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須尾俱全 -【末日樂園】《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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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5 PM

第135章 小紅帽與大灰狼

    在三個童話故事之間,來回穿梭了好幾次的林三酒,終於疲憊地歎了一口氣,躺在了一張木桌上。

    木桌很硬,即使愛瑪——也就是小紅帽的外婆——給她鋪上了一層薄墊子,她依然能感覺到木板正堅硬不平地硌著她。

    跟萊拉一比,愛瑪的日子的確太清苦了。整間木屋,隻有一間臥室兼會客室,連張多餘的床都沒有,唯一一個值點錢的家什,就是一麵據說是由國王賞賜下來的鏡子了——舊時候由於技術不到位,能將人照得清清楚楚的透亮鏡子,可以說是極其少有的寶貝。

    在鏡子反射出的微光中,林三酒翻了幾下身,聽著一旁的祖孫倆正在低聲細語地說話,心中的焦慮像一把火似的,將她的睡意燒得幹幹淨淨。

    三個地方都已經入夜了。

    在被萊拉拽著手、要求同睡在一張大床上之後,林三酒又被辛德瑞拉的繼母打發去了後者的屋裏,跟灰姑娘一塊兒分享一個大草垛。當她從愛瑪木屋中睜開眼的時候,早就已經徹底失去了時間概念。

    由於參照物總是不斷變化,林三酒甚至推算不出自己進來多久了。

    薛衾她們見到自己留下的信了嗎?宮道一告知的出路,是不是真的可靠?以及最重要的……她到底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個副本?

    到目前為止,雖然多出了她這麼個人。但三個童話故事都仍然好好地在按照既有的軌跡進行——如果實在要說哪裏不同了的話,大概就是小紅帽還沒有遇見狼吧……

    難道說,突破口在這兒?

    可是連這個副本中的目標都還不知道……林三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屋子裏因為這一聲歎息而靜了一會兒。隨即小紅帽輕軟的聲音在暗夜裏響了起來:“……你有什麼煩心事嗎?”

    “不,我還好。”林三酒忙應了一句,感覺到黑暗中愛瑪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自己。“隻是我必須要快點到一個地方去,所以有點心急……”

    剛才在大家分吃蛋糕的時候,愛瑪已經旁敲側擊地問了林三酒好半天的話了。或許是因為過去經曆有些複雜的原因,她的防備心很重,跟外孫女可大不一樣。即使沒有從林三酒的話中挑出什麼毛病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愛瑪依然選擇了靠近林三酒的那一側。而把小紅帽安置在了床的另外一頭。

    幾人低聲交談了幾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話中漸漸多了一絲雨水敲打窗欞的背景音。順著窗戶朝外一看,淅淅瀝瀝的雨滴正以越來越快、越來越猛的勢頭。衝淋著這座破舊的小屋。

    林三酒不由想起小紅帽說的那句“沒客人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愛瑪小姐,你在什麼地方……呃,這個跳舞?看今天的雨勢,挺大的啊。”

    黑暗中忽然響起了“啪”的一聲,隨後小紅帽痛叫了一句,似乎是小紅帽挨了她外婆的一下打。

    “這個孩子,什麼都亂說……”愛瑪的聲音難得聽起來有些窘迫,“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因為我的女兒幾乎不跟我來往了,所以我也就不幹了,現在隻是在家做些手藝活賣錢。”

    大概看對方也是個女人。而且沒有流露出瞧不起她的意思,愛瑪說的也略微多了點兒。

    “不過,自從不再跳舞以後,女兒跟我慢慢地也恢複了聯係……你看,她聽說我不舒服以後,這不是還讓小紅帽給我送蛋糕來了嗎。”她聽起來似乎還有一點點欣慰。

    林三酒心思一動。剛想問問她們以前有沒有見過別的“從遠方來的旅人”,但不等話說出口。忽然被屋外一陣突如其來的狗吠聲給打斷了——似乎是好幾條大狗,正聲嘶力竭地吠叫著,叫聲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竟然離小屋越來越近,轉眼已經到了門口。

    屋內的三人“騰”地一下坐了起來,驚疑不定地撲到了窗前。

    透過沉重的雨幕,三人都瞧見了外頭好幾條黑乎乎的狗影子,足有半人那麼高,正像瘋了似的衝著小木屋不住地發出咆哮。

    小紅帽第一個害怕了,冰涼的手一把握住了林三酒,又抬頭看了看外婆,聲音裏帶著哭腔:“……這、這是誰家的狗?它們要幹嘛,怎麼這麼嚇人?”

    愛瑪的臉色也有點兒發白:“……這好像是埃維的狗啊?”

    聽她的意思,這個叫埃維的人,似乎就是住在不遠處的獵人之一。

    別說是狗了,就算外頭是狗妖,林三酒也不會太往心裏去——她正打算轉身去開門,一句“我去把它們趕走”還含在嘴裏,就被一個男人的怒吼聲給打斷了思緒。

    “愛瑪!你還活著嗎?”

    愛瑪愣了愣,雖然被這一問弄得有些糊塗,但有些慌神下,還是忙高聲應了一句“林克,我在這兒呢”,一邊說一邊就要伸手去拉門。

    沒想到木門才被她打開了一個縫兒,就有人從外麵猛地一下,將門拉上了。

    愛瑪的手頓在了空中,盯著木門,麵色很難看。

    “你們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她吸了一口氣,語氣重重地朝門外喊道:“我的小紅帽今天也來了,你們別嚇著她,快把狗趕走!”

    這句話傳到了屋外,剛才說話的男人突然不吭氣了,隻有一陣比一陣激烈的犬吠聲,仍像要掀翻房子似的,一波又一波地衝進耳膜裏。

    過了幾秒,才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問道:“……屋子裏,隻有你們兩個人嗎?”

    林三酒一怔,緩緩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了愛瑪長長的細眼。

    “……還有另外一位客人。”愛瑪死死地望著窗外,林三酒看見她扶著窗台的指關節都白了。“……為什麼問這個?”

    “埃維!理查德!你們帶上狗,進院子裏去!”

    剛才那個叫林克的男人急急地喊了一聲後,這才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木屋。

    “我剛才發現了不對,所以趕快叫上了埃維和理查德過來……”

    “現在的雨勢這麼大,我們的獵犬仍然表現得這樣狂躁,說明我的猜測是對的。”

    “在你們屋子裏的人當中,有一個是狼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5 PM

第136章 灰姑娘與水晶鞋

    ……偏偏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林三酒從厚厚的、有些紮人的草垛裏睜開了眼睛。

    光芒初初映入瞳孔,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情況,猛地吸了一口氣從草垛裏跳起來,幹草頓時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將一旁正在掏爐灰的辛德瑞拉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灰姑娘的臉和雙手都是一片黑蒙蒙的顏色,語氣很溫柔:“你做噩夢了嗎?”

    “我……啊,是,沒錯。”林三酒使勁眨了眨眼,感覺自己的心神似乎仍被留在了那個犬吠聲震耳欲聾的雨夜小屋裏——她緩了幾秒鍾,目光投向了窗外。

    外麵仍然是一片黑沉沉的夜,半邊發白的月亮隱隱地掛在雲層裏,沒有一絲下雨的征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林三酒平靜了一下呼吸,有點疑惑地看了看辛德瑞拉。“你怎麼這個時候幹活?”

    辛德瑞拉歎了口氣。“我一向都是這個時候起床幹活的……再過一會兒就要天亮了,到時廚房就該忙著做早飯了。”

    說罷,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慢慢地頓下了手,雙眼怔怔地望著麵前的爐子,出了神。

    林三酒倒是猜得出來她在想什麼。

    從在這兒聽見的隻言片語看來,舞會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按理來說,灰姑娘應該早就弄丟了一隻鞋才對,可是都過去了快一個月了,也遲遲沒有什麼王子來找她……

    對於辛德瑞拉來說,所有的寶石裙子、璀璨燈光、王子和舞會,通通變成了一個遙遠而不真實的夢,夢結束了。她還是要照舊蹲在肮髒的廚房裏,滿手灰泥地幹活兒。

    灰姑娘這個故事,想必也快要和小紅帽一樣,迎來關鍵時刻了吧?

    林三酒一邊想,一邊借口洗漱。走到外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卡片。

    她交給辛德瑞拉繼母的東西,隻不過是一些香薰蠟燭和手電筒而已——對方雖然想也沒想地就收了下來,不過到底還是因為不是寶石首飾而有些失望,所以隻給她安排了一個草垛。

    整理完了卡片,林三酒忍不住托腮回想起雨夜小屋中的另兩個人來。

    不管是小紅帽還是愛瑪,誰都不像是狼人……行為舉止也絲毫沒有可疑之處。仔細想想的話。狼人又是什麼樣兒的?

    當林三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時,天光漸漸地亮了——辛德瑞拉忙進忙出地做好了飯,給她的繼母和姐姐們送了過去,自己隻煮了兩碗土豆和豆子的混合物,分給了林三酒。

    味道雖然不好。但隻要能吃上一口熱飯,對林三酒來說已經是無比的幸福了——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辛德瑞拉忍不住低聲一笑:“想必你在路途上受過不少的苦吧?”

    這句話倒是讓林三酒怔了怔。

    如果說末日世界是她的征途,她真的不知道哪裏才是終點。

    平時林三酒會努力克製自己,不讓自己去想那茫茫而沒有盡頭的千萬個末日世界,也盡力不去想自己死去、失散的朋友夥伴——但是這情緒就像水麵下的泥沙,此時被辛德瑞拉輕輕的一句話給攪了起來。

    “啊,是的。很少有能吃上飯的時候。”她回過神來,笑著應了一句。

    辛德瑞拉仔細看了看林三酒的神情,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卻被忽然不遠處一陣喧囂聲給打斷了——一個男仆的聲音在一片吵嚷聲裏,顯得特別地高:“夫人,夫人!您在哪兒啊,快些出來迎接王宮的總管吧!”

    來了——!

    林三酒心裏咯噔一跳,放下飯碗。一把拉起還兀自迷茫的辛德瑞拉,閃身從後門進了屋。

    辛德瑞拉家莊園式的大屋。此刻一點都沒有了往日矜持的氣派。

    繼母拎著裙子衝了出來,頭發顯然是剛剛才抹平整的。還泛著油光。她身後是辛德瑞拉的兩個姐姐,三人顯然都著意地打扮了一番,手上身上掛著一串串亮晶晶的寶石——“王宮總管怎麼來了?”繼母喘勻了一口氣問道。

    王宮總管是一個銀灰頭發的中年人,臉色板得冷冷的,嚴肅得讓人忍不住也要擺出跟他同樣的一副表情來。

    “我奉王子之命,在全國尋找能穿上這一隻鞋的少女。”他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解釋了一句,隨後一揮手,身後有人亮出了一隻裝在盒子裏的水晶鞋。“能夠穿上這隻鞋的人,將會獲得無上殊榮,從此陪伴在王子身邊。”

    水晶鞋閃著剔透的粉芒,才一露出來,林三酒立刻聽見身邊的辛德瑞拉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好在這時候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總管和鞋上,倒是無人留意她。

    接下來的事情,就和童話裏差不多了。繼母的兩個女兒,雖然不至於像童話中那樣削足適履,但是也費了大工夫——用布條將腳一圈一圈地纏起來,腳趾頭都被卷在腳掌下頭了,簡直成了歐洲版的裹小腳。

    可她們疼得臉都青了,仍然沒能將腳擠進鞋子裏去。

    水晶鞋沒有一點伸縮的空間,隻能適應它主人的腳型——總管甚至還想讓林三酒也試試,但在看見她伸出了一隻套著天木蘭的腳以後,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最後,當辛德瑞拉略有點戰戰兢兢地,將她小巧又纖薄的赤足滑入水晶鞋裏時,林三酒簡直被身邊人的驚呼叫嚷聲給震了個半聾。

    “太好了,”總管板得緊緊的麵孔,絲毫也看不出半點高興的意味。“我們終於找到您了,想必王子會十分安慰的。”

    辛德瑞拉一張小臉紅通通的,任幾個王宮中的侍女將她拉了過去,一番又是清洗又是打扮的,終於露出了幾分她在舞會上時所展現出的美貌。

    能夠身處於童話之中,與其中的人物共同經曆每一件事,這種感覺也十分奇妙——因為一樓大廳裏的人已經擠得滿滿的了,林三酒就站在了二樓的窗戶旁,看著辛德瑞拉被總管迎出了房子,恭敬地送到了一架特別氣派的馬車邊。

    在林三酒的印象中,這個部分王子是出現了的——下令懲罰繼母和兩個女兒的,也正是他。這架馬車裏,坐的大概正是王子吧?

    眼前的景象,似乎印證了她的猜測。

    總管對馬車中的人說了一句什麼,隨後讓辛德瑞拉也走了過去。

    辛德瑞拉朝馬車中看了一眼,回頭跟總管說了些什麼,又急急地擺手……

    ……咦?林三酒眯起了眼。

    辛德瑞拉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勁。

    她臉色有點白,一直在拚命地搖頭——因為離得太遠,說的話也聽不清——但她還沒有說上幾句,剛要轉身走,忽然走來了兩個高大的士兵,一把架起了辛德瑞拉,強行將她塞進了馬車裏。

    辛德瑞拉的兩隻腳仍然在外頭踢蹬著,似乎她在馬車裏頭被什麼人給按住了而出不來,而馬車輪子卻已經迫不及待似的轉了起來,很快就從大屋前掉頭離開了。

    屋子裏,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靜了一息。

    變故來了!

    林三酒一咬牙,趁人不注意,直接從窗戶裏翻了出去。落在地上時,身體重量震得她雙腳一麻。然而還沒等激起的塵土落下去,她的身影已經跑出去了遠遠的一段距離,直咬住了那輛馬車不放。

    由於拿不準發生了什麼事,她沒有完全放開速度追上去,隻不遠不近地墜在後頭觀察情況。

    好在一個能夠把全國少女都翻出來試鞋的國家,疆土也不會很大——這麼跑了大概幾十分鍾,王宮到了。

    這樣的小型宮殿對於林三酒來說,出入簡直就像無人之地一樣,隻花了她二十分鍾,林三酒就在一個布置得很素雅的房間裏找到了辛德瑞拉。

    她麵色蒼白,滿臉淚痕,甚至看見林三酒時,也沒覺得奇怪——

    “……跟我跳舞的王子,不是剛才那個人。”她嗚嗚咽咽地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6 PM

第137章 拿破侖蛋糕(3)

    接走辛德瑞拉的不是王子,那會是誰?

    當林三酒後退了半步,一下撞上了愛瑪的飯桌時,她的腦子裏仍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直到幾個毫秒後,嘩嘩的雨聲和狗叫聲突然撲進了耳朵,她這才醒悟過來,迅速抬起頭——目光穿過昏暗的木屋落向對麵,小紅帽正一臉恐懼地躲在愛瑪身後,雙手緊緊抓住了外婆的衣服,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她。

    窗外偶爾打過幾道閃電,映白了屋子,也照亮了愛瑪不知何時拿在手中的刀。

    明知道無用,但林三酒還是忍不住辯解了一句:“我不是狼人……”

    但是愛瑪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顫抖的雙手握緊了刀子,揚聲朝出屋外高聲喊道:“就是她!狼人一定就是她!你們快想想辦法救我們!”

    林三酒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連狼人是什麼樣都不知道,當然更加沒法判斷是誰在說謊。要擊倒、甚至殺死這兒的所有人,對她來說都不難——但越是這樣,反而越叫林三酒不願輕舉妄動——更何況,現在還無法確定死了一個人對這個副本會有什麼影響……

    屋外獵人高聲的呼喝透過層層雨霧傳進耳朵裏,聽起來他們已經商定好要衝進來了——真讓他們進來的話,局麵就不好收拾了。她幾步來到門邊,轉頭對戒備森嚴的愛瑪祖孫倆苦笑了一下。

    “我不是狼人,我也不知道誰是。但我不會走遠,有什麼危險就大叫吧。”丟下了這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和誰說的話,林三酒一把拉開了木門——外麵的獵人猛地被她這麼一拽。頓時滾跌進了屋。

    不等他們亮出武器來,她拎起那獵人往旁邊一扔就衝了出去,像頭豹子似的一連撞開了幾個撲上來的人和狗,眨眼間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幕裏。

    從地上爬起來的獵人待要再追,可哪裏還看得見林三酒的蹤跡了?

    獵人們不甘心地跑了幾步。但站在夜半暴雨的森林裏,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沒追多遠,就隻好掉頭折返回了愛瑪的小屋。

    看見獵人們來了,“當啷”一聲,愛瑪手裏的刀掉在了地上。她這才驚魂稍定地緊緊摟住了小紅帽。

    人一多,愛瑪二人也就沒有那麼害怕了——冷靜下來以後,她點亮燈,忙給幾人倒了水,又拿來毛巾擦臉。不住地道謝。不過不知怎麼地,狗叫聲仍然沒有停止,埃維咕噥了一句“我看它們一時半會還平靜不下來呢”,隻好起身出屋去安撫他的獵犬。在時不時響起的犬吠聲裏,眾人談了好一會兒,都認定了剛才那個衣著古怪的女人一定就是狼人。

    小紅帽咬著唇,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眼見實在不早了。林克第一個站起身來:“……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也要小心點。”

    “嗯,我會的。”愛瑪避開了他的眼神,送幾人出了屋,“非常感謝你們。”

    埃維的狗仍然不大老實,但是被他拽住了狗鏈,倒也都能控製住。幾人一狗的背影走進雨幕裏以後,很快就像幾筆畫似的。被昏暗的雨水從幕布上塗抹掉了。

    愛瑪目送他們走遠了,關上了屋門。

    剛一回頭。她迎上了小紅帽黑亮的雙眼——那麼一瞬間,她渾身的汗毛炸開了。

    “外婆。”小紅帽輕輕地叫了她一句。

    木屋裏又重恢複了寧靜和昏暗。讓愛瑪有些看不清楚自己外孫女兒的表情。

    “什……什麼事,親愛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有點兒打顫。

    黑暗中,隨著小紅帽朝前踏了一步,愛瑪不由自主地退到了窗邊。

    “我想問你一件事。”小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奇怪。

    愛瑪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刀,想起剛才狗群止不住的狂叫來。

    “寶貝,你上這兒來說,讓外婆看看你……”她鼓起勇氣笑了一笑。

    出乎意料地,小紅帽倒是十分乖巧地應了一聲,幾步走到了窗邊。

    在時不時亮起的雪白閃電下,她一張小臉兒雖然說有些蒼白,但仍然是平常小紅帽的模樣——並不是什麼狼人——愛瑪鬆了一口氣,隱隱地有些自責。

    還不等她愧疚的情緒消下去,小紅帽的一句話突然讓她的腦子都仿佛凍住了:“……外婆,剛才來幫助我們的獵人,一共有幾個人?”

    愛瑪愣愣地想了想,覺得感冒似乎影響了自己的頭腦。“三、三個啊!”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覺得不對了。這並不是一個大數字,為什麼自己會猶豫……?

    “有林克、埃維,和理查德……對吧?”小紅帽緊追不舍地問道。

    “對、對……”愛瑪再想不起來還有別人了。“到底怎麼了?”

    “可是剛才從屋子裏出去的,有四個人。”小紅帽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點在冰涼的窗戶上。

    “咦……那是誰?”

    同樣的一句話,剛剛在愛瑪的腦海裏浮現出來,緊接著就被林克吐出了唇。

    因為都希望能早點回家、把身上被雨澆透的濕衣服烤幹,所以幾個膽大老到的獵人,一致同意抄林子中的近道走——所謂的近道,其實不過是在密林中,被踩得稍稍平了點兒的一條窄窄的空隙罷了。濃密陰暗的森林裏,一下了雨,幾乎什麼也看不清,觸目所及隻有一片烏沉沉的黑。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幾人沉默地走了半天,林克偶然間一回頭,忽然發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因為……埃維個子沒有這麼高。

    但是加上這個高大的黑影,此刻走在林子裏的人影,的的確確隻有三個。

    林克不愧是做了二十年的老獵手,一把拉過了理查德,動作迅捷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你是什麼人?埃維呢?”

    難道是剛才的那個女狼人?

    對麵那個高大的黑影動作頓了頓,出聲了:“……呃?我是理查德呀,埃維不是在你身邊嗎?”

    哦,對了,理查德也是高個子。

    放心的感覺還沒有傳遍全身,林克生滿老繭的手,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皮膚下粗糙堅硬、好像針紮似的觸感。

    接下來的事,他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

    隻記得自己惶恐之下,似乎抽刀使勁兒揮了一通——理查德的驚聲大叫、嘩嘩不停的傾盆雨勢、來回衝撞的高大黑影、尖銳東西劃破自己肚子時的劇痛……

    林克似乎昏迷過去了一會兒,直到碩大冰涼的雨點將他砸醒了,他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不遠處倒著理查德的身體。即使雨勢這麼大,依然衝不散那濃重的血腥氣……但似乎屍體還是完整的,好像沒有被狼人吃掉。

    既然不吃,為什麼要襲擊我們呢?林克已經散斷了的思維無法得出任何結論來,隻靠著身體內殘存的求生本能,艱難地在地麵上爬行,朝著林外的道路上一點一點地挪去。

    那裏是一條大道,通向城裏的,時不時便會有人經過——到了那兒,活命的幾率就大了。

    身上被豁開了一個口子,森林裏的落葉、石子、泥塊,都隨著爬行的動作而紮進了血肉裏。就在林克以為自己馬上要昏過去的時候,他忽然聽見遠方傳來一聲還帶著童音的尖叫,撕破了雨夜。

    聲音一傳入耳,蹲在林子另一頭、一棵樹頂上的林三酒,渾身一震。

    這很明顯是小紅帽的聲音——她迅速滑下了樹,抬步就朝愛瑪的小木屋跑去。

    因為既不敢傷害劇情人物,也不敢離她們太遠,她隻好一直蹲在樹頂上,側耳傾聽來自小木屋方向的異動。但是自從那一幫吵吵鬧鬧的人和狗走了以後,木屋裏一直安安靜靜的,能聽見的隻有沉重地從天而降的雨聲。

    這麼一點距離,對於林三酒來說不算什麼——才不過十秒的工夫,木屋已經在她的視野裏了。

    屋子裏一片漆黑,門卻是大開著的,小紅帽的驚叫聲猛地又迸了出來:“外婆——!”

    媽的,狼人肯定是藏在這屋子附近了——林三酒暗罵一句,剛剛衝近了,忽然眼前一花,從剛才起就一直不停地打在身上的雨滴消失了。

    萊拉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林三酒還維持著一個跑步的姿勢,但眼看就要撞翻麵前的餐桌了——她急急一個擰身,好歹是穩住了腳。

    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恢複了令人舒適的幹燥。

    萊拉的手裏仍然端著一隻高腳杯,裝著滿滿一杯透明的東西,從她臉上的紅暈看起來,想來這東西肯定還是是酒。

    “你幹什麼?你這人真怪。”萊拉調笑似的掐了一把林三酒,“跟你同住好幾天了,我也還是沒有搞懂你這個人……喂,剛才跟你說的事,你有沒有聽見呀?”

    林三酒頓了頓心跳,目光落在了麵前豐盛的菜肴上。

    “……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來著?”她有點不客氣地問道。

    不知為什麼,萊拉總也不會跟林三酒生氣,對她總是那麼親密:“真是的!我剛才說——我丈夫給了我這個城堡裏所有的鑰匙,卻不允許我打開樓上最尾的一間房。你說,房間裏究竟是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7 PM

第138章 萊拉與沾血的鑰匙

    “我也不知道。”

    隨口應付了萊拉一句以後,林三酒怔怔地出了神。

    以她進入副本後的經驗看來,每次從一個童話故事裏離開後,下次進入時,就不再是離開時的那一個時間點了。在她缺席的時候,故事也仍然在正常地向前發展——這也就是說,當她下一次回到小紅帽的故事中時,將愛瑪祖孫倆從危機關頭拯救下來的時機,肯定已經過去了。

    要是襲擊她們的真是狼人的話,林三酒幾乎想不出她們怎樣才能逃出生天。

    故事的主角如果死了,這個副本、以及身處其中的自己……會怎麼樣?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旁的萊拉停下了刀叉,好奇地打量了她兩眼。

    “哎,”萊拉輕輕地叫了她一聲,有點不太樂意似的嘟起紅唇:“你在想什麼呢?也不理我?”

    林三酒這才醒過神來——不管怎麼說,她都已經從小紅帽的故事裏出來了,現在能做的隻有在眼下這個故事裏尋找解開副本之謎的線索。

    “沒什麼,我隻是在奇怪你的那把鑰匙。”她朝萊拉笑了笑。

    果然對方立刻被她轉移了注意力——萊拉正理著自己藍色絲質長裙的手頓了下來:“噢——對呀,你說他在房間裏藏的是什麼東西呢?”

    林三酒掩飾似的喝了一口水,暗暗定了定心。無論是小紅帽還是辛德瑞拉,她都隻是一直旁觀著事情發展,結果兩個故事都發生了奇詭的轉折……所以如今,她打算在萊拉這兒做一點不一樣的事。

    “要不然。”林三酒若無其事地挑起了一塊蝦肉,“咱們進去看看吧。”

    她自己也沒想到這話竟然把萊拉給嚇了一跳,叉子都差點沒拿住:“啊?那可不行的,我丈夫一再強調不許我打開那個房間,他說如果我進去了。一定不會原諒我……”

    看萊拉的樣子,她竟然似乎從沒考慮過要偷偷進去看一眼。

    這一點,倒是跟故事裏很不一樣。

    也許這兒就是改變的契機——林三酒心裏一跳,頓了頓,這才輕聲問道:“……難道你不好奇嗎?你的丈夫究竟有什麼不能讓你知道的……”

    萊拉垂下眼皮,皺起了眉頭。

    盡管她平時總是醉醺醺的。無論說起什麼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但有時卻出乎人意料的謹慎。

    想了一會兒,萊拉默不作聲地從腰間的鑰匙串裏摘下了一把細長的鑰匙,按在了桌上。

    “……這就是小房間的鑰匙。”她抬頭瞥了林三酒一眼,神色很糾結。“你說得對。我其實很想知道那個房間裏是什麼,所以……我想請你幫我這個忙。”

    林三酒一愣。“你的意思是,要我代你去看一眼?”

    萊拉點點頭,眼神裏帶著一絲年輕女性天真的狡猾:“你去看看,然後回來告訴我裏麵是什麼,也不算違反了我丈夫的命令。”

    這一處,很顯然和原故事不一樣了——或許關鍵處就在這兒!

    “行,我現在就上去替你看。”林三酒一口應了下來。抓過了鑰匙。

    在萊拉有些緊張的目光裏,她迅速地跑上了樓梯。

    藍胡子的城堡雖然不大,卻足有三四層——在這兒生活了好幾天功夫。林三酒也差不多都熟悉了。

    她上了二樓,步入了走廊。

    這是整座城堡中,裝飾得最精美最奢華的一層樓了;在兩側一幅接一幅的人物畫中,來自藍胡子家族的祖先,仿佛正把目光投在每一個走近的人身上。

    在眼看著馬上就要到最後一間房的時候,林三酒猛然頓住了腳步。回頭退了兩步,慢慢地將眼珠兒挪向了一件東西。

    這是一麵可以將人從頭照到腳、清清楚楚的大鏡子。

    在技術不發達的時代裏。這樣尺寸、這樣清透度的鏡子,可不是隨處都能見到的——更何況。林三酒對它的銀質鑲邊感到非常、非常地眼熟。

    愛瑪的小屋裏,似乎也有這麼一麵鏡子……

    不,或者應該說,這一麵鏡子和愛瑪的那一麵,正是同一樣東西才對。

    林三酒雖然還不能理解這其中的意義,但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流速加快了。

    這是她在三個故事之中,第一次找到的共同點——她想了想,還是抑製住了自己馬上衝下去詢問鏡子來曆的衝動,隻是小心地摸了摸鏡子。隨後她咬咬牙,轉身走到了房門前。

    這扇門後麵是什麼,恐怕每一個“藍胡子”故事的人都一清二楚——

    雖然見到一屋子掛著的屍體並不是一件美好的事,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林三酒還是將鑰匙插進了鎖孔裏,輕輕地一轉,門鎖應聲而開。

    門開了,一股涼涼的空氣從門縫裏撲了出來,流逝在走廊裏。

    奇異地,房間裏倒是沒有什麼血腥味。

    林三酒眯起了眼望去,屋子裏很陰暗,除了一些吊在天花板上、模模糊糊的人形黑影之外,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她並沒有打算將那些可憐女人們的死屍看個清楚,手仍然放在門把上,隨便地瞄了一眼,就打算離開。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的目光從一個淡藍色的影子上劃過,隨即僵住了。

    那是一件藍色的絲質裙子,款式質地她都很清楚——因為林三酒就在剛才還見過。

    林三酒的目光緩緩上移,停留在這具死屍的臉上。

    她黑色的長發束成了一個漂亮的髻,大概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麵龐上,紅唇特別的顯眼。

    萊拉。

    跟剛才還舉著酒杯說笑的樣子不同,此刻的萊拉麵色雪白,一雙沒有半點光澤的深棕色眼睛,正木木地盯著門口,脖頸上一雙青紫色的手印仿佛烙印似的,深入進了她的皮膚裏。白嫩皮膚上的青筋和血絲,顏色都混在了一處,爬滿了她的額頭。

    是萊拉沒錯。

    林三酒猛地捂住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在末日中摸爬滾打這麼久,她自覺已經經曆過不少了,但是——但是——

    她畢竟是有些慌了,腳下一個沒站穩,趔趄了一下——林三酒一把扶住了門框,身子倒是站住了,但沒想到鑰匙卻叮叮當當地順著門框落了下去,“啪”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林三酒深呼吸了一口氣,仍然不敢將頭轉向萊拉死屍的方向,伸長了胳膊將鑰匙拾了起來。

    鑰匙上沾滿了血,正如童話裏所發生過的一樣。

    不遠處,萊拉睜得大大的雙眼,仍然無神地看著她。

    自從進入副本以來,一直被林三酒壓在心底的種種東西,一瞬間都迸發了出來——三個童話故事的不合理、混亂和無序、叫人摸不著頭腦的進展、還出不去副本的焦慮、對同伴們的擔心……她轉身就跑,被她的速度而卷起的風,甚至掀翻了幾幅人物畫。

    當林三酒衝下樓梯的時候,她傻住了。

    因為萊拉正好端端地坐在餐桌旁,輕輕地抿著杯子裏的酒。她的皮膚和頭發仍然十分潤澤,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水晶杯,撞擊出輕盈的聲音。

    怎麼看,都是活人吧——?

    “啊,你下來了,你看見了什麼?”

    萊拉聽見聲音了,忙回過頭,帶著幾分急切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裏麵到底是什麼?”

    林三酒張著嘴,呆呆地看了看她,又下意識地回頭朝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前這個,很顯然是一個活人,但剛才房間裏掛著的……又是怎麼回事?

    她手中沾滿了血的鐵鑰匙,這時映入了萊拉的視線——後者頓時著急了,忙將它抽了出來,用餐巾使勁地蹭;一邊擦,她一邊急惶地問:“怎麼會沾上血?你快說話呀,急死我了!”

    林三酒細細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心裏突然有了個主意。

    “你跟我來。”她一把抓住了萊拉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其拖上了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8 PM

第139章 殺機一動

    踏上台階的那一瞬間,林三酒險些以為自己又要被傳送走——眼前一‘花’,她定定神,看見腳下仍然是鋪著厚厚絨毯的樓梯。--

    剛才是我草木皆兵了?

    疑‘惑’從心頭一閃而過,林三酒緊接著握緊了萊拉的手腕,在她一連聲不住的問話裏,蹬蹬地上了樓。

    匆匆穿過掛滿了畫像的走廊,在衝到那麵大銀鏡跟前的時候,林三酒猛地住了步子,萊拉差點沒一頭撞在她背上。

    “喂,”她咽了咽幹幹的嗓子,朝鏡子抬抬下巴:“這個是什麼來頭?”

    她的語速很快,生怕哪個字沒說完自己就被傳送走了。

    順著林三酒的示意,目光剛落到銀鏡上,萊拉頓時麵‘色’一輕,連剛才的惶急困‘惑’都少了:“這個呀,是我的!”

    “嗯?”林三酒-優-優-小-說-更-新-最-快-.-看了看她。

    “雖然我丈夫十分富有,但連他也讚我這件陪嫁是一件少見的好東西。”說到這兒,萊拉不知想到了什麼,愛惜地‘摸’了‘摸’它的銀邊:“他幾次說要把它獻給國王,我都死活沒有答應……”

    聽到這兒,林三酒心裏不禁咯噔一下,隱隱想起了什麼。

    不過此刻她來不及多想,生怕自己能留在這兒的時間不多了,隻好匆匆出聲打斷了萊拉:“好了,你來——”

    二人急步趕到了最後一間房前,掏出鐵鑰匙開‘門’——血跡仿佛滲進去了一樣,‘摸’起來很幹燥,但血‘色’晦暗發紅地透在鐵石的紋理間,怎麼也抹不掉了。

    林三酒沒有管它,猛地一推‘門’,雙眼死死盯住了萊拉:“你瞧吧!”

    萊拉大概還記得丈夫的囑咐,因此神‘色’既不安又有點興奮。她伸長白皙的脖頸——不久前林三酒還在這截脖子上見過鐵青和血紅‘色’——張頭看了一眼,萊拉茫然地回頭問道:“……裏麵好像有個‘女’人?”

    ……什麼?

    林三酒一愣,立刻回頭朝屋裏看去。

    目光一落進房間,她就傻住了。剛才屋頂上吊著的紛紛人影都不見了,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隻一片深深淺淺的光線,將屋子分割成明暗‘交’錯的幾塊。萊拉說的那人,正在屋子深處的‘陰’影裏坐著。

    萊拉突然慘白著一張臉,呆呆地盯著她,輕聲說:“……那,那好像是你……”

    林三酒沒作聲——她的目光早就被死死黏住了,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往外透寒氣。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她竟覺得那‘女’人有些陌生,再多看幾秒,反倒是那眼熟的野戰‘褲’和靴子提醒了她:那的確是“林三酒”沒錯。

    從另一個“自己”的指縫裏,正往外滲著血,似乎是胳膊受傷了。‘門’口二人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她似乎竟然根本沒有意識到,隻麵無表情地死死盯著另一個方向——林三酒隻掃了一眼便能肯定,“自己”的神經正繃得緊緊地,全神戒備著什麼人。

    可是那個方向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太、太奇怪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對身邊萊拉無措的喃喃低語,林三酒充耳不聞,隻有些愣愣地朝前踏了一步。

    “不對。”她微微地動了動‘唇’。

    這個人——姑且這麼說吧——竟然連一眼都不朝這邊看,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門’口有人的模樣,讓林三酒忍不住起了個念頭。難道說……

    仿佛是在印證她的想法似的,她這一步剛邁出去,屋子裏猛地昏暗了不少。從天‘花’板上突然刷地垂下來了一片屍林,遮擋住了光線,在幽暗中慢慢地來回搖擺。萊拉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頓時發出了一聲刺耳驚叫,一跤跌坐在‘門’口,林三酒目光忙一掃,剛才的“自己”果然已不見了蹤影。

    這屋裏的景象,絕不可能是現實——

    剛才見到的“萊拉”屍體,此時正吊在幾具陌生‘女’人的屍體後麵;林三酒雖然心裏有了猜測,仍然喉嚨發幹。正要叫她,沒料到萊拉卻先盯著這個方向,哆哆嗦嗦地開了口:“……這不是鄰鎮的羅莎嗎?她怎麼死了?”

    林三酒皺皺眉。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時間還沒想明白,隻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你認識她?”

    “我、我認識她!以前常常在舞會上朝我炫耀,她父親又給她買了什麼好東西……”萊拉的聲音抖得幾乎不成個兒了,“自從我和藍胡子結婚後,她才不再、不再……”

    “慢著,她不是你丈夫的前妻?”林三酒終於意識到是哪裏不對了——

    在藍胡子的童話中,‘女’主角見房間裏掛著的是藍胡子七個前妻的屍體,因此才驚覺自己命在旦夕,趕忙叫了她的兩個兄弟來救命。

    “當然不是了,”萊拉抹了一把眼淚,“我丈夫以前從未結過婚,隻有我這麼一個妻子。”

    她話音才落,瞥見了林三酒的臉‘色’,不由吃了一驚:“怎、怎麼了?你看起來真夠嚇人的……”

    林三酒麵‘色’雪白,死死地盯著萊拉,一聲也發不出來。

    數一數天‘花’板上吊著的屍體,正好有七具。

    藍胡子的童話裏,始終沒有提過‘女’主角的名字。因此萊拉一報上身份,她就自然而然地認定了她是童話裏最終逃生了的那個‘女’人——也就是藍胡子的第八位太太。

    現今看來,如果童話按照原本的軌道進行下去的話,萊拉是一定會死的。這個念頭忽然像藤蔓一樣爬滿了林三酒的心髒——而且,原本萊拉怎麼也不肯獻給國王的鏡子,為什麼會由國王賜給小紅帽的外婆?

    到這兒,她已經差不多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林三酒咬緊了嘴‘唇’,一把將萊拉提了起來,聲音有點沙啞:“我們走吧,這個房間裝的是……未來。”

    她不忍心再叫這個可憐的‘女’人看見自己以後的死狀,忙將萊拉推出屋‘門’。整個房間裏,隻有地上不知哪兒來的一灘血跡是真實的,鐵鑰匙還恰好落在了它中間——除此之外,都是未來的投影。

    假如這個猜測正確,那麼大概自己即將會傷了右胳膊……林三酒身處於急流漩渦裏,哪裏會把這一點皮‘肉’傷當一回事,隻輕輕歎了一口氣,一邊思慮著“藍胡子”這個故事,一邊從萊拉處要過鑰匙,就要把‘門’再重新鎖上。

    萊拉嘴‘唇’煞白,很不安地搓著手,似乎根本不知從何說起的好。瞧她的樣子,倒像是覺得自己瘋了多一點——她看著林三酒因為對中世紀歐洲的鎖不熟悉,試了幾次沒有鎖上,剛要張口說話,隻聽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即一道男子的咆哮就震得走廊裏嗡嗡作顫:“萊拉!你在哪兒?出來!”

    沒想到藍胡子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來了——他這一聲幾乎將萊拉驚掉了魂,她匆匆地低聲囑咐了一句“我就回來”,隨即慌裏慌張地“哎”了一聲,轉身就朝樓下跑。

    她的藍裙子後麵,沾染了一大片刺眼的濃重暗紅‘色’,正是剛才萊拉跌倒在‘門’口時沾上的,她竟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林三酒一眼瞥見,急得汗都下來了,她剛出聲說了一句:“你停下——”

    然而這時偏偏屋‘門’因為沒鎖好,又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她不由暗罵一句,下意識回頭一看,突然發現‘門’後頭的黑暗裏站著一個人。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連心髒都凍住了——半秒以後,她才反應過來,這屋子裏站的不是真人。

    “怎麼連你也出現了?”林三酒苦笑了一聲,看著那張熟悉的臉,自言自語了一句,一時感覺自己腦子都是‘亂’的。“不會也要受傷了吧?”

    她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朋友,見她好端端的,看起來似乎沒傷沒痛,略略放心了一點。正在這時,隻聽樓下傳來萊拉的一聲尖利悲叫,刺得林三酒神經一跳,邁開步子就衝進了走廊。

    看來隻有把藍胡子殺掉算了——

    林三酒麵‘色’冷冷的抿緊了嘴‘唇’,念頭剛一浮起來,不遠處的景物一‘花’,她回到了辛德瑞拉的‘門’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8 PM

第140章 灰姑娘的幸福生活

    腦子裏似乎仍然回蕩著萊拉的尖叫聲——這已經是第二個遇險的主人公了——她努力定下神,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陰影裏,努力減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希望對方不會注意她。

    守衛辛德瑞拉房間的士兵早就昏了過去,此刻正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從門縫裏望去,在林三酒與辛德瑞拉之間,還隔著一個漂浮在半空中、渾身罩在光暈裏的背影。

    那人套在一件灰撲撲的袍子裏,駝背高高隆起,好像一個龜殼。幹枯淩亂的頭發結成一團團的灰色硬塊,從背上垂了下來,袍子下露出的一截皺皮,不比頭發好看到哪兒去。仙女(fairy)特有的透明翅膀,看起來簡直像兩片死蒼蠅的殘肢。

    雖然fairy的特征俱全,但不管怎麼看,林三酒都不覺得童話中“仙女教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由於被這個身影擋住了,她瞧不見辛德瑞拉的表情。萊拉的影子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她的腦海裏沉沉浮浮,終於被林三酒一把按了下去。她側耳凝神聽著屋裏灰姑娘的每一個字——“我、我知道,可是把我抓來宮殿的人,根本就不是王子……”

    “噢親愛的,你不要做無謂的擔心了。”那個背影剛一發話,就嚇了林三酒一跳——因為那分明是一個老頭兒的聲音,啞得老氣,卻還有一絲膩滑:“當初咱們做的交易是讓你能夠和王子在一塊兒,你也付出了代價。這個目標是不會變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格格地像個女孩子似的笑了一陣。

    這樣的話,顯然並不能夠寬慰辛德瑞拉。她的聲氣透著不安:“那個……我是可以相信您的吧?”

    老頭兒抬起一隻手,一邊剔著灰灰長長的指甲,一邊答道:“當然。你的要求是擺脫過去的生活。與王子在一起……放心吧,我從不食言,雖然有點兒曲折,不過馬上要實現了。”

    “謝謝、謝謝您!”聽見這樣清楚的承諾,辛德瑞拉終於放了心。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現在這樣太奇怪了,有些嚇著我了……噢,對了,您來皇宮是為了找我嗎?”

    老頭兒又“嘻嘻”地笑了兩聲,“……有一個可憐的年輕人,一心想要驚人的財富地位而不可得。我是來跟他做交易的。”

    “他是皇宮裏的人?”

    一邊聽著辛德瑞拉不太經意的問話,林三酒一邊悄悄地朝遠處退了一步。

    說她是以貌取人也好,但是她對這個老頭兒仙女充滿了不信任。王宮管家和另一個人到底為什麼把辛德瑞拉綁來。隻要去問問他們本人不就行了?

    她的動作盡管無聲無息,卻非常迅捷——不多一會兒,林三酒已經轉過了牆角。離開房間已經有好一段距離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老頭兒仙女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裏的時候,有些飄忽不清:“……噢不是,親愛的。因為他的……顏色古怪,在馬戲團班子替人取樂,比你當時還慘得多呢……”

    林三酒的腳步一頓。

    什麼顏色古怪?

    她心底騰地起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辛德瑞拉有點吃驚而拔高了的聲音裏被印證了:“咦?原來世界上,竟然還有胡子天生這種顏色的人啊?”

    藍胡子!肯定不會錯!

    聽著老頭兒的聲音在咕咕噥噥什麼“妻子。不少”之類的話,林三酒心裏好像一下子亮堂多了——她終於算是理清楚了這個童話副本的一點脈絡。想必藍胡子是在灰姑娘的皇宮裏與這老頭兒仙女做了交易。成為了富甲一方的大富豪,才有了後來娶萊拉等人的故事……

    想必殺死萊拉、將她的鏡子獻給國王,也是在這一條“灰姑娘故事線”中,未來才會發生的事兒。

    如果能找到藍胡子並先一步幹掉他,那麼以後的萊拉就能救下來了!

    心裏有了算計,林三酒感覺大出了一口氣。

    屋裏的談話聲仍在繼續,正好這時從不遠處走來了一盞跳躍的火光,她忙一把拎起地上昏迷的士兵,悄然退進角落裏。兩個侍女一前一後地經過她身邊,一人手裏捧著一隻盤子,一人拎著一隻燈。

    當她們的腳步聲走到門邊的時候,辛德瑞拉的屋子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過了幾秒,她有些不安的聲音傳了出來:“誰、誰在外麵?”

    “奉總管大人的命令,我是來給艾拉小姐送晚餐的。”一個侍女畢恭畢敬地說。

    艾拉是灰姑娘的本名——為了羞辱她,她的兩個姐姐將她的名字改作了辛德瑞拉,即意為“灰姑娘”。聽見這個許久沒有聽過的名字,辛德瑞拉似乎忍不住激動了——她的聲音猛地有些哽咽,吸了兩下鼻子才說:“好的,謝謝。”

    在她們推開門的時候,林三酒的目光順著落進去,房間裏果然隻剩下了灰姑娘一個人。

    現在去找藍胡子,可能會正好撞上老頭兒仙女。即使如今戰力大漲了,她也不想冒冒失失地對上魔法——萬一被變成個老鼠什麼的,可就後悔也來不及了——想了想,林三酒還是將目標放在了王宮總管的身上。

    王宮雖然不大,但是一層一層、一間一間地找過去,也不是一件輕省的事。

    有些奇怪的是,王宮中主要的房間和宮殿,此時都掛上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布幔作裝飾。除了為林三酒提供了不少藏身之處外,也將宮殿裏的氣氛染得沉沉的。

    順著一路黑壓壓的顏色,林三酒來到了一間側殿門口。

    在辛德瑞拉家裏曾經聽過一次的嚴肅聲氣,正隱隱約約地從兩扇大門的縫隙裏透出來,應該是王宮總管無疑了——說的什麼。倒是聽不清楚。林三酒擊昏了門口的侍衛,輕著步子來到門邊,將黑色的布幔撥開,耳朵貼上了房門。

    “……西德殿下,請您節哀順變。”總管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似乎說話的人也正沉浸在悲痛裏。努力自持:“如今大王子去了,國家的未來就要靠您了……”

    “哥哥他……死得太不值得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像刀子似的劃破了空氣,他嗓音裏藏著某種極端的東西,叫人聽了就不禁想要退避三舍。他說了這麼一句,似乎有點兒說不下去了。總管忙輕聲地安慰了兩句。

    林三酒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隻聽西德王子打起精神,又出聲了:“棺木造好了嗎?”

    “快完工了。因為當初沒有想到這個姑娘這麼瘦小,之前的模子似乎大了,所以將棺木改了一下……”

    “你也真是過於認真了!這種東西,大了小了有什麼要緊——”

    西德王子紅著眼睛,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隻聽砰的一聲響。還不待眼睛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一股勢頭衝倒,脖子被死死地攥住了。連一聲驚呼都隨著空氣一塊堵在了胸口。

    過了好幾秒,總管才看明白了目下的局麵。他慌慌張張地退了幾步,抽出了王子懸掛在牆上的佩劍,還沒等喊,那個壓在王子身上的奇怪女人就冷靜地開了口:“別叫!你隻要一出聲,我就掐死他。”

    總管愣愣地點點頭。

    “你們剛才說。要給一個瘦小女人準備棺材——是誰?她死了嗎?”

    林三酒手臂用勁,按下了西德王子拚命的掙紮。他是一個額頭很高、頭發薄薄的年輕人。此時半張臉上都是青筋——瞧他的表情,倒似是寧可死了。也不想讓身上這女人得逞。

    總管嚇得一連說了幾句“你手下輕點”,這才死死攥著佩劍說:“……棺材,是給辛德瑞拉預備的!”

    即使多多少少猜到了一點,林三酒仍然驚得臉色微微一變。

    “那個女人,是這個國家的罪人!”總管不知想到了什麼,似乎也忘了滿臉通紅的西德王子,老淚爬了滿臉:“即將接任國王之位的彼得殿下,自從遇見了她以後,就日思夜想……甚至為了她留下來的一隻鞋子,親自上路,在全國範圍內尋找能穿上這鞋子的姑娘。結果、結果,遭遇了不測……”

    林三酒聽得愣愣的,手下不由略鬆了鬆。空氣一流進西德的氣管,他就嘶啞著說:“我哥哥為了能早日找到她,下雨夜裏還在趕路……被野獸咬死了!”

    “無論如何,我也要那個女人陪葬!”西德通紅的臉上泛著青,一雙眼珠因為短暫缺氧而突了出來,狀若瘋狂。

    雨夜……野獸……

    “告訴我詳細情況——”林三酒麵色很不好看,手上加緊了勁道。西德剛一發出一聲短鳴,總管就忙說話了:“彼得殿下他似乎是在路邊見到了受傷的人,在去救助他的時候被襲擊了!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腸穿肚爛的獵人——”

    沒錯了——

    三個故事,終於聯了起來。林三酒仔細想了想,這麼說來,小紅帽的故事最先發生,其次是灰姑娘,最後才是萊拉……

    這算是一個大進步了——她喘了一口氣,剛要收回手,忽然目光一頓,凝固在一件熟悉的家具上。

    “第二個問題,那麵銀鏡子……是誰拿來的?”

    林三酒幹幹地問道。

    沒錯,那是萊拉的鏡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09 PM

第141章 一石三鳥不是件容易的事

    空氣都好像隨著這個問題而靜止了一下。

    “這、這個嗎?”王宮總管緊張地咽了咽唾沫,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問起這麵鏡子。“前不久剛剛晉封的一位爵士,將這麵鏡子獻給了國王……它很值一點錢的,你想要的話可以拿走,隻是快放開王子殿下!”

    林三酒一動沒動地盯著鏡子,過了幾秒鍾以後,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位爵士是不是長了一臉藍胡子?”她的聲音裏簡直懷著僥幸,希望總管能夠搖搖頭。

    然而總管臉上卻迅速閃過一絲驚訝,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麼明知故問。隨即他點了點頭,後頭又說了什麼,林三酒是壓根兒就沒聽清——她腦子裏全讓這件不合邏輯的事給占滿了。

    從剛才聽見的對話來看,馬戲團裏即將與老頭兒仙女做交易的,肯定是藍胡子無疑。但是在同一個時間點上,怎麼可能又是過去、又是未來?

    林三酒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總管的目光牢牢地黏在她身上,直到手掌下感受到某個硬塊艱難的蠕動後,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攥著一個人的咽喉,這才忙鬆開手,跳起了身。

    一旦能夠重新呼吸,西德王子一張臉猛然炸開了血色,像個紅番茄似的蜷起身子,猛咳了好一會兒。林三酒雖然還有點兒神思不屬,但手上動作卻很利落——佩劍剛剛“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正要轉身喊人的總管就被一道黑影給擊上了牆,後腦勺磕在燈台上,頓時昏了過去。

    西德王子驚怒疑懼的目光順著口器的收勢。落在林三酒的手上,他麵色一白,愣了幾秒,突然捂著喉嚨狠狠地笑了:“你這個女巫、魔鬼!就算你今天殺了我,你也救不回你的同黨……”

    林三酒剛剛提起來、要往外走的腳步。又放下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西德王子。

    “給辛德瑞拉送去的晚餐裏,已經下了劇毒——”男人驕橫的語氣,即使在麵臨著巨大危機的時候,也一時改不掉。“現在她大概早就死了吧!”

    ……媽的!

    即使過去了好一會兒了,西德王子最後的那句話仍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林三酒在心裏暗罵了一句,隨即放開了速度。呼呼的風聲灌滿了她的雙耳,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隻有走廊和房間在不斷地飛速後退。

    一路上被她撞翻的侍女,起碼有一二十個——林三酒顧不得身後激起的一連串高聲叫嚷,急急衝到門口。剛一腳踹開了門,正好瞧見一隻裝著沙拉的勺子,正要被灰姑娘送進口中。

    “別吃——”

    尾音尚沒有完全吐出來,朝她撲去的林三酒,腳下就已經一個不穩,身子立時摔落進一片草叢裏。

    這一次,驚詫幾乎沒有持續半秒;林三酒就勢一個打滾,馬上在草地上站起了身。

    湛藍的天空下。和熙的陽光照在草葉上,散發出更濃鬱的青草氣息。

    好像回到最開始時,她遇見小紅帽的地方了。

    樹林、草叢、遠方的雲朵……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大概就是多了眼前這一方石碑。

    她的心髒突然砰砰地跳了起來,腎上腺素迅速衝進了血管裏——林三酒咬緊嘴唇,四處看了一圈,緩緩地走到石碑前。

    這塊從沒見過的石碑上,寫著一小段字。

    第72次副本要求:

    ——三位主人公此刻都正在遭受生命危險。現在你隻能夠針對副本內容做一件事,來拯救三位主人公的性命。

    為了能夠更清晰界定“一件事”這個概念。你將獲得5個行動點。凡是超過5個行動點、也即是超過了“一件”的事情,都沒有辦法做到。

    從見到本石碑起計算。三十分鍾內,若沒有完成這件事。則算作失敗。

    ps:……相信我,你肯定會希望他們活著的。因為在做完這件事後,若三位主人公的性命都被救了下來,你才可以走過本石碑。

    這段文字,以最後一句含混不明的話告終——林三酒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目光落在頂部的一行小字上,頓時明白了“走過石碑”的含義。

    【邊界線】

    本石碑作為分割線,在石碑以後,即是美麗的伊甸園。

    林三酒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石碑的後方,仍然是一片與腳下草地並無不同的山野——在它旁邊,一叢野雛菊長得比同伴都高大,探過了邊緣,完好無缺地探進了石碑後的空氣裏。她花了好大力氣才壓製住了自己想要直接跨過去的衝動,原地坐了下來,盯著遠方的草地,眉頭漸漸地鎖死在一塊兒。

    看樣子,她是第72個進入這個副本的人。之所以會區分次數,大概是因為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會遭遇不一樣的內容吧……

    林三酒並不關心以前的人是死是活,她隻愣愣地坐著,絞盡腦汁地回憶起自從她踏進副本後,所遇見的每一個細節。

    對於拯救主角這件事,她其實心裏早已有了隱隱的預感——一連三次,她都在幾人性命攸關的時刻被傳送走了,似乎這樣的要求也是順理成章……但是她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限製。

    做一件什麼事,能夠同時拯救三個人?

    不不,或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一件事發生了,自然就會引起未來的變化……林三酒覺得自己的腦海裏才剛剛一亮堂,突然想到了灰姑娘皇宮中同時存在的兩個藍胡子,頓時又卡了殼。

    一想到30分鍾的時限,現在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五分鍾,林三酒就焦躁了起來。她順手抓起了一塊石頭向遠處拋去,沒想到一拋之下。石頭竟然沒扔出去,仍牢牢地黏在手上。

    她低頭一看,石頭上正浮現出一行字:扔石頭,耗費5個行動點。確認嗎?

    “不不,不確認。取消!我不要做這個!”林三酒嚇了一跳,急忙胡亂喊了好幾句,石頭應聲從她手裏滑落,掉在了草叢裏。

    好險——她擦了一把冷汗,慢慢地、小心地站起身,又試探性地邁出了一隻腳。

    ……如果連走一步都要耗費行動點的話。那還不如幹脆認栽算了。

    不過好在,哪兒也沒有文字冒出來。

    “就是說,隻要我不與副本內的物件、人物進行互動的話,怎麼樣行動都沒問題?”林三酒心裏有了點底,朝前走了好幾步。果然什麼事也沒有。

    能放開膽子行動,就好辦多了——林三酒一時想不出來自己該做什麼,便決定先去看看周圍環境,至少也得弄明白自己是在哪個故事裏。

    身為一個成長型,她的確能感覺到自己體質緩慢的、不停息的增長——現在當林三酒以全速奔跑起來後,隻花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看見了一處很小的村鎮。

    這個鎮子上最顯眼的標誌,是一棟宅子上豎立的鐵片風向雞。塗繪了漂亮顏色的公雞。正隨著風勢,朝西方一下一下地搖擺著。

    這兒並不是辛德瑞拉居住的地方……

    林三酒一麵走在路上東張西望,一麵小心地盡量不碰到什麼。這其實並不容易——因為所有人都像瞧不見她似的。把她當作一團空氣,經常直直地撞上來。

    兩個小孩又跑又打地衝了過來,林三酒險險一避,他們絲毫沒覺察身邊有什麼異樣,高聲叫著一句“……聽說那些人,都可漂亮了!”。就跑遠了。

    林三酒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一動。追了上去。

    不知該說是運氣好,還是副本的安排——當她見到十歲、下巴尖尖的愛瑪時。差一點沒有認出來。

    “您就收下我吧,我學東西真的很快。”愛瑪遊刃有餘的成熟風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誠惶誠恐的晶亮雙眼。“如果沒有這份工作,我和我的女兒,都會活不下去的……”

    途徑小鎮、準備前往皇宮的歌舞團,駐紮在豎立風向雞的房子裏,第二天就要繼續上路了。這個消息幾乎在一瞬間就傳遍了小鎮,也吸引了毛遂自薦的愛瑪——歌舞團的團長是一個目光很挑剔的中年女人,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愛瑪的腰身,似乎倒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那你的女兒怎麼辦?”

    林三酒站在屋子中央,二人誰也看不見她。

    “我可以把她托付給我的姨媽。”愛瑪低下頭,似乎想掩飾自己臉上的難堪。“如果我能賺錢寄回來,姨媽也會待她很好的……”

    林三酒抱著胳膊聽到這兒,突然被一個念頭震了一下。

    如果此刻阻止愛瑪加入歌舞團,她就隻能與女兒相依為命。既然不是豔舞女郎了,那麼在將來有了小紅帽以後,祖孫三代也不至於分開住……不分開住,就不會遇見狼人。這樣一來,小紅帽就救下來了。

    而且,沒有了愛瑪,說不定獵就人不會去包圍那間小木屋……狼人如果沒混進獵人裏,襲擊過路的王子的話,很可能連辛德瑞拉的命也保住了!

    林三酒一顆心剛火熱了幾秒,突然又涼了下來。因為無論她怎麼想,“阻止愛瑪”都跟萊拉扯不上半點聯係,她還是逃不出一個死。

    這麼一耽誤,眼看著團長點頭應允了,愛瑪臉上放光地離開了屋子。林三酒暗暗歎了一口氣,忙也跟在她後麵,從門縫裏擠了出去。

    她現在像個幽靈似的,連開門這個動作都因為要耗費5個行動點而不敢做,十分不方便。

    正是因為不能用手推門,即使身體素質再優秀,也還是多多少少地讓視線受了點影響——林三酒剛從大門中鑽出來,突然一個小小的影子就撞上了她的小腿。

    林三酒忙穩住身子,目光定在了麵前的一塊石磚上。

    “撞倒幼年藍胡子,耗費5個行動點。確認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0 PM

第142章 淩亂的時間線

    這個時候的藍胡子,大概在七八歲上下,其貌不揚的小臉上還幹幹淨淨的,不見一根胡髭。隻是離近了仔細瞧的話,會發現他的頭發根部隱隱地有些發藍。

    取消了行動以後,藍胡子自己反倒一個趔趄,沒站穩摔倒了——“這不算是我撞的吧……?”林三酒嘀咕了一句,見石板上的文字逐漸消失在了紋理之間,這才略略鬆了口氣。

    神情陰鬱的藍胡子一聲也沒吭地從地上爬起來,翻了翻眼皮,徑自走進了一條小巷裏。林三酒忙下意識地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自從見到了藍胡子以後,剛才她身後的建築就像被水泡過的水墨畫似的,漸漸地模糊了,消失在了空氣裏。風吹過去以後,露出的是一個籠罩在陰天下的小村莊。

    比起剛才的鎮子來,這個村莊顯得貧窮破敗得多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一個人。

    不過,在這兒出生長大的藍胡子倒是如魚得水——他似乎沒有意識到周圍環境的變化,步伐飛快地走在土路上,激起不少沙子灰塵來。

    如果在這兒殺了他的話,萊拉以後就不會死了——

    這個念頭突然闖進了林三酒的腦海,用極富誘惑力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仔細想想,藍胡子這個故事的確要比其他兩個來得特殊……起碼到目前為止,他是唯一一個同時以過去和未來兩種形態,存在於一個地點的人。而且他跟灰姑娘的故事之間,似乎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係……殺了他,也許事情反而有轉機。

    隻不過想了半天。還是找不出他跟小紅帽的牽連,林三酒終於還是沒有動。

    跟在藍胡子身後看了好一會兒,估摸著已經過去了快十多分鍾了的時候,她不免有些焦慮起來。

    藍胡子的父親酗酒,母親又粗暴。兩人都對自己相貌醜陋的孩子不聞不問。看了一會兒,就會發現童年時代的藍胡子,生在這樣的家庭裏確實很不幸——但是過了這麼半天,林三酒依舊對自己應該幹什麼毫無頭緒。

    而時間卻不等人——空中一輪西沉的太陽,好像浸飽了水的蛋黃,才一會兒沒留意。已經沉沒在了遠方的山坳裏。

    從時間上估摸著看,自見到石碑以後,大概過去了至少二十分鍾。藍胡子在低聲快速念叨了一陣兒什麼以後,卻隻是靜靜地坐在河邊上,連眼珠兒都沒動過一下。若不是還有呼吸,簡直仿佛死了似的。

    “原來他從小就這麼古怪……”林三酒自言自語了一句,實在有點等不了了。但舉目一望,這附近的景象都極其陌生,就算要走,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才好。

    就在她有些進退兩難的時候,忽然隻聽河裏“嘩啦啦”的一陣水響,從水麵下方竟浮起了一個濕漉漉的人頭來——

    “……是你這個小子找我?”人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把結成了硬塊的灰白頭發向後一甩,露出了一張生滿疙瘩和皺褶的長長老臉。

    林三酒愣愣地盯著老頭兒仙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唯恐漏聽了一個字。

    看來藍胡子自己也沒料到,無意間找到的、召喚仙女的咒語竟然真的管用了——他結結巴巴、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一通自己的願望以後,老頭兒仙女“呵呵”地笑了兩聲,沒應聲,眼睛卻先在他身後轉了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三酒感覺他的目光好像從自己的身上掃了過去。

    “你想要一大筆財富。我當然可以跟你做交易,親愛的。”老頭兒粘膩又沙啞地說,“可是現在還太早了。等你到了25歲的那一天。我自然會去找你的……”

    藍胡子一急,正要說話,卻被老頭兒仙女一抬手製止了。“十八年比你想的要快多了……行了,我還要去一個可憐的姑娘家跟她做交易呢。噢,沒了親媽,就是淒涼得很哪……”

    辛德瑞拉?

    這個名字一下子就跳進了林三酒的腦海——可是,好像時間上對不上號啊?

    假如說愛瑪和藍胡子的年紀還勉強對得上的話,隻比小紅帽大十來歲的辛德瑞拉,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就已經出生長大了?

    難道說另有其人?

    林三酒一向不認為自己以智慧見長,此時腦子更是早就成了一團漿糊。眼看著老頭兒從河麵裏浮了起來,抖抖他蒼蠅翅膀上的水,已經振翅朝遠方飛走了,她來不及多想,身體先一步跟了上去。

    ……追逐一個“仙女”的感覺,確實非常詭異。

    不管林三酒的速度有多快,她仍然時不時地就會跟丟——對方駝著的背影,往往忽然一下子就從空中消失了,不等她反應過來,卻在另一個方向上遙遙亮起了光暈。要不是夜色降臨,仙女身上的光還算顯眼,林三酒隻怕早迷路了。

    好在沒有跑多久,前方忽忽悠悠飛在半空的老頭兒就一個猛子,紮進了一戶人家的後花園裏——不用多看,隻一打眼,林三酒就確定了:這兒正是辛德瑞拉家。

    肩膀單薄的灰姑娘,正蹲在地上,抱著手臂低聲抽泣。她的模樣仍然和在上次見她時一樣——十六七歲、一頭金發。

    驚訝和困惑一瞬間淹沒了林三酒:她真是怎麼也想不通了——難道這個副本的時間線是亂來的麼?這樣的話,叫人怎麼找出該做的“一件事”?

    她愣愣地盯著後花園中的二人,目光雖然沒動,但心神已經亂成了一團麻。直到灰姑娘突然微微地拔高了聲音,才喚回了林三酒的注意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要付的代價究竟是什麼?”

    老頭兒嘬了嘬牙花子,好像有點頭疼似的:“哎呀呀……隻要你同意我在……嗯,你就當是路麵上吧,挖幾個洞就行了。來來,快在這兒簽個名,同意了我的條款,我馬上就能送你去參加舞會……”

    挖洞?林三酒心中的疑問又多了一個,半是焦慮半是麻木地看向灰姑娘。

    辛德瑞拉有幾分猶豫地咬著筆,看了看那長達一米的羊皮紙,試圖把它讀一遍的心思頓時熄了。直到“舞會”兩字落入耳裏,她一咬牙,終於在老頭兒手指的地方快速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老頭兒仙女十分暢快地哈哈一笑,手一抖,羊皮紙頓時化作無數小光點飛進了他的手鐲裏。

    那張羊皮紙是特殊物品!

    林三酒心裏一跳。這景象,她太熟悉了——雖然她並不知道所謂魔法是怎樣的,但是跟特殊物品打交道可多了——那些光點,絕對是特殊物品不會錯!

    “哈哈哈,好樣的,親愛的!”老頭兒一邊高聲大笑,一邊十分慷慨地揮了揮手裏的魔法棒——金光劃過,辛德瑞拉的頭發突然被閃閃發光的寶石挽成了一個發髻,項鏈從她閃鍛的衣料上垂了下來,大大的裙擺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

    ……如果現在發動偷襲的話,不但可以拿到羊皮紙,還能阻止辛德瑞拉去舞會。隻要不去舞會,哪怕王子死個一千次,皇家的人也不會找上她……

    但是同時救下三個人,卻怎麼看都不太可能。

    南瓜馬車“隆隆”地駛出了後花園,林三酒縱身一躍,輕輕地落在了馬車頂上。她剛才那麼一猶豫的工夫,老頭兒仙女已經不知道到哪兒去了;隻剩下了車內的辛德瑞拉和一個剛剛變出來的馬夫。

    夜風呼呼地將林三酒的頭發吹到耳後,她有些茫然地坐在車頂上,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王宮舉辦舞會可是一件大事,全國範圍內,無數豪華的車馬都正以王宮為中心點彙集而來。辛德瑞拉掀開簾子瞧了瞧外麵,揚聲朝馬夫問道:“……那一隊是什麼車?好像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呢。”

    林三酒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認識這車隊。

    “那是奉獻給國王的歌舞團……辛德瑞拉小姐。”馬夫用畢恭畢敬的聲音答道。“不但是歌舞團,您看見那邊的馬車了嗎?那是全國最好的馬戲班子,也要趕著去王宮呢!”

    林三酒怔了怔,抬頭一看,一隊顏色鮮豔、塗滿了誇張圖案的馬車,也正好就在不遠處。其中一輛車上,還掛著這樣一塊標牌:“天生藍發的奇人!不可思議的魔術!”——形狀像濺開奶油似的標牌在夜色裏,隨著馬車的遠去而越來越小,漸漸地看不清了。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像運行了太多程序的老舊電腦,終於“啪”地一下死機了,一轉也不能轉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好呢?

    林三酒苦笑了一聲。這個時候,她的餘光忽然瞥見有什麼東西,正在視野的邊角裏一閃一閃。

    她低下頭,看見馬車的頂棚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行字。

    “倒計時:離30分鍾期限還剩下0:59秒。”

    ……必須要在59秒內,做出一件能夠拯救三個人的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0 PM

第143章 原來是你呀

    在一片絕對的黑暗裏,眼睛失去了功能,伸手不見五指——林三酒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衝勢,肋骨突然重重撞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頓時疼得她“噝”地吸了一口涼氣。

    她按住肋下的疼痛,摸了摸那東西,入手是光滑的一個弧麵,好像是一個扶手。

    無盡的黑,像一塊蒙住了眼睛的幕布,什麼也看不見。當林三酒的心跳和呼吸漸漸地平複下來以後,空氣裏彌漫著的灰塵氣味、微小顆粒、隱隱的黴味,才撲進了她的鼻腔。

    仿佛是封閉了許多年的空間,沒有人涉足過——連空氣都是一副陳腐黴舊的樣子,還混了些若有若無的刺鼻氣味。

    然而這股氣息對於此刻的林三酒來說,簡直不下於天賜。

    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摸索著在一階樓梯台階上坐了下來,低低地歎了一聲:“……我出來了。”

    ——老實說,哪怕是現在,她仍舊想不通自己做對了什麼事,才得以從副本中脫身。

    當時間毫不留情地減少到40秒的時候,林三酒真的以為自己這次要交代在童話副本裏了——留給她的時間太少,而且坦白講,就算給她一星期時間,她也沒有把握能夠解開謎底。

    來自於三個不同方向的馬車,目的地都是王宮。如果能阻止這三駕馬車進入王宮的話,或許事情會迎刃而解:愛瑪不進宮,也許會回家去找她的女兒;藍胡子不進宮,或許不會與老頭兒仙女相遇,至於辛德瑞拉。就更不用說了。

    雖然這隻是一廂情願、故事仍然有無數其他可能性——比如愛瑪去了別的地方做豔舞女郎;老頭兒仙女主動找上藍胡子;辛德瑞拉和王子晚了兩天相遇等等,都會導致主角們的死亡——但這是林三酒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用力一蹬,從南瓜馬車車頂上騰空而起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腳下;林三酒幾個跳躍之間,已經比馬車先一步衝向了王宮。

    她的計劃是毀掉通向王宮的必經之路——雖然是個大動作。但是好歹也算是“一件事”。林三酒開啟了【畫風突變版一聲叮】,縱身一躍跳上了王宮門口高高的國王塑像,雙手蓄力,一個猛子就朝地上紮了下去。

    這兒是宮外馬車彙合的地方,隻要毀掉了它,還沒進宮的馬車都會被攔在外麵——

    “毀掉路麵。耗費5個行動點。確認嗎?”

    林三酒下衝的勢頭不變,高喊了一聲“確認!”,下一秒,她的雙拳已經裹著千鈞之力,在那行字消失之前轟碎了地麵——

    不知是不是跟副本“確認”過的關係。威力比她預料的要大多了,無數碎磚石“轟”地一聲炸了開來,以林三酒為中心,朝四方飛濺出去,露出了地麵上一個深深的大坑。地表正以飛快的速度,從大坑開始,朝遠方裂出了一道長長的深縫。

    碎石、灰塵、煙霧形成的密雨裏,林三酒眯起眼睛。試圖看清楚不遠處駛來的車輛。

    隻一眼,她的身體就涼了下來。

    因為碎石煙塵外麵,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有些清冷的下午。

    不再是夜晚。周圍也沒有了舞會的璀璨裝飾。辛德瑞拉的馬車和藍胡子的馬車,都不見了。

    林三酒呆呆地看著一塊半人大的石塊,重重地砸落在一架馬車上,頓時砸塌了車架,從分裂成幾塊、支離破碎的車裏,迅速傳出幾聲女人的尖叫聲。

    歌舞團的馬車裏。不止是這一輛遭了秧——有幾輛車因為沒料到突變,收勢不及。早連車帶馬都翻滾在了地上,一時間驚喊嚎哭馬嘶的聲音。此起彼伏。

    倒計時早就結束了,而林三酒仍然在副本裏。路麵的確是毀掉了,但似乎除了傷著歌舞團以外,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她隻覺自己渾身發冷,沒有上前,一跤坐在了地上。

    林三酒萬萬沒有想到,之前自己經曆過的“傳送”,這一次竟然在辛德瑞拉和藍胡子身上發生了。

    她將手指插進頭發,有幾分呆呆地看著歌舞團的方向,沒有一點力氣了。

    副本失敗後……她會怎麼樣?

    “啊、啊,輕些!我的腿,我的腿——”一個熟悉的聲音含著哭腔,傳進了林三酒的耳朵裏。她抬眼一看,幾個王宮的士兵正在合力從倒塌的車架子裏往外救人。

    一邊輕聲哭、一邊被攙扶出來的,正是年輕的愛瑪。

    “不要緊的,你隻是骨折了,養養就會好……”一個臉色發紅的士兵,一眼也不敢看愛瑪的臉,隻低著頭小聲地安慰著。

    “不行,我還要跳舞、我要跳舞的……”愛瑪擦了擦一臉的眼淚,嗚嗚咽咽地坐在了路邊。

    她的腿正好被石頭砸中了,血滲出裙子,漫開了一大片。

    反正自己也是快要死的人了,還連累了愛瑪——林三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心裏忍不住有點兒內疚。

    “你這樣可沒法跳舞……”剛才的士兵抽空兒又兜了回來,遞給愛瑪一條手帕。“你用這個擦一擦臉……”

    視線有點模糊不清了。

    因為不知什麼時候,林三酒的眼睛含住了一層眼淚:就這樣死,她還不甘心——

    然而這個念頭沒等轉完,她的身體忽然一輕,簡直好像是被什麼人給拎腳提了起來似的,接著在空中一甩,顛倒昏花了的世界在眼前飛速地旋轉起來,迅速地黑了下去——

    她最後一個看見的東西是一個灰撲撲的石碑。隨即,她很快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肋骨撞上了扶手後,過了好一會兒,林三酒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出來了。

    她回到了黑塔裏。

    ……不過,究竟是為什麼?愛瑪受傷了,不能跳舞了,按照這個線想下去,頂多也不過是救出了小紅帽和辛德瑞拉而已。

    原地愣了幾秒,撲朔迷離的童話副本才漸漸地從林三酒的腦海退位,冰涼的現實再一次回到了她的意識裏。

    ——不管怎麼說,出來就好,管他為什麼呢!

    在童話副本裏耽擱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外界已經過去多久了,也許大家還在苦戰。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找到能源中樞,摧毀玻璃罩!

    感受著兩腿隱隱的發軟,林三酒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叫出了【能力打磨劑】,銀亮的光芒頓時像水一樣,灑遍了周身的空間。

    進來時的大門,仍然完好地沉默著。正如她當時預料的一樣,黑塔內的空間果然非常小;以空地來看,大概隻有不到十個平方米。而她此時坐在身下的樓梯就占了不少空間,蜿蜒著朝上延伸了出去,在頭頂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螺旋。

    不知道黑塔到底有幾層,但似乎可以順著樓梯一直往上走。

    闖過了一樓的副本,上麵應該就沒有什麼凶險了吧?林三酒提著【能力打磨劑】,謹慎地一步一步地朝上走去。

    靜謐的黑塔裏,隻有她自己的腳步和緩緩的呼吸聲。

    死寂持續地太久了,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刺耳的門鈴聲猛然在黑暗中炸開時,林三酒心髒重重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大門口處,仍然鍥而不舍地“叮鈴”“叮鈴”地響了好幾聲,震得寂靜的空氣碎成了片。

    林三酒將光芒對準了門口,心裏咕咚咕咚地跳,手上已經悄悄開啟了【畫風突變版一聲叮】。

    大門隆隆地打開了,正如她進來時一樣。

    門一開,頓時從外麵泄進來了一些天光——叫林三酒下意識裏放下心來的是,天光很暗,看起來似乎仍然是深夜。

    從門口走進來的黑色人影,似乎沒料到一進來就被光芒打個正著,頓了頓步子,這才試著叫了一聲:“……林姐?”

    林三酒鬆了一口氣,垂下了手裏當燈用的打磨劑,有點疲憊地笑了一聲:“原來是你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1 PM

第144章 解答篇

    “……也就是說,薛衾到底還是察覺到不對頭了?”林三酒跨出一大步,邁過兩階樓梯,聲音裏含著苦笑的意味。

    “可不是嗎!走到一半兒她就開始嘀咕了,要不是行動還需要白小可的話,她肯定就自己來了。”梨桃個子小,步子邁得很匆忙才能跟上林三酒的速度。她亮晶晶、如同小狗似的黑眼睛裏浸滿了放鬆的笑意:“……本來她的意思是,讓我找到你以後,哪怕死拽活拉也要把你帶走呢。”

    “咳!”知道了外麵行動才剛剛開始幾十分鍾以後,林三酒放心多了。她用打磨劑照亮眼前的台階,對伊甸園裏另一頭的薛衾有點哭笑不得。“她說的危險我都經曆過了,隻是一個副本而已,你看,咱們現在都上了好幾層樓了,不也沒事嗎。”

    說是好幾層樓也不盡然,因為黑塔隻有最底層和最頂層;中間的,隻是一層又一層、仿佛盤旋無盡的樓梯而已。如果能源中樞真的在黑塔裏的話,那麼肯定在塔頂無疑;此刻二人已經爬了四五道彎折的樓梯了,而頭頂上的樓梯卻還看不見終點。

    “噢對了,那個副本是什麼樣的?你怎麼出來的?”

    這個連林三酒自己也不好回答——她沉吟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梨桃,忽然笑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不如讓我把副本裏的故事給你講講,看看你能不能找到答案,哪怕多一個臭皮匠呢,也是好的。”

    說罷,她就將副本裏發生的事。盡可能巨細無遺地給梨桃講了一遍。

    童話副本的故事線相互穿插,時間又亂作一團,林三酒自己講來也覺得很費勁;但叫她也不敢置信的是,在她亂七八糟的講述完畢以後,梨桃竟然聽明白了。

    “……能出來。我全靠僥幸。因為我真的怎麼想也想不通,這個副本是怎麼回事……”

    在一晃一晃的銀光裏,林三酒一麵聽著二人規律的腳步聲,一麵吐出了亙在心頭的困惑。

    身旁的梨桃靜了一會兒,似乎也被難住了。銀光照亮了麵前上升的樓梯,反倒看不見她的表情——過了好半晌。她才輕輕地說了一聲:“三個主人公的年紀對不上號,這挺有意思的……”

    “你有什麼想法?”林三酒饒有興致地問道。

    離塔頂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出於謹慎起見,她並沒有完全放開速度。在到達塔頂前的這一段路程裏,她很願意聽聽梨桃的看法。

    梨桃的腳步不知不覺放慢了些,她有幾分猶豫地笑了一聲:“……也就是個想法而已。不知道對不對。”

    “那有什麼關係?你說。”

    “……我覺得,如果以‘因為過去發生了某事,從而導致未來發生了某事’這樣的邏輯來思考的話,可能從根本上就錯了。”梨桃的第一句話就抓住了林三酒的注意力:“我認為這三個故事其實應該是各自的,毫不相幹的。”

    “誒?可是王子的死……還有萊拉的鏡子……怎麼解釋?”

    梨桃似乎覺得把自己的想法正確表達出來,是一件有點棘手的任務——想了想,她問道:“你身上有紙嗎?”

    林三酒停下腳步,在自己的卡片庫翻了一通。物資多半還是從極溫地獄裏找到的。高溫下的紙製品本來存留就不多了;她最終還是從一卷衛生紙上扯下來了一張,遞給梨桃。

    “我要三張。”梨桃接過去說。

    林三酒一愣,好像隱隱抓住了什麼。到底還是沒有想明白。她又遞過去兩張紙,將衛生紙轉回成卡片,剛要連同其它的一些東西一塊兒收起來,忽然發現中間還夾著日記卡。

    “啊,這不是我的萌係小美女嗎!”——卡片上隻有這麼一句話。

    在梨桃看見這張丟人現眼的卡之前,林三酒就迅速將它收進了身體裏——隨即若無其事地抬起頭。發現梨桃沉吟著,用左手手指分別夾住兩張衛生紙。右手捏著最後一張,擺在它們的下方。

    現在。三張衛生紙在空中呈現出了上、中、下三層的模樣。

    “每一張紙,都代表一個故事。”梨桃清清嗓子,聲音裏含著興奮,似乎很喜歡解密。“它們是平行的,互不幹擾的,各有自己的時間流。”

    “時間跨度最大的,也是時間流最快的,是藍胡子的故事。”她一邊說,一邊單獨拿出最上麵的一張,用指甲劃出一條短杠、一個圓點——短杠和圓點重複交互了好幾次,代表高頻率。“藍胡子在七歲時遇見仙女,一直到快四十的時候娶了萊拉,這中間足有近三十年。”

    林三酒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其次是小紅帽。”這一次,梨桃劃出的杠稍微長了一些,杠和圓點的頻率低了下來。“從愛瑪到小紅帽,也差不多過去了二十餘年的時間。”

    “那麼,時間流度最慢的,就是灰姑娘?”林三酒忍不住接口道。

    “沒錯。當其他兩個故事——噢,你把它們看作這兩張衛生紙好了——向前進了幾十年的時候,灰姑娘的世界裏才過了頂多幾個月。”說完,梨桃在第三張紙上劃了長長的一條杠,一個圓點。一張短短的衛生紙,隻容下了兩條長杠就到尾了。

    她再次將三張紙擺成了平行的狀態。隻是這一回不同的是,梨桃從頭發上拔了一根發夾,用尖端對準了衛生紙。

    “現在我是那個老頭兒仙女,我騙得灰姑娘同意,要在她的這一層紙上,穿幾個洞。”

    林三酒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什麼,感覺自己背上站起了一片汗毛。

    “這個圓點,好比是王子尋找辛德瑞拉的時間段。”梨桃手裏的發夾尖端,從第三張衛生紙的圓點處紮了一個洞,穿破了它。探到了第二層,發夾變了個方向。“在小紅帽的這一層裏,穿破小紅帽遭遇狼人的這個時間點。”

    “現在,衛生紙上的無數細小菌塵,便隨著破洞。來到了新的一層紙上。不管是‘狼人’細菌到了辛德瑞拉的紙上也好,還是‘王子’細菌來到了小紅帽的紙上……反正在這個點上,兩層不同時間流度上的人物和故事交融了。”

    “我也是一個在三張紙間來回穿梭的……細菌。”林三酒盯著衛生紙,輕輕地苦笑了一聲。因為衛生紙被穿破的地方,並不是上下筆直的,所以有些扭曲了。在昏暗的銀光中,仿佛有生命一般地浮在空中。

    梨桃眼神認真地點了點頭。“如法炮製,再多穿幾個洞的話,就會出現你所見到的奇異現象了。比方說,過去和未來的藍胡子。同時存在於王宮之中。”

    她拔下了自己一根頭發,在藍胡子紙上選了間隔遙遠的兩個點,穿了兩個洞,將頭發串了進去。頭發的兩端垂在了辛德瑞拉紙上,穿了一個點,輕輕一拉,藍胡子紙立刻就皺了起來,兩個點緊緊地貼在了下方衛生紙的某一點上。

    “所以那個老頭兒才會對藍胡子說。‘十八年比你想象的短多了’!”林三酒半是驚歎、半是茫然地喃喃說道。

    梨桃微微一笑:“正是如此。一旦察覺到三個故事的本質,其實是‘三層’故事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沒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能夠同時拯救三個人的——因為你隻是個外來者。你沒法像那個老頭兒仙女一樣在故事層麵上穿洞。而已有的‘交融點’——姑且這麼叫吧,是沒有同時連接三個層麵的。”

    “難道……副本也會騙人?”

    “不,那個石碑沒有騙你哦。”梨桃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將三張紙揉成一團,順手丟掉了。“那是一個敘述性詭計。”

    “……敘述性詭計?”林三酒輕輕地重複了一聲,跟在她身後緩步朝上走。

    “很簡單——小紅帽故事的主角是小紅帽。灰姑娘故事的主角是灰姑娘。那為什麼藍胡子故事的主角,是萊拉呢?”

    梨桃輕柔恬淡的聲音。在昏暗中輕輕地傳開,仿佛一波打在石壁上的浪潮——然而聽在林三酒的耳朵裏。卻像炸雷似的。

    “因、因為……”她想說點兒什麼,卻卡殼了。因為她突然發現,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認為萊拉是主角——

    “藍胡子故事的主角,不應該是藍胡子嗎?”梨桃笑了一聲。

    “可是,石碑上說三個主人公都陷入了生死關頭中,需要我去救——而當時萊拉見到藍胡子後,確實遇到了性命危險——”

    “那當時,你是打算怎麼辦來著?”昏暗的銀光裏,梨桃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那時打算……殺掉藍胡子。”林三酒愣愣地應了一句,明白了。

    說到這兒,已經很清楚了——隻要林三酒不殺藍胡子,就等於是救了他一命。然而這一點,恐怕沒有哪一個身陷其中的人當時能夠想明白。

    “雖然說整個副本就是一個詭計,但是遇到你就沒用了呢。”梨桃輕輕笑道,“不管是誰,隻要多想一想,一定不會放過藍胡子不管的——畢竟他表現出來的疑點最多。隻要思維一旦陷進去,恐怕就很難做出正確決定了……不過好在你是一個肌肉比大腦先行動的人,反而把副本解決得幹淨利落。”

    林三酒真不知道這是不是在誇她。

    過了一會兒,她才低低地說:“不,你不就很厲害嗎?光是聽我複述,就已經分析了個七七八八……如果換作是你的話,一定很快就能看透。”

    梨桃頓時有點兒不好意思似的“哈”了一聲:“什麼呀,我也隻是旁觀者清罷了……如果是我,恐怕不一定出得來。”

    “我還有最後兩個問題,想向你請教呢。”林三酒忽然說道。

    “什麼?”

    “第一個問題是,你當時在黑塔內闖過的副本,是什麼內容的?”林三酒的態度並不厲,好像隻是在拉家常。

    前方一直在爬樓梯的梨桃,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昏暗中,她的身影站得筆直,卻始終沒有回頭看。

    “第二個問題是,你的名字不叫梨桃。你是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1 PM

第145章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在二人談話的時候,樓梯已經不知不覺走了一大半了。

    如果從林三酒所站之處朝下看的話,隻有一片混沌的茫茫昏暗。銀光照亮了身下一層樓梯的扶手,隨即掉進了黑暗的深淵裏,被吞噬得一幹二淨。

    在這種將近兩百米的高度上,即使什麼都看不清楚,但隻要輕輕掃一眼,仍然忍不住叫人手心冒汗。

    林三酒迅速收回目光——她以前也不知道,原來自己是有點兒恐高的。

    她看了看前方一動不動的身影,又抬頭望向頭上的樓梯——離頂層不遠了,十層樓梯內就可以到達。

    “啊……”梨桃——或者應該說聲稱自己叫梨桃的女人,突然仰頭長長出了口氣,揉了揉頭發:“真是的。”

    她在曖昧不清的光線中轉過身來,瘦小的身-優-優-小-說-更-新-最-快-體形成了一片薄薄的剪影。

    “這個難道就是所謂的什麼‘野獸般的直覺’嗎?”她歪過頭,麵龐上是什麼表情看不清楚,隻有一雙黑亮濕潤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微光。“你明明連那個副本都看不透,怎麼會識破我呢?”

    “……你到底是誰?”林三酒平平的聲音,散發著冷意。

    出乎意料的是,梨桃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她的敵意——反而朝上邁了一階台階,接著又是一步——竟然自顧自地朝樓上走去了,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有來自背後的襲擊。

    待走到拐角處時,她才停下了步子,低頭看著林三酒。

    屬於梨桃的,那種輕盈、明亮、如同小動物一樣的神色,逐漸從她的臉上像雪一樣融掉了。露出來的,是一個神色冷靜的成熟女人。

    “來,說說看,”她溫柔地說,每一個字都清楚地送進了林三酒的耳朵裏。“我是哪裏露出了馬腳?”

    ……想上樓的話,必須經過“梨桃”。

    林三酒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也抬步朝上走去。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在對方略略有些驚訝的目光裏,她繃緊了渾身的肌肉,但竟然還能在臉上做出一個放鬆的笑容。“你如果也要上樓的話,不妨一起走,邊走邊聊吧。”

    “梨桃”頓了頓,隨即輕聲吐了一句:“好膽色。”

    林三酒微微一笑,仍然謹慎地走在靠牆的那一側。見“梨桃”悠悠然地邁開步子,她才緩緩地說:“如果不是我的‘日記卡’的話,我是不會對你起疑心的。”

    “哦?就是你讓我貼在宮道一身上的那個——”

    “是啊。”林三酒一邊說,一邊眯起地瞥了一眼走在前方不遠處的女人。對方的姿態十分自然,似乎也沒有一點戒心,讓她覺得有點不解。“日記卡的特性之一,就是會以本名來稱呼我所認識的人——可是,我明明認識你,但是日記卡上從頭到尾卻都隻稱呼你為‘萌係小美女’。”

    一次兩次或許還可以說是因為卡片的惡劣個性所導致,但在泡澡的時候,林三酒就隱隱約約意識到——日記卡竟然一次也沒有將她稱呼為“梨桃”。

    “但是老實說,你那張卡也有點兒……”

    “好像靠不住似的,對吧?”林三酒接下去她的話,“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出現,我也有點摸不準。直到剛才你說起‘如果自己在副本裏的話’,我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為什麼你進黑塔的時候,沒有卷入副本呢?”她盯緊梨桃的側影,輕聲問道。

    換作另一個人的話,肯定會以為由於自己破解了副本,所以後來人進來的時候,就沒有問題了。可是林三酒還記得石碑上的一個小細節——“第76次要求”。也就是說,每一次進入副本的人,所遭遇的內容都不一樣,童話故事或許被破解了,可副本仍然在那兒。照理來說,梨桃會被卷入另一個不同內容中去才對。

    而她並沒有——從大門口走上樓梯的這一小段路,什麼也沒發生。

    這也隻能說明,梨桃已經經曆過一次黑塔副本了。

    “……原來是這樣。”對方雖然輕輕歎了口氣,但語氣卻似乎並不在意。“聽見你經曆的內容與我不同的時候,我還有點納悶呢……不過我被‘三層時間流’吸引了注意力,倒是沒有意識到這個漏洞。”

    林三酒沒有吭聲。

    不光是這樣。在藍胡子的房間裏,她所見到的那個人也是梨桃——現在想想,當她見到梨桃的時候,後者的神態更接近現在,而不是從前的偽裝。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當林三酒問出這一句話的同時,她不會想到,遠在數裏之外的警備長阿利巴也脫口而出了同樣一個問題。

    ……阿利巴剛才從夢中驚醒的時候,身旁的女人還兀自沉沉地睡著。

    足足好一會兒,他的神智一直徘徊在模糊的現實邊緣,腦子裏朦朦朧朧,不明白到底是什麼驚醒了自己。直到他坐起身來想喝一口水的時候,才突然看見自己床前坐著一個黑影——那人雙手交握,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已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

    睡眠的力量還未完全消退,阿利巴的身體凝住了半秒。夜光鍾的數字跳了一下,顯示出綠瑩瑩的“01:26”。

    “嗨。”黑影的聲音像清泉似的,含著輕快的笑意。“晚上好。”

    床頭櫃的抽屜裏,有一把槍——這個念頭才從阿利巴心頭浮起來,忽然聽見對方手中“咯啦”一響,接著幾塊黑色金屬部件就從他手掌裏滑了下來,落在厚厚的羊絨地毯上,發出悶悶的一聲。

    能把槍拆解得這樣快,阿利巴自認無法做到。

    “宮、宮道一是吧?”他壓下了一瞬間要動亂起來的心跳,盡量低聲而平穩地問道:“我勸你最好快點跑——隻要我按下警備鈴,這個地方在十秒鍾之內就會圍得跟鐵桶一樣。”

    “……可是幹掉你,三秒就夠了。”

    那人慢慢地前傾身子,從窗外映進來的白白的月光下,逐漸展露出一張下頜略尖、陰柔漂亮的臉龐。白皙的皮膚被黑發切分,黑亮的眼睛也被發梢遮住了一半——正是宮道一。

    阿利巴對他的話毫不懷疑。

    能夠做走私商的,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換作能力平常的進化人,14個月的時間隻怕剛夠掙紮存活——更別說,宮道一身上可能還帶著大量特殊物品。

    而自己之所以還活著,一定是因為對方有話要說——這一點並不難想到,阿利巴因此抿緊嘴唇,沉默著沒有開口。

    宮道一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寬容地笑了笑。“警備長先生,何必這樣緊張?我如果有惡意,早就對你動手了。”

    阿利巴低下眼睛。在雪白的月色裏,宮道一的兩隻鞋尖正泛著微光。他這才發現,即使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對方仍然穿著一身筆挺優雅的西裝。

    “我帶來了一個消息,想必警備長先生應該很感興趣。”坐在半明半暗中的人輕笑著說。

    “從格鬥賽脫逃的進化人中,有43名已經組織成了小隊,即將在今晚攻擊伊甸園的各大要地。”盡管宮道一的聲音很輕柔,仍然震得阿利巴猛地一下抬起了頭。

    他立即問道:“幾點鍾?什麼地方?這個消息你是怎麼來的?”

    宮道一歪頭看了看夜光鍾,手扶下巴仔細地想了想——好像在思考一件很費腦筋的事似的——忽然打了個響指,笑道:“她們已經在路上了。警備長先生不快一點的話,恐怕會趕不及呢。”

    當林三酒組隊、分布任務的時候,宮道一並不在場——那個時候,他已經被她客客氣氣地請走了。但是以宮道一的手段來說,並不需要非在現場,才能知道情況:“既然攻擊的是要地,警備長先生顯然比我清楚都在哪兒吧。”

    那是當然——阿利巴此時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了一連串存放防輻射物資的地點了。不過他立刻掐掉了自己的思緒,冷冷一笑:“……你從中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不如這麼說——我的好處,早已提前拿到了。”宮道一笑著說。

    阿利巴有點明白了。之前對方拿走的那一批特殊物品,必須要運出伊甸園才算有價值;看來這個家夥是打算趁著雙方火拚的時候,抽空逃走。他心裏一哂:“……我怎麼能相信你的話?”

    雖然嘴裏這麼問,但是阿利巴腦海裏已經計劃起了軍警部隊的分派。

    “警備長先生這就是在開玩笑了。”宮道一並不多說,無聲地站了起來,聲音仍舊輕柔。“既然話已帶到,那麼我就走了——”

    他的話音未落,變故陡生——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突然之間一躍而起,一道雪亮銀光順著她的手臂在空中舞了一個圈,一個接一個的淩厲光圈便朝宮道一撞擊而去。

    即便速度猶如風馳電掣,然而當光圈擊中他所在之處時,在空中轟然化作一團齏粉的,隻有阿利巴臥室中的一把椅子而已。

    渾身赤|裸、披頭散發的女人一回頭,發現宮道一已經站在了窗戶邊緣。

    “這樣對待客人可不大有禮貌呢,警備長先生。”他解開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露出一片泛著光芒的彈性肌膚。“不過,將人型特殊物品擺在床上……你的警惕性確實值得誇讚。”

    阿利巴一張臉幾乎成了青色,在又兩個光圈的轟炸之後,原地隻剩下了煙塵和碎窗欞。

    巨響驚動了警衛,從對話機裏傳出了一個驚惶的聲音:“長官!發生什麼事了?”

    “給我集合所有部隊,馬上出發!”阿利巴狠狠地吼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2 PM

第146章 需要幫忙嗎?

    “你試試再聯絡一次,說不定梨桃剛才沒聽見。”

    徐薇充滿希望地朝白小可低聲地說了一句。

    從競賽場上開始,就一直合作到現在的幾個人,不出意外地被分在了一個小隊裏。此時四個女人外加一個麵首,剛剛悄無聲息地潛入了一個遍布低矮雪白建築的園區。

    聯絡器——也就是伊甸園中每個人都有的腕帶,對於進化人們來說是一個挺貴重的物資——十來個小隊,每個隊僅有一個聯絡器,在薛衾的指點下,每隻隊伍都被存入了聯係人列表。

    因為梨桃要單獨去黑塔,所以她們隻好臨時給她去偷了一個聯絡器,耽誤了好一會兒工夫不說,現在卻怎麼也聯係不上她了。

    “貼在手腕上震動的東西,怎麼可能沒聽見?”董好好用她一貫有點尖銳的態度反唇相譏:“我看可能是遇到了突發情況……她最好是可別跑了!”

    個性老實的徐薇頓時尷尬地收了聲,過了會兒才期期艾艾地說:“……哎,你想多了,哪能呢……”

    白小可擠在她們之中,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她瞥了一下薛衾,見後者沉默著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被她指揮著麵首一連捅了好幾下,薛衾才回過了神來。她皺著眉頭看了幾人一眼:“黑塔那邊的事,隻能等梨桃的回音,暫時不要去想了。倒是眼下——該怎麼辦?”

    三個女人頓時不說話了。頓了頓,徐薇用一種略有些膽怯的眼神,朝身後掃了一眼。

    幾人此時藏身在一間小房子後麵,若是探出頭去一放眼,就能把占地廣闊的伊甸園實驗室盡收眼底。

    雖然名稱是“實驗室”。但所謂的實驗室園區裏,足足有十餘幢建築之多——方方正正、表麵平滑、邊緣銳利,看不出來哪兒是門,哪兒是窗戶。隻有不知是用什麼材料築成的樓體,在夜幕裏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仿佛十餘隻沒有感情的機器巨獸,趴伏在暗處窺伺人間。

    時不時。便有一道紅線從樓頂射下來。掃描似的迅速穿透黑色空氣,劃過每一寸空間——十餘道紅線交錯散開,幾乎留不下任何死角。雖然不知道紅線的具體作用。但誰也不敢貿然地被它掃射上,幾個人在外頭觀察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藏身的所在。

    可是這地方雖然安全,卻也沒用得很:最近的實驗樓離它起碼還有幾百米的距離。呆在這兒跟呆在馬路上,並沒有多少區別。

    這個小隊的任務本來是要去摧毀一家防輻射服工廠的。但是抱著想來這兒碰碰運氣、找找林三酒的想法,幾個人此時倒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裏。

    “毀了這地方吧!”白小可眉毛一豎,流露出了一股戾氣。“毀哪兒不是毀?這個禍根可比工廠大多了!”

    林三酒曾經說過不讓她們來——徐薇剛想張嘴說點什麼,看了同伴一眼。又閉上了。對於經曆過新春格鬥賽的人來說,伊甸園實驗室簡直讓她們有種生理上的厭惡,很快這個提議就被一致通過了。

    “你們聽好了。”在紅射線之間短短幾秒的停頓裏,幾人一邊小心而迅捷地靠近一幢樓。一邊聽薛衾說道:“實驗室裏稀奇古怪的東西很多,有一些說不定咱們能用上,但有一些卻是專門對付我們的……”

    說話間,眼看著樓頂已經“唰”地一下亮起了紅芒,下一秒,她們所在之處就要被紅射線給掃上了——在幾人心都快撲出來的同時,白小可飛快地掏出從門口守衛身上翻到的名牌,在光滑的牆壁上試探性地掃了一下。

    白色金屬似的質地上,立刻閃現出一行行文字來,紅射線在這麵牆壁前戛然而止。

    “還好,那個短命鬼沒騙人。”董好好鬆了一口氣。

    再一次確認了名牌信息後,牆壁終於無聲地滑動開來,露出一個門廳。幾個女人忙一頭衝了進去,武器早已經拎在了手上。

    隨著步子一踏上大廳的地板,柔和的奶白色光芒就次第亮了,映照出雪白幹淨、線條奇怪的空間,仿佛建築逐漸活了過來似的。

    幾人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大廳,有點摸不準這個地方是幹什麼用的——白小可蹲下來摸了摸地板,語氣頓時懊喪了些:“這是什麼材質……不知道能不能燒得起來?”

    對於這種樸素的落後想法,薛衾立刻“嗤”了一聲:“實驗室這麼重要的地方,肯定有自動滅火係統——別想著燒它了,咱們進走廊看看,大家都小心點。”

    即使她在伊甸園也隻是個“老百姓”,也比這些外來的進化人們知道得多些。

    如果實在要比的話,實驗室樓裏倒是有點兒像醫院。隻不過透過房間門上玻璃,朝內望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有的遍布儀器,有的擺放著幾個巨大的培養皿。薛衾來回轉了幾圈,也不知道在找什麼,白小可指揮著麵首,隻好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奇怪,這個地方肯定有警報係統,在哪兒呢……”她喃喃地對白小可說。

    她的話音剛落,身後猛然一聲巨響,差點震飛了二人的心跳——她們回頭一看,徐薇兩隻拳頭正發著淡淡白光——薛衾還來不及製止,隻聽董好好一聲“再砸!”,拳風就再次襲上房門,哐啷一響,這一次房間終於被砸開了。

    薛衾一顆心猛然沉了下去,然而預想中刺耳的警報聲卻遲遲沒有響起。

    她納悶地與白小可對視了一眼,那頭兒徐薇二人已經一臉興奮地邁步走了進去——她們才要跟上,薛衾忽然隻覺身子一矮,差點從麵首的背上滑下來。

    “哎呀,用的時間太久了,又矮了這麼多!”白小可腳步一頓。嘖嘖地可惜。“現在不到1米6了,看樣子再支撐個十來分鍾就不行了……”

    現在與其說是被背著,不如說是被拖著——薛衾心急想要進去瞧瞧,忙應道:“那你再叫一個出來呀——”

    白小可翻了翻眼睛,一句“哪有那麼容易”還含在嘴裏,忽然頓住了。

    因為此刻的走廊裏,異樣地安靜。

    如果不是偶爾有些碎塊“撲棱”一聲掉下來。她幾乎要以為這地方沒有人來過。至於剛才進了屋子的徐薇二人。竟然一點聲息都沒有了。她與薛衾對視一眼,忙衝向房門口——

    這個房間裏幾乎沒有什麼東西,除了天花板上幾個圓圓的金屬口以外。隻有地板上黏著厚厚一層淺黃色、透明的膠質物。最叫二人震驚的,大概還是幾秒鍾前還站在身邊的同伴了。

    徐薇和董好好尚還活著,但是連一聲也發不出來——她們兩人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了同樣的淺黃色膠質物內,簡直像被兩個大果凍吸進去了似的。董好好的【國稅局】、徐薇的【衝擊鑽】顯然都發動了。但是這“果凍”既不對她們造成實質傷害,又十分柔韌。竟然連人帶能力都一塊兒被困在了裏麵。

    眼看著她們的動作越來越慢,表情也越來越辛苦,白小可忍不住了——好在她很謹慎,將薛衾放了下來以後。便指揮麵首衝了進去。

    但沒想到才一踩上膠質物,地上黏厚的一層便像立刻活了過來似的,迅速包裹住了麵首的雙腳。與此同時,天花板上的金屬口裏立刻噴射出了大量的“果凍”。還不到兩秒鍾,麵首也被裹成了一個相同的模樣。

    白小可暗罵一聲,打了個響指,“果凍”裏的麵首立刻萎頓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這時,不知從哪兒突然傳出了一個略略有些訝然的聲音:“……哦?竟然不是進化人啊。”

    另一個男人語氣無味地接了一句:“大概是那一隻的能力吧。”

    薛衾愣愣地轉了轉目光,順著聲音來源落在門邊一個狹窄的黑色條形物上,不動了。她苦笑了一聲,低低地對白小可歎息道:“……這裏的研究員,一直在監視著我們呢。”

    這種在平常人家很少見到的電屏,不但能大麵積接收聲音和圖像,還可以發聲——又一個男研究員笑了一聲,“打從你們一進園區,我們就知道了。你們倆倒是挺幸運,沒被做成琥珀。”

    大概是二人此時臉上的表情取悅了他,他嬉笑著又說道:“你們以為我們在十棟建築裏做實驗,這個想法就錯了。這十棟建築,就是我們的‘實驗’,它們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快躲!”不等他說完,白小可突然吼了一聲,矮下身子一把將薛衾推遠了,一道散發淡淡白光的風勢從她們頭上險險擦過,“轟”地一聲撞在牆上,砸出一個淺坑。

    這個攻擊她們實在是太熟悉了,還在賽場上的時候,不知道看見徐薇用了多少次。被琥珀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徐薇,一臉驚疑不解地看著門外,雙手仍維持剛才掙紮時的模樣不變。

    剛才那個平板無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看來由‘琥珀膠質’折射出的能力,還是存在0.6到0.9秒的延遲……”

    “數據一會兒再說吧,先把這兩個抓起來。”

    “波利,開第22號門,放出‘微生物煙雲’——”

    耳聽身後某扇房門“砰“地打開了,剛剛逃過一擊的白小可,慌忙將薛衾抱起來——可她雖然力氣夠,但個子卻比對方還小,隻能半拉半拖地,邁步就要朝外逃。

    “你再叫一個麵首出來啊!”薛衾看著身後走廊裏彌漫出了淡紫色的煙,正朝二人的方向飄來,忙喊道:“這樣下去咱們都得死!”

    “開什麼玩笑!”白小可滿頭是汗,“你知道叫出麵首的條件是什麼嗎!‘必須要有一顆想吃小鮮肉的心’……這種情況下,你他媽叫我想男人?”

    薛衾被噎得說不出話,眼看一股飄得最快的紫煙已經到了眼前,忙一甩手叫出了【被刀下冤魂纏身的家庭主婦】,一個傘狀的巨大黑影“波”地一下,充滿彈性地從她的手腕裏跳了出來,阻擋在紫煙和二人之間。

    這是一朵特別大的蘑菇,上頂天花板下挨著地麵,將走廊裏擠得滿滿登登,一時間紫煙竟是一點兒都沒有飄過來。

    “你的刀下冤魂總是難免讓人聯想呢……”白小可回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別覺得沒事了,”薛衾的五官都疼得變了形,“這香菇也在遭受攻擊,我支撐不了太久的……對了,你去廁所!”

    “去那兒幹嘛?”

    “那裏肯定沒有電屏,可以先躲一會兒!”薛衾一邊說,一邊勉強用嘴從胳膊的係帶上叼出一把刀,握在手裏:“到了那兒再想辦法!”

    畢竟後頭還困住了兩人,她們現在還不能走。

    雖然剛才的研究員說“樓就是實驗”,但平時他們仍然是以實驗樓為工作場所的。既然是工作場所,洗手間當然必不可少——沒多會兒,二人就找到了一間,立刻在香菇的遮掩下逃了進去。

    蘑菇收起來的同一時刻,白小可忙將門關上了。從門縫裏,還能看見大片的紫煙,仿佛有生命似的朝前方漫開,搜尋著二人的蹤跡。

    “快,把門縫堵上。”薛衾氣喘籲籲地說。

    白小可慌慌張張地脫下外套,又拿上衛生紙,一股腦兒塞進了門下。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阻擋紫煙,但也隻有這些東西了——忙活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來通訊了——”

    她臉色發白,將手腕上的聯絡器亮給薛衾看。腕帶一樣的通訊器此時正蜂鳴一樣嗡嗡震個不停,彈出的光幕被一條條通訊刷了屏。仔細一看,每一條信息都大同小異——“我們在路上遭遇了軍警!誰在附近,快來救援!”

    “還沒到目標地點,就遇見了軍警埋伏!”

    “被包圍了!”

    數一數,起碼有七八隻小隊都發了好幾條訊息。這還不叫嚴重,隻要一想到那些沒有音訊的小隊,薛衾的心就直直地往肚子裏沉。

    二人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光幕,嘴巴裏都泛起了苦。

    “怎……怎麼辦?”半晌,白小可吃吃地問道。

    薛衾也不知道。三個多月以前,她還是一個每天都在想怎麼才能多存下一點錢來的女人……當她們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光幕一跳,出現了一個通訊請求。

    白小可歎了口氣,以為是哪個小隊。她剛一點開,忽然楞住了,馬上捅了捅薛衾。

    “我在路上看見了很多軍警,”像清泉似的聲音輕輕響起來,吐氣間仿佛有一種令人忍不住全神聆聽的曖昧感。宮道一眯起了漫著星光的眼睛,柔和地問道:“剛才順手救下了三個女孩,她們說是一個小隊的……你們現在怎麼樣了,需要我去幫忙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2 PM

第147章 死地險生後的相逢

    薛衾心中陡然間生長起來的不信任感,在見到另一個小隊成員的麵孔時,終於消退了不少。

    這幾個女孩她都見過,有一個還是在晚餐時頭一個躍上桌子跳舞的。她天生一頭濃黑頭發,仿佛連夜色都能吸進去似的顏色,讓人印象很深。

    白小可更是老早就放鬆了肩膀,急急地低聲朝那姑娘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黑發女孩叫阿魯,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好像想把心中的驚慌也抹掉似的,喘著氣低聲答道:“……被軍警圍攻了!當時太暗,也看不清楚他們有多少人,好在宮先生救下了我們——不過,還是跟一個隊友失散了。”

    在那種情況下失散,也就意味著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說到這兒,神色暗了下來。

    薛白二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震驚還沒有完全從她們腦海裏消退——不等她們開口,宮道一先出聲了:“……你們怎麼在男洗手間裏?”

    她們二人身後的便器在燈光下看起來明晃晃的。

    白小可被他一語提醒了,頓時又一次嚐到了嘴裏的苦味。她一五一十地將此時的處境說了一遍:“……現在,我們被困在這兒出不去,董好好她們又被裹進了琥珀裏,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越是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越低。就算是跟同伴們聯係上了又怎麼樣?且不說外麵大部分人都被軍警纏住了手腳——就算她們此刻都沒事,可實驗室裏凶險成這樣,無論叫誰來救援,都等同於叫她們送死。再說了,自己一行人能不能支撐到那個時候。還不一定……

    或許這個馬上要派上用場了……她摸了一下腰間的槍,瞥了一眼薛衾。後者嘴唇緊緊抿著,好像仍然是一副倔強的樣子,眼神卻是一片迷茫。

    “……不要來了,實驗室裏太危險了……你們隻要救下其他小隊就行。”白小可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說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來,隻是每一個字都好像在割她的喉嚨,生疼。

    阿魯也沉默了。等到她們與其他小隊彙合、脫身後。再趕來實驗室的話。恐怕薛衾她們連骨頭渣子都未必能剩下——她眼睛猛然一紅,剛說了一聲“保重”,忽然光幕被人一下子拉了過去。視像一陣晃,接著穩定在宮道一的麵龐上。

    “我有個想法,或許可以救下所有人的命。”他說話間,身體微微前傾。襯衫紐扣解開後露出的光潔肌膚看起來十分堅實。“阿魯,你按照我剛才吩咐的去做。至於實驗室這邊,就交給我吧。薛衾,你們有辦法再堅持六分鍾嗎?”

    宮道一語氣平和,但聽在已經絕望的二人耳中。簡直如同深淵中射進來的一束光——薛衾愣愣地盯著他,心頭翻滾,一時有許多話想說又說不出來。

    她很想問問這一次他是不是又有什麼害人的打算;可是薛衾自己也清楚。以目前的狀況來說,對方如果要害她們的話。不來救就行了,何必冒險?——半晌,她還是無聲地點了點頭。

    “好,你們等我,六分鍾以後我就到了。我要切斷通訊了——”宮道一輕輕一笑,雙眼像鑽石一般熠熠生輝。他剛要伸手,沒想到這時白小可突然喊了一聲:“等等!那個,你能把頭發抓上去嗎?”

    宮道一楞了楞,聽話地用修長手指攏起頭發,向後梳去。

    白小可盯著光幕看了一會兒,忽然重重一吐氣,薛衾頓覺自己的肩膀被一片陰影罩住了。她回頭一看,身後多了一個新麵首,個子足有一米九,小腹的肌肉塊塊分明。

    薛衾的臉色唰地黑了下來,她忍著骨頭痛,伸手叭地一下關閉了通訊。

    在白小可尷尬地笑了幾聲以後,衛生間裏又一次恢複了安靜。

    二人的目光盯在聯絡器上,數著它一秒一秒地跳,每跳一個數字,她們都仿佛幻聽見“微生物煙雲”侵蝕廁所門板的聲音。

    然而定下心來去聽的時候,外頭仍然一直靜謐無聲,仿佛她們已經被遺忘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們竟然就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了五分鍾。

    想想也是,在這樓裏的畢竟隻是研究員,並不是專門的暴力機關。在追捕這一方麵,大概並不精通……薛衾呼了口氣,剛剛張開嘴想說點兒什麼,突然隻覺地板一震,身體滑倒在地,接著一股騰空感便將三具身體給按牢牢按在了地上。

    門縫下塞的那包衣服和紙巾,離洗手間的地麵越來越遠——

    “哈哈,忘了說了,實驗樓用了積木的概念,每個房間都是可以拆卸的!”

    明明廁所裏沒有電屏,可是隨著地板、牆壁飛速的滑動,剛才聽見過的一個男聲也清晰地傳進了二人耳朵裏。

    “別玩兒了,快點把她們倒進池子裏。”幹巴巴的聲音說。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洗手間的地板開始迅速傾斜起來,很快就成了九十度,門也嘩地一下被重力甩開了。

    門外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楚“池子”是什麼——二人也沒法多看了,此時她們已經徹底掛在了地板上,全靠麵首背負著薛衾,一手拽住便池的邊緣,另一隻手抓著白小可。而洗手間傾斜的趨勢依然不停,甚至還在一上一下地震動,好像下定決心要把這三個小蟲子給抖下去似的。

    “過去多久了?我、我胳膊快堅持不住了……”白小可嚷嚷了一聲,雙腳死命地在地板上蹬,企圖借力。

    麵首是她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又要維持能力,又擔負著自己和薛衾兩條性命,早就讓她一頭是汗了。

    聯絡器早就順著地板掉了出去——落進了門外黑黑的池子裏,連一點聲息都沒發出來。因為要用力抱住麵首,薛衾骨折的地方痛得鑽心,一聲也發不出來。

    “好了,你們現在跳過來。”一個聲音輕快地說道。

    正在苦苦支撐的白小可心裏頓時竄起一股無名火,她剛張口要罵,忽然想起什麼,回頭一看,頓時幾乎連眼淚也泛了出來。

    從洗手間另一側的牆壁上,不知什麼時候融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宮道一一手扶著洞口邊緣,一邊朝她們招了招手:“快點兒!”

    “宮先生!你終於來了,”她嘶啞著喉嚨說,耳朵裏隱隱傳來外頭研究員們亂成一團的聲音。“這是什麼東西?”

    【蟲洞】

    將一張紙折起來,在交疊的地方穿一個洞……用這樣的方式來解釋宇宙中存在的蟲洞,已經成了一個很普遍的方式。同樣的原理,這件特殊物品也可以曲折幾乎所有的空間,以最短的方式連接起點與終點,並且能夠容十人以下通行,可謂是偷窺暗殺盜竊的神器。

    本品為消耗品,一件隻能使用一次。

    【蟲洞】的珍貴性不言而喻,連薛衾也不禁微微動了容。

    洞口內部很暗,但奇妙的是,即使一片昏黑,仍然能隱隱感覺到黑光流動。宮道一穩定住蟲洞,又派出了上次吃掉膠囊的小鳥。這一次它的任務是吃琥珀——在兩個女人焦慮不安的等待裏,過了好一會兒工夫,緊跟在飛進來的小鳥後麵,一身狼藉的董好好二人也終於一頭撲進了蟲洞。

    董好好渾身血跡,滿臉戾氣。

    “有兩個研究員下來查看這個洞口,被我們殺了。”她喘著氣說,“真痛快!”

    四人能夠平安活著,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幾人跟在宮道一身後,一邊走一邊說,還不等激越的情緒完全平複下來,蟲洞出口已經到了。

    隨著宮道一一揮手打開出口,率先一步走出了蟲洞,一直在周身流動的黑色光暈突然失去了活力,逐漸凝固、黯淡、消退了。昏黃的燈光從洞口照射進來,白小可一腳踩在地板上,厚實柔軟的觸感叫她一愣,這才發現腳下是一塊羊絨毯子。

    不遠處響起了重重一聲“哼”,幾人一抬頭,發現廳裏還站著一個男人,正是警備長阿利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3 PM

第148章 瘋狂的人

    “……放過你們不難,可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市政廳總長辦公室是一個半圓形的大廳,鋪著絲絲合縫的圓弧狀厚毯子。落地燈被調到了半明半暗的光度,將廳裏一半的空間染成了淡橘黃,好像夕陽被摻了水,稀稀地淋在空氣裏。

    映照出阿利巴形象的光幕,正在明暗交界的光線中,瑩瑩地發著白光。

    在他狹長的眼皮底下,阿利巴陰沉的目光在總長辦公室裏巡弋了一圈。當他瞄到辦公桌後頭露出的兩隻腳時,眼部下方的肌肉微微一抽,隨即掩飾心中情緒似的,用手指一下一下地叩起了桌子。

    他對那雙腳上穿的皮鞋還很有印象——

    阿利巴感覺到一陣顫栗從小腹升起來,一個尚還渾噩不清的念頭從心裏一閃而過——他咳了一聲,冷笑著說:“你們從格鬥賽出逃,讓我丟了大臉,如今要求我撤走軍警?憑什麼?哼,你們的所在地我也清楚了,我完全可以直接發兵包圍!”

    聽了對方的問話,薛衾、白小可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發現彼此的臉色都有點兒發白。

    在這兒與阿利巴對話,真是太叫人意外了。剛從蟲洞出來的時候,她們險些以為宮道一出賣了她們——但在僵了半秒以後,徐薇頭一個意識到,原來那是一麵全身鏡大小的光幕。光幕上,一身軍裝的阿利巴呈現出一比一的真人大小,猛一打眼,還真以為他正站在屋裏呢。

    “我不是說過有一個也許能救下所有人的辦法嗎?”當時宮道一清冽和緩的聲音,稍稍放鬆了幾人緊繃的表情。“所以在去找你們之前,我就接通了警備長先生的通訊器。”

    談判,就是宮道一的主意。

    幾人當中,顯然隻有他是打好了腹稿的——女人們將目光投向了他,隻有薛衾看也不看他一眼,隻語氣冷硬地低聲說道:“……你有什麼話,就快點兒跟他說!”

    宮道一不以為忤地點點頭,轉頭麵向光幕的時候,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讓他忍不住想笑的事情,散碎的星光從眸子裏一閃而過——隻是沒有一個人瞧見。

    他指著不遠處行政總長的辦公台,語氣溫和:“警備長先生應該也發現了吧?這位總長先生,已經去世了。”

    “那又怎樣?”阿利巴忍住了心裏的癢意,“你們死得隻有更快!”

    “是嗎?”宮道一微微笑了笑,“我個人認為,行政總長先生在這次的動亂中死去了,是一件很方便的事呢。”

    阿利巴的眼皮一跳,沒有吭聲。

    在女變異人逃脫的消息掩不住了以後,他自己也幾乎被行政派的官員送上法庭。阿利巴走了許多路子,才勉強得了個暫留觀察的處分——這一次他帶隊出來圍剿,不得不說是存了戴罪立功的心思的。

    可是不管自己多麼努力地彌補,也不如對手死掉的幹淨……

    “咱們來做個交易吧。”宮道一將手插進褲兜,修長筆直的身體在暗影裏看起來好像一棵秀竹。“閣下開一條道,讓我們這一方的人都到這裏集合。在看到她們好好的以後,由警備長先生指示出一些地點來,我們再派小隊去摧毀……怎麼樣?”

    “那不成替他打工了嗎?”身後,白小可失聲脫口而出。

    阿利巴心裏突突一跳——他手上有軍隊,但是製衡的因素太多。如果所有的政敵都死了……那麼伊甸園從此就是他的私人產業了。

    想到這兒,他已經能感覺到胸膛裏有股熱潮,燙得他微微張開了嘴——不過阿利巴沒說什麼,隻是用陰沉的目光掃了一眼眾人。

    “對我們來說,無論殺掉誰、毀掉哪兒,都沒有什麼區別。”宮道一沒有轉身,但他平緩的聲音似乎正在解答幾個女人心裏的疑惑:“如果說換個目標,就能換回一條命的話,我認為這個買賣還是值得的。”

    “畢竟對於警備長先生來說,與我們拚個魚死網破,叫他人漁翁得利,好像不大上算。除了攻擊地點以外,派出去暗殺的小隊人數,也可以由閣下決定。”

    “隻不過,我們需要警備長先生的一點誠意——”他說到這兒,朝光幕上的人歪了歪頭。“閣下如何保證我們事後能安全離開?”

    宮道一徐徐而談,一席話激得阿利巴再也抑製不住心跳,他猛地仰頭一陣大笑,隨即從屏幕裏抬起一根手指,指著他說:“……好!就這麼辦——事成之後,我自然會放你們走。我的話,就是你們全身而退的保證!”

    薛衾重重地“啐”了一聲,又是不屑又是憤怒,隻是還來不及說什麼,被白小可一拉衣服,給製止住了。

    “看看宮先生怎麼解決——”她低聲說,語氣裏全是信心。

    然而叫幾人吃驚的是,宮道一卻一口應了下來:“好,就這麼一言為定。那麼我們這就聯係同伴,請閣下鬆開包圍圈吧。”

    這話一說,幾人都不安了,隻是礙著阿利巴,什麼都沒說。

    阿利巴也萬萬沒料到對方答應得這麼痛快——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一遍宮道一,心裏反倒起了嘀咕。過了幾秒,他才不經意似的笑著說:“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一會兒出賣她們,一會兒又要救她們……”

    他心裏肯定,宮道一出賣情報的事情,這些女變異人是絕不會知道的——這話一說,在對方陣營裏埋下個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然而下一秒他就失望了——對麵幾個女變異人隻是微微皺起眉頭,但神色卻沒怎麼變;隨即宮道一走近了光幕,敲了幾下通訊底座,也是一臉純真的茫然:“喂?怎麼突然沒聲了?難道是信號不好?”

    阿利巴此刻才算是服了他的手段。

    “信號”恢複了以後,二人幾句話商議好了細節,阿利巴便關閉了通訊光幕。屋裏一黑,忍了大半天的董好好便頭一個尖銳地問道:“……動亂暗殺的是我們,你就不怕他事後對我們一網打盡,反倒成了民族英雄?”

    “啊——沒事,沒事的。”宮道一懶洋洋地笑了笑,攏起頭發梳向腦後。“交給我吧。”

    這一次,盡管他的神態好像根本沒把董好好的話聽進去,但這短短的四個字不知怎麼,竟然極有說服力——幾個女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夜晚還很長。

    跟薛衾小隊取得聯絡的,到最後一共有九支隊伍。不算阿魯的那一隊,仍然有整整一隊人都沒了音信,想來已經遭到了不測。

    而這九個小隊,也並不完好無損——當大家好不容易理解了現況、猶如驚弓之鳥一樣逃出包圍後,有受傷的、有戰死的,還有好些個半途離隊的,最後聚集到市政廳來的人,總數大概隻有原先的四分之三。

    而這時,已是淩晨四點了。

    這期間,不管白小可呼叫了多少次梨桃的聯絡器,都沒有得到半點回音;林三酒也始終沒有露過麵。一個途徑彙合點的小隊也說,在那個工廠附近,她們沒有發現任何人。

    或許是因為林三酒的遲遲不出現,惴惴不安的情緒不知不覺將空氣浸得很沉重——驚慌茫然的竊竊私語,從一個人的嘴裏吐出來,又化作空氣,被餘下的人呼吸進了身體。

    而阿利巴的指令來得非常緊,沒有給她們半點喘息的機會。再過一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天一亮,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將化為泡影——他一連報出了四個需要“死絕”的人家以後,幾個實力保存得還不錯的小隊也隻好立即出發。

    在今晚之前,大概進化人們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不得不成為伊甸園軍警部門手裏的刀。在她們又憋氣、又煩悶的時候,林三酒也剛好歎了口氣,罵了一句娘。

    “我真他媽沒想到,世界上還有你這麼瘋狂的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mnrule 發表於 2016-12-17 11:14 PM

第149章 聖彼得泡的是鐵觀音

    在一個小時以前,林三酒剛剛躲過了一次淩厲的攻擊。

    當那一道無聲無息、卻異常凶厲迅猛的風勢不知從哪兒衝出來時,她正被“梨桃”擋在通往頂層的樓梯上,對於對方的身份仍然毫無頭緒。

    “梨桃”的身子的一動也沒動,她一隻手搭在樓梯扶手上,笑眯眯地看著突如其來的凶風猛地襲上林三酒。

    受限於黑塔內部的麵積,樓梯很狹窄,隻有一人多寬的空間?——風團裹著攻勢眨眼間攻到了眼前,林三酒頓時陷入了狼狽:她已經連連退下了好幾節台階,但在這樣一個狹長的空間裏,依然躲不過朝她直直攻來的黑影。

    她一咬牙,單手握住扶手一撐,身體騰空而起,攻擊者幾乎從她的鼻尖擦了過去,在不遠的轉角處停了下來。

    此時林三酒懸掛在樓梯上,隻要她一低頭,就能看見腳下深不見底的模糊黑淵。

    在這種高度上,沒有人類是不恐高的;林三酒根本不敢朝下看,隻是趕忙趁那人停了手的空檔攀爬上去,跳回了樓梯走道裏——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看清了攻擊者的大致模樣。

    那是一個近乎兩米高的身影,頭部尖尖的,在粗長脖子的對比下,顯得很小。類似於人類肩膀的東西是有的,隻不過在肩膀下方、身體兩側,各自生出了兩條長長的手臂——

    “墮、墮落種……?”林三酒失聲道。

    一看見外表近人、又絕對非人的東西,她頭腦中第一個浮起的就是墮落種。

    “不是噢。”樓梯的另一頭,一直沒有動過的“梨桃”輕輕說道。“墮落種那種東西,怪惡心的。”

    因為剛才的變故,此時林三酒左手邊是那個奇異的生物。右手邊是梨桃,等於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狀況。她緩緩挪動腳步,將後背抵在牆壁上,這才喘了口氣,小心地問道:“……那是什麼?”

    “聖彼得,你過來。”

    隨著梨桃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那個高大的身影仿佛聽到了不可違逆的召喚。轉過身慢慢地朝樓梯上走來——黑影瞬間籠罩住林三酒。沒有任何味道的風從她身上卷過去,她不由得渾身繃得緊緊的。

    然而它卻連頭也沒低一下,隻是像個乖順的小狗似的。走到梨桃身後站定了。

    “這兒太黑了。你不是想去頂層嗎?”她的聲音在昏暗中聽起來非常清晰:“你跟我一塊兒上去,我會把一切解釋給你聽的。”

    林三酒冷笑一聲:“……你當我是傻子嗎?一擊不中,又想換一個方式下手?”

    梨桃搖搖頭,用一種好像在哄不懂事孩子似的語氣說:“你可真是的。白叫我這麼欣賞你。如果要對你下手的話,何必要等你上去?也根本用不著聖彼得……剛才的不過是一個測驗罷了。你要是死了。自然什麼都算了。”

    盡管沒有什麼根據,但林三酒依然能感覺到,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她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走上了台階。

    蜿蜒的樓梯終於迎來了末點。

    仿佛柳暗花明一樣。從狹窄陰暗的樓梯道走出來,林三酒猝不及防地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個空曠的大廳中——從外麵透進來的星夜微光。像一支銀色筆觸,給所有的東西都輕輕描了個邊。

    ……黑塔頂樓大得出奇。

    由大大小小幾個方形空間組合而成的頂樓。或許是因為牆壁打薄了的關係,形成錯落有致的寬敞大廳。從樓梯走上來,第一個入眼的,是一整麵通透清楚的玻璃幕牆。

    透過玻璃牆,夜晚沉睡著的伊甸園盡收眼底。

    林三酒飛快地掃了一眼,立刻微微皺起了眉頭。

    伊甸園看起來,似乎有點兒太平靜了……整齊的一列列路燈像是漂浮在夜空裏似的,與偶爾幾戶還亮著的燈火,共同點綴著一片深藍。預想中的亂象、火光,甚至一些爆炸,都還根本無跡可尋。

    ……她們動作是不是有點太慢了?

    但是林三酒沒敢多想——畢竟她身邊還有兩個敵我不明、心思叵測的人在——她迅速掃了一圈大廳,找了一個角落站定了腳,麵向梨桃二人笑了笑:“……我還以為這兒應該有能源中樞呢。”

    “沒有——”梨桃也笑了,語氣親切:“是誰告訴你的?淨胡說。這個防輻射罩根本就用不著能源。”

    二人說話間,她信步走到玻璃幕牆前,打了個響指,“聖彼得”立刻走過大廳轉角,過了一會兒,竟端了一杯熱茶出來。

    ……她表現得簡直就像是回家了似的。

    “你為什麼這麼了解這個地方?”林三酒一邊說話,一邊朝樓梯口看了一眼。那兒空蕩蕩的,毫不設防。“你到底是誰?”

    堵在她心裏更加迫切的問題,是還有沒有可能、如何才能毀掉防輻射罩。

    在窗外映進來的天光中,梨桃瞥了她一眼。一剎那,林三酒隻覺自己好像從裏到外都被看了個透——

    在她渾身一陣冰涼的時候,梨桃寬容地笑笑,轉過了目光,一動也不動地盯住了腳下的伊甸園。

    “實在要說的話,”她白淨的手指敲了敲玻璃,字句間似乎藏了些嘲諷。“伊甸園應該叫我一聲‘母親’吧。”

    林三酒差點沒站穩。

    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嘩嘩地從耳朵血管中流過去,半晌仍然理解不了對方的意思。

    “我今年,已經九十四歲了。”

    玻璃幕牆前,那個纖細的女性側影緩緩地出聲道。不知為什麼,她的下一句話聽起來仿佛有些迷茫。

    “伊甸園,是我在五十九年前建造的。”

    “對於一些進化人來說,保持容貌、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你不用這樣看著我。”

    林三酒這才合上了嘴——她一時無法消化這個消息,心裏翻滾著無數個疑問,卻一個也吐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吃吃地說:“你說,你建造……了這個地方?”

    “對。”這個問題,似乎將梨桃的思緒帶回了久遠的時光之前。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目光投向了深藍色的天穹。

    “當時的全球性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年多,形勢每況日下。這個星球上。僅僅隻有少數的幾個國家還能站在戰火之外,所幸我當時工作的科研所,就在這樣一個中立國裏。”

    “……由於大家都有核彈,誰也不敢亂用。因此戰爭再激烈,也仍舊是慢性的。直到有一天。一個大國突然研製出了克製核彈的一種技術。”

    林三酒覺得自己現在再聽見什麼,都不會驚訝了。

    “這種技術的原理,是將核能進行反向壓縮……總而言之,當時這項技術還十分不穩定。離完善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但是戰爭時期,沒有一個政府會放著這樣的殺手鐧不用,反核技術很快就被派上了戰場。”

    “接下來的大亂。就算我不說,想必你也能想象出一二。在那一個大國肆虐了近一年以後。這項不穩定的技術已經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核汙染,連遠離戰爭的中立國裏,都隨處可見病變死亡的禽鳥獸鼠……然而更糟糕的是,其他的戰爭國,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也得到了這項技術。”

    “……所以你為了保護人類,建造了伊甸園?”林三酒忍不住插嘴問道。“但是,你一個人怎麼可能——”

    “建造伊甸園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困難。”梨桃微微歪歪頭,“我動用了一些資源,光明正大地在國會上提出倡議——在那種情況下,自然很快就通過了。它的圖稿、設計、選材,都是由我一手負責的。”

    “所以,伊甸園確確實實是我建造的,但是——”她頓了頓,看著林三酒,嘴邊浮起一點笑。“我並不是為了保護人類而建造它的。”

    林三酒咽了咽幹幹的喉嚨,感覺有一排汗毛在自己的脊背上站了起來。

    “當時我已經進化了。第一項能力,告訴你也無妨——它的名字是【完美的計劃偶爾也會存在】。”

    “聽見這個名字,你也就對它的作用有大概的了解了吧?按照我能力的安排,‘伊甸園’在世界正式毀滅的同一天完工了。”

    林三酒怔怔地看著她。

    一旁的聖彼得見茶杯空了,用肋骨下方的手替梨桃新沏了水,遞給了她。

    “隻有我知道怎麼進入伊甸園。”梨桃的兩隻眼睛越來越彎,嘴角高高地上翹,這副笑容不但沒有半點笑意,反而叫人看了頭皮發炸。“你知道嗎?還活著的人,都拚命地想要進來。”

    “……然後呢?”林三酒強壓下心裏的一陣陣寒意,不知不覺地將目光從她的笑臉上挪開。

    “……你聽說過這樣一個實驗嗎?一位女行為藝術家,坐在展館中一動不動,身邊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她承諾,人們可以對她做任何事,她絕對不會反抗。”梨桃不知怎麼忽然換了話題,叫她一愣。“你會覺得,在光天化日下,一家上流的藝術展館裏,人不會做任何壞事吧?”

    “……的確,有人親吻她,有人給她戴上花環。但也有人扯光她的衣服,用荊棘刺她的r頭,甚至還有人舉槍對準了她的頭——對,槍裏是有子彈的。所有觀眾,與這位女藝術家都素不相識……最後微妙的是,人群分為了‘好’與‘壞’,極端、涇渭分明的兩個群體。”

    “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會說起這個?”

    “因為,最後得以進入伊甸園的,正是這樣兩群數量相等的、絕對的黑與白。”

    林三酒呆呆地看了一眼腳下的城市。

    空氣陷入了凝滯,好半晌都沒有半點動靜。足足過去了好幾分鍾,她才嘶啞著嗓子,輕輕問道:“……白呢?”

    “好”的那一群人,去了哪兒?

    五十九年以後,現在這個城市裏,正如同此時的夜色一樣,一片漆黑。

    梨桃讚許地點點頭:“……在伊甸園自我成長的過程中,白被吃掉了。在好的那一部分消失以後,女性就因為種種先天不利條件,成為被淩辱欺壓的一群。”

    “這個過程,以及目前觀測到的現象,跟我預先推演的結果差不多。”給林三酒“掃盲”完了以後,梨桃恢複了平緩冷靜的語氣。“我每隔幾年,都會換一個外表潛進來,近距離地觀察這兒的人——況且,有些人為刺激因素,也必須實地投放——今年卻遇見了你,也真有趣。”

    “慢著,也就是說——”林三酒瞪大了眼睛。

    “伊甸園,就是我的實驗室。”梨桃輕輕地一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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