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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19 PM

風流書呆 -【傲慢與偏見之貧窮貴公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6-20 02:00 PM 編輯

【書名】:傲慢與偏見之貧窮貴公主

【作者】:風流書呆

【內容簡介】:

  一個女人必須精通音樂、唱歌、繪畫、舞蹈以及現代語言。她的儀表步態、嗓音語調、談吐表情,都必須具備一種特質。除了​​這一切之外,她還應該有點真才實學,多讀些書,增長聰明才智。

  以上是達西心目中的完美女人。(摘抄自原著)

  當夏朝古代貴公主穿到瑪麗身上,面對心目中的完美女人,達西的心會產生怎樣的化學變化?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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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2 PM

本帖最後由 modeloves 於 2016-6-13 01:23 PM 編輯

第一章 初至,一來就受到了一大波黑暗料理的攻擊!

     安之瑤呻吟一聲,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頭頂是雪白的天花板,身下是純白的床單和異常柔軟的枕頭床墊。沒有層層疊疊的紗幔,沒有晶瑩剔透的珠簾,沒有精緻奢華的擺設,很顯然,這裡不是她的公主府。

  依稀記得自己謄抄完最後一捲往生經,正準備站起來燒給黃泉下的太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她知道,因幼年的顛沛流離而嚴重受損的身體未必能經受住清苦的守孝生活,卻沒想到會衰弱的這麼快。

  這是什麼地方?太醫院?

  安之瑤嘗試著撐起上半身,朝四周看去。這是一間狹窄的房間,房間的擺設非常簡單,床對面豎著一個原木衣櫃,床的左手邊放著一座梳妝台,右手邊是一扇窗戶,窗外的景色被薄薄的白紗簾遮擋,一個小圓桌安靜的呆在角落,上面放了幾本書和一個花瓶,花瓶裡插著幾朵月季,紅色的花瓣已經呈現出枯萎的跡象。

  對於習慣了居住在巍峨宮殿中的安之瑤來說,這個房間堪稱簡陋,絕不屬於公主府,更不屬於大夏宮廷的任何一處地方。

  是誰把自己帶到這裡來的?有什麼目的?安之瑤皺眉,轉眼的一瞬間看見了披散在自己肩頭的金髮,撩起一縷金髮拉扯,疼痛的感覺真真切切的從頭皮傳來。她又驚又駭,尚來不及探究便被突然闖入的中年婦女打斷了思緒。

  來人四五十歲年紀,穿著一件花哨的,腰線掐的極高的怪異裙裝,白花花的胸脯露出了一大片。然而,令安之瑤驚訝的並不是她傷風敗俗的穿著,而是她的長相。她皮膚非常白皙,深深的眼窩,高高的鼻樑,淡藍色的眼珠,赫然是一名番邦人。

  安之瑤的腦子頓時亂作一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番邦婦女走到自己近前。當然,對方的行動太過風風火火,也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時間。

  「親愛的瑪麗,你好些了嗎?能起身了?」來人一屁股坐到床邊,將安之瑤摟進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

  對方舉止親密,嘴裡吐著嘰裡咕嚕的番語,自己卻能清清楚楚的領會她的意思,沒有半點滯澀。這感覺太過詭異,令安之瑤渾身僵硬,心中翻騰起驚濤駭浪。然而,六歲就能喬裝改扮,從殺機四伏的戰場順利回到京城,安之瑤的心智足夠令她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她盡量放鬆身體,微微點頭,面上只露出了剎那古怪,隨即便平靜如水。

  「噢,那真是太好了!快點起來親愛的,該吃晚餐了!」來人拉著她起床,替她整理好亂蓬蓬的裙擺。

  安之瑤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裙子款式竟與婦人一模一樣,只不過花色比較素淨,一低頭間就能看見半拉雪白的胸脯,中間一條深深的乳-溝。她瞪眼,確定自己以前的胸部絕對沒有這般波瀾壯闊。如此傷風敗俗的衣物,真的能穿出來見人?

  用手摀住半露的胸部,她被婦人拉著前進的步伐開始遲疑。那風風火火的婦人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忽然停住腳步,從門後的掛鉤上扯下一條披肩,裹住她涼颼颼的脖子。

  「今天有點冷,你得穿厚實些。這已經是一個月裡的第三次了,親愛的,你可不能再生病了。」婦人嘮嘮叨叨的交待,話語裡毫不掩飾她的擔憂。

  安之瑤點頭,將披肩拉緊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打量婦人一眼。可以肯定,婦人對她不但沒有惡意,反而十分親近,那慈愛的態度好似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女兒?母親?這兩個久違的,溫暖的名詞撼動了安之瑤堅硬的心,某些模糊的畫面開始從她腦海深處閃現,一股尖銳的刺痛也隨之而來。

  為了弄清自己的處境,她強忍劇痛,跟隨婦人走下樓梯。

  這房子雖然有兩層,對安之瑤來說卻實在是棟簡陋至極的建築,可見這家人的生活應該十分貧窮。安之瑤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四周的擺設,一邊暗暗評估。

  穿過狹窄的客廳,依稀有談笑聲傳來,安之瑤立即屏退腦中的雜念,專心應對接下來的場面。

  這同樣是一間極其簡陋極其狹窄的餐廳,一張廉價的原木長桌前圍坐著五個人,一名消瘦精幹的中年男人和四名年輕女子。男人單獨坐在主位,其中較年長的兩名女子坐在他右手邊,面上帶著微笑,顯得很是賢淑安靜;較年幼的兩位坐在他左手邊,頭湊得極近,正在嘻嘻哈哈的討論著什麼。

  看見兩人的到來,這群人反應各異。

  「瑪麗,你好些了嗎?」男人端坐在椅子上,口裡雖然說著關切的話,語氣卻沒有絲毫熱誠,仿若例行公事。

  「好些了爸爸。」安之瑤腦袋還痛著,尚來不及思考該如何應對就自然而然的吐出了這句話。她立即垂頭,掩飾眼中流露出的驚駭。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的點頭,坐在他身邊的女子站起來擁抱了安之瑤一下,感歎道,「能看見你康復真是太好了瑪麗!你都病倒四天了!我們很擔心!」

  「只是你臉色看起來依舊不大好,等會兒還是請醫生再來看看吧。」另一名女子一邊說著一邊拉開身邊的椅子,示意安之瑤坐下。對面兩名女子只笑嘻嘻的打了聲招呼,半帶調侃的勸告安之瑤別再看書到半夜,省得又受凍感冒。

  安之瑤含含糊糊的應了,渾身僵硬的在椅子上落座,帶她下樓的婦人親親熱熱的坐到男人身邊,愉快的開口,「可以用餐了親愛的,讓我們禱告吧。」

  眾人聞言齊齊閉上眼睛,雙手交握置於額前,口中唸唸有詞,「誠心謝天父上帝,賜飲食養我身體,慈悲神主耶和華,當稱頌哈利路亞……」

  安之瑤跟著動作,眼睛卻沒閉上,而是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這些面孔俱都高鼻闊眉,眼窩深邃,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分辨不出誰是誰。可神奇的是,每當一張面孔映入眼簾,安之瑤卻能立即道出這人的身份。

  男人和婦人是一對夫妻,四名女子是他們的女兒,最年長的名叫簡,依次是伊麗莎白,凱瑟琳和莉迪亞。這些名字拗口又難念,平生未聞,可她就是知道,彷彿刻進了腦子裡。

  這種現象絕對稱不上正常!安之瑤心中的驚濤駭浪席捲呼嘯,令她幾欲窒息,腦中的劇痛也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

  垂眸看著自己手臂上雪白的皮膚,披散在肩頭的金髮,高聳的胸部,安之瑤深吸口氣,終於問出了最令她感到不安的問題:我是誰?還是原來的安之瑤嗎?

  意識到了問題的本源就彷彿觸發了一道開關,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開始清晰起來,等眾人禱告完畢,安之瑤已經弄清了自己的處境並飛快的收起了臉上的駭然。

  她靜靜坐了一會兒,暗中深呼吸幾次,然後若無其事的拿起面前的刀叉,學著身邊伊麗莎白的樣子切割牛排。

  這具身體剛剛大病了一場,喉嚨還在發炎,吞嚥唾沫都能感覺到疼痛,腰背十分酸軟,明顯在病床上躺了很長一段時間,腹中空空如也,飢餓的感覺燒灼著神經。

  不管目前處境多麼詭奇,多麼艱難,多麼不可思議,這些都是次要的,可以留待日後慢慢思慮,最首要的是讓這具身體趕快好起來,脫離病痛的折磨。

  安之瑤幼年時受過幾次重傷,損及根本,自然對健康最為看重。此時她已經壓下了所有的驚駭和疑問,一心一意用餐。

  肥厚多汁的牛排切開了,露出裡面鮮紅色的紋理。安之瑤臉色微變,遲疑的暗忖:這好像沒煮熟吧?能吃嗎?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四周,發現大家的牛肉都是半生不熟,卻吃的津津有味,在頭腦裡搜尋有關於飲食方面的記憶卻特別模糊,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默念了好幾遍入鄉隨俗,她叉起牛肉,毅然決然的送進嘴裡咀嚼。肉質很鮮嫩卻沒有一絲味道,嚥下去時還刮得喉壁生疼。

  安之瑤皺眉,鼓起勇氣切了第二塊品嚐,依舊沒有絲毫味道。這家的廚子烹飪時明顯忘了放調味料,只是把肉塊稍微烤幾分鐘就端上了桌。如此拮據的家庭,要找個像樣的主廚確實很難,可也不能敷衍了事到這等地步!

  安之瑤的眉頭越皺越緊,勉強嚥下嘴裡的肉,將牛排撥到一邊,轉而去吃盤子邊緣堆放的一團乳白色固體。從香氣判斷,這是某種煮得相當軟爛的蔬菜,入口黏滑,風味極佳。但是,除了香糯的口感,這道菜餚依舊沒有任何味道!

  安之瑤不死心,連吃了幾口後終於確定,這廚子還是忘了放調料!更可悲的是,他彷彿就只會做這兩道菜,每個人的盤子裡都堆放著這兩樣東西,想換個口味都沒有選擇。

  想起大夏朝的宮廷晚宴,想起用十米長的餐桌也擺不下的宮廷美食,安之瑤的胃部開始劇烈蠕動,飢餓感比剛才更甚。想像著自己吃得是大夏朝的珍稀佳餚,她木著臉,一口一口將寡淡無味的蔬菜泥吃完。

  雞蛋大的一團根本無法填補空虛的胃,然而牛排油膩又會刮痛喉壁,甚至還帶著半生不熟的血絲,根本不適合大病初癒的人吃。安之瑤舉著手裡的刀叉,猶豫了半晌終於沒能下口。

  就在這時,家裡唯一的傭人羅妮夫人端著一個大盤子進來了,盤子裡放著一片青翠欲滴的生菜葉,葉子裡包裹著一團黑褐色香腸樣的東西。

  看見這道菜,眾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貝內特夫人,這是我托親戚從蘇格蘭帶來的哈吉斯,你們嘗嘗。」羅妮夫人放下盤子,滿臉期待。

  「噢,蘇格蘭最有名的美食!絕對不容錯過!」不等貝內特夫人回話,貝內特先生已放下餐刀,一邊用餐巾擦拭嘴角一邊目露渴望的朝盤子裡的黑色物體看去。

  羅妮夫人自得的笑了,伸手做了個『請慢用』的手勢便退了下去。貝內特先生迫不及待的用餐刀劃開黑褐色香腸,給每個人的盤子裡分了一份。大家品嚐後紛紛發出熱烈的讚歎聲,唯獨安之瑤表情僵硬的對著盤子裡臭不可聞的碎末,暗暗屏住了呼吸。

  所謂的哈吉斯就是用羊腸或羊胃包裹的羊雜,只稍微加熱就能搬上餐桌,沒有經過去腥去臊處理,羊騷味重的熏人!對於有幾千年烹飪歷史,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大夏人來說,這種食物無疑是可怕的,嚴重挑戰了他們的味覺和嗅覺極限!

  安之瑤放開呼吸,仿若排泄物的騷臭味不可遏制的鑽入鼻孔,她再也隱忍不住,急急起身,趴伏在門邊乾嘔起來。

  天啊!她究竟來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竟然能將這等污穢之物奉為無上美食!?她以後該怎麼活下去?

  安之瑤深深的憂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4 PM

第二章 瑪麗,她是這個家庭中的怪胎、小透明

  對於從小就接受最嚴格的貴女教育的安之瑤來說,在進餐時嘔吐是相當失禮的行為,但這具身體的腸胃太虛弱了,她無法控制。

  貝內特一家只是小鄉紳,連貴族的邊都沾不上,在安之瑤覺得抱歉的時候,他們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食慾絲毫不受影響。

  「瑪麗,我建議你以後少看點書,書裡的哲學家可不會爬出來給你看病,更不可能給你支付昂貴的醫藥費!」貝內特先生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發出譴責。他覺得瑪麗因看書熬夜而染病的行為實在是蠢透了!

  「爸爸,你少說幾句吧,瑪麗看上去很難受!」伊麗莎白皺眉。

  簡和貝內特夫人站起身,一個輕輕給瑪麗拍背,一個給瑪麗倒了一杯水。凱瑟琳和莉迪亞伸長脖子,嘴角噙著興味的笑,彷彿看見病人嘔吐是件多麼有趣的事兒。

  安之瑤將口裡的異味沖洗乾淨,含淚對兩人道,「謝謝媽媽,謝謝簡。我的病剛好,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真抱歉!」接管了原主的記憶,本就聰明絕頂的她立即就能輕鬆的應對這些人而不露出破綻。

  「沒關係親愛的!你真是太沒口福了,要知道,這盤哈吉斯可是咱們盼了很久的美味!」貝內特太太憂愁的親吻女兒的額角,隨即又歡快起來,「不過沒關係,等你病好了還可以叫羅妮夫人的親戚再帶點過來,這樣我們又可以吃上第二次了!現在,親愛的,只能委屈你喝點燕麥粥了。」

  安之瑤微微一笑,心道一點兒也不委屈。

  羅妮夫人很快就熱好了燕麥粥端上來。熬粥的牛奶出產於郎博恩的牧場,絕對的原汁原味,沒有經過絲毫加工。安之瑤攪拌著奶白色的粥水,嗅著鼻端濃郁的奶腥氣,暗暗歎了口氣。

  連『哈吉斯』也能堪稱美食,她對這個世界的烹飪水準已經有了大致的瞭解。之前的牛肉和蔬菜泥絕不是羅妮夫人忘了放調味料,因為調味料早已經擺在餐桌上了,兩個造型一致高矮不同的小玻璃瓶,一個放胡椒粉,一個放鹽,覺得沒味道自己加就是。

  只有鹹味和胡椒粉味的菜餚能吃嗎?而且還是天天吃!?安之瑤扶額,忽然覺得很無力。然而,隱隱抽痛的胃並不容許她繼續挑剔下去,等粥稍微放涼,奶腥味更大些的時候,她咬緊牙關,一勺勺喝光。

  靜等大家都吃好了,陸續離座,安之瑤才跟貝內特夫人打了聲招呼,回到房間。也許因為對方是自己醒來時看見的第一個人,也許因為對方毫無保留的母愛,貝內特夫人成為了她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家庭中最親近的人。

  反鎖房門,癱軟在狹窄的單人床上,她閉上眼睛,腦海中翻騰起驚濤駭浪。安之瑤不在了,大夏朝不在了,她如今名叫瑪麗·貝內特,16歲,身在歐洲大陸的英國,曾經的一切仿若是一場夢,那麼真實又那麼虛幻。

  父母雙雙戰死沙場,哥哥護著她逃出敵人的包圍圈,嘴角噙著血將一張羊皮紙塞進她懷中,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活下去』。

  心裡默念著這句話,她剪掉了長髮,丟掉了錦衣華服,偽裝成乞兒混在難民中,幾經生死終於回到了京城,用懷中的情報換來了大夏朝的勝利。感念安家做出的巨大犧牲,太后將她留在宮中撫養。

  為了活下去,她接受了最嚴苛的訓練,優雅的宮廷禮儀堪稱大夏貴女的楷模。她精心照顧太后的衣食住行,親自下廚,親自做針線,親自端茶倒水,讓太后一時一刻也離不開自己。最後,她終於成為了太后最寵愛的人,在彌留之際為她爭得了太子妃的位置。

  然而,她還是拒絕了,跪在帝后跟前,表示要為太后守孝三年並終身不嫁,以此來報答太后的養育之恩。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孤女,沒有勢力龐大的母族和豐厚的嫁妝,不能給太子帶來絲毫助力。太子看不上她,帝后看不上她,只不過礙於一個『孝』字,不得不點頭答應。

  梯子已經搭好,帝后非常欣慰,考慮三日就恩准了她的請求,並認她為義女,賜封號為『仁孝』,給她建了奢華的公主府,允她婚嫁自由。

  一步步籌謀,一步步攀爬,經歷了世間最大的苦難,也享受了世間最大的榮華,她終於得到了內心深處最想要的東西,然而還來不及呼吸自由的空氣就因極速衰弱的身體來到了這個異世,真是命運弄人!彷彿是為了實現對哥哥的承諾,她還是活下來了,只不過換了副身體。

  安之瑤,不,現在應該叫瑪麗,無奈的歎了口氣從床上坐起,走到梳妝台前站定,想好好認識一下自己。水銀的鏡面十分平滑,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纖毫畢現。

  原本的瑪麗是五姐妹中長相最平庸的,濃烈的自卑感敦促她努力學習各種才藝以彌補容貌上的不足。這使得她性格更加木訥迂腐,滿口的哲學拉開了與姐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有『孤芳自賞』的傾向。除了一如既往關愛她的貝內特夫人,她幾乎成了這個家庭中的隱形人,在號稱郎博恩第一美人的簡和眾位美人姐妹的襯托下更顯渺小。

  在安之瑤看來,番邦人的長相都一個樣,很難分出誰是誰,再出眾的容貌都無法吸引她的眼球,然而,瑪麗的長相卻沒有令她失望。

  與眾姐妹不同,瑪麗的五官並不深邃,反而帶著大夏人特有的柔和,鵝蛋般的小巧臉盤,精緻有型的眉毛,大而明亮的藍色眼睛,挺翹的恰到好處的鼻頭和花朵般嬌嫩的嘴唇。也許在英國人眼中,這是一張沒什麼特色的平板面孔,但以安之瑤的審美來看,這張臉無疑是精緻美麗的,絲毫不遜於她曾經的容貌。

  重新認識了自己,安之瑤半靠在床頭,將左手搭在右手脈搏上,探查這幅身體的狀況。太后年紀大了,時有病痛,為了應付各種突發狀況,她刻意學了一身醫術。

  瑪麗的身體並不是很糟糕,風寒正在轉好,不吃藥也能慢慢痊癒,只不過因為飲食不當而有些內火過重。內火重會導致皮膚粗糙,暗瘡滋生,頭髮乾枯,長此以往還會引發更嚴重的病症。看來自己得好好保養了,再不能重蹈『英年早逝』的覆轍。

  安之瑤一邊思量一邊用被子裹住身體,短短五分鐘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早已孑然一身,在哪兒活著對她來說沒有差別。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五六天,有著原主記憶的瑪麗很快就掌握了貝內特家的情況。這是一個小鄉紳家庭,談不上富裕,可也並不拮據,但在前『仁孝公主』的眼裡無疑是貧窮的。而且更糟糕的是,貝內特家只有五個女兒沒有男丁,屬於絕戶,一旦貝內特先生去了,家產早晚會被族人收回,留給五個女兒的只有微薄的嫁妝。

  身在這種家庭,要想如上一世那樣終身不嫁又保有安逸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奮鬥了十幾年,眼看勝利在望卻從貴公主淪落成貧家女,瑪麗的心情很複雜。

  而且,看似和諧完美的貝內特家也並不如表面上那麼幸福。

  因為對貝內特夫人美貌的迷戀而衝動的結合,婚後才發現兩人之間存在著無可填補的鴻溝,精神上的孤獨讓貝內特先生一度陷入了失望和苦悶的深淵而難以自拔。他將生活的期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然而,貝內特夫人一年接一年的懷孕,卻始終沒有給他帶來期盼中的小貝內特先生。想到自己的產業今後將交給向來與自己不合的兄弟的兒子來繼承,貝內特先生就覺得心灰意冷,索性破罐子破摔,再也沒在產業上浪費一分心力。貝內特家的生活水平從此停滯不前。

  貝內特先生是驕傲的,自負的,自詡聰明絕頂,頗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除了次女伊麗莎白,所有的女兒包括妻子在他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蠢貨』!他看不起她們的言行舉止卻又不加以教導,反而以冷眼旁觀她們犯蠢並大加諷刺為樂。這成了他苦悶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貝內特夫人上頭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是家中的么女,自幼便嬌生慣養,形成了見識短淺又略顯輕浮的個性,平日裡只專注於穿衣打扮和流言蜚語。這樣的她是無法走進貝內特先生的精神世界的。最初的愛淡去,她只能將生活的全部重心轉移到五個女兒的身上,雖然她的嘮叨有些過火,整日裡做著給女兒找金龜婿的美夢很不切實際,可她對女兒們的愛是毋庸置疑的。她的最終目的只是想讓女兒們過得更好,畢竟等她和丈夫死去後,郎博恩便再也無法收容女兒們了。

  雖然在性格上存在著致命的弱點,且不善於教養女兒,可不能否認貝內特夫人是個慈母。

  簡是貝內特家的長女,也是郎博恩聞名遐邇的第一美人。她性情溫和,心思單純,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在她眼裡都是美好的。這種脾性讓她大受歡迎。

  伊麗莎白是貝內特家的次女,長相稍遜姐姐,可也稱得上秀麗。她完全繼承了父親的聰明勁兒和固執己見的脾性,就連喜歡對人評頭論足大加諷刺的愛好也一模一樣。可她的智慧和幽默又讓她的諷刺之語顯得那麼生動有趣,引人發笑。這樣的她很難讓人討厭。

  行四行五的凱瑟琳和莉迪亞與兩個嫻靜聰慧的姐姐截然不同。她們頭腦簡單,精力充沛,因為母親毫無節制的寵溺而養成了輕浮放縱的個性。無論在家裡還是在舞會上,沒有一時一刻安靜的下來,小小年紀就整天沉浸在男女情愛中不可自拔。

  而瑪麗,毫無疑問,她是這個家庭中的怪胎,一個尷尬的存在。簡和伊麗莎白形影不離,凱瑟琳與莉迪情投意合難捨難分,瑪麗則被完完全全的忽視孤立了,就連溫柔善良的簡也沒辦法坐下來同她說上五分鐘的話,因為她滿口的哲學真是太煩人了。

  人是群居動物,只有相互依存才能活下去。曾經的『仁孝公主』深知這個道理,決心運用自己的耐心和智慧一點一滴,潛移默化的改變瑪麗孤立無援的境況。既然來了,她就要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過得舒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4 PM

第三章 家庭,適應這個家

  曾經的瑪麗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練琴,唱歌,作畫……這個時代的淑女應該具備的才藝她都刻苦練習,因為她深知沒有豐厚的嫁妝又缺乏迷人的容貌,唯有這些東西能夠填補她的不足。

  但是可惜,她才華是有了,卻忽略了最應該掌握的一門本領,那就是交際。深奧,讓人無法理解的哲學探討和冗長、技巧繁複的協奏曲並不能讓她在舞會上大放光彩,反而留下了呆板迂腐,性情古怪,難以合群的印象。

  瑪麗最缺乏的,恰恰是安之瑤最擅長的。身上沒有一滴皇室血源卻能加封仁孝公主,越過了所有皇子皇女盡得太后寵愛,由此可見安之瑤的生存能力有多強。她的驕傲自信、淡定從容填補了瑪麗蒼白的靈魂,也將使瑪麗原本的命運產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瑪麗的哲學書籍被束之高閣,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工具書和遊記。安之瑤努力吸取著書中的知識,融合腦海中的記憶,除了袒胸露乳的著裝和粗糙的烹飪水平,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時代。

  聽見羅妮夫人的搖鈴聲,瑪麗放下手裡的遊記,滿臉憂愁的去一樓用餐。還沒走近,凱瑟琳和莉迪亞的抱怨聲就清晰的傳來,聽上去有些刺耳。

  「爸爸求你了,多給我十便士吧!再晚上一天,那頂帽子就會被瑞秋買走的!」

  「一點也不可惜凱瑟琳。再精緻的帽子也無法修飾你過於寬闊的額頭,反而使它看上去更加顯眼。」貝內特先生的語氣有點不耐煩,「況且,這周你們已經從我這裡拿走了四先令。要知道,郎博恩最勤勞的工人一周也才賺兩先令。」

  「爸爸,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你的保證從來沒有兌現過。好了,羅妮夫人,可以開飯了。」

  「噢,媽媽,我真的很喜歡那頂帽子,我要是買回來了,你也一樣會喜歡的!」凱瑟琳轉而去央求貝內特太太,莉迪亞不停附和,將帽子描繪的美輪美奐。

  「親愛的,十便士並不算多不是嗎?我來給好了。」貝內特太太心動了,她對女兒們的要求總是難以拒絕。

  「容我提醒,你這個月的家用已經嚴重超支了,如果你想讓我們接下來的兩周都吃生菜沙拉的話,那就給她們吧!」貝內特先生的語氣很嚴厲。一個貝內特太太已經夠他受得了,沒想到兩個小女兒竟完全繼承了她揮霍的習性。

  「親愛的,你就不能慷慨一些嗎?」貝內特太太懇求道。

  「不能!」貝內特先生毫不留情的拒絕。

  凱瑟琳和莉迪亞失望的叫嚷起來。

  為了一點銀錢而爭吵,這是瑪麗從未體驗過的,但比起勾心鬥角,踩低捧高的大夏後宮來說,現在的生活很令她滿意。她嘴角上揚,加快了步伐。

  貝內特先生對太太和女兒們的百般哀求聽而不聞,仿若裝了一副石頭心腸。瑪麗走進餐廳時,正好看見萬分失望的貝內特太太撫著腦門呻吟道,「噢,我可憐的神經,我可憐的女兒!親愛的,你真是太殘忍了!」

  貝內特先生端坐在椅子上,一臉無動於衷,凱瑟琳和莉迪亞吵的更加起勁,簡和伊麗莎白避到一旁,無奈的相視而笑。

  看見貝內特太太痛苦的表情和眾人不以為然的反應,瑪麗愣了愣。

  「媽媽,你快坐下。」她疾步上前,一邊扶住貝內特太太,一邊偷偷給她把脈。果然沒錯,貝內特太太患有偏頭痛,而且已經病了很長一段時間。

  偏頭痛受不住疲勞和吵鬧,一點小小的情緒起伏、睡眠不足、甚至是月事來潮都會引發病情的惡化。這種疼痛尖銳而綿長,需要花費極大的毅力才能挺過去。病的如此嚴重,在場的人竟然只當貝內特太太在無病呻吟,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心,還惹來貝內特先生的冷嘲熱諷。甚至連伊麗莎白和簡也對貝內特太太的做派表示出了不耐,而凱瑟琳和莉迪亞就更不用說了,她們只覺得媽媽撫額頭喊痛的樣子可笑極了,嘻嘻哈哈的模仿起來。

  原來,貝內特太太和瑪麗一樣,也是這個家庭中被忽視被孤立的一員。她操持著家務,不說盡善盡美,也算得上盡心盡力,對幾個女兒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可到頭來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正承受著巨大的折磨。這在以孝治國,從小就接受『百善孝為先』思想的瑪麗看來很不可思議,甚至是大逆不道。

  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這個家雖然沒有三妻四妾,庶子庶女,可糟心的事情也不少。

  「好了,都少說兩句,媽媽需要安靜。」她沉聲命令,然後用指腹按壓貝內特太太頭部的各大要穴。太后也有偏頭痛的毛病,她從一位民間神醫那裡學會了這套按摩手法,再輔以針灸便可以大大緩解病情。但英國沒有針灸工具,只能日後進城尋鐵匠做。

  大家都被瑪麗罕見的威嚴鎮住了,瞬間安靜下來。

  尖銳的刺痛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女兒柔軟指腹帶來的舒適感,聽見女兒溫柔的詢問自己好些了沒有,貝內特太太感動的快要掉下淚來。每當她被疼痛折磨的脾氣暴躁時,家裡從沒有人真正的關心過她。

  「親愛的瑪麗,你真是太貼心了!媽媽好多了。」貝內特太太握住瑪麗的手,親親她的手背。

  瑪麗不自在的垂眸,在貝內特太太身邊坐下。英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和他們的穿著一樣奔放,讓她很不習慣。但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父母,這種感覺又令她萬般眷戀。

  「頭痛的時候你就叫我,按揉片刻再休息半小時會好上很多。」她溫言細語的叮囑,看向貝內特先生時表情變得很嚴肅,「爸爸,媽媽患上了嚴重的偏頭痛。我建議你午飯後立刻請醫生過來看一看。」

  「好吧,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貝內特先生對上女兒明亮深邃的藍色眼珠,忽然感到壓力巨大。

  「很有必要。」瑪麗略微抬起下顎,嗓音低沉。

  貝內特先生不說話了,眼神複雜。女兒挺直的脊背,肅穆的表情,威嚴的口吻,看上去就像個真正的貴族。瑪麗與貴族?好吧,他一定是產生錯覺了!

  「天啊,媽媽生病了嗎?我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簡驚叫起來,走到貝內特太太身邊,俯身親吻她的額頭,「真是太抱歉了媽媽,原諒你粗心大意的女兒吧!」

  伊麗莎白、凱瑟琳和莉迪亞紛紛圍攏過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第一次受到女兒們這樣熱誠的關懷,貝內特太太激動的難以自持。她一個個的擁抱女兒,連聲說沒有關係,最後又吻吻瑪麗的額頭,興高采烈的對羅妮夫人說道,「好了,可以開飯了。」將女兒們撫養長大,她等待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女兒們的愛就是給予母親最珍貴的禮物。

  羅妮夫人笑著將午餐端上,瑪麗本就不怎麼美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的苦難又開始了!

  英國的許多蔬菜都是大夏朝沒有的,譬如土豆,紫甘藍,花椰菜,西紅柿,玉米,洋蔥等等。這些蔬菜風味各異,口感絕佳,卻都浪費在了羅妮夫人手裡,更讓瑪麗感到絕望的是,聽說羅妮夫人是郎博恩技藝最精湛的廚子之一。由此可見這裡的烹飪水平究竟處於何種層面,除了煎炸烤,幾乎沒有別的烹飪方法。

  今天吃的依然是薯條和炸魚,這是英國的國菜,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餐桌上。撒上胡椒和鹽粒,將薯條拌勻,鼻端聞著濃烈的魚腥味,瑪麗忽然感到很無力。這種製作手法粗陋到了極點,連調味都要自己動手的菜餚也能稱得上國菜?叫大夏朝的家常小菜,路邊小吃情何以堪?

  吃慣了層次豐富,色香味俱全的大夏美食,再吃貝內特家的菜與受刑無異!低頭看看自己極速消瘦的身材,瑪麗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羅妮夫人的手藝又進步了,這道蔬菜沙拉很美味!」伊麗莎白對簡讚歎道。

  「是啊,我覺得昨天的烤雞翅也很好吃。」簡點頭表示同意。

  「能夠聘請到羅妮夫人,我敢說整個郎博恩的太太們都在嫉妒我!」貝內特太太很得意。

  昨天的雞翅火候太過,硬的像木柴,而且事先沒有醃製,不入味。今天的沙拉只放了些清油攪拌,純粹的原汁原味,與烹飪手藝完全無關。原來不是英國人廚藝不行,而是他們的舌頭太好伺候了。

  瑪麗暗暗感歎,卻並沒有參與眾人的討論。食不言寢不語是大夏朝最基本的宮廷禮儀,早已被刻入了骨子裡。

  餐後,貝內特先生請來了醫生。本以為這不過是女兒與太太的一次聯手胡鬧,沒想到醫生診斷過後確定,貝內特太太確實患有嚴重的偏頭痛,這種病需要大量的休息、平穩的心態和安靜的環境。

  看見被女兒們簇擁的,表情可憐兮兮的太太,貝內特先生感覺自己的頭也開始痛起來。他可以想像,今後但凡與太太存在分歧,她就會變本加厲的拿她脆弱的神經說事,逼得自己不得不讓步。

  被這糟糕的前景困擾,當瑪麗要求負責今天的晚餐時,貝內特先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5 PM

本帖最後由 modeloves 於 2016-6-13 01:28 PM 編輯

第四章 廚藝,攻陷這個家

       廚房是羅妮夫人的領地,領地被侵佔,她感到很不悅。

  「瑪麗,你真的要親自主廚而不是給我當助手?」她第七次詢問道。

  「是的夫人。」瑪麗一邊品嚐著廚房裡的各種調味料,確認它們的味覺層次,一邊肯定的點頭。雖然沒有大夏朝的調味料種類繁多,但英國的調味料也算不上少,只是羅妮夫人不知道該怎樣將它們的優點融合到菜餚當中去。

  「這是什麼,羅妮夫人?」瑪麗拿起一顆褐色的橢圓形乾果。

  「那是豆蔻親愛的,味辛香,烹肉時放一點可以使味道更加濃郁,但是不要放太多,會讓舌頭麻痺的。」羅妮夫人解說的時候眉頭皺的更緊了。調味料都認不全就想下廚,瑪麗小姐還不如回去看她的哲學書,至少這個愛好沒有危險。

  「這個呢?」瑪麗舉起一卷樹皮樣的東西。

  「這是肉桂。」羅妮夫人的解答簡單了很多,並沒有說明用途,看來是想要瑪麗知難而退。

  瑪麗不以為意的點頭,捻了一小片肉桂放進嘴裡品嚐,很快就確定了它最合適的用途。上一世為了伺候好太后,她苦學烹飪,一手精湛的廚藝連宮中最頂尖的御廚都交口稱讚,不過是辨認調味料而已,根本難不倒她,詢問羅妮夫人只是為了記住它們的名字。

  「這個?」她舉起一個形似花生的乾果。

  「那是羅望子。」羅妮夫人越來越不耐煩。

  十分鐘後,瑪麗放下最後一個小瓶子,微笑看向羅妮夫人道,「謝謝你的幫助,夫人,你可以走了。」

  少女的嗓音婉轉動聽,抑揚頓挫的語氣中卻帶著某種壓迫力,讓羅妮夫人產生了不能違抗的感覺。她幾乎立刻就點頭退出了廚房,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遲疑的朝開始忙碌的少女看去。

  少女沖洗好一根黃瓜,將它放在案板上一分為二再切成菱形,白皙的小手上下翻飛,動作快速而優雅。

  這是切菜還是舞蹈?羅妮夫人張大了嘴,情不自禁的走回來朝案板看去。每一片黃瓜都形狀完美厚薄均勻,讓掌勺了十幾年的她感到羞愧。

  「你放心了嗎夫人?」瑪麗偏頭,笑容溫和。

  「瑪麗小姐什麼時候學得廚藝?」羅妮夫人很吃驚。

  「在你們不注意的時候。」瑪麗繼續篤篤篤的切菜,似是而非的答道。

  羅妮夫人果然不再追問,說了聲『我去收衣服』便離開了,她不注意瑪麗的時候太多了。沒人瞭解這位貝內特家的透明小姐究竟是什麼樣兒的,就連她的姐妹也說不清。

  瞥了眼羅妮夫人的背影,瑪麗微微揚起唇角。多虧了原身古怪的性格和家人的忽視,她才能像現在這樣有恃無恐。

  下午兩點鐘左右,貝內特家的鄰居盧卡斯爵士攜妻子和大女兒來訪。兩位家主在書房進行了一場談話,盧卡斯爵士暢想當年在白金漢宮的經歷,雖然沒能覲見女王,但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值得他一生回味。

  貝內特先生耐心的傾聽著,時不時發出感歎,表情非常誠摯。可事實上,他內心正暗暗嘲諷盧卡斯的陳腔濫調和誇誇其談,並從中得到了莫大的樂趣。

  總之,兩人相談甚歡。

  盧卡斯太太熱衷於收集郎博恩的奇聞軼事並與人分享。在這一方面,她可算是與貝內特太太情投意合,且兩人都育有一大堆兒女,這就更加增進了她們之間的共同話題。眼下,她們正熱烈討論著郎博恩的青年才俊,從中挑揀出有可能的女婿人選。

  盧卡斯家的長女夏洛特與伊麗莎白是最好的朋友,她一來就與伊麗莎白有說不完的話,連簡也受了冷落。凱瑟琳和莉迪亞對夏洛特的話題沒有興趣,卻對她綴滿緞帶的帽子愛不釋手,央求她解下來給她們看看。

  和往常一樣,誰都沒有發現瑪麗不見了。

  等快到了飯點的時候,貝內特先生才想起中午對女兒的承諾,面對欲留下來共進晚餐的盧卡斯爵士,他感到很為難。讓客人享用一頓無法入口的晚餐絕對是一樁罪過!他該怎樣禮貌又委婉的將盧卡斯一家送走?

  正在他絞盡腦汁的時候,盧卡斯爵士興奮的喊道,「噢天哪!羅妮夫人準備了什麼做晚餐?這味道聞起來棒極了!」

  「也許是牛肉?」貝內特先生不確定的說道。這股肉香味濃郁醇厚卻又與往日不同,裡面還夾雜著更豐富的內涵,讓人垂涎三尺。

  貝內特先生和盧卡斯爵士不約而同的嚥了嚥口水,感覺餓極了。

  「鈴響了,可以下去用餐了,走吧。」就衝著這股讓人神魂顛倒的香味,貝內特先生也願意做出勇敢的嘗試。而且他知道,這個時候想要委婉的送走盧卡斯一家是不可能的了,因為盧卡斯爵士的眼睛已經冒出了綠光,像一頭餓了很久的狼。

  當兩人走進餐廳時,眾人早已聞香而來,一臉渴望的圍坐在餐桌上。凱瑟琳和莉迪亞大聲催促著,「瑪麗快點,我們就要餓死了!」

  「好的。」瑪麗解下腰間的圍裙,在羅妮夫人的幫助下將菜餚一一擺上桌。知道英國人與大夏人的飲食習慣不同,她將每道菜都分裝成一小份,單獨擺放在每人面前。羅妮夫人的動作比平時迅速的多,在嘗試了瑪麗的作品後,她的口水就一直處於氾濫中,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廚房用餐。

  「今天的主廚是我們家的瑪麗嗎?」貝內特太太嚥了口唾沫,驕傲的問。天啊,濃郁又迷人的牛肉味快要把她熏死了!

  「是的太太,你們請慢用。」羅妮夫人點頭,麻利的退走。

  「瑪麗,你怎麼把牛排切成小塊了?」盧卡斯爵士指著面前的餐盤,一臉驚奇。

  「這是土豆燉牛肉。」瑪麗一一指點過去,「這是干燜大蝦,什錦蔬菜,都是我從烹飪書中琢磨出來的新菜式,你們嘗嘗。」

  「好吧,這些菜看上去很漂亮,我們願意做你的實驗人。現在,開始禱告吧。」貝內特先生的喉結隱晦的滑動了一下,然後用比平日快了一倍的語速將禱告詞念完。

  大家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叉子,將面前的食物送進嘴裡,然後眸色瞬間暴亮,進食的速度陡然加快了數倍。

  切小了的牛肉鮮嫩酥爛,湯汁濃郁,土豆鹹香交雜,入口即化,讓人恨不得將舌頭都吞下去。干燜大蝦紅艷艷的,用幾片翠綠的迷迭香做點綴,光看著就是一種享受,送進嘴裡酸甜可口,嚼勁十足。什錦蔬菜由綠的黃瓜,白的草菇,紫的甘藍煸炒而成,保留了蔬菜沙拉式的脆爽口感,咀嚼時嘎吱有聲回味無窮,彷彿舌尖上綻開了一朵朵五彩斑斕的花。這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餐對吃慣了薯條和炸魚的人來說簡直是無上的享受。

  頭一次,貝內特家的餐廳在用餐時保持了安靜,他們的嘴巴太忙碌了,沒功夫說話。

  「親愛的,再給我加點土豆燉牛肉。」貝內特先生第三次將吃光的盤子遞到貝內特太太面前,盧卡斯爵士趕緊掃光最後幾塊肉,抬起頭面露渴望。

  「所有的菜都吃完了。」貝內特太太遺憾的搖頭。事實上,她也沒有吃飽。

  「那就把昨天剩下的乾麵包拿來,可以蘸著肉汁吃。」貝內特先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立即獲得了在座眾人的熱烈響應。

  看著大家用麵包將餐盤擦的光潔岑亮,瑪麗垂眸一笑。雖然最精通的是宮廷美食,但將宮廷菜餚改造成家常風味卻一點也難不倒她。今天這頓飯解救了她被荼毒了半個月的胃,直到現在,她才總算是活過來了。

  而羅妮夫人此時此刻正躲在廚房裡淚流滿面,在瑪麗小姐面前,她再也沒有下廚的勇氣。

  「瑪麗親愛的,我敢說,只要吃過你的菜,全郎博恩甚至是赫特福德郡的單身漢都願意娶你為妻!」活了半輩子才知道自己以前吃得有多麼粗糙,盧卡斯爵士真誠的感歎道。

  「謝謝您的恭維。」瑪麗微微垂眸。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自己的婚事,她對英國人的奔放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但她經受的貴女教育使她能夠完美的應對各種各樣的尷尬場面而不露出絲毫異樣。

  「我以前還擔心你嫁不出去,現在終於少了一樁心事。親愛的,你以後看上了誰,媽媽只要把他叫回家吃頓飯就可以了!」貝內特太太興致勃勃,覺得自己的想法無限接近於事實。

  而且,平時沒有注意,今天一看才發現,瑪麗頭上挽了個精緻的髮髻,鬢邊綴了一朵粉色的小花,雪白無瑕的肌膚給她的容貌增色不少,又大又明亮的藍色眼珠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用餐的動作像貴族一樣優雅。

  天啊,她的女兒一點也不平庸,反而越看越美!貝內特太太被瑪麗迷住了,將她抱進懷裡親熱的吻她粉紅嬌嫩的面頰,心裡說不出的高興。雖然沒能生下兒子,但五個女兒同樣是她的驕傲。

  「如果你這樣做的話,我想你會成功的!」貝內特先生頭一次沒有對貝內特太太的想法表示嘲諷,反而贊成的點頭,然後看向三女兒,語氣十分殷切,「瑪麗親愛的,你這次下廚很成功。我建議你以後多看看烹飪方面的書籍,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勇於實踐!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他的建議再一次獲得了大家熱烈的響應。

  瑪麗莞爾,點頭同意,換來貝內特先生的讚賞。

  從那以後,盧卡斯一家總是找借口來拜訪郎博恩,從開始的三人到全員出動,不賴到晚餐結束絕對不走,這使得貝內特家的開支節節攀升。最後實在沒有辦法,貝內特先生指示羅妮夫人重新掌勺,這才打消了盧卡斯一家的熱情。

  但他們依然沒有死心,時不時來碰碰運氣,遇見瑪麗主廚就像撿到金子一樣高興。

  羅妮夫人默默垂淚,她的廚藝已經淪落成驅趕客人的凶器了嗎?好在瑪麗小姐十分慷慨,願意把研究出來的菜譜送給她。但是這些菜餚的製作方法太複雜了,一道菜有時候要經過幾小時的醃製和烹飪,這對做菜只知道煎炸烤的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難題。

  學了好幾年她也只掌握了幾道菜而已。但這已經足夠讓她傲視郎博恩料理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6 PM

第五章 改變,女大十八變

  貝內特太太的偏頭痛很嚴重,一天總要發作三四回,這使得她精神萎靡,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不過現在好了,有了瑪麗的貼心護理,這種糟糕的狀態得到了大大的改善,哪怕聽瑪麗說要用銀針扎她的腦袋,她也只是猶豫了幾分鐘就答應了。

  好在瑪麗還沒有合適的針具,這道工序要往後延期,讓她極度緊張的心情得到了一段時間的緩衝。

  扶著貝內特太太躺下,幫她掖好被角,瑪麗站起身準備離開。

  「瑪麗,謝謝你的照顧,媽媽太愛你了。」貝內特太太忽然拉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媽媽愛你,這句話以前只能在夢裡聽見!瑪麗怔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強忍住內心的湧動,反握住貝內特太太的手輕聲道,「我也愛你媽媽。」是的,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母親。

  走出房間,她抵住房門站了許久才離開。

  凱瑟琳和莉迪亞又去梅麗頓玩了,雖然看不慣她們放縱輕浮的性格,但瑪麗從未想過去干涉她們。初到異世,連自己的生活都沒辦法完全掌控,哪裡有閒心去管別人?

  簡和伊麗莎白在客廳做針線,時不時交談幾句,發出愉快的笑聲。

  「我可以加入你們嗎?」瑪麗走過去俯身詢問。

  「噢,當然可以。」簡立即拉住她。

  「謝天謝地,你終於從書堆中爬出來了!要知道,你以前可從沒跟我們一起做過針線。」伊麗莎白抿著嘴打趣。

  瑪麗莞爾,沒有說話。

  「媽媽好些了嗎?」簡露出擔憂的表情。

  「好多了,這會兒可能睡著了。」瑪麗邊回話邊拿起簡膝頭還未完工的蕾絲花邊翻看。

  「她當然睡著了,否則屋子裡不會這麼安靜。」伊麗莎白孥嘴,「瑪麗,你現在可是媽媽的心肝寶貝了,只要你離開她五分鐘,她就會滿屋子叫你!」

  簡輕笑起來,瑪麗卻皺了皺眉頭。雖然知道英國人對規矩不那麼看重,但她依然無法接受拿父母打趣的行為。

  心裡默念著入鄉隨俗,她鬆開眉頭,輕輕撩起裙擺,在簡身邊坐下,雙膝併攏,雙腿側放,手自然的搭在椅子扶手上,姿態從容優雅。

  伊麗莎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目露探究。她覺得瑪麗變了,話少了很多,不再張口閉口就是哲學,一舉一動有種說不出的迷人韻味。她開始注重打扮了,能輕鬆打造出各種各樣精緻的盤發,衣著簡單又得體,更神奇的是,無論她怎麼動,裙子都是整整齊齊的,一絲褶皺也沒有,看上去永遠那麼光鮮。

  「怎麼了伊麗莎白?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注意到伊麗莎白的目光,瑪麗微笑詢問。

  「沒怎麼,只是覺得瑪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伊麗莎白坦白道。

  「女大十八變,人總會長大的不是嗎?」瑪麗並不感到緊張。她擁有原主的身體和記憶,這一點誰也沒辦法質疑。但是,經歷了最嚴苛的貴女教育,靜若幽蘭獨綻,行如春風拂柳,言似潤物無聲的完美宮廷禮儀早已刻入了靈魂,哪怕換了身體也難以消磨。

  所以,她是瑪麗又不可能完全變成瑪麗;所以,她一點一滴的表現出自己的不同,讓貝內特家的人潛移默化的接受一個全新的瑪麗。

  「女大十八變?噢,這句話說得太好了瑪麗!我很贊同!但願凱瑟琳和莉迪亞身上也出現和你一樣的變化!」伊麗莎白笑道。

  「這也是我的願望!」瑪麗認真的點頭。

  「同意。」簡放下鉤針附和。

  三個人互視幾秒,歡快的笑起來。

  「這是最近流行的蕾絲花樣嗎?」收了笑,瑪麗指著簡膝頭的半成品問道。

  「是的,玫瑰花造型,很精緻對嗎?縫在領口和裙擺一定很好看!」簡興致勃勃的介紹。

  「的確。」伊麗莎白點頭,然後長歎了口氣,「不過這花樣太複雜了,我總是會鉤錯幾針,把整條蕾絲都毀掉。」

  「我也是,我已經拆了四次了,」簡揚了揚鉤針,挫敗的叫起來,「啊哈,太好了!現在我得準備拆第五次!」

  「讓我看看。」瑪麗接過簡的鉤針,拆了一圈花邊後便掌握了竅門,雙手飛快舞動。針線活都是相通的,她精通蘇繡和蜀繡,就連太后的鳳袍也由她親手縫製,這種蕾絲花邊與大夏朝種類繁多的繡品相比太簡單了。

  不過五分鐘,一條精緻完美的蕾絲花邊已經在她手中成型,收起最後一針,她遞給目瞪口呆的簡和伊麗莎白,詢問道,「這樣可以嗎?」

  「瑪麗,你真是太棒了!」簡和伊麗莎白異口同聲的讚歎。

  瑪麗莞爾,「這沒什麼,我在針線方面比較擅長。」

  英國女人也愛聚在一起做針線,特別是在鄉村,請裁縫上門定製衣服非常昂貴,就算貝內特太太再溺愛女兒們,也只能在重大節日的時候為她們做上一兩套,其餘時間都需自己縫製。所以她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手藝,靠著這些手藝,她能活得更好。為了怕引起懷疑而藏拙,大大降低自己的生活水準,仁孝公主可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況且,在宮中儀容不整是死罪,隨時隨地保持完美形象的習慣已經深入骨髓,難以更改。

  伊麗莎白吃驚的叫起來,「是嗎?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你做針線活!」

  「那是因為看書、彈琴、繪畫佔據了我絕大部分的精力,我只能在睡前縫上幾針。事實上,今天這件衣服就是我自己做的。」瑪麗撩起裙擺解釋。她說得是實話,這件衣服的確是原來的瑪麗親手縫製的,由於做工太粗糙,難以入目,自尊心很強的瑪麗只能將它束之高閣。安之瑤到來後將瑪麗的衣服進行了大改造,讓它們趨於完美。

  純白色的裙子初看沒什麼特別,只是做工更加精緻,剪裁更加貼身,使穿著它的人顯得異常精神。但瑪麗撩起裙擺後,簡和伊麗莎白才發現,白色的裙擺上用銀色絲線繡滿了大朵大朵的芙蓉花,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形象各異,彷彿能聞見上面散發的芬芳。由於顏色太過相近,在屋內看不出來,如果走到外面的陽光下,她們能夠想像這條裙子將煥發出怎樣迷人的光彩。

  「天啊,這是童話中才有可能出現的裙子!」簡湊近了,一邊用手撫摸銀色花朵,一邊連連驚歎。

  「我不得不承認,瑪麗你是個真正的天才!」伊麗莎白盯著裙擺的眼睛亮的扎人。

  瑪麗有些錯愕。她只是簡單的將裙子改造了一番,前後不過花了半天時間,刺繡也用的是最平實的花樣,最基礎的針法,卻沒想到在貝內特姐妹的眼裡會驚為天人。難道這裡的刺繡水平和烹飪水平一樣粗陋?瑪麗覺得自己真相了。

  看著兩位姐姐愛不釋手的模樣,她心頭微動。隨後的兩個星期,她陸續從貝內特太太那裡要走幾匹布料,一有空閒就關在房裡忙碌。這使得不能時時刻刻看見她的貝內特太太大為不滿,多次告誡她不要像往日那樣沉溺於書本。

  貝內特先生頭一次發現太太竟然也有與自己意見一致的時候,這讓他深感欣慰。

  不過,當神神秘秘的瑪麗再次恢復正常並送出自己的禮物時,他們所有的不滿都變成了驚奇和讚歎。

  「這是你親手給我做得嗎孩子?」貝內特先生攤開黑色呢料斗篷,不確定的問。這件斗篷的做工太精緻了,幾乎看不見一條接縫,就連紐扣也藏在暗褶裡,只露出領口最上面的一枚銅質徽章。古樸的花紋,內斂的金屬光澤,最簡單的裝飾卻讓斗篷顯得異常奢華尊貴。

  貝內特先生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淡定,「我要收起來,等下次拜訪盧卡斯爵士的時候再穿。謝謝你親愛的!」他抱了抱瑪麗,快速跑上樓去仔仔細細的將斗篷抻平,掛進衣櫥裡。天知道,他現在就想穿上它去拜訪盧卡斯爵士。

  貝內特太太和姐妹花們就沒他那麼好的自制力了。貝內特太太手裡捧著一件裙子,幸福的快要暈過去。裙子的剪裁很簡單,但上面的刺繡卻一點兒也不簡單,剛一抖開,五光十色,五彩斑斕的花朵就像活了一樣,嫩綠的葉片上還沾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彷彿要順著葉脈滑落。貝內特太太用手一摸才發現,那露珠竟然是用銀色絲線繡上去的,還有花叢中飛舞的蝴蝶,隨著布料的抖動振翅欲飛。

  再普通不過的紗布裙看上去卻比遠渡重洋而來的中國絲綢還要昂貴,貝內特太太拍拍自己的胸脯,臉色漲的通紅。

  「天啊,我敢打賭,就連白金漢宮的御用裁縫也做不出這麼好的裙子!如果我穿上它在郎博恩走一圈,所有的女人都會嫉妒我!」她的語氣十分激動。

  瑪麗莞爾。貝內特太太說對了,這條裙子的確是御用裁縫的水平。

  簡和伊麗莎白收到的是兩雙蕾絲手套,精美繁複的花紋她們從沒見過,就算戴著去倫敦也不用擔心落伍。

  凱瑟琳和莉迪亞的禮物是兩朵頭花,藍色的矢車菊和火紅的野玫瑰,層層疊疊的花瓣用細紗堆積而成,無論是遠觀還是近看都跟真的一模一樣,鮮嫩可人,永不枯萎。

  姐妹們互相查看禮物,發出熱烈的討論聲,貝內特太太卻已經換上裙子,撐著一把小洋傘走到門口,大聲喊道,「孩子們,誰跟我去外面走走?今天可是個好天氣!」

  「媽媽你自己去吧!」伊麗莎白擺手,並拉住了想要陪同的瑪麗。她還要請教瑪麗針法,可不能讓她離開。

  就算沒人響應,貝內特太太依舊興高采烈的走了。她能夠想像自己即將造成的轟動效果。讓郎博恩的太太們嫉妒去吧!誰叫她們沒有瑪麗這樣的好女兒呢?

  凱瑟琳和莉迪亞立即戴上了頭花,在臥室裡照過鏡子後喜滋滋的跑進客廳,一左一右的坐在瑪麗身邊,挽住她的手臂。她們從沒對瑪麗這麼熱情過。

  「瑪麗,我也想要一條裙子!」凱瑟琳大聲宣佈。

  「比媽媽那條更好!裙擺繡滿火紅的玫瑰!」莉迪亞也提出自己的要求。

  「還要一雙蕾絲手套!」兩人異口同聲的補充。

  瑪麗臉上的微笑淡去,「抱歉,我是你們的姐姐,不是你們的裁縫。想要裙子、手套、頭花,自己去做。」她表情冷漠,語氣疏離,對兩人的得寸進尺非常反感。送出這些禮物的初衷是為了增進家人與自己的感情,而不是為了陷入沒完沒了的索取。貪婪是人性中根深蒂固的原罪,絕不能縱容!

  面對威嚴的瑪麗,凱瑟琳和莉迪亞並不敢胡攪蠻纏,撒嬌耍賴。在瑪麗身上,她們感受到了哪怕面對父親時也從未感受過的巨大壓力。

  索要禮物的事只得作罷,就連貝內特太太也嚴重反對她們勞累瑪麗的行為。

  貝內特太太的裙子在郎博恩造成了一場颶風。瑪麗成為了郎博恩女人圈中最受歡迎的人物。她慷慨大方,性格溫和,但凡有人請教,必定傾囊相授,就算沒人學得會她神奇的手藝,也讓她獲得了大家的感激和尊重。

  和貝內特太太的想像完全一樣,人人都嫉妒她養了個好女兒,她無疑是郎博恩最成功的母親,沒有之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8 PM

第六章 管家,嫁妝和家產是個大問題

  瑪麗的交際圈逐漸打開了,這裡的女人們雖然也有各種各樣的壞脾氣,可都沒什麼心眼兒,與她們相處既輕鬆又愉快。唯一讓瑪麗不適應的還是這裡奔放的民風。少女們可以為自己尋找夫婿,靠的是大大小小的舞會,看對眼了就可以私定終身,只要沒有太大的問題,父母一般都會同意。更甚者,如果不想出嫁,也可以做一輩子老處女,只要你確定能夠養活自己。

  這種自由的婚戀狀況曾經是瑪麗最渴望的,然而現在卻讓她倍感煩惱。番邦男子個個都體格健壯,高鼻闊眉,無論遠看近看都一樣,完全無法激起瑪麗的喜愛之情。而且,與他們跳舞時要互相摟抱,鼻息交纏,這讓接受了十幾年大夏貴女教育,將保守矜持刻入骨子裡的瑪麗完全無法接受。

  嫁給番人,目前的她做不到;終身不嫁,那點微薄的嫁妝又支撐不了下半輩子的開支。總之,瑪麗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狀況。索性英國不流行『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這句話,她還可以多做幾年的心理準備。

  日子在瑪麗的不斷探索中流逝,眼看春天快要過去,一場接連十幾天的陰雨卻導致了貝內特先生的重感冒。他病得起不了床,每隔幾分鐘就劇烈的咳嗽,面紅耳赤,呼吸粗重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斷氣。貝內特家的女人們都嚇壞了,連忙請醫生來看。

  家裡的事務全都落在貝內特太太頭上,她的身體比貝內特先生還脆弱,沒幾天也病倒了。家裡頓時失了主心骨,除了瑪麗,貝內特家的幾位小姐都被愁雲慘霧包圍,心情非常不安。

  簡手裡拿著一本賬冊,撫著額頭哀歎,「天啊,爸爸的字太潦草了,媽媽的結算也亂七八糟,我完全看不懂!伊麗莎白,怎麼辦?我完全沒有撐起這個家的才幹!」

  「讓我看看。」伊麗莎白放下手裡的單據,接過來查看,幾分鐘後遺憾的搖頭,「很抱歉簡,我也無能為力。」

  凱瑟琳和莉迪亞變得十分安靜,聽見房間裡傳來父親和母親的咳嗽聲就露出擔憂的表情,時不時跑進去看看。

  瑪麗端著一個托盤從父母房中走出,上面放著兩份未吃完的晚餐。羅妮夫人連忙上前接過托盤,並遞給她一條濕手絹擦手。她緩緩下樓,對簡和伊麗莎白吩咐道,「把賬冊和單據都給我。」

  這是命令式的語氣,飽含無法抗拒的自信和威嚴。簡和伊麗莎白不自覺的將位置讓給她。

  瑪麗坐下,撿起書桌上的賬冊和單據,一目十行的瀏覽,很快就理出了頭緒。想當初,偌大個慈寧宮都由她全權打理,不過一個小小的莊園,於她而言簡直是舉手之勞。

  理清了賬冊,她對貝內特家的狀況又有了更深入的瞭解。這個家庭已初現頹敗,勉強維持著收支平衡的狀態,五年前為女兒們存好的嫁妝沒有一分一厘的增加,由此可見貝內特先生對自家產業的不經心。

  瑪麗認真的籌算填寫,四位姐妹圍坐在她身邊,時不時偷看她雲淡風輕,從容不迫的臉,覺得安心極了。還好她們有瑪麗!

  「瑪麗小姐,馬廄裡的馬也染上了流行性感冒,情況很嚴重,請貝內特先生無論如何要去看看。」貝內特家有一個小牧場,蓄養了一些牛羊和馬匹,管理牧場的約翰先生心急如焚的跑進客廳喊道。

  姐妹花們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就是!雖然她們想不出這麼貼切的比喻,可並不妨礙她們詛咒老天的心情。

  「爸爸剛睡下,我跟你去。」瑪麗立刻站起來,走到門口換上厚底的木鞋。

  「還是叫醒貝內特先生吧?」約翰對這個16歲的小姑娘很不信任。

  「不必,走吧。」瑪麗已經撐開了傘,逕直走進雨裡,不給約翰拒絕的餘地。六歲之前,她與父母生活在邊關,戰馬是她最好的夥伴。說到相馬養馬,那是她的老本行。

  簡和伊麗莎白也想跟上,憶及病床上的父母和不安的小妹妹,只得留下。

  繞過一圈圍欄,馬廄近在眼前,遠遠就能聞見馬糞的腥臭味。約翰快走幾步,替瑪麗拉開厚重的木門,臉上還帶著懷疑的神色。不過很快,他就認識到自己的輕視對瑪麗小姐是多麼大的侮辱。

  瑪麗絲毫不懼馬棚內的臭氣熏天,走到一匹不停咳嗽的馬匹前,捏起它的下顎左右查看,甚至掰開它的嘴去觀察它的牙齒,末了捻起一縷濃稠的鼻液仔細嗅聞,最後用手在頜下不停摸索,動作十分專業。

  約翰開始還頻頻解釋情況,到最後便沒了聲音。他看出來了,瑪麗小姐比自己厲害,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嘴。

  「去請獸醫,這不是流行感冒,是惡性馬腺疫。這些馬都需要隔離,馬廄用草木灰徹底清洗。把牧場裡的工人全都叫過來,動作快點!」仁孝公主居高臨下的語氣不自覺又露出來了。

  可約翰一點兒也沒在意,他急急忙忙的跑走了。惡性馬腺疫的傳染速度極快,如果牧場裡的馬匹大面積死亡,他們下半年就拿不到工錢吃不上飯了。

  沒活幹的工人很快就趕來,在瑪麗的指示下將馬匹牽到外面,打上圍欄隔離。有人弄來了石灰灑在馬廄裡。這玩意兒明顯比落後的草木灰好用。刺鼻的馬糞味立即改善很多。獸醫很快就趕到了。馬腺疫如果控制不好會像瘟疫一樣蔓延,給附近的莊園造成巨大的災難,他不得不重視。

  「瑪麗小姐說的沒錯,這的確是馬腺疫!」獸醫仔細觀察了病馬後臉色變得很蒼白,失聲喊道,「天啊,前兩天我也給金先生的馬匹看過病,因為現在是春末,我見馬不停咳嗽就理所當然的認為那是流行性感冒!我犯了個嚴重的錯誤!」

  「我也想起來了,前一陣我們從金先生的馬場引進了一匹公馬配種。那公馬走後我們的馬才開始生病的!」約翰補充道。

  「這個錯誤現在糾正還來得及!以後從別處引進馬匹時需嚴格檢查並隔離三天後才能混養。這是規矩!」瑪麗看向約翰,語氣很嚴厲,然後走到外面,撐起傘對獸醫說道,「先生,請跟我去金先生的莊園走一趟吧,郎博恩所有的莊園主都要通知到才行。」

  這種病只有共同防治才能徹底根除。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齊心協力。

  獸醫被少女的從容鎮定所感染,心中的不安逐漸消退。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趕到金先生家時已經半身泥濘,狼狽不堪。

  「天啊瑪麗,這種天氣你怎麼來了?」金夫人連忙將兩人請進屋,泡了兩杯熱騰騰的紅茶。

  「沒時間喝茶了夫人,金先生在哪裡?我們有重要的事情。」瑪麗開門見山的說道。

  「什麼事瑪麗?」金先生聞訊趕來。

  獸醫連忙說明情況,金先生受驚不小,差點昏過去。要知道,他一直用感冒藥在治療他的馬兒們,如今情況越來越嚴重,有一匹馬眼看就要死掉了。

  用力拍打自己的額頭,金先生勉強鎮定下來,連吼帶叫的讓人去將馬隔離。他是郎博恩最大的莊園主,養著最彪壯的馬,發生這種事,無疑他的損失最慘重。而且,其他莊園主總愛向他借馬配種,這一次的災難會牽連很多人。

  「快,快點去通知其他莊園!」金先生對瑪麗千恩萬謝,然後大聲叫來僕人。

  好不容易辭別熱情的金夫人,瑪麗撐著傘往回走。當她趕到家時,馬廄已經清理乾淨,每匹馬都用石灰水擦洗過身體,服下了藥劑,一切都井井有條。馬腺疫雖然感染性強,但只要得到了控制,治療起來並不難。

  瑪麗在牧場裡巡視一圈,放下了心,撐著傘,遙望吃草的馬兒們。陰沉的天空,翠綠的草地,散落的馬匹和牛羊,眼前的場景與大夏的邊塞多麼相似!萬千回憶浮上心頭,她一時呆住了。幾分鐘後,她藍色的眼睛忽然閃爍出明亮的光芒。

  一個小小的馬場也是一筆難得的財富!馬場裡雖然大多是下等混血馬,但混血馬也能通過不斷的雜交改進品種,變成上等馬,大夏的戰馬就是這樣培育出來的。餘下的劣等馬還能作為肉馬飼養,這也是一項進益。認真經營幾年,她有信心讓這個馬場壯大好幾倍。

  但瞬間她又萎靡了。壯大能如何?貝內特家沒有男丁,到頭來還是為他人做嫁衣!難怪貝內特先生沒心思打理產業,任誰付出了艱辛的勞動,換來的成果卻要送給別人享用,心裡都會不平衡。

  難道就沒有辦法將產業一點一滴掏空?瑪麗摩挲下顎,認真考慮。在大夏宮廷,這樣的陰私手段她見得多了,也曾用得得心應手。她深知,只要有律法,就一定有漏洞可鑽。但可惜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這個想法還需慢慢完善。她依稀記得貝內特太太有一個當律師的姐夫,作為一名『狀師』,三教九流都認識,應該有門路可走。

  不過,這個姨夫值不值得信任還有待觀察。反正英國女人不恨嫁,夏洛蒂·盧卡斯今年都25了還未成家,她拖上幾年也沒關係。

  找到了生活的目標,瑪麗整個人都煥發出不一樣的神采。她一邊打理產業一邊照顧病重的父母,半個月過去後,貝內特夫婦終於痊癒。看見漂亮的賬冊和大大改善的收支情況,看見絡繹不絕登門道謝的莊園主們,貝內特先生心情十分複雜。

  沒幾天後他便從莫名的情緒中掙脫,將產業都交給了瑪麗管理,自己整天出去拜訪朋友,生活的十分愉快,與太太的感情也得到了極大的修復。

  自此以後,瑪麗成為了貝內特家的頂樑柱,深受家人信賴。郎博恩的人談起她也都要豎一個大拇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9 PM

第七章 初見,背影很迷人,正面很失望

  轉眼兩年就過去了,瑪麗在英國完全安定下來。貝內特家的牧場被她打理的有聲有色,但要擴張卻十分困難,因為英國的土地買賣控制的很嚴格,價錢也相當昂貴,只有貴族才有權利佔據大片大片的土地,其它的小莊園多是祖上遺傳下來的產業。

  沒辦法增加馬匹的數量,瑪麗只能從質量上取勝,通過級進雜交的方式不斷改良它們的品種,並經過後天的馴化提升它們的資質,無法改良的劣等馬就做肉馬飼養。兩年的經營,貝內特家的經濟狀況大為改善,瑪麗也暗中聯繫了姨夫,在他的幫助下轉移了一部分財產。

  養馬的投入巨大,效益回收卻很緩慢,這筆財產積累的並不多,可也讓瑪麗看見了希望。姨夫菲利普斯先生嚴格的替她保守了秘密,就連自己的妻子,瑪麗的姨媽也沒告訴。她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如果讓貝內特太太知道,一場災難將無可避免。

  菲利普斯是個律師,為人相當精明,他看得出自己的外甥女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在佩服的同時也與她保持了親密又友好的關係,兩人成了忘年交。

  這天,貝內特家的客廳非常熱鬧,瑪麗從牧場回來時正聽見貝內特太太抱怨自己脆弱的神經。這句口頭禪她已經許久沒說過了,感覺很新鮮。

  「怎麼了媽媽?」瑪麗站在門口,脫下沾滿泥點的厚底鞋。

  「瑪麗,你難道不知道嗎?朗太太的內瑟菲爾德已經租出去了,聽說租客是一名年輕英俊的未婚紳士,每年的收入足足有五千英鎊!」貝內特太太語氣十分激動,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五指。

  「那又怎樣?」看見無奈聳肩的貝內特先生,瑪麗笑了。

  「怎樣?五千英鎊啊瑪麗!這是多麼好的一位結婚人選?如果你們嫁給他,這輩子就不用愁了!他還帶來了一位朋友,聽說出生比他更加高貴,每年的收入有一萬英鎊!天啊!」貝內特太太扶額,做了個快要昏厥的表情,把瑪麗、凱瑟琳和莉迪亞都逗笑了,唯獨簡和伊麗莎白覺得很丟人。媽媽想把她們推銷出去的動作太明顯了,會招人反感的!

  「那很不錯!他們的財富的確讓他們看上去更加高大英俊了。可是親愛的,與此同時,他們也會成為郎博恩太太小姐們的新寵,還有從倫敦追逐而來的貴族千金,他們有的是選擇,並不一定會看上咱們的女兒。」貝內特先生實話實說,這兩年的舒心日子讓他的毒舌仁慈很多,沒有對貝內特太太的癡心妄想大加諷刺。

  「他們一定會看上我們的女兒!」貝內特太太揚起下巴,語氣非常自傲,「簡是郎博恩最漂亮的小姐,伊麗莎白很聰慧,瑪麗……」

  「噢天啊!求求你千萬別把瑪麗嫁出去!貝內特家太需要她了!」貝內特先生叫嚷著打斷她的話。

  貝內特夫人猶豫了幾秒,點頭道,「瑪麗不急,她那麼優秀,總會找到更合適的人選。」只要一想到失去瑪麗,她就覺得日子非常難過。

  瑪麗用手掩唇,輕笑起來,姿態說不出的優雅動人。各自給父母一個擁抱,她上樓將一身粗布裙換成舒適的居家服。

  當她重新下樓時,兩人的爭論已經結束,貝內特先生保證會盡快去拜訪賓利先生,好給太太提供回訪時相看未來女婿的機會。(按照英國習俗,只有男主人拜訪過新鄰居後,女主人才能走訪)

  「好吧,他們今天下午才到,我明天就去拜訪。」貝內特先生妥協,看見走進客廳的瑪麗,藍灰色的眼珠子變的十分明亮,「瑪麗親愛的,秋天又到了,田野上的野菜應該比春天長的更肥美了。」

  「爸爸,你是不是想吃薺菜餃子了?」瑪麗一眼就看出了父親臉上隱含的渴望。

  貝內特太太和四位姐妹花齊齊轉頭,用熱烈的目光朝瑪麗看去。

  瑪麗舉起雙手,「好吧,我這就出去摘點薺菜回來,晚上包餃子吃,你們在家先把面和好。」

  「太棒了!」凱瑟琳和莉迪亞從椅子上蹦起來,跑上前親吻瑪麗的臉頰。

  瑪麗已經習慣了同性間的親吻,拍拍小妹妹們的腦袋,拎著籃子準備出門。

  「瑪麗,我跟你一塊兒出去,今天約好了要跟盧卡斯爵士去河邊釣魚。如果我的收穫不錯,晚餐再加一道糖醋魚怎麼樣?」貝內特先生取下外套,快速穿上。

  「親愛的,你的建議總是那麼明智又合乎時宜!」貝內特夫人幫他理好衣領,熱情的讚賞。這兩年,夫妻兩的共同話題增加了很多,在吃的方面尤其合拍,這讓他們的婚姻重新煥發出光彩。

  「為了我們豐盛的晚餐,你可要努力啊爸爸!」瑪麗挽住父親的手臂打趣。

  兩人一邊愉快的交談一邊走進明媚的秋日裡,貝內特夫人站在門口目送,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與此同時,一輛造型別緻的敞篷馬車正行駛在郎博恩的鄉間小路上,馬車裡坐著三男兩女,穿著都十分奢華。

  「鄉下的生活就是枯燥,馬車走了這麼久,一個人也沒看見。我開始懷念倫敦的熱鬧了!」戴帽子的小姐抱怨道。

  「這不是枯燥,是安靜!這正是鄉村生活的美妙之處!」一名英俊的年輕男子發出反對的聲音,看向身邊的好友尋求支持,「你說對嗎,達西?」

  「是的。」達西的回答言簡意賅。

  作為達西先生的愛慕者,賓利小姐只得點頭同意。

  「終於看見人煙了,前面有一位小姐!」另一名中年男子豪斯特先生指著前方,眼睛忽然睜大,「天啊,多麼曼妙的背影啊!」

  他的感歎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就連表情嚴肅的達西也忍不住朝前方看去。

  那果然是一道曼妙的背影,微風吹拂著少女的裙擺,將她纖濃合度,凹凸有致的身材明明白白的勾勒出來。她身上穿著一件純白的紗裙,裙子上繡著一小朵一小朵淡藍色的瓜葉菊。

  她行走在透明的光影間,每一步都輕盈優雅,飄飛的裙擺似綻開的花瓣,金色的髮絲隨風舞動,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三位男士的眼睛都亮了,不過冷靜自持的達西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兩位女士對男士們的表現非常不滿,也對背影迷人的少女充滿了嫉妒之情。她們仔細打量著少女,試圖從她身上找出不如意的地方並大加貶低。可是很快,她們內心就被更大的嫉妒佔據。

  雖然在鄉下,可少女的穿著並不落伍,裙子上鑲嵌著精緻的蕾絲花邊,籐蔓交纏的紋路前所未見,裙子的剪裁和繡花更是讓人挑不出絲毫缺陷,將她們在倫敦定制的高級禮服都比了下去。

  兩人對視,眼裡都藏著驚訝和不甘。

  馬車越駛越近,很快就超過了少女,車上的人目光灼熱的朝少女的臉龐看去,然後,兩位女士終於高興了。

  「啊哈!從背影看的確很迷人,可那張臉卻太讓人失望了!」賓利小姐揚起下顎,「我敢打賭,不用駛出去半英里,我就會忘記她平凡的長相!」

  「確實!」她的姐妹點頭表示同意。

  「我覺得她長得並不讓人失望,雖然算不上美麗,可很清秀不是嗎?」賓利先生再次看向好友尋求支持。

  達西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臉龐上。感受到他的視線,少女並不像一般人那樣好奇的回望,反而抿緊粉紅的唇瓣,微微側身躲避,那雙綴滿陽光的藍色眸子像天空一樣深邃悠遠,透著難言的溫柔神氣,足夠彌補她相貌上的不足。她的半張臉被橘紅的秋陽照耀的晶瑩剔透,無瑕的粉色肌膚和半截修長優美的脖頸叫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少女微微皺眉,露出不悅的表情,達西立即收回視線,一邊暗暗譴責自己的失禮,一邊點頭道,「是的。」

  少女的身影在金燦燦的陽光中模糊起來,已經駛出去一英里了,他還不能忘卻少女的臉龐,反而越加清晰。不過,對於達西而言,她只是個意外的邂逅,並不會對他產生絲毫影響(大霧)。男人總會忍不住多看漂亮女人幾眼,哪怕只是個背影,這很正常。

  看出達西先生的心不在焉,賓利小姐的心臟像被火燒過一樣難受,她不遺餘力的貶低著少女的形象。

  「天啊,你們剛才有沒有注意到?那位女士的籃子裡放著幾根野草。我真不明白,她摘些野草有什麼用!」

  「鄉下人的思想你是永遠弄不明白的,別費心了親愛的!」她的姐妹豪斯特太太輕蔑的開口。

  兩人咯咯咯的笑起來。

  不過很遺憾,她們的調侃並不能吸引達西的注意力。

  對於這段插曲,瑪麗一無所知。她挑揀著路邊最鮮嫩的薺菜,把自己的籃子填的滿滿當當才悠閒的散步回家。當薺菜餃子快包好時,貝內特先生也回來了,手裡提著兩條肥美的鮭魚,身後跟著盧卡斯爵士。

  這一頓晚餐在眾人的狼吞虎嚥中結束,臨走時,盧卡斯爵士再次熱情的邀請貝內特先生明天與他一起去釣魚,這樣,他又有借口留下來品嚐瑪麗非凡的手藝。如果盧卡斯家有與瑪麗匹配的兒子,他真想鼓動兒子立即將瑪麗娶回家。但是,他唯一的兒子今年才七歲,這絕對是個巨大的遺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29 PM

第八章 拜訪,貝內特夫人的美食攻勢

  兩天後,貝內特家的餐廳。

  貝內特夫人喝下一口香濃黏滑的雞蓉粥,滿足的瞇了瞇眼。

  「你什麼時候去拜訪賓利先生親愛的?」她溫和的詢問,看見端著一碟煎餃進來的瑪麗,連忙招手讓她把煎餃擺在自己面前。

  「難道我沒說過嗎?」貝內特先生叉了一個煎餃,大口咬下,「我昨天和盧卡斯爵士一起去拜訪了內瑟菲爾德,這樣的話,你也可以行動了。」(按照英國習俗,只有男主人拜訪過新鄰居後,女主人才能走訪)

  「你的確沒說過!」貝內特夫人放下刀叉,一臉好奇,「賓利先生看起來怎麼樣?他的朋友呢?」

  除了安靜用餐的瑪麗,姐妹花們都朝父親看去,眼裡閃爍著灼亮的光芒,她們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紀,對英俊男士充滿了嚮往。

  「他是一位英俊的青年,為人很溫和。他的朋友則完全相反,很高傲,相當高傲!」貝內特先生加重了語氣。

  「那是因為他有高傲的資本。適當的驕傲會讓英俊的小伙子看上去更加迷人,更何況他還有每年一萬英鎊的收入。」貝內特夫人不以為意的擺手。

  「收入並不能代表什麼。親愛的,等你見到他,你就不會這樣認為了。」貝內特先生興味的笑起來。

  「我馬上就會見到他的。我打算晚餐前帶著女兒們去內瑟菲爾德看一看,瑪麗,能不能幫媽媽準備幾樣點心做見面禮?」貝內特夫人期待的看向一直安靜用餐的女兒。

  「當然可以,」瑪麗抬起頭,考慮片刻後問道,「水晶蝦餃、春卷、千層糕、蘿蔔絲酥餅,這四樣可以嗎?」

  貝內特先生嚥了嚥口水,大聲喊道,「絕對夠了瑪麗!別忘了留一點給你可憐的父親!」

  瑪麗莞爾,低頭繼續用餐,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在餐桌上討論這些瑣事。

  忙碌了兩個多小時,送給內瑟菲爾德的見面禮終於做好了,瑪麗小心翼翼的將它們放進一個精美的紙盒裡。紙盒分四格,每種口味各放五個,足夠幾位新鄰居吃。

  「瑪麗,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貝內特夫人帶著打扮一新的女兒們站在門口,看見瑪麗身上的粗布裙,皺眉問道。

  「牧場還有事,你們去吧。」瑪麗擺手,她還是無法接受體格高大,渾身長毛的番邦男人。

  「那好吧。」雖然有些遺憾,但貝內特夫人目前一點兒也不想將瑪麗嫁出去,立即就同意了她的決定。一行人朝等在路邊的馬車走去。

  瑪麗拉住了走在最後的伊麗莎白,輕聲叮囑,「如果媽媽愛嘮叨的毛病又犯了,你就告訴她,我在家燉了她最愛喝的芙蓉竹蓀湯,叫她千萬別錯過晚餐。」

  正在擔心不已的伊麗莎白瞇眼笑了,朝瑪麗豎了根大拇指。對付媽媽,還是瑪麗最有辦法。

  內瑟菲爾德的大廳裡,賓利先生剛送走一波客人,又迎來了另一波客人,對鄉村居民的熱情有了深刻的瞭解。

  豪斯特夫人和賓利小姐全程都繃著臉,做出與達西一模一樣的高傲表情,這使得來訪的客人感覺極不自在,很找就找借口離開。只可惜,遇上不會看人臉色的,她們這招就沒用了。盧卡斯夫人與長女夏洛蒂已經坐了半個多小時,至今仍沒有離開的打算,還時不時朝門口看去,彷彿在等什麼人。

  「貝內特夫人前來拜訪。」女管家領著一位中年婦女和四位年輕小姐進來,盧卡斯太太的眼睛亮了亮。

  「你好,尊敬的太太,美麗的小姐們。」賓利先生站起來迎接,目光在簡出眾的容貌上打轉。達西與豪斯特彎腰鞠躬,一言不發。

  賓利先生中等個子,長得非常俊美,得體的穿著,溫柔的笑容為他加分不少。他的朋友達西果然如傳言中一樣高傲,冷峻的臉龐雖然比賓利先生更英俊,身材也更高大,可就是不招人喜歡。只一個照面,貝內特夫人就將達西劃出了未來女婿的名單,將賓利先生排在了第一位。

  「你好賓利先生,歡迎來到郎博恩,希望你過得愉快。」貝內特太太將手裡的紙盒遞出去,「這是見面禮,請收下。」

  「非常感謝!」賓利接過紙盒,聞見盒子裡飄出的香味,鼻頭動了動。

  「呀,這味道……是瑪麗做得點心嗎?」盧卡斯夫人目露垂涎。

  「是的,瑪麗忙碌了一下午才做出來的。」貝內特太太的語氣很驕傲,這使得賓利小姐和豪斯特夫人交換了個輕蔑的眼神。一份小點心而已,又不是多麼珍貴的禮物!

  「賓利先生,能得到瑪麗親手製作的點心,你真是太幸運了!」盧卡斯夫人不知在恭維貝內特夫人還是在恭維賓利先生,誇張的言辭讓達西皺起了眉頭。

  賓利先生微笑點頭,貝內特夫人眼裡閃動著得意的神采。

  幾人照例參觀了佈置一新的內瑟菲爾德,並與主人進行了『愉快』的交談。貝內特夫人毫不避諱的打聽著賓利先生的一切,從他的出生,到他的工作,再到他的收入,甚至是家庭成員的狀況。看見賓利略顯僵硬的笑容和達西,賓利小姐等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簡和伊麗莎白開始坐立不安。更糟糕的是,凱瑟琳和莉迪亞還一個勁兒的向賓利先生打聽倫敦的舞會,露出熱切嚮往的意願。

  「媽媽,時間不早了,瑪麗燉了你最愛喝的芙蓉竹蓀湯,再晚一些就喝不上了。要知道,爸爸最近的胃口比較大。」伊麗莎白附在貝內特夫人耳邊輕聲提醒。

  「噢天哪,都快七點鐘了,我們得告辭了。」貝內特太太立即沒了談話的興致,從椅子上跳起來。

  聽見伊麗莎白的話,盧卡斯夫人和夏洛蒂也第一時間辭別了賓利先生。

  「親愛的,你不介意我與夏洛蒂一同去你家拜訪吧?」盧卡斯夫人親熱的挽住了好友的胳膊。

  「來吧。」貝內特夫人慷慨的邀請。

  兩輛馬車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賓利先生站在門口目送,腦海中不停回味著簡·貝內特小姐的美貌。賓利小姐諷刺的開口,「真是莫名其妙的兩家人!不過一份點心而已,那驕傲的語氣好像自己送了多麼昂貴的禮物一樣。」

  「我敢打賭,那位瑪麗小姐的廚藝一定很棒,所以才能得到盧卡斯夫人的盛讚,也能讓貝內特夫人歸心似箭。」賓利先生猜測道。

  「賓利,你賭贏了!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禮物!」豪斯特先生循著香味拆開了包裝,拿起紙盒裡一根金黃色的酥皮長條(春卷),咬下一口後大聲嚷道。

  達西深吸口氣,被獨特的香味引動,放下手裡的書,也拿了一根長條送進嘴裡。炸的金黃酥脆的外皮發出輕微的卡嚓聲,濃郁鮮美的肉汁充盈了口腔,舌尖上的每一個味蕾都舒張開來,極速分泌著唾液,催促他再吃一點,全部吃光。

  他的表情冷靜自持,可下手的速度忽然間變快了很多。豪斯特先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連忙將盒子放下,一手捏著春卷,一手拿起一個外形別緻的白色點心,迅速往嘴裡送。

  「天啊,這是什麼點心?外皮竟然是透明的?真漂亮!」賓利隔得遠,還沒聞見點心的香味,卻被它們精緻的外表吸引。

  他走上前,拿起一個透明點心左右觀賞(水晶蝦餃),然後嘗試性的放進嘴裡。很快,他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被『美色』所惑而浪費了吃進更多點心的機會。

  每個格子裡的點心都被達西和豪斯特不動聲色的掃蕩了,不過他們很有紳士風度的替豪斯特夫人和賓利小姐留了一點。

  賓利小姐咬了一口蘿蔔絲酥餅,咀嚼併吞下後,言不由衷的評價道,「這是什麼怪味?又鹹又甜!」

  「而且還很油膩!這會導致我的身材嚴重變形!鄉下人的飲食果然不怎麼講究。」豪斯特夫人吃完一塊千層糕後抱怨道。

  「你們不喜歡嗎?太好了!」賓利歡快的叫起來,在兩位女士痛心的注視下將留給她們的點心吃光,達西眼疾手快的搶到了最後一塊千層糕。豪斯特慢了一步,只能捧著空蕩蕩的紙盒歎氣。

  半個小時後,眾人移步餐廳,切著手裡的牛排,進食的動作都有些意興闌珊。很顯然,從倫敦請來的大廚並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特別是在吃過貝內特夫人送來的點心後。

  「我覺得,咱們應該盡快去回訪貝內特家,明天就去!」賓利放下手裡的刀叉,嚴肅的開口。

  達西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他正努力告誡自己不要浪費食物。

  「我贊成,最好是在用晚餐的時候去,你明天一早就寫帖子,讓瑪麗小姐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豪斯特先生計劃的更為詳盡周到。還未見面,他對瑪麗小姐的好感已經達到了最大值。

  「那當然。」賓利愉快的笑了,想像著貝內特家正在享用的美味晚餐,覺得口裡的牛排更加難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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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30 PM

第九章 回訪,第一印象破碎

  翌日,賓利先生一大早就寫好了拜帖送到貝內特家。這是他們回訪鄉鄰的第一站,就連金先生和盧卡斯爵士也排在了後面,這使得貝內特夫人大為得意。

  「親愛的,當你送出瑪麗的點心的時候,你就應該料到這個結果。」貝內特先生翻閱著一份報紙,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的,是的,我是有預謀的!」貝內特夫人得意的揚起頭,「我就知道他們無法抵抗瑪麗非凡的廚藝。只要他們肯來,我就有辦法讓賓利先生把我的女兒娶回家。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一個勁的找簡攀談,可見是迷上簡了!」

  伊麗莎白翻了個白眼,簡卻緋紅了臉頰,並沒有平日被母親胡亂配對時的羞惱。顯而易見,她也被賓利先生迷住了。

  英國的婚戀習俗很有趣,未婚男女竟然可以自由結交,私定終身。瑪麗坐在椅子上,眼角餘光瞥見簡羞澀的表情,笑彎了藍色的大眼睛。

  「瑪麗,為了招待貴客,今天的晚餐要盡量隆重一點。辛苦你了親愛的。」貝內特夫人抱住女兒,吻了吻她的臉頰。

  「為了簡的終身幸福,我會盡力的媽媽!」瑪麗垂眸思考片刻,詢問道,「廚房裡有一塊豬肘,我三天前醃製的,已經入味了,還有幾條鱖魚,今晚就做一道水晶餚肉,一道松鼠鱖魚,一道鮮菇菜心和一道菜肉燒麥,怎麼樣?」

  「再加一道油淋仔雞親愛的!自從去年聖誕我就再也沒吃過這道菜了!」豎起耳朵的貝內特先生大聲喊道。

  「好的爸爸,我這就去牧場挑幾隻仔雞。」瑪麗穿上圍裙,挽起袖子朝牧場走去。沒有錦衣華服,沒有僕役成群,她卻更喜歡現在的生活,忙碌又充實,還有家人陪伴。

  凱瑟琳和莉迪亞很熱衷於追趕雞群的遊戲,嘻嘻哈哈的跟在她身後,一邊玩鬧一邊朝牧場飛奔。

  內瑟菲爾德,眼看快到四點,賓利當機立斷的送走幾位前來拜訪的客人。

  「你們要去拜訪貝內特家?」走在最後的客人好奇的詢問。

  「是的,我們難以抗拒貝內特夫人熱情的邀請。」賓利回答的一點兒也不心虛。事實上,貝內特夫人昨天走得太匆忙,壓根忘了邀請他們。

  「是的,貝內特夫人的確很好客。」客人看了看牆邊的座鐘,羨慕的說道,「你們去了正好趕上晚餐,招待客人的話一定是瑪麗主廚,你們真是太幸運了!」

  「瑪麗小姐的廚藝很棒!」一直沒吭聲的豪斯特忽然來上一句,用的是陳述語氣。他身邊的達西抿唇,想起昨天吃過的幾樣點心,覺得腹中有些空虛。

  「是的!我敢說瑪麗小姐的廚藝是郎博恩最棒的!」客人贊同的點頭,戴上帽子後匆匆離去。

  「我覺得是全英國最棒的!」豪斯特喃喃補充,看向賓利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瑪麗小姐現在一定在廚房為我們的到來忙碌。」

  達西已經穿好了外套,戴好了帽子,手裡握著一雙雪白的手套,無言的表達著他的催促。豪斯特夫人和賓利小姐雖然嫉妒數次被提起的瑪麗小姐,但心底還是很期待今天的晚餐,也早早就換好了衣服。

  「現在就走吧,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賓利率先登上馬車。

  一行人趕到貝內特家時受到了貝內特夫人的熱情接待,脫下帽子和手套,與主人寒暄幾句,豪斯特先生環視客廳後問道,「夫人,瑪麗小姐呢?」

  達西和賓利也對傳說中的瑪麗小姐好奇不已,但他們不會像豪斯特那樣貿然打聽。

  「啊,她在廚房準備晚餐。」貝內特夫人替客人倒上熱騰騰的紅茶。

  豪斯特先生對貝內特夫人的回答很滿意,極有耐心的陪她說起話來。

  賓利一邊與貝內特先生交談,一邊暗暗關注著簡的一舉一動,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豪斯特夫人和賓利小姐被凱瑟琳和莉迪亞纏住了,正極力隱忍著心底的不耐,但聽見兩人頻頻表達對繁華倫敦的嚮往之情,又忍不住露出高傲得意的笑容。這使得她們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

  達西被孤立了,當然,這是他有意為之。他討厭與陌生人交往,這代表了麻煩。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客廳上懸掛的一副油畫吸引。油畫的筆觸帶著古典主義的細膩,色彩卻是浪漫主義的艷麗和熱烈,紅的屋頂,白的牆壁,綠的樹木,這是貝內特家,籠罩在金色陽光中的貝內特家,帶著一種夢幻般的溫馨和眷戀。

  達西站起來,走到油畫前駐足。

  「你喜歡這幅畫嗎達西先生?」伊麗莎白注意到了被忽略的客人。

  「是的。」達西的目光定格在油畫右下角毫不起眼的『M』上,轉頭看向伊麗莎白問道,「這是瑪麗小姐的作品,對嗎?」

  「是的,獨一無二的風格。」伊麗莎白驕傲的笑起來。

  達西轉過頭繼續凝視畫作,對瑪麗小姐的好奇心越來越重。向來淡漠的他竟開始在腦海中勾勒這位小姐的容貌。

  「達西先生是第一次來到郎博恩嗎?」伊麗莎白極力尋找話題,好讓這位客人自在一點。

  達西冷淡的搖頭,並沒有進一步談話的意願。

  伊麗莎白深吸口氣,又問,「朗太太的花園打理的很不錯,她種的金盞菊最近應該盛開了吧?」

  達西點頭,連個眼角餘光也沒給她。

  伊麗莎白覺得自己的舉動很蠢。這位先生根本不會感覺到不自在,相反,他很享受一個人的孤獨。那麼,就讓他慢慢享受去吧!她隱晦的瞪了達西一眼,轉身離開。

  達西並沒有察覺到伊麗莎白的難堪,事實上,這位小姐撇開他走掉反而讓他鬆了口氣!欣賞完畫作,他繼續回到原位保持沉默。

  就在這時,廚房的鈴聲響了,羅妮夫人將分裝好的菜餚擺放在每一個座位前,並整理好刀叉。瑪麗跟在她身後,正用一條濕手絹擦手。

  「可以用餐了各位。」將手絹交給羅妮夫人,她伸手邀請眾人就座,動作說不出的優雅高貴。

  「是你?!」豪斯特夫人和賓利小姐異口同聲的喊道。很顯然,她們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走出半英里就忘了瑪麗的長相,反而記得很清楚。賓利和豪斯特先生也露出詫異的表情。

  達西在少女出現的一瞬就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瑪麗,希伯來語中代表了苦澀。普通、單純、獨立、安靜、還有點遲鈍,這是取名叫做瑪麗的女孩所共有的特質。這個名字顯然與少女帶給人的印象搭不上邊。

  「請問我們認識嗎?」瑪麗面帶疑惑。

  「不,我們剛來郎博恩時曾遠遠的見過瑪麗小姐一面。」賓利先生連忙解釋,然後彬彬有禮的自我介紹,又將家人和朋友引見給瑪麗。

  「相逢即是有緣。」瑪麗微笑感歎,再次邀請客人用餐。

  眾人的注意力立即被精美的菜餚吸引,忙不迭的坐下來禱告,然後便是繁忙的刀叉聲。

  雖然極力克制,達西的目光總是忍不住朝安靜用餐的瑪麗看去。

  少女的再一次出現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直關注著達西的賓利小姐察覺到了他異常的舉動,所有的好心情都毀於一旦。

  「瑪麗小姐,這是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棒的晚餐!」豪斯特先生高聲恭維。菜餚的美味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請問,這是什麼做的?」他指著半透明的水晶餚肉。

  「這是用剔了骨的豬肘做的。」瑪麗據實以答。

  「豬肘?天啊!」不等豪斯特反應,賓利小姐就驚訝的叫起來,「那太髒了!能吃嗎?我簡直無法想像!」

  所有人都停下進餐,皺起了眉頭。

  「豬肘我用鹽和香料醃漬了三天,放在冷水裡浸泡了八小時,又用沸水熬煮了兩小時,最後半小時放涼、切片,足夠乾淨了賓利小姐。」瑪麗心中不悅,面上卻帶著溫婉的微笑。

  「那當然,它們乾淨的都快透明了!只有如此複雜的工藝才能製作出這樣美妙的味道!」賓利先生連忙補救姐姐的失禮,對盤中的美味更加珍惜。一道菜竟然需要耗費幾天幾夜才能做出,他簡直無法想像。

  眾人垂頭繼續用餐,經過瑪麗的解說,他們覺得口中的食物更獨特了。

  賓利小姐安靜了片刻,撥弄著餐盤裡的鮮菇菜心,抱怨道,「蔬菜竟然用水煮,這會破壞它們的口感和營養成分。我還是喜歡原汁原味的沙拉。」

  「是的,我們習慣了倫敦的口味。」豪斯特夫人推開面前的食物,裝模作樣的說道。

  「是嗎?那麼我再為你們另作一份吧。保證原汁原味。」瑪麗笑的很迷人,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我們將就一下吧,那太麻煩你了。」豪斯特夫人連忙擺手拒絕。事實上,她對這頓晚餐滿意極了。

  「一點兒也不麻煩,我的動作很快,你們只需稍等五分鐘。」瑪麗站起來,收走兩人面前的餐盤,進入廚房。沒料到她雷厲風行性格的賓利姐妹當場傻了眼。

  貝內特家的人本來都很不悅,貝內特夫人差點做出驅趕客人的粗魯舉動,但此時此刻,他們紛紛垂頭,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以使客人難堪。抨擊瑪麗的廚藝,賓利小姐和豪斯特夫人的舌頭一定是木頭做的!

  賓利很尷尬,豪斯特自顧用餐,達西看了賓利小姐一眼,皺起了濃密有型的眉頭。

  瑪麗很快就出來了,手裡端著兩盤五分熟的牛排,羅妮夫人緊跟其後,將一碗橄欖油攪拌的蔬菜沙拉放在兩人面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兩人一眼。她真想不通,竟然有人不愛吃瑪麗小姐精心烹飪的美味,偏要吃這種粗糙的半成品。

  「請用吧,這是鹽和胡椒。」瑪麗的微笑優雅動人,態度慇勤備至,讓客人找不出一絲被怠慢的感覺。

  賓利小姐和豪斯特夫人乾巴巴的道謝,切開牛排的動作僵硬無比。別人吃著豐盛美味的佳餚,她們卻嚼著淡而無味的牛排,這絕對是一場酷刑!

  達西微皺的眉頭鬆開,深深看了瑪麗一眼。少女留給他的溫柔無害的第一印象像泡影一樣破碎了。

  回程時,賓利小姐和豪斯特夫人的臉一直是鐵青的。她們對貝內特家的人評頭論足大加貶低,尤其是瑪麗,連頭髮絲兒都受到了嫌棄。

  「你們無需抨擊瑪麗小姐,她沒有任何怠慢你們的地方。」賓利先生聽不下去了。

  「如果你們能夠管住自己的嘴和嫉妒心,你們也將享用到一頓美妙的晚餐。」豪斯特先生成為了瑪麗的忠實擁躉。他已經在構思下一次拜訪貝內特家的計劃了。

  達西一直垂著頭靜默不語,並沒有像他的好友那樣為瑪麗辯解,這讓賓利小姐的心情好受了很多。但是,如果她低頭去看達西的表情,她會發現,達西的眼神非常空洞,他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馬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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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31 PM

第十章 再訪,她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士

  嘗試過瑪麗非凡廚藝的人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僅僅只過了兩天,內瑟菲爾德的主人們就已經無法忍耐倫敦大廚的手藝。豪斯特先生甚至認為自己消瘦了不少,急需一頓豐盛的晚餐來彌補他流失的體力。

  「今天是個好天氣,我們出去散散步並順便拜訪一下貝內特家如何?」他躺在沙發上,懶散的語氣裡藏著期待。

  達西正在翻閱文件,聽見他的話動作頓了頓。

  賓利立即放下手裡的書,興致勃勃的響應,「是的,今天的陽光很燦爛,正適合在林蔭小路上走一走。我們現在就出發吧!」他腦海中浮現出簡迷人的臉龐。

  豪斯特從沙發上跳起來,匆匆理了理頭髮。達西將散亂的文件歸攏,默不作聲的走到門邊穿外套。

  本來想反對的賓利小姐只得妥協,不情不願的上樓換衣服。

  一行人坐著馬車直接朝貝內特家駛去,完全忘了他們出來散步的初衷。貴客的意外到訪令貝內特夫人喜出望外,她熱情的將他們迎進門,取出瑪麗平時準備的小點心。

  簡是當地最有名的美人,性格溫柔善良,賓利小姐覺得自己可以試著與簡交個朋友,以打發鄉下無聊的生活。賓利先生對姐姐的舉動很滿意,緊挨著兩人落座,絞盡腦汁尋找著簡有可能感興趣的話題。

  貝內特夫人拉住豪斯特夫人閒聊,不讓她湊過去打攪女兒與未來女婿的相處。伊麗莎白本想陪豪斯特先生和達西先生說會兒話,沒想到兩人一個只顧著吃點心,一個面容冷峻、悶不吭聲。

  她咬牙擠出一絲得體的微笑,再次將吃空的點心盤子添滿後便走到一邊做針線。

  達西凝視著正對面的油畫,每過幾分鐘就在客廳環視一圈,面容看上去越發冷峻,顯得很不耐煩。伊麗莎白暗暗觀察著他,對他的印象降到了最低點。不願意來就別來,在主人家還擺臉色,果然如傳說中一樣傲慢無禮!

  豪斯特飽受摧殘的胃終於得到了救贖。他捂嘴,壓下湧到喉頭的飽嗝,看向伊麗莎白詢問道,「怎麼沒見瑪麗小姐?」貝內特先生和兩個小妹妹被他完全忽略了。

  「一匹愛爾蘭純血馬要分娩,瑪麗和爸爸去馬場照看了。」伊麗莎白放下針線,語氣有些緊張。為了買下這匹純血馬,瑪麗可是花了大價錢,又費盡心思從默西賽德郡借來了另一匹純血馬配種。如今,這匹懷孕的母馬是貝內特家最重要的財產,可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達西皺眉。

  豪斯特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她晚上會回來嗎?」

  「馬隨時都會分娩,說不定。」伊麗莎白坦白道。

  「瑪麗早上走時燉了一大鍋牛肉,請你們務必留下來品嚐。」貝內特夫人連忙開口留客。

  「那當然!」失望的豪斯特立即高興起來。

  「恕我直言,」達西忽然開口,「難道你們請不起工人嗎?」

  他平板嚴肅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傲慢,彷彿在嘲笑貝內特家的貧窮,而賓利小姐輕蔑的笑聲模糊的傳來。

  貝內特夫人很憤怒,氣勢洶洶的反駁道,「我們當然請得起工人!但是瑪麗是郎博恩最棒的馬師,不僅我們家,附近莊園只要有純血馬待產,都會請瑪麗去照看。」

  達西皺緊濃眉,沉聲道,「這可不是女人該幹的活!」

  貝內特夫人仰起頭,語帶驕傲,「沒有誰規定女人不該幹這個!我們瑪麗就算穿著粗布裙,木底鞋也無法掩蓋她的淑女氣質。」話落,她狠狠瞪了達西一眼,對他的印象跌落谷底。哪怕他年收入十萬英鎊,她也無法忍受他的傲慢!

  對於三兩句話就能惹惱一位女士,達西顯然習以為常。他抿唇,決定保持沉默。

  賓利小姐用扇子遮臉,擋住嘴角得意的微笑。看來,達西很瞧不起瑪麗小姐啊!這樣她就放心了。

  客廳的氣氛變的十分尷尬,就在這時,門被大力推開,瑪麗站在玄關外,快速對貝內特夫人說道,「媽媽,請給我一條厚毛毯和一把鐵鉗,圖蘭多難產了!」

  「啊,我馬上去拿!」貝內特夫人顧不上生氣了,連忙去給女兒找東西。

  瑪麗環視客廳,這才發現目瞪口呆的幾位客人。

  「午安。馬場裡有急事,恕我不能招待各位了。」她頷首致意,語速恢復了慣常的從容,身上穿著一件粗布裙子,裙擺沾滿了泥點,頭髮梳理得很光滑,在腦後紮成一個髻,額頭步滿汗珠,看上去非常狼狽。但是她腰桿挺得筆直,下巴微微揚起,秀麗的臉上一派坦然,湛藍的眼裡除了自信和簡毅沒有半分羞愧。

  她逆光而立,整個身影籠罩在一層薄薄的光暈中,顯得雍容又大氣,讓人無法直視。賓利連忙站起來,正色道,「沒關係,瑪麗小姐去忙吧,是我們打擾了。」

  達西不知什麼時候也站了起來,褐色的眸子深沉難辨,緊緊鎖定陽光中的身影。

  他嘴唇開合卻被好友截斷了未出口的話,只能皺眉保持沉默。

  「那麼,請各位自便。」瑪麗接過貝內特夫人遞來的毛毯和鐵鉗,略一點頭後匆匆離開。

  「貝內特夫人,你說的很對,粗布裙和木底鞋完全無法掩蓋瑪麗小姐的光彩!」豪斯特高聲讚歎。

  「是的,瑪麗小姐的氣質很獨特,非常獨特。」賓利極力想讓貝內特夫人快活起來,所以不遺餘力的恭維著她的寶貝女兒。

  貝內特夫人轉眼就忘了之前的憤怒,客廳裡的氣氛再次恢復了熱烈。

  瑪麗光潔飽滿的額頭,明亮的藍色眼珠,因日曬而特別紅潤的雙頰依舊停留在達西的腦海中。他極力想讓自己忽略它們,表情顯得很僵硬。

  賓利小姐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但是她覺得這樣還不夠,必須徹底毀滅瑪麗留給他的美好印象。所以,她咳了咳,狀似興致勃勃的開口,「剛出生的小馬駒一定很可愛,我們可以去馬場看看嗎?」

  達西抬起頭,深沉的目光朝貝內特夫人看去。

  「那沒什麼好看的,又髒又亂!」貝內特夫人很猶豫。

  「不不不,母馬生小馬,場面一定非常有趣!」賓利被姐姐勾起了興趣,臉上滿是懇求。

  「媽媽,帶他們去看看吧。」簡拉扯母親的衣袖。

  「那好吧,你們跟我來。」貝內特夫人無法拒絕女兒的懇求,走到門邊戴帽子,眾人連忙跟上。

  馬場離主宅並不遠,走路幾分鐘就到了,遠遠就能聽見待產母馬飽含痛苦的鳴叫聲。

  「你們別過去,太多人圍觀會讓圖蘭多的情緒更加不安。」一名工人攔住了他們。

  「好的,我們不會過去的。」貝內特夫人伸長脖子,臉色很焦急。為了買這匹馬,瑪麗差點動用了她的嫁妝,如果它死了,可以想像瑪麗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賓利等人聽見越來越驚心動魄的嘶鳴,都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唯獨達西一直走到圍欄邊才停住腳步,左右徘徊了片刻,找了個位置站定。從這裡能夠直視瑪麗小姐的臉。

  瑪麗將手探入產道,拴住四肢的母馬忽然高昂的長鳴,然後便是一股鮮血噴湧而出,瘦弱的小馬順著黏滑的血液被拉扯出來,候在旁邊的貝內特先生連忙用毯子包裹住它,擠出它口鼻中堵塞的粘液。

  「瑪麗小姐,圖蘭多大出血了!」一名工人尖叫。

  似乎早有預料,瑪麗拿起身旁加熱過的鐵鉗灼燒破裂的血管。狂湧的鮮血逐漸減少直至不見,母馬噴出一股鼻息,表情恢復了安然。毛毯裡的小馬掙扎了幾下,晃晃悠悠的站起來。

  擠在工人中的凱瑟琳和莉迪亞又跳又叫,然後跟隨小馬駒四處跑動,頻頻伸出胳膊以防它摔倒。神經繃了好幾天的工人們長出了一口氣,隨後便是鼓掌、歡呼、互相擁抱。

  早在大出血的那一刻,賓利小姐和豪斯特夫人就尖叫著背過身去,不停叫嚷著『太可怕了』。賓利和豪斯特的臉色也十分蒼白。

  達西冷峻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瑪麗小姐的視線順著小馬駒看過來,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少女站在陽光下、泥濘中,輕輕撩起裙擺,行了個優雅華貴的宮廷禮儀,彷彿在為一場盛大表演而謝幕,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和凌亂的髮絲完全無損於她的美麗。

  達西的心跳有些急促,彎腰回了一禮後便匆忙離開。瑪麗完全沒發覺達西的異常,對不停揮手的母親和姐姐俏皮一笑,然後低頭查看母馬的情況。

  ❤❤❤❤

  用過一頓豐盛美味的晚餐,又打包了一盒點心,五人心滿意足的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瑪麗小姐真是太能幹了!如果我還未婚,我一定把她娶回家。」豪斯特抱著點心盒子感歎。

  漠然看向遠方的達西忽然回頭瞥了他一眼。

  「難道你不會做噩夢嗎?她今天渾身是血的樣子真像個屠夫!太噁心了!」賓利小姐摀住鼻子,滿臉厭惡。

  「是的!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那鮮血淋漓的場面就像是地獄!」豪斯特夫人拍了拍胸口。

  「與你們相反,我覺得瑪麗小姐的坦然讓她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狼狽。她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士。」達西平板的敘述,然後繼續保持沉默。

  賓利小姐不甘不願的閉上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33 PM

第十一章 舞會,瑪麗小姐的怪癖

  為了照顧產後的圖蘭多,瑪麗一直非常忙碌,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五六天。期間賓利先生等人多次來拜訪都與她錯過了。

  這天,貝內特先生的書房裡。

  「孩子,你是郎博恩最優秀的馬師,那麼你能跟我解釋一下,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馬場總要損失幾匹上等馬的原因嗎?」貝內特先生翻閱著一疊賬冊,漫不經心的問道。

  「馬場裡總會有馬兒染病死亡,這很正常爸爸。」瑪麗安閒的坐在沙發上,不見半點緊張。是的,她總會將最優秀的馬挑出來,餵食迷藥後暗中賣到默西賽德郡的賽馬場去,然後對外宣佈它們已經死亡。

  不這樣做,她的勞動成果最終將會被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族人侵佔,她怎麼能甘心?如果可以,她也想把馬場做大,也想買地置產甚至捐個爵位,但因為她是女人,因為她是平民,因為貝內特家沒有男丁,這些路都被堵死了。

  「小心點我的孩子!」貝內特先生心照不宣的眨眼。

  「我很小心爸爸。利益可以驅動一切,包括人的眼睛和嘴巴,甚至人心。對於這一點,我早已經運用自如。」瑪麗神秘一笑,站起來微微欠身,打開門從容的走出去。

  貝內特先生按揉眉心,再次感歎瑪麗怎麼不是他的兒子。

  剛出門的瑪麗就被貝內特夫人截住了,手裡拿著兩套禮服晃悠,「寶貝,媽媽穿哪一件比較好看?」兩件都是瑪麗親自縫製的,貼身的剪裁,巧奪天工的刺繡,精緻華美的蕾絲花邊,她簡直無法做出選擇。

  「這件,和你現在戴著的珍珠項鏈很般配。」瑪麗考慮片刻後說道。

  「謝謝親愛的!你的眼光是一流的!你也幫簡看看吧,聽說今天晚上賓利會第一個邀請她跳舞。」貝內特夫人拉著瑪麗朝簡的房間走去。

  簡的床上攤著一大堆裙子,她和伊麗莎白正坐在床邊皺眉。今晚的舞會是為了歡迎賓利先生和他的朋友而特意舉辦的,一顆芳心都遺落在賓利身上,簡想以最美的姿態出場。

  「你終於來了瑪麗!快幫簡做出決定吧,你的話她總會考慮的!」看見瑪麗,伊麗莎白像見了救星一樣。

  貝內特夫人打趣簡幾句,匆匆回房試衣服去了。

  「這件鵝黃色的不錯,可以凸顯簡溫婉可親的氣質,再搭配這朵純白頭花就更完美了。」瑪麗一邊說一邊快速給簡挽了個別緻的髮髻,將頭花插好,留下兩縷髮絲垂在耳邊,給她增添幾分俏皮的感覺。

  伊麗莎白將鵝黃裙子搭在簡身上比劃,滿意的點頭,「確實很美!就穿這件吧。」

  簡在鏡子前來回走了好幾趟,終於確定下來,然後便是幫伊麗莎白挑選禮服,中途凱瑟琳和莉迪亞也跑來湊熱鬧。

  等她們整裝完畢,時間也差不多了,瑪麗隨意挑了件藍色裙子,金色髮絲團成髻,用一枚珍珠發卡鬆鬆別在耳邊,最簡單的裝扮反而彰顯出她獨特的氣質。

  挽著心愛的女兒登上馬車,貝內特夫人既高興又擔憂。高興的是女兒越來越出眾,擔憂的是如果女兒嫁出去,她和丈夫該怎麼辦?這個家已經離不開女兒了。

  內瑟菲爾德,賓利也正對著衣櫥發愁。

  「達西,你覺得我穿這件灰色燕尾服怎麼樣?」他走進客廳,在達西跟前轉了個圈。

  「不錯。」達西抬頭瞥了一眼。

  「真的嗎?」

  「真的。」這次連頭也沒抬。

  「那就這件吧。」賓利展示出了對好友的充分信任,然後愕然的大叫起來,「上帝,你怎麼還不去換衣服?你不是就打算穿這件吧?好歹配一條領巾也行啊!」

  達西埋頭寫信,對他的建議不予理會。

  「嚴肅的表情再配上這件死氣沉沉的黑色外套,我敢打賭,今晚不會有女孩願意和你跳舞。」賓利在他身邊坐下,加重語氣道,「她們甚至不會看你一眼!」

  達西忽然停筆,眼神放空。

  「我們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賓利小姐穿著一件奢華無比的禮服款款下樓,身後跟著豪斯特夫婦。

  「那我們走吧,馬車已經在門口等了。」賓利站起來整理衣擺。

  「稍等片刻。」達西欠身離開,幾分鐘後出來,身上的衣服沒換,脖子上卻打了一條十分昂貴的絲綢領巾。

  「這樣看上去好多了。」賓利高興的點頭。

  賓利小姐詫異的看了達西好幾眼。要知道,參加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型聚會,達西向來不會注重自己的著裝。他的異常舉動讓賓利小姐警鈴大作。

  梅麗頓,盧卡斯爵士府早已經人頭攢動、觥籌交錯,場面雖然不比倫敦的大型舞會,但熱烈而歡快的氣氛卻絲毫也不遜色。

  賓利一行的到來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對於年輕、英俊、富有的未婚男女,總是有很多人願意結交。恭維的人群來了又走不曾間斷,賓利小姐與豪斯特夫人十分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豪斯特先生一頭扎進了牌局中,賓利心不在焉的與幾位女士談話,一雙眼睛不停搜尋簡的身影。

  達西站在安靜的角落,因為他冷峻的面容和沉默的態度,許多試圖上前攀談的人都退卻了,年輕的未婚女子只能對他高大的背影行注目禮。他是真正的貴族,身上帶著沉重的壓迫感和距離感。

  達西對自己受到冷遇的狀況很滿意,他踱步,拿了一杯紅酒,尋了一個最偏僻的沙發坐下,然後面無表情的啜飲。

  離舞會正式開場還有幾分鐘,門外又來了一輛馬車,貝內特夫婦到了,身後跟著貝內特家的五位小姐。

  「親愛的,你終於來了!」盧卡斯夫人上前擁抱好友。盧卡斯爵士拉著貝內特先生攀談。

  看見美麗動人的簡,賓利的眼睛亮了。達西朝一行人的方向看去,片刻後放下酒杯,走進舞廳。

  「嘿,瑪麗,快過來!」金小姐朝瑪麗揮手,一群年輕漂亮的小姐齊齊露出燦爛的笑容。

  瑪麗向自己的閨蜜們行進,一路上不停有人問好,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她總能停下來說上兩句。終於與閨蜜們匯合,她接過金小姐遞來的香檳,淺淺啜飲一口,粉色唇瓣輕啟,不知說了什麼,引來小姐們一陣歡快的笑聲。她很受歡迎,身邊總是圍滿了人。

  走進舞廳的達西遠遠看著嬉笑的女士們,站立幾分鐘後又轉身回到了原先的角落。

  舒緩的音樂響起,人們紛紛退到一旁,讓出大片的空地給愛跳舞的人施展。瑪麗身邊的人群逐漸散去,她撩起裙擺,坐進身後的沙發,左手支著額頭,右手搖晃著酒杯,姿態慵懶隨性,看見舞池中親密相擁的簡和賓利,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達西再次站起身,沒走出去幾步就被賓利小姐拉住了,「達西,願意和我跳第一支舞嗎?」

  達西猶豫幾秒,面無表情的執起她的手。一曲舞罷,他轉身朝舞池邊的沙發看去,發現瑪麗小姐再次被一群人圍住,正微笑談論著什麼。

  他抿唇,走到舞廳的最邊緣,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舞會過半,他再也沒有挪動一步,冷峻的眉眼嚇走了不少人。

  「達西,你應該邀請女士們跳舞,而不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賓利終於注意到了孤單的好友。

  「你知道,我不喜歡與陌生人跳舞。」達西皺眉。

  「卡羅琳可不是陌生人,而且,郎博恩的姑娘們都很可愛,你千萬不要錯過。」賓利極力勸說。

  「我跟卡羅琳跳過了。全場最可愛的女士一直在與你跳舞,我想你一定很樂在其中。」達西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杯朗姆酒,用平板的語氣調侃著好友。

  「是的,我從沒像今天這樣快活過!」賓利笑了,朝某個角落指去,「你可以邀請伊麗莎白小姐,我想她並不算陌生人,性格也很討人愛。瞧,她正一個人坐在那兒呢!」

  「伊麗莎白?」達西回憶了片刻才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冷冷說道,「她還過得去,但是還沒漂亮到能夠打動我的心。我沒有興致去抬舉那些受到別人冷落的小姐。你最好回到你的舞伴身邊,去欣賞她的笑臉,別把時光浪費在我身上。」

  他沒有刻意壓低嗓音,叫不遠處的伊麗莎白氣紅了臉。她立即站起身,遠遠離開這個傲慢無禮的男人。

  「你喜歡受人歡迎的小姐?那瑪麗小姐怎麼樣?」賓利朝舞池邊指去,瑪麗正與幾位年長的紳士談話,表情嚴肅認真,她的話題顯然很有吸引力,幾位紳士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她太受人歡迎了,完全不需要我的追捧。」達西低沉的嗓音中暗含著某種不悅的情緒,臉色顯得更加冷峻。

  「不,我想你應該去試一試,達西。」賓利小姐忽然出現,嘴角噙著古怪的微笑。

  「我聽說瑪麗小姐有一個怪癖,除了貝內特先生,她從不接受男士的邀舞。我想,她大概是看不上郎博恩的男人吧。達西,你難道不想去征服這樣一位高傲的女士嗎?你年輕英俊,出身高貴,她一定會被你打動的!」賓利小姐不遺餘力的遊說,言辭中暗示瑪麗的虛偽和市儈。

  達西忍不住朝人群中的瑪麗看去,這才發現,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些女士或年長的紳士,很少有年輕男子。他冷峻的面容柔和下來,卻並沒有答應賓利小姐的提議。

  「瑪麗小姐竟然不喜歡跳舞?這可真是遺憾!」賓利歎息,拍拍達西的肩膀說道,「瑪麗小姐的脾氣與你很相似達西,我忽然間覺得你們倆很登對。去吧,去請她跳舞吧,被拒絕了也沒關係!」

  一句話就洗白了瑪麗並拉近了瑪麗與達西的距離。賓利小姐被自家單純善良的兄弟氣得倒仰。

  達西沉默片刻,站起身朝瑪麗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34 PM

第十二章 誤會,臉盲症終於暴露了

  又一支舞曲響起,圍在瑪麗身邊的人紛紛去尋找自己的舞伴。瑪麗站起來踱步,舒緩坐得有些僵硬的腿腳,並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杯龍舌蘭酒,一點一點啜飲。

  一位高大的男士朝她走來,腰背挺得筆直,步態非常沉穩,渾身散發著一種迫人的氣勢。瑪麗的視線在他臉上滑過,然後輕描淡寫的移開。

  感受到她的漫不經心,達西腳步微頓又繼續前進。

  「瑪麗小姐,我能否有幸邀你共舞一曲?」他彎腰,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硬的表情足以嚇住大部分少女。

  「對不起,我不喜歡跳舞。」瑪麗搖頭,拒絕的理由直接又乾脆。很久沒人邀請她跳舞了,這位男士大概不是郎博恩的居民,不瞭解的她的習慣。

  達西臉上並沒有出現失望的神色,他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瑪麗小姐與他的想像一樣,是個非常坦率的人,這無疑加重了他的好感。

  「圖蘭多怎麼樣了?」他將預先想好的話題拿出來。

  「好多了,再有兩個月就能完全康復。」瑪麗低頭淺酌,濡濕的粉嫩唇瓣在燈光照耀下散發出誘人的光彩。

  達西的視線停駐又很快移開,沉默的低頭喝酒。

  瑪麗對他微微一笑,正準備告辭,凱瑟琳和莉迪亞跑過來重重撞了她一下。手裡的酒杯傾斜,琥珀色的酒液盡數灑在了達西的外套上,透過布料帶給他冰涼的觸感。

  「非常抱歉!」瑪麗拿出手絹,替達西擦拭髒污的外套。索性外套是黑色的,不至於讓他太難看。

  少女的動作小心又輕柔,卻讓達西皺起了眉頭。他朝後看去,發現凱瑟琳和莉迪亞正站在不遠處對他們擠眉弄眼。這讓他想起了為吸引自己注意力而惡作劇的那些小姐們,之前瑪麗的拒絕也像是一場欲擒故縱的把戲。他臉色黑沉下來,感覺到了被蒙蔽和被欺騙的憤怒。

  「我自己能擦。」達西退開兩步,接過瑪麗的手絹,冷漠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厭惡。他的出身和財富總會替他惹上類似的麻煩,這正是他不愛與陌生人交往的原因。但是沒想到,他也會有被人迷惑的一天。他怎麼會以為瑪麗小姐是一位性格坦率的淑女?

  被惡整了當然會生氣。瑪麗並沒有察覺出他態度中的異常,回頭瞪了兩個小妹妹一眼。她們總以看她變臉或出醜為樂。

  接收到姐姐不滿的目光,凱瑟琳和莉迪亞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的走了。她們只是好奇,強悍的瑪麗能不能對付傲慢的達西先生。

  達西擦乾外套上的酒漬,抬起頭時發現瑪麗正靜靜的看著自己。他眼下已經沒了與這位小姐交談的興趣,略一點頭就準備離開。

  「請留步,」瑪麗連忙叫住他。

  「請問你還有什麼事?」達西臉上顯出不耐的神色。

  「能把手絹還給我嗎?」瑪麗伸出手索取。如果是一塊普通的手絹,他拿走也就拿走了,但這塊上面繡有她的名字,絕不能落到外人手裡。

  達西的表情有些僵硬,這才注意到自己手心捏著的東西。將手絹攤開疊好,看見上面栩栩如生的幾隻蝴蝶,他目光閃爍:這無疑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難道不應該拿來送給心上人嗎?

  「非常抱歉,我差點忘了。」他將手絹遞出去,鼻端嗅到一縷獨特的香味,那是沾染在手絹上的,但大部分來源於瑪麗小姐的身體。這個發現讓他感覺到了不自在,心底的惡感莫名其妙的淡去。

  「不,應該說抱歉的是我,請你原諒凱瑟琳和莉迪亞,她們還小,免不了有頑皮的時候。」瑪麗真誠的道歉,接過手絹便調頭離開。

  終於從她落落大方,毫不留戀的態度中察覺到了端倪,達西懊惱的皺眉,他也許誤會瑪麗小姐了!

  「請等等瑪麗小姐。」他叫住了她,等她回頭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無法將剛才的惡意揣度宣之於口,這肯定會讓她看輕自己繼而厭惡自己。

  達西從沒這麼尷尬過,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片刻後便找到了話題,「我的管家對瑪麗小姐的廚藝仰慕不已,特別是上次你做的那道金黃色的點心。請問你能否將菜譜寫出來讓她觀摩觀摩。」英國人不理解天朝人藏私的心理,想要什麼總是直言不諱。

  好在瑪麗不靠這門手藝過活,笑著問道,「金黃色的點心?什麼樣的?」貝內特夫人每天都要送出去很多點心,她實在記不住。

  「長條形,裡面裹著肉餡。」達西形容道。

  「那是春卷,我回去寫好菜譜後讓人送到府上,請問你是……」瑪麗偏頭,面帶疑惑。她非常肯定,這人自己絕對不認識,想必是誰帶來的朋友。

  達西的身體瞬間僵硬的像石頭一樣。如果說之前他還覺得尷尬,這會兒竟感覺無地自容,其間又夾雜著憤怒和失落。連帶今天,他和瑪麗已經見過三次面了,還曾共用過晚餐,她卻不知道自己是誰,可見她從未關注過自己,哪怕給自己一個小小的眼角餘光。可笑之前他還以為她是藉故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達西英俊的臉龐有些扭曲,沉默了好半晌才冷冷開口,「送到內瑟菲爾德,我是達西,費茲威廉·達西。」

  臉盲症終於暴露了!聽見達西從牙縫裡擠出的自我介紹,瑪麗很想捂臉。她對番邦人的面孔辨識度不高,以前都是含含糊糊的混過去,日子久了也就熟悉了。但對於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而且是那種不可能有更深交集的陌生人,她一般不會去在意。內瑟菲爾德的幾位,除了對簡有企圖的賓利,她一個都記不住。交談了大半天都沒弄明白對方的身份,最後還被拆穿,她想挖個洞鑽下去。

  公主的心理素質是強大的,她揚起下顎,優雅的笑容看不出一絲半點的尷尬,微一屈膝說道,「明天一早就送到府上。那麼,再見了達西先生。」深深看了對方幾眼,將他的體型,髮色,眸色記在心裡,瑪麗轉身從容不迫的離開。

  「再見。」達西彎腰,直起身時面容恢復了平靜。

  「可憐的達西,瑪麗小姐很明顯是故意潑酒在你身上,她想幹什麼?」賓利小姐搖著扇子走過來,意有所指的問道。

  「顯而易見,她看上你了達西。為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力,姑娘們總是會使出一些可愛的小手段。」在賓利的眼裡,世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很堅定的認為,瑪麗與自己的好友擦出了火花。沒見他們剛才的表情有多麼豐富嗎?這在達西身上是罕見的。

  「很遺憾,事情並不如你們的想像。剛才的事完全是個意外,瑪麗小姐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特殊的感情。」(她甚至記不住我是誰!)

  隱去最後一句,達西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堪,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徹底的忽視。抿緊薄唇,他沉聲問道,「舞會什麼時候結束?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也是!淺薄的對話,糟亂的舞池,無聊的牌局,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我們走吧查爾斯!」賓利小姐附和。她從達西的話語裡聽出了隱忍和某種極為深切的失落,這讓她心慌。

  作為舞會的主要人物,提前離開是非常失禮的行為。但是達西的態度很堅決,卡羅琳又不停催促,賓利不得不向盧卡斯爵士辭別。

  一行人又拖延了十分鐘才離開。瑪麗看著達西匆匆離去的僵直背影,扶額哀歎一聲。怎麼辦?她好像得罪了盧卡斯爵士最重要的客人!

  達西一回到內瑟菲爾德就獨自進房,卡羅琳、豪斯特和賓利打了幾輪牌局才入睡。第二天早上達西第一個醒來,面無表情的坐在客廳翻閱報紙。

  「達西先生,貝內特家送了東西過來,指明讓您親自拆封。」管家捧著一個巨大的紙盒進來。

  達西愣了愣,雖然濃密有型的眉毛皺的很緊,但依然快速的將紙盒打開。紙盒共三層,每一層分四格,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濃郁的香氣在空中飄散,令人垂涎三尺。管家隱晦的嚥了嚥口水,依依不捨的退出大廳。

  「為了彌補昨天的失禮,希望你能喜歡。下次見面,請容我主動走到你面前屈膝,向費茲威廉·達西先生致敬。」華麗的哥特體這樣寫道。便條下面附了幾張紙,盒子裡每一樣點心的製作方法都詳盡的記錄在上面。

  糾結了一整晚的負面情緒瞬間消散,達西盯著便條,對兩人的下一次見面感到了迫切的期待。

  「天啊,這是什麼味道?」豪斯特奔下樓梯,看見桌上的紙盒,驚喜的叫起來,「噢,瑪麗小姐的點心!這麼多?太幸福了!」

  「上面寫了什麼?讓我看看。」賓利跟在姐夫身後,一邊往嘴裡塞點心一邊搶過達西的便條。

  點心被搜刮,便條被搶走,達西感覺自己的所有物被侵佔了,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又很快用理智壓住。

  「你還說瑪麗小姐對你沒有特殊的感情?你看看,最後這句話多麼美麗動人啊!她想向你靠近,直言不諱的!」賓利已經沉醉在自己的想像中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達西語氣平板的否認,但褐色的眼睛卻閃爍著亮光。

  「噢,這裡有菜譜!我一直在擔憂離開了瑪麗小姐的廚藝以後該怎麼生活,這下可放心了!」豪斯特揚了揚手裡的幾張紙。

  「達西,別再猶豫了,既然瑪麗小姐喜歡你,就趕緊把她娶回家吧。這樣,你下半輩子就不用發愁了。」豪斯特慫恿,語氣透著認真,賓利也在一旁附和。

  「再次重申一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與瑪麗小姐並沒有特殊的感情。更何況,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永遠不可能結合在一起!」達西加重語氣,冷肅的表情令人不得不相信。

  賓利與豪斯特對視聳肩,決定不再取笑他,轉而爭搶起桌上的食物。這樣好的姑娘都不喜歡,達西一定會後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35 PM

第十三章 示好,有一瞬間,他想單膝跪地去親吻她的手背

  郎博恩人口稀少,生活平靜,並不似別的地方那樣總有大大小小的舞會。半個月過去,盧卡斯爵士才又舉辦了一場小型聚會。

  「嘿達西,你還記得上次瑪麗小姐送來的便條嗎?」賓利推開房門,發現好友正對著鏡子整理著裝。

  達西仔細扶正領結,不置可否的看了賓利一眼。

  「噢,你竟然穿上了燕尾服?」賓利驚奇的喊道,「你看上去很英俊,瑪麗一定會為你傾倒的!相信我!」

  達西眸色閃了閃,依舊保持著沉默,在衣帽架前躊躇片刻,挑了一頂款式最新穎的戴上,拿出上衣口袋裡的懷表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好的,我去叫卡羅琳她們。」賓利立即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跑去對面房間。他很珍惜每一次與簡想見的機會,不想錯過哪怕一分一秒。

  從好友的眼裡看見了熱切燃燒的愛之火,想到簡·貝內特小姐一成不變的平靜笑容,達西皺起了眉頭。

  行進的馬車上,賓利小姐打趣道,「達西,聽說瑪麗小姐給你寫情書了?那真是可喜可賀!瑪麗小姐的眼光很高,她能看上你充分證明了你的魅力。」

  結合事實真相,這話聽在達西耳裡無疑是一種諷刺。他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只是一張便條,並不是什麼情書。我想,我還沒有那個魅力讓瑪麗小姐為我傾倒。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從她冷淡的面容上看出她對我的熱情的。」

  「不不不,你錯了,女人對待心愛的男人時總會玩弄一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你可不要被瑪麗小姐的外表欺騙了!」賓利小姐捂嘴輕笑。她知道達西偏愛性情坦率,為人真誠的人,她越是這樣說,達西對瑪麗的印象就會越差。

  為了保全自尊心,達西隱瞞了實情,但他不容許旁人歪曲瑪麗的品行。

  「瑪麗小姐從來都是表裡如一的。她真誠,勇敢,坦率,並且聰慧能幹。我無法想像她為了愛情玩弄手段的樣子,更何況她的愛情並不在我身上。卡羅琳,請結束這個話題。」達西對賓利小姐點了點頭,語氣慎重。

  賓利小姐感覺自己的心掉進了冰窟窿裡。難道達西沒有意識到嗎?他口裡的瑪麗完全具備了他所鍾愛女性的全部特質。她該不該慶幸達西從不說謊?既然他說瑪麗小姐並不心儀他,那麼,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在賓利小姐的惶惶不安中,馬車抵達了盧卡斯爵士府,在走進大門的前一刻,她緊緊挽住了達西的胳膊,以顯示兩人親密的關係。

  達西腳步微頓,然後帶著她繼續前進。賓利小姐鬆了口氣。

  大廳裡十分熱鬧,人群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飲酒談笑。瑪麗與一群閨蜜們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不時抬頭向門口張望。

  「你在找誰親愛的?」金小姐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今天我要彌補一個錯誤,洗清我完美人生中的一個污點。」瑪麗附在金小姐耳邊,慎重其事的說道,然後俏皮的眨了眨眼。

  金小姐放肆的大笑起來。她知道瑪麗是個完美主義者,完全無法容忍自己的言行出現疏漏,這兩年她做得很好,好極了!談起瑪麗,就連自己挑剔的父親也誇讚不斷。她很好奇,究竟是誰能讓瑪麗栽跟頭。

  少女們清脆的笑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達西的目光幾乎第一時間就搜尋到了瑪麗的身影。她正遠遠朝自己看來,藍色的眼眸閃爍著亮光。

  「我的『污點』來了,我先過去了。」瑪麗朝達西的方向孥嘴。

  「啊,傲慢的達西先生!我能夠理解了!」金小姐的笑聲更大了,少女們紛紛送出自己最真誠的祝福,願上帝保佑瑪麗能夠平安歸來,達西可是整個舞會上最可怕的人!就連幽默風趣、口齒伶俐的伊麗莎白都能被他氣得說不出話!

  達西看著少女緩緩朝自己走來。她穿著純白的裙子,沒有任何蕾絲的點綴,只在領口和裙邊繡了一圈充滿異國情調的花紋,柔順的髮絲綰在腦後,用一枚珍珠發卡別住。明明是最簡單的裝扮卻被她穿出了最獨特的味道。

  她的每一個腳步都彷彿經過了丈量,腰背總是異常的挺直,修長的脖頸與她微微揚起的下顎之間形成了一個相當優美相當誘人的弧度。

  達西的目光停駐在她身上,不自覺屏住了呼吸。賓利小姐收緊了挽住達西胳膊的手。

  「晚上好各位。」瑪麗微笑點頭。

  「晚上好瑪麗小姐!」豪斯特先生的態度十分慇勤,賓利也歡快的問好,然後伸長脖子搜尋簡的方位。豪斯特夫人與賓利小姐只冷淡的抿了抿唇。

  瑪麗看向達西,忽然撩開裙擺,左腿別在右腿後,稍稍屈膝行了個優雅的宮廷禮儀,「晚上好,費茲威廉·達西先生。」

  她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有一瞬間,達西甚至想要單膝跪地,像騎士一樣去親吻她白皙的手背。

  將荒謬的幻象驅逐出腦海,達西摘下頭上的帽子,抵在腹部,慎重的回禮,「晚上好瑪麗小姐。」賓利小姐的手因為他的傾身從臂彎滑落。

  「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嗎?我的賠禮能否換來你的原諒?」瑪麗微笑,直視達西褐色的眼眸。

  「事實上,我早就忘了那些不愉快,瑪麗小姐。」達西面無表情的敘述,可一雙眸子卻沁出淺淺的笑意。

  他眼裡沒有一點不快的痕跡,很深邃很乾淨,透著真誠的神氣。這雙眼睛屬於一位真正的紳士,嚴肅冷峻的表情洩露了他正直的品性。瑪麗第一次對番邦男人的長相產生了興趣。她忍不住多看了達西幾眼。

  達西垂頭,握緊了手裡的帽簷。

  「你們終於來了,快請進!」盧卡斯爵士上前迎接,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瑪麗順勢與達西告辭,回到自己的閨蜜們中間。

  終於與喋喋不休的盧卡斯爵士寒暄完,達西回頭,發現瑪麗又被一群人包圍。他皺眉,獨自朝僻靜的角落走去,沒有找到簡的賓利苦著臉陪在他身邊。

  女孩們的眼裡閃動著八卦的光芒,迫不及待的拉住瑪麗。

  金小姐遞給她一杯白蘭地,嬉笑開口,「親愛的,別告訴我你迷上達西先生了。我可從沒見過你主動去結交哪一位男士。」

  「達西每年有一萬英鎊的收入,聽說這還只是他在國內的產業,在印度和澳大利亞,他擁有好幾座面積廣袤的種植園。如果你能忍受他的傲慢,這未嘗不是一樁好婚事。」一位閨蜜朝瑪麗眨眼。

  不遠處正豎著耳朵傾聽她們談話的賓利小姐勾唇冷笑。又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女人。

  「我覺得真正幸福的婚姻因該建立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只有雙方擁有相等的社會地位,相近的家庭財富,形似的教育背景才能將婚姻長長久久的延續下去。差距顯著的童話式婚姻只能維持瞬間的美好,隨著時光流逝,夫妻間的格格不入將逐漸暴露,並將這段童話無情的摧毀。如果我與達西先生結合,那注定是個悲劇!」

  瑪麗一邊淺酌一邊低語,嬉鬧的小姐們安靜下來,露出深思的表情。聽見她的否定,賓利小姐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惶惶不安。冷靜和理智,這又是兩個能吸引達西的特質。

  感覺到自己的話題太沉重,瑪麗微微一笑,補充道,「送你們一句話——高娶低嫁。嫁人就要嫁個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這樣你們才能耀武揚威一輩子!」

  金小姐首先捂著嘴咯咯咯的笑起來,瑪麗總是能說出一些聽上去很奇怪,細細一想卻很有道理的話。眾位小姐莞爾,紛紛表示這句話是『金玉良言』,值得銘記,就連賓利小姐聽了也對達西的感情產生了一瞬間的動搖。

  達西負手站在角落,目光無法自控的朝嬉笑中的女士們看去,特別是被圍在中間的那抹純白身影。

  「我敢打賭,她們一定在談論你!瞧,她們又朝你看過來了!」賓利打趣道。

  達西挺直脊背,對看過來的瑪麗頷首,冷峻的面容籠罩在柔和的燈光裡。

  賓利驚悚了,如果是以前,被人這樣明目張膽的議論,達西的臉色早就黑了。他果然對瑪麗小姐很特別!

  「我們過去吧,聽聽她們在說些什麼。」賓利建議道。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好友一把。

  達西眸光微閃,看見朝自己舉起酒杯致敬的瑪麗,拒絕的話堵在了喉頭。

  「走吧,她們的談話好像很有趣!」賓利拉著達西朝前走。

  達西只猶豫了一秒就順勢邁開腳步。

  歡快的舞曲響起,簡與伊麗莎白從某個休息室走出。賓利立即將好友拋到腦後,直愣愣的迎上去。

  達西臉色漆黑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腮幫子緊了緊,他整肅面容,繼續緩緩朝瑪麗靠近,發現瑪麗身邊的女士們被人陸續邀進舞池,冷硬的表情放鬆下來。

  忽然,貝內特夫人領著一群中年婦女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佔據了瑪麗周圍的空位。落單的伊麗莎白也擠到了妹妹身邊。

  達西猛然剎住腳步,在原地站立了好幾分鐘才步履僵硬的朝離自己最近的沙發走去。他想,自己眼下急需一杯最烈的蘇格蘭威士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odeloves 發表於 2016-6-13 01:36 PM

第十四章 社交,太受歡迎也是一項令人討厭的特質

  賓利小姐搖著扇子朝達西走去,露出自認為最美麗動人的微笑,「達西,你難道不想邀請一位淑女共舞嗎?」

  達西搖晃著手裡琥珀色的威士忌說道,「不,我想獨自坐一會兒。」在這裡,他能聽見瑪麗的談話。

  「那我陪你坐一會兒吧。」賓利小姐收起扇子,自顧坐到他身邊。

  達西不置可否,低頭盯著手裡的酒杯。

  賓利小姐幾次想要展開話題都被他的沉默逼退,在拒絕了兩位男士後,她終於接受了第三位男士的邀請,婀婀娜娜的走進舞池。

  伊麗莎白挽住瑪麗的胳膊,戲謔開口,「聽說你竟然主動跑去與達西先生問好,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達西握緊了手裡的酒杯。

  「那完全是個誤會。」瑪麗擺手,「英俊富有的達西先生足夠吸引無數女士為他傾倒,完全不需要我再去襯托他驚人的魅力。」

  我能告訴你,我之所以主動示好是因為自己臉盲得罪了達西嗎?我能告訴你,剛來的頭幾天,我連你和簡都分辨不清,一律用『親愛的』矇混過去嗎?當然不能!瑪麗痛苦的想到。

  從不為別人的恭維而動搖的達西眼裡沁出笑意。他發現瑪麗說話的語調很奇怪,蘊涵著某種抑揚頓挫的旋律,配上她舒緩的語速和輕柔的嗓音,足夠讓任何人為她駐足聆聽。難怪只要她開口,周圍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露出認真的表情。

  「魅力?達西?!」伊麗莎白不敢置信的叫起來,「那位傲慢無禮的先生也只有你和簡的好脾氣才能忍受!我看見他面無表情的臉就想生氣。」

  達西灌下一口烈酒,隨後忍不住撫了撫自己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

  「相信我,達西先生那不是傲慢。他只是不習慣與陌生人相處。」瑪麗拍拍伊麗莎白的背。與太后和皇上相比,達西那點冷氣根本算不上什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與此同時,某一位紳士受傷的心靈得到了極大的安慰。

  貝內特夫人津津有味的看著舞池中相擁的簡和賓利,隨後便與身邊的盧卡斯夫人大談女兒們的嫁妝和結婚後的美好生活。三個女人相當於五百隻鴨子,貝內特夫人一個人就能頂五百隻鴨子,更何況與她脾性相投的一大群女人。

  瑪麗輕柔的嗓音被淹沒,達西痛苦的皺眉,卻依然堅定的坐在原位,不準備離開。

  女士們終於轉移了陣地,伊麗莎白也被一位男士邀進了舞池。達西放下酒杯,舒展開交疊的修長雙腿,但是他的動作很快就凝固了,因為盧卡斯爵士與貝內特先生帶著一大幫老紳士將瑪麗團團圍住。

  賓利與簡酣暢一舞,興高采烈的走過來說道,「達西,我腿都跳酸了,你卻坐著一動不動,這樣可不行!」

  達西瞥他一眼,嗓音聽上去冷得透骨,「我今天才發現,太受歡迎也是一項令人討厭的特質!」

  好吧,賓利確實很受歡迎,他委委屈屈的承受了好友莫名其妙的指責,溫聲建議道,「不想跳舞的話,你可以加入別人的談話,那也很有趣。瞧瞧,瑪麗小姐多健談啊!」他朝前方指去。

  達西看向瑪麗,目光深沉。

  賓利覺得自己越說,好友的心情反而越糟糕。他不敢再發表意見,端來一杯威士忌塞進好友手裡便匆匆離去。讓達西變得合群一點?除非上帝才能做到!

  達西灌了一口酒,覺得自己的怒火來得十分荒謬。他閉眼靠在沙發上,瑪麗小姐輕柔的嗓音使他焦躁的心情逐漸恢復平靜。他睜眼,端著酒杯緩緩走到這群紳士身邊,安靜的站立。

  瑪麗發現了他的到來,隔著人群對他微微一笑。

  達西舉起酒杯,平靜的褐色眼眸中泛出一圈漣漪。

  眾位紳士順著瑪麗的視線看去,然後紛紛對達西點頭。

  金先生喝光杯子裡的酒,趁著幾分酒意大聲問道,「瑪麗,告訴我你的馬為什麼生長的那麼健壯?你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訣。」

  瑪麗揚起下顎,湛藍的眼珠裡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既然是秘訣,又怎麼能告訴你?我可不會傻得讓你搶走我的生意。」

  「嘿!咱們的經銷商不同,完全不會對你構成威脅!好姑娘,我知道你一向很慷慨大方!」金先生不遺餘力的讚美著瑪麗的品格。

  瑪麗對於長輩總是特別寬容,她聳肩,故作無奈的開口,「好吧,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聽好了。」她附在金先生耳邊,嘴唇微微蠕動。

  金先生的表情很奇怪,周圍的幾位莊園主拉住他,大聲要求他不能藏私。

  「瑪麗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嘴唇動了動!我向上帝發誓!」金先生被人吵的頭昏腦脹,苦哈哈的喊道。

  大家心知肚明,可就是願意為難為難他,最後還是肇事者的父親貝內特先生解救了他。

  目光膠著在笑得狡黠的少女身上,達西冷峻的臉龐柔和的不可思議。

  貝內特先生岔開了話題,談起上次與盧卡斯爵士去河邊釣魚的收穫,一群人立即詢問他們如何釣到大魚的技巧。

  達西面容平靜,心裡卻有些詫異。他沒想到瑪麗小姐什麼都能說上兩句,從養馬,到釣魚,甚至是打理產業。她話不多,但每一次開口都言之有物,論述也相當幽默精彩。她是最好的傾聽者,也是最好的演說家,讓老紳士們歡笑連連。看得出,她十分喜歡與長輩在一起,並不像一般年輕人那樣覺得無聊或煩悶。

  眼下,盧卡斯爵士正談起他上次在山中打獵的經歷,瑪麗忽然看向達西笑問,「再好的陷阱和獵犬也比不上百發百中的子彈,是嗎達西先生?」她發現了異常沉默的達西,為他拘謹的態度感到難受。她想讓他加入這場談話,那會讓他放鬆一點。

  對上瑪麗小姐溢滿善意和期待的湛藍雙眼,達西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他垂眸想了想,徐徐開口,「是的,在狩獵的時候,槍支是我們最好的朋友,它是影響我們收穫的關鍵。請問,你們一般使用什麼槍?」他朝眾位紳士看去。

  達西只是不愛交際,但並不代表他不擅長交際。只要他願意,他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話題。

  但凡男人,都會對槍支產生極大的熱情。老紳士們的興趣被挑起了。

  「我用的是來福槍。」

  「我用的是一般的燧發槍。」

  「來福槍!它是最棒的!」

  大家紛紛響應。

  「現在市面上出現了一種新型獵槍,用火帽和擊針取代了燧發機,擊發速度快,精準度高,每200發子彈中才出現一發啞火,下雨天也能使用。」達西在一位紳士的邀請下落座。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們就能帶著乾糧和帳篷,在山中接連好幾天追逐野鹿,再也不用怕遇上壞天氣!相信我,那種流浪山林的感覺很奇妙!」盧卡斯爵士露出嚮往的表情。

  「那種槍在哪兒能買到?」金先生心急的看向達西。

  「倫敦,休斯加克路36號,你們去了可以報我的名字,會有一定折扣。」達西向他點頭。

  「達西先生,這回的秋獵你也加入吧!我聽出來了,你的射擊技巧一定很高明!我們現在就約個時間怎麼樣?」一位紳士大聲提議,獲得了眾人的熱烈響應。眼下,在他們心裡,達西再也不是那位難以接近的傲慢貴族,而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男人的友情就是這麼簡單。

  「如果我還在郎博恩的話,樂意之至!」達西有禮的回應。

  瑪麗的視線在他英俊的臉上停留片刻,發現自己好像多此一舉了。達西先生並不需要她的照顧,他剛才的態度也不是拘謹,而是不願意說話。想到這裡,她覺得有些尷尬,對父親點點頭就準備離開。

  「瑪麗小姐,你去哪兒?」達西鬼使神差的問道。

  「我想拿一杯波特酒。」瑪麗舉了舉手裡空蕩蕩的酒杯。

  「樂意為您效勞。」達西站起身,接過瑪麗的空酒杯朝端酒的侍從走去。

  周圍的老紳士們交換著饒有興味的眼神,然後相繼找借口離開。冷漠的達西先生也有如此慇勤的時候,這太難得了,他們一定不能打攪!

  「我可不想走。」貝內特先生固執的坐在原位,對拉扯自己的盧卡斯爵士低聲說道。

  「瑪麗從不與年輕男士交往,難道你就不擔心嗎?我覺得你應該給她一個適應的機會。」盧卡斯爵士勸說道。

  貝內特先生考慮片刻,不情不願的跟隨他離開,走時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瑪麗的肩膀,「孩子,擦亮你的眼睛,不要被外表和財富所蒙蔽!」

  瑪麗一開始還莫名其妙,等兩人走出去老遠才反應過來,啼笑皆非的扶額。父親都在想些什麼?她太瞭解達西這類人了,他們冷靜理智,克己慎行,絕不會讓自己結下一門沒有絲毫利益反而壞處多多的姻親。趨利避害是人的共性,古今皆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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