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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35 PM

莫顏 - 桃花女與狐狸男.下【單】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5 04:05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但凡人生於世,總有幾項堅持是不可被冒犯的,以他段長淵來說吧,
  生平最恨之事,便是受人脅迫,並且空懸妻位,絕不納妾,只待心儀女子出現。
  偏偏這余小桃一開口,就連連挑戰他的底線,
  不但看準他的軟肋以此拿捏利誘,還要求納她為妾!
  惱的是竟無法反擊,皆因她握有他迫切需要的救命稻草。
  也罷,她既無賴至此,就別怪他只問利,不問情,
  除了名分與日常吃穿用度,他本打算什麼也不給她,
  直到詭詐如狐的他走近這朵桃花,發現她迷人的一面後,
  才知道原來等待多年的心儀女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魔爪也開始伸向那些打她主意的男人──敢跟他搶,先問他的爪子同不同意!

【出版日期】 2014/5/20

【出版社名稱】 狗屋/果樹天地

【書系及編號】 橘子說 112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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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1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5 10:58 PM 編輯

第十一章

  余小桃和段青靈兩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逃去後,沒多久,有一批人神出鬼沒的出現,擋住了那些從賭場追出來的打手,將他們一一解決了。

  余小桃並不知曉有人幫她們攔截了追兵,一心以為自己成功甩開那些人,來到城中最大的寶來錢莊,把贏得的銀票存入,便又繞去幾個地方,買了梅子、燒鴨和荷花糕,來到相約地點和段青靈會合後,再一塊偷偷溜回莊裡。

  兩人換回了衣裳,又用特製的藥水洗去臉上的易容,看著自己的膚色恢復白皙,段青靈再次嘖噴稱奇,直誇嫂子好棒。

  余小桃無法讓她改不要喊自己嫂子,說了也無用,只得搖搖頭,把今日的戰利打開,說要趁熱吃才夠味,兩人將燒鴨啃個乾淨,又把荷葉糕吃個精光,撫著肚子,皆是一臉饜足。

  「今日是我段青靈長這麼大,最痛快的一天了!」她一臉意猶未盡。

  余小桃臉上已戴回了面紗,換上素淨的衣裳,段青靈好奇地打量她。

  「其實你不必戴面紗,我不嫌你醜的。」

  「我嫌自己啊!」

  「既然你的易容術高明,為何不把自己弄得漂亮一點?就像先前扮的那個風流倜儻的公子?」

  「易容只是掩人耳目,現在咱們回來了,扮給誰看?莊裡的人都知道我貌醜,不必多此一舉。」

  「喔。」

  余小桃喝了口茶,看著一桌骨頭,而段青靈坐在那裡,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段青靈用力點頭。「好玩!」

  「吃飽了?」

  「吃飽了!」

  「很好,你可以回去了。」立刻下逐客令。

  「咦?可是一一」

  「沒有可是,快點回去,趁沒人發現你屋裡的人是婢女假扮你的,快點回去。」拎起段青靈的衣領,將她往外推,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們何時再溜出去?」段青靈一邊被推著往外走,還一邊不死心地問。

  「今日和那批賭場煞星結仇了,風聲緊,暫時安分待在莊裡。」

  「要待多久?」

  「好幾個月。」

  「這麼久?」

  「我已經實踐了我的諾言,你也要守信,別忘了你答應我守密。」將大小姐拎到窗戶旁,另一手推開窗戶。

  「爬窗戶?」段青靈瞪向她。

  「當然了,別忘了大小姐你現在還在屋裡午憩未起,別讓人看到你。」說著將她推出窗外,關上窗門。

  送走了這個難纏的大小姐後,段青靈總算鬆了口氣,她伸了個腰,吃了個飽,決定晚膳時請人送碗清粥小菜就行了。

  另一頭,段青靈離開後,並未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而是逕自走向松濤居。

  當來到松濤居時,她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外,聽著裡頭的動靜。

  「進來。」

  裡頭的人傳出命令,似是早探得她的聲息。

  段青靈吐吐舌,推開門,大方跨過門檻,清脆的嗓音揚聲道︰「真不好玩,大哥不要這麼靈敏好不好。」

  書房裡的段長淵轉過身來,俊朗威嚴。「你那一點小伎倆,還瞞不過大哥的耳目。」

  段青靈輕哼。「我瞞不過大哥,不過呢,有人輕功高明,說不定可以瞞過大哥呢。」

  段長淵抬起頭,頗為意外地問︰「她會輕功?」

  「大哥沒看到?當時咱們被賭場的人追殺時,大哥就在附近吧?」

  段青靈知道,她和余小桃之所以輕鬆逃過,是大哥幫了忙,因為這次的出莊,是在大哥授意下進行的。

  「大哥心存懷疑,所以要我接近她,好探出她的底,可據我觀察,她對莊裡似乎並未有任何惡意,就連出莊時,她也是真心護我,她並不想與咱們山莊為敵。」

  段青靈雖看似是個受人寵愛的大小姐,其實她跟余小桃有個共通點,她們都是個鬼靈精。

  既然余小桃當她是沒見過太多世面的大小姐,她也樂得當一個傻丫頭,因為她和大哥一樣,對余小桃很好奇,與她相處越多,越發現這個女人不簡單。

  雖說大哥命她接近余小桃,把余小桃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他,但她認為余小桃並不像是一個會厚顏爭取當大哥小妾的姑娘。

  段長淵深思著,的確,從她們出莊後,段長淵帶著影衛一直跟著,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控下。

  他正翻看桌上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姑娘們用的胭脂花膏和香膏一一這些全是她們離開鏡月閣後,他立刻從青樓姑娘那裡高價買回的。

  這些東西他已叫劉仁檢查過了,就只是些姑娘們養顏涂抹的東西,而鏡月閣裡,也找不出任何可疑人物。

  余小桃和靈兒一塊去賭場,他帶著影衛也暗中跟到了賭場,除了見她贏錢外,沒見到任何異狀,而且這女人在逃命時,還真的不忘跑到錢莊去存那一疊銀票。

  在驚見她的俊美公子扮相後,段長淵很確定,她就是那一夜在湖邊的女人。

  他不得不承認,余小桃的確令他驚艷了,美色只是其次,而是她那不為人知的一面令他雙目直盯得移不開眼。

  他一路跟著她,從青樓的左擁右抱,一直到賭場的左右逢源,她扮什麼像什麼,舉手投足間的從容閑適、慧黠膽大,都令他印象深刻。

  那時候他便清楚了一件事一一她根本毋須屈就自己當他的小妾,因為她自己就能獨當一面,上青樓做生意的手腕、在賭場鬥智的熟稔自在,都證明了她的聰慧不凡。

  那一雙閃著靈動得意的眼神,還有那一抹神秘的嘴角微揚,全都一絲不漏地收進他眼中,在驚艷的同時,也讓他有挖到寶的感覺。

  他一路暗中跟著、看著、聽著、笑著。

  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頂著醜陋的面容來到山莊,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住他的,三天兩頭溜出莊搜刮美食,玩得逍遙快活。

  倘若她心懷不軌,他還知道如何懲治她,可是現在人家只是來白吃、白喝、白住,說陰謀沒有陰謀,說情意沒有情意,反倒教他捨不得下毒手了。

  空有美色的女子,尚不能吸引他,世人以為他對女色淡漠,其實是沒對到他的胃口,有一種男人,對於看不上的,脫光衣服在他面前,都能當成一隻拔了毛的雞;但若看上了,潑婦罵街都能視為美人嬌嗔。

  段長淵就是屬於此類的男人,他就偏愛這種鬼靈精又趣味十足的女子,而這女子又剛好有著傾世的美貌,叫他如何不心癢難耐,狼爪在蠢蠢欲動了。

  送上門來的,豈有不要的道理。

  當段長淵表面雷打不動、心下春動的時候,一旁的段青靈偷偷審視大哥的神情,她感覺得出來,大哥對小桃的看法不同了。

  段青靈接著大哥的臂膀,語氣中多了一分妹子的撒嬌,「大哥。」

  見大哥往她看來,段青靈神秘兮兮壓低聲音,說道︰「她的易容術很特別,大哥的猜測是對的,她連膚色都可以用染料改變,我懷疑,她現在的樣子,並不是她真正的樣子,說不定她其實是個大美人呢。」

  何止是個大美人,更是轟動武林的絕色,段長淵腦中又浮現那一抹出水芙蓉的芳影。

  段青靈在說話的同時,很仔細盯著大哥的神態,想知道他聽了這話有什麼反應。

  段長淵若是那麼容易被人看出他在想什麼,就不是段長淵了,高深莫測是武林高手必備的氣質風範,他臉上的嚴肅神情不變,看不出任何異樣,面對妹子探詢的語氣,只回了一句。

  「不管是不是美人,若是對山莊心懷不軌,殺無赦。」

  他轉身回到案桌前坐下,拿起書冊,丟了句命令。「沒事就下去吧!你的替身還在屋裡,去跟她換回來,別讓人發現了。」

  「喔……是。」段青靈癟癟嘴,轉身退出書房,不過她才一走出書房,便足點地,偷偷上了屋瓦,伏在上頭,藉著大樹掩住自己。

  等了不到一刻鐘,果然見大哥從書房走出來,前往的方向正是湘水居。

  段青靈露出狡黠頑皮的笑容,用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嘀咕。

  「殺無赦?才怪呢,我就不信你對她沒好感,我可是你妹子,我還不了解你?咱們兄妹看對眼的都是同一類人,我喜歡她,就不信你不喜歡,嘿嘿,這下可有趣了。」

  她不敢跟著,怕被大哥發現,大哥要面子,她做妹子的怎能落了他的臉?但她相信,很快的,自己就會真的有一個嫂子了。

  余小桃此時正盤腿坐在床榻上閉目凝神,運功調息打坐。

  她估計自己只要再努力一個月,就能完全恢復武功了,只要恢復了武功,她便能離開山莊,又能像以往那樣,來去自如、不受拘束,也不必再受寄人籬下的氣,更不必看段長淵的臉色。

  想到段長淵,她不禁想起這段時間與他的點點滴滴,他的冷漠、他的冷笑,還有他的奸詐,想著他的壞,當然也想到了上回他難得展現的溫柔。

  那時候她運功走岔了氣,全靠他渡入真氣才得救。

  說起來,她武功能夠恢復神速,全托他的福,當時她難受得無暇他顧,事後才知道,原來段長淵那一夜始終陪著她。

  從那時開始,他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了轉變,他看她的眼神,也沒了冷漠,多了一些關注……等等!她在想什麼?她是要想他的壞,怎麼想到他的好去了?

  停停停!這樣不對,把他的容顏踢走踢走!不要來佔她的腦子。

  猛地,有人將她摟住,頭上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你又走岔氣了?」

  余小桃驚訝地睜開眼,赫然發現抱著她的是段長淵,他怎麼又來了?還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這是理所當然的,段長淵武功高出她許多,若要刻意隱匿聲息,她是察覺不到的。

  段長淵之所以突然上前抱住她,是因為瞧見她一臉痛苦,以為她又像上回那樣內息混亂,可能走火入魔,一時擔心,便想也不想地上前抱住她,同時一掌放在她背上,想要為她注入內力。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她掙扎著要離開。

  「別動。」他皺眉,很順手地搭上她的腕脈。

  在他探詢她的脈息時,劍眉不由得微揚了下,但很快的,她掙脫他的懷抱,忙爬向床的另一頭,握住才被他撫觸的手腕,低著頭,心虛地別開眼。

  「我沒事。」她將自己的雙手埋入被子裡,藏著。

  她心下忐忑不已,一方面是沒想到段長淵會突然跑來,二方面是怕他查出什麼,要知道她當初來到青玉山莊時,是沒有武功的,可現在她的武功已經恢復了八成,她怕被他察覺到,引起他的懷疑。

  段長淵適才那一探,已經探到了疑點,知曉了她身體的變化,不過他面上不動聲色。

  「你不舒服?」他問。

  「沒有。」

  看著她刻意隔開的距離,段長淵故意忽略,又往她那兒挪過去坐,見他坐過來,她趕忙找了個理由。

  「我倒杯茶給莊主。」

  她藉故要下床,可她的雙足尚未踫到繡鞋,段長淵的手臂一伸,輕而易舉的又把她摟回來,並理所當然地納入懷抱裡,仿佛他一向是這麼對待她的。

  大掌一伸,將她的面紗取下,盯著她的臉審視,「既然沒有不舒服,為何臉色這麼難看?」

  余小桃料不到他會突然扯下自己的面紗,幸好她一回來,就以毒液將臉蛋易容了。

  「莊主,妾身長得醜,臉本來就難看。」說著低下頭,不想與他的目光對視,兩人現在靠這麼近,在他的盯視下,她還是心虛了,總覺得他今日的目光有些迫人。

  既然無法保持距離,她只好乖乖坐著。

  原以為只要坐著就好,誰知這男人手不安分,見她低頭,便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

  偏偏托起她的下巴還不夠,居然還曖昧地撫著她粗糙的臉蛋,讓她只能呆愕地瞪著他。

  段長淵笑望她驚訝的神色,回想著今日所見,她扮成公子哥兒維妙維肖的模樣,在青樓與老鴇打情罵俏,吃女人豆腐的舉止比真男人還熟稔。

  又想到她在賭場時的做派,證明她膽大心細,而接下來她又跑去搜刮食物,讓人覺得她像個孩子似的,一臉滿足的笑容,有些天真,又有些頑皮。

  他一路跟著,也一路看著,打從她來到山莊之後,委曲求全、討好諂媚、小心翼翼、囂張不屑、慧黠頑皮,這麼多面的表情,讓他瞧著瞧著,竟越看越上心。

  她現在這張臉不是她真正的樣子,恐怕連余小桃這個名字也是假的吧。

  她日日打坐,運功調息,必然是受過內傷,致使她武功暫失,需要找一個地方靜養,這或許就是她來到青玉山莊的目的吧!

  許多事情串聯起來後,便能解釋得通了,這就是為什麼她常初以解藥換取妾位的原因,而事後又躲在湘水居,不爭寵、不要求,安分得讓人以為她只是來白吃、白喝、白住的。

  事實證明,她就是來白吃、白喝、白住的,把青玉山莊當成了靜養的地方,表面上看似對他有情,實際上卻是在應付他。

  在想通這一切後,他不由自主地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到底是誰?還有,她為何挑上他?

  他看得出來,她對他無多少情意,若只是尋求庇護之所,她大可直接告訴他,以解藥換取保護,他絕對會善待她的,為什麼她沒這麼做,反而是用威脅的手段來求取妾位?

  她這麼聰慧,不會不明白這麼做,會招惹他的厭惡以及山莊所有人的敵意,除非,她另有苦衷。

  他想起靈兒告訴他的話,說她無心久待,會自行離去,而這自行離去的日子,恐怕就是她武功完全恢復的日子吧!

  適才探她腕脈,發現她的武功又增進不少了,這是不是表示,她離去的日子不遠了。

  當初想趕她走,她不走;現在她想一走了之,換他不願意了。

  他怎能允許在對她上心後,任由對方像風兒一樣離去?而且他有預感,她若是離開了,便如同一葉孤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難再尋覓,習慣掌控一切的他,對此有些心慌。

  他不知她的名,不知她來自何處,連她的真面目都不確定,思及此,他收緊了手臂,將她牢牢困在懷抱裡。

  現在,她還是他的小妾不是嗎?既是他的女人,夫君來到她房中,與她同床片枕,摟抱親吻,天經地義不是嗎?想到這裡,他眼中的火光跳躍,唇角的弧度也緩緩上揚。

  他此刻心中所想,余小桃並不知道,只覺得撫在臉蛋上的那隻手好煩人,弄得她一顆心怦怦亂跳,也不知道這男人今日是吃錯了什麼藥?竟跑到她房裡來對她毛手毛腳的。

  他該不會是太久沒踫女人,饑不擇食了吧!

  「莊主來此,到底有什麼事?」她忍不住抓住臉上不安分的手掌,索性直截了當地問他。

  「沒事的話,我就不能來你的房嗎?」

  「妾身的意思是,莊主一向很忙,百忙抽空來看妾身,倒讓妾身受寵若驚了。」

  「是為夫冷落你了,以後為夫會常來陪你,不讓你太寂寞。」

  余小桃瞪大眼,以往在自己面前,他都是自稱本莊主,突然改口自稱為夫,讓她更加警戒。

  她眨眨眼,望著段長淵帶笑的眼神,心想要做戲大家來做,所以她也笑了,順著他的話說道︰「莊主能來,妾身很開心呢,妾身很想念莊主,莊主可想念妾身?」

  當她說這話時,故意學著青樓姑娘的嬌嗔語氣,想像之前那樣,把他惡心走,省得打擾她的清靜。

  「想,我這不就來陪你了嗎?」

  料不到他也不否認,直接承認了。

  她本是被他摟過來的,身子沒有向著他,這時候故意轉了身,雙臂纏上他的頸子,身子偎貼著他,讓這張醜臉對著他。

  「莊主一一妾身聽了真高興哩一一」她對他拋出了個媚眼,想要惡心死他。

  受不了了吧?快把我推開!快推開!

  但這一回,她料錯了,段長淵不但沒有把她推開,居然一反常態收住雙臂,把她柔軟的身子往自己的胸膛上更加緊貼,彼此的氣息有了交集,她的鼻息輕輕呼在他臉龐上時,他的鼻息也撩著她的臉蛋。

  「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要乖順安分,有什麼委屈就跟為夫說,為夫自會為你做主。」

  余小桃身子一僵,這段長淵發什麼神經?怎麼沒有像上回那樣落荒而逃?很不對勁,他現在的表現太陰陽怪氣了,他不但不把她推開,相反的,還將她親密抱著,她還可以從他的黑眸裡,瞧見兩簇隱跳的欲火。

  欲火?不會吧!他對她真起了興趣?他也會饑不擇食?

  在她臉上梭巡的目光太過深邃,他不該有這樣的目光,就算有,也不應該是對她。

  她禁不住屏住呼吸,被他摟在懷中,大掌還狀似疼惜地撫摸著她,讓她無法像先前那般淡定,她可以忍受別人的鄙視,忍受別人的冷言嘲諷,但是這般詭異的親密,卻不在她的忍受範圍內。

  「妾身自知貌醜,不敢污了莊主的眼,還是別礙莊主的眼。」

  她想藉故離開他的懷抱,卻發現他不打算鬆手。

  「這張臉,看久了,也就習慣了。」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不斷提醒她兩人此刻的親密,曖昧的氛圍彌漫,這男人在故意撩撥她。

  她或許會假裝,但那是因為她知道段長淵不喜歡她,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勾引他,一旦他也認真起來的時候,反倒換她不安了,被他摸過的地方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僵著臉,強裝微笑,假意奉承,「是嗎?原來莊主不在意妾貌醜,真令妾身受寵若驚。」

  「這陣子辛苦你了,為莊裡這麼多人看診,這份心意,本莊主記下了。」他在說話的同時,摸在她臉上的大掌也往她胸部移去,罩住她一側的柔軟。

  這突來的「輕薄」讓余小桃想也沒想就抓住他的魔掌,「你想幹什麼」這句話差點就脫口罵出,幸好及時忍住了。

  「嗯?」他盯著她,迷人卻又威嚴的眼神質疑她因何阻止。

  余小桃實在很想把這人一腳踢開,他居然對她伸出魔爪?盡管兩人有過肌膚之親,可是那一夜對她來說是只為救命,她一點也不承認自己是他的女人。

  那一夜不好的回憶,她就當自己被狗咬了,可是要她再和段長淵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她是死也不願的。

  「莊主是怎麼了?突然對妾身這麼好,讓妾身很不習慣呢。」

  段長淵瞧出她眼中的排斥,唇角微勾,大掌改握住她的柔荑,放在唇上印下一吻。

  「怎麼,不願意我踫你?」

  對於他直白的詢問,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在身分上,她是他的小妾,他踫她,是天經地義的事。

  曾經,她也願意讓他踫的,畢竟他是自己挑中的男人,可是她這人很小氣,記仇的,忘不了當初他踫她時,臉上有多麼厭惡,而且還打算讓別人替代上場。

  就算她自己理虧在先,但她就是不高興,既然解了淫毒,她已經不需要他了。

  「真是不巧,妾身癸水至,無法伺侯莊主。」

  「喔?那真是可惜了。」段長淵還真的大大惋惜地嘆了口氣。

  見他嘆氣,她也偷偷鬆了口氣,以為自己成功打發他了,誰想到,冷不防的,他的氣息突然罩了下來。

  她來不及阻止,唇辦給他奪吻了去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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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2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5 11:11 PM 編輯

第十二章

  她睜大眼,簡直不敢置信,這個段長淵居然色心大發,趁她不備強吻她。

  火舌在她唇裡肆虐挑逗,攪得她心頭發慌,即使心裡知道她是小妾,不能抵抗,可是四肢卻不聽使喚的掙扎。

  她想推開他,沒推成,反被他壓倒在床上。

  她又驚又慌,心想這個段長淵是怎麼回事?突然對她起了胃口,而且一副勢在必行的模樣,讓她暗叫不好,她不想再承受他的折磨。

  「莊一一莊主!妾身說了,今日不方便呀!」嘴巴好不容易重獲自由,她趕忙說道,雙手平貼在他的胸膛上,努力撐開兩人的距離。

  見這小東西竟然如此奮力阻止他,段長淵在心中嘆氣,看來自己先前是做得過分了,惹得她對自己的排斥這麼大。

  幸好,她還是他的,他可以慢慢彌補,安撫這個生他氣的小傢伙,在往後的日子裡,用對她好來化解她的憤怒和排斥。

  他對女人,不上心則已,一旦上心了,也會展現柔情的一面,只給自己上心的女人看到的一面。

  強要恐怕會激起她的反感,他得慢慢來。

  「放心,我今夜不會要你,就是親親你而己。」他輕柔的聲音帶著低啞,像是午夜的呢喃,又像是哄孩子似的安撫,更多的是外人無法窺見的溫柔。

  段長淵的唇再次接近,輕輕印在她臉頰、額頭、眉眼、鼻尖、耳垂、頸項、依序往下,如同引誘她入甕的絲線,在她身上一圈又一圍繞著,試圖縛住她。

  他難得的溫柔,令她茫然遲疑了,在半推半就之間,給他吻去了不少。

  他說了今晚不會踫她,可是他的吻痕卻留在她身上,偏偏她還不能拒絕,在被他搞得心慌竟亂時,他總算依約停下,沒有再深入下去,可是這一夜,他留宿在她房中,摟著她一塊共眠。

  習慣了獨眠的夜,突然有人佔領她的床,讓余小桃很不能適應,而且段長淵前後的態度變得太詭異。

  他是否發現了什麼?懷疑她什麼?

  如果他懷疑她,應該會質問她才對,而不是跑來對她毛手毛腳,同擠一張床呀!

  黑暗中,她睜大眼,腰間橫著他的手臂,耳畔是他沉穩的呼吸,被困在他的男性氣息中,睡得著才怪。

  翌日天未亮,段長淵起了個早,精神飽滿,余小桃則是一夜未合眼,精神很差,看到這男人睡得這麼好,而自己卻一夜難眠,覺得自己真傻,想了一夜也想不通段長淵為何突然對自己產生興趣,早知道就不想了,實在虧大了。

  梳洗完後,婢女將水盆毛巾收下去,另一婢女上前要伺候段長淵穿衣時,他制止,反而轉過頭來望著余小桃。

  原本還在打哈欠的余小桃,一瞥見他在看她,不由得一怔,從他的眼神會意出,他要她伺候穿衣。

  她心裡嘀咕,這男人真把她當奴才啊!先是給人看診,現在又來使喚她,他就是見不得她太閑是不是。

  心裡罵歸罵,她還是假裝乖順地為他繫上腰帶,為他打理好後,正要退開時,纖腰又被他摟回,大掌托起她的臉,對上他低下頭的視線。

  「今後,就不要戴面紗了,反正這張臉看久了,也挺順眼的。」

  她怔怔地望著他,尚未有任何反應時,他的唇已經在她唇上啄了下,然後便放開她,出了房門。

  余小桃驚訝地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他……」

  她轉過頭,正想問婢女他是不是眼睛有毛病?可是當看到婢女們露出比她更驚訝的表情時,到嘴邊的話又止住了。

  她有太多疑問,段長淵態度的轉變,令她摸不著頭緒,不過看情形暫時並無性命之憂,她還有時間好好想一想,在這之前,她還是先爬回床上睡個回籠覺好了,一整晚的忐忑不安讓她筋疲力盡,需要補眠。

  段長淵留宿在湘水居的事,很快傳了出去。

  主人的喜好就代表了奴僕們的喜好,這下子山莊所有人,再也不敢小看余小桃了。

  當天,就有管家領了小廝搬了幾大箱子過來,說是莊主吩咐給她添置的行頭,不但把她屋裡的家具都換上新的,還將庫房裡昂貴的玉器、瓷器擺放出來,就連院子也找花匠植入桃樹、牡丹和各種花花草草。

  她的妝奩裡多了價值不菲的玉簪珠寶,一疋疋搬上桌的新布料,聽說全是京城時下貴女皇族們最喜愛的布料樣式。

  兩名健壯的僕人將繪有山水的屏風抬入,據說這是朝廷的九王爺送給莊主的,莫說那山水描摩出自大家之手,那使用的材質和做工,全都是上上之選,莊主卻叫人抬來送給她,由此可見莊主對她的情意。

  余小桃看著眾人忙進忙出,她只能傻眼盯著。

  其中來了幾位大師傅,出自城中最有名的繡衣坊,特地為她量身訂做,裁製新衣。

  連段青靈也來湊熱鬧,拿著上好的綢緞放在她身上比來比去,不停在她耳邊說著大哥的好話。

  「這些珠寶首飾是大哥親自挑的,大哥從來沒幫姑娘挑過首飾呢,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呢。」她窩在余小桃耳邊,嘰嘰喳喳說著。

  余小桃看著這些五顏六色的首飾,她畢竟是姑娘家,這麼漂亮又做工細致的飾品,她很難不喜歡,一盒一盒呈上來的珠寶,看得她目不暇給。

  「這麼多,我又戴不了。」她佯裝漫不經心。

  「每天戴一樣,慢慢戴,重要的是這份心意,你對莊裡的人好,將大家的隱疾病痛治好了,大哥和大家都很感激你呢。」

  余小桃本來已經對段長淵死心了,可他改變了態度,對她又好起來,雖然心中仍有怨,可是若能和平相處,她也不是非要記仇不可。

  只不過,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熾熱,也讓她越來越不安,因為遲早她還是要走的,不是嗎?

  當初做他的小妾,不過是權宜之計,如果他對自己好,就此跟了他,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是如此優秀的好兒郎,江湖上的姑娘們面對他,哪個不春心怦動。

  她也不例外,可是那一晚的初夜,他給她的印象實在太差了,就怕自己輕易把心給了,到時候身不由己,傷得體無完膚,所以對於段長淵的示好,她在心動之餘,仍是保持了一點清明。

  更何況,她現在只是他的妾,他對她好,也不過就是男人對小妾的好,等到他娶了正妻,到時候自己還會有這樣的榮寵嗎?

  她搖搖頭,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把心守住,而這些事,她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包括與自己交好的段青靈。

  接下來幾日,段長淵都在她房中留宿,因為她來了癸水,所以他也只能摟她親吻,同榻而眠。

  雖然他明知她在撒謊,只是用這個理由拒絕他,他也不點破。

  不過是等個幾日,幾日過後,他就有機會了,先讓她習慣他的擁抱,將她的一切掌控在手上。

  每回他吻她,余小桃的心總被他攪得怦動不已,而且他的手也不規矩,大掌總要在她胸前蹂躪一番。

  一開始她還可以以癸水拒絕他,可是癸水總會結束的,到時候他若要她,她就沒理由拒絕了。

  這一夜,他又來留宿了,憑著女人的直覺,她肯定段長淵今夜會有所行動,瞧他一雙眼在黑暗中,像獵豹閃著綠光死盯著她,害得她忍不住打顫,而他的撫摸也比以往更有征服野心,當身下被一硬物抵住雙腿間,企圖想要不請白入時,她為了自保,還是忍不住對他下藥了。

  這不能怪她,誰叫他一副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的表情,她怕痛,那一夜與他行房的疼痛讓她記憶猶新。

  翌日清晨,當她睜開眼,便發現段長淵正盯著她,他就坐在她旁邊,一雙眼炯炯有神,好似已經盯了她很久。

  她故意裝傻躲開,急忙下了床,招呼婢女打洗臉水來,為他漱洗更衣,同時萬分心虛地想著,倘若段長淵開口問她有沒有對他下藥,她一定要裝無辜到底,絕不承認自己弄暈了他。

  事後,段長淵什麼也沒質問她,漱洗更衣完後就出去了,在他走後,她吐吐舌,鬆了口氣。

  當日,婢女告訴她,說莊主有事外出,這五日都不會過來,要她不必等房了,余小桃心下歡呼,他不來最好,省得她還要全神戒備。

  既然他不來,她要做什麼事就方便了。

  趁著他不在的這幾日,她正好將婢女遣退,關起門來打坐調息運功,身上的穴脈在她的運功下,逐漸打通。

  連續四日下來,她的武功已恢復九成了,身上流了不少汗,她需要沐浴,想到後山的湖水,心中有些意動,可是又想到那一日被段長淵發現的事,便搖搖頭,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她命人備好溫水,脫光了衣裳,也不要婢女服侍,將自己從頭洗到腳。

  看著肌膚因為運功的關係,染色褪了許多,臉上的粗糙也淡掉不少,心想等洗好後,要多抹一層藥水,醜顏藥也要再多涂一些。

  洗了個舒服的澡後,她光著身子走回內室,用大毛巾把頭髮擦乾,行走江湖,她習慣了一切靠自己,所以就算沒婢女伺侯,她一個人也能搞得定。

  當她拿出藥粉,正打算和了水,用毛巾沾著,一點一點抹在身上時,帳幔被掀開,段長淵走了進來。

  他的突然出現,嚇得她一時手忙腳亂,不知是該先罩件衣袍遮住身子,還是先把藥粉藏起來。

  段長淵一雙眼火亮地盯著她光裸的身子,余小桃覺得自己身上像有火在燒。

  他當然不會給她機會穿回衣裳,立刻走過去抱起她。

  「好香,你洗過澡了?」

  「莊主不是明日以後才回來?」

  「知道你想我,就提早趕回來了。」

  有看過厚顏無恥的,沒看過厚顏無恥還這麼正經八百的。

  她根本沒想他好不好,而且她懷疑段長淵是故意趁她衣不蔽體的時候回來的,她就是這麼覺得。

  當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時,她忍不住抖了下。

  「冷嗎?」

  他將她摟得更緊了,身體的溫度,隔著衣衫火熱的燙著她。

  其實她猜對了,他的確是故意的,她一絲不掛,身上總不會藏著藥吧。

  兩次,她弄暈了他兩次,一次是湖邊,一次是昨夜,他堂堂青玉山莊莊主,居然栽在同一個女人手上兩次,她為了拒絕他,不惜對他下藥,這讓他很鬱悶。

  在她心目中,他有這麼糟糕嗎?

  在自我檢討一番後,他下了決心,不管如何,自己總是她第一個男人,女子對於第一個男人總是難以忘懷的,何況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他給了她一個難堪的洞房花燭夜,為了彌補,他決定要還她一個難以忘懷的一夜春宵,不,是夜夜春宵,直到她接受自己為止。

  在進房的那一刻,他就看清楚了她身上的異樣,她的膚色淡了,容貌也沒那麼醜了,桌上還放著可疑的藥粉,知道她想遮掩,所以他才假裝沒看到。

  刻意挑上她最沒有防備的時刻,便是要她防不勝防,他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將她抱上了床,意圖堅定。

  「莊主一一」她的聲音有些乾澀。

  「你的身子好光滑。」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頸間,輕輕吮咬她的脖子,大掌已然罩上她的胸脯,感受到她的輕顫。

  余小桃心慌意亂,他壓著她,讓她清楚感覺到他身下的硬物,正抵在她雙腿之間,昭告著他火熱的企圖。

  這是一隻蓄勢待發的狼,她怕,逼不得已之下,她決定再度弄暈他。

  她的手悄悄伸向枕頭下,那兒藏有東西,可她這個動作,並未逃過段長淵的眼,大掌立刻與她十指交握,將她兩手定在上頭,全部置於他的掌控下,他不會讓她有機會對他下藥的。

  雖然他吻著她,可一雙眼卻警戒地盯著她。

  喔,對了!她還有一張嘴,頸上的咬印傷痕,提醒他這女人嘴裡藏了乾坤,他在湖邊就是這樣著了她的道,必須防著小貓兒張口咬人。

  這樣壓著她也不是辦法,這床上肯定都藏了她的暗器,防得了一個,防不了全部,他可不想在努力表現的時候,因為著了她的道而功虧一簀。

  既然這裡不安全,那就把她帶到他的地盤上。

  他一把抱起余小桃,用他的外袍包住她的身子,立刻往外走去。

  「去哪?」她驚慌地問。

  「去我的房。」他回答,果然看見她臉色一僵。

  「何必這麼麻煩?」

  「不麻煩。」

  「可是我怕羞,會被人看到。」

  「放心,我不會讓其他人有機會。」說完,他點地一躍,直接施展輕功,抱著她走牆踩瓦的,直往他的寢房去。

  余小桃心跳加速,腦筋不停地轉著辦法,怎麼辦怎麼辦?她怕痛呀!那一夜的疼痛,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很快地,他抱著她躍進了松濤居,一路朝他的寢房走去。

  這一次,她是江郎才盡了,連唯一可以利用藏在嘴裡的迷藥,都用不上,因為段長淵吻遍她全身,就是不吻她的嘴。

  既然如此,她只好故技重施,咬他。

  不過當她想咬他時,下巴被他溫柔地「制住」,耳邊也傳來他寵溺的低啞聲。

  「別怕,乖,等結束後,你想怎麼咬都行,別挑現在。」他一邊哄著她,一邊在她頸子上細細輕吮著。

  她的下巴被制,咬不著他,他卻可以肆無忌憚地咬她,在她身上留下青紫的咬痕,她嗚嗚抗議,不待這樣折磨人的呀!

  她緊閉雙眼,雙手抓著床單,咬著牙,一想到他進入時所帶來的不適感,簡直比被人用刀捅還可怕。

  其實,是她想太多了,反而自己嚇自己,若她仔細感覺,就會發現段長淵的動作變溫柔了,進入花徑時也多了分體貼,怕弄疼了她。

  如果她肯睜開眼睛,就會看見他眼底的深邃,不再有冷漠,流淌的是柔情,可惜這些她都忽略了,滿腦子是疼痛。

  床帳隨著搖晃而飄蕩著,她無法思考了,這男人把她從頭到腳都吃了個徹底,他不停在她身體裡進進出出,她只覺得身下好似被撕裂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要把她的骨頭給拆了。

  他沒聽到她發出低泣的嗚咽聲嗎?

  為什麼她越是呻吟,他越是賣力的蹂躪她呢?

  太沒同情心了,什麼正義大丈夫嘛?

  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就會欺負女人!

  她在心中憤憤不平的哀號,為什麼幹這檔事的時候,只有男人開心,女人卻是痛苦的一方?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余小桃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昨夜被折騰了許久,讓她像打了一場仗似的,她睡得很沉,連段長淵何時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原本冷清的湘水居,如今已經煥然一新,隨著她的得寵,婢女廝僕一下子就增加了十人,連如情、如意兩位最先伺侯她的婢女也回來了,對她的態度也從過去的冷漠轉成了恭敬。

  「院內種植的桃樹盛開著桃花,意喻著夫人的閨名,證明莊主對夫人的重視。」如意一邊幫她梳頭,一邊討好道。

  余小桃只是嗯了一聲,不多做回應,從銅鏡裡看了如意一眼。

  以往因為沒什麼人願意伺侯她,她也不想依賴他人,梳頭一事她都是隨意處之,誰叫她獨立慣了,走闖江湖,穿衣、梳頭、易容都是自己來,這點事她做得得心應手。

  然而現在她只是動根手指頭,如意立刻知道她要做什麼,上來搶著要做,從她手中接過玉梳,為她梳了個婦人髻,又插上一根珍珠花簪。

  一旁的如情則是殷勤地送上一杯養生茶來潤潤胃,因為過了早膳時刻,午膳又尚早,知她醒來胃口不大,卻也不能餓著,便吩咐廚房準備了開胃小菜,清淡又入味。

  余小桃看著這陣仗,心下好笑,瞧瞧,連稱呼都改了,居然稱她為「夫人」,原來這如意、如情這麼懂得察言觀色,梳頭時,她不過是多瞧了那珍珠花簪一眼,如意便知心知意地拿起來簪上,還故意問她喜不喜歡。

  如情不用她吩咐,備好了膳食,只要她目光掃到哪裡,就立刻為她挾入碗裡,讓她好入手就口。

  得到這種寵妾的待遇還真不錯,余小桃一向不會虧待自己,段長淵在她身上找到享受,她拒絕不了他,畢竟人家武功高,又是莊主,還打著是她男人的名義,好處都被他佔了,她當然要得些便宜回來才不會虧了自己,總好過怨天尤人,傷神又傷身,沒好處。

  既然他給她這份恩寵,不管他心裡盤算著什麼,意欲為何,她不拿白不拿,先享受再說。

  當然,白天享受了夫人的待遇,到了晚上就得付出代價。

  這段長淵活似八百年沒女人似的,越吃越囂張,一開始他還懂得先連哄帶騙地誘她放鬆身子,接納他的進入,而每次她都被他逗弄得嬌喘連連,像是有一把火在體內燒著,極需解脫,至於解脫什麼,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種空虛想被填滿。

  直到她被撕裂感給拉回神智時,這男人已經直闖而入,頂住她狹窄的花徑,弄得她一口氣差點接不了下口氣。

  她抗議地捶打他,想叫他退出去,好讓她喘口氣,這男人卻像是蜂黏上了蜜,一嘗到甜頭就賴著不走了。

  一邊嘴上哄著她,一邊做著折騰她的活兒,她越是啜泣呻吟,他折騰得越賣力,最可惡的是,還不準她咬他,只準他在她身上留下吻痕吮咬的印記。

  前夜的折騰若是多了,隔日的寵愛也會送來越多,珠寶首飾送過了,就送來香脂水粉,或是一些女人愛的小玩意逗她笑。

  「莊主這一回,可是真的動心了呢,以往莊主對女人不曾這麼親近過,在江湖上為了避免嫌疑,莊主總是保持距離,對任何女子都謙讓有禮,唯獨夫人例外呢。」

  「是呀!夫人,莊主把您放在心上呢,不管是吃穿用度,還是奴僕小廝,都是莊主親自過目挑選的。」

  如意、如情兩人一搭一唱地對她細說著,態度和以往差了十萬八千里,她們對她,可說是恭敬有加,真把她當山莊夫人伺候了。

  恩寵的待遇還不僅如此,婢女說莊主怕她悶,讓她可以任意走動,從以往被軟禁在後院的處境,提升到如今可以在山莊裡任意走動,當然,只除了出莊。

  余小桃的待遇雖然提高了,但現在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如意、如情相伴左右,緊跟著伺侯,讓她想私下做什麼事都不方便,段長淵還加派了守衛保護她的安全,這下可頭大了,讓她想偷溜出莊都不方便。

  就算她遣退那些婢女,可是如意、如情卻只肯退到內房外守著,說是莊主有令,她們不敢違令,還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一副她若是把她們趕走,她們肯定就會遭到莊主責罰的驚恐樣。

  「夫人越來越好看了呢。」如意直盯著她,輕聲讚美。

  桃樹下,這兒擺放著矮幾和軟榻,幾上備有點心和用桃花釀製的甜酒,余小桃坐在桃花樹下,小口飲著桃花酒釀,輕應著。

  「喔?是嗎?」

  一旁的如情也直點頭,「是呀,夫人的膚色也白了許多呢。」

  「我以前很黑嗎?」余小桃故意問。

  如情自知說錯話,趕忙陪罪,「夫人恕罪,以往奴婢不懂事,有得罪夫人之處,還請夫人原諒奴婢,大人不計小人過。」

  「也請夫人原諒奴婢。」如意也趕忙跟著如情一塊下跪。

  看著兩人忙不迭的陪罪,余小桃突然沒了整人的心思,她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頑皮一下罷了,她不是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也沒興趣當個欺奴的傲主。

  以往這些奴婢欺負她時,她很有精神與他們這些人鬥智,增添一些樂趣,可現在看到他們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快的恭敬樣,讓她連逗逗他們的興致都沒了。

  「起來吧!我也不過是說著玩的,哪有那麼嚴重?」她沒好氣地說道。

  如意、如情趕忙謝了夫人,這才欣喜地站起身,兩人一左一右,殷勤地為她添酒伺侯。

  桃花樹下,涼風徐徐,吹得她裙擺飄動,懶散得連骨頭都軟了,舒服得有些睡意,不過很快的,她被不遠處的人影吸引了注意。

  只見一群人簇擁著一人,隱約是個女子,穿過曲橋回廊走著,一瞥見那身影,余小桃立即有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尚未看清楚,那身影就掩入層層樹影中,最後轉了個彎,不見蹤影。

  余小桃心中有疑,原本半臥的身子立起來,想要看個清楚。

  「今日山莊裡有客人來訪?」她好奇地問向如意、如情。

  「車夫人,是二莊主和三莊主回來了,他們帶了客人入莊來拜訪莊主。」如意說道。

  「二莊主和三莊主回來了?」

  余小桃記得,段長淵的兩個弟弟段長文、段長武,如他們的名字所示,二弟擅文,青玉山莊在南北各地的店面,由二弟打理,並且結交各地文人雅士;三弟擅武,青玉山莊在江湖上的各家鏢局,則由三弟統籌經營。

  平日,兩位莊主都用飛鴿傳書和大莊主聯絡,匯報各地狀況,一年至少會回山莊一到兩次,與大莊主相聚。

  而這一回,他們帶了客人回來。

  「那客人是什麼來頭?」余小桃問道,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如果奴婢記得沒錯,好像是櫻家的人。」如情補了一句。

  櫻家……

  櫻雪容……

  余小桃整個人醒了,再也沒有睡意,難怪她覺得眼熟,那女子果然是櫻雪容。

  「他們來山莊做什麼?」

  「這……奴婢不知。」

  余小桃想了想,那櫻雪容來青玉山莊,絕對不會有什麼正事,正事向來只是她用來沽名釣譽的藉口,那女人準是衝著段長淵來的,想到這裡,她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她站起身,決定跟去看個究竟,她倒要看看櫻雪容這一回用什麼名目來勾引段長淵,而段長淵見到這個江湖大美人,又能有多少定力。

  正好,段長淵給了她在山莊內自由行走的權利,她正好趁此去看看櫻雪容葫蘆裡賣什麼「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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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3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5 11:19 PM 編輯

第十三章

  余小桃來到清竹軒,這裡是青玉山莊待客之所,見到她來,大總管王雄上前見禮。

  「夫人。」王雄拱手問候,對她客氣有禮。

  這山莊的人,不管是大疾小病,幾乎每個人都給余小桃看過,王雄也不例外,他胃疼的毛病就是余小桃治好的,因此對這位余姨太,他再也不敢輕視,何況莊中還示意過,要他們這些人必須禮遇她。

  「王總管。聽說二莊主和三莊主回來了。」

  「是的。」

  「我去看看。」說著就要繞過他進去。

  「夫人。」王雄忙擋在她前頭。「裡頭有貴客在,莊主正在招待。」

  「咦?除了二莊主和三莊主,還有其他客人?」

  「是的。」

  「是誰?」

  王雄心想,男人在議事,女人家管那麼多做啥?不過一想到莊主近來十分寵愛這位余姨太,他也不敢太得罪,耐心回復。

  「是櫻家的人。」

  「櫻家?江湖上以陰柔招式見稱,武功名為櫻花映雪的門派櫻家?」

  「正是。」

  「聽聞櫻家的小女兒櫻雪容乃江湖上艷名遠播的大美人,她可有來?」

  王雄聽了,突感不妙,沒有立即回答,反倒是一旁快嘴的虎奔,直接說溜了嘴。

  「來訪的人正是那位櫻姑娘。」

  男人談到美人總是興致高昂,尤其像櫻雪容這樣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又在江湖上盛名已久,更是讓男人一提到她,就雙目發亮,虎奔是個粗枝大葉的莽漢,沒有王雄的機敏,直接脫口而出。

  王雄一怔,他瞧見余姨太在聽到櫻雪容這個名字時,秀眉微蹙,心中暗叫不好,忍不住很想踩踩虎奔的腳。

  「原來是大美人來訪哪,難怪莊主不讓我進去了,也對,我是什麼身分,說相貌沒相貌、說才華沒才華,哪像那位櫻姑娘,不但貌美如花,還是才情洋溢的一代俠女,和莊主可說是郎才女貌,最相襯的一對。」

  她這一席話所透出的醋勁,讓後知後覺的虎奔終於感覺不對了,也終於明白適才王雄為何對他翻白眼。

  「夫人,可別這麼說,咱們莊主有情有義,可不會對一般女人假以辭色。」虎奔忙解釋。

  「那櫻姑娘可不是一般女人,先不說她出自櫻家大派,櫻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的,不像我,沒門沒派的,我才是一般女人呢。」

  虎奔被她說得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復,王雄趕忙打圓場。

  「夫人想到哪兒去了?櫻姑娘來,是為了北疆盜匪一事,代表的是櫻家,咱們莊主見她,也必須拿出山莊的待客之道。」

  「既是待客之道,我是莊主的小妾,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也很合情合理的,不是嗎?」

  「夫人,在下職責所在,恕難從命。」王雄嘴上客客氣氣,但是態度堅持。

  余小桃原本還想抗議,不過當她瞧見幾名出入的婢女後,心思一動,改口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說完也很瀟灑的轉身離開。

  既然王雄不肯讓她進去,她就自己想辦法,光明正大的不行,那就暗渡陳倉好了。

  她適才看到婢女們進進出出,靈光一閃,立即朝茶水房走去,弄暈了一名婢女,把兩人的衣裳換過後,捧著茶盤,充當婢女去送茶水。

  在經過王雄身邊時,她刻意低頭棒著茶盤,順利越過王雄,不過王雄畢竟是個機靈的人,立即察覺出不對。

  「等等!」

  他趕忙喊住余小桃,同時伸手要攔住她。

  余小桃哪會讓他得逞,這一回她施展了輕功,幾個箭步來到清竹軒門旁,快速跨進門檻,讓王雄想阻止卻已然慢了一步。

  有客人在,可不能當眾出醜,逼不得已,他只好閉上嘴,眼睜睜看著余小桃假扮成婢女去送茶,而他自己則在外頭捏一把冷汗,心中叫苦,順利進屋的余小桃,裝什麼像什麼,捧著茶盤,為在座的每一位呈上紫砂杯,茶香裊裊,清幽襲人。

  她始終低著頭,不讓人看清她的面貌,她倒要看看,段長淵面對櫻美人的一再勾引,是否還能坐懷不亂

  送完茶水後,她便安靜地退到一旁,低眉斂目。

  「大哥,這回多虧了櫻姑娘提醒,才能抓到北蠻的探子。」段長文開口,語氣中盡是對櫻雪容的欣賞。

  「原來那盜匪真和北蠻勾結,把女人小孩抓來,賣到北蠻去,實在太可恨!」段長武是個武人,說起話來,江湖氣盛。

  「可不是,這回苦了岩城百姓,去年才經歷一場是災,現在又有盜賣人口為奴之事,多虧櫻姑娘察覺,否則眾人恐怕還會被那岩城城守給騙了。」

  隱瞞民情,貪瀆壓榨百姓,正是岩城城守大人所做下的骯髒事,為了這件事,段長文和段長武兩兄弟奉大哥之命,秘密追緝當地的人蛇販子,查出城守大人和北蠻暗通文書,將女人和小孩賣到北蠻為奴,藉此獲取財富。

  得到證據後,段長文以飛鴿傳書報予段長淵,段長淵並將此事上報太子,好讓朝廷知曉此事。

  櫻雪容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滅了小嘍囉,卻還是被那幕後主使者逃了,只怕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余小桃抬眼,瞧見櫻雪容粉唇輕咬,秀眉微擰,那憂心自責的模樣,足以融化男人的心,恨不得伸手撫平她雙眉間的憂愁,不可否認,她這樣子的確很動人心弦,段長文和段長武兩兄弟皆為之動容。

  「櫻姑娘,快別這麼說,若不是你出手阻止,恐怕會有更多百姓遭到毒手。」段長文安慰道。

  段長武也好生安撫櫻雪容一番後,才朝段長淵拱手道︰「大哥已經知會朝廷,很快會有新的城守大人。」

  段長文和段長武兩兄弟的安慰,令櫻雪容微微一笑,並悄悄抬眼瞥向段長淵,迎上他含笑的眼。

  「櫻姑娘也別太自責,你已經盡力了。」

  櫻雪容顯得很不好意思。「謝段大哥,段大哥誇獎了。」

  余小桃悄悄看著兩人,段長淵臉上雖然沒有明顯表現出對櫻雪容的疼惜,可是他的關切之語,卻是不可否認的。

  余小桃兩邊的嘴角垮下,低下的眉目藏起她的不屑。

  這四人又談了許多事,雖然都是談正事,但其實是櫻雪容乘機展現自己與其他江湖俠女不同的心機。

  她有千金閨秀的溫婉,同時又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概,集柔軟與剛強於一身,加上她又擁有花容月貌,這樣的姑娘很難不打動男人的心,連余小桃都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櫻雪容很有魅力。

  若非她知道櫻雪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恐怕她也會像這些男人一樣,對這女人刮目相看,心生仰慕之情。

  見到段長淵對櫻雪容如此和顏悅色,她心中悶了,原以為自己不在意,只是來看戲的,可是當發現他的笑容不只是對著自己時,她的心情很不好。

  她只是送茶水來,能久待的時間不多,之後他們有要事商談,奴僕一干人等都必須退下,她也不得不退出屋外。

  她悶悶地走出來,王雄一見她出來了,趕忙上前。

  「夫人,你總算出來了,若是莊主知道,還不知道怎麼怪罪屬下哩。」

  余小桃斜睨了他一眼。「怎麼?怕我打擾了你們莊主和大善人的好事?你們放心,我只是個小妾,自己有幾兩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才不會去破壞莊主的好事呢,哼!」

  說完沒等王雄開口,她立即溜得不見人影。

  這一夜,段長淵竟沒有到湘水居留宿。

  余小桃心情更悶了,她告訴自己,或許是他們兄弟難得見面,有許多話要秉燭夜談,而且不關她的事,她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

  她不打聽段長淵在忙什麼,但自然有人會把他的事傳進她耳裡,原來櫻雪容在莊裡住下了,被安排在客院「雅弦居」。

  據說,那櫻雪容十分受到禮遇,安置給她的僕人,絲毫沒有比她院內的少,膳食用的是最好的食材,每日送上的茶還是來自南海的貢茶,聽說是朝廷某位王爺送給段長淵的禮物。

  除此之外,還有各式點心和姑娘家愛吃的蜜餞也每日在午膳後送去,全莊裡的人都知道,櫻雪容是山莊的嬌客,甚至還有人傳言,說不定青玉山莊和櫻家有機會結親。

  櫻雪容是段長文和段長武帶回的客人,他們每日去探望她不在話下,連段長淵對她也是極為照顧,據說兩人棋藝皆高,時常對奕,雖然段長淵還是略勝一籌,不過偶爾會讓幾個子,故意輸給她,好逗她開心。

  這些小事,慢慢在山莊裡傳為美談,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段長淵和櫻雪容兩人切磋武功之事。

  根據看過的僕人們說,櫻雪容揮劍時美如仙子,一招一式,化武為舞,裙發飄動,縴柔中藏勁道,剛中亦帶柔,看得眾人如痴如醉,暴起喝采,而段長淵揮劍如斬龍,英氣勃發,收放自如。

  兩人在切磋時,恍若一對其舞的男女,那勁氣卷起的周身葉落飄花,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而畫中這對男女,是最美的風景。

  類似這樣的傳言,每日都會傳到余小桃耳中,讓她越聽越氣悶。

  她以為自己夠瀟灑,對段長淵情淡如水,可事到臨頭,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會在意的。

  自從飯館那次後,她還以為段長淵的定力足夠,連櫻雪容都媚惑不了他,原來都是裝的,他還是喜歡上那個虛偽的女人了。

  人要到了被比較之後,才會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分量有多少,這陣子段長淵對她的溫柔體貼,讓她以為他真的喜歡上自己了,會把她放在心上,但事實證明,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把他放在心上了。

  他對她的好,不過是對她的付出給予一些施捨罷了,論功行賞是山莊規矩,他身為莊主自然必須公平,她證明了自己是有用之人,所以他才會對她態度改觀,絕非因為情意。

  他能給她的,不過就是對一名小妾的好而已。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傳言聽多了,余小桃也覺得段長淵已經看上了櫻雪容的美色,更何況櫻雪容擁有的還不只是美色,除了才華和名聲,她背後還有江湖名門櫻家。

  想到這裡,余小桃這陣子被攪熱的心湖逐漸冷卻下來。

  她在失望什麼?

  她忍不住自嘲著,一開始她就沒打算久待不是嗎?一切只是權宜之計,所以當初她只選擇做段長淵的小妾。

  小妾只比奴婢高一等,沒有身分地位,可以自行脫主而去,這是她為自己留下的退路,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著,事情沒有失控,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平靜了,段長淵愛誰、想娶誰,都不關她的事。

  有了這層認知,接下來幾日,她便安分地待在湘水居,段長淵來不來,對她來說都沒什麼不同。

  可惜她想得太簡單了,那櫻雪容從來就不是個善類,這女人一旦相準了獵物,凡是路上阻礙的石頭花草,都會被她毫不留情地鏟除。

  余小桃不去惹她,她自己倒找上門來了。

  這一日清晨,余小桃讓婢女將軟榻擺在桃花樹下,她軟軟地側臥在繡榻上,拿著一份簡冊,幾上放著一壺蜜釀酒,享受溫和的暖日時,櫻雪容被一群婢女簇擁著,翩翩來訪。

  那前呼後擁的架勢,仿佛怕人不知道她正受到段長淵的盛情款待似的。

  余小桃抬眼望著她,而櫻雪容也在打量她,只一個眼神,余小桃就明白櫻雪容在想什麼,這女人肯定是打聽到段長淵有個小妾,還挺受寵的,所以她是來打探敵情的。

  既然櫻雪容的目標是青玉山莊莊主夫人的位置,肯定要來看看這位小妾生得什麼模樣,結果一發現小妾貌醜,完全不如她櫻雪容,所以她放心了、得意了,甚至不屑了,她的眼神傳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余小桃側臥在軟榻上,完全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只是懶懶地開口。

  「這位是?」

  「這位是櫻雪容姑娘,是山莊的貴客。」婢女若嬋說道,她是被分派專門伺侯櫻雪容的。

  「喔?我的確聽說山莊來了一位客人,原來就是你呀!不知櫻姑娘光臨我這湘水居有何貴幹?」

  若嬋見余小桃答得懶散,心中有氣。

  「既是知道貴客到,你還不快起來見禮,躺在那兒成何體統,別人還當咱們山莊不懂待客之道呢。」

  若嬋和幾位婢女們,對櫻雪容早生佩服之心,認為她不但才貌兼具,又有俠女的豪情,巾幗不讓須眉的風花,是她們這些江湖兒女的榜樣,和莊主更是天生一對。

  櫻雪容本就有意收買人心,這群婢女的心早被她收買了,加上余小桃先前的不良紀錄,山莊裡還是有人對她心存不滿,只不過莊主現在對她好,才不敢再明目張膽得罪她。

  如今出現另一位受莊主禮遇的櫻姑娘,將余小桃完全比下去,提醒眾人余小桃的不足,也提醒眾人她只是一名妾,山莊的當家主母,要像櫻姑娘這樣才貌兼具的大美人才有資格。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伺侯櫻雪容的婢女們,會不滿意余小桃的表現,她們認為妾也是奴婢,在未來的當家主母面前,余小桃自然該有奴婢的樣子。

  余小桃不慌不忙,一手撐腮反問;「咦?我為什麼要起身見禮?我是莊主的女人,莊主也沒有說要我對她見禮呀!你們氣什麼?」

  「大膽!你不過是一名小妾,竟敢不懂規矩!」另一名婢女憤怒地指責。

  她越是生氣,余小桃越是表現得意興闌珊。

  「我倒要請教,我哪裡不懂規矩了?在山莊裡,需要我見禮的人,除了三位莊主和大小姐,我為何要對這女人見禮?」

  「當然是因為櫻姑娘有可能是將來的莊主夫人一一」話一脫口而出,若嬋驚覺失言,趕忙噤聲捂住嘴。

  這時候櫻雪容終於開口了。

  「若嬋,別胡說,傳了出去,可會讓人笑話的,我敬重貴莊莊主,來此只是做客,沒別的意思。」

  她一邊輕輕斥責若嬋,一邊又表現得似羞、似驚又似惱,拿捏得恰到好處。

  余小桃真的很佩服這個櫻雪容,收買這些婢女,讓她們對她心生傾慕,不就是為了剛才這些效果嗎?

  讓大伙兒認定她是最適合段長淵的女人,先影響下層的僕人,再讓她們去影響其他人,利用眾人的力量替自己造勢,最後形成共識,進而影響最上層的人,用上下包圍之勢將段長淵圍入她織好的牢籠裡,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這個櫻雪容好手段,經營自己的名聲從來就不遺餘力,她余小桃做不到像她這樣的功夫。

  「喔?原來櫻姑娘想當莊主夫人,失敬失敬,我真的有眼不識泰山了呢。」余小桃呵呵一笑,一臉恍然大悟。

  櫻雪容忙謙虛搖手,「沒有的事,下人胡說,余姨太別當真。」

  別當真?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你來,不過是想看看我有什麼三頭六臂,然後來提醒我和眾人,你是星月,我是塵土,在你面前,我連幫你提鞋都不配,這不是你向來踩低其他女人的手段嗎?

  說起來,她余小桃算是櫻雪容的知己呢。

  「原來是胡說啊!真是的,害我當真了呢,說得也是,這話可不能亂說,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櫻姑娘到山莊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這話讓櫻雪容面色一僵,若嬋等婢女們聽了,指著她大罵,說她太失禮,丟了青玉山莊的臉面。

  罵吧罵吧!她余小桃被罵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櫻雪容故意利用這些人來羞辱她,還不用自己開口呢,這才是真正的偽君子,她余小桃做不到她這麼陰險,只會光明正大的來。

  倘若段長淵喜歡上這樣的女人,那她也會瞧不起這男人,一個被美色蒙蔽的男人,不值得她付出真心。

  在爭吵謾罵中,櫻雪容趕忙打圓場。

  「好了好了,別吵了,都是我不好,大家快別為了我傷了和氣,雪容會過意不去的。」櫻雪容輕撫心口,把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她這麼做,反而得到眾人的好感。

  余小桃看了心中有氣,這世上最可想的不是表面上的壞人,而是當她壞的時候,你還看不出來,櫻雪容越是把罪攬在身上,眾人就越覺得她余小桃是壞人。

  明知櫻雪容的陰險,余小桃卻無法揭發她,在這方面,她不及櫻雪容狡猾,當自己還是虞寶兒時,櫻雪容處處與她爭,耍陰暗鬥樣樣來;當她現在是余小桃時,櫻雪容又陰魂不散欺負她,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余小桃握緊拳頭,索性下了逐客令。

  「小桃不懂規矩,是個俗人,我這兒廟小,容不下櫻姑娘這樣的貴客,櫻姑娘還是去找別人吧!不送!」說完甩袖就要轉身走人。

  「余姨太,你別生氣呀!我不是有意要惹怒你的。」櫻雪容邊說邊忙上前攬上她的手臂。

  余小桃突然感到手臂一疼,驚覺被什麼給扎了一下,她竟對自己下暗手,想也不想,余小桃立刻反擊,才一甩手,櫻雪容卻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同時捂著胸口,臉色發青,狀似痛苦。

  「櫻姑娘,你怎麼了?!」

  若嬋等人亦是大驚失色,趕忙圍上前,見她唇色泛紫,她的貼身婢女畫眉驚慌失色地大喊一一

  「你、你對我家小姐下毒?!」

  畫眉一喊出聲,令若嬋等人皆是雲驚,責備的目光紛紛轉向余小桃,余小桃也是一楞,猛然了悟。

  這個陰險的女人。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你還說沒有,我家小姐過來與你交好,你態度傲慢不理人就算了,口出羞辱我家小姐也沒跟你計較,為何要故意對付我家小姐?」

  余小桃冷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倒要問問,用這種手段栽贓我,你們是何居心?」

  「你還敢狡辯!」

  「畫眉……別說了……咱們是客,別逾越了。」

  「天!小姐!您、您的臉!」

  櫻雪容抬起頭,眾人驚見她臉蛋上多出一粒粒的紅斑。

  「畫眉……我……我好難受……」

  「小姐!」畫眉趕忙扶著櫻雪容,一手指著余小桃哭叫道︰「你好毒的婦人心,竟想將小姐毀容!」

  這下子,余小桃還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這櫻雪容真夠歹毒,她這是要一舉滅了自己,把自己趕出青玉山莊呀!

  眾人的吵雜聲很快驚動了其他人,這事傳到了段長淵耳中,段家三兄弟及大小姐,全都趕到湘水居。

  他們一來,畫眉立刻撲跪在段長淵跟前,哭求他給自家小姐做主,而不用她多說,若嬋這群婢女自然也是向著櫻雪容,更何況她們已經完全被朦騙,真以為是余小桃嫉妒櫻雪容的美貌而存心毀她的容。

  有這麼多人作證,余小桃百口莫辯,她冷眼看著這一切,難怪爹娘說人心險惡,看來她還是太嫩了,山莊的人都知道她懂毒,所以才能製解藥,同樣地,若說她能弄製出毒藥,眾人也會相信的。

  這櫻雪容不過才來了幾日,便已經利用這點來設了一個局,余小桃什麼都不說,也不為自己辯解,她只想看段長淵如何處理這件事。

  她想賭,賭段長淵對她的感情,到底有多少。

  所以她不看任何人,從頭到尾,她一雙明淨的眼眸,只盯著段長淵。

  在聽了畫眉和若嬋的說詞後,段長淵冷下臉,他扶起櫻雪容,吩咐下人立刻去找劉仁來,然後冷漠地命令道一一

  「將余姨太看守好,不準她走出湘水居一步。」

  他這是要軟禁她了。

  「你不問我?你只聽她們一面之詞,卻不問問我的說詞?」余小桃冷聲質問。

  段長淵卻沒理會她,也沒看她,而是斷然對其他人下令,「沒聽到我的命令嗎?把人帶進房!」

  「大哥?」

  段青靈忍不住開口想說什麼,立即被段長淵喝令阻止。

  「住嘴,這裡沒你說話的分!」

  段青靈話語一窒,愧疚地看向余小桃,同時向她眼示,要余小桃莫氣,她會再向大哥求情的。

  如意、如情受了主子的命令,來到余小桃身邊,語氣也多了分嚴厲。

  「余姨太,進屋吧!」

  莊主的態度,就是她們的態度,莊主擺明了定她罪,她們自然要服從命令軟禁她。

  段長淵一句話,又將余小桃打回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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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4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6 10:59 PM 編輯

第十四章

  「不必了,我立刻離開。」

  余小桃冷冷一句話,讓原本一直沒有看她的段長淵,終於轉頭看她。

  見她清冷如冰的表情,他心中一動,神情也嚴厲了幾分。

  「你說什麼?」

  「我說不必那麼麻煩軟禁我了,我立刻離開山莊。」

  段長淵目光閃動,看出她的不同了,她不再自稱「妾身」,而是稱「我」,離去之心展現無遺,讓他也沉下了語氣。

  「你先回屋子,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她心下冷笑,兩人還有什麼好說的?他都已經表態站在櫻雪容那邊了。

  余小桃以為自己會因為傷心惱怒而激動不已,卻沒想到,原來她也可以表現得很冷靜,甚至是雲談風清地微笑著。

  她緩緩上前,對櫻雪容微微一福,真誠地說道︰「是我錯了,還請櫻姑娘大人有大量,小桃在這裡給您陪罪了。」

  余小桃道歉的表情太誠懇、語氣太溫柔,反倒讓櫻雪容感到意外,狐疑地望著她,心想她應該要氣炸了才對呀。

  「櫻姑娘,你原諒我好嗎?」余小桃目光殷切。

  眾目睽睽,櫻雪容當然不能弱了自己的氣度,也立刻說道︰「哪兒的話,余姨太並非有意的,我不氣。」

  「真的?」余小桃感動地握住她的手,欣喜地說道︰「你不怪我就好了。」說著又放開她的手,退回幾步,目光掃向在場所有人,最後停在段青靈身上。

  「大小姐,很抱歉我騙了你,當初為了自保,所以你的解藥,我不得不分十次給你,剩下的解藥,我放在床下的暗格裡,服下後,大小姐就完全康復了。」

  段青靈一愣,眨眨眼看著她。

  余小桃不等她開口,對所有人彎身一福,接著道︰「這段日子,承蒙大家照顧了,小桃在此告辭,後會無期。」

  說完後,她一轉身,施展輕功離去,這事來得太快、太突然,眾人詫異,料不到這個余姨太,竟是會武功的。

  「攔住她!」段長淵喝令。

  她竟想就這樣離去?他不允!

  隨著他一聲令下,四周影衛立即追去,是包圍之勢阻她去路。

  余小桃豈是省油的燈,她的武功已經完全恢復了,這才敢當著段長淵的面,說走就走,毫不留戀。

  她心是冷了,也不想解釋什麼,由著他和那些人誤會去,她長這麼大,來去江湖,何曾在乎過外人的看法,爹娘當初退隱江湖,就是想退出世間一切紛擾爭執,她自幼耳濡目染,逍遙於山野間,便養成了率性而為的性子。

  是時候了,她想,終於到了這一天,托段長淵的福,讓她多了幾回採陽補陰的機會,提早恢復武功,內力也大增,她打不過這些人的合圍之勢,但要全身而退是沒問題的。

  妙手幻化千般招式,指間流出一團粉色煙霧,令得四周的影衛大驚失色。

  「是毒煙!」

  「小心!」

  煙霧自她雙手流出,形成一股氣勁,一圈一圈地擴大,仿佛自有生命,如同一條美麗的仙女彩帶,將她包圍其中,逼得四周影衛退開,無人近得了她的身,而她則便是騰雲駕霧的仙子,身影飄渺,越飄越遠。

  段長淵見眾人被逼退,立即彈地而起,如大鵬展翅,急起直追,掌風擊出,以氣勁擋開她護在周身的雲霧,想要抓回她。

  余小桃身形一閃,輕靈如羽,迅捷如兔,她輕功本就不弱,加上擅長使毒,有毒物護體,段長淵想擒拿她是不可能的。

  段長淵一掌伸來,如一道吸力鎖住她的氣勁,緊咬不放。

  「我不準你走!」他沉聲命令。

  余小桃手一揮,一股陰柔之力斬斷那盤根錯節的吸力,在遠遁之前,她的聲線如動聽的天籟,幽幽傳來。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願君得一心人,一世安泰。」

  她溫柔的話語,微風中的呢喃,似近似遠,敲打在他的心間,在他的瞪視下,身影飄然遠去,只留下一團雲煙,遮蔽了他和眾人的視線,當雲散煙去時,再不見任何身影。

  仿佛她己羽化成仙,乘風而去,消失在人世間。

  這一場追逐,像是一場夢,她施展的這一手,明明貌不驚人,卻讓人有驚艷之感。

  她到底是誰?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點和震撼。

  「是她……」櫻雪容激動地說。

  「小姐?」畫眉疑惑地看著櫻雪容,不明白小姐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櫻雪容喃喃道︰「是她,她是虞寶兒!」

  「什麼?這怎麼可能?!」

  「不會錯,那身手我見過一次,當初她逃離閻九的包圍時,也是像這樣施展雲霧消失不見,她是虞寶兒沒錯!」

  櫻雪容有些激動,她一直不曉得虞寶兒逃去哪裡,這女人就像從這世上消失似的,她一直希望這女人就這麼中了閻九的毒而死去,卻不料藏在青玉山莊中,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哪……

  畫眉猛然拉了拉她的衣角,讓櫻雪容回過神來,心頭陡跳,一回頭,赫見段長淵正站在她身後,讓她呼吸一窒。

  段長淵正在和段長文、段長武交代事情,似是沒有注意聽她說什麼,她剛才說的話,聲音不大,應該沒有被他聽到吧?

  段長淵轉頭望向她,神情關懷地對她說道;「讓櫻姑娘受驚了,是長淵招待不周,還請櫻姑娘見諒,我立刻派劉仁為你解毒。」

  他話語溫柔,眼中含憂,對她展現了憐香惜玉之情,櫻雪容心下竊喜,看來他是沒聽到自己剛才無意中吐露的話,幸好。

  「莊主言重了,是雪容不該惹怒余姨太,她……」

  「別管她,還是快讓大夫看看你中的毒。長文,送櫻姑娘回房。」

  「是,大哥。櫻姑娘,快請,你身上的毒得快點解開才是。」段長文關心的提點。

  櫻雪容輕輕點頭,這戲也做得夠了,可不能辜負了段長淵的好意,便由畫眉扶著,上了二莊主命人抬來的軟轎,離開了湘水居。

  軟轎裡,櫻雪容低著頭,在無人看見時,唇角悄悄揚起得意的弧度。

  不枉費她布置了這場局,當她上前拉住余小桃的手時,故意往那女人手臂扎去,就是要對方因為疼痛而推開自己,然後再順勢給自己下毒,畫眉則配合她作這場戲,嫁禍對方要毀自己的容。

  她中的不過是一般的毒,臉上生幾個紅色斑點而已,只因她從若嬋等婢女那兒打聽到,這位余姨太懂藥草,又治好莊裡許多人的毛病或是隱疾,因此得到莊主的疼愛。

  既然如此,她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讓人以為這位余姨太因嫉妒她的容顏而對她下毒,想不到事情如此順利,若非此刻不方便,櫻雪容真想大笑出聲。

  軟轎來到她所住的客院雅弦居,劉仁已奉令在此等著為她醫治,在畫眉的扶持下了轎,走沒幾步,她雙腿一軟,畫眉一時扶不住她,急得不得了。

  有力的大掌及時撐住她雙肩,將她扶起來。

  「小心。」段長文捏醒。

  櫻雪容朝他輕輕點頭,略帶羞意地說道︰「多謝二莊主。」

  雖有病容,卻另有一番風華,一顰一笑,真是我見猶憐,讓段長文多盯了她一會兒。

  「二莊主,您還沒放開我呢。」

  經她提醒,段長文似是才回過神來,忙放開她雙肩,靦腆的俊容上,有些依依不捨。

  在段長文交代劉仁好生醫治櫻雪容後,他便離開去回復大哥。

  畫眉趁著沒人注意時,低聲在櫻雪容耳邊輕笑。「小姐,那二莊主看小姐都看呆了呢。」

  櫻雪容抿唇一笑,一雙水眸閃過狡芒,輕聲道︰「我看到了。」

  「這段家三兄弟都很俊呢,這二莊主生得斯文儒雅,富有才學,我看這回,他也成了小姐的裙下之臣一一不,是三位莊主,都是小姐?」

  「那還用說,那二莊主雖然不借,不過與他大哥相比,還是差了一點,我若要嫁,就要嫁給段長淵,成為這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夫人。」

  櫻雪容露出野心勃勃的笑容,一想到段長淵那俊逸堂堂的儀表和武林威望,她的心便飄飄然的。

  櫻雪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所中的毒,因為那不過是一般的毒,很容易解的,可是在給劉仁把過脈後,劉仁凝重的表情卻讓她感到奇怪。

  「壞了。」劉仁低叫一句。

  「什麼壞了?」櫻雪容奇怪地問。

  「櫻姑娘中的這毒,老夫……老夫不會解。」劉仁汗顏告罪。

  櫻雪容先是一愣,既而心下恥笑,這個蒙古大夫也太沒用了,居然連這小小的毒也不會解。

  「大夫別在意,我自己花幾天運功解毒,相信就能解去了。」事實上,她自己有解藥,不過是讓劉仁把脈作作戲,好取信段家兄弟。

  「老夫慚愧。」

  劉仁起身作揖,一臉愧疚,櫻雪容乘機安慰他,果然得到他和其他人的佩服敬重,她心中暗喜,她中了毒,卻不慌不忙,沉穩大度,這山莊的人必然更加認定她是最適合做莊主夫人的人選。

  她只當劉仁醫術不怎麼樣,尚未發現異樣,直到劉仁走後,一干婢女退下,只剩下她和畫眉時,她趕緊吞服解藥,並讓畫眉在外頭守著,說她要打坐運功,以內力將毒逼出體外,這段期間,嚴禁任何人打擾,把這戲給作足。

  畫眉聽令關上了門,守在門外,不過一刻鐘過去後,房內驚傳櫻雪容的尖叫聲,嚇得畫眉趕忙推門進去。

  「小姐!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畫眉急急忙忙地奔進來,發現櫻雪容狼狽地趴在地上,趕忙上前要扶起,才剛扶起,一見到小姐的面容時,畫眉也嚇得往後跌去,驚嚇失措地尖叫著。

  這叫聲把其他婢女也給引來了,紛紛奔進來看是怎麼回事,眾人一見到櫻雪容的臉時,全都呆愕住了。

  這哪裡還是那位傾城美人,那張臉完全變了樣,整張臉腫成了豬頭,嚇得眾人趕忙去告知莊主段長淵。

  櫻雪容吃下解藥後,本以為過了一刻鐘,臉上的紅斑就會梢失,誰知她照了鏡子後,被自己的模樣給嚇到魂飛魄散。

  像她如此在乎面貌的人,這一驚嚇不小,原先的沉穩淡定全不見了,又哭又叫,像個失心瘋的女人。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中了虞寶兒的毒手,當虞寶兒握住她的雙手時,其實是在對她下毒,難怪那劉仁說不會解。

  一想到自己面目全非,她憤怒、驚慌,再也沉不住氣,倘若沒了美色,她在江湖上何以立足?美貌就是她的命呀!

  當婢女們匆忙奔到書房,將此事報予段長淵知曉時,段長淵面色威嚴,看不出任何情緒。

  「知道了,你們下去,好好看顧她,記住,她要哭、要鬧都由著她,但不準讓她傷到一分一毫,否則唯你們是問。」

  在段長淵下了嚴令後,婢女們戰戰兢兢的領命退出,書房內只留下他們段家三兄弟,而在婢女退下後,段長淵突然放聲大笑。

  段長文和段長武皆驚訝地看著大哥,段長文略一思考,似是了悟,接著也跟著笑了,只有段長武依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來回看著兩人。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喂,大哥、二哥,別只顧著笑,告訴我怎麼回事呀!」

  段長淵還在笑,指了指老二,示意由他說明,老二段長文接了大哥的指示,便拍拍老三的肩膀告訴他。

  「當初爹爹將山莊交給咱們三兄弟時,曾經說了什麼,你可還記得?」

  段長武道︰「記得,娶妻當娶賢,莫問相貌,小心美人計。」

  「那你覺得那櫻姑娘如何?」

  「美是美,但不是賢妻。」

  「喔?怎麼說?」

  「她不只對我一人示好,也對兩位哥哥眉目傳情,看似溫婉,實則水性楊花。」

  二哥讚許點頭。「嘿!我還以為三弟迷上她了呢,原來也是表面做做樣子而已呀!」

  「二哥還不是一樣,在她面前裝得靦腆,我看不是她在勾引二哥,是二哥在逗耍她,好了快告訴我,你們到底在笑什麼?」

  段長淵終於收住笑勢,回了一句。「她栽贓嫁禍,結果到頭來真中了人家的毒,咎由自取,你說好不好笑?」

  這時候的段長淵沒了以往的嚴肅,威嚴只是他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在兩位最信任的弟弟面前,他顯得率性而毫放不羈。

  「大哥是說那櫻雪容中了余姨太的毒?」

  二哥道︰「可不是,我本來還沒看出來,是大哥笑了,我才恍然大悟,那櫻雪容故意對自己下毒,栽贓給余姨太,結果人家不高興了,索性坐實她的栽贓。」

  說到這裡,段長文轉頭對大哥笑道︰「大哥,你這位小妾可真有意思,別人遇到這事,肯定想盡辦法撇清誤會,她卻連個辯解的話都不說,直接成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真夠爽快。」

  段長淵想起那雙倔強的美眸,神情不自覺轉成了溫柔。

  「這的確是她的風格。」

  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他逐漸了解她的性子,頑皮、率性,看似凶狠,下手卻留情,被人冤枉也不說,但被欺到頭上時也會反擊。

  為人治病時,刀子口豆腐心,爽朗大笑時很豁達,遇事糾結時很可愛,他知道她心腸很好,而她的脾性也很對他的味,想起她在青樓和賭坊時的表現,嘴角不由得抿出淺笑。

  段長文、段長武都看出大哥真的很喜歡那位小妾,不像他在對待櫻雪容時所裝出的假情假意。事實上,他們三人都在裝,只因大哥事先提醒他們,說櫻雪容這女人其心可議,小心別陷入美人計。

  因著大哥的提醒,兩位弟弟在面對櫻雪容便多了一分戒心,更何況他們安排了女影衛在櫻雪容四周,櫻雪容的小伎倆和那些心思,早被他們三人看在眼中,只不過是你假我也假,大家一起來作戲罷了。

  「大哥,你那位余姨太似乎寧可被誤會,也不想待在你身邊哩。」二弟促狹地提醒,真沒想到,世上居然有女子會撇下大哥自請離去,就不知大哥打算怎麼處理這事。

  段長淵想到余小桃臨去時的那一抹決絕,禁不住嘆氣。「看來她氣得不輕,得花些心思把她哄回來才行。」

  大哥要哄女人?

  他們知道大哥喜歡那余姨太,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想找回對方,當初大哥納她為妾的原因,他們是知道的,還以為人家自請離去,大哥會鬆了口氣呢。

  「大哥想找回她,繼續收房做妾?」

  「娘曾對咱們三兄弟說過,一生只娶一賢妻、不納妾、不離不棄,咱們三人在娘面前是發過誓的。」

  老三說道,這也是因何他們三人不容易被美人所迷惑,就是怕不小心娶錯了再無機會,只能娶一個妻子,當然要小心謹慎,好好地挑選了。

  段長淵但笑不語,將她找回來,可就不只是做妾了,妾位可綁不住這刁鑽的小家伙,要讓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得有更大的甜頭,讓她嘗過就捨不得求去。

  「當然要找回來,一個不在乎大哥身分地位,不諂媚、不討好,自請求去的女人,才是大哥想要的。」外頭說話聲傳進來,不一會兒,人也進來了,是他們的小妹段青靈。

  段長淵見到小妹,眼中閃過亮芒,「辦得如何?」

  「黑猴去追了,絕不會追丟你的心肝寶貝。」

  段青靈口中的黑猴,是她得力的手下,行動狡黠如猴,擅長追蹤,只要黑猴盯上之人,絕不會弄丟,在余小桃離開後,大哥便命她處理這件事。

  聽到妹子的話,段長淵心下暗暗鬆了口氣,知道黑猴鎖定了人,那麼自己就不會失去她的蹤跡了。

  「大哥,櫻雪容那女人的事要如何處理?」

  段青靈口氣中對櫻雪容充滿了不屑,那女人真是蛇蠍,竟敢在他們的地盤上栽贓人,又對三位哥哥眉目傳情,她早就看櫻雪容不順眼,想知道大哥要如何處理那女人。

  「她還有利用價值,留著有用。」段長淵眼神冷漠,哪裡還有先前的溫和體貼,那不過是在櫻雪容面前裝的。

  段青靈聽大哥這麼說,心情好了不少,櫻雪容把她的嫂子給氣跑了,她很想教訓那女人,不過見大哥說還有利用價值,她就開心了,因為向來被大哥算計的人,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那好,一切聽大哥安排。」段青靈也咧開了頑皮的巧笑。

  四人在書房裡又秘密商談了一會兒,將任務分派後,段長文、段長武和段青靈離開書房,留段長淵一人在書房裡思考。

  他來到案桌前,將一幅畫細細攤開,畫中人是虞寶兒,是那一夜在湖中相遇後,隔日他畫下的,在曉得她的真名後,他終於肯定。

  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當時櫻雪容無意中說出的話,段長淵全聽到了,他耳目靈敏,只不過假裝沒聽見罷了。

  櫻雪容故意誣陷他的小桃,他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假意做戲罷了,其實,就算小桃真的對櫻雪容下藥,他也不會怪她,當時假裝相信櫻雪容的說詞,不過是將計就計,本想先讓小桃回房,事後再好好安撫一下,卻把佳人氣跑了。

  他失笑搖頭,幸好他早有先見之明,讓黑猴跟著,看著畫中美人,他再度輕嘆,這丫頭竟是桃花仙子虞寶兒,那一夜月下的湖中精靈,驚為天人,他不是不震撼,只不過他向來裝高深莫測已經習慣了。

  江湖多狡詐,他若不老奸巨猾一點,如何讓青玉山莊屹立不搖?如何周旋於朝廷和江湖各大派之間?

  「小桃……寶兒……」大掌輕描著畫中人,低聲喚著。

  既已成了他的女人,他豈會輕易放手?離開得如此瀟灑,反而叫他一顆心牽掛著。

  「你只願做我的妾,怕是當時就已經打好離去的算盤了吧!」

  他低笑著,沒有傷心、沒有失望,有的,只是更多的寵愛。

  「你惹上的人,是我段長淵哪,我沒說放手,你想一走了之,恐怕是痴人說夢了。」

  他搖搖頭,俊眸深不見底,笑意中帶著一絲眷寵、一絲詭魅,還有一絲疼惜,仿佛他丟失的,是一隻頑皮離家的小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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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5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5 11:39 PM 編輯

第十五章

  柳城是一座商埠大城,因為運河支流流經此城,是南北貨物的集散地,碼頭船只來往頻繁,那一片繁榮的景象直逼京城,可不是小城小鎮所能比擬的。

  城中紅瓦白牆,大道是羅棋布,小湖小河零星分布其中,在春暖花開之時,岸邊楊柳迎風招展,水面畫舫飄蕩。

  由於地處偏南,快要入冬了,城中商業活動更盛,各家店鋪忙著進冬貨,過年和送禮的物品一應俱全。

  城中權貴不少,北方名貴大馬及漂亮的馬車穿梭其間,男女穿著打扮顯貴,狐裘皮衣和大氅都是最新的樣式,偶爾一群鮮車怒馬的高門子弟在大道上奔馳而過,又或一群姑娘結伴而行,身邊僕人簇擁伺侯,香風飄過。

  余小桃來到柳城兩個多月了,如今已是秋末,即將入冬,雖然她已經恢復了容貌和武功,可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歷經了劫難後,她已懂得學會低調,把自己弄得平凡無奇,臉上的易容面具可以讓她免除無謂的麻煩。

  柳城是個大商埠,這兒住著很多大門大戶,貨物價碼自然比其他城鎮要高出許多。

  余小桃就是相準了這兒的商機,開始做起了獨門生意。

  青春美貌永遠是女子終其一生追求的目標,從年輕姑娘到年老色衰的婦人,從平民到貴族,沒有一名女子不愛養顏聖品,所以余小桃賣起了養顏香膏。

  她知道貨物貴精不貴多,若要讓她的香膏在這柳城賣個高價,便不能多,所以她每十日出貨一次,每次只出二十瓶香膏。

  她來到城東大街的明蘭香脂鋪,伙計一見到她,立即熱情相迎,忙請她入室,奉上香茗,並請來劉掌櫃。

  「咱們可盼到余姑娘來了。」劉掌櫃忙親自接待她,殷勤地說道︰「上回姑娘帶來的香膏,半日內便銷售一空,那些夫人小姐們,花銀子不眨眼,還有好多人已在排隊等貨哩。」

  劉掌櫃是個中年男子,相貌斯文、溫文有禮,對余小桃禮遇有加,奉為上賓。

  余小桃要的就是這情況,她知道物以稀為貴,更何況她賣的可是獨門藥製秘方,將包袱放在案桌上,攤開。

  「這次的貨全在這兒,劉掌櫃您點點。」

  劉掌櫃看著貨,又是只有二十瓶香膏,不禁露出苦笑。

  「姑娘何不多做些,只有二十瓶,不夠賣呀!」

  「就是稀有,才能顯出它的珍貴,掌櫃是生意人,豈能不知這道理?」

  「我知、我知,但是那些達官貴人不依哪,買得到,自然笑眯眯,沒買到的人,那脾氣一來,我這家小店還真是承受不住。」

  「讓他們等,你就說,若希望那香膏有效,就只能等。」

  事實上,她一個人熬製香膏,能做的數量也有限,又不是賣豆腐,哪能大量生產。

  劉掌櫃拱手笑道︰「姑娘先稍坐歇息,我把上回的貨款算給姑娘。」

  余小桃點頭,她坐下來,喝著下人奉上的香茗,等著劉掌櫃把票子算給她。

  想當初來到柳城,她原本以為最少要經營幾個月,才能將香膏打出名號,不料不到一個月,她的香膏便在劉掌櫃這兒打出了知名度。

  有了這筆穩定的收入,讓她在柳城得以暫時安定下來。

  說來,她運氣可真不錯,一進了柳城沒多久,她就租到了便宜又舒適的四合院,還與明蘭香脂鋪簽了生意合約。

  由於是一筆不小的金額,所以劉掌櫃已將銀票存入錢莊,把錢莊開出的票號遞給她後,又膽余小桃所要求的,兌了一些碎銀給她。

  余小桃將票子收好,把碎銀裝入荷包,便告辭走人,劉掌櫃親切地送她出門。

  離開明蘭香脂鋪,余小桃走回租屋處,她的租屋位在北胡同上,那兒地段昂貴,林蔭交界。

  據說把院子租給她的這位貴人,之所以願意便宜租人,是看在她懂得藥草的分上,條件是希望她能順帶照顧藥草園。

  她沒別的長處,剛好精通藥草,而且對方還提供現成的園丁僕人供她使喚,她立刻答應了。

  她一個姑娘家,本就住不了太大的院子。

  本想在郊外租個有院子的小屋來熬制藥丸,現在一聽到人家願意隔出一個院落租給她,地點又是位在柳城地段最好的北胡同,她樂得立刻簽下租約。

  她所住的院落剛好叫做桃居,院中遍植桃花林,讓她想起了以前和爹娘一塊居住的山谷,滿山滿谷的桃花,美如仙境,因此她立刻愛上這個桃居。

  桃居有獨立的出入門戶,除了藥草園,院內亭台樓閣雖美,但生長於山林的她,還是喜愛花草樹木,桃居有足夠大的花園,種植了各種草木,正是吸引她的最大原因。

  桃居的僕人約有五十多人,每人各司其職,其中負責管家的是一位林嬸,生得慈眉善目,就像鄰家大媽一般,人很親切。

  她一回到桃居,林嬸立刻迎上來。

  「姑娘回來了。」

  「林嬸,你瞧瞧我買了什麼回來。」余小桃把食籃打開獻寶,香味立刻撲鼻而來。

  林嬸笑問︰「姑娘這一回帶了什麼好吃的?」

  「是醉香樓羊羔肉,只有入冬才有呢,半個月前就訂了,總算今兒個讓我等到了!」

  「姑娘想吃,我讓我家老頭去給你買就是了,何必辛苦自己?」林嬸說的是灶房的林老頭,是她的丈夫。

  「無妨,那醉香樓熱鬧的呢,我在那裡吃茶點、聽說書的,不覺得累,還挺有趣呢。」

  這就是余小桃在柳城的日子,她每日去柳城附近的山林采藥、抓蟲,然後去藥房抓些藥材回來,收集齊了就開始做香膏。

  這香膏的手工程序繁雜,每一日有每一日的活兒要做,做完了就到城中逛逛,今日逛這條胡同,明日逛那條大街,遇上南北各色小吃就聞香下馬嘗嘗,日子過得舒心又愜意。

  有漂亮的居所,又有足夠的空間和隱密的地方可以讓她熬制香膏,順道準備一些養生藥丸和防敵之藥。

  加上桃居的僕人都很守規矩,林嬸夫婦老實好相處,她便在這裡安居下來了,余小桃心想,今年的冬天可以過個好年了。

  在桃居的隔壁,是原屋主的家宅,中間隔了牆,又植了楊樹阻擋,因為隱密性高,所以余小桃對隔壁住了什麼人,不以為意。

  在她離開明蘭香唐鋪後。她不知道,自己辛苦做的香膏,很快被送入了桃居隔壁的主宅。

  「除了做香膏,她又熬製了幾款防寒的補藥,分給院裡的僕人們,告訴咱們這是可以防傷風,保心肺的。」

  主座上的男人看著手中的藥丸,唇角抿出笑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段長淵,回答他的,是紀仲,他是段長淵安排在桃居的僕廝。

  「還有呢?」

  「一切照莊主的吩咐,眾人盡心伺侯夫人,林嬸負責打理她的起居和膳食,聽林嬸說,夫人依然喜愛到各家飯館酒肆,品嘗店裡的招牌菜,每隔兩、三日,總要買回來和大伙兒一塊飲酒共享。」

  段長淵聽了眼中含笑,這丫頭還是這麼嘴饞,他安排的林老頭,可曾經是御廚,那廚藝不是蓋的,而林老頭的老婆林嬸,其實是個武功高手。

  「她喜歡,就隨她的意吧!」

  「是。」

  紀仲拱手,退回一旁,站在他身邊的劉掌櫃,則上前稟報。

  「屬下奉莊主之命,夫人熬製的香膏,這次的二十瓶全都帶來了。」劉掌櫃命一旁的小伙計將東西放在桌上,攤開給莊主看。

  這明蘭香脂鋪的劉掌櫃,自然也是段長淵的手下,奉莊主之命,高價收購余小桃所熬制的香膏,而這些香膏全都落入了段長淵的手中。

  她是他的女人,他不會放任他的女人流落在外頭,除了派黑猴暗中跟著她,在她進入柳城時,他便收到了飛鴿傳書,知道她在找屋子住,立即暗中將消息放給她知曉,把他在柳城的私人大宅隔出一個院子給她。

  在知曉她就是桃花仙子虞寶兒之後,他特地命人調查她的一切,並重金在各地購入上好的桃花樹,命專人保護桃樹,避免在運送過程中枯死,並在院子還種植桃花後,又將院落名稱改成了桃居。

  安排在桃居的僕人,全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是余小桃沒看過的生面孔。

  段長淵為了避免她懷疑,讓人編了理由,說低租條件便是必須照顧好藥草園,他知道她識藥草,又常跑山莊後山,可見喜愛山林,所以利用這一點來吸引她,果然順利讓她入住,生活於自己的眼皮底下。

  他知道她會熬製藥丸賺取銀子,卻不希望她再上青樓或賭場做買賣,因此暗中注意她每日的行動,一發現她進了香脂鋪,在她走後,立即派人暗中把明蘭香脂鋪以高價頂下,然後派劉掌櫃接手。

  給她一個舒服安居的宅子,有專人保護伺侯,又高價收購她的香膏,讓她有充足的收入,藉此讓她安心定居下來,如此,她便在自己的看顧中了。

  他吩咐劉掌櫃,「你把這些香膏,還有之前收購的,全交給京華鋪的黃濤。」

  一聽到京華鋪,劉掌櫃就笑了,這京華鋪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鋪,亦被朝廷列入官鋪,專門與朝廷貴女做買賣。

  劉掌櫃拱手道︰「莊主好計策,把這些香膏銷到宮中,賣給那些娘娘和公主們,獲利更高。」

  青玉山莊不只是江湖門派,段長淵亦培養了做生意的人才,在各大城鎮設立店鋪,除了賺取銀子,亦是山莊在各地傳遞消息的秘密據點。、每年朝廷都會挑選信譽最好、貨品最優的大商鋪做為官鋪,由朝廷定額采購物資,京華鋪除了為青玉山莊賺取高額獲利之外,也是青玉山莊與朝廷裡的眼線,互通消息的管道。

  「這香膏天下難得,比其他養顏聖品更具奇效,告訴黃濤,不要全部賣掉,留下一些,必要時做為換取密報的贈禮。」

  「屬下遵命。」

  段長淵命人收購余小桃所制香膏的同時,除了照顧她,也不忘將物品善加利用,得到最大利益。

  「無事的話,各自下去忙吧!」段長淵吩咐完,以為他們會退下,卻發現沒人離開,甚至一臉猶豫之色,令他一怔,問道︰「還有事?」

  紀仲發現劉掌櫃也沒離開,忙道︰「劉大哥,你有事的話,先說好了。」

  劉掌櫃也客氣說道︰「紀老弟,你先說好了,我慢點沒關系。」

  「不,你先說好了。」

  「不不,還是你先請好了。」

  兩個大男人推來推去,絲毫沒有往日的俐落豪爽,讓段長淵擰眉,不明白何事竟讓這兩人拖拖拉拉的不乾脆,當下命令道一一

  「有事就快說,紀仲,你先說!」

  被點名的紀仲,窒了窒,最後吞吞吐吐的開口。

  「是……是這樣的,莊主……其實……其實這不是屬下要問的,是屬下的媳婦逼小的問的,賤內想問問,夫人做的那香膏……她可不可以買一個來用用……就一個……只要一個……」紀仲很心虛地陪笑。

  段長淵一愣,倒是沒料到,紀仲提出的會是這件事,見莊主沒有發脾氣,懂得看眼色的劉掌櫃,也趕緊乘機開口。

  「莊主,我也是幫我家媳婦問的,我娘壽辰要到了,媳婦問說能否買個香膏當壽禮?」說壽禮只是好聽,至於買回去誰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他手下見狀,也乘機詢問。

  「事實上,小的也想問,那個防寒的藥丸,是否可以買?我家孩子最近似乎受涼了……」

  「我爹娘年紀大了,小的想向夫人買些補藥孝敬爹娘……」

  「小的弟弟一向體弱多病,小的……」

  「小的媳婦身子虛,至今尚未有子,若能夠的話……」

  眾人心虛詢問的同時,又眼巴巴地露出希冀的神情,因為莊主命令,那余姨太所熬製的香膏和給僕人們的藥丸,全都要一一上繳,不能私吞,可對他們來說,余姨太的獨門秘藥,千金難求。

  外人都搶著要,更何況是他們。

  段長淵望著大伙兒渴求的神情,他倒是沒料到,小桃所做的香膏和藥丸,讓這些手下們也趨之若鶩。

  一旁的虎奔大聲喝罵,「混帳!聽聽你們說這什麼話!莊主要你們保護好夫人,你們居然一個個打起夫人那些藥丸的主意!」

  劉掌櫃不服氣地說︰「你不是也想求個生兒子的藥方,天天念著夫人的補藥?」

  虎奔呼吸一室,臉色都脹紅了,「這……這……」

  他一時結巴,還心虛地看了莊主一眼,心下咒罵這個老劉,要求藥丸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呀,真是的。

  段長淵一聽,唇角逸出一抹笑,「各位打的好如意算盤哪。」

  他這一笑,配上周身散發的威壓,讓眾人心中一駭。

  莊主素來少笑,討厭公私不分,賞罰分明,事前就下了命令,只要是從夫人那兒流出的任何秘藥,都要交到他這裡來,但人多少有些私心,他們為了自家爹娘和媳婦,忘了莊主最恨得寸進尺,這笑,恐怕是笑中藏怒。

  「莊主恕罪!」

  「屬下冒犯了,屬下該死!」

  眾人一個個單膝跪地,連向來被視為心腹的虎奔也不例外。

  段長淵揚了揚眉,笑容更加寬容了。「瞧你們緊張的,你們平日忠心盡責,甚少提出要求,今日為了自家的媳婦和爹娘開口,情有可原,看在你們孝心的分上,我也不妨開個例,那防寒藥丸既是夫人賞給你們的,就留下幾顆,其他的發下去,至於香膏,就各留一份給你們自家媳婦吧!」

  眾人聽了又驚又喜,果然那余姨太在莊主心中是不同的,為了她,莊主連帶對他們這些暗中照顧余姨太的手下,也都特別和藹可親。

  眾人連忙稱謝,歡欣全表現在臉上。

  段長淵道︰「該謝的是夫人,將她保護好,將來我迎夫人回莊時,她也會記住你們的辛勞。」

  眾人聽了,更是連連稱是,拍胸脯以性命保證定不負所托,段長淵點點頭,命令他們各自回到崗位上,好好盡責。

  虎奔、劉掌櫃和紀仲等人退出書房外,待離開夠遠了,虎奔回頭望了書房一眼,接著用拳頭各自往劉掌櫃和紀仲身上招呼去。

  「他奶奶的!你們這兩個老不死的!居然敢向莊主開這個口,還把爺拖下水!」

  「我這還不是被我家那婆娘給吵得不得安寧,才一時迷了心竅。」劉掌櫃現在想來,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順道揉揉被打疼的手臂。

  「可不是,我也是被我家媳婦天天吵得連覺都睡不好,一個香膏,犯得著那麼死命的要嗎?」紀仲也是一陣搖頭嘆氣。

  虎奔想了想,手臂搭著兩人的頸子,一收,將兩人的頭靠過來咬耳朵。

  「看來咱們未來的莊主夫人就要有了,趁這時候多巴結巴結,以後好處多著呢。」

  「說得是,咱們得好好表現,以後別說香膏,那補藥也是外頭打著燈籠找不到的稀世珍寶,家裡要生兒子的、要治疑難雜癥的,都沒問題啦!」

  三人竊竊私語著,當然,不只他們,其他手下們心中都有數,那位余姨太再回山莊時,便會成為青玉山莊的女主人了。

  在虎奔他們走後不久,段長淵將留下的三粒防寒藥丸,放入一個不起眼的褐色木制瓶中,這個木瓶是小桃留下的。

  在她離開青玉山莊後,他曾經到過湘水居,一人待在室內,摸著一桌一椅,看著一景一物,發現了她沒帶走的這個小木瓶,他用紅線綁住這個小木瓶,隨身攜帶著,裡頭裝著她研制的各類藥丸。

  每一款藥丸,都用蠟膜包覆著,小心存放在木瓶裡,將那防寒藥丸收入瓶中後,他像以往那般,施展輕功潛入桃居。

  將她安置在桃居。他隨時可以看著她,她熬製香膏的時候,他在一旁偷偷瞧著,她在房中拿筆畫畫時,他也瞧著,每當夜深人靜,她沐浴完,露出真容歇息時,他也靜悄悄來到房中,藉著月光瞧著。

  他日日看顧著她,不在她面前現身,就是怕自己一旦現身,她便會脫離他編織的網,遠遠遁去。

  離開青玉山莊時,她臉上的決絕讓他明白一件事,就算他強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所以她才會以假面目示人,始終不肯以真顏相見。

  在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是桃花仙子虞寶兒之後,他即刻命人去做了徹底的調查,飛鴿傳書一封一封地將她的事跡送到他手上。

  原來,當初她是因為中了閻九的淫毒,為了自保,才自願為妾,與他合歡,以求續命,哪裡是愛慕他。

  在知曉被她當成解藥之後,他懊惱了許久,生平第一次,他懷疑自己的魅力,當初怨她強搶男人,現在則是怨她吃乾抹掙就不認帳了。

  向來只有他算計人的分,豈可被人算計後又拍拍屁股走人,而且走的時候,也一併把他的心帶走了。

  他一直猶豫著,該何時才能現身,又不會把她嚇跑?他必須好好籌謀、籌謀才行……

  這一日,他忙完了公務,又悄悄潛入桃居看余小桃。

  「姑娘,您要出去?」

  段長淵見到那抹芳影從屋子裡走出來,眼睛一亮。

  「我出去溜溜。」余小桃對林嬸說道。

  「姑娘等等,我把手上的活兒交代一下,這就陪姑娘出門。」

  余小桃揮揮手。「不必了,我自個兒去去就回。」

  「那怎麼行,姑娘家出門,沒人跟著,萬一遇著了登徒子怎麼辦?」

  余小桃奇怪地看著她。「我平日出門都是一個人呀!怎麼今日就不行了?」

  「這……還不是因為前幾日聽聞有淫賊出沒,我怕姑娘危險哪。」

  余小桃聽了不禁失笑,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我這張臉,和這柳城的所有姑娘比,哪能比得上呀!那淫賊要偷人,絕不會挑上我的,你放心好了。」

  她這麼說是有道理的,柳城裡漂亮的姑娘特別多,隨便一個都比她美上幾分,就憑她現在這易容的面貌,哪裡需要擔心。

  她不知道,林嬸會突然要跟著她出門,是因為那紀仲回來後,告訴所有人莊主的交代,立即明白這余小桃必是未來的莊主夫人,絕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林嬸才會有此一說,對夫人的安危不敢輕忽。

  余小桃不知林嬸的心思,只當林嬸是多慮了,她習慣了獨來獨往,有林嬸在,有些事可玩不起來的。

  「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說完也不等林嬸制止,她逕自離去,一出了門,怕林嬸追來,還施展輕功而去。

  林嬸見她走得快,低聲道︰「快跟上!」

  幾個暗影一閃,立即尾隨余小桃的身影而去,但很快地,他們發現了異樣,立即將那跟蹤夫人的男子圍住,不過很快發現這男子是莊主。

  「不必跟來。」

  段長淵下了阻止令,讓暗衛退下,立刻施展輕功跟上余小桃,遠遠在她身後,視線緊鎖住她,目光溫柔、唇角含笑,心中掂量著,不知這丫頭今日去哪兒找樂子。

  余小桃不曉得段長淵跟著她,出了胡同後,往西邊大街走去。

  柳城裡的大門大戶,大多居住在北邊,東邊是主要商鋪,最熱鬧的市集地,而一般的老百姓則集中在西邊胡同。

  段長淵好奇跟著,以往她不是往東就是往南,柳城一些有名的茶樓飯館都在那兒,西邊大多只是一些庶民小吃。

  「小桃。」一名男子叫住余小桃,匆匆跑上前,余小桃停下來,看到對方後,露出了微笑。

  「薛勇哥。」

  「小桃去哪兒?」

  「去找張大娘,薛勇哥找我有事?」

  「沒事,這……給你。」將藏在身後的一束花,送上她面前。

  余小桃看了大喜。「你何時去採的?」

  「知道你喜歡,所以昨日天未亮,就去採來,本想送到劉掌櫃那兒,請他交給你……」薛勇臉紅解釋。

  「謝謝薛勇哥。」

  「不……不客氣。」薛勇臉更紅了。

  余小桃心下歡喜,手中拿著花束,與薛勇有說有笑,這畫面看在段長淵眼中,讓那張俊臉一沉。

  這叫薛勇的男子是誰?何時認識的了?怎麼沒人稟報給他知道。

  余小桃與薛勇兩人並肩而行,讓跟在後頭的段長淵,目光瞪得快要冒出火來,尚未查清這男人的來歷,接著又出現了另一名男子。

  「小桃姑娘。」

  「文二哥。」

  叫文二的男子笑得靦腆,輕道︰「你來得正好,這個拿去。」

  「這是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

  余小桃將文二遞來的布包打開,一見裡頭的書,赫然欣喜。

  「是《海外花草志》!你怎麼會有?」

  「知道你喜歡花草樹木,所以我特地向爹要了這本記載海外花草的典籍,這可是從海外帶回來的。」

  「肯定很貴吧?不行,我不能收。」她擔憂地說。

  「哪兒的話,爹娘說了,這本書在咱們手上只是一本普通的書,到了你手上,卻是黃金屋,這是我爹娘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在文二哥的堅持下,余小桃只好點頭。「既如此,那就謝謝了。」

  「跟我還需客氣,豈不太見外了。」

  余小桃喜孜孜地摸著手上的書,愛不釋手,而她手上的花,也很引人注意。

  「小桃去摘花?」文二問道。

  「這是薛勇哥送我的。」

  「你喜歡花,我家園子種了很多名貴的花,拿幾盆去你那兒,花兒還是種在土裡的好,小心培育,才是愛惜。」文二誠心建議,他是惜花之人,自然也就老實說出自己的看法。

  薛勇被他說得不服氣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花,我才沒那麼俗氣,你那畫在紙上的花,只能看又不能摸,還聞不得,有什麼稀奇了?」

  文二不慌不忙地道︰「別人不稀奇沒關係,小桃姑娘喜歡就好。」

  這兩人也不是吵架,只不過每次見面,就會鬥上幾句,而且鬥得還挺有風度的,不時穿插幽默,逗得余小桃在一旁捂嘴笑個不停。

  他們分明是對余小桃傾心,一個送花示好、一個送書討歡心,余小桃不討厭他們,說真的,還挺喜愛這兩位朋友。

  這情況看在段長淵眼中,越看越不是滋味,他萬萬沒想到,易了容的小桃,居然桃花還旺得很,而且從她的態度上看來,顯然她對這薛勇和文二,都是有好感的。

  段長淵眉頭緊皺,他倒是沒想到,他的女人到了外頭,易了容,還會被人看上,而且瞧她笑得甜美開心,他這顆心,卻是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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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6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5 11:52 PM 編輯

第十六章

  「薛勇哥、文二哥,你們別吵了,這兩樣都是小桃的寶,小桃謝謝兩位哥哥了。」

  余小桃雖易了容,可她那一雙美麗的眼兒,笑的時候水靈靈的,閃閃動人,再加上她容貌平凡,反倒襯托了她的性子可愛。

  她的性子本就討喜,不矯揉造作,帶點男孩子的豪爽脾性,但又有著姑娘家的可愛,這要歸功於她常年女扮男裝的關係。

  她行走江湖扮男人時,不只形像,還要意像,才能瞞得過人,恢復為姑娘家時,卻還殘留著一些男人的豁達,反倒顯得她的性子有些獨特。

  她自己不覺得,但是男人一接近她,便會發現她與平常女子的不同,喜愛她姑娘家的柔美動人,同時也欣賞她的瀟灑爽利。

  薛勇和文二便是被她的性子吸引了,薛勇的爹摔斷了腿,文二的娘得了重病,都是余小桃治好的,兩人對她心存感謝的同時,也喜歡上她的率真。

  越是接近她。越是覺得那張平凡的臉蛋怎麼看怎麼美,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一旦上心了,便覺得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順眼,萬般皆好。

  余小桃不是笨蛋,她當然感覺得到薛勇和文二的情意,薛勇送的花束是可作為藥石的紫雲花,這紫雲花非常難尋,專生長在險峻的山壁上,薛勇必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而且她一眼就看出他的氣色不好,恐怕是為了尋這束花,吃了不少苦頭,怎不叫她感動。

  再說文二吧!知道她喜愛藥草,這本花草志中原沒有,而是從海外得來的,文二家裡是行商的,這本《海外花草志》必然珍貴,能賣得高價,可他卻給了自己,她猜,這花草志必是文二想盡辦法弄來的,卻輕描淡寫送給她,絕口不說自己的委屈,也讓她心疼。

  這兩人都是老實人,只單單純純想討她開心,每次見她就臉紅,卻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敢踫,與那些一見到她的美色就鬼迷心竅的男人,完全不同。

  薛勇和文二,是真的在乎她感受,不敢對她有一絲行為上的褻瀆,而且心呵護她,這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舒心。

  這是頭一回,男人不是因為她的美貌而喜愛她,也讓她感到很踏實。

  美貌總是虛的,如果一個男人不因美貌而看上她,喜歡的是她的性子,能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就不會畏懼美人遲暮,不會患得患失。

  仔細想想,這些年圍繞在她周身討好她的男人,個個都是人上人的佼佼者,不是仗著自己武功強、地位高,就是自恃相貌出眾,名聲響亮,總認為只有他們配得上她。

  薛勇和文二只是凡夫俗子,家境平凡,沒有太多甜言蜜語,想討好她,卻又不肯說出自己的委屈,只是單純希望她高興,這樣的真心實意,竟讓她感動了,心中甜滋滋的。

  娘還在世時,她曾問過娘,為什麼當年那麼多俊朗不凡的英雄毫傑追求,卻獨挑上了爹爹,爹爹雖然也是個武林高手,但在江湖上卻是個沒沒無聞的人,只不過偶然一次從一名魔頭手中救了娘,從此娘便下定決心跟著爹。

  想當年,娘也是江湖聞名的大美人呢,自己的美貌便是承襲娘。

  「如果將來出現一個人,你在他面前,不用擔心自己變醜,就算挖個鼻屎,在他眼中也是可愛的,那麼這個男人才是真的愛你入骨,不在乎皮相,只在乎你快不快樂,情意藏在平凡日子中,所謂的天長地久,只在兩人相看時,唇上那抹會心的一笑,不因時光而褪色,你爹,便是這種人。」

  當時她尚年幼,不識情為何物,聽得不甚明白。

  她望著薛勇和文二,心下不禁期待,娘親所說的那種男子,是否會是他們兩人其中一個?也因此她看兩人的目光,也更加溫柔了。

  這一幕看在段長淵眼中,眉宇間的深痕如刀刻,臉色更加鐵黑,眼看這兩人一左一右跟著他的女人,如同護花使者般緊隨在旁,分明是在打她的主意,再看看小桃臉上那甜美的笑容,段長淵心中很不是滋味,非常鬱悶。

  明知這兩人條件不如自己,但他卻不由得擔心,這丫頭與自己在一起時,可從來不曾展現過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哪,他不明白,這兩人何德何能,能博得她如此甜美的笑容?

  「她難道對我真一點都不留戀?那兩人會比我好?」段長淵口中喃喃念著,心中積了一股醋勁卻無處發。

  這可不行!他的女人,豈能容他人覬覦,想打她的主意,得看他同不同意。

  他跟了一整天,確定那兩人沒有對她動手動腳,又把這兩人的住處和身分調查了一遍,當天,他立刻對手下發了幾道命令,不出三天,柳城中最厲害的兩位媒婆,各自找上薛家和文家,上門說親,女方家的背景條件,自然全讓兩家長輩滿意。

  就這樣,余小桃很快接到薛勇和文二兩人各自訂親的消息,讓她錯愕了好久,雖然有些小難過,但她畢竟只是對兩人有好感,並未上心,因此惋惜了幾天後,便又恢復了正常,告訴自己沒關係,天下男人多的是,沒了薛勇和文二,還可以找其他人。

  例如張大媽上回才說她姪子好,有意給她說親,結果沒隔幾日,張大媽卻不好意思地告訴她,說她姪子也訂親了。

  這可怪了,怎麼當她無意時,身邊圍繞了老實人,等她有意時,這些老實人卻一個一個被人搶了,還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自幼到大,她就是個桃花運旺盛的美人胚子,向她求親的男子眾多,所以最後才會惹上閻九的覬覦。

  她現在不想憑著美貌找個名聲赫赫的大俠,或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嫁了,一心只想找個老實人,找男人就像學武功一樣,她才剛剛掌握了心訣,相信只要憑著那感覺,一定可以找到像薛勇、文二那樣帶給她相同感受的男人。

  她不知道,只要自己對誰多笑了一下,後邊就有人立刻接手,斬了她的桃花運,她只能感嘆大海茫茫,或許娘說的這種男人,要等天上掉下來才有吧。

  余小桃邊想著邊走在大街上,不經意地在人群中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見到那身影,她渾身劇震。

  閻九?!

  她嚇得魂飛魄散,心想這閻九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驚慌失措中,不料那閻九似是察覺到她這頭的慌亂,竟然轉頭看她,把她嚇得想也不想轉身就逃,早忘了自己易了容,閻九哪會認出她,她匆匆忙忙逃走,還撞到幾名百姓。

  她慌不擇路的跑著,一輛馬車恰巧駛來,她正好衝出去,驚動了馬車,也幸虧那御車的馭夫了得,及時拉住馬頭,馬兒前蹄高高揚起,長嘶一聲。

  余小桃也呆了,尚未回神,便聽得那馭夫罵道︰「大膽!敢衝撞我家公子的馬車,你不想活了!」

  隨著一聲喝令,閃出兩人,來到她左右,架住她的手臂,將她帶到馬車前。

  余小桃這時才回過神來,仔細一看,這馬車漂亮又貴氣,一看便知是某位大戶或是權貴的馬車。

  她因為乍見閻九,一時恐懼,才會慌不擇路,亂了步調,卻不小心衝撞了貴人,被人家的護衛抓個正著,看來是打算懲治她呢。

  「對不起,奴家不是故意的!」她忙道歉,同時正打算對方不放開她的話,就迷藥下一下,趕緊走人。

  「余姑娘?」

  她愣住,抬起頭,在見到坐在馬車裡,掀起車簾望著她的男子時,不由得咦了一聲。

  「是你?」

  她認得馬車上的男子,這不就是那位腰斬男嗎?叫……對了,叫江少衡。

  「咱倆總算又見面了。」江少衡雙目炯亮,似是很驚喜在這裡遇上她。

  余小桃眨了眨眼,她很意外,自那日一別後,沒想到會在柳城遇上此人。

  「這是你的馬車?」

  「是啊!你去哪兒?我送你。」

  「好啊!」余小桃爽快答應,她求之不得呢,掙脫左右架住她的護衛,自己主動鑽進了馬車裡。

  江少衡微微一笑,這丫頭還是跟上回一樣,一點也不客氣,不過,他就喜歡她這樣子。

  他吩咐馭夫繼續往前,放下了車簾,回頭細細打量余小桃,余小桃現在的樣子,與他第一次見到她的,用的是同一張易容面具,所以他才認得她。

  「你在躲人?」他沒忽略她剛才的匆忙慌張,似有鬼在後頭追,這八成是她毫不猶豫鑽進馬車的原因。

  她點點頭,也不隱瞞。「遇上仇人了。」

  「喔?是誰,我幫你。」

  余小桃一邊偷瞧著窗外,一邊回答,「他很厲害的,你鬥不過他。」

  江少衡聽了皺眉,被女人說自己鬥不過他人,對他來說,可一點也不光彩。

  「在柳城,還沒有我不能保護的人。」

  余小桃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轉頭看向他,適才因為慌亂,一心只想躲起來,直到此刻心平靜下來了,才發現眼前的江少衡和之前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

  該怎麼說呢,眼前的男人依然俊美,卻多了一分尊貴和霸氣,她這時候才注意到,江少衡身上的裝束頗為英武華貴,袖口繡著雲紋,腰間系著上好的黃玉,頭上戴著玉冠,腳上穿著金絲線繡的黑靴,脖子和肩膀圈著狐毛,全身上下透著貴氣。

  江少衡唇角彎著笑,任她睜著水靈靈的大眼上下打量。

  「你發財啦?」她雙目亮晶晶地問。

  江少衡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怎麼?你還真當我是市井乞丐出身?」

  余小桃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不客氣地把他從頭打量到腳,點點頭,讚美了一句。

  「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哪。」

  江少衡失笑,別的姑娘見了他,總會羞澀臉紅得抬不起眼來,她倒好,一雙眼不避諱的把他看個夠,還嘖嘖稱奇的讚美他。

  真沒想到,他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時候,可是她越是這樣大方不受影響,他反倒越看重她。

  「那日一別,難得再相見,可要好好敘敘,走,咱們喝一杯。」

  余小桃笑著點頭。「好啊!」才說完,又想到閻九,不禁猶豫了下。「可是……」

  「放心吧!我說能保護你,自不是誇大,你曾經救過我,就憑這個,我定然護你周全,告訴我惹上什麼人,我好為你出主意。」

  江少衡說得誠意,而且看他這架勢,似是有勢力的,余小桃好奇他的身分,又想到如果有人可以為她把閻九的事搞定,自然是好的,免得她提心吊膽,一直躲躲藏藏也不是辦法,遂點頭同意。

  原本她猜測著江少衡可能是哪位官家少爺,當馬車駛進一座府邸,她下了馬車,等待她的陣勢,是排排站的僕人婢女們,一見到江少衡,便整齊劃一地屈膝蹲禮。

  「恭迎王爺歸府。」

  余小桃見到這陣仗,又聽到王爺二字,不由得傻眼,瞪向江少衡。

  顯然他的確給了她一個驚喜,江少衡僅是唇角一勾,沉聲命令。

  「這位余姑娘是本王的貴客,傳令下去,本王要擺宴好好招待余姑娘,不可怠慢!」

  「奴才謹遵王爺吩咐!」

  余小桃尚未回神,便被上前來的侍女們,簇擁著一塊走去,她回頭,發現江少衡已經被僕人簇擁著朝另一頭走去,讓她連詢問或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她萬萬沒想到,江少衡竟是個王爺,從侍女的口中,她才曉得,江少衡是皇族子弟,當今皇上的第六個兒子,被封為靖親王。

  侍女們還說,她對王爺有恩,被王爺視為上賓,她本來以為江少衡只是找間飯館,包一間雅房,叫幾道名菜好酒來招待她,卻沒料到人家是特地帶她回府,要設宴款待她。

  在酒宴美餚準備好之前,她被領到客院,屋內四角放了一盆炭火,把房間燻得暖乎乎的,侍女端來熱水給她洗手、洗臉,因為臉上易容,所以她只是洗個手意思意思,才洗好,一旁的侍女立即奉上乾的毛巾,擦乾了手,又有人奉上薑茶暖胃。

  她真想不到,一時心血來潮救下的男人,竟是個王爺,對於朝廷中人,她是有顧忌的,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是朝廷人注重禮數和規矩,不能冒犯,皇權至上,即使是江湖上地位顯赫的各派掌門,對朝廷也禮遇三分。

  沒多久,一名侍女進來告訴她,宴席已準備好,恭敬地請她入席,她跟著侍女來到宴廳,江少衡人已經等著她。

  他身上換了件衣袍,寬鬆的衣袍顯現的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格,這樣的他,三分慵懶,七分風流倜儻。

  余小桃一進來,注意力立即被桌上的美食給吸引過去,目光發亮地盯著。

  她從沒吃過王府的膳食,不但外觀看起來漂亮,味道聞起來也香,她逮到了機會,當然要好好品嘗,既然腰斬男視她為恩人,她自然不會客氣。

  「這麼豐盛,那我就不客氣了。」雖然知道江少衡是王爺,但她依然我行我素,不跟他客套。

  「咱們相識於江湖,自然不來那些繁文縟節,你就隨意吧!」

  「嘿,爽快,就衝著你這份義氣,我也不跟你客套,來,敬你!」

  他含笑地為她布菜倒酒,並詢問她仇人之事。

  「西城公子閻九?他為何要抓你?」

  西域的閻九公子,是西域最大門派閻家家主的兒子,排行第九,據傳是閻家弟子中最優秀的,閻家極力培養的未來門主,江少衡雖是朝廷中人,對江湖主事亦有耳聞。

  余小桃當然不會告訴江少衡自己被閻九下淫藥的事,只能虛編故事說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閻九,被他派人四處追捕,而如今閻九已經到了柳城,必然是衝著她來的。

  「原來如此,這便是你一直易容,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江少衡的話,差點讓她被喝進一半的酒嗆到,沒想到他會提起易容的話題,她想到當初與他相遇時,自己就是用這張易容面具見他的,只有在特殊情況下,她才會使用獨門秘藥來改變外貌。

  在離開了青玉山莊後,她便沒再使用易容藥,而是用一般的易容面具,是藥三分毒,長期用藥改變外貌對自己並不好,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她不會用藥。

  「是呀!」她打哈哈,心想,這男人該不會想看她的真面目吧!

  對於以真面目示人,她是有排斥的,自從遭遇閻九的陷害後,她就很小心不讓自己因美色遭受禍患,萬一江少衡以王爺身分壓她,要她將易容面具卸下時,她該怎麼辦。

  幸好,她多慮了,江少衡並沒有針對這個話題再提下去,只詢問她出自何派,家中有哪些人,關於這些,余小桃只是簡單帶過。

  江少衡聽得出來,她有意避而不答,話題都盡量繞到別地方去,他垂目飲酒,將眸中精光隱藏。

  酒足飯飽後,她想想時辰差不多,也該告辭了,遂起身向江少衡表示離開之意,江少衡並未挽留,只說會派人安全護送她回去,亦會派人調查閻九的消息,務必不讓閻九傷害她,要她放心。

  她謝過江少衡,正打算起身時,卻不料猛地一撞,恰巧與送酒來的婢女撞個正著,哐啷一聲,一股冰涼淋了滿頭,酒液沾得全身都是。

  「混帳!你是怎麼伺侯的!」江少衡怒道。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婢女慌忙跪下,伏趴在地,驚惶請罪。

  「來人!將她拖出去,把手砍了!」

  婢女一聽,嚇得癱軟在地,余小桃聽了也是一驚,急忙阻止。

  「算了算了!她並不是故意的,弄髒了,洗洗就行了,不是什麼要命的事,饒了她吧!」

  江少衡沉著臉命令。「看在余姑娘為你求情的分上,還不道謝!」

  「謝謝余姑娘不怪罪之恩!」婢女連磕了好幾個頭。

  「無妨,我想更衣,煩請拿件乾淨樸素的衣裳給我。」

  「還不領余姑娘去梳洗更衣!」江少衡喝令道。

  「是、是,余姑娘,請隨奴婢來。」

  余小桃只好跟著婢女又往回走,回到客院屋子,婢女們忙送來換洗衣物,這客院設有專人的浴房,浴湯早已備好。

  進了浴房後,她對身後兩名婢女說道︰「你們下去吧!」

  婢女道︰「王爺命令奴婢伺侯姑娘沐浴。」

  「我不習慣洗浴時有人伺侯,我一個人就行了。」

  「可是……」

  余小桃叉起腰,沉下臉色威脅,「怎麼,我不想讓人伺侯還不行嗎?別忘了,我可是王爺的貴客,小心我向王爺告狀!」

  兩名婢女忙道︰「不敢,姑娘莫怒,咱們在外頭侯著,姑娘若有需要,隨時召喚咱們。」

  「知道了,下去吧!」她揮揮手。

  婢女朝她福了福,不過才一轉身,兩人走沒幾步,立刻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余小桃待她們暈了,趕緊快速沖洗一番,換上她們準備好的衣物,將濕透的長髮擦乾後,盤了個簡單的髻。

  打從江少衡將她帶回府中,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一知道他是王爺出身分後,她心下更是隱隱不妥,直到酒宴上,婢女將酒液倒到她身上,更坐實了她心中不安的想法。

  別以為她好騙,都說要告辭了,才起身就撞上送酒的婢女,哪有這麼巧的,王府的奴婢可不比一般家奴,全都是受過訓練、手腳麻利的人,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當下,她就覺得有鬼,只不過表面上沒露出來罷了,宴席上,江少衡一直有意無意地向她勸酒,因為酒裡沒下藥,所以她也只是懷疑,只當他是盛情,直到他提起她的易容,她便有了戒心。

  故意將酒液潑在她身上,而且還是這種會染色的果酒,分明別有居心留住她,她假意洗浴,便是將計就計想辦法脫遁。

  侍浴的婢女被她弄昏了,她悄悄往外移,見寢房外無人看守,決定當下就走人,不過她才有動作,立刻有人擋在她面前。

  「余姑娘洗好了?」

  余小桃看著眼前的婢女,點頭道︰「是啊!」

  「王爺特命我等著姑娘,待姑娘準備好,就送姑娘回去。」

  余小桃笑道︰「那就勞煩了。」

  「轎子已備好,請姑娘隨我來。」

  說完便轉身要領她前去,余小桃心下鬆了口氣,心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江少衡真打算送她走。

  轎子停在客院前的空地上,她望著轎旁的護衛,狐疑問︰「不過是送我回去,為何這麼多人?」

  「姑娘忘了,王爺答應過姑娘,定盡全力護姑娘周全,這八名護衛是王爺精桃細選出來的好手,有他們護送,姑娘不必擔心遇上閻九。」

  余小桃聽了,心下恍悟,想起江少衡向她保證的話,說必然為她對付閻九,以報她當日相救之恩。

  她心下慚愧,或許真是自己多疑了,在城中瞧見閻九後,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對什麼人都不放心。

  「你們王爺呢?」

  婢女略帶歉意地回答。「王爺的未婚妻來了,王爺走不開,請奴婢代傳歉意,下回定好好招待姑娘。」

  一聽到未婚妻三個字,余小桃眼兒亮了,心下的石頭落了地,逸出一抹歡快的笑。

  「哪兒的話,王爺如此義氣待我,我怎麼會怪王爺,請轉告王爺不必介懷。」

  在婢女的攙扶下,她上了軟轎,待坐定後,等著起轎,卻不料猛然幾聲金屬的喀嚓聲,讓她大驚,因為她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鐵條圈住。

  糟了!果然有詐。

  這頂軟轎原來設了機關,是抓她的陷阱,她在驚駭之下奮力掙扎,想用內力弄斷鐵條,卻發現穩固非常,憑她的內力也無法掙斷。

  在她四肢被縛住後,王府小廝起轎,將她直接送入了江少衡所住的主院,一放人臥房的外廳,這些人便退出房外,將門帶上。

  正驚疑間,她聽到內房傳來的聲音。

  「別掙扎了,那是特別冶煉打造的鐵條,就算內力深厚之人,也不見得能掙脫。」

  隨著聲音傳來,江少衡也緩緩掀簾走出,他一雙璀燦的俊眸,直直盯住她,如同一頭狼盯住獵物,直到此刻,才露出眼中的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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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3:58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6 12:03 AM 編輯

第十七章

  余小桃憤怒地瞪著他。「姓江的,你這是什麼意思,放開我!」

  她氣自己愚笨,還是著了別人的道,明明已經嗅出不對勁了,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曾經救了對方,對方不至於恩將仇報,更何況,她覺得自己跟江少衡無冤無仇,所以才會大意了些。

  江少衡走上前,什麼也不說,直接伸手往她臉上摸,摸著摸著,就把她臉上的易容假面給撕下來。

  一張傾城月貌展現在眼前,江少衡撕下她的面具,手掌沒離開她的臉蛋,火熱的眼直盯著她,好似看不夠一樣。

  「果然是你!」

  「什麼?」她不懂。

  「我一直在找你,總算讓我找到了,小桃一一不對,應該是虞寶兒。」他目光熠熠如炬,大掌輕撫她的臉,那指掌上的薄繭,也輕輕刮著她水嫩白皙的肌膚,帶來一股麻癢。

  「我不懂你說什麼。」

  她強忍著鎮定,在被他喊出真名時,心底的震撼不可言喻,同時也感到疑惑,雖然似曾相識,可她真的記不得何時與他見過。

  「寶兒,你忘了我,我卻記得你,一直都記得,在那個月夜的河畔,你我第一次相見。」

  虞寶兒被他說得一楞,經他提示,她猛然想起了溪水邊,那個闖入她視線,說要娶她的男人。

  是他!

  那男人是眼前這個腰斬男?

  「我總算找到你了,告訴我家裡可有什麼人?住哪兒?我立刻上門去提親。」這一連串的話,讓虞寶兒一時錯愕無語,真沒想到,他便是那個男人,面對他熾熱的眼神和毫無掩飾的情意,她的心猛地跳著。

  「你一直在找我?」

  「是的,從那日見到你之後,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非你不娶。」

  他說,非自己不娶?

  有沒有搞錯,就算想娶,也要問她同不同意,綁著她說非她不娶,這不就是強搶民女嗎?

  她心中罵著,表面卻很鎮定,現在自己居下風,既然這男人喜歡她,說不定她可以拖延時間與他磨著。

  「你想傷害我?」她故意顯現出害怕的樣子。

  「不,怎麼可能,我愛護你都來不及。怎麼會傷害你?」他忙道。

  「既然如此,你先把我放開。」

  江少衡盯著她,不說話,似是懷疑她欲藉故降低他的心防,她怕他一時衝動,對自己強來,故意生氣指責。

  「你這樣對待喜歡的人,是把人家當成犯人?」

  「不,我當你是心肝寶貝都來不及,我是怕你跑了。」

  「你放開我,我不跑。」

  「當真?」

  她對他羞澀的點點頭,硬的不行,來軟的,先說服他解開這鐵條再說,一旦她的手得了自由……哼哼,一把毒,讓他睡個三天三夜也不遲。

  她這樣示弱,本就絕美的臉蛋,一旦染了羞色,更是艷若桃紅,看得他雙目不移,心蕩神馳,不過出身皇族的皇子,在爾虞我詐的皇宮中生存,自是沒那麼容易好打發。

  「既然你不跑,那為何剛才要偷偷溜走?」

  她心下哀號,這廝果然奸詐,派人監視她,她這是逃出了狼的魔爪,又落入了另一頭老虎的嘴裡。

  突然她感到頸部一疼,臉色蒼白地瞪著他。「你拿什麼刺我?」

  「別怕,這不是毒,只不過會讓你全身無力罷了,我其實捨不得這樣對你,可又擔心你跑了,我這是以防萬一。」

  虞寶兒與他含笑的眼對上,心中有氣,但依然裝無辜。

  「我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你這裡人多,裡裡外外包圍我,我哪有機會逃,你這是藉口,你……你就是故意折磨我!」

  「你雖然沒有三頭六臂,可是下毒的功夫卻很了得,我派去服侍你沐浴的兩名婢女可是頂尖高手,卻被你輕易就弄暈了。」

  她怒瞪著他,一時無語,本以為自己夠機靈了,想不到這廝更奸詐,她真是上了賊船。

  虛軟的感覺襲來,她暗叫不好,他給她下的恐怕是軟筋散,雖不傷身,卻會使人四肢無力,但是意識清楚,她現在就覺得全身無力。

  江少衡見她癱軟得差不多了,將她四肢鐵條解開,伸臂一摟,將她抱個滿懷,感受到懷中那柔軟嬌弱的身段,心中一蕩,抱著她回到內房,坐在床榻上,還捨不得放下來。

  他命人送溫水來,自己親自為她洗臉,因為她臉上尚有易容的殘妝,在他為她拭臉時,她只能無力地靠在他懷裡,任由他用熱毛巾,在自己臉上輕輕擦拭著,而她則是恨恨地瞪著他。

  江少衡低笑道;「你可知你瞪人的樣子有多好看,美人一嗔一喜,無一不艷,本王被你這麼一瞪,心都癢了。」

  他對她調笑,讓她更氣,語氣也橫了起來。

  「強人所難非好漢,你貴為王爺,怎麼可以恃強欺弱,我原當你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把你當朋友,你卻這麼對我,你太不講義氣了。」

  江少衡臉色一暗,溫柔的目光添了威猛。

  「朋友?你以為用義氣二字就能打消我對你勢在必得之心?」

  大掌托起她的臉蛋,那火一般的眸子盯住她,一字一字提醒她。

  「我是要定你了,像你這樣的絕色,必招來其他男人的爭奪,與其看著你被人奪去,我不如先下手為強。」

  她呆愕的盯著江少衡堅決的臉色,突然想到那一日初見這個男人,他一刀就腰斬了別人,那手法、那一股狠絕,都證明了江少衡絕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外表看起來儒雅,可骨子裡有著皇族狼子的狠戾和野心。

  在她楞怔間,熱唇罩下,是他的唇欺上,緊吻住她的嘴,火舌偷襲得逞,卷起她的小舌恣意糾纏,氣得她想伸手推打他。

  無奈雙手無力,連舉起來推他都辦不到,不過她還有一個絕招,便是咬他,只要咬破了皮,便能迷暈他。

  因此在他的舌頭侵入時,她乘機狠咬一口,江少衡吃痛,離開她的唇,感到口中一股鹹鹹的血腥味,盯著懷中那氣呼呼又紅通通的臉蛋,美人咬人,自有一股迷人的滋味。

  這麼烈的性子,他喜歡,唇角揚起笑,舔舔口中的血味,看起來甚是美味似的,絲毫不氣她。

  記得前年,他得了一匹北方的汗血寶馬,那馬兒性子烈,不讓人騎乘,他也是費了一股勁來馴服它的野性,第一回騎上去時,被馬兒給甩下來,受了傷、流了血,可日後,一旦征服了馬兒,從此只視他為主人。

  女人就跟難馴的馬兒一樣,她就像那稀有珍貴的寶馬,被咬個幾口,是很正常的,他一點也不氣,反倒喜歡得緊,這表示他不容易征服她,別的男人也是,才會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主兒。

  「傻姑娘,你跟了我,我會視你為珍寶,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像你這樣的美人,放在外頭太危險,這世間爾虞我詐,就像那閻九一心想得到你,遲早你也得從了男人,不如選擇像我這樣的好郎君,本王有封地、有私軍,又受皇上器重,有我護著你,必然保你安泰一世。」

  聽著他自誇,讓她心中更不服,生氣罵道︰「沒錯,你長得俊,又是個親王,這麼好的條件,放在外邊,想跟著你的女人趨之若鶩,可是並非每個女人都喜歡當弱者,一生一世躲在男人的宅子裡當個小女人,要我當小女人,行!先把誠意拿出來,把尊重拿出來,這樣強迫我,算什麼男人!」

  聽她罵了這些話,他一愣,接著又笑了,愛憐地摟著她。

  「不強著來,就怕你被別人搶走了,要成為勝利者。就是要先搶先贏,我知道你氣,但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說著又要吻她,虞寶兒把臉轉開,他的唇便印在她的臉頰,她不肯給他吻,沒關係,他可以吻別的地方,吮著她的耳、她的頸,他的低啞在她耳畔輕輕喃著。

  「寶兒,你可知,自那一日見了你,我眼中再也瞧不進其他女子……」

  吻著吻著,突然停住,江少衡的臉從她頸窩抬起,先是疑惑地盯著她,接著手臂一鬆,整個人倒在床上。

  虞寶兒乘機脫離他懷抱,那藥效總算來了,在咬了江少衡後,她就等著他倒下,由於四肢無力,所以她只能腳步不穩的跌在地上,慢慢往門口爬去。

  誰知她才爬了一步都不到,便感到小腿被人抓住了,回過頭,是江少衡一雙火熱的眼盯住她,嘴角仍噙笑著。

  「好個刁鑽美人,本王還是低估你了,你中了軟筋散,還想逃哪兒去?乖乖回我身邊來。」

  「我不要,你放開!」

  「你好狠的心,居然要毒死我,被我那些護衛發現了,你只有死路一條,我這是在為你著想呀!」

  「哼!識相的就放了我,我就給你解藥,否則等你毒發身亡,做了冤鬼別怨我!」她無力踢著腳,奈何他的手緊抓不放。

  江少衡雖中了她的計,卻仍然不放手。

  「你別騙我,這不是毒藥,全身酸麻麻的,我看八成是麻藥。」

  她暗想,這家伙可真不好騙,但嘴上仍不承認。

  「你既然不信,那咱們就走著瞧,反正命是你的,又不是我中毒。」

  「不,你不會,你沒這麼狠心,這世上狠心的女子,我可見了不少,是蛇蠍心腸,還是刀子口豆腐心,本王還是認得出來的,寶兒,我不會放你走的。」

  說完,他另一只手往旁一推,將几上的花瓶給弄倒。

  花瓶落地,啪嗒一聲,發出巨大聲響一一江少衡中了麻藥,發不出太大的聲音,所以他摔碎花瓶,果然立刻引來外頭護衛的注意。

  「王爺!王爺!您可還好?」

  「進來……」

  門被推開,立即進來兩名護衛,一見狀,驚訝之餘,一人上前扶起王爺,另一人拿劍抵著虞寶兒的脖子。

  「大膽!竟敢傷害王爺,這可是死罪!」

  「不準傷她,本王要她好好的,先軟禁她,叫大夫來。」

  說完後,江少衡人倒下,終究敵不過藥力,昏過去。

  虞寶兒被留在王府中,雖然暫時逃過一劫,可是等到江少衡醒來後,不曉得會怎麼整治她。

  這軟筋散不算什麼,她可以自行解毒,也已服下解藥,估計再過一刻,便能恢復體力,可她傷腦筋的是雙腕和雙腳上的鐵環。

  江少衡下令軟禁她,但不能傷她,這些手下便將她關在客房中,還在她手腳上了鐵環,腳上的鐵環連著鐵鏈,這鐵鏈的另一頭,牢牢扣在牆上的鐵鎖,那鐵鎖嵌入牆裡,牢不可拔。

  她心中著急,如此一來,就算她軟筋散解了,也對那些人下藥,卻無法離去,還不是白搭。

  本以為易了容,能在柳城裡過上平安舒心的日子,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落入了男人的手中,她怎麼就這麼倒霉。

  桃花運好,有什麼用?

  喜歡的,對她不好,不喜歡的,強著逼她,好不容易想過點平凡日子,看上的,又訂了親,江少衡雖然長得俊又是個稱霸一方的親王,可是她素來自在慣了,最恨人家強逼她,所以江少衡在她心中,那地位已經跌到谷底。

  她軟軟地側躺在榻上,難不成自己這次真完了?

  她不相信江少衡會娶她當正妻,她也不屑,看他那種像獵人盯上獵物的眼神,八成只想讓她成為寵奴或禁臠吧!

  他或許會寵她、疼她,但是終有厭倦的一天,一年?兩年?十幾年?她可等不了他厭倦自己,只要逮著機會,她總有機會逃的。

  一想到逃走之後,這柳城也待不下了,又要另擇生路,不但要躲避閻九的眼線,再加上一個靖親王,可真夠悲哀的。

  想著想著,不知怎麼著,她想起了段長淵,他怎麼就不來逮她呢?

  那個無情無義的家伙,好歹自己也是他的小妾呀!

  想起在青玉山莊的那段日子,他也曾經對自己好過,還有大小姐段青靈,始終站著自己,就像親姊妹一樣,還有其他人,雖然一開始不待見她,可在人治愈好舊疾之後,他們也是懂得感恩的人,視她為自己人。

  她發現,她挺懷念他們的,可是一想到段長淵當時的狠心,有了櫻雪容那大美人,就置自己不顧,絲毫不相信她,這讓她心灰意冷。

  想著想著,眼眶一紅,眼淚無聲流下,她把自己的身子彎屈縮著,就像在娘親肚子裡的胎兒一般,這時候的她,有著小嬰兒的脆弱,可這樣的脆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能自己吞下委屈,因為沒有人會救她,她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到了隔日,有人送來早膳,她不肯吃,以示抗議。

  江少衡的麻藥已退,醒來後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她,在曉得她還關在客房中,他心安不少,一聽到她拒食,搖頭低笑,剛抓住的馬兒,性子烈,總是會鬧脾氣的,不過她不進食,他會心疼的,便親自過來。

  「你不吃,我自有辦法讓你吃,本王這輩子還沒親自哺餵過女人,你是我心中所愛,我願意親口哺餵你。」

  虞寶兒聽了,臉色刷成了蒼白,她沒有說話,而是自動拿起筷子,乖乖的吃了。

  江少衡見狀,抿唇含笑,她鬧性子,他覺得她夠味,她識時務,他也覺得她很可愛。

  他在一旁摟著她,在她髮上印了幾個吻,她自始至終都沒說話,神情冷淡地吃著,明明眼前準備的都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可她卻味如嚼蠟,她投降,不過是怕他真的用嘴餵她,一想到就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她不回應,態度冷淡,他也不以為意,只要人在他手中,多的是時間慢慢說服她,看著她吃東西也是一番享受,他五指成梳,溫柔地梳著她一頭青絲,低低地對她訴說,她想要什麼,他都會給她。

  他說,會為她建一座院子,請來最好的工匠師父,建一座獨一無二的亭台樓閣,雕粱上嵌入南國進貢的夜明珠,引進西山的溫泉水,地上鋪著西疆傳入的地毯,據說那地毯織工精細,毛絨絨的踩在上頭,不必穿鞋就很保暖。

  他還說,要在回廊上設琴磚,踩上去時會奏出美妙的樂曲,花園裡會養著各種珍禽異獸來讓她玩。

  他說得開心,虞寶兒卻聽得煩心。

  「人工雕琢的美,怎比得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珍禽異獸被圈養起來,就跟貓狗一樣,失去了野性,有何意思?我寧可以天為幕,以地為席,也好過被人關在金絲籠裡。」

  她這話無異是打了江少衡一巴掌,完全不給他面子,但他的臉色只是沉了一下,想到今後美人入懷,哪裡也去不得,他好不容易抓到她,讓她發發牢騷也無妨,不管如何,她都是他的。

  昨日被她迷暈,無法成就好事,今日絕不能錯過,一想到她將是他的人了,他心中歡快無比,耐心也特別多。

  虞寶兒感覺得到,他的手不規矩,怕是等不及要吃她了,她豈能遂了他的願,所以當江少衡試圖踫她時,再度著了她的道,只見他全身發癢,身上肌膚還冒出紅疹,什麼事都不能做。

  逼不得已,他只能狼狽地找人解毒,看到王爺被整得這麼慘,大總管豈能見堂堂王爺被她一個江湖女子欺成這樣,想找她問罪,又被江少衡制止,下令不準任何人動她分毫。

  雖然不能傷她,但是解藥還是必須拿到的,於是幾名武功高強的婢女,在大總管的命令下,制住了虞寶兒,並且用點穴之法來拷問她,被點住痛穴的虞寶兒,痛得額冒冷汗,霎時全身如針刺。

  這些婢女對她可不會憐香惜玉,她們的榮華富貴都在王爺身上,若是王爺出事,她們的小命也不保了,這點穴的拷刑,雖讓人痛不欲生,卻不會讓她受傷,只是受疼痛之苦罷了。

  虞寶兒熬不過疼,交出了解藥,而且這些手下深怕她再傷害王爺,為了讓王爺順利得到美人,索性將她衣服全脫了,丟進浴池,省得她身上藏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毒。

  虞寶兒雖是下毒高手,可是一旦被剝了衣服、綁了手腳,讓人近了身,也莫可奈何。

  她像一隻被拔毛的雞,脫光光泡在浴池裡,被婢女七手八腳地逼著從頭到腳洗乾淨,甚至她們還不放過她的嘴,知道她嘴裡藏了毒,把她的嘴裡也給洗了一邊,連十根手指和腳指的指甲也剪了,避免她抓傷王爺。

  虞寶兒眼角含淚,咬著唇,恨透了這些人,她感到屈辱,卻無法抵抗。

  這些人在把她洗乾淨後,甚至也不給她衣裳遮身,用被毯包著,直接送回床榻上,就像那些宮妃被點名侍寢時,全身一絲不掛地送到皇帝寢殿裡,等著讓皇上享用。

  她躺在床上,全身動彈不得,如果她們打暈她就算了,偏偏只點了穴,讓她清醒著。

  一想到江少衡將要佔了她的身子,而她卻只能承受,她就寧可被打暈了。

  其實她也不是處子了,大不了忍忍就過去,但她不甘心呀!若不是自願的,就算對方長得再英俊瀟灑,權勢滔天,她也不可能屈服的。

  如果江少衡踫了她,那麼也等於她與段長淵今世的緣分,就真的結束了……

  一想到她與他的緣分走到盡頭,她心中突然感到空虛,這感覺與那一日,她決絕地離去是不同的,至少那是她的選擇,而一旦她被第二個男人踫了身子,那就是被迫再也不能回到段長淵身邊了……

  想到這裡,她苦笑,原來自己還是想念他的,雖然離開了青玉山莊,可是那段日子,卻已讓她一部分的心遺落在山莊,一直沒有收回來,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的情意,可惜已經慢了。

  她想哭,接著又咒罵自己哭什麼,打一開始,那段長淵就沒喜歡過她,他甚至連她的真實姓名和相貌都不知道,就算後山湖邊那一回,讓他瞧見了自己的真貌,但他當時目光冰冷,根本無動於衷,他看上的,是櫻雪容那種虛偽的女人。

  既然他從來就沒喜歡過自己,她又有何好傷心的,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想著想著,被掀簾進來的聲音給拉回思緒。

  當江少衡一雙眼緊緊鎖住她時,她的心漸漸冷了,看來今日是逃不過江少衡的狼爪了。

  江少衡就站在那裡盯著她,直盯了一會兒,才緩緩走上前,坐在床榻邊,打從他一進來,視線就沒離開她身上過,雖然她身上還蓋著毯子,還是被他盯得起了雞皮疙瘩。

  江少衡的呼吸變重,氣息逐漸逼近,她忍不把稈臉轉開,不想與他對視。

  「寶兒……」

  他的聲音低啞,感覺得出在壓抑情動,還有吞口水的聲音,而他灼熱的氣息,扶上她耳邊的髮絲,更帶給她一種逃不過的壓力。

  「你放心,我會寵你、疼你的,你給了我,我必不負你。」

  江少衡一邊說,一邊大掌放在毯子上,隔著毯子撫摸她的曲線,她神經更是緊繃,感覺到那大掌的熱度,透過毯子侍到肌膚上,而且大掌沿著毯子一路摸到脖子處,就要把毯子掀開。

  她閉上眼,已有認命的覺悟了,卻在此時,門外傳來僕人的聲音。

  「稟王爺,三王爺來了!」

  三哥?

  江少衡動作一停,皺眉,三哥來做什麼?他與三哥,一向不對盤。

  「讓他等著,說本王有要事在身,正忙著。」他不想這時候離開美人,這是他垂涎許久的女人,他等不及。

  門外的僕人不死心,聲音有些急迫。

  「王爺,三王爺是帶著青玉山莊莊主來的,說有急事,一刻都不能耽擱,那莊主還說,若王爺不立刻見他們,他們就要動手包圍王府了。」

  「什麼?!」江少衡震怒道。「他當真這麼說?!」

  「三王爺也說,他們來是討公道的,還請王爺立刻去前院相見。」

  江少衡憤怒起身,他倒是沒料到,他堂堂靖王府,居然被一個江湖人找上門來,那青玉山莊莊主的名聲在江湖上的確響亮,但那是在江湖,不是在朝廷上,竟敢包圍他的王府?那人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豈有此理,本王立刻就去,倒要看看他們存的是什麼心!」他說完,甩袖大步而去,臨走時,命婢女好生看著虞寶兒。

  床上的虞寶兒,在聽到「青玉山莊莊主」幾個字後,眼睛就震驚地睜開了。

  莊主?哪一個?是大莊主還是二莊主?三莊主?

  此刻她的心情是激動的,不會這麼巧吧?是段長淵來找她嗎?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在靖王府裡?更何況,他不是不要她了嗎?

  他喜歡的是櫻雪容,她不會忘記那時候,他是如何護著櫻雪容,對自己卻是連一眼都不看的。

  即使如此,虞寶兒心中卻湧起了希望,她多麼希望有人來救她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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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4:01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6 12:14 AM 編輯

第十八章

  江少衡雖被打斷了好事,心中正氣著,但表面上不會顯露出來,一來到前院正廳,表情一轉,反倒是掛著笑臉迎上前去。

  「什麼風把三哥吹來了?」

  三王爺見到他,也是掛上了笑容,迎上前去。「六弟,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兩人之間,明明暗地裡鬥得你死我活,但是表面上全看不出有何異樣,一見面先是敘話一番,說著不著邊際的客套話,外人見了,還以為兄友弟恭,完全聞不到煙硝味。

  兩人一番話舊問好之後,接下來便是進入正題了,江少衡含笑卻銳利的目光,落在三哥帶來的人身上。

  「這位是?」

  「六弟,我來介紹,這位是三哥的拜把兄弟,天下第一莊,青玉山莊莊主段長淵。」

  段長淵拱手拜會。「六王爺。」

  江少衡面上含笑,卻沒有拱手回禮,就算是江湖人物,在他們這群皇子眼中,也是平頭百姓,見了皇族,總要行跪拜叩頭的大禮,三哥明說這姓段的是他的拜把兄弟,擺明了不可將此人等閑視之。

  江少衡心下冷哼,面上不顯,青玉山莊莊主的事跡他聽聞過,不過就是曾經幫朝廷平了幾次盜匪之亂,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功,和那些領兵征伐的將軍們相較,可差得遠了。

  當然,這也只是江少衡的認知罷了,段長淵手下掌握的江湖勢力是隱藏在台面下的,那一股暗流遍及大江南北,段長淵深知功高震主的道理,青玉山莊之所以成為百年大莊,便是懂得深潛在暗流底下,從不在明面上讓人探知深淺,能讓人看到的,都是他們願意露出來的。

  段長淵面上威嚴,不苟言笑,表現出任何一個該有的態度,不著痕跡地將這位靖親王眼中的傲慢收入眼中。

  「實不相瞞,長淵這次來,是特地來感謝六王爺的。」段長淵開門見山直接道出來意。

  江少衡頗為意外,狐疑地問︰「感謝本王?此事從何說起?」

  「實不相瞞,在下的妻子負氣出走,正鬧脾氣呢,在下是來接回她的。」

  江少衡先是狐疑,繼而心中陡然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表面上仍保持鎮定。

  「閣下的夫人出走,怎會找到本王這裡來?」

  「在下的妻子叫虞寶兒,目前正在王爺府上做客。」

  聽到虞寶兒三個字,江少街心頭劇震,不過心下越是震驚,表面上就越是要表現冷靜,遂又露出微笑。

  「本王並不認識虞寶兒,段兄恐怕找借地方了。」

  這時候三王爺開口。「六弟有所不知,在你府上的余小桃姑娘,真名就是虞寶兒。」

  江少衡心下驚疑,不明白他們是怎麼知道寶兒在他府上的

  「三哥,你們真是說笑了,什麼余小桃?虞寶兒?我聽都沒聽過,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說話間,他走到一旁,倒了杯茶水就口而飲,卻是趁這個機會,朝一旁的手下使眼色。

  段長淵不慌不忙地開口。「絕不會錯,六王爺有所不知,寶兒化名余小桃,與我置氣,出走山莊,現在安身在柳城的北胡同桃居,那正是我名下的宅院,為了她的安危,我的人一直暗中保護她,昨日她來到王府中做客,卻一夜未歸,所以在下便親自來接她。」

  這話說得不急不緩,毫無疏漏,他這是點明了自己的妻子就在靖王府中,說妻子只是來做客,便是告訴對方別打任何主意,今日來接妻子回去,完全是有憑有據。

  江少衡暗暗握緊了茶盞,倘若只有段長淵一人前來,想把他怎麼打發了都不行,可是連三哥都來了,就不是打發能解決的事。

  他面上喜怒不顯,回過頭來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段兄真的弄錯了,本王府上,真的沒有一位叫做余小桃或是虞寶兒的女子,段兄肯定是弄錯了。」

  這話擺明了不肯交人,他是靖親王,柳城在他的封地之內,這裡盡是他的勢力,他不管虞寶兒是不是段長淵的妻子,他要定了那女人,區區一個江湖門派的莊主,又能拿他靖親王如何。

  要知道,他可是擁有私軍的,一個青玉山莊,他羅織個罪名,派個大軍就能鏟了。

  三王爺擰緊了眉頭,他深知這個六弟的性子,他們這些皇子都野心勃勃,只要看上的、想得到的,絕不輕易放棄,六弟更是個倔強的,不看上則已,一旦看上就非得到手不可。

  原本這不關他三王爺的事,但是段長淵找上了自己,為了攏絡段長淵,他絕不能讓六弟壞了自己的事。

  「六弟,君子不奪人所好,更何況那是人家的夫人,你可別犯事,傳了出去,有損皇家臉面。」

  江少衡聽了好笑,皇族子弟想收一個百姓女子,有何不可,他三哥府中不乏胭脂紅粉,看上了就娶,這事放在所有權臣貴冑上,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恐怕是因為這個段莊主對他有用,才會跑來自己府上討人。

  他就偏不認這個理!

  「三哥,我府上沒這個人,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是知趣的,我視為上賓,喝一杯交個朋友無妨,若是不知趣硬要跟本王過不去,那就別怪本王無情了。」

  三王爺沉下了臉色,段長淵則是嘆了口氣。

  「王爺必是被下人隱瞞,才會有此一說,無妨,我的手下已經去找,相信過一會兒,就會找到人。」

  江少衡打量著段長淵,正思量他話中的意思時,卻不料閃出一個暗衛,朝段長淵拱手道︰「莊主,已找到夫人。」

  段長淵點點頭,命令道︰「領路。」

  「是,請隨屬下來。」

  話落,段長淵一個閃身,直闖靖王府,讓江少衡大驚,立即大聲喝令︰「抓住他!」話落的同時,自己也立刻追去。

  江少衡自負武功不弱,卻料不到自己追不上段長淵的步子,此人身形飄忽詭魅,移形換位僅在瞬間,讓他撲去的五爪成空,竟無法攔下他。

  不但他攔不下段長淵,連他府中的護衛也圍堵不了,段長淵沿路遇到阻攔主人,也不出手對招,而是身影一飄,宛若鬼魅一般,你看他明明在眼前,眨眼間己在身後十步之外。

  段長淵沒有任何耽擱,不出手,不正面對決,直往目的地奔去,一下便來到王府偏院,他的暗衛已堵住王府的手下,這些人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虞寶兒移往偏院的暗室裡藏匿。

  話說虞寶兒正被兩名婢女抬著,她再度被下了軟筋散,嘴裡被堵上了布,正心慌著,不曉得這些人要把她抬去哪兒,耳邊只聽得刀劍相擊的交鳴之聲,風兒呼嘯,以及婢女們的尖叫聲。

  下一刻,她被一陣風卷去,落入了寬大厚實的懷抱中。

  在她看清抱著自己的男人面容後,不由得傻眼了,一顆失落冷涼的心,再度有了熱度,並且劇烈跳動著。

  她盯著那張俊逸嚴肅,卻是帶笑的面孔,深邃不見底的眸子,如夜星般明亮有神,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熟悉又迷人的氣味,不但刺激著她的感官,也刺激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呆呆看著段長淵,連嘴上的布巾被拿掉了也不自知,她只是盯著他,瞬也不瞬的目光鎖住他,一如他的目光鎖住她,膠著了,移不開。

  「寶兒。」他溫柔地喚著她,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真名,卻是如膠似漆般的親昵語氣。

  他這一喚,竟勾起了她塵封的記憶,想起了爹娘,爹娘也是如此親密地喚她,自爹娘去後,她孤身一人,也希望有個親密之人,可以這樣喚她,會讓她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很奇怪,同樣都是喚她寶兒,江少衡喚她,她只覺得毛骨悚然;段長淵喚她,她卻覺得很親切……不對!他怎麼知道她的真名?!

  她突然回過神來,原本帶著朦朧的美眸也轉成了清明。

  「閣下是何人?」

  她裝傻,忘了自己還得靠段長淵來救才行,只記得他為了護櫻雪容而對自己絕情的那一幕,肚子裡一團火竄起,沉下臉硬是不認他。

  段長淵不以為意,笑容依然溫柔,「為夫來遲了,害夫人受驚了。」

  「誰是你一一」她正要氣呼呼的否認之際,卻被另一聲喝令打斷。

  「放開她!」

  江少衡鐵青著臉,當見到自己一心想得到的女人在其他男人的懷抱時,惱怒得執劍朝段長淵殺去,不過不用段長淵抵擋,他的影衛自然接下了這一劍,其他影衛將他與虞寶兒護在中間,抵擋所有明槍暗箭。

  這時候三王爺也趕來,見到兩方人馬已經打在一塊了,急忙命令。

  「住手!」他也不耽擱,拔了其中一名護衛的劍,上前擋在兩方人馬之間一沉聲道︰「都給本王住手!」

  王府護衛們趕忙停手,三王爺這一插手,沒人有那個膽子再向前,全都猶豫地看向自家王爺。

  「三哥!」江少衡大吼,臉色怒紅,目眥欲裂。

  「六弟!咱們皇族也是要臉面的,你強搶民女,奪人妻妾,這事我要是上稟父皇,父皇一怒,怕不把你的爵位給摘了!」

  江少衡臉色一僵,心中惶恐,又突然想到寶兒隻身一人來到柳城,若她真是段長淵的妻妾,被閻九追捕時,怎麼不向段長淵求救?

  必然是不肯屈就在對方身邊,隨即燃起一絲希望,目光深情地望向虞寶兒。

  「寶兒未必是他的妻妾,若不信,咱們問問本人,寶兒,你告訴他們,你與那人無關,想留在這裡。」

  虞寶兒對眼前的轉變,一時呆愕不已,她看著江少衡殷切的目光,再看看段長淵含笑的眼神,她本就聰慧,很快便把眼前的情況弄清了大概。

  段長淵必是來救她的,而江少衡不肯放人,才會打了起來,現在兩方要她一句話,而她想離開這裡,就只有一個方法一一求段長淵。

  見她猶豫,江少衡心中冀望更高了,柔聲誘惑她。「寶兒,別怕,有什麼事,有本王擔待著。」

  虞寶兒再看看江少衡,又看看段長淵,江少衡語帶誘惑地勸她,而這個段長淵卻一個字都不說,只是含笑看著她,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自己會跟他走?

  可恨的是,她還真的只能靠他呢,因為她一點也不想留下來,真想不到,在她有生之年,又得向段長淵求救。

  「沒錯,我是他的……夫人。」

  說完,她立刻低下頭,覺得自己真沒骨氣,居然被逼到得當著外人的面,說自己是他老婆,真夠窩囊的……

  「六弟可聽到了,這位是青玉山莊的莊主夫人,還不命令你的人退下!」

  江少衡臉色乍青乍紅,握著劍柄的手背浮起青筋,他此刻的心頭像被刀剮似的疼痛,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心執著的女人,早已經是他人的妻子,這種求不得的苦,比讓人拿刀往他肚子捅去還難受。

  「六弟!」

  三王爺的厲聲提醒,讓江少衡回過神來,他現在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卻不得不揮揮手。

  「把劍收起來!」

  在他一聲令下,眾護衛們總算鬆了口氣,因為他們實在不敢與三王爺刀劍相向,不聽令於自家王爺,或是傷了三王爺,都是死罪。

  眾護衛還劍入鞘,退到一旁。

  江少衡冷聲道︰「本王還有事,不留二位,來人,送客!」

  撂下話轉身大步離去,連個道歉和解釋都沒有,這便是皇族人的傲氣和霸性。

  三王爺搖搖頭,轉過頭來,看向段長淵懷中的女人一眼,這一看,不由得驚艷,適才他忙著阻止六弟,沒仔細注意段長淵懷中女人的長相,現在一見,不由得傻了。

  心下突然了悟,難怪六弟像著魔似的不肯放人,如此絕色女子,連後宮那些妃子都比不上,連他見了,也不免心猿意馬,男人的欲望被撩勾起來,漸漸掩了他的理智……

  「三王爺。」

  三王爺被這一喚,視線冷不防與段長淵對上,讓他不由得清醒過來,再仔細一看,段長淵雖是含笑,那笑卻沒到眼底,黯黑的眼瞳,如同深淵的黑,不見底,卻藏著嗜血的冰冷,深淺無法測度。

  三王爺莫名地打了個冷顫,他懂這種眼神,人都有底線,觸踫了底線,會激發人最深沉的殘忍,他痴看的目光,惹來了段長淵無聲的警告。

  一想到自己還得仰仗段長淵,這人的勢力如同海底暗流,不見光,卻最讓人防不勝防,他絕不能與這人為敵。

  三王爺忙收斂心思,嘴角掛上了笑。

  「段兄得回了夫人,可高興了,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讓本王送你們夫妻一程。」

  「有勞。」段長淵眼中的深黯轉成了清澈,仿佛適才那一抹沉重的陰霾並不存在。

  他健臂一收,將懷中佳人緊摟入懷,因他這個動作,全身無力的虞寶兒,剛好把臉靠在他的頸窩,擋住所有可能射來的視線。

  他們離開了王府,三王爺帶來的人馬正在外頭等著,本來預備若是六弟堅決不放人,便要硬闖進府來搶人了。

  所謂兵不厭詐,為了提防六弟的人中途來搶,三王爺一路護送他們回到段長淵的宅邸,人馬才撤走。

  見到這座宅邸,虞寶兒睜大了眼,不會吧?這宅邸她認得,就在桃居隔壁,當初租下桃居時,林嬸說過,桃居是這座宅邸主人隔出來租人的。

  難不成這宅邸主人是段長淵?

  馬車從大門進去,她一路上被段長淵摟著,雖然她叫他放開自己,但他沒有,只是用大掌輕輕拍撫她的背,像在哄孩子似的低聲告訴她,三王爺適才見了她,眼都直了。

  他一提這個,她便明白了,三王爺盯著她的表情,她也看到了,那露骨驚艷的眼神,令她心生警覺,一個靖親王她已消受不起,再加上一個三王爺,她可受不了,只好乖乖閉嘴,安分地待在他懷裡。

  這一路從王爺府回到宅邸,她心中五味雜陳,許多問題想問段長淵。

  他怎麼知道自己落入江少衡手中?

  他救她出來是為了什麼?

  他不是喜歡櫻雪容嗎?現在這麼對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又是何時曉得的?

  段長淵下了馬車,抱著她穿堂過廊,一路往主院的臥房走去,而沿路的僕人婢女躬身站列兩旁,似乎對他們主子懷中抱了個女人,淡然處之,不以為奇。

  段長淵將她放在床榻上,將靠枕置於她身後,讓她舒服地墊著背,接著轉頭命令。

  「去溫一壺安神茶來。」

  婢女領命而去之前,虞寶兒開口。「我不用喝安神茶。」

  段長淵回過頭來,臉上依然含著溫煦的笑。

  「那安神茶不僅可暖身,也可養精神,你受了驚嚇,喝了對身子好。」

  「我不需要,你先幫我把軟筋散解了。」

  她在靖王府被逼著沐浴,藥丸全都沒了,所以她需要藉助段長淵的內力,把她身體裡的軟筋散逼出體外,她知道這事對段長淵來說,輕而易舉。

  段長淵打量她一臉的堅決,語氣中的冷淡,明白含著疏遠。

  看來,她對自己氣得不輕哪。

  段長淵朝婢女們命令。「都退下。」

  眾婢們得了令,退得一個不剩,退出去時,還記得順道把門帶上,房內只留下他們兩人。

  待人都走後,段長淵一雙目光盯著她,那眼神被光流轉,含著情意,火炬般的精芒流淌著淺笑,將她的面容映在深邃的黑瞳裡,一如在青玉山莊時,他與她相好的那段日子般。

  「寶兒還在氣我?」

  當段長淵含情脈脈望著她時,不可否認,這便是一道魔咒,很容易讓人上癮,可皇虞寶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要說勾人,她也不遑多讓。

  「你怎知我是虞寶兒?」她冷問。

  「這很重要嗎?」

  「我想知道。」

  段長淵見她堅持,只好先回答她的問題,說了個大概。

  果然,那次在後山湖邊被他看到,便是失策,可這廝卻瞞著她,假裝不曉得,比她還會作戲。

  「多謝莊主相救之恩,這份情我記下了,煩請莊主好人做到底,幫我解了軟筋散的毒。」

  段長淵忽然移近身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曖昧地問︰「我救了你,為你解毒後,你要怎麼報答我?」

  他的態度,擺明了要她有恩報恩,虞寶兒因他的靠近而心跳漏了一拍,但是心中積壓的那一股委屈始終沒有宣洩,在他面前,她實在笑不出來,反倒是不由自主地冷著臉。

  「莊主的名聲響亮,人人都說莊主是英雄、是大丈夫,因為莊主做的好事可不少,我從未聽聞莊主需要求人回報,救我也不過舉手之勞,哪會稀罕我的報答,是吧?」

  「原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還是很好的,不過剛好這一次破例,我想要你的回報。」

  她不禁惱怒。「為什麼到了我就破例?這不公平。」

  段長淵望著她,語氣帶著寵溺的低啞。「寶兒,我救你,當然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她聽了不禁愣怔,過了一會兒,雙頰因臊羞而犯熱,趕忙避開臉。

  「胡說八道,我已自請求去,你我已不相干。」

  「別氣了,你離去的那一日,我知道惹你傷心了,可惜你走得太快,沒給我機會解釋,我知道是櫻雪容陷害你。」

  虞寶兒驚訝地回頭。「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她只愣了一會兒,隨即恢復疏冷。

  「既然莊主清楚其中的緣故,那就好辦了,要不要幫我解了軟筋散,還請莊主說句話。」

  段長淵見她始終冷漠,輕嘆了口氣。「寶兒,你是我的女人,這是不爭的事實,這次回莊,我打算給你個名分,做我的正妻。」

  她聽了不但沒有驚喜,反倒心中冷笑,做他的正妻?收櫻雪容為二夫人嗎?姊妹倆共侍一夫,他想得美!

  他明知櫻雪容陷害她,卻還護著對方,現在後悔了,又想把她找回去,當她呼之則來,揮之即去,他一句升她當正妻,就把那些事情給抵消了嗎?

  從兩人見面到現在,她可是沒聽到他說一句道歉的話。

  是,他是救了她,有恩報恩,但是條件另外談,她這次剛好不願以身相許做為報答。

  傷心一次就夠了,她這人膽小又怕疼,不想被他牽制一顆心,做人就是要有骨氣,終於輪到她來驕傲一次,理直氣壯地大聲回答他一一

  「我拒絕當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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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4:03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6 12:25 AM 編輯

第十九章

  虞寶兒這人一拗起來,也是油鹽不進的。

  段長淵說要抬她當正妻,她就要感激涕零,主動貼上去嗎?這次可不是她來求他的,一句話就要她答應,她沒這麼好商量。

  別的姑娘稀罕他是鼎鼎大名的青玉山莊莊主,她相信,只要他上門提親,十個姑娘裡有二十個會答應,多出來的十位是買一送一,陪嫁的。

  她不否認自己當初對段長淵心動過,才會挑上他與自己合歡,可是凡事都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離開青玉山莊的那一天,她就下定決心不吃回頭草了,這不是他一句話就能讓她主動乖乖回去做他老婆的。

  為了面子?

  不,是為了骨氣,就算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就非要跟著他嗎?她有手有腳,又有獨門絕學做生意賺銀子,天下之大,必有她虞寶兒容身之處。

  在知道桃居其實是段長淵暗地裡分出來給她住的之後,她不想依靠他,當然也決心捨了這間屋子。

  當她決定走人時,林嬸等人拚命留她,她死活不願,說自己不想欠人。

  「夫人,好歹等過完冬再走吧!這天越來越冷了,再過幾日就要下雪了,天寒地凍的,一個姑娘家出去多危險。」

  虞寶兒說道︰「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這麼多年來,這江湖闖蕩慣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她不想多說,手上拿著包袱,肩上還背了一個,繞過林嬸等眾僕人,去意已定。

  「夫人一一」

  「別跟著我,我身上很毒的,若是毒到了你們任何一人,怕是你們無人消受得起。」

  她這麼一說,眾人的確猶豫了,不等眾人再開口挽留,她快步踏出大門,故意忽略那個站在屋檐底下,目送她離去的段長淵,施展輕功,一溜煙就混入了大街上。

  在她走後,林嬸忙來到莊主身邊,急著問道︰「莊主,就讓她這麼走了?」

  他們勸了半天,莊主只是站在這兒遠遠看著,卻沒有上前挽留,讓他們弄不懂莊主的心思,難道莊主捨得放人?

  段長淵看著已經遠去的芳影,緩緩開口,「要留住人,得先留住心,心不肯留,硬是留人也無用。」

  說完,也不等眾人明白,便轉身進了屋。

  莊主一走,林嬸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搞不清莊主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想留人?還是不想留人呀?

  話說段長淵不是不想把虞寶兒追回,他不但要追回她,還要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他這人一旦決心留一個人,就如同打仗,要攻城掠地之前,得先做好萬全布局。

  虞寶兒這一走,他不急,因為不管她走到哪裡,都會在他的眼線裡,他仍派遣擅長尋跡追蹤的黑猴跟在她後頭,同時也派了二十名護衛如影隨形暗中保護她,暫時不必擔心她的安危。

  說到安危,倒是有個人必須鏟除。

  「坤一。」

  書房中,影衛坤一閃身出現,來到他面前。

  「莊主。」

  「那個閻九現在何處?」

  「稟莊主,閻九落宿在東大街的八方客棧。」

  「他身邊可還有其他人?」

  「據咱們跟蹤這半個月來,閻九的人,估計目前有五十人在城中,據坤六調查,今日又有五十人進城。」

  段長淵眸中厲芒閃過,「看樣子,他已經得知了夫人在柳城的消息,正召集人馬,聚於城中。」

  「是否立刻將夫人帶回?」

  「不必,仔細跟著她,看她今夜落居何處,即刻通報。」

  段長淵又下了幾道命令給坤一,要他傳令給所有暗衛緊盯住人。

  無人知曉莊主打著什麼主意?明知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盯上了,而且此人還曾經對未來的莊主夫人下過淫藥,若真要保護心愛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她強行帶回,先把那閻九等人暗中解決了再說,但是對段長淵來說,這只是下下策。

  要對付閻九,對他來說不是難事,但是若要出手,他就要一擊中的,讓對方永無翻身之日。

  閻九身後代表的可是西域閻家,打蛇要打七寸,他不但要讓閻九再也沒有機會肖想他的女人,還要閻家無話可說,同時藉此挽回寶兒的心。

  為此,他必須連寶兒也一起設入局才行,這時候就得用到一些城府了。

  段長淵其實並不是故意表現得大義凜然,這江湖就是一個人心險惡的戰場,青玉山莊走的是名門正派,他自然得表現出一個門派的氣概來,至於狡猾心計,也只是用來維護正義的手段。

  若不用非常手段,不但不能鏟除閻九,也不能讓寶兒心甘情願回來,所以這一回,他連自己的女人也設計了,目的是保護她,只好不擇手段了。

  這就是為何他放寶兒離去,卻派人跟著她的緣故。

  為了讓美人心甘情願地回來,他布了一個英雄救美的局,雖是老套,卻是最有效的計策,此外,這個局還需要一個壞人來襯托英雄才行,段長淵是英雄,這壞人自然非閻九莫屬了。

  他只讓人跟著寶兒,務必緊盯著閻九的一舉一動,他需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免……

  很不幸的,虞寶兒終究還是被閻九找到了,她臉色慘白地瞪著閻九,這個在心理上帶給她恨意和恐懼的男人。

  「寶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閻九的聲音溫柔、目光深情,一個會用淫藥來對付女子的男人,照理說應該是帶點邪氣的,但閻九的外表,卻是最儒雅溫潤的謙謙君子。

  他身上散發著書卷氣,絲毫沒有江湖氣息,相反的,他太溫和了,和姑娘家說話動不動就臉紅,任何姑娘見了他,只會覺得這男人很好欺負。

  「少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你這個偽君子,你要是敢動我分毫,我立刻吞毒自盡。」

  閻九聽了,立刻做出痛苦心碎的神情,仿佛絕情的人是她,他才是那個被辜負的人。

  「寶兒,你千萬別傷了自己,你放心,我不踫你,我這次來,只是向你解釋誤會的。」

  她皺眉。「什麼誤會?」

  閻九嘆氣一聲,向她娓娓道來,說當初那淫藥並不是他下的,而是他的兄弟自作主張,因為她拒絕了他,他傷心欲絕,旁邊的兄弟不忍見他傷心,便偷偷對她下藥,讓她對他主動求歡。

  「當時我也是鬼迷心竅,沒看出你的異樣,一見到你主動求歡,便高興得沖昏了頭,一想到我差點害了你,也是悔不當初,自你離開後,我沒有一天睡得安穩過。」

  閻九說得情真意切,神情盡是懊悔,他還說,他之所以尋她,並非要抓她,而是希望求得她的原諒,否則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虞寶兒一開始還不相信他的說詞,原先因為緊張害怕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現,閻九似乎憔悴不少,才這麼想著,閻九突然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厲害,一旁的手下忙上前拿出帕子給公子捂著嘴。

  卻不料,最後咳出了血,染紅了帕子,看了令人心驚。

  「公子,您別傷心了,您有病在身,不能再這樣折騰自己呀!」手下緊張地勸道,轉頭看向她哀求。

  「虞姑娘,請你諒解公子吧!公子為了尋你,吃不好、睡不好,憂心成疾,卻不聽大夫的勸,執意要尋到你,把事情解釋清楚,求得你的反諒他才甘願,小的求你大慈大悲,就原諒公子吧!」

  虞寶兒這時候也迷惑了,本來她已經將閻九當威了奸淫之人,可現在看來又不太確定了。

  她不禁自問,難道真是自己弄錯了?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一時大意,又給對方得了個空隙,一個天網罩下,將她縛困在網中。

  這下好了,她又成了網中魚,失去了逃脫的先機,原本她是有機會溜掉的,閻九武功再高強,只要他無法近身,是奈何不了她的,可是一旦她給了對方近身的機會,對方制住她,她即便下毒功夫再強,也施展不開。

  當她一陷入網中,立即有人對她吹箭,將針刺入她手臂上,她暗叫不好,仍奮力掙扎,卻感到身體逐漸發熱,不由得驚惶失措。

  這感覺她一點都不陌生,是淫毒「銷魂淚」,她又驚又恨,後悔也來不及,閻九在她中計後,立刻上前將她縛住,帶回屋子裡,遣下所有人。

  他臉上難掩欲望,終於露出邪笑。

  「到頭來。你還是我的,你越逃,越能勾起我的興趣,好不容易抓住你,今夜我定要好好享用你。」

  虞寶兒真的流眼淚了,這「銷魂淚」讓她全身燙得難受,身子好空虛,恨不得被填滿,上回她還能逃走,吞下自製的毒藥,以毒攻毒抑制淫毒,但這回別說吞毒了,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來,快點求爺,爺等著。」閻九欣賞著她饑渴難耐的樣子。

  「你……作夢!」

  閻九大掌制住她的下巴,淫笑道︰「本公子憐惜你,還沒玩你,怎麼捨得讓你自盡呢。」說著一施力,讓她的下巴脫臼了。

  虞寶兒從沒這麼絕望過,連自盡都不能,只能眼睜睜看著閻九將她玩弄,她驚恐地閉上眼,等待著接下來的屈辱,可是等了半天,卻沒任何動靜,不禁疑惑地睜開眼。

  眼前的閻九大掌正離她胸口寸許,看似要剝了她的衣,卻半天沒動靜,維持著姿勢,卻沒有再進一步動作,讓她恐懼之際,也狐疑起來,似乎哪兒不對勁。

  下一刻,閻九被人衣領一捏,像丟廢物似的不客氣地扔到一旁,撞到了牆,砰的一聲,又重重跌到地上,倒栽蔥躺著,摔得狼狽,但他仍是不動,表情還維持著淫笑,撞破頭的鮮血流在臉上,看起來有些搞笑,似乎是被點穴了。

  她看傻了眼,尚未回神,身上就被罩著大披風,全身包得密實,人已經被段長淵抱在懷裡。

  「把他關起來,隨你們怎麼折騰。」下令後,段長淵抱著虞寶兒轉身走出門外,幾個箭步,鑽進了馬車裡。

  她現在全身難受著,段長淵抱著她,連帶屬於他的氣息也圍繞著她,而受到淫毒之苦的虞寶兒,十分敏感,段長淵在幫她把脫臼的下巴復原後,她立刻受不了地掙脫他的懷抱,擠到角落,拚命遠離他。

  「寶兒?你怎麼了?」

  「別……別踫我……」她喘著氣,雙頰艷紅,光是被他大掌踫著臉,便如燙著一般,令她淫火沸騰。

  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想撲向他,狠狠吻他、摸他,甚至撕裂他的衣,求他要了自己,這太丟臉了,她做不出來,即使知道解藥就在面前,但她寧可另謀他途。

  「我……中了毒,解藥可能在……閻九身上……」

  段長淵一聽,立即朝外頭吩咐。

  「將閻九和他的人,全身搜一遍,務必找到任何看似解藥的東西。」

  吩咐完後,他立刻蹲在她面前,伸手要抱她。

  「別踫我!」

  「寶兒,別鬧,你中毒了,讓我給你看看。」

  「不必!」

  對她來說,段長淵就像是上好的佳餚,這馬車內全是他的氣味,而該死的,他的氣味非常好聞。

  中了「銷魂淚」後,觸覺和嗅覺是平日的十倍,一旦被踫到,就會全身難受得像久旱逢甘霖,恨不得把對方吞吃入腹,一聞到男人的氣味,就像發情的公貓聞到母貓身上動情的味道一般,只不過她是反過來,是她在發情。

  為了離他遠一點,她往另一邊爬去,像看到鬼一般防著他,偏偏段長淵不放過她,她一動,他立即兩手伸來,輕易一撈,又把她撈回懷裡。

  「小心掉下馬車,會受傷的。」他關心地提醒,說話時還故意靠近她的耳。

  「你……你說話就說話,不要舔我的耳朵!」她忙用雙手遮住自己的雙耳。

  「舔耳?寶兒,你在說什麼?我並沒有對你做什麼呀?」

  她這時候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欲望像無底洞,不只勾動人心,還產生了幻影,她希望段長淵舔她的耳,所以她才會說出這種話,她希望他可以對自己做出最羞赧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錯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的鼻息更靠近了,聲音也更溫柔了。

  看到他的嘴巴在自己眼前動著,越看越好吃,她忍不住用舌頭舔著自己乾渴的唇,有一股豁出去的衝動,想要什麼都不顧不管地壓他在身下,從頭到腳吃了他……不!不行!她要忍住。

  她閉上眼,捂著自己的鼻口,不看、不踫、不聞,甚至狠狠捏自己一把,試圖保持清醒。

  段長淵將她帶回宅邸,她縮在床上,不準任何人接近她,要求留下來的只能是女的,段長淵一切都順著她,她的要求,他全答應。

  虞寶兒忍得很辛苦,一發現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開始撫摸自己,她便用牙狠狠咬了自己的手掌一口,留下了牙齒印,連咬出了血都不自知。

  她在意識混沌間,感覺到有人正在幫她包扎手上的咬傷,一睜眼,迎目便是段長淵近在咫尺的臉龐,驚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你來做什麼?!」她慌張地往床裡躲。

  「我擔心你,你怎麼把自己咬傷了?告訴我,你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你走開!解藥呢?在閻九那裡找到解藥沒有?!」

  「沒有解藥,他說沒有帶在身上,即使嚴刑逼供也沒拿到解藥。」

  沒有解藥?那不表示她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受淫毒之苦,一直到死;一是閉上眼,把段長淵拉上床胡作非為一番,解了淫毒。

  到頭來,事情又回到原點,她怎麼就這麼倒霉?繞來繞去,又得向段長淵求救,想到當初在他身下受的恥辱,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滾!你滾!不要理我!我不想看到你!」

  她太憤怒了,身體那一股欲火燒得她想殺人,而她也真的衝去拔牆上的劍,不由分說朝段長淵刺去。

  她哪裡是想殺他,不過發洩罷了,而且她現在根本無法鎮定下來,拿著劍也是是亂砍亂揮,劍招混亂,不成劍法,像婦人拿菜刀亂砍一樣。

  段長淵一邊躲,一邊勸著她。「夫人小心點,別傷了自己,為夫會心疼的!」他還敢自稱為夫?

  她聽了就有氣,砍不到他,就更加賣力亂揮,屋子裡的擺設、家具和桌椅,被她手中的劍亂揮亂砍得慘不忍睹。

  最後砍得沒力氣了,跌坐在地上,那把劍也因為刺進了木柱上,連拔都拔不出來,她便像個孩子似的大哭起來。

  她大哭的時候,段長淵還陪在一旁哄她,她氣不過向他揮拳過去,還真的揍了一拳在臉上。

  她呆住,惡狠狠質問他,「你為什麼不躲?」

  段長淵溫柔一笑,滿臉寵愛地對她說︰「我氣跑了你,你對我有怨,讓你打,出出氣也是應該的。」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讓她原本滿腹的怒火化成了潰決的委屈,哭得更加傷心,卻已不同於先前帶著恨意的淚水,反倒像是積壓好久的委屈終於被理解一般,全部都哭出來。

  淚珠如同止不住的雨滴,一點一點掉下來,很快沾濕了身上衣襟,也弄得她雙手都是濕的,而且是鼻涕淚水一起來。

  待她回神時,發現己被段長淵攬入懷,正用帕子為她抹淚,擦拭鼻涕。

  她不依,狠狠往他胸口一蹭,把鼻涕全抹在他胸前的衣衫上,他將外袍脫掉,剩下裡頭的中衣,對她道︰「外袍髒了,換裡頭這件乾淨的。」

  她不客氣,繼續把他的中衣當擦臉的巾子蹭著,她一邊蹭著,一邊聞到他身上好聞的男人味,這是他獨有的清爽味道,其實他很好聞,這男人很愛乾淨,身上沒有其他雜七雜八的薰香味,讓她很依戀。

  她越是聞著,呼吸就越重,甚至雙手不知不覺地摟上他的腰,開始把身體往他身上摩,這是一個不自覺的動作,是淫藥的效用,只有這麼做,她才會覺得舒服,但又渴望更多。

  「寶兒……」他的聲音帶著蠱惑和低啞。「你醫術高明,必然知道如何解身上的毒,你告訴我藥方,我必派人去收集來治好你,好不好?」

  「……」她沒說話,只是緊緊抱著他,似在極力壓抑著。

  「寶兒……」

  天哪!叫得這麼溫柔,撩得她快要受不了了,明明想推開他,現在卻捨不得了,她覺得自己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人,好想吃他……

  想吃他……

  「寶兒……」

  男人的磁嗓也可以這麼醉人,傳入她的耳,勾著她的情,她越來越燥熱了,身下好虛,想吃他,也想被吃。

  「寶兒……」

  「別叫了,你再叫,我、我就一一」

  「就什麼?」

  她把臉埋在他胸口,沒看到他眼中的情欲正燃,他也在隱忍,當這具柔軟的身子在自己懷裡蹭的時候,他下身都脹痛了,卻還得繼續跟她撐,他一定要她親口說出,否則事後她會怨他。

  若是她自願的,那就不一樣了,他不但可以正大光明地擁有她,還可以在事後以此做為理由留住她。

  她喘著氣,那欲火燒得她一雙眼都要紅了,這活生生的食物一一噢不,是解藥就在眼前,他堅實的胸膛、胳臂,還有這腰、這臀……她的雙手發燙,已經開始在對他毛手毛腳了。

  「我就……」下頭的話變成模糊的呢喃,讓人聽不清楚。

  段長淵目光發亮,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但不夠清楚,他要她一字一字地說明白,於是托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他必須確認她的神智還清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你解毒?」他渴望聽到她親口說出。

  虞寶兒望著段長淵的神情,他看起來是真的很著急,愁容滿面,印象中,她很少見到他的眉頭擰得這麼緊。

  他也會為她如此擔心嗎?那心疼的眼神都快把一顆心融化了,看到他為自己如此心神不寧,她突然覺得心態有些平衡了。

  她喜歡看到他難過,淫意有時候會讓人起了魔心,她突然很想好好整治他,讓他也嘗嘗受委屈的滋味,

  「你真想救我?」

  「是,我想救你,告訴我方法。」

  她咬了咬牙,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了,心想反正兩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先前都是他讓自己疼,這一回不如讓他痛一回,乘機折磨他,於是她突然大力把他推倒,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

  段長淵緊盯住她,見她舔了舔唇,咧開妖嬈的笑,桃紅的臉蛋以及媚骨外洩的眼神,讓她狐媚得風情萬千,讓他的眼瞳不由自主放大了。

  「你就是我的解藥,我要吃了你。」

  她伸手丟開身上的披風,開始解下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脫,直到上半身是剩下一件粉紅肚兜,那肚兜被胸前的渾圓撐起一個弧度,微見那尖尖的粉頭形狀,看得段長淵眼中是火閃爍,眼瞳變得越來越漆黑了。

  她彎下身,因為這個動作,讓胸前的柔軟貼上他堅硬的胸膛,小嘴印上他的唇,雙辦微張,伸出的小舌似在舔著糖兒一般,滑過他的唇,吐露芬芳。

  段長淵等的就是她主動,他也微張唇,邀請她的進入,當那小舌如頑皮的小蛇一般,在他唇裡挑逗時,他再也忍不住一口含住,卷住她的小舌吸吮著,做為歡迎的回禮。

  其實她真是被淫毒淫得傻了,做這檔子事,哪有男人會疼的,最後都是女人被弄哭,但她無法思考,只認定是她壓著他,所以這回算她回敬他。

  「我警告你,這一回只準我壓你,不準你壓我!」

  「行,你想怎麼壓,就怎麼壓。」

  他猛然抱起她,轉身回到臥房裡,雖然適才鬧了一陣子,不過手下們早就得了他的命令,不管鬧得多大都不會有人闖進來,所以段長淵可以任她為所欲為,他只怕她事後不認帳。

  他抱她上床,讓她繼續坐在自己身上,而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衣物脫了,伸手幫她一把,將她壓回胸膛。

  壓吧!只要她高興,能消氣,她騎在他上頭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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κυιε 發表於 2016-10-15 04:05 PM

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10-16 12:42 AM 編輯

第二十章

  放開手腳,再沒了顧慮,虞寶兒只想在這銷魂的感覺中,放蕩自己一回。

  淫藥發作時,一沾上了段長淵的身子,她什麼都豁出去了,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吃了他。

  她親吻著他的臉,胸前的柔軟在他胸口上摩著,靈活的小舌還頑皮地舔著他耳後的敏感處。

  段長淵一開始是真的打算讓她隨心所欲,不過在被她逗弄出一團壓不住的欲火後,忍不住收緊雙臂,主動索吻,想把身上的嬌人兒給揉入身體裡。

  虞寶兒的小嘴被他狠狠含住,嚶嚀一聲,也激烈回應他。

  明明兩人不止一次歡快過,但這是她頭一回如此主動、如此渴望他,她纖細的手在他身上每一處探索,揉著、摩搓著,被她撫摸過的地方,都撩起一把火,當她的手往下延伸,用那五根指頭緊緊握住他那脹大之物時,他忍不住低喘出聲,想拿回主動權,將她壓回身下。

  不過,他才一有動作,便又被她不客氣地壓回去,瞪著一雙美眸,像隻凶悍的小獸威脅他。

  「說了我在上,你在下,今夜是我騎你,不是你騎我,聽到沒有!」她的樣子雖凶狠,卻十足的媚眼如絲,仙女般的美貌染了三分狐媚,既清且艷。

  段長淵這輩子還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女人壓在身下威脅,從他這個角度看著高高坐在自己身上的虞寶兒,她取下頭上的簪子,搖搖頭,將一頭黑緞般的長髮搖下,披散如瀑,襯托一身白皙晶瑩的肌膚,如玉般光滑,那高聳的胸脯挺立出一雙美麗的弧度。

  她的蠻腰纖細,跨坐的雙腿間,那柔軟抵在他那物上,即使定力向來一流的段長淵,也不免有著血氣沸騰之感。

  不得不說,她現在展現出的妖嬈嫵媚,足以傾城天下,他甚至可以理解男人願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感受。

  幸好,她這一面只有他看到,只有他能享受,想到這裡,他的喉頭已經乾燥,需要她的吻來滋潤。

  虞寶兒面色桃紅、明眸含波,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奪人氣息的嬌媚,她需要解藥……

  那被撕裂撐大的不適感,令她忍不住呻吟出聲,可是這種痛比不上淫毒的折磨,就算疼,她也身不由己的想要被填滿。

  痛過之後,是滿足,她不由自主地擺動著臀、扭著腰,在她擺動時,形成一道讓人著魔的美艷風情。

  她感到越來越舒服,不像以往那樣,總是被他折騰得全身酸疼,這一回是她折騰他,原來當那主宰的人是這麼爽快,居高臨下看著他臉色脹紅,狀似痛苦的表情,是這麼得意的一件事。

  其實她弄錯了,段長淵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不夠力,他恨不得她再快一點,他這是欲求不滿而痛苦呀!

  猛然,虞寶兒感到一陣痙攣,她這是達到極樂了,淫毒的折磨終於緩解了,先前那種想喊救命的躁動困擾著她,現在卻好多了,也滿足了。

  她抽身離開,打算爬下床,腳踝卻被人扣住。

  她回過頭,擰眉,「放開我的腳。」

  「你去哪?」

  「去浴房。」

  段長淵先是一愣,繼而黑眸微眯,裡頭的亮芒一閃一閃的,唇角也緩緩彎起一個頗為邪氣的弧度。

  「我的乖寶兒,解毒不是這樣解的,咱們還沒完事呢。」

  虞寶兒心頭咯嚕一聲,剛才還很老實的人,現在卻看起來像是剛蘇醒的一頭老虎。

  「怎麼沒結束,我好多了,完事了。」她繼續要爬下床,但扣住腳踝的大掌,一個使力,將她給拖回來。

  一個翻身,段長淵改而壓在她身上。

  「做什麼?不準壓我!」她想推開他,這人卻如一塊大石似的推不動。

  「你若不信,運行內力試試。」

  虞寶兒瞪著他,試著照做,卻赫然發現他說得沒錯,她身上的淫毒並沒有解,反而因為一動到內力,便更加燥熱難耐。

  「怎麼會這樣?!」她心中大驚,不明白怎麼回事,她都已經跟他合歡了,照理說應該解毒了呀。

  段長淵的唇來到她耳邊,磁啞的嗓音帶著灼熱的氣息拂著她耳。

  「銷魂淚是陰寒之毒,需要極陽來化解,我都還沒釋放,你又哪來的極陽之氣可解毒?這陰陽調和之事尚未結束,依我說,才正要開始。」

  她眨眨眼,傻愣地看著他,微張的小嘴,正好被他順勢用唇給捂上。

  其實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雖然她知曉與段長淵合歡可化解淫毒,卻只知道表面,不知道裡頭的乾坤,以為只是男女脫光衣服,抱在一塊了,該到位的事情做了,就可完事。

  她又輪到下頭,而且這一次再也沒有機會翻身,段長淵一旦較真起來,輕騎踏步無法滿足他,必須策馬狂奔才能滿足他隱藏在內斂情緒之下的熾情狂潮。

  整個床榻如天崩地裂般的搖晃,結果到頭來,她還是被壓的那一個,卻又該死的喜歡,全是因為淫藥作祟。

  她雙手緊抱住他的肩,因為下身的衝撞,那又酸又甜蜜的折磨,讓她歡欣得想要哭泣,在他身下呻吟著、低泣著。

  因為不甘心,所以十指也抓得特別用力,卻發現讓他更加興奮,衝得更用力,讓她的骨頭都要散了。

  她氣不過,往他肩上狠咬一口,卻想不到,他突然將她整個人抱起,讓她坐在他身上,兩腿盤著他的腰。

  「為夫不壓你,這樣你總高興了吧!」他在她耳邊低笑。

  她喘著氣,心中的怨氣解了不少,加上他溫柔地哄著,整個人化成了水,柔弱無骨地抱著他,嗯了一聲,因為情欲正濃,她這一嗯聲,特別嬌軟勾人。

  她以為他這是妥協了,其實哪裡知道他是在延長戰術,因為他不想太快結束與她雲雨歡好,所以才換了姿勢,這樣他才能吃她久一點,要她多一些。

  等到差不多了,最後還是壓回去,狠狠衝撞她,將蓄積體內那股熱盡數釋放,到了那個時候,虞寶兒也沒力氣跟他抗議了。

  這一夜,她睡得很沉,可在半夜時,又被他綿密的吻給弄醒,他說怕毒解得不乾淨,最好多做幾次。

  她原以為自己可以驕傲地拒絕他,卻沒料到幾個親吻撫摸,很快又讓她呼吸急促,全身發熱,又動情了。

  她懷疑是淫毒的後遺癥,否則自己怎麼也如此饑渴難耐。

  其實閻九給她下的淫毒,分量比上回多,才會讓她一被挑逗,便立即有反應。

  如此一夜的折騰,最後她是怎麼昏去的都不知道。

  再度醒來時,天已亮,她睜開惺忪疲憊的睡眼,赫然發現自己在浴房內,段長淵正抱著她泡在熱水裡,手裡拿著毛巾,在幫她洗身子。

  她想起身,但圈在腰間的手臂沒鬆開的打算。

  「我自己來。」她伸手想接過他的毛巾。

  「我幫你。」

  她睨了他一眼。「怎麼好意思勞駕莊主呢。」

  也不想想,是誰害她全身癱軟無力的,她現在下半身可是又酸又麻的。

  「難得我親自為你侍浴,你不乘機享受?」

  他這一說,倒讓她眼兒一亮,說得是哪,他吃了甜頭,總要付帳的,就讓他侍浴好了,因此她也不客氣,把他當僕人使喚,叫他幫自己擦背。

  段長淵低笑著,像照顧孩子似的照顧她,幫她洗髮、洗身體,連腳趾頭也細細洗乾淨,順便幫她揉一揉全身的穴位。

  他的指腹粗厚,揉在穴位上,力道拿捏有度,讓她舒服得又閉上眼,幾乎快睡著了。

  洗浴完畢後,他幫兩人擦乾了身子,用大毛巾將她包裹住,直接返回臥房,這中間,他都沒讓婢女進來伺侯,完全親力親為。

  她閉著眼,所以沒看到他眼中濃得化不開的眷寵,這女人要嘛不屬於他,一旦屬於他,入了他的心,他就會把她寵上天,如果這樣寵她,可以讓她上癮,離不開他,那也算奸計得逞,最後嘗到甜頭的人也是他。

  他將床榻上的被子丟到一旁,因為上頭沾了兩人的汗水,於是他將她放在軟榻上,把床被全部換過後,又去抱她過來。

  才剛放她在床上,她便睜開了眼,想要下床。

  「去哪兒?」他摟著沒放手。

  「出恭。」她回了一句。

  「喔,沒問題。」他直接抱起她,往花廳走去,他昨日早就命人將恭桶放在花廳,隨時準備著。

  虞寶兒見他抱著自己不放,立刻醒了。

  「你幹什麼?!」

  「抱你出恭。」

  她心頭大跳,不可思議地瞪他,還一邊掙扎著,「我自己來就行了。」

  「別不好意思,我們是夫妻,讓為夫伺候你。」

  「我不要;放我下來!我自己來!」她整張臉都臊了,讓他侍浴,她放得開,反正全身上下都給他摸過了,可是出恭這種事,她哪好意思讓他服侍,他不會不好意思,她還要臉呀!

  在他面前,她上不出來。

  「寶兒乖,你累了一整晚,已經筋疲力盡了,讓為夫好心疼,咱們是夫妻,沒什麼好害羞的。」

  他力氣大,她爭不過他,被他放到恭桶上,這實在太糗了,教她如何放得出水來,可是偏偏剛才那一掙扎,讓她真的急了,拗不過他的力量,又無法逃開,最後只能臉紅如火地放了水,而且聲音不小,騷味都出來了。

  她僵硬得不敢動,臉都紅到耳根子去了,偏偏這男人還一副很滿足的樣子,仿佛伺侯她這件事跟吃飯沒兩樣,自然得很。

  上完了恭桶,他還幫她擦洗乾淨,抱她回房後,將她雙腿打開,說要幫她涂藥,舒緩昨晚被他摩腫的地方,讓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氣不過,罵了他一句,「你有病!」

  「夫妻這樣很正常,咱們是最親之人,將來若是我病了、老了,少不得也要你這樣伺候,我的身子,可只許你看。」

  她爭不過他,又無法阻止,只得讓他為所欲為了。

  搽完了藥,她總算可以穿上衣裳,忙將自己包得緊緊的,並且重重一哼,把臉撇開,氣得不理他,她覺得自己這回丟臉丟大了。

  段長淵見她氣得鬧彆扭,只是失笑,摟住她,在她耳畔輕聲細語。

  「傻瓜,這沒什麼好丟臉的,就算你在我面前挖鼻屎,我也覺得你可愛。」虞寶兒呆住,回過頭,怔怔地望著他含笑的俊容。

  如果將來出現一個人,你在他面前,不用擔心自己變醜,就算挖個鼻屎,在他眼中也是可愛的,那麼這個男人才是真的愛你入骨,不在乎皮相,只在乎你快不快樂……

  娘親曾經說過的話,回蕩在她耳中,眼前這男人,難道真是她命定的人?情意藏在平凡日子中,所謂的天長地久,只在兩人相看時,唇上那抹會心的一笑,不因時光而褪色……

  她跟段長淵,會天長地久嗎?即使她老了、變醜了,他也不在乎,還會愛她如初嗎?就像爹對娘那樣,一心一意,日子雖然平凡,兩人的臉上,卻總是心滿意足。

  段長淵細細打量她發呆的神情,伸手輕刮她的鼻子,寵溺地問︰「怎麼發呆了?在想什麼?」

  「我想爹娘。」她輕道。

  見到她眼中的落寞,他心中猜到了什麼,但沒說,只是哄著她。

  「跟我說說岳父岳母的事。」

  虞寶兒也不知怎麼著,被他溫柔話語給哄著,竟真想向他傾訴一番,她想告訴他,她的爹娘有多麼恩愛,她想念他們,又很羨慕他們,因為他們生在一起,死也不分離。

  一個病死了,另一個也不肯多活,到了另一個世界相伴依偎。

  說著說著,她不知道自己流下了淚,或許是真的太累了,累的不是身,而是心,偎在他懷裡,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竟覺得很安心,有一種終於可以好好休息的歸屬感。

  段長淵靜靜的聽著,見她不再開口,大概是說完了,便說道︰「改日,我陪你回去,到岳父岳母墳上祭拜。」

  她抬頭,水眸有了靈動,「好。」語氣是開心的。

  他笑著親吻她的額頭,「肚子餓了吧!我讓人送膳食過來。」

  經他這麼一提醒,她的確也餓了,說到吃,她的精神就來了。

  段長淵要下床叫人來,可他才一背對她,便聽到身後噗哧一笑,讓他又奇怪地回過頭,見她捂著嘴,兩只眼兒眯得彎彎的,身子因為笑還抖著呢。

  他先是納悶,忽而醒悟,故意板起臉孔。

  「還敢笑,還不是你的傑作,這背上的字就算洗得刷了一層皮,也弄不掉。」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破功了,癱在床上,失聲大笑,因為段長淵的背上還留有兩個字「醜男」,那是當初在山莊後山湖邊,她將他迷昏,用了特殊藥汁寫在他背上的。

  段長淵告訴她,他平日練功出汗,都直接把衣衫脫了沖涼,卻因為這兩個字,他從此不敢打赤膊,洗個澡也要門窗緊閉,像個姑娘家躲著人,確定沒人看到才敢寬衣解帶,讓她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段長淵任她笑,也不囉嗦,直接吻到她喘氣不已,收了利才放過她,叫人將屋子的狼籍收拾了,帶她到另一個院子去,膳食也一並送到那兒。

  虞寶兒便在他的宅邸住下了,她不留下也不行,雖然收拾了閻九,但還有個靖親王對她虎視眈眈。

  她很好奇,問段長淵要如何處置閻九,他說很簡單,借刀殺人,閻九用淫藥奸淫女子並非第一次,加上閻家也有敵人,便是雲南的南宮家,這兩家是死對頭,早在前幾代就結下了深仇大恨,他已經布了一個局,置於布了什麼局,他沒告訴她。

  江湖上有時候不得不用手段來私下解決,像這樣的事,他不希望她知道太多,這黑手,就讓他來沾染吧!她只要安心地待在他身邊,把心交給他,他會保她平安的。

  接下來的日子,段長淵又開始忙碌,他必須處理一些書信,和虎奔等人秘密研商事情,而虞寶兒則待在屋子裡,段長淵怕她悶,把林嬸那些人全都調過來,繼續像以往那樣服侍她。

  其實自從那一日,他親手服侍她洗浴、出恭,和擦藥之後,一些羞人的事都被他做盡了,她的心也真的完全落在他身上,不想離開他了。

  當愛上一個人,把心交給他的,無時無刻都想陪在他身邊,更何況,她也不想出門惹麻煩,因為她可不想再被江少衡抓去,她相信,只要段長淵在,江少衡便動不了她。

  在柳城過了一個冬天後,到了三月春暖花開,樹木發了綠芽,大地處處是生機,段長淵提出要帶她返回青玉山莊。

  在這期間,還發生一件事,她聽林嬸說,靖親王被一道聖旨召回京城,那時正下著大雪,雪路難行,這時候趕路簡直活受罪,林嬸告訴她以後別擔心靖親王會再糾纏她,卻沒說其中原因。

  虞寶兒直覺,肯定是段長淵搞的鬼,大雪天的把靖親王趕回京城,還不讓人家在路上好過,分明是報仇,不過她卻很高興,因為他是為了她,凡是敢打她主意的,都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有他在,她什麼都不必擔心,再也不必易容到處躲藏。

  她跟著段長淵坐上馬車,返回青玉山莊,她說她可以騎馬,但段長淵要她不必急,一路帶著她遊山玩水,到處走走看看。

  他們就像一般百姓夫妻,他牽著她的手,遇到市集就逛,來到山水名勝便多停留幾日,或是聽說當地哪一家飯館的名氣大,便叫上一桌好酒好葉,滿足她的口腹之欲。

  她想,她可以了解娘說的那番話了,身邊這個男人,不在乎她吃相粗魯,夜裡願意為她倒恭桶,就算她在他面前挖鼻屎,他也會幫忙拿草紙讓她淨手。

  她在他面前不用怕美人遲暮,因為他享受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件小事,一如她沉醉著兩人結伴的日子,山水雖美,但美的是身邊的人,他就是她的風景,比她所看過的風景都要美。

  如果沒有他,她一人行走江湖,似乎再也找不到趣味。

  這樣走了將近一個月,終於回到青玉山莊,當她從馬車下來的那一刻,眾人的驚艷讓她有衣錦還鄉之感,尤其在段長淵宣布她就是余小桃本人時,眾人吃驚的樣子,讓她覺得這一刻真是值得了。

  她可是莊主親自追回來的,如今在山莊的地位非往昔可比,眾人對她的態度是敬畏的。

  段青靈也向她奔來,拉著她的手,猛睜大眼打量她,嘖嘖聲不斷,說她把她騙得好苦,還嫂子嫂子的叫,虞寶兒則是刮著她的鼻子,叫她別再演戲,因為虞寶兒事後想想,覺得自己的真面目之所以會被段長淵識破,肯定是段青靈當的臥底。

  她這個小妾居然還笨得帶著她這個臥底,到處去吃香喝辣,把底都掀給人家看了。

  姑嫂倆成了閨密,說著離開柳城後發生的一些事,原本正聊得高興,卻不想有個人闖進她的院子,直接來找她。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櫻雪容。

  虞寶兒見到她,臉色都變了,她萬萬沒想到,櫻雪容還留在青玉山莊,這段長淵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想左擁右抱,都收入房中?!

  一股火氣升起,夾帶著心痛,她尚未開口驅趕人,櫻雪容已經指著她大罵。

  「你這個奸險惡毒的女人,把解藥拿出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虞寶兒一怔,看著櫻雪容,她臉上遮著面紗,只露出兩只眼睛,閃著淬毒的目光,正恨恨瞪著自己,這才想起,在離開山莊時,為了回報櫻雪容的栽贓,順道對她下了毒。

  虞寶兒心下偷笑,故作糊塗,「什麼解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段長淵都知道當日櫻雪容陷害她的事,她有何好怕的?

  櫻雪容憤怒大罵,「你少裝蒜!你要是不給我解藥,我就以牙還牙毀了你的容貌!」

  「好啊,有本事就來啊!我看你能奈我何?」她叉腰道,存心激怒櫻雪容,她忍這女人太久了,不想再忍了,她倒要看看,在山莊的人都視她為準夫人的時候,櫻雪容若真想對自己不利,這些人會如何?

  櫻雪容被她一激,真的拔劍要傷她,不過不用等自己出手,段青靈已經擋在她前頭,將櫻雪容制住,打掉手中的劍,甩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傻了兩個人,一是櫻雪容,一是虞寶兒,虞寶兒驚訝得盯著段青靈,她倒沒想到,段青靈會為自己出手教訓櫻雪容,完全不給對方面子。

  這一巴掌打掉了櫻雪容的面紗,露出她一張變形的容顏,櫻雪容憤怒之下,再拿起劍,發了瘋的要上前拚命。

  「住手!」

  段長淵的喝令,讓櫻雪容渾身一震,反本殺氣騰騰的她,趕忙撿起地上的面紗,遮住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雙倉皇的眼。

  段長淵一來,便牽起虞寶兒的手,關心地問︰「可有傷到?」

  虞寶兒搖搖頭,但一想到櫻雪容還留在山莊,她的神情也冷淡下來,把手從他大掌抽出,隔開幾步距離。

  「我沒事。」連聲音都是冷淡的。

  段長淵僅是唇角一彎,笑意含在眼中,知道她在氣什麼,但他也不怪她。

  櫻雪容見段長淵終於回來了,這段日子她一直待在青玉山莊,哪裡都去不得,雖然好吃好睡的供著,青玉山莊還找了許多大夫給她治容貌,卻都治不好,而且三位莊主都離開了,她見不到人,心情更差。

  原本她就是來青玉山莊釣個金龜婿的,但三位莊主不在,容貌又毀,她什麼事都辦不成,形同被困在籠子裡。

  如今大莊主終於回來了,她一聽說大莊主連同虞寶兒一起迎回來,眾人還說只等儀式準備完畢,段長淵就要將虞寶兒正式抬上莊主夫人之位,讓她怎能不氣,這女人搶了她的男人,毀了她的容貌,所以她沖過來,恨不得一劍殺了虞寶兒。

  「莊主,這女人是蛇蠍心腸,是她對我下毒,害我毀容,她嫉妒我的容貌,嫉妒莊主對我好,所以陷害我!莊主,你要為雪容做主呀!」

  說著眼淚啪答啪答的掉下來,哭得叫一個楚楚可憐,即使變醜了,櫻雪容也要哭得很美,哭出一個讓男人憐香惜玉的姿態。

  虞寶兒僅是冷冷一笑,什麼都不說,她等著看段長淵如何處理。

  段長淵望著寶兒,輕聲問︰「寶兒,她說的可是真的?」

  虞寶兒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到了這時候,他竟然沒有指責櫻雪容,卻是反過來質問自己?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看不出來,櫻雪容分明是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嗎?

  虞寶兒心如刀割。可是她有自己的驕傲,她做不來用眼淚博取男人同情的那一套,盡管傷心,可是她的表情卻冷淡如冰。

  「沒錯,她說的都是真的。」

  段長淵深深望著她,接著突然下令,「來人!」

  王雄和虎奔閃身而出。「莊主。」

  「本莊主待櫻姑娘為上賓,但櫻姑娘卻持劍意圖刺殺夫人,又三番兩次陷害夫人,本莊主不能再容她,將她押送去衙門,請衙門大人好好招呼她。」

  「遵命!」

  王雄和虎奔神情沉冷地朝櫻雪容走去,櫻雪容在大驚之下,拔尖的叫出聲。

  「段長淵,你敢!」

  段長淵臉上哪裡還有往日的溫和淺笑,面對櫻雪容,他的神情是冷漠的,散發出的威寒直撲她門面而去,連聲音都不帶一絲溫度。

  「本莊主有何不敢?你欺我夫人,我本該殺了你,一了百了,但念在我夫人心善,我留你一命,讓你嘗嘗被陷害的滋味,好好反省。」語畢,又命令王雄和虎奔。

  「將她武功廢了,帶下去!」

  「不——」

  櫻雪容想逃走,她怕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段長淵是個可怕的人,他將一切看在眼底,卻不說破,只等到關鍵時刻,再一舉戳破她的陰謀,他是個狡猾的獵人,沒人可以玩弄他,欺騙他的下場,便是加倍奉還,讓對方自食惡果,而自始至終,他只是做了個陷阱,等著對方跳下去罷了,手上卻不沾任何血腥。

  她才施展輕功,便立刻被王朝和虎奔制住,兩人能成為段長淵的左右手,武功自是不弱,制住她綽綽有餘。

  櫻雪容想尖叫,但立刻被點了啞穴,只能瞪大一雙驚恐的眼,她不敢相信,沒了武功,又頂著一張醜顏,還進了衙門牢房,帶著罪身,就算活著,讓她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段長淵說不殺她,他這是在逼她自己自裁呀!

  她打了個哆嗦,為這男人的狠心感到寒意,她怎麼就招惹了他?若知道他如此可怕,她是打死都不敢去沾惹這男人的!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她再也回不去,這一生是完了。

  送走櫻雪容後,段青靈拍手叫好,說這種虛有其表。卻心腸惡毒的女人,就該這麼懲治,在接收到大哥的眼神示意後,她知道這兒沒自己的事了,知趣退下,留大哥和嫂子兩人獨處,順道遣退其他僕人。

  虞寶兒從剛才到現在,還處在驚訝中,她沒想到,段長淵會這樣對付櫻雪容,絲毫不給櫻雪容翻身餘地。

  段長淵面對她,又恢復了溫和深情的笑容,一把摟她入懷,低笑道︰「原來夫人是個妒婦,這麼見不得為夫對別的姑娘好,為夫真是高興。」

  她呆呆望著他,繼而大皺眉頭,「我才不是妒婦!」

  「怎麼沒有,適才為夫問夫人那女人說的是否為真,夫人不也承認了?」

  虞寶兒恍然大悟,反來他在逗自己,當時她氣到了,胡亂答是,他居然也順藤摸瓜地給她扣帽子,佔便宜,令她好氣又好笑,想掙扎,卻被他抱個死緊,低下臉來就是一陣深吻,直把她吻得投降,承認自己的確嫉妒了、吃醋了,他才滿意的放過她。

  「我真沒想到,你——你竟然就這樣收拾了她?」

  她知道段長淵對她承諾過會保護她,凡是對她心存不利的人,他都會解決掉,卻沒想到他說到做到,連對付櫻雪容,都毫不留情。

  「夫人現在才知道,我是個極端護短的人,留她到現在,就是要給你出氣用的。」

  她聽了又是感動、又是震驚,將臉埋入他胸膛,伸手環住他的腰,展現出她的歡喜和依賴。

  她突然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往日所受的委屈,到此完全消散不見了,這男人正用行動來彌補過去對她的虧欠。

  曾經,她像個謙卑的奴婢為他洗臉、洗腳、倒恭桶。

  如今,輪到他來親自為她做牛做馬,讓她說不出任何一句怪他的話。

  段長淵摟著她,感到懷中人的依偎和服軟,俊逸的唇角彎起一抹狡笑,總算收服她的心。

  他留下櫻雪容,就是為了消寶兒的氣,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去懲治那個女人,明面上是為她報仇,私心裡何嘗不是為了留住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自己,這是他的狐狸本色,不過表現出來的,必須是情深意重。

  狐狸成功摘下了桃花,將她的心根深植在他身上。

  一個月後,青玉山莊敬告天下,廣邀江湖豪杰,正式迎娶桃花仙子為他段長淵的妻子,青玉山莊的莊主夫人,賓客名單網羅天下各門各派的掌門,包括朝廷權貴和王爺。

  當然,也包括了靖親王江少衡。

  據說,當靖親王收到那封莊主親筆的喜帖時,一張臉都鐵青了,不過這些都只是江湖謠傳。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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