽到薛教練叫自己,左林稍微有些侷促地站了起來,朝著薛教練微微躬身。左林不是很喜歡大喊大叫,他沒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了薛教練身邊,禮貌地說:「謝謝薛指導,爺爺的身體還好。」

    「你喜歡看他們訓練?」薛教練想起了左林目光裡的熱切,問道。

    「說不上喜歡,足球我不懂,就是覺得怪有意思的,草皮整理完了,也就在邊上隨便看看。大家都厚道,也沒人來趕我。」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薛教練點了點頭,他很有點為左林可惜。左林高大強壯,18歲還沒用滿,身高已經有182公分了,而且上下肢力量十分平衡。在山林里長大的孩子加上長年在地裡勞作,讓左林有著極好地體力,耐力和吃苦耐勞的意志。純粹從身體條件上來說,左林要比訓練基地裡同年齡的3線隊的絕大部分人都好。可惜,沒有足球基礎,身體再好基本上也是白搭。

    不過,薛教練是一直帶青少年隊的,從來就知道興趣和天賦,還有一個人本身的意志品質對於一個運動員的意義。他一直琢磨著,如果讓左林試試看足球,能有什麼樣的成果。

    「如果你覺得好玩,可以跟著試試看,你和3隊那些孩子相處得不是很不錯?」薛教練鼓勵道。「反正,也就是大家一起玩玩,如果你有興趣,隨時可以來找我。」

    左林點了點頭,並沒有顯示出任何興奮之類的神情,只是點了點頭對薛教練說:「謝謝薛指導。」

    薛教練並沒有因為左林淡漠的回應而感到任何不快,他笑著說:「快回去吧。你爺爺還等著你呢。」

    左林點頭說:「謝謝薛指導,我走了。」

    在距離訓練基地有30分鐘步程的左家,最明顯的就是兩個高大的玻璃暖房。左家現在只有左強和左林兩個人在上海了,仔細斟酌之後,他們並沒有在有了兩年三年的積蓄之後就急忙起出屬於自己家的小樓——如他們的鄉親那樣,而是將那筆錢紮紮實實地花在了這兩個玻璃暖房上。左林知道,要調養爺爺的病,需要大量藥材,這些藥材自己可以種,但暖房卻是必須的。左強對自己的孫子沒有任何置疑,也沒有懷疑過左林這個原先放肆於山林的野小子到底哪裡來的那麼豐富的中草藥知識,甚至某些時候根本不是草藥或者別的什麼。左強只是本能地相信,自己的孫子在為自己好,如果不是左林這些時候幾乎有些偏執地讓左強拖著病體,左強早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瞭解去了。重病纏身,而重病還對家裡造成如此重大的影響,左強早就不知道懊惱過多少回了。

    左林到暖房邊上的那一溜平房裡和爺爺打了聲招呼,就重新鑽進了暖房裡。左家的暖房和其他在民政部門派來的專家指導下修建起來的暖房很不一樣。他的暖房造型如瑪雅的梯形金字塔,上窄下寬,而那個用透明塑料材料做的頂,是由4大塊材料拼成的。雖然碰上下雨天,難免會有些滲漏,但這4塊東西都可以移除,這樣就給了左林更大的調節暖房內小氣候的自由度。

    而更加不同的則是暖房內的植株分部。兩個暖房內,中心位置都是一顆極為巨大的喬木。在暖房搭建之初,它們只是兩棵並不起眼的小樹苗而已。不到一年時間,它們就奇蹟般地長到了能夠以自己地冠蓋蔭庇暖房裡所有的所有植株的高度和寬度。而這兩棵樹,如果讓懂行的植物學家來看,恐怕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品種。而左林,則將這種樹命名為,護衛之木。在護衛之木的樹冠之下,暖房裡被分成12個扇形的區域,每個區域裡都混雜種植著3種不同的植物,有的是草藥,而有的不是。這種植物之間的伴生能產生的效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而左林恰恰是能夠理解,並且能夠充分運用這種效果的人。而在隔離每個區域的那些石頭壘起的分隔欄上,則爬滿了色彩斑斕的地衣。

    除了左林,任何一個人進入這樣的暖房都會斥責一下暖房主人是在胡鬧,實際上,現在這兩個暖房每個月能夠培植出的藥草和其他作物,除了讓左強不必為藥材擔心之外,還能為左家帶來將近5000元左右的收入。……申豹足球俱樂部的確是很有錢,他們不但不在乎左林提供給理療室的草藥和左林自己配置的成藥的價格高昂,反而不斷催促著左林擴大生產。因為,這些藥的效果非常好。哪怕是同樣的藥材,也要比俱樂部從另外一個藥材行採購的那些貨色有效力。按照俱樂部理療室那位理療師的說法,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就像是少年隊和一線隊之間的距離那麼遙遠,他甚至開玩笑似地對左林說,他種出來的這些東西養上幾十年,估計都可以成精了。

    「左林,你怎麼才回來。」左林才開始伺候那些草藥,一個焦急的聲音就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

    看到一臉憂慮的林京華,左林著實吃了一驚。林京華是民政部門異地安置辦公室的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因為他來自交大農學院,對農業生產好歹是比較有理論知識的,就被派遣來負責指導從山地安置過來的外來者怎麼在平原上進行耕種。

    無論林京華的理論知識多麼豐富,無論他如何擺事實講道理,甚至一次一次將大學時候的教科書和參考書,甚至許多相關資料堆到左林面前,他都無法說服左林用那個極為不常規的玻璃暖房種植草藥。在林京華看來,那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那只是左林在為自己的爺爺的病情憂慮之下的衝動和胡鬧……

    ……然而,當左林從暖房裡採集出第一批藥材之後,林京華就不吭聲了。他經常來左林的暖房,仔細觀察左林的佈置,也經常找左林聊天,研究那些看起來似乎不太可能的現象。無論對於一個大城市的年輕人來說,進入農學院學習是多麼權宜,4年的學科專業培養畢竟是在身上打下了印痕的。

    「林大哥,怎麼了?」左林親熱地拉著林京華,在自家的平房門口的長凳上坐下,又給他倒了老大一杯大麥茶。

    林京華沒有推辭,咕咚咕咚將茶一口喝乾之後說:「今天在安置辦的辦公室裡我聽我們主任的電話,食品藥品監督局的人打電話來問關於你家種草藥和出售草藥還有自己製作的合劑的事情。主任不清楚你的情況,就找我談了談。我找個理由就過來繼續『瞭解情況了』。左林,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左林吃了一驚,說:「沒有啊。林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就是伺候這兩個暖房,還有就是去俱樂部護理草皮,哪裡有時間得罪人?」

    林京華點了點頭,說:「本來,你種植藥材這種事情,雖然是違規,也就是民不告官不糾的事情,你們千里迢迢搬遷過來,總要讓你們過得好一點。你這事情我們辦公室都知道,不過也都沒提醒過你,就是因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一下子扯上了食品藥品監督局,明顯是有人舉報,主任那裡我會去想辦法解釋你的情況。……不過,你也要做好準備。畢竟接到舉報,無論如何,藥監局至少也會派人來走個過場。我就怕,要是人家在藥監局裡還有什麼熟人……」

    林京華並沒有把話說完。他相信左林是能夠理解他的意思的。如果這明顯針對左林來的什麼人在藥監局裡有什麼熟人,那對於左林來說,對於左家來說都是極為殘忍的。民不與官斗,可是,奈何總有那麼一小撮官是可以被利用的,他們的價值就體現在欺壓一些沒有能力與之抗衡的小老百姓身上。安置辦的人見多了千里迢迢安置到這裡來的人了,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甚至就是認定了「聽政府的話跟黨走」的道理,離開了自己的家園。林京華也很多次在和這些淳樸的山裡人打交道的時候,感覺大家都在有意無意地迴避家鄉這個話題。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向這樣的人下手呢?

    左林沉默著,過了一會,他壓抑地說:「查就來查吧。最多我不賣藥了。爺爺的病開始穩定了,需要的藥不多,我自己種自己用總可以吧。……林大哥,多謝你了。」

    林京華沒有吭聲。如果對方是這樣一個能給人留點後路的人倒好了。當然,林京華現在並不能判斷,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他本能地感覺到,情況並不會那麼簡單和理想。或許,或許左林這個在上海這一方土地上無依無靠的人不敢與之抗衡,但是,林京華覺得,這裡有自己能作的事情。

    「你放心。安置辦會想辦法幫你的,沒有提醒過你這檔子事情,本來也是我們的疏忽。你怕他們來頭大,我明白。可是,你要知道,一旦藥監局下令整改,至少2到3個月,他們會不斷派人來複查你這裡的情況,你就有2到3個月沒辦法繼續種這些藥材了。你爺爺的病,如果真的仰賴這些東西,你覺得,能等得起?」林京華小聲提點著左林。

    左林的心裡波瀾起伏。他的確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事情。或者說,他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他希望,哪怕是受點委屈,忍忍也就過去了,但顯然,爺爺的病情並不是他能夠容忍和遷就的。

    「那……林大哥,我該怎麼辦。」左林抬起了頭,看著林京華。左林的眼神裡仍然包涵著幾分猶豫。

    林京華斬釘截鐵地說:「找人幫忙。你們是整片地區一起安置過來的,原來的村,鎮幹部這裡也都落實了相應的待遇和級別。找他們。哪怕不能給你解決中藥的種植和經營許可證,至少有他們保證和疏通,你繼續種一些給你爺爺用那是可以的。……」林京華的語氣和緩了一下,「至少,就算情況再差,有他們幫你應付以後的複查什麼的,矇混過去應該沒問題。那就要看另外一邊來頭到底有多大了。這大家都是父老鄉親,應該能幫你這個忙。你們那麼遠安置過來,恐怕也只能這樣應付了。」

    左林想了想,說:「林大哥,謝謝你了。我再想辦法吧。……都是山裡人是沒錯,不過也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這一鄉一地的官,也未必就比你們城裡人心眼實在。」

    林京華最後離去的時候,不知道臉上究竟應該顯露何種表情,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實際上顯露著什麼樣的表情。但是,林京華將左林那竭力表現平靜,缺無法克制的憤怒與不甘看在眼裡。左林一直是這樣的,他一直默默地作著他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現在,左林最簡單的願望——讓爺爺好好活下去——都受到了威脅,而這並不複雜的局面卻像是一個死局,無法拆解開來。

    林京華沒有再回辦公室,而是帶著一張裝滿了數碼照片和各種資料的儲存卡直接回家了。他還有最後的,可能也是最為無力的一招,找他以前的導師。一篇名為《小氣候條件下的多種植物生態》的論文正在他的腦子裡呼之慾出。他或許並不算是個很熱愛自己當年所學習的專業的學生,可是他畢竟還是懂得這樣的一篇論文應該怎麼炮製。如果他的導師,作為上海市市政府的農業與副食品顧問之一的於平彰能及時看到,並且意識到這些資料的意義,能夠升起哪怕百分之一的好奇心來過問一下,那麼,事情或許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而正當林京華連夜撰寫論文的同時,左林則從床底下的箱子裡翻出一個不再符合現在的郵政要求的牛皮紙信封。幾乎和左林的爺爺同樣年齡的紙張脆弱得讓左林不敢多用一分力氣。而在信封裡,則裝著兩張紙片。一張上塗抹著幾個符號,這幾個符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很少一些人能看懂。而另外一張紙片上,則寫著一個地址。一個上海的地址。在充滿了歷史感的鋼筆字體下,還有左林最尊敬的老師小心翼翼地用鉛筆寫下的另外一串字,同樣是描述那個地址的。時間改變了,連那些縱橫阡陌也隨著時間而改變著自己的名字,而左林,這個時候希望,這個地址在上海這個幾年裡就幾乎要被翻新一遍的地方,能夠留下來。

    「小林。」左強的聲音響了起來。左林連忙跑到爺爺身邊,問道:「爺爺,怎麼了?又有哪裡不舒服。」

    「小林,那些你攢著的藥,明天給基地的醫生們送去。不是說他們俱樂部這個賽季馬上要開始了嘛,別耽誤人家的事情。你藏下幾副藥,讓我對付一陣就行了。……他們還能真的欺負我們這些鄉下人不成?……你,你也不用去麻煩老師的朋友吧。」

    左強顯然是看穿了左林的打算。那個信封,正是原先那個小山村裡大家所有人的老師。他在那個山區裡教了快40年的書了。山裡人對幾乎無所不知的孫老師奉若神明。而左林,則是孫老師的最後一批學生中的一個。也是最受到孫老師青睞的一個。也就是因為這樣,孫老師教了左林很多他不會讓任何其他人知道的知識和技巧,還將這樣一個信封,這樣一個可以在關鍵時刻用於求助的聯繫方式交給了左林。

    左林面對爺爺沒吭聲。左林覺得,情況如果真有那麼理想,那林京華何必急急忙忙跑過來提醒。就算碰上檢查,就算罰款繳稅,那也沒什麼。以左林辛辛苦苦這些日子攢下來的錢,也能應付過去了。可是,左林本能地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老師留下的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的求援方式,或許是最後的選擇了。而左林,並不想輕易放棄這最後的反擊機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2:55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3:00 PM 編輯

2.大城市

    第二天一早,左林就遵照爺爺的囑咐,將存在家裡的藥材和已經調製好的成藥都給申豹俱樂部的理療室送了過去。俱樂部會在月底給他結錢,這左林並不擔心。而左林,索性也明確告訴了理療室負責藥品收購的那位姓嚴的藥劑師,這批東西用光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繼續供應了。聽到左林解釋的原因,老嚴也有些憤怒了。

    左林在俱樂部的備用草皮上一直忙到下午2點,給草皮灑了水之後,才換了衣服去市區。雖然來上海已經有幾年了,但對繁華的市區左林仍然只有浮光掠影般的一瞥。除了送爺爺來幾個大醫院進行一些治療和檢查之外,他幾乎沒有踏足過市區。而就是在那些短暫的進出市區的過程中,他體會到了很多人所描述的上海人的刻薄。冷眼幾乎比比皆是。和很多人描述的不同的是,冷眼和刻薄並不是針對外地人什麼的,而是針對著再明顯不過的弱勢群體。

    穿著一件白襯衫,一條洗得發白的雜牌牛仔褲,踏著一雙從俱樂部的一個小隊員那裡10塊錢買下的7成新的耐克跑步鞋,左林揣著一張紙片再次進入了上海這個霓虹和陰影同樣濃重的城市的中心。

    和很多其他人不同,左林將自己的一口普通話對著電視練到了再也聽不出鄉音。雖然聽不懂上海話,不過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也足夠讓他在問路的時候少受很多白眼了。

    乘車進入市區的時候,已經是薄暮時分。路上匆匆過往的人群和嘈雜的街道著實讓習慣了安靜的左林有些不適應。然而,這就是繁華了。在奔流的車龍人海之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好像是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並不受到注意的節奏與激情。

    從人民廣場一直走到了淮海路,然後又沿著淮海路一直走到陝西路,轉上了地址上寫著的鉅鹿路,已經差不多是晚上7點了。在這不算長可也頗為不短的一路上,左林停下來好幾次對照著路牌看著地圖,確認自己的位置。最後還是在一個非常熱心的外國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地址上寫著的地方。那個外國人說著一口極為流利的普通話,甚至還帶著幾分京化的兒化音,顯得有些貧,紮成辮子的金發和墨綠色的墨鏡鏡片讓這個熱心的外國小伙子顯得非常酷。而就在這個傢伙熟練地為左林指路的簡單準確的描述中,左林覺得,這個外國人對上海,至少是對這附近的路實在是熟悉不過。

    這是個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城市。有些漠然,對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漠不關心的本地人可能都說不清具體的方向,而形形色色的外來者,卻對這個城市充滿了好奇。

    當左林終於站在了掛著上海市文物保護建築的銅牌的老洋房前,他不由得這樣想著。

    老房子有一個鐵欄杆圍起來的小花園,有一個極小的,只能容下一個人的門房。而這個地方,門口並沒有掛其任何單位的牌子,卻怎麼看也不像是私產。老房子裡的燈光仍然亮著,這燈光激勵著左林走到了門房去一探究竟。

    「請問,這裡是……」左林面對著看起來有50多歲,慈眉善目的門房老伯核實著地址。

    「是啊,這裡就是。」老伯有些疑惑地看著左林。現在,這幢小洋房除了添置了一些現代化的設備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恢復了上個世紀20年代,這幢房子的最輝煌的時代的樣子。而這裡,現在是上海最富盛名的私人會所之一。和其他私人會所不同的是,有資格來這裡的並不是那些經常在各種媒體上露面的所謂名人,也不是一般的有錢人能混進來的。這裡雖然每週只有2天到3天有人來,但能被主人認可進入這裡的,多數都是有相當影響力的企事業單位的幕後人物,或者是被主人延請來徵詢意見的專家,學者之流。而受到邀請的人,也會將被這裡的主人,被能夠同樣受到邀請來到這裡的人接受作為自己的殊榮。自然,這種盛名只是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裡的。很少有不明情況的人來問起這裡。

    而左林,讓門房老伯頗為好奇。

    「那麼……」左林從口袋裡掏出呢信箋,指著那行鋼筆字寫下的地址,問道,「這是不是這裡以前的地址?」

    門房老伯戴上了掛在脖子裡的老花眼鏡,湊到信箋前一看,說:「是啊,這裡以前就叫這個。你來找誰?」

    「不知道……」左林如實說道,「只是有人讓我把這個信帶到這裡,說會有人認識這個東西的。」

    剎那間,門房老伯看到了信箋角落上花押著的奇怪的符號。這個符號,曾經是這裡的主人在僱傭他來這裡看門的時候給他看過的。他在這裡看了快10多年的門了,他已經記不得這裡的主人當初讓他怎麼辦,怎麼應對帶著這樣的符號來的人,但他知道,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必然和這個會所的主人有著某種聯繫。

    他小心翼翼地說:「小夥子,你看,這裡的主人現在不在。現在這裡面都是主人的朋友在聚會,恐怕他們也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要不你留個電話,等主人家來了我讓他找你?」

    左林心裡嘆了口氣,不過他原本就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來的。這樣的情況也不能算是在預料之外,至少,沒有被直接掃地出門已經是很好了。

    左林家裡還沒有裝電話。電話雖然對於左林現在的收入來說算不得奢侈,但鄉里鄉親都是在通信基本靠喊的距離裡,遠在異鄉的父母也不太可能很勤地打電話聯絡,弄一個電話做擺設也就不太必要了。左林頗為不好意思地說:「老伯,你有筆嗎?我寫個地址吧。」

    然後,左林工整地在那張信箋的最底下,寫下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後,他看了看已經站在一邊,拿著對講機,頗為警戒的保安,訕訕地走了。

    沿著鉅鹿路走到頭,又沿著常熟路重新走回了淮海路,左林看到了這個城市逐漸開始地夜裡的繁華。一家又一家的酒吧閃亮的霓虹燈和穿梭不止的各種各樣的車輛著實讓左林開了眼界,也讓左林的心逐漸冷了下來。這繁華的上海,終究並不是自己的家鄉,這裡的繁華和左林內心深處的那份質樸的力量有著太多格格不入的地方。

    如果沒有家庭的羈絆,左林很有可能帶著最簡單的東西重新回到山林裡去。或許會找個小山村,就那樣紮下根來,慢慢溶入那裡,讓那裡成為自己新的家鄉。可是,現在這種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已經來到了上海,已經見識過什麼叫做繁華,已經因為爺爺的病而殫精竭慮的左林已經距離那樣的質樸生活太遠了。左林知道,習慣了上海這樣的大城市的方便之後,大概,他是回不去了。

    雖然並不生活在市區,但是,左林仍然能夠輕鬆買到各種各樣的需要用到的東西。從固定暖房的各種材料和工具,用來移動和固定頂棚的滑輪,繩索乃至特殊形狀的扣具,用來加工藥材和配製成藥的各種工具,從藥缽直到二手也不知道三手的分析天平。如果需要,左林甚至能買到用於冷萃中藥的成套器具。老師留在他手裡的全套神秘力量和技藝,在這種情況下是很容易被培養和發展起來的,如同左林所爭取到的生活一樣,謀生,現在只是非常輕鬆的事情。

    是啊,這就是一個大都市,或者說是生活在一個大都市必然要付出的代價,在獲得各種各樣的便利的時候,卻要被這個城市磨去自己身上原本的某些痕跡,逐漸喪失某些天真的想法和能力。但願……但願這樣的侵蝕在自己的身上能發生得慢一點。左林這樣想著。

    愁思對於一個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的人來說是很難排遣的。左林也從來不會理想主義地借助尼古丁的燃燒或者是酒精的浸潤來讓自己少想一些事情,或者是幻像一些事情。立足於現實的思考正是他的老師傳授給他的最為重要的東西。

    左林重新鑽進地鐵,呼嘯著回到人民廣場,然後乘著長途車重新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他和爺爺打過招呼,回暖房檢查了一遍之後就呼呼大睡去了。他並不知道,在他躑躅的身影后,他的每一個腳步都會引起一些波瀾。

    上海市市政府的高級顧問于平彰,在開完了一天最後一個會議之後拖著疲乏的身體回到了家裡。在他的寫字檯上,照例堆滿了一堆信件,平信或者是快遞。作為一個資深的農學家,毫無疑問他要和相當多的機構和個人保持聯繫,還有很多年齡差不多的朋友,仍然習慣用寫信這種方式來交流。他太累了,本來想粗粗瀏覽一邊來信者就去睡覺,卻發現了硬卡紙的快遞袋子上寫著他的得意門生的名字。林京華是個好學生。縱然在上海,農學院出來後恐怕很難找工作,但林京華卻不一樣。他是個普通的年輕人,自然會為了工作和生活憂慮,但他卻並不嫌惡自己的專業,成績不錯。而現在,在安置辦的工作也算是專業對口吧。于平彰順手就打開了快遞袋子,取出了裡面厚厚一沓顯然是用單位的打印機打出來的文稿。……這不用猜,彩色激光打印機可不是人人會在家裡弄一台的。

    《小氣候條件下的多種植物生態》……這個論文標題讓于平彰的嘴角翹了起來,畢業後還會寫論文給導師指點的學生,恐怕是非常少的吧。而這厚厚一沓的材料裡,還有不少照片,圖文並茂和精緻的排版是很能激發人的閱讀欲望的。于平彰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希望從文章裡看到什麼,只是自己的學生有這樣的對專業的熱忱讓他感到很高興。可是,當文章詳細描述了左林的暖房裡的種種內容,描述了左林如何通過簡陋的設施來調節暖房小氣候,並且讓暖房裡的多種植物,還有少數幾種地衣和菌菇能和諧地生長在一起的時候,于平彰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好奇心,作為一個學者的好奇心被完全調動了起來。在論文之後,林京華還簡略說了一下左林碰到的麻煩。于平彰考慮了一下之後,拿起了電話,給市政府24小時值班的秘書處打了個電話,說:「明天能不能給我安排個車子?我有點事情……老方啊,這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私事,不過你什麼時候那麼大公無私了?呵呵」

    而在鉅鹿路上,當一輛賓利房車緩緩滑入左林剛才涉足的那個地址的車道的時候。門房老伯恭敬地站在一邊。通常情況下,這裡的主人,燕北齋是不會在門口浪費時間的。但燕北齋是個很有風度,也很尊重人的老人,他每次來這裡,無論多匆忙,都會朝著門房老伯點頭示意。而門房老伯這一次手裡拿著那張信箋,朝著燕北齋揚了一揚。

    「停車」,夜色,暖色調的燈光,和汽車車窗玻璃混合出的顏色讓發黃的信箋的色澤那麼奇怪。但燕北齋卻清楚看到了那行字。和那一串特殊的符號。他幾乎都來不及等車停穩,如同慣例等保鏢從前門下來為他開門。他一把推開車門,衝到了門房老伯跟前,一把拿過那張信箋。……果然是真的。

    「老韓,這個是哪裡來的?」燕北齋急切地問道。

    「就是晚上,一個小夥子拿著這個來的,他也不知道找誰,就說有人讓他把這個拿過來。我讓他留了地址了,諾,你看。」老韓解釋說。

    燕北齋點了點頭,對著那個地址看了看,隨後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秘書說:「去查一下,這個地址是哪裡,誰在用。」隨後又吩咐站在邊上,有些好奇的保安,「帶我去監控室,我要看門口這段時間的錄像。」

    燕北齋知道,無論是因為什麼,這張信箋,這串自己惦念了數十年的神秘符號,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2:57 PM

3.屬於逆轉的一天

    左林無法得知在他身後,多少人開始為了他的事情奔忙,正如他不會知道陽光下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為了滿足或者取悅任何人而存在的。

    左林仍然早早起床,看了看棚裡那些他心愛的大大小小的植株之後,去申豹的訓練基地給草皮撒水。

    出乎左林意料的是,在他慣場開始工作的地方,一個穿著嚴謹的西裝的年輕人在那裡等著他。

    「你好,我是申豹足球俱樂部的法律顧問顧明遠。你是左林左先生嗎?」年輕人友好地伸出了手。

    並沒有享受過被人稱為先生的待遇的左林有些納悶,但還是和顧明遠握了握手,說:「顧先生,您找我有事情嗎?」

    「俱樂部訓練基地的主管讓我來負責協助您處理一些和俱樂部理療室的藥品供應相關的事情。俱樂部的法律顧問除了打理俱樂部的法律文書之外,很重要的一項職責就是為和俱樂部有著友好關係的供貨商和合作夥伴提供法律服務。」顧明遠並沒有因為左林只是一個會被很多市儈的人稱為「鄉下人」的普通農民而有一絲一毫地輕視,反而很感興趣,也非常禮貌地解釋著自己的來意。左林本身,要比俱樂部吩咐他要做的事情更加讓他感到好奇。左林很年輕,大概也就17,8歲的樣子,雖然明顯左林的閱歷不足,但面對著他這樣一個忽然冒出來的法律顧問,也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並不興奮或者戒懼,而像是面對著一個和他身份差不多的人一樣,平靜而禮貌。顧明遠甚至覺得,這份冷靜和淡然,更接近於許許多多干他這行的人,而不是一個藥農或者是為俱樂部清理草皮的幫工。

    「顧先生,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有個朋友提醒我說可能有藥監局的人要過來查什麼。為了不給你們造成什麼麻煩,我也就把這個事情跟理療室的嚴老師說了說。……我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幫忙的。你看……這個?」左林皺著眉頭說。

    顧明遠笑著回答道:「這個沒關係。規避沒有形成的風險正是我們這行至高的挑戰。」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硬卡紙的文件夾,抽出一張頂端印刷著天明律師事務所的logo的文件,說:「這是一份委託我和我所代表的律師事務所處理相關事務的委託書,您如果信得過我,請在……這裡……簽字。然後我會稍微瞭解一下情況,剩下的,相信我一定會為您處理好。……另外,您可以放心,作為俱樂部的法律顧問,費用是俱樂部支付的,您不必為了這個擔心。」

    顧明遠最後的提醒有些多餘。因為這個時候的左林不知道一個律師的價格,更加不會知道顧明遠是天明律師事務所裡收錢最黑的律師,如果有什麼最終促使他下決心簽下了委託書,那只是因為顧明遠對於一個卑微的客戶的尊重打動了他。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左林沒有多猶豫,就在文件的底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致問了問左林他的暖房的種植情況和他與理療室之間的合作事宜之後,顧明遠就告辭了。他要去現場看看那兩個暖房,順便看看藥監局的人今天是不是會撞上他的槍口。

    原本還想著要拜訪一下左強的顧明遠撲了個空。左強雖然生病,但畢竟不是病到沒辦法走動,只能在家裡臥病的地步。現在他每天都步行到不很遠的幾個朋友家裡去打牌聊天什麼的。

    左家的庭院,平房,暖房就這樣井然有序,無遮無攔地展現在了他地面前。顧明遠仔細地看了看暖房裡的佈置,他雖然並沒有涉及過農業方面的知識,但是他畢竟有著良好教育和多年工作帶給他的閱歷,他有相當不錯的觀察力和審美。雖然看起來暖房裡的安排有些雜亂,想必左林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將暖房整治得如同新聞裡所表現的新興農業園區那樣整飭,在左林的暖房裡,12個扇形的區域並不平均,之間的分隔恐怕主要也是為了能讓侍弄這些植物的左林進進出出能有個落腳的地方,而各種植物混雜地種在一起,更是顯得有些雜亂。但是,這雜亂之中卻獨獨有一份野趣,有一份刻意經營不出來的生機勃勃的屬於自然的秩序感。將大棚撤去,將棚裡的這些東西全部移到自然中,那就是一個大樹蔭庇下的生機勃勃的美好景象了。

    而在顧明遠的心裡,能夠打理出這樣一個暖棚的左林,地位無形中高了幾分。顧明遠是個開明的人,他並不歧視任何人,他的客戶裡有各種各樣的人,但他更喜歡那些有自己的特點的人。這個時代,追逐別人的腳步是簡單的,而自己闖出一條道路,則艱苦而崎嶇。這樣的人,無論他們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無論他們是如何粗鄙,他們的內心都有著自己的一個尺度,一個標準,一份執著。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並且獲取他們的認可,信任,並且更能進一步瞭解各種各樣的人生,是顧明遠除了當一個好律師之外最大的理想。

    顧明遠拿出了pda,那個200萬像素的攝像頭用與這種場合倒也足夠了。雖然顧明遠的包裡裝著俱樂部方面提供的左林向俱樂部供貨的清單,但對於具體情況的掌握,顧明遠還是需要作出一點自己的調查。謙虛和縝密,本來就是顧明遠這個年紀不大卻在律師這個行當混得風聲水起的不二法門。

    當坐在平房門口的石凳上,顧明遠在pda上玩模擬器遊戲玩得有點煩了的時候,他期待的來自事務所的一個顧問的郵件來了。他掃了一眼郵件的內容後,很不憨厚地陰笑了一下。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輛轎車沿著鄉間的簡易道路拉著一路煙塵駛來了。

    坐在藥監局的車子裡的,是博函,藥監局某個不高不低的官。他清楚地知道,根據他所獲得的舉報來進行這次檢查本來就是個笑話。政府部門的權利不應該用來做這樣無稽的事情,但是,他欠著別人人情,有時候,或許就是這樣的虧欠,讓他不得不利用手裡得權力來做一些回報。當然,在他心裡,顯然也並不把用用權力來欺負一下這些顯然會被國家權利威懾的外鄉人當作怎麼一件嚴重的事情。

    在博函下車的時候,當他看到等著他們一行人的並不是原來預料中的樸實的,臉上恐怕還帶著惶恐的農民,而是衣著光鮮,一臉職業性笑容的青年的時候,他本能地感覺到,自己這次恐怕是要白跑一次了。

    博函沒有急著開口。但手下毛躁的公務員們的耐心顯然並沒有那麼好。還沒明白過來情況的某個傢伙,毛躁地走上前去,以明顯的不友好的口氣說:「左家有人在嗎?我們是藥監局的,接到舉報說左家非法製造和銷售藥品,我們是來檢查的。」

    顧明遠微笑著,說:「請便。」他一眼就從陸續下車的幾人中認出了誰是管事的人。他無視那幾個匆忙奔向暖棚的工作人員,踱著悠閒而自信的步子走向了博函。和博函握了下手後,他說:「我是天明律師事務所的執業律師顧明遠,受左林先生的全權委託處理關於他和他名下農林產業方面的法律問題。」

    顧明遠?聽到這個名字,博函立刻就意識到,他這次恐怕是沒辦法如他預想的那樣來解決了。原本他覺得稍微嚇唬一下左林,讓左林放棄種植和出售草藥,應該就算是能對自己的朋友有個交代了。可是,顧明遠的出現讓他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了。不僅僅因為顧明遠是個頗負盛名的好律師,更是因為,他明白了,無論如何,左林並不準備對此事坐以待斃。

    博函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顧先生,我們只是得到一些消息,過來看看。左先生實在沒有必要興師動眾,作出這樣的反應吧。有律師出場,這事情……你看,看起來就麻煩了。」

    顧明遠笑著說:「代表委託人出面應付各種法律相關事務是一個律師的職責。好像這沒有什麼麻煩。您也不必多想。」

    顧明遠沒有說什麼,也似乎無意干擾那些公務員們的取證,拍照登記工作,只是東拉西扯地和博函聊著天。直到那些進行檢查的人員將一疊表格遞給博函,他才開口說:「不介意我核實一下這些情況吧。」

    博函大方地將表格遞給了顧明遠。顧明遠從口袋裡掏出pda,將表格上的數據仔細核對了一遍後問道:「沒問題。那我想請問一下。這樣的情況通常要怎麼處理?」

    博函沒有吭聲。

    顧明遠笑了笑,說:「直說吧,檢查你們隨便檢查,不過,現在的情況恐怕你們也明白,想有什麼處置意見很難吧。這裡種植的所有東西,現在恐怕都不算藥材而算是經濟作物了吧,至於那些你們拍了照一時認不出是什麼的作物……我想,按照不是禁止的就是允許的原則,恐怕你們也不是很方便作出所謂的處罰決定吧。」

    博函仍然沒有吭聲。而又是那個毛躁的年輕人急衝沖地說:「那左林私售成藥的事情怎麼算?」

    這怎麼算的口吻已經不那麼公務,而是頗有幾分江湖的味道了。顧明遠沒有計較這個年輕人的口吻,他甚至沒有改變自己臉上的笑容,他說:「成藥?中藥製劑本身就是按比例配置的,你們有任何證據證明左林提供的是成藥製劑?按比例提供藥材,或者是提供成藥之間或許並沒有明顯的分界,但這之間的法律事實區別可是很嚴重的。你能說出任何一種左先生製造並銷售的成藥製劑的名稱嗎?」

    博函理解這個冒冒失失的年輕人為什麼會衝在前面。將事情推給自己的人和這個年輕人大概也達成了某種協議。本來,這種時期有個基層的人出頭,就要好辦那麼幾分。

    博函看到那個年輕人還要發表意見,連忙拉開了他,說道:「我們只是得到了消息,前來履行我們調查情況的職責而已,至於是不是需要處理,和怎麼進行處理,我們都還要回去研究的。」

    隨後,隨意和顧明遠扯皮了幾句之後,博函就帶著人匆匆撤離了。

    顧明遠抬腕看了看表,這個時候才上午11點,正是回俱樂部找左林商量後續處理意見,並且享用一番午餐的好時間。

    然而,出乎顧明遠意料的是,又一輛車出現在路上,並停在了左家的房子邊上。無論如何,粉紅色的minicooper都不會是任何機構的公務車吧,而跟在mini後面的,則是一輛黑色的寶馬。這大概就是尊重品味的有錢人家和忠於職守的隨從的良好搭配了。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5,6歲的小女孩搶先從車子裡跳了出來。隨後跟著出來的,赫然是燕北齋。

    顧明遠認出了燕北齋。毫無疑問,在上海,燕北齋是個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無論燕北齋自己是不是承認這一點。

    小女孩拖著燕北齋的手,問道:「爺爺,你說的是這個叔叔?看起來不太像啊。」小女孩湊到顧明遠的身邊,用力地嗅了嗅,說:「這個叔叔一點也沒草香味啊。」

    燕北齋呵呵笑著,問:「請問你是哪位?這裡是左家吧?」

    顧明遠自然不會放過結交這樣一位大人物的機會。他連忙掏出名片,雙手呈與燕北齋,恭敬地說:「燕先生,我是顧明遠,現在左林左先生是我的委託人。」

    燕北齋驚訝道:「律師?左林惹上什麼麻煩了?」

    燕北齋可是調動了手裡能使用的全部資源,才能夠在一夜之間從模模糊糊的信息裡調查出左林留下的那個地址的相關信息,自然不會有時間瞭解左林現在的情況。

    顧明遠說:「沒什麼大事,相信已經處置妥當了。左林先生現在正在申豹足球俱樂部的基地裡工作,燕先生有沒有興趣一起過去看看呢?」

    燕北齋點點頭,說:「那好,請顧先生你帶路吧。路上跟我說說左林現在的情況。」雖然並不是強硬的口氣,但燕北齋說來自然有一份命令的腔調在。

    就在顧明遠跟著燕北齋一行人朝著申豹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出發之後沒多少時間。又一輛車來了。掛著市府相當靠前的車牌號碼的黑色公務車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注意。而車子裡坐著的,正是林京華和他的論文引來的他的導師——于平彰。

    於平彰倒是一早就出發了,不過,向自己的弟子仔細詢問了論文裡提到的各種各樣的資料和信息之後,直到這個時間才堪堪趕到。但林京華畢竟是常來常往的熟人了,將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的于平彰帶進暖房轉了幾圈之後,就帶著急欲見到左林的于平彰朝著申豹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2:59 PM

4.一種生活

    燕北齋和于平彰毫無疑問是兩種人。一個是著名的企業家,身價巨億的富豪,而另一個則是對市府決策有著相當影響力的專家型顧問。而當這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同時出現在他們平時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申豹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的時候,基地的管理人員乃至俱樂部的高層都立刻被驚動了。

    無論顧明遠如何旁敲側擊,燕北齋都沒有說出自己和左林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燕北齋見到左林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說了聲,他是孫老的老朋友了,讓左林回頭再找他。左林並沒有想到自己冒冒失失留下的地址能引來這樣一位大人物。左林想要仔細地問的時候,卻注意到了燕北齋半攏在西裝袖子裡手作出一連串負責而華麗的手勢,而那種手勢正是孫老師傳授給他的,屬於他們那種人的特殊的聯絡方式之一。

    左林識趣地謙虛了幾句之後就推說要繼續做完手裡的工作而返回了草皮上。于平彰倒是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但卻無法對燕北齋的午餐邀請無動於衷。而陸續到來的俱樂部高層的不斷加入逐漸讓這次簡單的午餐變成了一次充滿社交氣質的午宴。雖然燕北齋頗為習慣於此,但燕北齋最樂於帶在身邊的小孫女燕映雪卻很不喜歡這充滿了煙酒味道的場合,稍稍吃了點水果就跑了出去。燕北齋身邊隨時跟著的4個保鏢中的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跟在了燕映雪身後,卻一點也不干預小姑娘的行動。

    燕映雪很是愉快地跑到左林剛剛清理完畢的草皮那裡,坐在了左林身邊,開心地說:「大哥哥,爺爺今天就是來找你的吧?他們都說你種草藥很行哦,你身上的草香味也很好聞。」

    左林憐愛地看著身邊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很誇張的嗅嗅的動作更是讓左林心裡一動。他問道:「你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

    燕映雪用力點著頭說:「是呀,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啊。我的鼻子比狗還要好呢。」

    左林說:「是天生的吧?只有天生的好嗅覺才能那麼好。」既然知道了燕北齋也懂那樣一套聯絡方式,那燕映雪作為燕北齋的孫女展示出一點異常的天賦來那也不算什麼。

    「是啊,爺爺知道我鼻子好就一直帶著我到處玩,我已經記得好多種花草的味道了。不過啊,大哥哥,你身上有好幾種特別的花草的味道真是好聞啊。能帶我去看看嗎?」燕映雪憧憬地說。

    朝著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色西裝隨時保持著警惕的女保鏢看了一眼之後,說:「你的朋友會讓我帶你去?」

    燕映雪笑嘻嘻地說:「沒關係的。曉華姐姐最好說話了。」

    這個被燕映雪稱作曉華姐姐的保鏢根本沒有作出任何反對的舉動,只是安靜地跟在燕映雪和左林身後10來米的地方。悠閒而不失警惕。

    左林地暖棚著實有著太多能吸引這個好奇的小姑娘的地方了。燕映雪仔細地聆聽著左林講述著那些特別種類的植株的特點,小姑娘並不喜歡把漂亮的花朵采在手裡,卻一點也不在乎濕漉漉的,混合著肥料氣味並不好聞的泥土。

    「大哥哥,你不是就是爺爺說的那種能和動物說話,能讓花草聽你的命令生長發芽的人?」燕映雪忽然問道。

    「你自己不是嗎?有一個那麼好的鼻子的人,才是天生的自然守護者吧。」左林親切地說。

    「我一直很認真練習啊。不過,爺爺說,要是沒有一個真正的好老師,我永遠只是一個鼻子很好的小女生而已。」燕映雪有些不服氣地說。

    「……我就是你爺爺說的那種人,我可以教你哦。」左林用很小的聲音說。但左林明顯注意到了燕映雪的耳朵翕張了那麼一下,然後,天真可愛的雪雪用崇拜和憧憬的眼神看著左林。……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的這樣的眼神,是可以征服幾乎任何人的。

    左林伸手抓了一小把泥土,雙手捧著,他低低吟唱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數人才懂得的語言寫成的語句,然後,在他祈禱一般的姿態裡,在他的雙手的一握中,泥土裡的一顆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衝破了泥土的表層,頂開了濕漉漉的泥土,發芽了。那樣的景象,燕映雪只在記錄片裡看到過,而記錄片裡,那可是用超慢速攝影拍下的畫面。

    「雪雪,記住哦,我們可以命令圍繞在我們身邊的生靈做一些事情。但我們不能命令生靈生長和消亡。我們可以讓種子瞬間成為大樹,只要我們能提供足夠的能量。而能量,則是我們力量的源泉,也是將我們引導到不同的道路上的分界線。」

    燕映雪的眼睛睜得幾乎有平時的一倍大,她以近乎虔誠的姿態雙手接過了左林手裡的那一小捧泥土,看著那已然有了成年植株雛形,只是幼小得多的一抹耀眼的新綠。燕映雪有些敬畏地問左林:「我也能學會這個嗎?」

    左林呵呵笑著回答:「你會的,總有一天,你會的。」

    這樣一個小女孩崇拜,敬畏的目光永遠能讓一個左林這樣的人覺得有成就感。

    作為保鏢,金曉華就安靜地站在玻璃暖房的門口,一邊以不引人注意的動作像是不經意地四處張望,一邊每隔差不多20秒就會朝著燕映雪這邊看一眼。金曉華似乎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一樣,也好像沒有感覺到厭煩或者疲勞,連續幾個小時都沒有任何動作的變化。而就在這幾個小時裡,左林已經將暖房裡的幾乎所有主要作物都介紹給了燕映雪。

    而燕映雪在辨認和記憶這些植物方面的天分之高也讓左林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燕映雪只要仔細看一看一種植物,稍微嗅一下味道就能完全記住一種植物。這樣的天分是左林當初都不具有的。左林並沒有天生的超級嗅覺,甚至,他的天賦對於孫老師傳授給他的以植物藥物學為主的知識來說並不是非常有用。不過,左林並不在乎這一點,孫老把一個完整的知識體系交給了他,而他,現在顯然找到了一個可以成為孫老的這一套知識體系的繼承者的最好的人選——比他更好的人選。

    燕映雪忽然很不好意思地看著左林,說:「大哥哥,有吃的沒有,我餓了。」

    燕映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說:「曉華姐姐剛才什麼都沒吃就跟著過來了,大哥哥也給曉華姐姐弄點吃的好嗎?」

    在一邊忠實地守護著的金曉華只是稍稍皺了皺眉頭。想必,在一個沒有預料到的地方吃東西很違背她關於安全的想法,但是似乎是燕北齋給過她什麼指示,她並沒有表示反對。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為燕映雪擦乾淨手上的泥土。然後就輕輕牽著燕映雪的手跟在左林背後。看著左林抓耳撓腮,似乎在為應該如何招待這樣的兩位貴客而發愁的樣子,金曉華波瀾不驚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起一抹微笑。

    左林並不是個喜歡儲存食物的人,倉促之間,他也只能想起用在廚房裡的草藥的半成品來煮點粥。反正左家的廚房本來就是個充滿了草藥和香草氣味的地方。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他終於在廚房裡泡了快半個小時,端著一小鍋香氣四溢的藥粥走進客廳的時候,他看見的不僅僅是燕映雪和金曉華。燕北齋,顧明遠,于平彰這幾個人都坐在客廳裡,正在熱烈地交談著。

    「唉,左林,來來來,做了些什麼好東西啊?」燕北齋熱情地招呼著左林,一點也沒有他平時那種嚴峻冷漠的姿態了。

    「家裡實在沒什麼好東西。」左林不好意思地笑著。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繼續抱歉,金曉華已經接過了他手裡的鍋子。以最快的速度將一整鍋子粥分了個乾乾淨淨。

    「中午實在是沒吃什麼東西,光顧著和那幫人扯皮了。」于平彰端著滾熱的粥,笑嘻嘻地補充道。

    「沒想到你們也會來,這個……這樣招待客人實在是有點失禮。」左林看到大家似乎都挺喜歡藥粥的味道,他也就隨口解釋了一句。

    「左林啊,你那個暖房到底是怎麼弄的?」于平彰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問了這個問題。「我看過暖房裡的植株種類和配比,這個小環境的設計實在是相當精緻。……好像還有些植株並不是常見的種類,我也不太熟悉這方面的作物。這些植物之間的互相作用和功能組合實在是一個嶄新的課題啊。」

    「這個,大概只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師吧,」左林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些奇異的植株和為什麼這些東西能奇異地生長起來。他當然知道現代社會的科學體系能夠很好地對很多生物學的問題作出解答,但並不是所有的問題。于平彰看上去是個很有趣的人,顯然,也是個不錯的人。左林已經意識到,或許為了應付于平彰,他不得不用最基礎的知識幫助于平彰做一些事情,但對於絕大部分的問題,左林還是需要保持緘默的。

    稍稍解釋了一下自己在山裡是如何得到老師傳授的中草藥知識,已經成功地讓于平彰的興趣轉移到了那個現在不知所蹤的孫老的身上。

    「左林啊,有沒有興趣將你的這個技術稍稍推廣一下?現在市政府正在進行幾個農業示範方面的項目,我覺得你的這個小環境多種作物的培養項目很有前景啊。」

    左林想了想之後,回答道:「於老師,這個等我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安頓好了好不好?其實很多東西我弄不清楚,老師做了很多試驗,我只不過跟著老師的成果照著搬過來而已。要是於老師覺得我能幫上忙,到時候只管叫我去就是了。」

    燕北齋解圍似地說:「于先生,你也不要那麼著急啊。你那裡要弄個項目不容易吧,很多經費,場地,人員之類的問題。反正左林已經在這裡了,你安頓好那些事情還怕他能跑了不成?」

    于平彰笑了笑,說:「燕老,你是不知道,現在想遇到一個有趣的項目實在不容易啊。上面要政績,要有宣傳效果,要有這個那個的,平時都給弄煩了。左林這個項目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又稍稍坐了一會,于平彰就告辭離開了。隨後,顧明遠也回事務所去處理手裡的其他案子。當兩人離開之後,金曉華收拾起所有的碗筷,走進了廚房,留下了一個無人打擾的談話空間給了他們。

    「……大概30多年了,終於看到又一個擁有自然之力的人,而且,還是孫老的弟子。」燕北齋感嘆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孫老,應該是40年代的事情,一晃60年過去了。孫老想必看起來還是那幅樣子,而我,真的老了。」

    燕北齋揮了揮手,阻止了左林說話,他繼續說道:「當年,我只是孫老的小跟班而已。孫老有著自己的事情,就那樣拋下一切走了。憑著孫老留下的資產和我僅僅能學到的一些自然之力的皮毛,從上海,香港,到美國,日本,最後又回到了這裡,我才有了今天手裡的這些資產規模。我一直等著孫老能回來。」

    燕北齋的感慨讓左林頗為尷尬。左林自己對於燕北齋和孫老師之間的關係都不怎麼清楚,他只知道,當初孫老師將他引入掌握自然之力的大門的時候曾經說過,一旦他選擇了這條道路,就是選擇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這種力量只能夠屬於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敬畏的人,只能屬於擁有者簡單善良的心靈的人,這種力量的擁有者有著千奇百怪的脾氣,血統和種族,正如每個人的能力都不同。這種力量的擁有者並不擁有一個固定的稱呼,只是為了他們組織活動和互相之間的聯絡方便,他們選擇了一個古老的凱爾特名詞來標記自己這樣一個群落——德魯依。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1 PM

5.轉變

    「孫老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中國籍的德魯依了,甚至,全世界範圍也沒有再出現過一個華裔的德魯依。因為孫老的關係,我一直是國際德魯依議會在中國方面的聯絡人。不過好像除了接待那些來中國的其他國家的德魯依之外,也實在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以聯絡了。還好你來了。」燕北齋說。

    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只是這個這個世界上眾多科學無法解釋的力量中間的一種而已,在中國,自然之力幾乎從來傳播過。在左林之前,只有孫老那一代的人,作為最早接受西方現代文明的一代人,孫老和幾個同時代的年輕人結識了一個來自愛爾蘭的德魯依,在得到了傳授之後,他們又結合了中國的中草藥方面的知識體系,結合了其他方面的知識,成為了和全世界其他國家的德魯依都完全不同的幾個人。他們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能力投入到反侵略反殖民的鬥爭中,經歷了幾十年的戰爭之後,中國僅有的一代德魯依僅僅剩下了孫老一個人。而孫老,則在日本投降之後沒多久,就孑然一身,離開了充滿喧囂的時代,重新投入到自然的懷抱中去了。假如孫老沒有教授左林,那或許整個中國就只有一個燕北齋作為聯絡人而已。

    「現在,我會把你的事情呈報給國際德魯依議會,大概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有人來考察你,來接納你作為德魯依議會的一員。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紛爭,無論哪個時代都是,但是,作為同樣珍愛自然的人,德魯依議會是個很和諧很有趣的集體。」

    燕北齋有些興奮。要知道,從當年孫老隱退一直到現在,整個議會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孫老的努力。每年都有幾個人來中國,看上去像是有錢有閒的遊客,但世界上,他們卻用著他們遠超過平常人的敏感在搜索著孫老。這些人的足跡幾乎遍及整個中國。因為,作為一個能夠沿襲德魯依的傳統,並且有所闡發和研究的德魯依,孫老在這個或許不大的圈子裡是享有極高的聲譽的。更為重要的是,孫老並不知道,德魯依議會有著迫切需要他幫忙的事情。

    「這些我倒是不知道,孫老師都不怎麼說這些事情。」孫老師既然離開了他原本可以輕易獲取財富,聲望和尊敬的那個地方,就不會有什麼留戀。而孫老當年離開國際德魯依議會的時候,和議會裡的一些人似乎搞得也不是特別愉快,不向左林提起這些事情,倒也是燕北齋預料中的事情。

    人老成精的燕北齋不由得想到,左林既然不知情,那他毫無疑問在這方面就有著相當大的操作空間了。他笑得像隻老狐狸,說道:「既然這樣,這些事情我會為你安排。既然我們已經碰上了,你的生活,還有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也會讓人作出些安排,大家都是實在人,你也不要拒絕就是了。」

    左林不解地問:「雖然掙錢不算多,不過我生活得還算不錯,燕老你就不要麻煩了吧?」

    「雖然德魯依並不喜歡奢華,或者熱衷於享受什麼東西,不過,你一個人堅持照顧你爺爺,也實在是太辛苦了。一個德魯依的才華不應該侷限在那麼小的一個範圍裡。你的草藥能夠改善你爺爺的病吧?那就可以了,專業的護理人員會比你更周到地照顧你爺爺。你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你也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吧?」燕北齋說。

    左林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來上海以後我想過要考大學的,爺爺的病一耽誤下來,都幾年沒怎麼讀書了。」

    燕北齋笑著說:「大學在上海這裡可算不上什麼事情,你想自己考吧?我會安排人給你補習,反正無論如何,也要明年夏天才能考試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你趕上來。這些時間裡,還有很多事情可以作,于平彰估計會催著你去幫忙,我也有很多需要借重你的地方啊。」

    左林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無論如何,這也是燕北齋的一片好意,況且,自己的確有著許多的事情想做。大學?或許在這個大城市裡,真的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畢竟也是需要自己付出努力的。而任何努力,都需要一個人投入時間和精力。申豹俱樂部裡那種活躍的,充滿競爭味道的熱烈活動也頗為吸引他。他確信自己還是能夠做好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於是,左林點了點頭,說:「燕老,那就麻煩你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就聽從你的安排吧。」

    「不懂?不懂才好啊,一切都可以慢慢學。」燕北齋爽朗地笑了起來。

    燕北齋非常明白,他現在想安排讓左林知道和瞭解,並且逐漸融入其中的和左林現在所設想的想要接受的生活,絕對不是一回事。

    燕北齋喝了口茶,隨後問:「左林,聽薛教練說,你好像對足球有點興趣啊,怎麼樣?去申豹俱樂部玩玩如何?我會幫你安排的。」

    左林略略有些坐立不安,他自從在申豹的訓練基地裡養護草皮以來,對足球這個無時無刻不在身邊出現的運動的確有著相當大的興趣。當然,這也是因為他還沒有接觸到職業足球,一年裡有大半年在飛來飛去參加比賽或者是海外集訓的申豹一線隊並不在他的瞭解範圍內,平時出現在訓練基地裡的都是二線三線乃至少年隊的小球員。相比於一線隊,顯然這些年輕人對作為一種運動和競賽的足球的態度要純潔得多。

    左林只是有些擔心,他能不能融入其中。足球似乎是一項相當需要技巧,同時也要有著相當的團隊資歷的遊戲。

    燕北齋不是球迷,他也無心去瞭解一項運動所需要的特質。但是他非常清楚,作為一個德魯依,以左林那樣的對身體,精神和意志的瞭解和控制能力,哪怕足球場並不是這個以植物藥物方面的能力見長的德魯依施展能力的地方,左林光憑著超人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就能夠有相當好的表現了。而且,以德魯依對身體的控制和瞭解,左林只要想學,將現在所有已知的基本和高級技巧都學會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只是在俱樂部打理草皮而已,這樣貿然到隊裡參加訓練不好吧。我也只不過看他們玩,最多也就是有空看看轉播的球賽,那裡可都是職業球員啊。」

    燕北齋微笑著。毫無疑問,左林擁有著超乎常人想像的力量,但是,這個少年現在仍然侷限於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那或許是被周圍各種各樣的評論,輿論等等影響的,未必正確的認知。離開了生養自己的一方水土,離開了一個德魯依一直當作依靠和力量源泉的山林,左林現在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些不自信。但是,現在的燕北齋甚至比左林自己都瞭解一個德魯依的力量和能力,更瞭解德魯依作為一個特殊人群所擁有的能力。所謂的技術,或者被現代的文明社會劃分得支離破碎的所謂的職業體系並不能真正影響這些對世界萬物充滿感情也充滿好奇的人的。

    燕北齋沒有解釋,只是說:「那又什麼關係,你喜歡玩,申豹俱樂部也願意接受你進隊訓練,覺得行,覺得好玩就留下繼續玩。覺得不好玩了隨時退出來就是了,現在你還用擔心你這一身本事沒地方用嗎?于平彰那個老頭子估計會追你後面找你幫忙的。」

    燕北齋的話讓左林很有點感觸。是啊,玩。左林還只有十八歲,在這個年紀,尤其是在這個城市裡,絕大部分人一面為應試教育折磨,一面卻能夠享受著豐富得讓人驚異的各種各樣的娛樂手段。而左林,雖然因為爺爺的病情而壓抑著自己,但他的心裡始終有著某種憧憬。

    「那好吧,就麻煩燕老為我安排了。」左林仍然有些猶豫。不過,現在既然爺爺的病可以有更專業的人來照料,自己的確應該找些事情做了。「還有……找老師補習的事情,也要麻煩燕老。」

    燕北齋哈哈大笑,「小事情小事情,回頭我會幫你都安排好的。」

    事情果然在按照燕北齋預料的在發展。以燕北齋在高層的關係,幫左林辦理職業球員的登記都沒在乎登記時間已經過了,就在第二天,材料遞上去不到3個小時就「特事特辦」了,而左林也成為了登記在申豹足球俱樂部的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哪怕他現在還幾乎沒怎麼碰過球。

    同樣在第二天,左強被燕北齋派來的人接走,住進了附近的一個療養中心。一方面安排了專業的醫療人員進行治療,而另一方面也並不限制左強經常回這些異地安置來的人的聚居地找老朋友打牌聊天什麼的。

    而左林,則在送走爺爺之後,在下午來到了俱樂部報導。已經得到俱樂部方面通知的薛教練笑容滿面地迎接了左林。雖然俱樂部方面將這件事情當作和燕北齋建立某種親密合作關係的開始,並不指望左林有任何表現,但薛教練自有自己的想法。

    「左林啊,現在你也是我們這個隊伍的一員了,今天開始你就隨隊訓練。基礎不好不要緊,你先隨隊訓練一週,我會安排人給你加強基礎訓練。只要你肯吃點苦,技術不難練起來。隊裡的人你大多都認識了,應該也不難相處。」就在帶左林到更衣室換上一套訓練服的這一路上,薛教練興奮得有些喋喋不休。在薛教練心裡,左林技術如何並不重要,但是,這個個性堅強的少年一定會對隊伍的風氣培養有好處。如果左林的刻苦能夠迅速轉化為技術,那毫無疑問薛教練會在平時的管理上很有優勢。

    薛教練手下那幫小隊員對於左林的身份轉變有些驚異。一些人的善意和一些人的敵意也立刻產生了。一些人會覺得,他們和左林相處不錯的基礎是他們對待左林是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態,一旦這種身份的對比開始發生轉變,當左林開始有一種可能變得和他們一樣的時候,這種施捨給同齡人「友誼」的基礎也就蕩然無存了。

    左林感覺到了來自一些人的異樣的目光,但他沒有在乎。他同樣感覺到了一些人的友善與熱情,還有薛教練對自己的殷切期待。

    於是,左林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正規的體育訓練中,表現得是那樣超常。首先作為下午訓練課的開胃菜的12分鐘跑,左林輕鬆跑滿了9圈。由於並不是嚴格測量距離的訓練,薛教練只能在手裡的記錄板上寫下了3600,然後在後面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而這樣劇烈的運動,甚至沒有讓左林的呼吸紊亂多久。繞著場地稍稍漫步了大半圈之後,左林的呼吸和心律都已經基本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而在之後的用來調整放鬆的接球傳球訓練裡,沒過幾輪之後,就再也看不出左林是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正式的足球訓練的超級新人了。停球接球這樣的動作,左林做起來輕巧得很,尤其用腳接高球的時候,接球一瞬間的腳踝顫動用來卸力的動作,瞬間讓飛速掉落的球像是忽然間喪失了彈性一般,著實讓人歎為觀止。

    左林並不是賣弄什麼,他只是想做到最好,不要讓薛教練失望而已。而他的腦袋裡存了要接好球接穩球的念頭,身體自然而然會作出最正確的動作,有最良好的反應。每一個德魯依都會是運動天才,如果他們願意投身於賽場的話。而左林,就在表現著這一點。

    薛教練有些興奮,左林這樣的表現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他只是稍稍講解了動作要領和要求,左林就已經做得很完美了。而隨著薛教練不斷改變訓練項目,不斷從調整和休息的項目轉化為上了強度的正規訓練課,左林帶給他的驚喜就越多。不管什麼動作,不管是哪個位置的動作,只要薛教練大致說一下動作的要領和要求,只要經過幾次嘗試,左林都會將這個動作做到完美。而那些小隊員們,幾乎是象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看著他們就是作不好的動作一個個在左林的頭頂和腳下出現。

    「你想打哪個位置?」訓練課一直到下午4點,基本算是完成,而每天最後的項目則是30分鐘的分組對抗。薛教練強壓住自己的滿腔喜悅,衝著左林問道。

    看著球員們披上了紅色和藍色的分組背心,左林猶豫了一下。忽然,他看到紅色背心那組的球門前空著。他想起來了,似乎申豹俱樂部一直是個缺乏好門將的俱樂部,而今年一線隊更是因為主力門將受傷而不得不從青年隊抽調了兩個門將隨一線隊訓練,直接導致了現在的青年隊只有一個門將的尷尬局面。分組比賽,一向是沒有門將的一方先計算進兩球,然後才開打。

    「我要那個位置。」左林指著球門前的那片空地,充滿信心地說。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1 PM

6.極限表現

    如果說剛才訓練中的表現只是讓大家覺得有些驚異的話,那在球門前的左林在他的第一次門將表演中表現出來的能力足以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左林並不知道門將到底有多少動作要領,也不知道動作規範不規範有什麼影響,他只知道,門將的責任是不要讓對方進球。保證背後的網子空空蕩蕩就行,也許左林就是這樣想的。

    藍隊的主力前鋒,也是青年隊的主力前鋒潘翼石是第一個向左林這個菜鳥門將發起衝擊的。距離球門20多米的一個遠射勢大力沉,球朝著球門左上角直直飛去。左林輕鬆摘下了球,但那動作不想是一個守門員,而像是一個在對手籃板下接隊友後場長傳的籃球運動員,左林單手抓住了球,然後將球壓在了自己懷裡,雙手握住……然後,左林看了一眼在對方半場裡悠閒地散步的紅隊前鋒葉勳,將球遠遠拋了出去。

    半小時的分組比賽,簡直成了左林的表演。考驗左林表現的不僅僅是對方的11人,甚至還要加上自己這邊的幾個後衛。在薛教練的暗示下,青年隊隊長,現在紅方的主力中後衛審馳在這短短30分鐘的分組對抗裡送出兩個角度刁鑽的「烏龍球」。逼得左林不得不作出側身魚躍這樣的高難度動作。而這30分鐘,讓大家徹底明白了,這個左林,大概的確屬於天才那一個類型的。

    但是,薛教練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非常明白,以左林對於運動的這樣超常的悟性和能力,哪怕僅僅憑藉他超人一般的體能,稍稍經過磨練之後都將成為對手的夢魘。但是,左林卻選擇了守門員這個位置。或許對於左林本人來說,對於一支球隊來說,如果認可了左林的選擇,那毫無疑問就會浪費左林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可是,對於申豹這樣一支被門將問題困擾了許多年,甚至讓俱樂部高層金元大棒怎麼砸也沒效果的俱樂部來說,對一個好門將的渴望是超越一切的。而且,左林這樣就可以直接發揮作用,而不必等到他熟悉足球運動,熟悉整個球隊的戰術風格戰術體系。

    薛教練看了一眼同樣沉思著的助理教練,兩人目光對在一起,就豁然明了大家想的都是同樣的事情。薛教練喊道:「左林,過來一下。」

    「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你不要和大家一起參加早上的訓練了。我讓隊裡的醫生安排你體檢,然後對你進行個系統的測試。……」薛教練拍了拍左林的肩膀,「你會是個好門將的。」

    助理教練帶著左林到球員宿舍,迅速安排好了基本的事情。而與此同時,薛教練則正在和俱樂部管理層聯繫。

    第二天,對左林的體檢並沒有什麼特殊,雖然左林的身體素質各方面都要比同齡人好上一些,但這些數據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驚覺。但隨後進行的測試,則是大家都非常熱切等待著結果的。

    測試在訓練基地一角的一個倉庫改建的測試中心裡進行。這裡安裝著可能是全亞洲獨一無二的測試評估系統,一套專門針對門將的極限的系統。在空曠的無柱空間裡,一側安裝著一個球門,地面上鋪著軟硬和真實草皮極為接近的塑膠草皮。白色的螢光塗料在塑膠草皮上繪製出小禁區線,禁區線。而在草皮上,在小禁區線和禁區線之間的空間裡,一共放著14台足球發球機,其中8台是固定的,6台安裝在導軌上。這些發球機都是現在世界上一流的訓練裝備生產廠商製造的,利用壓縮空氣為動力,在射出球的導軌裡安裝著可以控制的橡膠摩擦片,使得射出的球能夠有從20到120公里不等的球速和各種簡單的旋轉形式。

    「左林,這是我們俱樂部去年弄出來的一套測試。測試時間是15分鐘,900秒。這900秒內,這些發球機會從不同位置,以不同速度射出600球,也就是1.5秒一個球。當然這只是平均,時間間隔並不非常穩定。這套系統,就是為了讓門將看到球的時候沒有時間考慮,只能憑藉平時的訓練的成果,靠著已經變成本能的動作來作出反應。同時,也沒有任何訓練,任何比賽的強度能和這套系統相提並論。我們俱樂部現在一線隊主力門將,成績是撲出227個,其中152個是前7分鐘撲出的。青年隊,也就是我們隊,3個門將的成績分別是199個,192個,177個。你不要有心理壓力,這套東西就是用來折磨人的。你昨天的表現已經讓我很滿意了,今天球隊主教練,還有俱樂部的幾個頭頭都會在監控室裡看著,如果你發揮的確好,那麼明天開始,你就不是青年隊的成員,而是申豹足球俱樂部一線隊的成員,這個賽季開始,就會跟著球隊一起參加聯賽。」

    帶著嚴肅表情的薛教練嘴裡說著讓左林不要緊張的話,但他的每一句話毫無疑問都在給左林施壓。那正是他想要做的。薛教練覺得,他需要看到的是左林在壓力下的表現,對於左林這樣的人來說,這來之過早的考驗即使以失敗告終,也並不證明左林不行,唯一能證明的是左林仍然年輕。但薛教練並沒有想到,他施加壓力的這些話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左林並不是個對職業足球充滿嚮往的人,充其量他只是個對作為一種運動的足球很有興趣的少年而已。

    職業足球的大門雖然已經對左林打開,但正如他可以輕鬆邁入這扇門一樣,他一樣可以毫不猶豫地在今後的任何時候出來,沒有任何遺憾。左林並非完全對職業足球一無所知,報紙電視雜誌,還有在訓練基地打工時候的耳濡目染早就讓他瞭解職業足球是怎麼樣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但是,所有的這些對於一個德魯依來說,毫無意義。一個德魯依他們需要的是自然,需要的僅僅是讓自己保持生存的一些物資,他們並非無慾無求,但他們所要求的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站在球門前,左林認真地踩了踩腳下的人工草皮。橡膠材料的柔軟而均勻的彈性讓左林有些不習慣,更不習慣的是鼻腔裡再也沒有草籽和泥土的芳香。左林深吸了口氣,扯了下手套後就衝著一側隔著厚重的鋼化玻璃的監控室打手勢表示隨時可以開始。

    頂棚上懸掛著的冷光燈接連打開,整個空間裡瀰漫著一種蒼白。在燈光並不青睞的各個角落裡安裝的攝像機悄然打開,表示錄製狀態的紅點同時亮起。

    隨著蜂鳴器一聲長鳴,左側的發球機嘭地一聲射出了第一個球,標誌著測試正式開始。

    左林一開始就明白,在這種測試裡,想要抓住球不難,但抓球之後再將球扔掉則是浪費時間的毫無意義的舉動,所有的撲救都應該簡單明了地打飛就好。但是,他仍然低估了這個極限測試的極限只所在。1.5秒一個球的速度,加上雜亂無章的各種球路,讓球門範圍顯得那麼寬廣。不單單每個動作都要簡單明了,還必須在保持撲救成功的同時維持好自己的重心,而無論是否成功,需要考慮的都是下一個球,再下一個球。

    在最初的手忙腳亂的一分鐘過去之後,左林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重心,雖然第一分鐘40個球只撲出了15個,但情況正在好轉。隨著左林逐漸進入狀況,監控室裡的人們對於左林的表現越來越驚訝。左林的動作一點都不規範,只是隨著身體本能在運動,身高腿長的左林比任何守門員都多地使用了雙腳,不單是因為跑動中伸腿擋住下3路的球比較輕鬆,更是因為這樣可以不喪失重心,而左林的雙手將來球拍飛的動作更是威勢十足。隔著強化玻璃他們都能聽見空間裡不斷傳來的砰砰作響的拍擊聲。

    進入狀況的左林表現越來越好,球門彷彿成了左林的領域,他來回移動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而他擊球的動作還能儘量配合著動作的節奏。雖然不時還是有球落入球網,滑入回收足球的軌道,但那絕對不能掩蓋左林在球門前的光芒。

    是的,光芒!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這次測試中的左林彷彿有可以肆意揮霍的體能,他可以毫不在意地在人工草皮上奔跑,蹬踏,飛縱,扭轉,他不在乎在監控室裡的那些專業人士的眼裡,這些動作是多麼超常。

    任何一個門將,乃至任何一個普通的運動員要是在同樣短的時間裡作出這樣的動作,會崩潰的不僅僅是體能,更是腳踝。而左林,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要崩潰的痕跡。

    計數器上的數字在不斷跳動著,最終,在900秒的計時跳完的時候,左林交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成績,600球裡他撲出了421個。這個成績比起一個雖然表現不好,但基本也能勝任聯賽要求的一線隊門將的測試成績幾乎多出了整整200個。而這樣的表現,不要說是在水平不高的國內聯賽,就算是放在世界範圍,也絕對是超凡絕倫的。

    左林能夠有這樣的表現,固然是因為他反應快,筋骨強健,而更為重要的是他的體能能夠禁得起這樣超高強度的15分鐘測試的折騰,能夠從頭到底保持自己處於最好的狀態,甚至是隨著左林對測試環境和方式的熟悉,還有些漸入佳境的感覺。的確,每個經歷測試的人都會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不同的是他們在熟悉之前體能已經崩潰了。

    這15分鐘的測試一結束,左林緊繃著的神經驟然一鬆,他一下子躺倒在了人工草皮上。胸腔起伏不定,空蕩蕩的空間裡迴響著他粗重的喘息聲。真是夠帶勁的,左林心裡想著。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表現超過了某某人多少,勝過別人幾分,能夠全身心投入到這個測試的他才沒有功夫管別人的事情。「也許應該經常來玩玩這個,」左林暗自想到。

    「薛教練,左林的合同是誰在負責的?」監控室裡,俱樂部的總經理成亦問道,他不用問主教練的意思,他現在所想的就是盡快落實讓左林進入隊伍,進入聯賽的事情。

    「左林是燕老推薦的,我同意讓左林隨隊訓練,至於合同,好像還沒簽吧。燕老就讓他的秘書留下了個聯繫方式,我看,是不是您親自過問一下。」薛教練自然理解總經理現在的想法。不落實合同問題,左林有再極限的表現也是白搭。

    「嗯,這個我去安排。薛教練,你安排理療室對左林的膝蓋,腳踝,肩膀,手腕都進行冷敷,盡快消除測試疲勞。……後天,一線隊回基地那天就要讓他跟一線隊進行訓練。聯賽還有兩週開始,這次我們算是能給所有的老對手一個驚喜了。」

    正在一邊沉思著的主教練羅顯傑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或許是為了新加入的這個強力守門員會不會引起隊裡的關係問題,或許是為了有這樣一個守門員之後應該如何調配場上的力量……羅顯傑看到總經理投來的目光後,點了點頭,說:「沒問題,能有個這樣的門將,其他問題我會去解決。」

    一下子,原本只是被薛教練有些看好的左林成了俱樂部征戰新賽季的秘密武器,而對左林的待遇也特殊起來。自然,青年隊的訓練左林暫時不用參加了,享受了一頓特別安排的營養加餐之後,左林就被要求回宿舍休息,盡快恢復體能。即使左林這個時候自己一點都不覺得累。他的腦海裡滿是剛才面對連綿不絕地飛來的足球的情景,滿是興奮和崇敬,他還在暗自揣測什麼時候該向薛教練提出讓他再去測試中心玩那麼一次。嗯,一次是絕對不夠的。在能夠將所有的球撲出去之前,應該讓測試中心隨時向自己敞開。

    在柔軟得有些讓左林不適應的床上躺了一會之後,左林翻身起來,一路跑到雜物間拖出了管子和其他工具,如同他過往的幾個月每天會做的一樣,給那片備用草皮澆水,修整……

    他不必知道,這個時候俱樂部的總經理正在和燕北齋的狐狸一般的秘書交涉,而燕北齋的另一個秘書正在為他落實一個可靠而且能夠保障他的利益的經濟人,他也不必知道這個時候主教練正在和遠在萬里之外集訓的帶隊教練打電話,溝通隊裡的氣氛問題,他更不必知道他上午進行測試的錄像已經裝在密碼箱裡送去給俱樂部董事長過目,對待那盤錄像帶的鄭重簡直像是在護送國家機密文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2 PM

7.請不要讓我太無聊

    當天晚上,燕北齋為左林找的經紀人就千里迢迢從北京飛來上海,和俱樂部開始接觸。左林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多出個經紀人出來,但他也懶得管,直接在燕北齋為他準備好了的經紀人合同上籤了字,之後的所有事情,自然有經紀人來處理。

    俱樂部總經理看到這個名叫桑世麟的經紀人,不由得又感嘆了一下,燕北齋這個老頭的能量實在是巨大。桑世麟可以說是國內最老的一批職業經紀人之一了,自己開了個體育經紀公司,麾下也有好幾個國內頗有能量的經紀人。這些年,桑世麟已經很少親自出面了。而就是因為燕北齋幾個電話,就把這位可以說是國內體育界的大佬級人物召喚過來。燕北齋或許自己並不覺得找個朋友來幫個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別人眼裡,這就完全兩樣了。

    桑世麟的面子,使得合同的談判變得非常簡單。桑世麟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多年,自然知道申豹俱樂部對於一個好門將的渴望。而他也已經從左林嘴裡大致瞭解了為什麼申豹俱樂部會有那麼急切的簽約意向。

    桑世麟同樣知道急功近利的合約恐怕會有比較嚴重的後遺症。有燕北齋做後盾的左林想必不會缺錢,剛剛從種地的農民轉化為職業球員也不應該太對錢較真,他給俱樂部定出了一個相當低廉的年薪數字。原本看到桑世麟出面已經做好被宰準備的俱樂部總經理成亦心情愉快地簽下了合同,同時保證會親自督促合同裡的一系列附加條款的執行。這些附加條款裡,有關於左林的特殊的假期安排,有關於球員的自由度和日常待遇的,有關於訓練和比賽方面的一些相關事宜的……

    桑世麟和他的經濟公司從這份為期3年的合同裡能夠掙到的錢,可能並不算多。至少就目前來說,還沒有任何一場聯賽表現的左林不會有肖像權的收入,不會有廣告和其他收入,但桑世麟仍然從這份合同裡看到了錢的味道。

    距離聯賽開賽沒多少天了,這段時間左林也就安心跟著隊友們進行訓練。實際上,他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可去。自己家裡已經被于平彰的幾個研究生佔了,他們攬下了左林原本的工作,還非常細緻地對那兩個暖房進行監控。每一種植物都被拍照登記,土壤定時取樣,對小環境裡的溫度濕度的變化更是有24小時的監控,數據直接傳進電腦成為一幅幅整齊的曲線圖。……說實在的,這些研究生照顧暖房的手段和他們的認真程度,比起左林可是強多了。

    而爺爺左強那裡,似乎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在燕老的安排下,專家會診將原來被定性為絕症的併力翻案。雖然那些專家拿出的手術結合其他理療手段的方案花費不茈,但對燕老來說這根本不是個值得動用哪怕一個腦細胞的問題。

    進入一線隊進行合練的左林又一次感到了異樣的目光。隊裡的主力門將看著他的目光消沉中帶著憎惡,隊裡的其他隊友們對於這個沒有經過實戰檢驗的新隊友也說不上有什麼好感。但是,左林的表現迅速征服了大家。

    這10多天的訓練,左林每天和大家一起,哪怕是守門員不需要的體能訓練他也跟著參加了。在左林跟隊訓練第二天,主教練羅顯傑就讓左林從射門訓練這個環節裡由守門位置上改到了射門隊列裡。因為他站在球門前,愣是一個小時裡沒有任何人能射進去一個球。想來也正常,能夠在極限訓練裡撲出7成的球,對於這種3到4秒一個的來球自然能夠應付裕如。分隊訓練的時候,左林雖然想認真起來,但實在忍不住有些瞌睡。他就像是蜷伏在門前的懶散的獅子,對於面前發生的一切都可以不聞不問。只有在球朝著球門飛來的時候才動一下,輕鬆抓住球,再遠遠拋給前場的隊友。

    稍微讓左林覺得開心的就是俱樂部同意他每天去玩一把極限測試。他不斷熟悉著測試,也將自己的動作調整得簡單,更簡單一點。在聯賽開打前2天,賽前最後一次極限測試裡,左林已經將自己的成績提高到了449球,成功率逼近75%。這個成績讓羅顯傑主教練終於下定決心在聯賽裡讓左林首發。他不怕左林因為壓力失常,他覺得,失常一點無所謂,左林能發揮個一半,已經是所有對手的惡夢了。

    當左林第一次踏上比賽場地的時候,無論是球迷,媒體還是對手對於這個才18歲的門將還都一無所知。然而大家總對申豹隊的處境有些瞭解。因為沒有一個好門將,申豹每年都在聯賽4到6名之間,徘徊了有好幾年了,當年的青年軍現在都逐漸成長起來,現在都在職業生涯的高峰。作為一支從內部發掘人才為主,保持隊伍高度穩定和團結的球隊來說,這是一個很不容易的成績。而一旦有一個好門將,那申豹隊的成績將會有不小的提升。

    而這個18歲的門將,真的能擔負起那麼多球迷的期望嗎?這個沒有任何聯賽經驗,甚至註冊成為職業球員也只有幾天的門將能讓自己的隊友放心嗎?申豹俱樂部在引進一名門將外援的努力失敗後終於自暴自棄還是這個名叫左林的傢伙真的有什麼獨到的地方?內行人和外行人同樣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如何判斷。連帶著解說員也只是隨口帶過,儘量不要提起這個他手裡沒有哪怕一行資料的人。

    申豹在聯賽裡的第一個對手是去年的第三名青島隊。面對著一個菜鳥門將,用頻繁射門來測試一下水準自然是青島隊非常習慣做的。然而,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面對這些水準不算差的射門,左林甚至都沒用過雙手。而是一律單手抓住,隨手扔給距離他最近的後衛。那份輕鬆勁實在讓人懷疑足球飛到了小禁區是不是忽然就會縮小了一號。

    而青島隊主教練看了幾分鐘就在納悶,怎麼一向追求攻守平衡的申豹隊現在壓上那麼深,而前鋒和中場的回防似乎也不是那麼積極了。難道他們真的不擔心球門嗎?還是這個門將厲害到了不需要他們擔心的地步呢?

    事實正是後者。雖然初來咋到,還沒有很好地融入球隊,但這些天裡這個年輕的門將已經贏得了全隊的信任,乃至敬畏。這些天裡,原來心高氣傲的一線隊隊員們甚至都開始對自己的射門技術有了懷疑。射門訓練的數據隨著教練調整了訓練方法已經失去了參考價值,而在分組對抗裡,除非是左林一方的後衛出現超級漏人,放出了空門讓對方踢,不然幾乎是沒可能進球的,即使是單刀球,被左林撲了腳下球,或者以為必進的球被撲出去的也比比皆是。在正式比賽裡,申豹隊自然不可能想分組對抗裡一樣有時候故意漏個人放給左林玩,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後衛們和左林發揮正常,前鋒和中場自然可以稍稍節省體力,不必往返奔波了。

    申豹的實力本來就很不錯,而有了一個好門將給全隊上下帶來的化合作用更是明顯。略有些壓上的陣形將青島隊壓在半場反覆蹂躪著。不過,直到上半場30分鐘的時候,申豹隊才敲開了對方的大門。

    而這個時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將左林從昏昏欲睡中震醒。

    左林用力晃了晃腦袋,像是要將那越來越沉重的睡意甩去。他從來沒想過,比賽會是這樣無聊。的確,和他每天習慣的15分鐘的極限時間相比,或者是和每天例行的射門訓練和對抗訓練相比,這真實的比賽對於他來說節奏都太慢了。對抗訓練的時候大家防守上都不太當真,不管怎麼樣,3,5分鐘裡總有幾次射門。而現在,球飛到自己這半場的機會都不多。左林看著青島隊的門將,雖然被打進一個球,但至少那傢伙看起來精神很好,跳來跳去,不時大吼幾聲,也不管球是不是在門前,是不是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左林開始瞭解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如果不找點事情做,而像他這樣站在門口傻傻看著前面的戰況,瞌睡立刻就攆上來了。門將的位置可不是個看球的好位置。很多門將就是看著看著面前發生的所有的一切,就逐漸讓自己成為一個精通足球戰術的行家,可是,目前左林對足球的瞭解還沒有那麼多,他對於自己的位置的瞭解也僅限於不要讓對方進球而已。

    終於,上半場結束前,青島隊又貢獻了一腳射門。20多米外的一腳質量平平的遠射,偏出門柱足足有2米多。左林都懶得去撿球。幸好主裁判這個身後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

    隊長,主力中後衛陶冶在下場的時候拍了拍左林的肩膀,很體諒地問:「覺得怎麼樣?比賽氣氛還適應嗎?」陶冶覺得左林的情緒一直不高,可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賽場中間,既然沒什麼威脅球門的情景自然也就不太在乎左林的狀態。反正,一個新人進入比賽總有各種各樣的狀況,總需要各種各樣的適應過程。

    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啥。就是悶得慌。這45分鐘半場就碰了那麼幾次球,有點瞌睡了。」

    陶冶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提高了聲音,衝著前面走向球員通道的隊友們喊道:「喂,左林快睡著了。先進更衣室的去煮點咖啡。」

    一方的進攻讓對方的門將無所事事到打瞌睡,說出來的確是很羞恥的事情。陶冶不在乎周圍那些青島隊的隊員們的表情,實際上,他就是說給對方聽的。利用一切機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對方,凝聚己方,本來就是他這個隊長最擅長的事情。

    主教練羅顯傑也聽到了陶冶的喊聲,回過頭來笑了笑,將隨身記錄的小本子揣進了口袋,同樣朝著更衣室走去。

    這還是左林第一次接觸所謂的更衣室文化。羅顯傑不怎麼喜歡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說太多。他一向將功夫坐在比賽前面。他略略強調了下下半場的攻擊策略之後就讓大家各自休息。隨後,羅顯傑走到了左林面前,問:「左林,真的打瞌睡了。」

    看著羅顯傑皺著的眉頭,左林以為主教練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以前每天訓練都蠻緊張的,隔三差五來個球什麼的。15分鐘測試就更不提了。一下子上比賽,節奏差太多了,有些調整不過來。」

    想到左林通過15分鐘測試體現出來的非凡能力,羅顯傑自嘲地笑了笑,那意思大概是如果他是左林,估計這種比賽也要打瞌睡。不過,當著左林的面,他這個主教練不能這麼說,要是左林第一場比賽就有了驕氣,以後就麻煩了。羅顯傑說:「下半場情況會有點不同,對方肯定會加強攻勢的。你隨便做點什麼,保持精神比較好就行,瞌睡的時候動作反應會慢。」

    「好的。教練。」左林點頭答應道。

    然而,左林失望了。不知道為什麼,下半場青島隊的攻勢仍然沒什麼起色。進攻次數倒是上升了,攻到門前卻只有寥寥兩次。而這兩次,左林滿懷期望地等著接球,卻看到陶冶面前晃過,球就遠遠高高地飛在了半空中……

    「師傅,麻煩下,借本雜誌看看。」當比分定格在3:0的時候,青島隊逐漸放棄了抵抗。或許是一直以來缺乏一個好門將讓申豹隊的防守養成了不讓球到門前的習慣,雖然雙方都開始懈怠,但球還是很難進入禁區。左林無奈之下,看著廣告牌後面的一個攝影記者在攝影馬甲的口袋裡塞了一本《大眾攝影》,實在窮極無聊的左林終於忍不住開口借雜誌看了。

    那位記者一陣錯愕,然後有些不可思議地遞上了雜誌。隨後,周圍一陣閃光燈。或許這不是這些攝影記者第一次衝著左林按下快門。左林登場地時候他們好歹拍過幾張照片,存檔或者是出於習慣而已。但是,對於今天的有些沉悶的比賽來說,恐怕再也沒有比一個在場上看雜誌的門將更能說明問題的了。這簡直是送上門來的頭版照片。

    「請不要讓我太無聊!」巨大的標題捎上那張球場上難得一見的照片,成就了左林的媒體亮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3 PM

8.答疑

    還沒到一週雙賽的緊張時段,比賽之後照例是放假一天。也只有這一天,俱樂部沒有規定早上什麼時候起床,也沒有強制要求跑圈熱身。大概是一直習慣了起個大早料理暖房的左林仍然在5點不到一點就醒了。只不過,在今天的這個房間之外,可沒有需要他料理的暖房了。

    左林沒有賴在床上不起來的習慣,雖然窗外是晨光熹微,他還是穿起了衣服,準備出去走走。昨天比賽後拿到第一筆出場獎金和勝賽獎金的左林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原本,他以為種點草藥,賣個幾千塊錢每個月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是啊,和那些同樣在地裡勞作的鄉親相比,他的確算的上是高收入了,可是,和在球場上無所事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就拿到一個裝著兩紮嶄新的人民幣的信封相比,原先的工作的收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隊長陶冶告訴他,這還是因為這些年聯賽限薪,獎金什麼的發得沒那麼猛了,而聯賽也才剛剛開始,連勝獎之類的項目估計還要等段日子。陶冶還不懷好意地提醒左林,守門員這個位置連續多少分鐘不被破門,還有另外一筆特別的獎金,在申豹俱樂部,這筆獎金可能是最有誘惑力的。

    幾年之前,生活在長江流域的左林一家一年的收入不知道是不是能上五位數,在村子裡都算的上號。而現在,恐怕左林跨入職業足球領域一天的收入都超過那一年了。習慣了在泥土裡討生活的左林,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樣的變化。

    俱樂部發的訓練和比賽服仍然是左林擁有的最昂貴精緻的衣服,記得燕老說過今天要找他一起安排點事情,穿著運動衣出去恐怕不太合適。左林身上穿著的仍然是總計加起來不到100塊的衣服。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除了這些衣服的質量不太經得起考驗之外,這仍然是他所習慣的感覺。想了一想,左林把裝著獎金的信封扔進了同樣屬於俱樂部配發物品的桶形包。

    背著包,左林緩緩走出了訓練基地。現在的基地有些冷清。本地的隊員大部分昨天晚上就回家了,而其他隊員,就算今天有什麼安排,現在也太早了。

    順著早就走習慣的路,左林回到了家裡。家裡養著的那條狗幾天不見,居然明顯胖出來一圈,親熱地用舌頭問候著左林。現在那幾間平房沒有人住了,已經變成了于平彰的學生和于平彰的學生帶的學生們收集暖房資料彙總整理的辦公室。床和其他家具都被堆在了雜物間,房間中間的書桌上放著台電腦,靠著牆擺著兩個大的資料櫃,資料櫃裡居然已經厚厚裝訂出好幾本冊子。

    左林隨手翻開一本冊子,裡面都是對他的暖房裡的各種作物的觀察資料,每種植物的特徵都被詳細地列出來,然後按照這個世界通行的植物學體系進行分類。大部分常見的藥材還好,那些左林自己培育出來的特殊品種,則有更為詳細的觀察資料,按照分類法則分入某綱某目之後,只有名稱一欄空著,上面用鉛筆淡淡寫著左林對這些東西習慣性的稱呼。

    另一本冊子裡則是兩個暖房晝夜不停的溫度濕度等等的監控資料,他們完全按照左林所說的方式來給暖房澆水施肥,按照同樣的方法來開啟或者關上暖房的塑料頂棚,在還沒有理解調節暖房的小氣候原理之前,他們選擇了亦步亦趨,不犯錯誤。可這些記錄,和這些認真對待所有數據的人,終將掌握這個或許算不上什麼的技術。

    廚房倒是沒什麼變化,箱子裡有米,冰箱裡有菜,桌子上的調料什麼反而更加豐富了。看看灶頭邊上堆積木柴和煤餅,可想而知在這裡工作的那些學生老師們這些天沒少享受農家樂。

    碗櫥的角落裡,左林自己做的一個小泥罐還在。左林一陣竊喜。這個小泥罐才是左林最喜歡的廚具。這個小罐子就是用很普通的粘土做的,燒製的過程也很粗糙。可是,這個小罐子伴隨著左林好多年了,尤其是跟隨著孫老開始學習之後,幾乎所有燒製草藥的工作都是用這個小罐子來做的。久而久之,小泥罐彷彿是浸透了藥性,無論用來煮什麼,都會散發出淡淡的草香味。而用來煮飯更是一絕。遷徙幾千里左林都沒捨得扔掉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泥罐,對這東西的喜愛可見一斑。

    裝好了米和水,努力點燃了燒煤餅的小爐子,加上小泥罐,左林想著在家裡吃上一頓飯。估摸著用掉這些米,那些大學生研究生什麼的應該不會太計較。

    飯還沒有煮好,林京華倒來了。在不到7點就出現的理應9點上班的公務員和理應在俱樂部宿舍裡卻正在煮飯的職業足球運動員互相之間看了看,卻像是理所當然似地,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

    「什麼東西,那麼香?」林京華抽動著鼻子急不可耐地問。

    「剛燒上呢,煮了點飯。不知道你那麼早就來了,可能有些少。」

    「飯?什麼飯能香成這個樣子?」林京華一臉不可思議,跑到小爐子邊上看著那個其貌不揚的小泥罐子。「還真沒看出來,這個小罐子是這麼用的。都以為是你用這個給你爺爺煎藥的,大家琢磨了半天沒敢扔。」林京華呵呵笑著。

    左林奇怪道:「這些天你都在這裡?你們安置辦不上班了?」

    「於老師來頭比較大,主任知道當年於老師帶過我,就讓我專門配合於老師的這個研究隊的工作。市裡的經費還在打報告,這些天都是拿著燕老給的一筆經費在折騰。我也就跟著在這裡混吃混喝,比在安置辦工作自由多了。」

    三言兩語,林京華就將事情交代了個清楚。隨後,他就死瞪著那一小罐飯,像是要從那小泥罐子的坑坑窪窪的表面看出什麼端倪來。

    20多分鐘後,飯煮好了。小泥罐一開封,香氣立刻佈滿了整個房間。兩個人淅瀝呼嚕沒兩分鐘就將一小罐子飯吃完了。

    看著左林將泥罐子洗乾淨之後用漸漸熄滅的爐火烘乾,又拿了幾張複印紙將小罐子包好,放進桶形包裡,林京華皺著眉頭問:「左林,這是做什麼?」

    「你看看?」左林的嘴朝著外面的大房間撇了下,說:「估計你們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日子了。踢上了球,雖然我還是覺得在地裡幹活實在,不過你覺得真的還有可能回來種地嗎?住在俱樂部,再要回來也不是那麼方便了。」

    左林的確有些不滿。才離開了幾天,家就變得這個樣子了。他不能怨恨。因為周圍的這些人都是出於種種目的在幫助他。于平彰雖然弄出了這套鳩佔鵲巢的戲碼,但當初于平彰鳩說得很明白,這套東西出來,首功是必定要記在他的名下的。

    對於家,左林的感覺很複雜。他不知道現在哪裡算是家。究竟是幾千里外的水線之下,還是這裡的幾間平房。家的地理意義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而現在,父母在更遠的數萬里之外工作,爺爺住在澱山糊邊上的療養醫院裡,這幾間平房就更沒有了家的意義。可是,左林心裡對於一個溫暖親密的家庭的期待卻與日俱增。

    帶走這個小泥罐子,只不過是又要從一個居所遷徙到另一個居所的某種再簡單不過的表示而已。縱使俱樂部的宿舍實在算不上是個太理想的居所,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泥罐子是不是能用的上還是個問題。

    林京華理解地點了點頭,說:「也是吧。不過這些天累積下來不少問題,你今天來了正好問你。以後估計也還有不少問題,你就沒什麼聯繫方式?」

    左林愣了下,家裡的固定電話成了辦公用品,而左林還沒有手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等下我出去買個手機,回頭給你號碼就得了。」

    林京華身上有一組名片,不過,他這樣的公務員,服務的對象又絕大部分是農民,這張名片的名稱就改成了「民政服務卡」。林京華抽出一張民政服務卡塞在左林手裡,說:「弄好了手機打給我就行,先過來幫忙解決些問題。」

    從資料櫃裡拿出一個比較薄的文件夾,又拿出了速記本,林京華將這幾天累積下來的問題一一提出。

    這才是左林最為熟悉的領域。在暖房的這小小一片土地上,左林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那些沒有出現在任何植物目錄上的特殊的植株,只有左林才能將它們的習性一一解釋清楚。左林沒有受過農科或者植物學方面的專門訓練,他也不需要這樣的訓練,可是,左林能夠將所有植物的特性用平實的語言解釋得清清楚楚。植株之間的根系糾纏,泥土之下蚯蚓的翻滾,濕潤的石頭上螞蟻的遠征……暖棚裡的一切居然可以這樣解釋,在左林平實的語言鐘,恍然有一種樸素的詩意:彷彿,這個小小的世界理所應當就是這樣運行著……

    自然的本身是這樣可愛,可親,而左林,不用多修飾任何東西,只是將自己所瞭解的事情那樣娓娓道來。

    加入老師上課的時候能這樣說,或者那些充滿了專業術語的紀錄片裡能多些這樣的講解,或許大家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會更深一點。不知不覺之間,林京華的腦海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到了8點多,在這裡「實習」的學生們陸續到來。看到林京華正襟危坐地聽著左林講解著,在無數報告會上苦練出來的速記本領在全力發揮著。速記本上看起來已經有滿滿幾頁的內容了。聽左林在說的,好像就是他們這些天的疑問。雖然沒有任何術語,可左林的講解是那麼親切簡明,一個學生搬著凳子在邊上坐了下來,不一會,陸續到來的學生們就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小課堂。

    「難道這個傢伙就是傳說中的左林左大神?」一個學生暗自揣測,卻正好猜到了事實。他們中間沒人見過左林,只是約略聽說那兩個神奇的暖房出自一個叫左林的年輕人的手筆。學生仔細端詳著左林,年輕……的確是太年輕了。這個怎麼都沒大學生年紀的傢伙,卻能將複雜無比的事情用那樣詩情畫意的語言闡述出來。

    然而,還沒等大家聽得盡興,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門外的空地上。穿著黑色西裝的一個年輕男子走進了房間,似乎還沒意識到大家都聽得有些出神,有些不合時宜地問:「左林在嗎?」

    左林愕然抬起了頭,應道:「我就是。」

    「我是燕老派來接您的。俱樂部那裡說你一早就出門了,我就來這裡找你了。」男子說。

    林京華意猶未盡,但他知道燕老肯定也有事情找左林,他皺著眉頭說:「左林,你先去吧。回頭再過來次好嗎?」

    左林歉意地點了點頭,說:「我從燕老那裡回來之後就過來。」

    年輕男子沒有太在意房間裡有些敵視的目光。即使他事先知道會破壞氣氛,他一樣會毫不遲疑地打斷這小小的「講座」,對他來說,燕老的指示有著絕高的優先級。

    坐在車上,小牛皮的座椅的確很舒服,但左林總有些不習慣。這豪華的車子分明是把左林從一種簡單的生活裡飛速拖離,而現在,左林卻無能為力。年輕男子似乎沒有和左林攀談的意圖。而無所事事的左林只好坐在後座上看報紙。似乎是早有準備,後座上放著當天出版的幾份報紙:東方早報,第一財經之類的,那些都是頗有些品味的大報,而放在這疊報紙邊上的,似乎是專為左林準備的:《足球》和《大眾攝影》。那本《大眾攝影》正是昨天左林在球場上津津有味地看的那期,估摸著那點時間不夠左林讀完,車上特意準備了本。而《足球》報上「請不要讓我太無聊」的大標題配上的左林的照片,讓左林覺得有些好笑。看著文章,好像對自己的評價不算很差,而這,就很讓左林滿足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4 PM

9.家庭教師

    從有些荒涼的農田逐漸進入高樓錯綜的市區大約用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認真看著雜誌的左林甚至都沒注意車窗兩側的景物飛馳。

    車子在一個景緻優美的小區裡停了下來,一幢小高層的房子樓下已經停著燕映雪的粉紅色minicooper和那輛黑色的寶馬。一看,就知道燕老已經帶著燕映雪在裡面等著了。

    房子有些特別。會在玄關的地方一個高50多公分的漢白玉獅子作為裝飾的人家無論如何都算的上極為特別。玄關的地面上鋪著的不是瓷磚而是青石和鵝卵石,鋪成了一條很短的小路通向客廳。客廳的陳設很有中國式的古典韻味,卻又不損失現代生活的舒適。看上去像是太師椅的紅木框架裡裝著布藝沙發的實質,但土布的套子讓布藝沙發同樣呈現出本土的風韻。邊桌上放著青花瓷的甕作為裝飾,靠著陽台的地面上,放著幾個造型美觀的盆景。只有面對著沙發的牆上掛著的電視和做成小型的博古架造型的音響櫃上放著的音響器材才明白宣佈著這個房間還屬於這個時代。

    古典是很貴的。不僅僅是這些紅木材質,傳統修飾,卻帶著現代家具特質的家具,更昂貴的則是這份用心。雖然對其中的細節不甚明了,左林也明白地感受到了這套房子的特別。

    開車帶左林前來的年輕男子朝著燕老點了點頭,就走進後面的房間休息去了。燕老熱情地引過左林,拉著他在客廳裡坐下。燕映雪正在陽台上,和一個30多歲的雅緻的女子一起給巨大的魚缸換水,燕映雪正雙手捧著一小掬水,認真地看著水裡金燦燦的一條小魚,看了看左林之後擠了個鬼臉就算是問好了。

    「今天專門是為了你的事情來的,」燕北齋豪爽地笑著說,「你不是說想考大學嗎?我想問問清楚,你到底是準備隨便讀個大學體驗一下,還是準備認真準備考試,認真去讀大學。」

    左林想了一下說:「當然是想認真讀。我不知道上海這裡怎麼樣,在山裡,讀書太難了。如果不是孫老,大概不會有什麼老師願意來我們那個村子教書。」

    看著左林懇切的表情,燕北齋點頭說:「那就好。要是你只是想進個大學體驗一下,不用麻煩,我隨時可以找個學校把你塞進去。反正現在靠著各種名義進大學滾一圈混個資歷的人不少。可是,如果真的想好好讀書,你就得做好準備了。上海的高考雖然比全國的簡單,進大學的比例也高,不過,真的要考好的大學,也不容易。我不知道你的基礎怎麼樣,就給你找了個輔導老師。就算基礎差點,輔導一年多,參加明年的高考正好。學籍上,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找個高中去掛靠一下。雖然現在誰都可以高考,不過還是有學校方面處理很多事情比較好,省了很多手續和麻煩。」

    當初左林當著燕北齋的面說自己想要讀書,雖然的確是自己內心的想法,但他自己卻沒有將這件事情太當真。對於山裡出來的左林來說,讀書不見得就是謀生的手段,尤其是,他還有德魯依這樣一個特殊的身份。他深深地熱愛著山林,熱愛著一切生命。就算能一路讀書讀下去,左林也明白自己最終的歸宿仍然是回到山裡,回到和可愛的動物植物打交道的最簡單的生活中去。從鄉親們的傳聞中,他也曾聽說過讀了大學再也不回家鄉還生怕被別人揭露山民出身的人,或者是讀完了大學虛耗了幾年找不到工作仍舊回到山裡種地養樹的人,在他心目中,讀書是一個重要的過程,是一種嚮往,卻不是目的,也不是手段,甚至不是一種必須。

    在接受了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的生活之後,他開始有些漸漸熟悉和喜歡這種生活,開始努力從中尋找樂趣。而現在,他當初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讓燕北齋為他準備好了所需要的一切。對燕北齋來說,這所有的事情或許只是他幾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可是,他這樣一個人將左林這些話都記得清楚,一件一件落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知道,欠燕北齋的人情是越來越多了。

    「燕老……真的多謝您了。」左林站了起來,向著燕北齋深深一鞠躬。

    「別,別,千萬別。」燕北齋連忙扯著左林坐下,說:「又不是什麼大事。也別說什麼感謝的話。」

    燕北齋喝了口茶,說:「我已經快90歲了。如果不是當年孫老給我打下的基礎,我能不能活到這個年紀都是個問題,更不要說現在我身上沒什麼病,精力那麼旺盛,你覺得我現在謝誰去?當年,我只不過是孫老身邊的一個小跟班,鞍前馬後為孫老料理些雜務,沒想到孫老離開上海的時候,將他在上海的生意全都交給了我。我又該謝誰去?你是孫老的弟子,孫老不在,你就代表了他。見到你,我沒有稱呼一聲少爺已經是僭越了。千萬別說什麼感謝的話。」

    左林笑了笑。無論燕北齋怎麼說,有些人情是一定要還的。

    「左林啊,當年,孫老曾對我說過這樣一番話。他說,人生是一本太厚的本子,從扉頁翻開一頁一頁按部就班地寫下去,再精彩也就是一個和所有人都差不多的經歷,怎麼也涂不滿整個本子。有時候,想要讓自己的人生更豐富,需要的就是一點不管不顧,翻開本子,翻到那一頁就從哪一頁開始寫的態度。……尤其是你能夠有這樣的能力,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踢球是一頁,讀書又是另一頁,何必考慮太多呢?多出去走走,有的是碰上事情什麼都不想就一頭撞上去的毛頭小子,俱樂部裡你的那些同齡人恐怕多數都是。你什麼都好,就是遇到事情想得太多了。年輕人,何必過得那麼苦,豁出去玩就是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拿你怎麼樣嗎?」由於還有那個女子在場,燕北齋不能說什麼太明顯的話,而最後一句已經是在點明左林強悍的德魯依身份了。的確,左林是很有任性的資格的。

    「受教了。」雖說燕北齋實際上是勸著左林不要學好,但這番話的確是很給左林啟發。

    兩人嚴肅的對話引得陽台上那個雅緻的女子盈盈笑著看過來,頗為好奇這一老一少互相之間居然那麼意思。

    燕北齋看到了女子的目光,拍了拍腦袋說:「呵呵,老了,現在我也開始變得愛說教了啊。來,到書房去,給你找的輔導老師在書房裡等了有一會了。

    燕北齋領著左林走進了書房。在寬大的寫字檯前,一個年輕女生正捧著一疊試卷在那裡研究著。看到燕北齋進來,女生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燕老。都準備好了。」

    看著這個自己今後一段時間的輔導老師,左林有些詫異。在左林的印象裡,老師應該是那種有些年紀,至少也是中年人,穿著樣式簡單的衣服,或許鼻樑上還應該架著衣服黑色塑料框的眼鏡。而眼前的這位「老師」則完全沒有左林想像的老師的任何特點。這個女子太年輕了,看起來也就20歲左右,最多也就比左林大個兩,三歲。蘭白相間的跑步鞋,白色的襪子,深灰色的長褲,白色的襯衫外簡簡單單套了件黑白相間的格子毛衣,毛衣和襯衫的袖子都挽到了肘部,讓人無法迴避雪白中透著健康的紅,纖細美麗的手臂的線條和那雙精緻的,有著纖長手指的手。自然而然掛在脖子上的隨身聽耳機取代了項鏈的位置。一頭烏黑的長髮紮成個馬尾辮摔在腦後。而那張臉上,五官是那樣細緻,組成了那樣一張美麗的面容,靈動的眼睛裡卻投射出認真與審視。這樣一個女子,如果年齡再長個幾歲,活脫脫一個白領麗人,或許還會是能夠讓辦公室死海興波,大大降低辦公效率。她明亮而潔淨,雖然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件裝飾品,但這樣一個形象卻毫無疑問經過精心設計。只是這個形象唯獨不適合老師這個身份。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請來的輔導老師,現在在復旦大學讀大二,當年高考的時候是上海市第七名,她的名字叫張聆。弓長張,聆聽的聆。而這個就是我跟張老師提了不少次的學生,左林,現在是申豹足球俱樂部主力門將。」

    被稱呼為張老師,張聆沒有謙讓。雖然這一次有些特殊,但當家教對張聆來說也不是希罕的經歷了。

    「張老師,那左林就交給你了。我是想,左林高中沒有讀完,想用一年多時間交給您輔導,希望能趕在明年高考前能攢出一定的底子。左林想參加考試,多少也是個經歷。這就拜託您了。」燕北齋對著張聆又重申了一遍請來她的目的。雖然對著一個20歲上下的女生,燕北齋卻一點也沒有擺架子,反而一口一個張老師,用著「您」的敬語。對於燕老這般年紀的人來說,達者為師,尊師重道的精神早就刻在了骨子裡。

    張聆這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了,說:「燕老,您太客氣了。我一定會盡力的。燕老,我準備了些題,先給左林摸摸底,這樣也好安排以後的進度,您看呢?」

    燕北齋笑著說:「這個我沒意見,所有輔導功課的事情你直接和左林自己說就是了。你們先聊。」

    燕北齋走出了書房之後,張聆招呼著左林做下,略略問了問左林之前的學習情況。所有的科目幾乎都是一個老師教的,讀到了高二上的進度,這樣的情況已經很讓張聆撓頭了。而當得知左林拋荒了3年功課之後張聆的眉毛幾乎都擰到一起去了。幸好孫老教學生是教完一個年級的內容直接就往下教,大致等同於跳過了幾級,不然,現在左林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齡考生了。

    「先做做看這些題目再說吧。」無奈之下,張聆有些痛苦地說。

    將打印的卷子放在左林面前,張聆就捧著書房裡的藏書躲在一邊看去了。而左林,則開始和久違了的考卷苦苦搏鬥。

    只有填空題和問答題,一半測試水平一半考驗人品的選擇題一道也沒有。扔下了幾年的功課一下子要都撿起來可能真的很難,左林的額頭上很快就有了細密的汗珠。俱樂部裡玩極限撲救測試都沒那麼辛苦。

    一個多小時候,加上測試了幾句英語口語後,這次簡單的摸底考總算是結束了。

    「語文很強,古文功底恐怕比我還好不少;英語,明顯是英式英語,尤其是牛津音很道地,老師是老牌海歸,現在考試偏美式英語,不過這倒不是問題;理科,底子很紮實,一些公式用得不熟練,也不是問題;文科,好像有些問題……」張聆在左林面前評價著根據這份考卷和口試評估出來得左林應考的能力。而在張聆心裡也開始有些好奇,什麼樣的老師能培養出這樣的學生來。古文和英語都很好,這種特點很少出現在任何學生身上,至少張聆就從來沒有遇到過。將所有學科放在一起評價,考慮到拋荒了3年,那先前左林的基礎應該是相當不錯,遠不止高二上這種程度。

    而現在,張聆對於完成燕北齋交託給她的任務很有信心。這不僅關係到不小一筆獎金,還關係到燕北齋關於某些事情的承諾。

    「燕老,」和左林一起走出書房,張聆連忙匯報導:「卷子做完了。左林基礎很不錯,我想,我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這個時候,剛才和燕映雪一起給魚缸換水的女子已經換了套衣服,盤腿坐在茶几邊上監督著燕映雪練毛筆字。燕映雪的凝神靜氣的小模樣實在是可愛無比。而這個女子,乍看並不給人驚豔的感覺,卻耐得住長時間得審視,越看越是覺得漂亮,她身上的寧靜典雅的味道更讓她像是散發著一種特異的光輝。

    燕北齋看到左林和張聆出來,笑著說:「張老師,那就擺脫你了。回頭研究了左林的訓練和比賽時間表以後,我讓秘書作個輔導時間的安排,給你送去。到時候就在這裡給左林上課,您看好嗎?」

    雖然有點遠,但還是可以接受的。張聆連忙答應道:「沒問題,那我就先走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5 PM

10.能力

    「雪雪,去洗手。」燕北齋吩咐道。

    「可是,小奶奶說要練滿20張。」燕映雪看看那個女子,認真地說。

    「呵呵,今天不用了。」燕北齋很體諒地說。燕映雪歡呼了一聲,扔下筆就朝著洗手間跑去。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沒有幾個是真的能坐得住的。

    女子也連忙跟了上去。

    或許是被燕映雪的一聲「小奶奶」的稱呼嚇得不輕,左林居然愣住了。

    燕北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叫葉儀蘭。是學中國畫的。我的女朋友。認識了也有幾年了。兒子們不反對,雪雪也很喜歡她,大概明年我們會結婚吧。」

    老夫少妻的事情倒也不是沒聽過。年近90的燕北齋除了頭髮全都變成了銀白之外一點也看不出有那麼大年紀,而身體狀況可能比一些普通的4,50歲的人還要好。可無論如何,和那個看上去30歲上下的葉儀蘭之間相隔了幾乎有60歲。如果不是因為燕北齋本來成家就很晚的話,燕映雪現在也至少是這個年紀了。左林很明智地沒有吭聲。

    燕北齋從茶几下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巨大的信封,從信封抽出一疊雪白的打印稿,推到了左林面前。看著第一頁紙上的那行淺淺的文字,左林連忙接過了這疊東西。

    「這是昨天才到的,德魯依議會總部發來的東西。這還是我那麼多年來第一次收到這樣的文件。關於確認你的身份,確認你和孫老的師承關係,確認你的能力水平。隨後應該就會按照慣例安排你的職務了吧。這次來給你考試的,正好還是個熟人。」燕北齋說來頗為自得。的確也是,象燕北齋這樣頂著議會中國區聯絡人的名頭幾十年,卻只有接待過境和來中國考察和辦事的海外友人,這個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而現在,左林的出現,加上得知孫老還健在,情況立刻就不同了。

    德魯依議會源遠流長,內部的體制卻不算複雜。整個組織分成內外兩個層次。內層全都是經過確認的德魯依,而外層則多數是經過部分訓練無法通過正式考核的天賦不足的學徒和德魯依的侍從,還有的,則是作為朋友等等加入到共同事業中來的人。而內部則是採用半家族制度來保持內部的傳承和活性。通常德魯依會將自己的孩子或者學生很早就介紹給自己的朋友,並帶在身邊熟悉自己所管理的事務,也學習如何應對各種局面。等到德魯依的年齡增長,力量逐漸衰退之後,就由自己的孩子或者學生來繼承自己的職務。內層會員互相之間和睦親密,如同一個大家庭。

    而外層會員,則很少能瞭解內層的事務。他們通常都只能瞭解一個地區或者一個方面的事情。比如燕北齋,作為聯絡人,他能瞭解的只是那些和他接觸過的組織內部的人,最多知道那些是內層會員而那些是外層會員。外層會員即使跟隨內層會員參與某些行動,也無法得知那些內層會員的職務。燕北齋至今仍然不知道孫老在組織內的職務,只是從大家對於孫老的重視程度上判斷,孫老一定是組織內比較重要的人物。

    雖然年輕,但左林的確是一個經過孫老全面指導的德魯依。不過,由於孫老沒有能按照組織的傳統將左林親自介紹進組織,那麼就要安排對他的身份的審核和對他的能力的考驗。一旦身份確認,原先孫老拋下的職位就會由左林繼承,而這個職位所負擔的職責,也將逐步從這些年來兼任的人身上轉移到左林身上。

    而那疊文件,就是在說明這樣一個流程。

    燕老所知道的,也僅僅是這些文件提到的一部分內容而已。基本上,除了前面的簡介,後面的主要內容燕老是看不懂的。

    德魯依議會內部有兩套文字系統。這兩套文字系統都是從古凱爾特語脫胎,經過了數百年的完善和積累形成的。這兩套字母文字的複雜得幾乎無法被破譯。其中一套是用來描述這個世界的基本環境和規則,稱為通用德魯依語。由於世界的飛速變化,這套語言不斷被擴充和改變,幾百年來補充了無數的新的名詞和專有名詞,可還是跟不上時代的變化。畢竟一套超級冷僻的語言要適應這個世界需要一段時間。而現在,為了很多問題不至於錯誤理解,往往使用通用德魯依語和英語的雙語解釋。當初連這套語言的入門課程都沒學完的燕北齋就是憑著這些英語知道這些文件的大致內容的。

    而另一套則是更為複雜的結合了象形文字和字母文字特點的語言。由於這套語言通常用於描述自然世界,描述生物和環境,用來建立起德魯依世界基本的自然之力的運用規則的說明,並且將基本的能力詳細分類成各類咒術,這套語言也就因此被稱為咒術德魯依語。咒術德魯依語的拼寫方式並不是簡單的拼寫,而是疊合與拼寫結合。疊合,相當於中文裡用不同偏旁部首形成新的字。讀發卻是按照拼寫的。當描述的對象比較複雜,無法用3個字母疊合出來的時候,則可以使用兩個乃至更多疊合字母。咒術德魯依語或許並不是適合現代生活的語言,卻是用於描述這個自然的效率最高的語言。描述任何形態的生物,甚至包括這種生物的生長環境和健康狀態等等,從來沒有任何一種生物需要超過5個字母。如果不管這套語言系統不太適合描述事情的特點,僅僅從發音和字型上考量,這或許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之一。

    咒術德魯依語是只能傳授給經過考驗的德魯依的。除了開始的幾張紙之外,後面絕大部分都是咒術德魯依語寫的內容。這本身就是對左林的德魯依身份的一個考核了。這些內容還都是非常重要的,包括考核的項目和標準,以及考核對象的能力評估步驟等等。咒術德魯依語實在是太複雜了,雖然左林對這套語言很熟悉,可是讀那麼一大篇東西還是花了不少時間。可是,讀完之後,左林卻覺得有些好玩。什麼時候,這個古老的組織變得那麼新潮了?

    先不說這疊文件裡明顯有設計的痕跡,排版精緻,非常適合閱讀。這些通用語和咒術語的字體也都經過專門設計,和當初孫老隨手花給自己看的那種有很大不同。單單說這些對於德魯依能力的考核項目,標註等等,條陳清楚得敬人。很能讓左林聯想到俱樂部那裡發給大家的各種規定和指標。

    在文件的最後面,則是這次考官的名字。燕北齋能看到的是名字下面的英文注音。而左林注意的則是名字本身。由於咒術語表示一個相同讀音的音節可能有好幾種方法,名字本身就很說明問題。看著那兩個疊合字母形成的名字:「因蘇拉」,左林就知道,這位考官是個能力卓越,經驗豐富的動物大師。

    將文件放下之後,左林有些憂心忡忡地說:「燕老,這位因蘇拉您很熟?」

    燕老點頭道:「因蘇拉大概是目前活動最多的德魯依了。基本上每兩年到3年他就會來中國一次,搜尋孫老也是他最積極。孫老原先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上海,他每次都來上海重新按照線索追查一遍,將所有已經確認的線索重新標記一遍。和他打過好幾次交道了,是個不錯的人。」

    左林說:「這個因蘇拉應該很強啊,我有點擔心沒辦法通過考核。」

    這幾年來,左林人是在逐漸生長發育,體能體力方面的熬練也沒有停過。單說身體素質,比起當年遷移來上海的時候要好了很多。可是,德魯依的能力比較中,身體素質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方面,如果左林的專長也在動物方面,那體能強悍或許還有些用。可是,不幸的是,孫老是整個議會裡首屈一指的植物大師,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開發植物方面的能力和咒術上了。左林也掌握著相當強勁的這方面的知識和能力。可是,偏向植物系統的能力,要能夠更多更快地積累自然之力,提升各方面的能力,就需要植物豐茂的環境。原先的山林在孫老眼裡已經是很勉強了。到了上海之後,農田,暖房和集中綠地的確不少,可這些都不是修煉的地方。比起三年前,恐怕這方面的力量還有所退步。

    另外,則是因為孫老傳授的這個系統很特別。修煉這個系統的能力的人,都會有很長的壽命,有更長的時間進行修煉和能力的積累。燕老這種甚至沒有入門的人都能活到90歲還身體康健,由此可見一斑。相應的,才20歲不到的左林,積累肯定是深厚不起來的。

    「這個……」燕北齋愣了一下,說:「只要身份核對之後,好像沒關係的吧?文件上說了及格標準沒有?」

    燕北齋雖然對內層的考核沒什麼瞭解,但是畢竟有著作為一個企業管理者的常識。

    「這倒是沒有。」左林恍然大悟,原來確認身份和考核能力是兩碼事。反正左林現在也不想要什麼德魯依議會的職務,甚至德魯依議會是不是加入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問題。反正自己是孫老師的學生,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這就足夠了。

    放寬了心後,左林說:「燕老,剛才來之前我在和於教授的學生們研究暖房的技術問題,還沒有個結果。我答應了他們回頭就去和他們把事情弄完的。要是您沒什麼事情的話,是不是……」

    「雪雪等著你帶她玩呢。」燕老一句話就打消了左林回去幫林京華答疑的念頭。

    燕映雪聽到爺爺提到她的名字,從餐廳那裡捧著一小藍蘋果蹭蹭地就跑了過來,細聲細氣地問:「爺爺,左林哥哥,你們說好了沒?爺爺,你說了今天讓左林哥哥帶我玩的哦。」

    面對那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還能說什麼呢?想到以後又要準備德魯依議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也不知道會如何進行的考核,想到以後還要開始重拾對左林來說已經很陌生的高中學業準備高考,想到俱樂部方面從下一輪開始越來越緊密的聯賽杯賽的賽程,左林覺得,今天稍稍放鬆一下很應該。

    於是,在公寓裡稍稍吃了點東西之後,整個下午左林都由著燕映雪拉著他到處瘋跑。自然,安靜而忠實的金曉華是隨時跟著的。

    左林需要的手機,自然是熟門熟路的雪雪代為挑選,作為回報,左林也送給雪雪一個和她人差不多大的毛絨玩具。左林並不太瞭解小女孩的喜好。但燕映雪表現得太明顯了,在商場裡看到了那個東西之後,燕映雪幾乎是直接撲上去抱住。燕映雪只是喜歡這樣一個可愛的大傢伙而已,本來是想回家之後敲詐爺爺給自己買的,但是既然她很喜歡的左林哥哥要買給她,她也不會堅決拒絕就是了。

    一個下午,粉紅色的minicooper幾乎跑遍了半個上海。在逐漸瞭解這個城市的同時,左林卻發現,原來這個城市並不是那樣單調和刻板。雖然東一塊西一塊的大型人工綠地是那樣刻意,但也的確為這個城市添上了許多綠色。而這些綠色裡,隱藏著各式各樣沒有被人注意到的勃勃生機。這些,大概也只有左林這樣的德魯依能夠輕易地發現吧。

    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固然有訓練有素的廣場鴿和到處零敲碎打找著食物的麻雀,可也同樣有灰喜鵲,雨燕之類和城市環境不那麼融洽的身影;那些濕潤滑膩的石頭背後,還有蛇類存在;流浪貓和流浪狗圍著他們擺下的食物撒歡的時候,左林甚至從角落裡抓出一隻怯生生不敢靠近的幼年紅狐狸;在沒有園丁照料,顯得不那麼整飭的花壇和樹叢裡,不少被鳥類和季風帶來的種子生根發芽,長勢還很不錯……城市,雖然將原本的田園和林地毀去了,可是城市卻無法毀去所有這些生命的存在。這些生命逐漸融入了城市的生態和城市的節奏,成為了城市的一部分。

    感受到了這一切,左林對自己的將來又多了幾分信心。他知道,他的身邊始終有這些可愛而自由的生命的存在。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6 PM

11.囂張的資格

    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左林,高考到底有多難。但是,當他回到俱樂部,看到那些隊友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之後,他決定比較認真嚴肅地對待這件事情。他並不知道絕大部分隊友可能練初中都是跌跌撞撞讀完……可能也僅僅是讀完而已。大部分的隊員的文化水平都不怎麼樣,隊裡僅有的一個大學生還是特招的。大家僅有的那些關於學校和考試的回憶可以用四個字來總結:不堪回首。

    左林決定參加高考,俱樂部方面倒是樂見其成。助理教練幫著左林整理了一個時間表。反正每天的訓練對於左林來說根本不累。於是,每天晚上,俱樂部都會派車送左林到葉儀蘭的公寓。而接送張聆的事情還是由燕北齋那邊來安排比較好。每天兩個小時的輔導,還要留出足夠的時間複習預習,這幾乎讓左林瞬間成為整個俱樂部所有隊員裡最忙的一個。原來左林的房間裡放著另外一張床,現在床被搬走,代之以一張書桌,一盞工作燈,和一個不小的書架。

    俱樂部的關心並沒有讓左林在接下來的幾輪比賽裡表現得更積極一點。實際上也不太可能了。第二輪客場對北京,在頂住了前30分鐘的猛攻之後,比賽就逐漸變得對於左林來說有些無聊了。下半場22分鐘換人的時候,主教練讓替補隊員給左林帶了本當月的《男人裝》幫左林熬過了懨懨欲睡的剩餘時間。實際上這是他在所有隊員的背包裡能找到的唯一的讀物了。

    第三輪客場對瀋陽,下半場上場的時候左林就直接夾著一本《誅仙》第一冊上場了。或許是內容比較吸引人,全場觀眾和場上的其他21名隊員眼睜睜看著左林整個下半場沒有把眼睛從書上抬起來過,可是,他們也同樣眼睜睜看著左林用空出來的一隻左手擋住了瀋陽隊的7次射門。

    中超聯賽那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競賽委員會面對投訴左林沒有體育道德,不尊重比賽的一份又一份報告卻找不到明確禁止左林這樣行為的條款。由於聯賽多年還從來沒有那樣一個在比賽裡能夠提供除了運動競技水平這種正面的,和打架罵人侮辱觀眾不服從教練這類負面的之外的看點,左林引起的各個球隊的痛恨和與之程度類似的媒體的關注讓足協那些官員們甚至有那麼點興奮。

    競賽委員會裝模作樣的扯皮在持續的那些日子裡,又是3輪比賽過去了。在這三輪比賽裡,上海申豹隊接連碰到了深圳,四川,陝西三個隊。左林的囂張可能真的引起了幾個俱樂部的真火,要攻破上海隊的球門成了首要任務,甚至在落後3球的情況下陝西隊仍然傾注全力於進攻。可是,事實卻是那樣無情。電視轉播給的鏡頭裡,左林手裡的《誅仙》從第一卷逐漸變成了第三卷,但球門卻依然固若金湯。

    羅顯傑作為上海隊的主教練,這些日子笑得有些抽筋。6輪聯賽5勝1平不失一球的成績實在是很讓人舒爽。左林是個太好的守門員,不僅僅能夠保證球門不失,還成功地激怒了對手。大家只想著能破門,因為現在攻破左林把守的球門看起來是那麼困難,也會是那樣榮耀。對著那些聯賽裡交鋒幾年的老對手和老朋友,他不得不忍著笑意裝作不好意思地解釋說小隊員不懂事,球員背景不小不好管理,真的不是故意要掃他們面子之類毫無意義的解釋的話。而背後,俱樂部上下一片舒心,進球獎連勝獎已經開始逐步發放。至於左林,從第三輪開始,他每90分鐘表現都會讓他的單場門將特別獎上跳一個數字。俱樂部以前這個獎金從來就發不出去,而現在,樂呵呵地計算著全年聯賽要是一球不失,那單場獎金可能成為一個歷史紀錄。那個數字比足協規定的球員年薪上限高n倍。

    競賽委員會拖沓的無意義的爭執和足協官員們暗中安撫幾個俱樂部的話語基本默許了左林在場上看書的事情。不過,還是和上海隊方面達成了協議,不允許左林攜帶諸如mp3,psp和電子書閱讀器之類的東西上場。一方面是因為那樣有教練遙控比賽的嫌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一旦允許左林帶遊戲機和隨身聽上場,以現在的情況而言,左林幾乎立刻就能簽到幾個大的廣告合同。左林的確是有水平,大家拿他沒轍,可要是其他球隊的門將和隊員不管有沒有能力看在錢的份上硬要學的話,那問題就比較複雜了。

    當左林在球場上將《誅仙》看到第六卷的時候,聯賽已經進行到了第11輪,連著2周的一週雙賽讓隊友們叫苦不迭,可對於左林來說卻一點感覺也沒有。11輪不失球已經讓他從第一輪登場的時候那個備受置疑的無名小卒變成了現在國內最炙手可熱的門將。

    在最近幾輪比賽的時候,國家隊的教練組已經安排專人在跟蹤考察他了。雖然能力卓絕,但畢竟是剛剛進入職業足球領域,穩定性的問題還有待驗證,從左林比賽容易打瞌睡上判斷,至少集中力還稍稍有問題;從場外和從俱樂部方面瞭解到,左林和隊友們的相處相當不錯,姿態放得很低,可是,在球場上和隊友們的交流很不夠……不過,以左林的守門能力,似乎不交流也沒什麼問題,可要是到了國家隊,碰上那一大幫被他氣壞了的傢伙們,還能這樣嗎?;據說左林在準備高考,這一定會牽掣相當大的精力,如果進入了國家隊,那他是不是有這個精力適應呢?當然那不是指體力,因為據說左林的體能狀況要比隊裡其他隊員都強,而是指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忍受莫名其妙地被捧起來又被扔下去。當然,非常值得考慮的是,如果在國家隊的比賽裡左林仍然能夠保持現在這種技術水平和比賽表現,恐怕無論如何潑在中國隊身上的髒水會少很多。

    左林實在是很忙。雖然教練和經紀人幾次問他關於進國家隊方面的事情,他都推說太忙了,沒時間。國家隊主教練原先還以為是推脫。可是,當他瞭解到左林幾乎在俱樂部的每天都安排輔導課,天天做題目看書到熄燈時間,勤勉程度比起應屆高三學生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時候,他明白這的確不算什麼推脫。左林的經紀人桑世麟說了,進不進國家隊對左林沒什麼影響。國家隊這幾年的戰績一塌糊塗,名聲不太好,以左林表現出來的能力也無需成為國足來肯定自己的能力和表現。錢?左林估計這個賽季打完,按照他的花錢速度,掙的獎金夠他花到60歲。地位?桑世麟從原本被燕北齋拖來給左林當經紀人到現在想要和左林簽一個5年的體育經紀合同,轉變不可謂不大,可左林很羞怯地說他還沒想好申豹隊3年合同弄完是不是還要踢球了,這就差點讓桑世麟吐血到死。18歲地左林能有這種表現,好好運作幾年,國際第一門將是囊中之物,而那時候的轉會費週薪什麼的可以讓桑世麟靠著左林吃到退休了。

    當所有這些細節彙總起來之後,大家覺得,這傢伙實在是太囂張了。可是,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無論左林表現出來的情況多囂張,實際上左林卻是個踏踏實實的極為低調的人。平時俱樂部的訓練他一直給自己加練體能,每天練一次極限測試,光是這種消耗就不是所有人能頂住的。每天訓練結束立刻吃了晚飯去補課,然後衝回宿舍做題目。只有在打比賽的時候,在大巴上,在飛機上和球場上,他才會拿出閒書來看。

    再說了,即使他再囂張,當13輪的聯賽上半程結束加上4輪足協杯結束仍然沒有一個人能夠攻破上海隊的球門,怎麼說他也有了囂張的資本。這個成績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做到,之後,這個紀錄要寫多長就要看左林的心情了。

    「左林,既然你準備在上海參加高考,準備在上海讀大學,你可以考慮一下將和申豹的合同延長到5年。反正估計你也不會在讀完大學之前轉會,是不是?」在燕北齋那裡軟磨硬泡,終於遊說左林同意簽下了10年經紀合同的桑世麟志得意滿,立刻開始幫助左林撈取更多的利益。

    上海申豹隊知道幾年之後是沒辦法留住左林的。可是,如果左林在隊裡,至少這幾年的成績就都有了保證。更何況,有了左林這樣一個變態的門將在,球隊的射門訓練和攻擊組合訓練的水平提高了n個檔次,對於整體實力的提升也很有好處。再退一步,就算左林之後要轉會,手裡多幾年合同談判上也會多很多優勢。

    左林不太明白俱樂部方面的考慮。其實他也不太明白桑世麟到底怎麼想的。可是,好像桑世麟所說的很有道理,他就點了點頭。「桑老師,您是行家。您要是覺得和俱樂部多簽幾年好,那就都交給您了。」

    「嘿嘿,原先年薪什麼的都沒認真談,想著把你弄進俱樂部先玩著再說。這個合同就不能這麼弄了,我非得好好研究一下,讓申豹隊出點血。」桑世麟開心地說。

    這個時候,左林正在桌子上擺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仔細讀著張聆給他的講義電子版。桑世麟忽然發現,左林用的筆記本型號很老。「左林,俱樂部獎金不是發得很不少了?怎麼還用這種二手的本子?」

    「那些新的本子好貴啊。」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再說我要了那種好東西也不會用。陶冶隊長教會我玩這個,看我想要就把他的本子折價賣給我,自己換新的了。這本子挺好,我也就看看張老師給我的講義,再好的也用不上。再說了,隊長也沒訛我,3500賣我的本子,他自己還花了幾百給我換了新的鍵盤。」

    桑世麟笑了笑。左林的樸實和不會花錢圈內可是傳為笑談。除了文具和書,加上一些俱樂部不配給的生活必需品,左林花錢的地方太少了。3500的二手筆記本電腦恐怕是這幾個月來左林最大一筆花費了。現在這8月如火的天氣,左林就穿著一件沒有任何品牌標誌,恐怕價格不超過10塊錢的t-shirt,穿著洗的有些發白同樣沒有任何牌子的牛仔褲,踏著俱樂部配發的襪子和訓練跑步鞋就這麼出來了,這身打扮差點讓這個咖啡館的服務員攔在門口沒放進來,幸好這裡的經理是個球迷,認出了左林。難怪據傳申豹隊的隊員們正在拿左林下一次大筆花費的數目在打賭呢。

    不會花錢也不是個辦法,一個不會花錢的球員教練很喜歡,但經紀人卻會很討厭。好在夏季修整期來了,應該有辦法讓左林在這些時間裡折騰一陣。

    讓桑世麟沒想到的是,不用他動腦筋,左林立刻就要大出血了。燕北齋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左林啊,因蘇拉給我送來了信。讓你去昆明和他回合,還列了一大堆東西讓你準備好。」

    該來了。左林樂呵呵的答應著,準備等一下搭桑世麟的車去燕老那裡拿那個清單。雖然打車一樣很方便,可打車畢竟沒有搭車爽啊。左林提出的時候,桑世麟答應得很痛快。雖然桑世麟算是燕北齋的老朋友,但也只是場面上和生意上比較談得來,有左林這樣的人插進來,拉近了和燕北齋的關係,桑世麟可是求之不得的。

    「測試……真的會很難?」看著那張寫滿了各類戶外用品的清單,左林鬱悶了。一個德魯依想要在野外生活根本不要任何東西,他這樣的偏重植物方面技能的德魯依就更是這樣了。想來因蘇拉不至於故意要貶低自己,那就是這次測試有非組織內的成員,需要這些東西掩飾身份。那情況就比較不好說了。左林也唯有翻翻白眼,看看到時候到底怎麼辦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07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3:08 PM 編輯

12.第一次戰鬥

    「野火」是上海唯一一家超市形式的戶外用品商店,倉儲式自選的店裡幾乎能找到從基本的戶外用品一直到對8000米海拔的山峰進行衝擊所需要的任何東西。雖然從來沒用過這些奢侈品,憑藉本能就能夠在山野裡活的很滋潤了,可是,如果有比較方便的工具,左林也不會反對。

    由於對於野外生活太過熟悉,大部分東西基本上掃上一眼就知道是做什麼的了。想到今後可能需要去很多地方,多準備一些沒壞處,左林幾乎是掃蕩式地在進行採購。

    喜歡戶外活動的人不會太壞,做生意的老闆以為是有錢的戶外愛好者在花冤枉錢,還上來勸誡了一番,煞有介事地向左林介紹起各種環境需要的不同裝備。可是,沒想到,對於這些左林可是行家中的行家,一邊聽著老闆介紹一邊就打理出了一套基本裝備了。看著左林從背包、帳篷、炊具、匕首和砍山刀一直到最小件的快掛的選擇沒有一種不是挑選了性能最好但價格不是最貴的那些東西,老闆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外行人而是道中高手啊。

    不知不覺之間,左林就在野火扔下去好幾萬塊錢。可是,相比起這些天的比賽獎金,左林倒是不怎麼覺得心疼。

    野火對於上海的一些驢友來說,還有一項很方便的服務就是買了東西可以直接委託店裡幫你送到地方。戶外用品裡難免有管制刀具,甚至有時候還有野炊用的固體酒精、燃燒塊和小罐的液化氣什麼的,無論飛機火車都帶不上,而有些東西,尤其是刀具,用慣了的東西肯定不能隨便換,也不是什麼東西當地都能買到。野火的老闆則憑著通天手眼,一週之內保證包裹到全國任何地方,這項服務在上海這個圈子裡算是非常有名。而左林,也憑著這個服務,讓老闆直接將在店裡打點好的包裹發去了昆明。

    原本休戰期一到,按照國家隊的安排是第三天公佈大名單第五天開始進行集中。而左林在休戰第一天就搭上飛機直飛昆明,然後關上了手機再也沒開。雖然這一次的集訓名單上他赫然在列,可是由於無法聯繫到,俱樂部方面著急了半天也只好作罷。誰讓國家隊居然不事先打招呼呢?現在找不到人了怪不了誰,本來休戰第一週就是給球員放假的日子。

    左林到了昆明之後,整理好了行裝,補充了消耗品之後就又出發了。在昆明那裡,他又看到了因蘇拉留給他的進一步指示。或許是為了保密,居然這一次的指示全部是用咒術語寫的,那個音譯的地名讓左林在地圖上摸索了半天,才發現是個中緬邊境的小村子。

    太久沒有在充滿靈氣的森林中行走了,左林很有些興奮。從昆明轉了火車長途車,折騰了快一天才到達保山之後,他背著行囊,徒步朝著邊境上的小村落出發了。左林沒有沿著公路或者土路,而是直線朝著那個叫做奈瓦村的地方前進。撒開了步子在山裡飛奔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而且這裡也不像城市到處都有人,稍微有些超常的舉動就能引來一大堆好奇的人。左林以差不多30公里的時速飛奔著,這種普通人在田徑賽道上衝刺才能達到的高速,對左林來說不過是野外趕路比較節省體力的速度而已。

    雖然包裡裝了些牛肉條、能量棒和壓縮餅乾之類的食物,可當夜幕逐漸降臨,左林覺得肚子有些餓的時候他沒有想過這些食物。對他來說,這周圍的樹林,這樹林間的各種各樣的動物植物都能成為食物。稍微找了些蘑菇,挖了幾塊根莖削皮切片,摘了些味道比較重的野果當調味,稍微加些鹽,一鍋鮮美的湯就這樣出來了。

    就在左林端起不鏽鋼的小鍋子準備享用晚餐的時候,忽然有一絲警覺,在身後大約800多米的地方。德魯依的警覺向來是很靈的。他們的感受範圍隨著能力的增長而增長,但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感受的東西不同。其他人的警覺或許是因為經驗和身體以及精神上的習慣,但德魯依的警覺則是天生的。一旦進入了他們的感知範圍,所有和周圍環境有著任何不協調的東西都會被察覺。而現在,左林分明感受到了有個人在注意著自己,有著淡淡的殺機。

    藏在樹叢裡披著一身偽裝網的傢伙手裡拿著一支狙擊步槍,看到左林的背稍微直了一下他立刻扣動了扳機。挺直背脊放寬兩肩是最容易在無意識情況下作出的驚覺的動作,這些他再熟悉不過。

    子彈的速度要遠超過聲音,當左林因為驚覺而提前側身才躲過了子彈,眼睜睜看著彈頭嵌在了樹幹上,才聽到「撲」地輕輕一聲槍響。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人要殺自己?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左林心裡一亂,卻失去了那個刺殺者的蹤跡。

    高手啊。800米已經是左林警覺的極限距離了,雖然能夠察覺,但卻無法進行追蹤。對方像是料到這一點,或者對方的狙擊步槍射程就是800多米,一擊不中居然立刻退走了。

    畢竟不能因為有人盯著自己而不吃不睡吧。左林一邊暗自警戒,一邊自顧自地享用了晚餐,炸好了帳篷,掛上了帳燈。這些剛剛到手的戶外用品在左林手裡卻用得熟練無比。

    在鑽進帳篷之前,左林從口袋裡掏出一小撮草籽,他的手上綠光一閃而逝,隨即將這些草籽撒在了帳篷周圍。當草籽一碰到泥土,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生長了起來,不到10分鐘就在帳篷周圍長出了一圈茂盛的一米高的植物。隨後,一個個花蕾綻放了開來,形似白菊的花朵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彌布在整個空間裡。槍打不穿這蓬漂亮的花,因為那些葉子和花莖比鋼鐵還堅韌。有人靠近,更不是問題,這些花香沒有毒,卻是非常有效的情緒催化劑。一旦進入到花香的範圍內,讓香氣進入身體,內心的任何情緒波動都會被十倍百倍地放大,僅僅靠著這些放大了的情緒波動,也足夠左林預警了。這種用自然之力改造的植物,算的上是任何德魯依學習植物系的技能必修的項目,它有一個很樸實的名字:兵車菊。

    在出發前,左林就做了比較充分的準備,特意收集了相當多的草籽和各種類型的其他植物種子。只要手裡有植物種子,他就可以憑著自己的自然之力,將這些種子改造成任何他想要的植物。這些植物可以用於戰鬥,用於警戒,用於護衛等等方面。兵車菊,就是其中的一種。改造種子加上催生兵車菊的生長稍稍消耗了些自然之力,不過這些隨著一個質量過得去的睡眠,都會恢復。

    兵車菊的護衛雖然不足以讓左林完全放心地去睡覺,但稍稍留個心眼,卻也足夠休息一晚上了。

    第二天早上,左林收拾好了帳篷和爐具之後,采了幾個野果當早飯就出發了。考慮到未知的敵人,他稍稍減慢了些速度,讓自己能夠留有更多體力隨時應付各種局面。他的注意力也努力拓展開來,監視著周圍。

    然而,突發情況還是發生了。當左林仗著速度跳過一條3米多寬的山澗的時候,在左林落地前的一剎那,一道雪亮的刀光從側面的樹叢裡射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穿著迷彩緊身衣的,蒙面的壯碩身影從天而降,雙手握著一柄大刀迎頭砍下。

    左林一驚。他已經將警覺提到了很高了,可還是沒發現這裡居然有人。應該就是昨天用槍狙擊自己的人吧,可是現在怎麼用刀了。

    沒來得及多想,左林身子一縮,搶先落地就是一個打滾,堪堪從側面射出的刀子和頂上劈下的大刀的夾縫中閃過。左林打滾起來的時候,背包的搭扣已經解開。80升的超大登山包被拋在了地上。

    來襲者沒有給左林任何猶豫的機會,他落地之後一頓,橫著一刀掃了過來。左林腳尖一點,朝後退了一步的同時雙手在觸手可及的樹叢裡一攏,等他站定的時候,雙手握成了拳頭,指尖各夾著一片樹葉。他的手上淡淡的綠光一閃,刷地一下,指間夾著地6片樹葉就變成了6支翠綠色,乍看像是翡翠質地的長刃了。當來襲者的大刀再次批到了面前,左林雙手一錯,用這六支長刃將大刀絞住。這翠綠色的,由葉片催化的長刃和金屬的大刀相交,居然發出鏗鏘作響,明顯金屬撞擊的聲音。

    大概是來襲者不願意陷入被動和相持,他居然鬆開了大刀,右手成一個爪子朝著左林的胸口抓來。左林一看,那簡直不是人類的手,而是動物的爪子,鋒利的爪尖閃著攝人的寒光。

    「因蘇拉?」看到這只「爪子」,左林就猜到了,這個傢伙肯定是那個考官因蘇拉。只有屬於動物系德魯依的他才能夠使用出那麼嫻熟的部分變形術,至於隱藏行蹤發動突然襲擊,對於任何德魯依來說都不在話下。可是,因蘇拉真的有必要用那麼激烈的考試方法嗎?一時弄不明白的左林知道現在可不是考慮對方身份而留手的時候。自然能成為考官,還敢用這種手段,能力應該非常強。而左林,則相當缺乏和德魯依的作戰經驗。

    左林隨手扔掉了指間夾著的長刃,左手抓住因蘇拉的右手手腕,用力向內一扭隨即鬆開。這倒不是德魯依的能力,而是孫老傳授給他的一系列中醫技能中間的一個:正骨。這個技術反過來用,雖然威力可能不如傳說中的分筋錯骨手,更簡單和實用。

    因蘇拉也沒有想到左林的身體格鬥技巧也相當不錯,居然被他一扭一甩逼開了一步。而正是這一步,讓左林終於有機會將戰鬥納入到他的軌跡中去。左林左手鬆開因蘇拉的同時,右手抓了一小把種子,用自然之力改造成刀棘,隨手就一顆接著一顆扔了出去。刀棘一沾到地面,立刻變成一蓬朝著四面衝出的長刀,每一片葉子的邊緣都帶著危險的倒齒。只要被刀棘掛上,立刻就是一個傷口。

    因蘇拉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德魯依,自然知道刀棘是怎麼樣一種危險的植物。他一扭身,憑著強大的運動能力幾乎在空中側移了足足有一米,雙手都成了爪子朝著左林抓來。

    讓因蘇拉沒有想到的是,左林左手放在了他雙爪前攻的路線上,手心裡的一顆刀棘刷地一下發芽生長了起來。左林給自己的左手留下一道傷口的同時,卻在因蘇拉的雙手上弄出了不下7,8道傷口。

    因蘇拉哀嚎一聲,後退了幾步。卻發現左林將一顆又一顆刀棘種子仍在了地面上,逼得因蘇拉不得不再退一步,接著又退了一步。

    因蘇拉還沒收住後退的腳步的時候,左林已經在自己周圍撒了一圈刀棘。雖然消耗了不少力量,但卻讓情況安定了下來。

    到了這個地步,突襲已經算是完全失敗了,因蘇拉怒吼了一聲,身形開始發生了變化。他身上的衣服被逐漸漲大的身體撐破,變成了碎片,而因蘇拉則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黑熊。

    變形術啊,動物系德魯依的最強的戰鬥手段之一。而熊這種變形更是多種變形中強攻能力最為強悍的。或許沒有貓科動物比如老虎豹子那樣有速度和爆發裡,或許不如變形為鳥類那樣能獲得飛行的能力和俯衝攻擊的角度,但巨大的力量,厚實的身體讓熊的形態成為因蘇拉現在的選擇。

    當因蘇拉開始變形的時候,左林也立刻開始補充防禦手段。在腳下扔了一顆種子之後,長達4個音節的咒語從左林口中清晰的吟唱出來,一顆參天大樹拔地而起,而厚實的樹幹將左林的半個身體包裹在裡面。樹冠飛速地展開,一條條柔軟的枝條垂了下來。落在地面上的枝條迅速生根……這種「金剛榕樹」雖然會耗去左林三分之二弱的自然之力,但作為植物系德魯依最強的防禦手段之一,則基本保證了短時間內絕對不會被攻進來。幸好這裡是雨量豐富氣候溫暖的南方,一旦金剛榕樹落地生長,用自然之力催生到一定規模之後就不用管了。不然,光是繼續維持這種規模的金剛榕樹,自然之力的消耗也會很大。

    植物系的德魯依從來不怕這種局面。只要不是第一時間被弄死,或者不是實力相差得天差地遠,植物系的德魯依就是超級持久戰大師,打上一天兩天大概雙方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打上十天半個月對植物系德魯依來說也不算什麼問題,時間越長,優勢只有越大。植物系的德魯依將偷襲戰拖成持久戰的本領天下無敵,防禦比什麼都強。以往就曾經有過前輩德魯依靠著金剛榕樹和其他植物在熱帶雨林裡磨了整整一年,硬是靠著不斷催生金剛榕樹將整個地區變成垂下枝條形成的堅牢,將對手活活餓死的紀錄。現在的左林雖然沒有那麼強大的自然之力,但自保卻沒什麼問題。憑著金剛榕樹和這些刀棘,就足夠現在的因蘇拉磨個一天多了。而養精蓄銳一天之後,至少能夠恢復一半自然之力的左林和因蘇拉繼續打,那情況可就又不同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10 PM

13.可疑的瘟疫

    「喂」,因蘇拉解除了變形術,赤裸著,有些無奈地喊道:「真打啊,不用把金剛榕樹這種東西也弄出來吧。」

    一旦金剛榕樹形成了一定規模,除非是拿火一路燒過去比較省事,其他任何想要破解的辦法都極為消耗精力。雖然左林資歷比較淺,可因蘇拉也不會覺得現在左林就消耗光了自然之力,稍微留下一些修補金剛榕樹的枝條總做的到的。如果在因蘇拉突入這些枝條的時候拼一把擴大一圈樹冠,增加一圈外圍枝條,那因蘇拉很有可能就被圍在裡面。雖然因蘇拉的能力不至於怕這種招數,但這些可都是體能和自然之力的消耗啊。

    因蘇拉本來琢磨著用這種突然襲擊的辦法測試一下左林的戰鬥力和反應。從一開始,因蘇拉就沒懷疑過左林的德魯依身份,但他也有些好奇很有傳奇色彩的德魯依孫老會培養出什麼樣的弟子來。沒想到,雖然左林戰鬥中有些生澀,經驗不足,但從他使用周圍的材料使用咒術的經驗和判斷來看,他的基礎相當紮實。用葉子變換為指間長刃,居然能和他頂幾下,說明身體條件相當好。可是,左林的戰鬥方式太偏重於防禦了,當然這也是所有植物系德魯依的通病。

    畢竟不是生死相博,只是一次測試戰鬥而已,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因蘇拉一邊從一邊的樹叢裡拎出巨大的背包,掏出一套衣服開始穿了起來,一邊衝著金剛榕樹保衛中的左林喊道:「我就是因蘇拉。考試算你合格了,別躲裡面,快給我出來,還有事情要做。」

    左林看看也差不多了,大家有保留地打一打,瞭解一下實力也就是了,不用逼著因蘇拉出絕招了。這種資深德魯依地絕招一般都比較嚇人。

    從包裹著他的樹幹裡擠了出來,拿起剛才扔在一邊的背包,走出了金剛榕樹的範圍。因蘇拉看來是對於變形術之後的赤身裸體相當有應付的經驗了,這一會功夫已經穿戴整齊,朝著現在還敞著口的大背包瞄了一眼,似乎裡面還有一套從內衣直到鞋子的替換衣服。

    「你好。」左林微笑著用通用語打了招呼。這次突襲測試,雖然因蘇拉沒出全力,可他也沒落到下風。現在雖然有些疲勞,但精神還是很好。

    「我是因蘇拉,你比我預料的要強一些。」因蘇拉很客氣地打著招呼。

    因蘇拉看起來40多歲,褐色的頭髮,古銅色的皮膚,混上上下透著幹練。

    「我還以為考試會在你說的那個村子那裡進行呢。呵呵」左林說。

    「不,我將地點指定在那裡就是為了能夠在野外找地方測試。從保山出來我就一直跟著你,昨天晚上繞到了你的前面。你的防禦準備很紮實。」因蘇拉評價道,「不過,我指定在這裡,測試是一方面,另外也是為了找你幫忙進行一個任務。」

    任務?左林一愣。

    「這並不是德魯依議會的任務,而是我的社會身份所屬的機構的任務。」因蘇拉解釋道,「我是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反生物恐怖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在金三角邊緣有幾個村莊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總部派了一個研究小組,由我帶隊。但是那裡情況比較複雜,又不能調動更多的戰鬥力量,我覺得有些麻煩。正好趕上你要進行測試,索性帶著你一起過去看看。有你在,應該保護好那些科學家就不是問題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地上鋪開墊子,和因蘇拉一起坐下,左林迫不及待地想要瞭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如果因蘇拉這種資深德魯依覺得事情比較麻煩,乃至於需要另一個德魯依參與進來,那情況必然是相當有問題。

    因蘇拉就給左林解釋了起來。原來,是在金三角邊緣,幾個深山裡的村落在幾個月裡先後被發現所有的人死絕。由於發現得比較晚,屍體有些腐爛,緬甸這裡又沒有經驗豐富的法醫,屍體解剖一直擱置著。直到大約一個月前,國際衛生組織來緬甸協助進行禽流感預防檢疫工作的時候,聽說了邊境地區的這個事情,派來了兩個有法醫經驗的醫生檢查了在冰箱裡放了很久的屍體。檢查結果出來之後讓這些醫生大驚失色,屍體內有明顯的非正常大面積出血現象,而這種出血正是幾個村莊的村民的死因。沒有外傷,沒有其他侵害的表徵,這種詭異的情況經過討論,覺得可能是某種未知急性傳染病。

    國際衛生組織暫時沒有財力應對這次情況的調查,而最怕死的美國人則主動派出了cdc的傳染病學專家和病毒學專家,加上有豐富法醫經驗幾個驗屍官一起,帶著全套設備來到緬甸,對所有屍體進行檢驗。雖然基本肯定了是未知的病毒造成的,但卻無法從屍體內提取出可供分析的組織樣本,無法瞭解病毒構成。

    更讓人警惕的是,在某個屍體上,發現小臂上有個空氣注射器的痕跡。由於那個傢伙原本就有吸毒的歷史,手臂上的注射器開始的時候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但終於,一個驗屍官還是提出了這個疑點。注射毒品對於成癮很久的吸毒者來說很正常,但通常都是使用一次性注射器。高壓空氣注射器雖然越來越廣泛地用在醫療領域,尤其是急救領域,可似乎還沒有普及到吸毒者手裡。對於吸毒者來說,將毒品弄進高壓空氣註冊器不單設備複雜,也是個精細活,沒有這種必要。

    於是,研究小組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幾個村莊的滅絕事件是有人在利用這幾個村落的相對遺世獨立,在試驗急性致命病毒。按照幾個村莊發生滅絕事件的先後順序,的確也可以大致圈定一個傳染中心和一個為期一週的傳染範式。至少到目前為止,這是對這一系列的事情最能自圓其說的解釋。

    這樣一來,事情就從傳染病升級到了生物恐怖主義。而現在,全世界唯一一支為應付生物恐怖主義行動而組建的特種部隊就是cdc所屬,因蘇拉麾下的那十來個人。成立不到半年的這支部隊根本沒有完成預定的基礎訓練,專業訓練進行了不到二成,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陣。無論如何,作為部隊指揮官,對於這些手下因蘇拉還是很看重的。這些特種兵戰士在戰鬥技能上並不太強,但是專業知識的要求非常高,如果有了大的損失,恐怕因蘇拉組建部隊的計劃就要從頭來了。更讓人擔心的則是那些隨隊的專家,雖然也有一些戰鬥知識,但水平實在是拿不出手。先不管這所謂的生物恐怖主義分子有多強的防衛能力,僅僅因為地處金三角邊緣,事情就足夠複雜了。

    因蘇拉在cdc的上司知道他始終和一些奇奇怪怪而又很有能力的朋友保持著聯繫,這一次的行動也給因蘇拉開了綠燈,允許他找人來幫忙。可是,在德魯依議會裡找個人來幫忙也不是那麼簡單。那些經驗豐富的傢伙們一年到頭都在深山老林裡泡著,手機電話電子郵件之類的聯繫方式一概沒有,就算能聯繫上,也不能一句話就讓別人扔下手裡的事情過來吧,少數幾個傢伙連送信的地址都沒,要找到人只能靠找人上門帶話,或者祈禱那些傢伙早點想起來去附近郵局的寄存信箱拿信。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因蘇拉只好利用一下左林,想到在熱帶雨林這種植被豐茂,水土滋潤的地方,植物系的德魯依可以大戰拳腳,應該也能夠發揮相當大的作用。

    「跟我走,今天趕到邊境,乘著晚上越過邊境就沒事了。」看到左林沒有反對幫忙,因蘇拉連忙拉起左林準備趕路。

    左林大吃一驚:「你是非法入境的?」

    「是啊,不然以我的身份,一入境肯定被人盯上了。我以前曾經是美國野外生存訓練課程的總教官,現在還每年做高級培訓呢。」因蘇拉得意地說。

    一個德魯依要在野外生存不比呼吸難多少,稍稍透露一點技巧就足夠任何人學上很久了。尤其是動物系的德魯依,感知能力強,捕獵動物的手段多,對於短期的野外生存訓練是再輕鬆不過了。

    因蘇拉一邊問著左林的情況和左林所知的關於孫老的情況,一邊帶領著左林風馳電掣地趕路。因蘇拉超強的體能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從早上一直跑到晚上,左林已經不得不使用自然之力將減輕肌肉痠痛,減少疲勞的藥物催化進入身體來減輕渾身上下的不適,但因蘇拉卻看起來連汗都沒出多少,根本看不出同樣是跑了一天的樣子。

    他們輕易穿越了國境,又跑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8點多終於趕到了因蘇拉的屬下在曼拉辛的準備營地。

    睡了幾個小時之後,因蘇拉將左林帶去看目前收集到的各種資料。聽那個病毒學家解釋病毒傳播範式圖倒是沒什麼,生詞比較多,但湊合著也能聽懂。可是,雖然對人體結構非常瞭解,但當因蘇拉將左林帶到12個放著被切得七零八落的腐蝕程度不同的屍體的不鏽鋼解剖台的驗屍房的時候,左林還是非常想吐。他可沒見過那麼多屍體。更難受的是,雖然非常想吐,但是穿著生化防護服,想要找地方吐都不是簡單的事情。左林只要將快要衝到喉頭的味道古怪的混合物再強行壓下去。

    「左林,你注意到些什麼?」因蘇拉問道。

    「出血面積都很大,雖然看上去內臟和肌肉組織都有出血現象,但屍體放的時間比較長了,看不出來到底什麼順序。或者,就是出血現象是基本同時發生的,病毒攻擊的目標本來就是血液循環系統。」左林想了一下,說。

    得出的結論和那些專家基本相同。因蘇拉點了點頭,說:「根據剛才的病毒專家的說法,按照一半的行動準則,如果真的是生物恐怖分子,對方的實驗室據了出事的地方不會太遠。一共有4個預設目標,2個已經排除了。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查看剩下那兩個,估計要用幾天。」

    對於威名赫赫的因蘇拉,那些隊員和專家們不敢說什麼,可看左林的眼神則充滿了不信任。左林太年輕了。

    可左林心裡也很怪。他從小受到的可是愛黨愛國、打倒美帝國主義的落後於城市步調的教育。離開山村幾年了,接觸的事情多了現在也知道美國大概也算是「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國家,雖然偶爾有些齟齬,但終究不算敵人了。可第一次和美國人打交道就是和他們的軍隊一起進行秘密行動,畢竟不算是很好的經歷。好在左林打定了主義是來幫因蘇拉的忙,少看少問少說話,也不用這些美國大兵理解和信任自己。

    幸好這裡距離中緬邊境不遠,人民幣不但通行,購買力還不錯。左林花了幾個小時蒐羅了曼拉辛能夠找到的常用的一些草藥,買了一些製藥工具,買了些木材就回到了營地。悄悄跟著他的美國方面的人沒看到他打電話或者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但對於他買回來的東西卻很好奇。左林還能做什麼準備?

    才能永遠不是吹出來的,而是靠著雙手來證明的。還沒到晚飯時間,左林就製作了一小批成藥,由於缺少一些主藥,而在監視下又不能隨便動用德魯依的自然之力,用於提高抵抗力清除毒素的藥做不出來,只能匆匆弄了些用於在樹林裡隱藏氣息,躲避蚊蟲,提神醒腦的常規藥品。很識貨的因蘇拉一看到這些東西就全部充公,然後分發給全隊,說明了用途。僅僅這樣,大家看待左林的眼光就有了變化。

    更讓人驚訝的事情就在後面。雖然給左林發了武器,但對於目前還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左林來說,電腦他才剛剛粗通,那些諸如頭戴式夜視鏡,單兵數字終端之類的東西他實在不會用,m1步槍拿在手裡沒問題,開槍肯定沒準頭,還不如準備些自己的武器呢。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吃了晚飯閒下來的左林用一把軍刺削出了兩張結構短弓和二十多支箭。從左林嫻熟的手藝和製作弓箭的速度上看,這簡陋的武器決不是左林的最高水平。

    這年頭,不要說製作弓箭了,能穩定把箭射在靶子上都是很值得向朋友們誇耀的事情了。或許這仍然不足以讓大家信任一個初來咋到,不到20歲的年輕人,卻也足以讓大家收起輕視的目光,鄭重將左林當作一個臨時的同僚來對待。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6-1-31 03:11 PM

14.科學家的流動性

    「隊長,右邊第四張桌子上兩個人我認識。」又一天過去了,白天的搜索沒什麼成果,他們來到了景棟休息。鎮上有幾個不錯的酒吧,除了留下看守器材的人之外,大家就分散到了幾個酒吧吃飯,也順便放鬆一下精神,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情報。趴在巴台上,就著啤酒吃烤香腸和土豆泥倒也是種別樣的享受。而就在這個時候,隊裡的病毒學家忽然鑽到了因蘇拉身邊,低聲報告道。

    「那是誰?做什麼的?」因蘇拉的若無其事和那位病毒學家滿臉是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的同行,搞病毒的。」這個名叫查理的病毒學家惡狠狠地說。

    「哦?你怎麼認識他的?」因蘇拉繞有興致地問。

    「在幾年前,業界核心期刊上連著發了不知道多少論文,配上照片的。後來,又在2001年的國際防疫學大會上見過一面,他是有資格發表主題演講的人,我只是個靠著cdc的旁聽證混進會場的小傢伙而已。」查理要了瓶啤酒,美國人喜愛的百威倒是遍及了全世界,熟悉的口感讓查理迅速平靜了下來,「這傢伙叫盧米諾夫,前蘇聯時代的生化武器專家。蘇聯解體後賦閒了2年也不知道3年,後來加入了契爾年製藥廠,也就是現在的契爾年-巴斯夫聯合製藥集團的前身,擔任實驗室助理,後來一路升到次席科學家的位置。從1997年開始他幾乎以一個季度一篇的速度發表核心論文,多數都是關於生物工程,生物提取,病毒防疫與預防,病毒傳播控制等等方面的論文。雖然懷疑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盜用前蘇聯的生化武器研究多年積累的成果,可哪怕三分之一是他自己的東西,也足夠強了。2001年,契爾年製藥廠和巴斯夫集團談判併購的時候,他獲得了集團配股,並升任首席科學家,不過聽說他被清理出了研究機構。參加了幾次學術會議之後就再也找不他了。無論如何,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查理頓了頓,接著說:「邊上那個傢伙叫薩爾今,前蘇聯不知道什麼部門出身,蘇聯解體後一直在美國活動,擔任一些藥廠和民間組織的遊說代表和專家證人。病毒防治方面的專家,cdc在沒有成立反生物恐怖部隊前,曾經搞過幾次模擬襲擊和對抗,來進行建立部隊的必要性的論證。薩爾今是其中一次的模擬恐怖襲擊方的策劃指揮。他模擬了對紐約進行生化武器的組合攻擊,而且,按照他的方案那些模擬恐怖分子成功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投放的東西都是假的,按照傳播範式和傷害效果綜合計算,一旦這種襲擊成真,紐約的死亡人數將至少達到25萬,上限還很難說,幾個結果數據不太一致,最高的估計是125萬。幾次模擬測試中,這一次對於決定成立反生物恐怖特種部隊的推動效應最大。」

    查理是這次一行人中在cdc的資歷最深厚的。因蘇拉也只不過實在決定建立特種部隊之後才被轉屬到cdc下,而查理,則是大學畢業開始就進入了cdc,至今已經有12年了。從實驗室裡打雜直到現在成為cdc最核心的幾位科學家之一。個中發展的情況,他是最清楚的。

    「這兩個人出現在這種地方,是有點奇怪啊。」因蘇拉感嘆道。盧米諾夫和薩爾今這兩個人背景中有相似的成分:都有前蘇聯的生化部隊背景,都一直在從事專業相關工作,都有成就……以這樣的專業人才來說,放到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是受到重用的人才,可是,出現在緬甸,又是這種邊境地區就顯得有些另類了。

    「隊長,怎麼辦?」查理有些焦急地問。

    「不要聲張,把吉姆叫過來,盯著他們兩個。這裡沒辦法監聽,讓其他人把監聽的器材準備好。」因蘇拉吩咐道。

    查理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酒吧,過了幾分鐘,那個叫吉姆的傢伙跌跌撞撞,裝作一個喝得半醉的遊客闖進了酒吧,在巴台上要了兩杯冰水,一杯就直接從頭上澆了下去。被冰水澆得一個激靈,似乎是清醒了那麼些,隨後他就麼五喝六,嚷著要吃的東西。這一番做作將所有人的吸引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卻渾然不覺似地,大馬金刀地坐在酒吧中間,挑釁似地掃視著周圍。

    「你的部下里人才真多啊。」看著吉姆這番演技,左林咧了下嘴。監視的方式有很多種,現在隨便吉姆有什麼盯著人看的舉動,大家也就當是個半醉的二愣子在那裡發酒瘋,不會多想什麼了。

    景棟這個地方,龍蛇混雜,表面上看,遊客什麼的不少,多數都是自助遊或者本來就是沒什麼目的,但比較有錢的另類流浪者,可是這個地方私底下卻暗流湧動。有著各方面的實力,因為這裡有著一個規模不小的毒品交易市場,還是全世界唯一一個毒品期貨市場。和其他物資的期貨交易到了交割期風平浪靜不同,這裡交割的時候不時會發生些槍戰。

    有了這樣的情況,這裡自然也有著面向黑社會和暴力分子的相當完善的第三產業。槍支彈藥的買賣生意興旺,紅燈區的總體服務質量據說在全亞洲也是有名的。

    這種地方想要跟蹤監視一個人,如果不耍些手段,很容易就會被那些經驗豐富的打手和傭兵們發現。在這種關係錯綜複雜的地方,天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和監視的目標有著些什麼聯繫。吉姆這種以吸引注意力來達到可以隨意瞪著別人看而不被懷疑的辦法很早就有了,採用的人卻不多,畢竟不是誰都有那麼完美的演技的。

    幾分鐘後,查理也回到了酒吧,坐在因蘇拉邊上,小聲地說了句:「準備好了。」

    因蘇拉點了點頭,忽然朝著左林說:「紋香果弄兩個來。」

    紋香果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植物果實。它的香味本身對於嗅覺就是一種測試。普通人的嗅覺無法聞到這種香味,但那些嗅覺超常的人可以。嗅覺越是好,這種香味的感覺就越是濃厚。而且,紋香果會在經過的地方留下香味,經久不散,就像是將香氣繪製在大地上一般,紋香果也因此得名。

    左林自己並不是嗅覺超常的人,這種東西雖然會做,卻從來沒用過。其他感覺,哪怕是視覺都可以鍛鍊,唯有嗅覺,無論如何都是天生的。

    左林嗯了一聲,捻出兩顆普通的種子,放進口袋裡。在裝作從口袋裡掏摸東西的時候,他用自然之力激發著種子生長,卻又不能讓這個小小的植物長得太大,只能在手的這一握之間。這可是個高難度的工作,磨蹭了幾秒,左林緊張得滿頭是汗,才從口袋裡掏出了兩枚花生仁大小的明黃色的小果實。至於那顆超迷你的紋香果樹,左林則藏在了口袋裡,準備帶回去之後當作盆栽來種。或許這個盆栽其貌不揚,但送給燕映雪卻是絕好的禮物。

    因蘇拉的嗅覺的確是超常的,但因為他的工作,不太可能一直有德魯依議會的同僚來幫忙。至於植物系的德魯依,更是難得的夥伴。他也是忽然想起來,還有紋香果這種東西可以用。

    因蘇拉拿了個硬幣,到酒吧一角的點唱機裡選了張片子,大搖大擺走過整個酒吧的幾步路里,他已經將兩枚紋香果分別扔進了盧米諾夫和薩爾今掛在椅背上的背包裡。這份準頭著實讓左林羨慕不已。

    坐了回來之後,因蘇拉低聲命令道:「今天晚上估計他們不會離開這裡,你們注意監視就行。不要太靠近。已經做了預防措施不怕跟丟。」

    「明白。」雖然不明白剛才左林給了因蘇拉什麼東西,居然讓因蘇拉那麼有信心,但眼前這個隊長可是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因蘇拉一直拉著左林談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自然不會去做跟蹤監視之類的事情。事實證明,那的確是個正確的決定。似乎盧米諾夫和薩爾今來到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去紅燈區逍遙。兩個極為健碩的俄羅斯人,雖然年紀不小,但身體卻強得足以讓那些監視他們的隊員們詛咒。從晚上8點多一直鬧到,早上快3點,監聽裝置裡的淫聲浪語才逐漸停止。

    「真不是人幹的活啊。」當第二天早上盧米諾夫和薩爾今離開了紅燈區,開著車離開景棟的時候,負責監視的兩個特種兵眼圈發黑,無比鬱悶地感嘆著。

    「你們到後面車上去睡吧。」因蘇拉體諒地說,「10分鐘以後我們出發跟上去就行了。」

    10分鐘?哪裡有讓對方開車10分鐘才跟上去的?由於沒機會接近,他們連無線電定位裝置都沒辦法裝上去,按照這裡的人開車的那種野路子速度,10分鐘怕不是要落後至少10多公里吧。

    「跟丟了我負責。這種跟蹤技術是沒機會教會你們了。以後教你們點別的。」因蘇拉揮了揮手,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因蘇拉和左林坐在整個隊伍裡唯一一輛敞蓬吉普車上。但開車的卻是左林,經過了因蘇拉不到半個小時的培訓之後,左林開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無證駕駛。因蘇拉則不時抽動一下鼻子,檢驗道路是不是正確。反正既不是在正規的公路上,兩邊也沒什麼人,也不太在乎時間,算是讓左林好好熟悉一下車輛的駕駛。

    一直到了下午快2點的時候,因蘇拉忽然讓左林停下了車。「不遠了。準備步行靠近。」

    將幾輛車停在路邊,扯上偽裝網之後,他們跟在因蘇拉身後鑽進了林子。地面上深深的,新鮮的汽車輪轍痕跡讓大家對因蘇拉這種神奇的追蹤本領佩服無比,彷彿因蘇拉根本就知道目的地在這裡一樣。

    深入雨林2公里左右,他們終於看到了目的地。這裡並不是他們預先認為的幾個可疑的地點之一。一幢白色的小別墅而已,在陽光下,別墅呈現著耀眼的白色,應該是粉刷外牆的塗料裡摻合了牡蠣殼磨成的粉。別墅沒有游泳池之類的東西,想來,雨林裡的露天娛樂設施都不太適合,唯一的功能就是給蚊子等等蟲子提供棲息地和食物。但別墅卻裝著直徑相當可觀的衛星天線,還設置了足以容納卡車的車庫。

    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多少保鏢在巡邏,但別墅周圍設置的監控攝像頭不斷旋轉著,位置配備合理,沒什麼死角,一看就是行家裡手的設計。

    「休息到晚飯時間,然後突擊進去。」因蘇拉沒有多遲疑。

    「隊長,沒證據……會有麻煩吧。」吉姆戰戰兢兢地說。

    「這個嘛,」因蘇拉傲氣地掃了吉姆一眼,說:「要什麼證據?打進去以後要什麼證據沒有?」

    還真是屬於美國人的邏輯啊。左林剛想反駁,一看周圍那些傢伙一副恍然大悟,理所當然的樣子,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話來說。

    休息了幾個小時,大約6點的時候,左林抱著短弓站上了樹梢。弓弦在他的手裡繃緊,簡陋的短弓發出吱吱的咬弦聲。而這種聲音,讓左林的熱血逐漸沸騰了起來。他可是好久沒有狩獵了。

    「開始攻擊。」

    當站在樹下,抱著突擊步槍的因蘇拉的聲音傳進耳朵的時候,左林下意識地鬆開了弓弦。當木箭重新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時候,它已經穿過了一個保鏢的脖子,切斷了他的氣管和動脈之後,將那個可憐的保鏢釘在了牆上。雪白的牆壁上立刻撒出了一蓬鮮豔得讓人觸目驚心的鮮血。而這一切的發生,除了弓弦震動空氣的聲音之外,都在寂靜中發生。

    這太妖異了。大家還沒來得及感嘆,緊接著他們又聽到了弓弦接連的振動聲。

    這是左林第一次殺人。在德魯依的傳統中,人和其他生物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這種場景並不讓左林感到噁心或者難受。第一次殺人的心理波動隨著幾次深呼吸就消彌於無形。

    臨時製作的弓性能實在不好,射到第五箭的時候,弓就有些變形,準頭變差了。看到其他特種部隊戰士們已經衝了上去,左林跳下了樹梢。他的手掌裡握著幾片樹葉,而這些樹葉將隨時變成可怕的凶器。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