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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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7-1-12 11:47 AM

第30章 敲打

  秦信芳把家裡曬的海貨裝進背簍裡放好,再次囑咐跟前的兩小孩,「一定要跟緊同村的人,若是走散了直接去衙門,別到處亂走。錢袋子拿好來,若是不見了也別急,到衙門裡報家裡的地址名號,讓他們送你們家來,我們自有重謝。」

  顧景雲覺得舅舅太過小看自己,不耐煩的道:「我們是有多蠢才會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

  「那你現在認得去縣城的路嗎?」

  「不認得,」顧景雲理直氣壯的道:「但過不了多久就認得了。」

  顧景雲對自己的認路能力還是很自信的,走過一遍自然就認得了。

  秦信芳無奈的看著自信滿滿的外甥,只能去囑咐張家三兄弟。

  張二郎幫著把背簍綁在板車上,對秦信芳拍著胸脯道:「秦大人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顧小公子完好無缺的給您帶回來。」

  村裡其他少年也推著板車匯聚而來,紛紛表示會照顧黎寶璐與顧景雲倆人,讓秦信芳放心。

  張三郎把顧景雲和黎寶璐抱起來放在板車上,對秦信芳何子佩笑道:「看,如此一來他們連路都不用走了,秦大人這該放心了吧?」

  秦信芳微哂,揮手與孩子們告別。

  少年們點了一下人數,立即熱熱鬧鬧的往村外行去,此時天還未亮,啟明星高掛在空中為他們照亮道路。

  顧景雲和黎寶璐都是第一次離開大人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皆興奮得不得了。

  一點也沒注意到後面戀戀不捨望著他們的秦信芳。

  秦信芳氣笑,「兩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頭都不回一下。」

  何子佩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是誰跟我說不必擔憂的?還訓我別縛住孩子們的腳步。」

  秦信芳摸了摸鼻子道:「這怎一樣?我可未攔過他們,只是心裡有些放不下罷了。」

  何子佩輕哼一聲,巴巴的看著孩子們消失的方向,憂道:「景雲雖聰慧,卻又傲又自負,我只怕他在城中惹事。」

  「你放心,有寶璐在呢,別看那孩子小,卻是最細心穩重不過,之前用火開荒的事就是她在一旁不停的提意見,不然我還真怕景雲直接一把火將所有的荒草都燒掉呢。」

  「可她再細心也只有三歲多呀。」

  何子佩一直把顧景雲當親生兒子一樣,怎麼可能不擔心?

  秦信芳知道勸也無用,直接道:「景雲和寶璐去縣城了,妹妹那裡就沒人解悶了,今天你多陪陪她吧。」

  何子佩的注意力立即被引開,她忙轉身回後院,「我給文茵熬了小米粥,差點就給忘了。」

  而坐在板車上的顧景雲和黎寶璐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興致勃勃的看著路兩旁的風景。

  雖然天色昏暗看不出什麼,但吹著微風,坐著一搖一晃的板車,倆人就覺得此時的風景世上最美。

  少年們顯然也覺得此時風景獨好,有一個少年乾脆扯著嗓子唱起了歌。

  唱過一遍後不少人都跟著和聲起來,一時間山裡全是少年們清越的歌聲。

  黎寶璐覺得挺好聽,就是聽不懂歌詞,她側著耳朵聽了半天也只能聽懂頭兩個字「豐年」,不由扭頭低聲問顧景雲,「他們在唱什麼?」

  「唱《豐年》,」見黎寶璐滿眼茫然,他便解釋道:「你還未讀過詩經,所以聽不懂,這是周頌裡的一首,豐年多黍多餘,亦有高廩,萬億及姊。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顧景雲看著歡愉的少年們若有所思的道:「快到秋收了,他們在祈求豐收。」

  「那今年會豐收嗎?」

  顧景雲猶豫了一下道:「應該會吧,沒聽舅舅說今年有災。」

  兩個孩子相視一眼,也愉悅的勾起嘴角。

  罪村一村離縣城還挺遠,以他們的腳程,走到傍晚估計能到,而在此之前他們得先到里長所在向善村一村去蓋章放行。

  罪民出罪村的範圍都得跟里長報備,且需要簽章,不然視為逃跑,進出城門都要檢查戶籍的,若是無章,他們就會被當做逃犯抓起來。

  通過此法,朝廷可以牢牢控制住罪民的人身自由,不怕他們偷渡回鄉。

  因為沒有里長的簽章,他們連出罪村範圍都不可能,而要離開瓊州府則需要瓊州縣衙的簽章及同意書了。

  車隊一進入向善村一村,黎寶璐就看到了前面排得長長的隊伍,顯然要出罪村範圍的人不少。

  不過隊伍前進的速度還挺快,里長翻開戶籍只問對方去哪兒便爽快的蓋章,並不細問,簡單快捷,平均下來五秒鐘能走一個人。

  因此長長的隊伍很快就縮減完畢,輪到了黎寶璐。

  顧景雲是良民,他出入並不需要里長的同意,但黎寶璐需要。

  才到里長跟前,顧景雲就掏出戶籍遞給里長,指了身旁的黎寶璐道:「她要去縣城。」

  里長正要蓋章,突然又低頭看桌子前的倆小孩,驚訝起來,「呀,原來是景雲呀。」

  左右望望,沒看見秦信芳或何子佩,不由蹙眉問:「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小娃娃,你們舅舅舅母呢?」

  「我們是跟著同村的人去縣城的,我舅舅舅母不去。」

  里長看著進退有度,毫不怯場的顧景雲感歎道:「你舅舅好寬的心吶,也不怕你們兩個在城裡丟了。」

  說罷「卡擦」一聲蓋在戶籍本上交給顧景雲,摸了摸黎寶璐的小腦袋道:「進城被盤問時別怕,跟緊同村的人便行。」

  黎寶璐點著小腦袋,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知道了,謝謝里長爺爺。」

  裡長滿意的摸著鬍子微笑,覺得官宦人家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他孫子三歲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呢。

  顧景雲和黎寶璐手牽著手走到一邊,等其他人蓋章。

  黎寶璐就探頭去看他手裡的戶籍本,小聲道:「景雲哥哥,給我看一眼吧。」

  定親那天里長到場把她的名字從黎家移到了秦家,但她並沒有看到戶籍上的名字,所以還從不知道她在古代的戶籍是怎樣的。

  顧景雲就展開給她看。

  戶主是秦信芳,黎寶璐的名字在第三頁,與戶主的關係是義女。

  黎寶璐一愣,就指了關係欄問道:「我不是你媳婦嗎?」

  「你還未嫁給我,因此不能移到我母親的戶籍下,」顧景雲瞄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里長,低聲道:「你是罪籍,是要納稅的,若是變了良籍他就少了一份提收,所以得等你長大後嫁給我才能把名字記在我名下,由罪籍變良籍。」

  黎寶璐忍不住撇嘴,低聲道:「那天我看見舅舅給了他銀子的,他怎麼還貪圖這點小錢?」

  她不信她一人的提收能有多少錢,一年最多幾個銅板,連這都捨不得?

  顧景雲卻道:「能有一點是一點,舅舅說他家也很艱難的,別說幾個銅板,便是半個他也捨不得放棄的。」

  黎寶璐咋舌,「那京城寄來的東西過了他的手,竟然還能送到我們家?」

  顧景雲微笑道:「所以才說他人品還過得去,外頭寄進來的東西他從不剋扣,也因此大家都願意拿些東西孝敬他,彼此的關係還不錯。你看,這麼多人要出去,他卻從不盤問,只要戶籍與人對得上,給得出理由他一律給簽章。也因此大家都會互相監督,若有想要私逃的人都會阻攔或報信,以免他受了牽連。」

  「他若受了牽連,以後只會愈發嚴格,到最後苦的還是我們自己。」顧景雲雖小,這些道理卻是從小就聽舅舅與舅母提的。

  他眼睛深沉的看著黎寶璐道:「所以進城後你要跟緊我,可不要丟了,不然舅舅和舅母要受罪,全罪村的人也會因你而受罪的。」

  這是擔心黎寶璐丟下他跑了。

  黎寶璐一怔,看看自個的小胳膊小腿,抬頭看向顧景雲問,「我這樣怎麼跑呢?」

  顧景雲臉一紅,不自在的道:「我可沒說你跑,而是讓你別丟了。」

  明明就是欲蓋彌彰,黎寶璐哼哼兩聲,見他神色中有些不安,便道:「我不會跑的,我還等著你娶了我後直接變良民呢。」

  顧景雲心內一鬆,抬著下巴道:「你放心,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娶你的。」

  黎寶璐見他安心了便與他道:「你少看些雜書吧,你最近看的都是什麼書,竟然會想到我會逃跑?」

  顧景雲扭過頭去不說話,打定主意不認。

  最近他看雜記,裡面偶有記錄某地有童養媳不堪婆家折磨逃走,被抓回去後被沉塘之說,他覺得自家對寶璐很好,寶璐應該不會逃,但又覺得自家對她再好也比不過她親生父母,他拿不準她是怎麼想的,所以只能這樣敲打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47 AM

第31章 幫助

  瓊州府雖名為府,其實就是一小縣城,隸屬於廣東。因為與廣東隔著一道海峽,交通不便,在此任職的官員很難在長官那裡出頭,自然,受的控制也很小。

  所以在這裡,縣令就是全瓊州府人民的天了。

  也因此,縣太爺臨時增加貨物進城稅也沒人鬧個事,更別說跑到廣州府那兒去告狀了,瓊州人民將苦汁嚥下,老老實實地的交錢進城。

  凡良民進城攜帶貨物的,一律繳納其價值的百分之五,直接漲了一倍還多,而罪民則要納百分之二十。

  一群興高采烈排隊進城的少年們傻眼了,他們沒想到進城稅漲了這麼多,身上帶的錢似乎不太夠……

  張二郎拳頭緊握,低聲罵道:「狗官!」

  張三郎面色也不好,揚聲道:「大家把錢湊一湊,看能不能湊夠進城的稅,不然被衛兵扣掉貨物可就虧大了。」

  進城無錢繳稅就扣除價值相當的貨物,但衛兵們計算時都以最低價格計算貨物價值,而且還會多拿,綜合下來拿貨抵稅就虧大發了。

  所以不到最後一步沒人會用貨物抵稅。

  少年們湊在一起計算自己身上的錢,顧景雲坐在板車上掃了一眼他們手裡的銅板便心中有數了,心道:這點錢也就夠這些貨物的一半稅,到最後這事多半還要落到我頭上。

  黎寶璐也湊到顧景雲耳邊道:「好像只有我們的錢是多的。」

  顧景雲哼哼兩聲。

  黎寶璐問:「那你要幫嗎?」

  「自然,」顧景雲板著小臉教她,「雖然他們依然討人厭,但在外面我們是一夥兒的,一損全損,為這點錢不值得。」

  他抬頭看向聚做一堆的少年,等著他們來找他,卻沒料到一群人全是蠢的,算個賬算到現在都沒算清。

  張二郎等滿頭大汗的掰著手指頭算自己還缺多少錢,但總在算到一半的時候就出錯,而且那麼多錢合在了一起,所有的貨物也都要重新算……

  在出來前,家裡大人都給他們算好了要交的稅,錢也是按照那個數多出一部分給的……

  該死的狗官,要不是他,他們何至於如此狼狽?

  萬一算不出要交的稅被人坑了怎麼辦?

  少年們急得都要哭了。

  顧景雲無語片刻,抬高了聲音打斷他們嘈雜的計算,「行了,把需要我帶進城的貨物拿來,這部分稅先由我代交,等你們進城賣了東西後再給我。」

  對啊,放在顧景雲名下他們只需要納百分之五的稅,可是事後要給顧景雲多少錢來著?

  大人們之前給他們算好給顧景雲的那份錢是按照百分之二算的呀……

  顧景雲不理會凌亂的眾人,盤腿坐在板車上指點江山,「張二,你家的貨照之前的價格算也就能賣五兩八錢左右,把這包東西也放到我這邊,我給你帶三兩的貨,稅五便是一百五十文,我先幫你出了,剩餘的貨稅二十便是五百六十文,你少多少與我說,我借給你。」

  顧景轉頭看向張一言,撇了撇嘴道:「你家的貨照原先的價格值四兩二錢左右,我幫你帶二兩的貨,稅五便是……」

  顧景雲把所有人的帳目都清了一遍,等他算完,大家才手忙腳亂的把自個的錢算清楚,有缺的就找顧景雲借錢,不缺的則記下顧景雲算好的兩個數字便行。

  而顧景雲身邊早堆了一堆貨,全是他應承幫忙帶進城的貨物。

  他指了幾個人道:「你們便拿著這些海貨與我進城,衛兵問起你們就說受雇於我就行,其他人各自拿好自家的貨物,記好自己要納的銀錢。」

  混亂的隊伍這才井井有序起來。

  顧景雲安排好轉身就爬到板車上坐好,抬著下巴道:「走吧,再不走今兒就不用進城了。」

  衛兵們看堵在城門口不遠處的隊伍開始排隊進城就互相使了個眼色,這一看就是加稅後第一次進城的,準備的銀錢必然不足,只不知裡面有沒有值錢的貨物。

  顧景雲排在第一位,上來便將戶籍給衛兵檢查。

  衛兵眼睛掃過他身後的幾輛板車,又見他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安然的坐在板車上等著過檢,不由詫異的挑眉,現在的罪民都這麼牛氣嗎?

  打開戶籍一看才發現此人是良民。

  衛兵不由皺眉,此人身後幾個推車的都是罪村的罪民,每隔兩個月就要進城一趟,幾年下來他早把人記熟了,這孩子明顯是跟他們一夥兒的,怎麼可能是良民?

  衛兵拿著戶籍對著顧景雲比對再比對,戶籍上只有人物描寫,比如顧景雲底下就寫著圓臉,大眼,寬額,高鼻,身量瘦小。

  再一看出生日期衛兵不由抽了抽嘴角,合上戶籍問道:「來瓊州府做甚?」

  顧景雲指了身後的板車:「家裡曬了些海貨,前來銷貨。」

  衛兵掃了一眼板車上的貨,指著那幾個推車的少年問:「他們又是幹什麼的?」

  「是我雇的苦力,」顧景雲瞟了他一眼道:「怎麼,良民不能僱用罪民嗎?」

  衛兵心中不悅,冷笑道:「衙門裡沒這個規定,不過為了預防你們幫罪民逃稅,你得說清楚你家都有哪些貨物,不然這些貨物就視作逃稅物品,是要歸公的。」

  黎寶璐瞪大了眼睛,手摸進荷包裡抓了一把銅錢。

  顧景雲卻已經開始背板車上的貨了,真是笑話,他連稅銀都算出來了,還記不住自己帶了啥貨?

  衛兵心中冷笑一聲,將每一包貨物都扯開來檢查,黎寶璐眼見著他要把貨物掃到地上,忙伸出小手抓住他的,揚起笑臉衝他一笑,道:「大哥哥,天快要黑了,我們什麼時候能進城?」

  順勢將手裡握著的銅板都塞他手裡。

  衛兵挑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黎寶璐,將銅板揣袖子裡,抬著下巴和板車上倨傲的顧景雲道:「小子,學學你妹妹,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手一揮放行了。

  張三郎看著忙推著板車進城,顧景雲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在村裡橫著走也就罷了,在外面也這麼不可一世。

  顧景雲順利進城後,後面的就順利了許多,只要交上稅銀,稅銀與貨物價值差不多就放行。

  一行人勝利的在城內會師,張二郎看了眼依然端坐在板車上的顧景雲一眼,道:「今天晚了,明日再銷貨,大家先去找住的地方。顧小公子,我們以往都在城隍廟歇腳,你身體弱只怕住不慣,您看……」

  顧景雲太過不知天高地厚,帶著他只怕會惹上麻煩。

  顧景雲冷笑一聲,,正要說話,黎寶璐卻在他之前道:「城隍廟邊上不遠不就有客棧?我們住那裡。」

  黎寶璐冷冷的看著張二郎道:「張二哥也別怕我們連累了你,剛才若是景雲不硬氣一些,大家誰也別想進城,我們在城門口停留了將近半個時辰,那些衛兵又不眼瞎。」

  要不是顧景雲先硬,她再軟,他們這趟進城非得脫下一層皮不可,這就是信息落後的弊端了。

  張二郎臉色一變,看著坐在板車上的小孩說不出話來。

  顧景雲見黎寶璐為他抱不平,臉色稍霽,打斷她道:「好了,我們走吧。」

  轉頭揚著下巴吩咐張六郎,「楞著幹什麼?還不快拿上我的東西跟我去找客棧?」

  來之前張六郎可是拍著胸脯保證會寸步不離的保護他們的,其他人他不管,張六郎卻是要跟著他的。

  張六郎看了他二哥三哥一眼,小步挪著上前拎起秦家的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48 AM

第32章 互助

  張一言轉了轉眼珠子,也慇勤的上前幫忙,榮環關略設計張大郎揍顧景雲的事他也有參與,顧景雲挑撥得整個村莊的孩子鬥毆時他更是被牽涉其中,還受了不輕的傷。

  他自然是惱恨顧景雲的,但現在全村的人都有求於顧景雲,這次他更是幫大家帶了一半的貨物進城,省去了不少的稅銀,只這兩點就值得他回報一二,他可做不來張二郎卸磨殺驢的事。

  何況討好了顧景雲,別的不說,以後進城跟著他就能得到多少好處?

  他可是整個罪村範圍內唯一一個良民,也只有他才敢才會幫他們帶貨進城。

  張家狡詐,當初明明是他們差點把顧景雲打個半死,結果轉身就派張六郎和張二妹去討好顧景雲,成為一村十八戶人家中唯一與顧景雲關係較好的一家。

  雖然同姓張,但他們張家與張大錘一家可沒什麼關係,而且他們因為同姓且曾為官身,張大郎幾個常刻意針對他和他弟弟,要不然他也不會再設計張家孩子時出那麼大的力氣。

  既然張二郎目光短淺,那他不出頭簡直是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張一言搶著把包袱扛背上,主動在前面領路道:「城隍廟附近共有三家客棧,但都很小,你與寶璐姑娘去住只怕危險,不如也跟我們去城隍廟?」

  張一言笑道:「此時天熱,晚上用茅草略墊墊地板就行了,並不會著涼,而且我們住在一起出事了也好互相照應。」

  顧景雲沉思。

  在來前舅舅就叮囑過,村裡人為了省錢一般都住城隍廟,為了安全他該緊跟他們,還給他們收拾了一條小毯子帶著。

  但張二郎說了那樣的話,一向驕傲的顧景雲又怎麼可能還上趕著?

  但張一言的話又讓他猶豫,外面危險,他可還帶著寶璐呢,她那麼小,萬一被人拐了怎麼辦?

  張一言見了再接再厲道:「到時你便跟著我,我來過縣城幾次,對這裡還算瞭解,你想去哪兒玩我也能給你指點一二。」

  黎寶璐就上前兩步牽住顧景雲的小手,搖了搖道:「我肚子餓了,想吃東西。」

  顧景雲當機立斷道:「那我們走吧,放了東西後去吃東西。」

  本來還團結一致的隊伍立即分成兩幫,一些人留下站在張二郎的身後,一些人跟著張一言簇擁著顧景雲與黎寶璐往城隍廟走。

  張六郎撓了撓腦袋,看了二哥一眼,想起大哥的囑咐,一咬牙便扛著顧景雲的行李追上去。

  張三郎見狀鬆了一口氣,二哥剛才的話過了,顧景雲畢竟才幫過他們,這樣過河拆橋,便是他都看不過眼,更不要說別人了。

  這時候不宜將彼此的關係弄糟,大哥為了讓六郎能從顧景雲那裡學來本事教他們,連之前的死仇都忍了,他們何必為這種小事與顧景雲交惡,何況聽那童養媳的說法,顧景雲如此還是故意為之,是為了讓他們順利進城。

  那就更怪不得了。

  張三郎正苦著臉想著如何勸說張二郎寬和一些,顧景雲已經將他們拋在了腦後,和黎寶璐興致勃勃逛起兩邊的小攤。

  黎寶璐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集市,顧景雲也是第一次,倆人看什麼都好奇,幾乎走兩步就要停一步,這樣慢悠悠的,張二郎很快帶著人追上來。

  他脾氣挺大,直接無視前面的眾人,帶著其他人先往城隍廟去。

  跟在他身後的少年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顧景雲笑笑。

  顧景雲才幫過他們,眾人又都欠著他的錢,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張二郎那麼理直氣壯的。

  所以等顧景雲和黎寶璐到了城隍廟時就有幾個少年挪了一下位置,將一個還不錯的角落讓給他,「顧小公子,這裡乾淨又安靜,茅草是新鋪的,你和寶璐姑娘今天晚上就睡這兒吧。」

  此時廟裡好的位置都被佔光了,張一言他們就是隨便找了個地方躺著,貨物被集中在一起看守。

  顧景雲環視廟裡一圈,自己的這個位置的確不錯,算得上數一數二了。

  他也不謙讓,直接讓張六郎把包袱放上去,拉了黎寶璐盤腿坐下,高傲的對張六郎道:「把你的行李也搬過來,晚上你就睡我們旁邊。」

  張六郎雖然智商堪憂,但武力值還不錯,睡在身邊安全。

  張六郎見顧景雲與他說話了,心內一喜,立即屁顛屁顛的跑去找三哥拿行李。

  張三郎把他的小包裹遞給他,笑著叮囑道:「晚上警醒些,在外面過夜別睡得跟死豬似的,你兩個朋友年紀都小,你照顧他們一些。」

  張六郎連連點頭,高興的跑回到顧景雲身邊,完全沒看到張二郎陰霾不悅的眼神。

  張三郎卻是假裝沒看見,轉身點了一下貨物道:「二哥,我們明天一早就去銷貨吧,爭取把這批海貨賣個好價錢,還了顧小公子的錢後再買些布料回家,義父好幾年不做新衣裳了,大姐和二妹是姑娘,一年總要有一套新衣裳……」

  張二郎垂下眼眸,脊背微彎,他瞥向坐在斜對面的顧景雲,即使是坐在破廟裡,他的頭顱依然高仰,即使身下是茅草,他依然挺直了脊背……

  張二郎心中說不出的嫉妒,都是人,憑什麼生來就如此的不同?

  他討厭顧景雲!

  顧景雲也不喜歡張二郎就是了,他正在教張六郎,一點也不避諱的道:「你二哥心胸狹隘,見識淺薄,你別和他學,寧願跟你大哥一樣凶狠殘暴也別學他。」

  張六郎眼皮都不抬的道:「更不能學你目中無人,驕傲自負。」

  顧景雲冷哼一聲。

  張六郎就無奈道:「他們是我兄長,你就不能嘴下留德?這次是我二哥不對,但你也太得理不饒人來了。」

  「我既得理為何要饒他,他求我了嗎?」顧景雲眼裡閃著寒光道:「你要心疼大可以過去找他,別來我這兒待著。」

  張六郎卻知道他要是過去了,他們的友誼就徹底完了。

  按說哥哥當然要比討人厭的病秧子重要,但張六郎的腳步怎麼也挪不動。

  黎寶璐收拾好東西,扭過頭來見倆人還側著身子鬧便扭,就對張六郎道:「景雲哥哥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他了,不然他只讓你們還錢,你們還得起嗎?」

  張六郎張嘴。

  黎寶璐繼續冷笑道:「別覺得景雲哥哥心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二哥單把我和景雲哥哥趕走,我們第一次來縣城,人生地不熟的,又一個五歲,一個三歲,你覺得我們最好的結果是什麼?」

  張六郎結舌,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黎寶璐就把他的包袱扔給他,道:「鋪床吧,我和景雲哥哥都小,晚上嗜睡,只能你警醒些守夜了,」

  張六郎默默的鋪床。

  顧景雲臉色稍霽,嘴角這才慢慢挑起。

  黎寶璐就推了推他道:「你起來吧,我來幫你鋪床位。」

  不過是把衣服展開舖在茅草上,簡單得很,顧景雲主動接過這個任務,「我來,你去一旁玩。」

  黎寶璐這才抽空打量這座城隍廟。

  這座廟宇雖棄用,卻看得出以前規模不小,在這小小的瓊州府縣城內竟然有三進。

  他們現在落腳在第一進,第二進是乞丐的地盤,第三進則還住著四戶人家,據說是和衙門租賃的,是最名正言順的住戶。

  廟裡第一進此時住進了不少人,大部分是跟他們一樣帶著海貨的,都三五成群的湊做一堆,單身的人身上都不帶貨物。

  黎寶璐有些明白為何村裡每次進城銷貨都要吆喝著大家一起走,哪怕是彼此關係不睦也要湊成一堆上路。

  不是他們關係變好了,而是在外面他們的利益會相同,就得互助。

  就好比現在,同來的少年們分成了兩幫,但依然互相照應著,彼此休息的地方隔得非常近,一旦出事可以互為呼應。

  顧景雲笨拙的將衣服鋪好,將包袱放在鋪好的床位上,這才拉著黎寶璐道:「走吧,我們出去吃晚餐。」

  又對張一言道:「我們很快回來,到時候替換你們。」

  「不用,不用,」張一言搖手道:「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張二郎那邊的人先去吃飯,回來就替換我們,你們年紀小,多在城裡逛逛也行,反正回來你們也做不了什麼。不過得注意安全,城裡拍花子不少,雖說我們這樣的人不懼,但總要預防一二。」

  顧景雲點頭,老成的道:「你放心。」拉了黎寶璐和張六郎就出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49 AM

第33章 養胖

  顧景雲到底是孩子,以前連集市都未逛過,只從舅舅與書本上知道集市如何熱鬧,如今親眼看見集市上人連著人,攤位接著攤位,不由心情激動,拉著黎寶璐就鑽到人群裡去。

  張六郎因年紀小也少來縣城,這次才是第三次,因此目光也黏在攤位上拔不出來,等他再回頭找顧景雲和黎寶璐時,倆人早逛得沒影了。

  他臉色一白,忙撥開人群去找,一邊高聲叫道:「顧景雲,寶璐妹妹!」

  顧景雲站在他身後幽幽地道:「別喊了,轉個身頭往下低低。」

  張六郎轉了個身頭一低就對上了兩個小不點。

  「便是人丟了你也該先向四周看看,眼兒也不掃一下便往前衝,本來沒丟的也被你弄丟了。」顧景雲教訓他道。

  張六郎撓了撓腦袋,嘟囔道:「我還不是擔心你們嗎?」

  顧景雲不理他,左右看了看,道:「我們肚子餓了,找個地方吃晚飯吧。」

  張六郎立即道:「我帶了乾糧,有多的,我分給你一些。」

  「我不要,」顧景雲皺著鼻子道:「那乾糧硬得能砸死人,據說縣城裡有許多好吃的東西,我要去吃。」

  張六郎張了張嘴道:「你好有錢!」

  顧景雲就驕傲的抬了下下巴,倨傲的道:「行了,前面帶路吧,我和寶璐請你吃。」

  「可我不知道哪兒有飯館,更不知道哪家的飯好吃。」張六郎來縣城都是跟著大家直接到商舖裡銷貨,事後逛逛小攤位,吃飯都是啃乾糧,最好的一次是義父帶著他們在路邊攤下了碗餛飩。要問他哪兒有飯館好菜他還真不知道。

  顧景雲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了,來前他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嘗嘗縣城飯館的菜色的,反正他們家又不差這點錢,可如果連地方都找不到還怎麼吃啊。

  黎寶璐見他眼睛都木了,不由一笑,孩子便是孩子,讀再多的書,未經歷過也不知道裡頭的竅門。

  黎寶璐四處看了看,就拽了顧景雲往旁邊的店舖去,直接問門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小哥哥,你知道咱縣城最大最好的飯館在哪兒嗎?」

  店小二「喲」了一聲,低頭看三個孩子一眼,見為首的兩個氣質不俗,衣服雖素淨料子卻是難得,而且腰間還都掛著玉珮,只這一條就看出不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孩子。

  至於後頭跟著的張六郎被他認為是倆孩子的僕從,眼睛只一掃就將注意力放在了顧景雲和黎寶璐身上。

  秉持著與人為善的念頭,店小二揚起笑臉熱情的與兩個孩子道:「小公子和小姐要去天香樓?從這兒往前走第一個路口向左拐道彎,走到前門大街順著往下,您二位只要看到門前豎著兩隻大貔貅的便是天香樓了。」

  「那這縣城裡除了天香樓,還有哪兒的飯菜好吃?」黎寶璐不好意思的衝他一笑,「我和哥哥第一次進城,對城裡不甚熟悉。」

  店小二看了下他們的年紀,自以為瞭然,和善的道:「那小姐和公子可以去一下萬福樓,他家的菜色也不錯,在咱縣城僅此於天香樓。也不難找,天香樓斜對面便是。」

  又道:「那一條街上皆是飯館酒樓,公子小姐若想去別家吃也方便。」

  黎寶璐道謝,拉著顧景雲就往前門大街去。

  張六郎忙在後面跟上,邊吭吭哧哧的勸道:「去那種酒樓飯莊裡吃飯必定要花費很多錢,我們隨便在路邊找一攤位便是了。」邊摸自己口袋裡的銅板,這是臨出門前大哥偷偷給他的,讓他跟著顧景雲時大方些,別丟張家的臉,可這些錢只怕連酒樓裡的一碗飯都買不起呢。

  黎寶璐見他臉色漲紅,知道他的窘迫,便笑道:「沒關係,景雲哥哥有錢,今兒我們就吃大戶。」

  「大戶?」張六郎滿眼迷茫。

  顧景雲便翻了個白眼道:「便是我這樣有錢的人,聽不懂詞兒還不會聯繫上下句嗎?」

  他也沒聽過「大戶」這個詞,但這個簡單得很,不是應該一聽就懂嗎?

  張六郎直接略過顧景雲,走在前頭帶路,「我去過前門大街,我帶你們去。」

  顧景雲便拉了黎寶璐跟上,小聲道:「我們先嘗一下,若好吃後天回家時我們就給舅舅他們帶一些。」

  天香樓的確很好認,它佔了前門大街最好的位置,樓前熙熙攘攘,進出的人不少。

  顧景雲拉著黎寶璐站在樓前看了看,果斷的拉過她往斜對面的萬福樓去。

  天香樓大廳裡排隊吃飯的人已經排了兩個長隊。

  吃個飯而已,尚且不知道味道如何,他獨自餓成這樣可沒閒心花費那麼多時間去等,他還要去逛夜市呢。

  萬福樓人較少,並沒有天香樓的喧鬧,三人才進門就被店小二熱情的迎上來。

  小兒看到三個孩子,笑臉微僵,但依然熱情的把人往大廳裡引,一邊還問道:「客官們是要喝茶還是吃飯?」

  「吃飯,」顧景雲在樓梯前停下,指了二樓道:「我想在上面用餐。」

  店小二就趁機掃了顧景雲的衣著一眼,見他衣著偏素,雖穿的半舊衣裳,料子卻不錯,而且腰間掛著一枚瑩潤白玉,一看就成色不錯,他不敢怠慢,忙將人往樓上請,笑容滿面的道:「可巧樓上靠窗還有個位置,小客官們可以一邊用飯一邊賞景。」

  二樓視野開闊,而且人更少,的確要比大廳好很多。

  三人選了個靠窗位置坐下,一扭頭就能看到前門大街的街市,熱鬧無比。

  顧景雲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人,即使強裝穩重,眼睛依然閃閃發亮,興奮不已。

  他心情一好,連帶著看店小二也多了兩分笑意,「你們這兒的招牌菜有幾樣,價錢幾何?若合適便給我們上幾道。」

  黎寶璐就撐了下巴在一旁看他點菜,顧景雲雖然沒有經驗,但思維縝密,店小二想要糊弄他點貴且不實惠的菜幾乎不可能。

  在顧景雲的火眼金睛下,他們點了萬福樓裡公認的比較好的四道菜——除了一道豆腐,全是葷的。

  菜一端上來,張六郎眼睛都直了,顧景雲和黎寶璐也對它們抱了很大希望。

  所以三孩子一起出筷子,張六郎眼睛直接一亮,目光黏在菜上就下不來了,實在是太好吃了!

  顧景雲卻是眉頭一鎖,仔細嘗了嘗點評道:「只比舅母的手藝略強一些。」

  黎寶璐直接搖頭,「比我祖母的差遠了。」

  張六郎忍不住衝他們翻了個白眼,直接把菜扒拉進自己碗裡,道:「你們不吃給我吃。」

  這麼好的菜,他一輩子都沒吃過,他們竟然還嫌棄。

  黎寶璐和顧景雲卻不是嫌棄,只是覺得萬福樓盛名在外,卻只有這點本事,難怪會被天香樓壓得動彈不得。

  只不知天香樓的菜品又如何。

  很有吃貨潛質的顧景雲直接道:「明天我們就去天香樓吃吃看。」

  黎寶璐狠狠地點頭表示贊同,張六郎直接埋頭苦吃,連話都說不出來。

  顧景雲也不問他意見,直接給黎寶璐夾了幾筷子菜,道:「快吃吧,不然都被張六郎吃光了。」

  顧景雲和黎寶璐從小就知道「食不過飽」,所以黎寶璐確認肚子飽了後就只能幹看著桌上的菜流口水。

  顧景雲更是只用了七分飽,他身體不好,不能餓,也不能飽,不然不是渾身無力便是胃脹肚疼,因此桌上的菜最後大部分還是進了張六郎的肚子裡,直接把他撐得肚子滾圓。

  黎寶璐看了憂心道:「會不會爆掉?」

  顧景雲瞥了一眼道:「不會,但會壞掉。」

  張六郎就拍了拍肚子道:「俺身體好著呢,再吃一桌也不怕,你們以為跟你們似的,吃個菜都跟貓似的。」

  說罷頓了頓,指了黎寶璐道:「不對,寶璐妹妹不算,她吃的也不少,難怪這麼胖。」

  黎寶璐滿臉黑線,拉了顧景雲轉身就走,憤憤道:「我現在正在長身體,這不是胖,這是結實。」

  顧景云:「更慘了。」

  黎寶璐:……

  張六郎:「哈哈哈哈……」

  黎寶璐憤憤然的走在前面,顧景雲結了賬忙跟上,一邊還取笑她道:「就算要減肥也不急在這一時,才吃飽呢,慢點走。」

  黎寶璐便叉腰道:「不許再說我胖,我這樣明明是可愛。」

  胖嘟嘟白嫩嫩的三歲小娃娃當街掐腰凶悍的表示自己不胖,顧景雲沒感受到凶悍之氣,反而覺得好笑不已。

  圍觀的群眾見了也會心一笑,還有人和善的接了一句,「是啊,小姑娘白白胖胖的才好看呢,可不用減肥呢。」

  「能吃是福,誰會說小姑娘胖?」

  顧景雲眼中就流露出笑意,上前牽住她的手安撫道:「我不說便是了,走,我帶你去吃路邊的小吃,你不是說想吃糖炒栗子嗎?」就是要把人養得白白胖胖的才好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51 AM

第34章 打架

  張六郎聽說還要吃東西,立時覺得胃鼓鼓的,摀住肚子無力的道:「還吃啊?」

  顧景雲挑眉,「聽說路邊小攤上的吃食也有不錯的,我打算選些好的嘗嘗。」

  張六郎口水就下來了,心裡很想吃,但肚子很撐怎麼辦?

  肚子突然咕嚕嚕的叫起來,張六郎面色一變,捂著肚子道:「糟了,我要上茅廁!」

  他面色通紅的看向顧景雲,著急的道:「我要上茅廁,你們怎麼辦?」

  顧景雲不在意的揮手道:「你自去便是,難道我們還會把自己弄丟嗎?」

  「那你們不准走遠,就在這條街上,」張六郎還記得大人們的叮囑,一再囑咐顧景雲,「一定不能走太遠,不然我會找不到你們的。」

  顧景雲敷衍的點了下頭,張六郎直接略過他看向黎寶璐,堅持道:「寶璐,你可得聽話,不准走太遠知道嗎?」

  「六郎哥放心,我們就在這一條街上玩。」

  張六郎這才呼出一口氣,轉身衝著茅廁就跑去。

  「真囉嗦,」顧景雲嘟了嘟嘴,拽了黎寶璐就去逛小攤,「去看看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我們給舅舅他們帶一些。」

  前門大街是縣城最熱鬧的一條街,他們在這裡逛已經足夠了,不管是黎寶璐還是顧景雲都沒想過要拐到其他街上。

  街上賣什麼的都有,有竹製的蜻蜓與風車,有精緻的髮釵,有手工不錯的銅鏡……

  還有各種茶葉及沒見過的吃食。

  顧景雲先拉黎寶璐去看小孩的玩具,問她:「你喜歡什麼?」

  黎寶璐反問道:「你呢?」

  顧景雲眼睛亮晶晶的在攤位上掃視,最後挑了可組裝的木馬,編得活靈活現的竹蜻蜓,最後要了個小籃子。

  黎寶璐就選了架風車。

  顧景雲這才滿意的付錢。

  想要的玩具都買到了,顧景雲心滿意足的拉了黎寶璐去看茶葉。

  「舅舅喜歡喝茶,京城給我們送錢的時候都夾著些茶葉,但畢竟少,舅舅再省也不夠喝的,我們看看這裡有什麼好茶葉,給舅舅帶一些。」

  顧景雲拉著黎寶璐直直的往賣茶葉的幾個攤子去,眼睛隨意的往旁邊的攤位一掃,目光在看到旁邊一攤位上的玉璧時不由頓了頓。

  黎寶璐也看到那塊玉璧,清澈碧綠,瑩潤細膩,即便是她不懂玉也知道是好東西,更何況顧景雲?

  秦家被流放時身上帶的東西很少,但秦文茵卻隨行帶了不少東西,除了書畫外便是玉器最多了。

  且那些玉器無一不是精品,顧景雲從小把玩,又受舅舅舅母教導,怎會認不出這塊玉璧?

  顧景雲拉了黎寶璐上前,指了玉璧問攤主,「可否上手一觀?」

  攤主眼睛一亮,看到問的是兩個孩子時又有些失望,揮手道:「看便看,不過可別弄壞了,這玉可貴著呢,你們賠不起。」

  顧景雲拿起玉璧,入手即涼,冷意沁入心底,但只在手裡握了一下,玉璧便慢慢轉暖。

  再看玉璧的外表,透澈碧綠,瑩潤細膩,顯然保養得很好,這絕不是一個會將它與其他玉石擺在一處出售的小販保養的。

  顧景雲問:「這塊玉璧是從哪裡來的?」

  攤主掃了一眼,道:「從別人手裡收來的,小客官若要我就算你便宜一些,這可是好玉,那點店舖裡也未必有的。」

  「哦?」

  攤主立即道:「我可沒騙你,這玉是從一犯官手上買來的,那些犯官私藏過來的,你覺得能不是好東西?小客官若是買一定不會虧。」

  顧景雲轉了轉手中的玉璧不說話,黎寶璐就奶聲奶氣的道:「大叔騙人,罪村不給貨郎進,你怎麼收貨?」

  「嘿,我騙你們幹嘛,我大姨的侄女兒就嫁進了罪村,是她收了東西轉賣給我的,那還有假?」攤主得意洋洋的道:「那犯官上頭得罪了人,特意吩咐了要折騰他,他出不來,又受不了苦,這些好東西自然只能便宜賣給其他人了,所以小客官若是想要,此時正是好時機。」

  小販的眼睛也利,看出眼前的兩個孩子不差錢,極盡誘惑的道:「小客官也是運氣好,正好碰上我這兒有,若不然去店舖裡找,找不到這麼好的不說,而且還貴!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黎寶璐就眨著眼睛問道:「多少錢?」

  小販正要比出「八」,見黎寶璐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他,心一虛,就順勢比出了個「六」,一臉肉疼的道:「六兩銀子,若不是看小姑娘可愛,再沒有這個價錢的。」

  黎寶璐臉上就展開大大的笑容。

  顧景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痛快的掏出六兩銀子給他。

  顧景雲將玉璧揣進懷裡,拉了黎寶璐就走。

  攤主收了錢,喜滋滋的和倆人揮手,「兩位客官好走。」

  「等一等,」一個半大少年急匆匆的跑過來攔住倆人,目光審視的掃了倆人幾眼,確定他沒見過他們,這才倨傲的抬著下巴道:「是你們從那攤上買了玉璧?」

  顧景雲牽著黎寶璐的手一緊,面無表情的看向少年,問道:「你是何人?」有何資格來問我?

  少年蹙眉,不悅的道:「我舅舅是縣太爺,你說我是誰?趕緊的,把玉璧交出來。」

  顧景雲將黎寶璐扯到身後,慢吞吞的問道:「所以縣太爺的外甥是要當街搶劫我一良民嗎?」

  少年漲紅了臉道:「誰說我要搶你了?我是跟你買的。」

  說罷從懷裡掏出一角銀子丟在顧景雲身上,倨傲的道:「趕緊將玉璧交出來。」

  顧景雲沉沉的看了一眼滾落在腳邊的銀子,他雖沒稱過,這銀子也不是整塊的,卻可以估算出這不過二兩左右。

  他臉上顯出譏笑,道:「你要買,但我卻不賣,你待如何?」

  少年一怔,沒想到這孩子膽兒這麼大,他都表明了身份他還敢與他作對。

  想到舅舅生辰,他就指著這塊玉璧去討好,若不然他長大後只怕落不到好差事。

  少年眼神一沉,惡向膽邊生,伸手就推了顧景雲一下,惡狠狠的道:「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玉璧都敢偷,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讓衙役把你抓進牢裡吃牢飯。」

  顧景雲眼睛微微瞪大,顯然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無恥之人。

  黎寶璐已經開始轉著腦袋尋找趁手的工具了。

  一旁的小販目瞪口呆,忍不住為兩個孩子說話,「這位公子,他們的玉璧是從我攤上買的,我攤上還有許多玉,不如您再挑挑?」

  少年惱羞成怒的踢向小販的攤位,「滾,我看你與這兩個小偷是一夥兒的,他們偷了東西就交給你銷贓是不是?」

  顧景雲&黎寶璐:……

  小販:……

  圍觀的眾人:……

  少年,我們都知道有一句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你也要做得漂亮些,你拿來跟人孩子買玉璧的銀子還在地上呢,轉身就說他偷了你的玉璧,這樣真的好嗎?

  少年卻自以為找到了個好辦法,倨傲的看著顧景雲道:「你是交還是不交?」

  顧景雲深吸一口氣,覺得和這樣的蠢貨多說一句話都是侮辱自己的智商,轉身拉了黎寶璐就走。

  少年沒想到顧景雲會這樣無視他,血氣上湧,腦中一根名為理智的玄瞬間崩斷,他氣惱的快走兩步,一腳就踹向顧景雲的後腰。

  一直留意他的黎寶璐看到他的動作,面色一變,狠狠的將顧景雲扯向一邊,少年的腳就落在了顧景雲的肩膀上,一下就把他踢飛在地。

  顧景雲摔到了地上就勢一滾,捂著肩膀迅速的爬起來。

  經過圍毆事件,顧景雲已養出了條件反射,第一時間去找最佳的逃亡路線,當眼睛掃過圍觀的人時他面色一變,急急地去找黎寶璐。

  他剛才一直牽著她的手,可她現在人呢?

  黎寶璐在顧景雲被踢飛時帶倒在地,但她摔得不重,第一時間爬起來,估計因為她更小,且又是女孩,少年的眼神就沒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站起來的黎寶璐見顧景雲就地滾了兩圈就爬起來,便知道他傷得不重,立即轉身就跑去拿她先前看好的武器——一條扁擔!

  黎寶璐人小,鑽進人群裡一下就看不見了,所以顧景雲才會慌得面色慘白,驚慌的喊了一聲,「寶璐!」

  無人應和。

  顧景雲踉蹌一下,幾乎站立不住,他帶著哭音喊道:「寶璐你在哪兒?」

  少年冷笑一聲,捏著拳頭上前兩步道:「再問你一聲,這玉璧你是交還是不交?」

  顧景雲眼睛通紅的看向少年,眼中滿是恨意。

  少年只覺心一寒,察覺到自己竟被一小孩唬住,心中一惱,就要去揍他,突然後腦劇痛,他發蒙的回頭去看,一個短手短腳胖嘟嘟的女孩正滿臉凶悍的抓著一條扁擔。

  少年摸著後腦勺怒髮衝冠,結果還未等他做出反應,女孩就抓著扁擔如驟雨般朝他臉上打來,當頭一棍就打在了他的鼻子上,他只覺鼻子一痛一熱,鼻血就沖流而下,他才摀住鼻子,第二棍就打在了他的額頭和眼睛上……

  少年嘶吼一聲,用手抱住腦袋,正要迎著扁擔上前抓住她,誰知女孩第三棍直接直搗黃龍,狠狠的撞在了他的大腿根部。

  少年慘嚎一聲,忍不住摀住下體跪到地上……

  黎寶璐眼裡閃過狠色,小手抖了抖,但還是高高舉著扁擔用力的打響他的後腦……

  少年白眼一翻就躺倒在地,一動也不動了。

  黎寶璐丟下扁擔上前拉住顧景雲就跑,兩個小孩擠進人群裡鑽來鑽去,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圍觀群眾:……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們沒看清,能不能再來一遍?

  從黎寶璐第一次用扁擔擊打少年的後腦勺到她拉著顧景雲溜走,前後不過十來息的功夫,圍觀群眾太過震驚,實在沒反應過來。

  半響才有人小聲的道:「這小伙子沒事吧,要不要叫大夫?」

  人群一哄而散,圍觀的人都知道這少年有多無恥,仗著縣太爺的勢就敢當街搶劫,要是救了他反而被反咬一口怎麼辦?

  大家都是有多遠就跑多遠,而附近擺攤的小販們也立即收拾東西離開,全當看不見地上的人。

  最後還是聞聲而來的衙役將少年抬回縣衙,不過當時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因此衙役連目擊證人都找不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54 AM

第35章 陰謀

  黎寶璐拉著顧景雲往城隍廟的方向跑,一步也不敢停,跑了半天,顧景雲使勁兒將她拽住,面無表情的問:「你帶我去哪兒?」

  黎寶璐瞪著眼睛喘氣道:「回廟裡啊,那壞蛋勢力大,肯定會來找我們的,回廟裡才最安全。」

  顧景雲深吸一口氣,轉身拽著人就往回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現在還小,還是別跟他硬碰硬了,」黎寶璐滿頭大汗的勸道:「我們先回去,總有機會報復回去的……」

  「城隍廟在這邊。」

  黎寶璐:「……」

  顧景雲見她終於安靜了,這才牽著她繼續走。

  黎寶璐羞愧不已,合著她拽著人白跑半天了,還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了。

  再回去時倆人自然不能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原路,好在縣城的路四通八達,前門大街連通著其他街,顧景雲站在前門大街上看了片刻,選了條還算熱鬧的街拉著黎寶璐就進去。

  寶璐滿眼迷茫的跟著顧景雲在街市裡亂轉,轉過了三條街,走了足有三刻鐘,倆人一出巷子就看到了斜對面的城隍廟。

  依然找不到方向的黎寶璐微微瞪大眼睛看城隍廟的招牌,想要確認這個城隍廟是不是他們落腳的那個。

  顧景雲卻直接拉了她進門。

  她前世雖不是方向感特強的人,但也絕不是路癡,為什麼這次卻連方向都辨不出來?

  黎寶璐還有些迷糊,抬頭就看到顧景雲正捂著肩膀,臉色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出不一樣的蒼白。

  她瞬間將心中的疑惑丟開,焦急的圍著他轉,「痛不痛,要不要看大夫?」

  顧景雲搖頭,低聲道:「這事不能告訴別人。」

  黎寶璐正要問為什麼,張三郎就迎了上來,朝他們身後看了好幾眼才疑惑的問,「六郎呢,他怎麼沒跟你們一塊兒回來?」

  顧景雲臉色蒼白的道:「他吃太多上茅廁去了,我身體不適就先帶著寶璐回來了,張三哥去找他回來吧,免得他找不到我們著急。」

  黎寶璐就上前一步扶住顧景雲的胳膊。

  張三郎見顧景雲臉色蒼白,額頭冒著汗,也不由著急起來,「那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館看看?」

  顧景雲搖頭,淡淡的道:「不用,是老毛病了,我帶了藥來的。張三哥去接六郎回來吧,他在天香樓附近。」

  黎寶璐扶著顧景雲回到自己的舖位前坐下,張三郎見他走得還算穩當,這才鬆了一口氣,與眾人說一聲便急匆匆的去找張六郎。

  眾人的目光似有似無的掃過顧景雲和黎寶璐,見他們坐在衣服墊的舖位上收拾行李,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

  雖然眾人與顧景雲的關係緩和了不少,但顧景雲高冷,他們也不好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黎寶璐將何子佩給他們收拾的藥全都找了出來,有顧景雲常吃的補身藥丸,有治療感冒發燒的常備藥,也有止血消炎的金瘡藥,還有一瓶消腫祛瘀的藥酒。

  都是她祖父黎博親手製作,太醫出品,藥效自然沒問題。

  黎寶璐鬆了一口氣,手上有藥就好,她支起兩根棍子,那小毯子掛上,直接就隔開了一個空間。

  外面的人只以為倆小孩要換衣服睡覺,也沒在意,只是覺得他們忒講究,都落到了這種地步還在意這些。

  隔開了一個空間,自然也將外面的火光給擋住了,視線模糊了不少,黎寶璐眨眨眼適應這個亮度後就去扒顧景雲的衣服。

  顧景雲臉色微紅,卻沒有拒絕,而是轉過身去讓她更方便些。

  黎寶璐將他脫光後就隱約看到他肩膀上一道青黑的腳印,她眼睛一酸,心疼的摸了摸問,「疼不疼?」

  顧景雲老實的道:「疼。」

  黎寶璐就用手按了按,問道:「是骨頭疼,還是肉疼?」

  顧景雲倒吸一口氣,額頭冒著汗珠子,卻認真的去感受了片刻道:「不是骨頭疼,他力氣有限,你又扯了我一下,應該沒傷著骨頭。」

  黎寶璐沒說話,邊去按他肩膀上的傷邊留意他臉上的表情,見他雖皺著眉頭,卻沒到不可忍受的地步。

  若是傷了骨頭,即便他再沉穩,一個小孩也受不住。

  黎寶璐鬆了一口氣,拿過消腫祛瘀的藥酒揉開了給他按摩。

  顧景雲疼得忍不住「嘶嘶」出聲,眼淚在眼裡轉了兩圈,硬是被他壓著沒落下。

  黎寶璐邊給他揉開邊道:「那人太無恥了,縣太爺任由這樣的親戚仗勢欺人,只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顧景雲咬著牙冷笑,「他要是好,你還能到我家來做童養媳嗎?」

  是啊,若不是他突然增加賦稅,連八歲以下的孩子都要徵稅,她又怎麼會到秦家來?

  黎寶璐怔了怔,顧景雲卻已經眼帶寒光的道:「此人不除,只怕我們的日子不會好過。」

  黎寶璐嚇了一跳,壓著聲音問道:「你該不會想把縣太爺給殺了吧?」

  顧景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倒是想,然而我有這個能耐嗎?」

  也是。

  黎寶璐鬆了一口氣。

  顧景雲就道:「他在朝為官,總有許多限制,不怕找不到機會。」

  黎寶璐的心又提了起來,「可我們一家正是虎落平陽時……」

  「我知道,」顧景雲輕聲道:「所以我不會衝動的,你放心。」

  黎寶璐就真的放心了,認真的給顧景雲揉藥酒,她人小力氣小,所以幾乎要使出渾身力氣,顧景雲疼得咬住自己的袖子,這才沒叫出聲來。

  黎寶璐低聲安慰道:「就快好了,你再忍一忍。」

  兩個小孩躲在隔開的這個空間裡互相安慰,殊不知外頭因為他們鬧翻了天。

  剛走馬上任不足三月的縣太爺譚謙臉色陰沉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外甥,轉身朝捕頭發火,「當街傷人,你們竟然什麼都沒查到,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捕頭臉色羞愧的低下頭去認錯,心中卻很不以為然。

  整條街的人都知道是紀全強買不成就硬搶,偏對方還是兩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捕頭都沒臉去抓人,縣令既然不滿,那他自己去抓唄,反正他是一問三不知的。

  底下的捕快也覺得很丟臉,關鍵是圍觀群眾說了,兩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六歲,最小的那個也就三四歲,總不能他們這一群大人枉做惡人,滿大街的給他抓兩個小孩吧?

  譚謙察覺到他們的消極怠工,直接就陰謀化了,難不成那兩個小孩的身份特殊?

  不然他們何至於寧願得罪他也不願意去抓倆小孩?

  果然,每一個縣令上任後都要面對地頭蛇的刁難。

  譚謙臉色難看,卻不是因為外甥被打昏迷,這個外甥在他心裡還沒那麼重的份量。

  他在意的是這件事背後的意義。

  應知打狗看主人,何況紀全是他外甥?

  據說他還報了他的名號,偏那兩個小孩竟然還不買賬。

  譚謙不覺得是那兩個小孩不懼他,而是認定他們是從家中大人那裡聽了什麼才如此膽大的無視紀全的身份。

  那這瓊州府裡有多少人不服他?

  譚謙要的是絕對的服從,他是瓊州的父母官,瓊州府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就該都聽他的。

  子從父,這是聖人都贊同的,偏那些地主鄉紳明面上對他恭敬有加,轉身卻不知如何鄙夷編排他。

  譚謙恨得牙癢癢,卻一直找不到機會發作。

  這次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此他也不管捕頭捕快們願不願意,直接下令讓他們搜街,務必把那倆小孩給搜出來。

  捕頭:「……」只是小孩打架而已,要不要鬧得這麼大?雖然縣令外甥暈的時間有點長,但大夫不是說了沒大礙嗎,何況錯還在他,此時不是應該小事化了嗎?怎麼反著要把小事鬧大?

  但縣令的命令不敢不聽,只能帶著一干下屬求執行。

  於是整個縣城的街道都亂了起來,衙役們亂竄著找兩個小孩,凡是看見八歲以下的孩子都要揪過來看一眼,詢問兩句覺得不是後才放行。

  鬧了半晚上,小孩沒抓到,反倒抓到了兩個拐賣孩子的人販子,這倒是一項功勞,衙役們的埋怨聲稍減。

  紀全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舅舅給他報仇,還一個勁兒的強調道:「舅舅,被他們搶去的玉璧價值連城,外甥雖不精通玉器,但也看過好的,那玉璧碧綠如一汪湖水,漂亮得不得了,一看就是好玉。」

  他知道舅舅愛財,極盡蠱惑道:「外甥本想把那玉送給您做壽禮的,誰知被那倆小孩給搶去了,」又道:「兩個四五歲的小孩,六兩銀子說拿就拿了,可見他們家底頗豐。」

  就是他舅舅的親兒子,他的表弟都沒這麼多零花錢。

  譚謙眼睛更亮,問道:「你還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嗎?」

  紀全狠狠地點頭,「他們就是化作灰我也認得。」

  「那就找畫師把他們的畫像畫出來,左不過是那些地主鄉紳之子,找出來後按他們一個偷盜的罪民,看他們還有何話可說。」

  而此時,各地主鄉紳們正在排查家中的孩子,八歲以下的孩子先被拎出來,然後一個一個的問今兒幹什麼去了,有誰可以作證……

  在確定當街傷人的不是自家孩子後就鬆了一口氣,然後就鄙夷的撇了撇嘴,滿臉不屑的想,新來的縣太爺吃相真難看,他外甥倒是跟他一脈相承,連兩個小孩都搶,只不知這次倒霉的是誰家。

  各個地主鄉紳都暗搓搓的等看是誰倒霉,卻發現此事雷聲大,後續卻沒有了!

  眾鄉紳地主:「……」白瞎了他們等這麼長時間。

  譚謙幾乎要嘔死,他倒是想借此發揮,但他明察暗訪了許久也沒在各鄉紳地主家找到那倆孩子,難道瓊州府還有隱藏的富豪?

  譚謙眼中一閃,高聲道:「來人,將歷年的賦稅冊子拿來。」

  資產雄厚的一般納稅也很可觀,在賬冊上就能把範圍給圈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55 AM

第36章 疼

  顧景雲第二天醒來覺得半邊肩膀都是麻的,黎寶璐掀開他的衣服看了一眼,低聲道:「中間的傷更黑了,好在周圍的淤血都給揉開了,一會兒我再給你揉一次。我們就別出廟了。」

  顧景雲目光掃了眾人一圈,垂下眼眸道:「把貨交給張一言,讓他代為售出。」

  黎寶璐眨了眨眼問,「不交給六郎哥嗎?」

  「他做不了他家的主,你以後若還想與他來往便不要交給他。」張二郎狡詐,東西給了他回來的錢數未必就對。

  縱然他不在乎那點錢,卻不代表他容許別人欺瞞他,到時候與張六郎是不再見,還是任由心裡的那根刺存在,表面上卻若無其事?

  顧景雲自認做不來那樣虛偽的事,也不想寶璐就此失去這一個朋友,那便坦坦蕩蕩的將東西交給另一人好了。

  這是對張一言的信任,也是對他的疏離。

  以張一言的智慧,他不會少他的錢,便是少了,以後斷了來往便是,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張一言和張三郎都看明白了這一點,因此張三郎心裡又苦澀又竊喜,喜於顧景雲待六郎果然不一樣,苦於顧景雲因為二哥而不信任整個張家。

  顧景雲現在是不親近張一言,但時間長了,這樣的事多來幾次,張一言未必不能成為他的親近之人,到時候六郎還能在他那裡佔多大的位置?

  張一言比張三郎想得更透徹,有一就有二,他不怕顧景雲用他,就怕他不用。

  因此他接過顧景雲的海貨時就將胸膛拍得啪啪響,保證道:「顧小公子放心,我一定給你賣出一個好價錢。」

  張二郎冷笑一聲,推起自家的板車就率先走了。張三郎心中無奈,對顧景雲點了點頭就追上二哥,不由低聲道:「二哥,我們還都要等著顧景雲教我們讀書識字,何況他聰明,秦家與里長關係又好,以後未必沒有求到他的地方,二哥又何必枉做小人?」

  張二郎身子一僵,抿著嘴不說話。

  張六郎不知幾人私下的暗湧,只是高興的與顧景雲黎寶璐道:「你們想吃什麼我給你們買回來,」他挺著小胸膛道:「我也有錢的。」

  顧景雲白著臉一笑,不客氣的道:「那你便幫我們帶兩碗混沌回來吧。」

  張六郎算了一下口袋裡的錢,正好夠,便高興的應下了。

  人一走,城隍廟裡瞬間就空了下來,整個廟裡只剩下兩個小孩。

  黎寶璐忙拉著顧景雲躺下幫他上藥。

  隔了一晚上,未揉開的淤血再揉開要比之前的疼上好幾倍,顧景雲滿頭大汗的忍著疼痛,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

  黎寶璐怕他咬壞舌頭,就團了一團布給他咬住。

  昨天晚上光線昏暗看不到,而且她也心疼顧景雲,後面下手就輕了些,誰知道淤血就沒揉開?

  現在要多受好幾倍的罪,但她不敢再放輕動作,不然後面再揉開淤血就更困難了。

  黎寶璐一邊留意顧景雲的神色一邊用力給他揉搓,隔一段時間便停下讓他休息一會兒。

  顧景雲畢竟身體弱,並不能一下承受這麼多。

  饒是如此,等黎寶璐徹底將淤血揉開時他也痛得說不出話來了,渾身像浸在水裡一樣被汗濕了。

  黎寶璐不敢讓他穿著濕衣服睡覺,忙用大家帶來的大鍋燒水給他擦洗身體。

  幸虧大家計劃中就是要留宿兩天,為了方便喝到乾淨的水,大家帶了三口鍋。

  顧景雲換好衣服躺在茅草上立即疲憊的昏睡過去了。

  黎寶璐坐在他身邊守著他,生怕他發燒或突發別的病症。

  好在顧景雲除了睡著時有些不安穩外,體表溫度一直很正常。

  張六郎端了兩碗餛飩回來時倆人正倚靠著睡在一起,黎寶璐聽到動靜立即警醒過來,看到是張六郎才鬆了一口氣。

  「六郎哥,怎麼只有你一人回來了?」

  「他們還要給家裡添置些東西,我家的事自有我二哥三哥去忙,我沒事做就先回來了。」關鍵是他不放心顧景雲與黎寶璐,而且這倆人早飯沒吃,午飯也沒吃。

  張六郎將餛飩遞給黎寶璐,探頭看了一眼顧景雲,好奇的問:「昨兒我回來時你們就睡著了,我還以為你們睡得很好呢,怎麼今兒他還睡?」

  「他身體不舒服,需要多睡覺。」黎寶璐轉身將顧景雲搖醒,她知道顧景雲一定很睏,但人不填飽肚子是沒法對抗病魔的,所以再困也要吃飽才能睡。

  顧景雲的臉色很難看,不過他依然接過黎寶璐遞過來的碗,即使沒有胃口,他也逼著自己吃下。

  他從會喝奶時便吃藥,自然知道要養好病得先吃飽飯。

  張六郎在一旁見了肉痛不已,「你若是不想吃就別吃了,這家的餛飩可好吃了,你不能嘗到它的美味何苦暴殄天物?」

  顧景雲抬頭看了他一眼,讚道:「不錯,連暴殄天物這個成語都學會了,不過我今兒再教你一點,食物的存在首先便是填飽肚子,然後才是追求味道,我如今生病,別說擺在我面前的只是一碗餛飩,它便是龍肝鳳髓我也沒多大胃口,我吃它不過是為了有力氣,為了病好得快一點,為了在睡覺時不會因為飢餓而睡不著。」

  張六郎求助般的看向黎寶璐,黎寶璐卻點頭贊同道:「景雲哥哥說得不錯。」

  張六郎就撇了撇嘴,不高興的道:「我可是特意打聽到的,這家的餛飩全縣城最好,為了買到這兩碗餛飩我排了半天的隊呢,而且還把我大哥給我的錢全花了……」

  顧景雲歎氣,沒多大誠意的安撫他道:「那等下次來我特意請了你去吃如何?到時我一定好好品嚐它的味道。」

  說罷吃完餛飩便繼續昏睡過去。

  張六郎見他這樣,不滿全都消失,反而擔憂的問黎寶璐,「他這是怎麼了?昨兒晚上還好好的呢。」

  黎寶璐強笑道:「沒事,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

  顧景雲說這事不能告訴第三個人,雖然大家在外面很抱團,但那是沒有利益糾葛的前提下。

  若是大家知道他與縣令的外甥起了衝突,只怕有人會用他的消息換好處。

  流放到瓊州的,便是以前是好人,現在也不會是多好的人了。

  顧景雲對此深有體會,所以黎寶璐縱然與張六郎相處得不錯也沒告訴他實話。

  顧景雲睡得沉沉的,張六郎就壓低了聲音問黎寶璐,「那你們家要買的東西怎麼辦?我們明兒一早就要啟程了,不可能再有時間採買。」

  「那便不買了,」黎寶璐很看得開,「總會有機會再來縣城的,我們下次再買便是。」

  秦家並不缺東西,每年京城都會給他們送些東西來,何況他們缺了什麼也會委託里長買,這次她和顧景雲來縣城說是賣海貨和買東西,其實就是來開眼界的。

  誰知道眼界沒開多少,反而惹了個仇敵呢?

  顧景雲一覺睡到傍晚,出去銷貨的夥伴們都大包小包的回來了,看到一臉才睡醒的顧景雲都有些驚訝,紛紛問道:「顧小公子今天沒出去買東西嗎?」

  顧景雲冷冷的「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問話的人面上有些訕訕,黎寶璐便解釋道:「景雲哥哥身體不舒服,我們今天不出門。」又道:「景雲哥哥生病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大哥哥別介意。」

  那人仔細一看顧景雲的臉色,這才發現他面無血色,急忙問道:「可要緊?要不要看大夫?」

  「不用,」黎寶璐忙搖手道:「我們帶有藥的。」

  張三郎和張一言聞言都圍上來,擔憂的道:「可嚴重嗎?明天能不能啟程?」

  此時縣城乃是非之地,黎寶璐和顧景雲都不願意多留,因此點頭道:「大哥哥們放心,上路還是沒問題的,只是要把板車墊得厚些才好。」

  張一言便豪爽的道:「這個寶璐妹妹放心,明兒把我們帶的衣服都給他墊在下面,保證把板車弄得舒舒服服的。」

  黎寶璐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鄭重的與他們道謝,大家的臉色好看了不少,覺得顧景雲雖高傲,他的小媳婦卻挺懂事。

  顧景雲不想理會大家,但大家卻不得不理會他,因為所有人都欠著他的錢呢,現在貨賣出去了,自然要把欠賬還清。

  黎寶璐見顧景雲眉頭緊鎖,不適的蹙著眉頭,就忙攔住眾人道:「錢的事不急,不如等回到家再還吧。」

  黎寶璐面露擔憂道:「我們兩個孩子身上不宜帶過多的銅錢,不如大哥哥們先幫我們保管著。」

  眾人都沒有意見,雖然錢總是要還出去的,但能多在手裡留幾天也好呀。

  而張一言和張三郎心裡卻不由撇嘴,覺得顧景雲的這個小媳婦也不實誠,他們身上連整塊的銀子都敢帶一錢袋,難道還怕帶銅板嗎?

  顯然是不想他們打擾顧景雲休息,且想讓他們把人情欠著,路上不得不照應謙讓他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57 AM

第37章 知己

  顧景雲他們來時是坐張二郎的板車,回去時卻是坐的張一言的。

  張一言在板車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茅草,在上面墊上兩層衣服,這才讓倆人坐上去。

  顧景雲半趴在板車上,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一村,到家門口時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他也沒心情與大家算清欠賬,直接沖眾人一揖便扶著黎寶璐踉踉蹌蹌的進門。

  大家早看出顧景雲身體不對勁兒,也不計較,眼見他進門後才分開各回各家。

  秦信芳正蹲在廚房裡幫妻子洗菜,聽到大門口傳來的聲音有些詫異,「是景雲回來了?」

  何子佩也抬頭看了一下太陽估算時間,微微蹙眉道:「這次倒早。」

  村裡人進城回家時間不會差太多,歷來是太陽落山後才進村口的,畢竟大家還要趕早市,出城便有些晚。

  但倆人不知道因為進城交的稅增加,孩子們都不捨得花錢再買別的東西,所以沒去早市,而是天濛濛亮時就出發等在城門了。

  幾乎是城門一開他們就出城,因此今天回來得特別早,此時太陽還在山頂上呢,一點想要落下的意思都沒有。

  秦信芳和何子佩丟下手裡的活兒去看頭次進城的兩小,結果才轉彎就看到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的顧景雲,臉色頓時一變。

  「這是怎麼了?」秦信芳上前抱住顧景雲,摸了摸他的額頭,見溫度正常這才放心一些。

  顧景雲面不改色的說謊道:「我暈車,舅舅,我想睡覺。」

  秦信芳懷疑的打量他,何子佩直接推了他一把,惱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他抱回屋裡去。」

  秦信芳只好壓下心裡的懷疑,先把人照顧好。

  躺在軟綿舒適的床上,顧景雲舒服的呼出一口氣,果然還是家裡舒服啊。

  何子佩給顧景雲熬了蔬菜瘦肉粥,門神一樣看著他全吃下去。

  秦信芳則把黎寶璐拎到了書房問他們這次縣城之行的事。

  黎寶璐站在書桌前,老老實實地從上路開始說起,進城稅突漲到晚上去天香樓吃飯的事都說了,接下來的事黎寶璐遲疑了兩息還是照著顧景雲的意思瞞住大人們。

  「景雲哥哥帶我去逛街,但街上人很多,景雲哥哥逛了一下就不想走了,」黎寶璐垂著腦袋道:「我們回了廟裡後景雲哥哥就有些不舒服,晚上也沒睡好。」

  秦信芳蹙眉看著黎寶璐,問道:「你們沒去其他地方,也沒出其他事?」

  黎寶璐搖頭,低著腦袋不說話。

  秦信芳以為她是因為沒照顧好顧景雲而自責,也沒起疑,想到外甥身體一向弱,這次進城他又住在城隍廟那樣的地方,因此生病倒也有可能。

  秦信芳就問,「那看過大夫沒有?可開有藥方回來?」

  「沒有,景雲哥哥說家裡有藥,不願意去看病。」

  秦信芳就瞇了瞇眼,心中再次起疑,他認真的看了寶璐半響,見她腦袋一直低著,這才揮手道:「好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舅舅再叫你。」

  黎寶璐如釋重負的跑回房間,心虛得不得了。

  顧景雲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臉「我說謊,我有罪」的神情,便知道舅舅肯定會起疑。

  但那又怎麼樣呢,只要他們兩個打死不認不就行了,舅舅總不會想到他被人揍了吧。

  顧景雲轉回頭閉上眼睛繼續養神。

  而秦信芳則坐在書房裡那倆孩子到底在縣城裡闖了什麼禍。

  以他外甥珍愛生命的性格,他生病了怎麼可能不去看病?

  他不去必定是忌憚什麼,所以秦信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倆孩子在縣城裡闖禍了。

  不過倆孩子顯然都不想他們知道,秦信芳敲了敲桌子,最後低笑一聲,決定就當這事不存在。

  秦信芳裝聾作啞,倆小孩這關就算過了。

  顧景雲的傷好了不少,又舒服的睡了一覺,精神不錯,所以開始有時間去收賬了。

  張一言也乖覺,第二天就親自拿了錢送來,除了先前借顧景雲的,還有替他銷貨的貨款,不多,只一兩八百六十五文而已。

  顧景雲將錢裝進錢袋裡,對張一言道:「還要勞煩你與眾人說一聲,就說我這兩天都有空,他們若要還錢就趁早來,再過幾日就要忙起來了,未必有時間接待他們。」

  張一言以為顧景雲是在催款,但其實顧景雲是真的忙。

  他後肩的傷還沒好徹底,拿筆時一抽一抽的疼,所以這兩天要休息,但過兩天傷不那麼疼了,他肯定要把這幾日缺的功課補回來。

  而且他還要帶著黎寶璐去拜師。

  黎寶璐決定去拜白一堂做師父,正式與他習武。

  剛來秦家時她就想拜師習武了,但她又要融入秦家的生活,又要讀書識字,又要與村裡的小屁孩們打好關係,這件事就被她忘在了腦後。

  但這次縣城之行直接給了她腦子來一下。

  秦家在罪村地位超然,因為有京城的供應,他們並不缺錢少糧,所以生存問題根本不用她操心。

  但出了罪村,秦家就什麼也不是了。

  隨便一個縣太爺的外甥都能用權勢碾壓他們。

  而權勢,這是他們短期內不可能獲得的東西,想要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那就只有自身的強大。

  除了智慧和知識,那便是武力了。

  即便黎寶璐擁有前世的記憶,但在智慧方面她依然甘拜顧景雲下風,現在她也就比他多了一世的知識。

  但以顧景雲的智商和學習速度,趕超她也只是時間問題,那麼問題來了,她能為這個家,這個人以及自己做什麼?

  除了武力方面的強大她實在想不出別的途徑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還說不清呢,所以有時候武力還是很有用的。

  而整個秦家身體最棒的就是她了。

  秦文茵和顧景雲就不說了,三天兩頭的吃藥,秦信芳和何子佩身體也有暗疾,弱得不得了,所以武力擔當必須黎寶璐上。

  這對前世只跳過學生體操,健美操對黎寶璐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但這小姑娘一向樂觀,畢竟她才三歲不是,可塑性強,記性又好,心性也堅強,既然別的孩子能習成功夫,她肯定也可以。

  所以夜深人靜時,黎寶璐就悄悄的和對面小床上的顧景雲商量了,找個時間帶了拜師禮上門拜師!

  顧景雲只沉思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

  以後他們肯定要經常出門的,他想要把舅舅一家撈出去就免不了與朝廷官員周旋,甚至與朝中權貴打交道,路途危險,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他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寶璐學了功夫也好,她本來就這麼凶了,再凶一點也沒什麼。

  白一堂勉強算是顧景雲的忘年交,倆人皆桀驁,白一堂是劫富濟貧的盜賊,綠林好漢,心思本就詭譎,他一看顧景雲就對胃口,對胃口了就不由多照拂一些。

  以前京城的銀子晚送時便是白一堂進山打獵接濟他們家。

  而顧景雲的桀驁是天生的,他天生聰明,天生狂傲,一副看不起世間凡人的模樣,卻意外的喜歡白一堂的瀟灑,三歲時還跟他舅舅說,「若人生只是匆匆幾十年,反倒不如他瀟灑自在,總比那些凡人一直掙脫在世俗名利中的好。」

  不巧那句話就讓白一堂聽見了,親舅舅秦信芳正要教外甥何為中庸處世之道就被白一堂一陣大笑聲給打斷了,他直接把小顧景雲抱起來大聲笑道:「本以為某殘生便要在此荒地度過,沒料到竟能在此得遇小友,人生有一知己也足夠了!」

  從那以後白一堂也不想著逃了,反而在村西造了間茅草屋住下,有時候消失幾天,再出現時就會給顧景雲帶些有趣的東西。

  怪的是,從小熟讀聖賢書的秦信芳竟然不攔著倆人相交,反而聽之任之倆人交朋友,但秦信芳還是給外甥解釋了一番國人是如何中庸處世的,並告訴他,「世人最推崇此道,行此道之人要比別人走得順些。」

  顧景雲就問,「舅舅也希望我成為那樣的人嗎?」

  秦信芳就笑道:「不是舅舅希望你成為怎樣的人,而是你想做怎樣的人,」秦信芳若有所指的道:「中庸之道可以讓你在這世俗中過得好一些,但身舒適是一種快樂,心愉悅也是一種快樂,端看人怎麼去選擇了。」

  秦信芳摸著當時已開始閱讀《大學》的外甥道:「只要你快樂就好。」

  顧景雲理解為:你怎麼快樂怎麼來!

  於是這小破孩徹底不搭理村裡的孩子,連大人都愛答不理,因為這些凡人智商都太低,他們太沒有共同語言了。

  整個一村也就舅舅,舅母和母親能與他說上幾句話,外人便勉強加一個白一堂。

  而白一堂更是只與秦家來往,由此可見他們一大一小的友誼了。

  所以顧景雲從沒想過他帶著他的小未婚妻上門拜師會被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8:58 AM

第38章 拜師

  白一堂看著胖墩墩的黎寶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太胖了,肯定飛不起來。」

  黎寶璐:「……」

  顧景雲頗為糾結的看向黎寶璐,不確定是不是要讓她減肥。

  半響黎寶璐才辯解道:「師父,我這是強壯,不是肥胖,習武不是要有一個好身體嗎?」

  白一堂掀了掀眼皮道:「我不是你師父,不要亂叫。若是別的功夫也就罷了,就算你根骨不佳我也能勉強教你,但我最擅長的便是輕功。」

  「你想習我這門武功,除了資質悟性外,自身條件也要好,」白一堂一臉不忍目睹的看著黎寶璐道:「你太胖了,而初學者除了自身體重外還得再加重練習,使身有浮勁兒,當練成之時,起如飛燕掠空,落如蜻蜓點水,著瓦不響,落地無聲。」

  黎寶璐雙眼迸射出驚人的光彩,她還以為顧景雲說的輕功是誇大的呢,在她看來古代的輕功不過是奔跑騰躍的迅速靈活些,可現在聽白一堂的意思,這竟和前世記憶中影視劇裡的差不多了。

  本來只是想學了保護家人,現在她卻真正的對武學感興趣起來,她一把拽住白一堂的衣角,巴巴的看著他道:「白大叔,你教我吧,不就是胖嗎,我減肥!」

  白一堂搖頭,「不行,你現在是胖子,以後有可能也是胖子,但我和我的師兄弟們都是清瘦之人。」

  黎寶璐剛要說話,白一堂就揮手止住她道:「就算你減肥了,你也不是天生的瘦子,我和我師兄弟們可是怎麼吃都不胖的,你天生就不適合習輕功。」

  黎寶璐忍不住嘟嘴,「難道就沒有胖子會輕功嗎?」

  「有,」白一堂道:「但都是三腳貓功夫,我的徒弟即便不是天資聰穎之人,條件也不能這麼差,所以我不收你為徒。而且從我祖師爺開山以來就沒收過是胖子的徒弟。」

  「如果你教出了一個輕功絕頂的胖子徒弟豈不是可以在師伯師叔們面前揚眉吐氣?」

  「很誘惑,但失敗的可能性更大,不值得我去冒險。」

  顧景雲翻了一個白眼,問道:「你這輩子除了收寶璐為徒還能收別的徒弟嗎?」

  黎寶璐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看向白一堂,是啊,這兒可是流放地,白一堂待在這兒除了她會找他習武外還有誰會拜他為師?

  白一堂也被噎住了,在這裡大家連飯都吃不飽,怎麼有力氣與他習武?

  「而且,就算寶璐不堪造就也沒人知道她是你徒弟,」顧景雲往他心窩上插刀子,「你現在是在罪村,難道你師兄弟他們的消息這麼靈通,還能知道你在這兒收了個徒弟?」

  他不說誰會知道?

  白一堂抿嘴。

  顧景雲繼續道:「教好了,以後我帶寶璐出瓊州,大可以讓她替你揚名,教不好,我們絕口不提你是她師傅,絕不讓你丟半分面子。」

  白一堂挑眉。

  「你願意讓你一身功夫就此沉寂嗎?」顧景雲蠱惑他道:「歲月悠悠,有一徒弟侍奉左右不好嗎?」

  白一堂意動,一雙眼睛不住的去打量顧景雲。

  顧景雲就搖手笑道:「你別看我,我的身體你是知道的,我縱是有心也無力。」

  白一堂好失望,這才勉強把目光放在黎寶璐身上。

  黎寶璐努力的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祈求的看著他。

  白一堂就歎氣道:「好吧,我便勉為其難的收下你,只是你記得,若是功夫學不好,出去可千萬別報我的名號。」

  黎寶璐沒想到自己讓人這麼嫌棄,抽了抽嘴角後應下。

  白一堂就揮手道:「那你們先回去吧,要拜師得準備不少東西,你們回去與家中大人說一聲,回頭我選好了日子便正式拜師。」

  古代對拜師學藝很重視,尤其白一堂這種出身名門的江湖人對拜師的規矩要求更多。

  所以當黎寶璐收到拜師的具體時間時,還知道了白一堂進山了打了一頭野豬出來,要辦個拜師。

  同樣不知道拜師規矩,正打算一切暗中進行的顧景雲也傻眼了,拜個師父而已,用得著這樣大張旗鼓嗎?

  白一堂還惋惜能請的人太少了,可惜道:「若還是自由身,我收了徒弟不僅要邀請師兄弟們參加,還有綠林好友及各門各派的掌門,可惜了,現在只能請村裡的十八戶人家和里長。」

  黎寶璐&顧景云:……說好的低調不張揚,學不好就不認徒弟呢?

  秦信芳才知道拜師這件事,悠悠的站在倆孩子身後問:「你們還有多少事是應該告訴我而沒有告訴我的?」

  黎寶璐和顧景雲連忙搖頭,小腦袋差點搖掉下來。

  何子佩頂住他們的小腦袋,沒讓他們搖下去,而是問秦信芳,「真要讓寶璐去學功夫嗎?」

  那和她從小受的教育背離太遠,她從小讀的是四書五經,學的是琴棋書畫,以前的閨蜜也有出身武將世家的,但也就學個弓馬,功夫什麼的,實在是太玄幻了。

  秦信芳看了看寶璐,又看看顧景雲,最後道:「想學便學吧,不過醜話說前面,功夫你可以學,但我這兒的課程和你舅母教你的東西也同樣不能落下。」

  顧景雲微微蹙眉,覺得舅舅對寶璐要求太過嚴格了。

  黎寶璐卻想也不想就應下了。

  秦信芳是教她書本上的知識,何子佩教的是人情往來,管理下人等當家主母必須會的事。

  比如,回京後見顧家人應當準備什麼禮物,顧家都有哪些親戚,以及如何給世交,親朋,上司送禮,如何回禮,這些何子佩不交,她還真不懂。

  這些都是必須要學的,至於琴棋書畫,那就是陶冶情操的東西,可學,可不精通,也可單精,反而要輕鬆些。

  黎寶璐應的痛快,秦信芳卻懷疑她一個小娃娃是否能吃得了這個苦,畢竟這學習強度不弱。

  他不阻止黎寶璐習武卻是猜到他們在縣城被人欺負了,不然這倆孩子也不會一回來就折騰著要拜師習武。

  他如今能力有限,是不可能在顧景雲身邊放護衛的,那麼誰來保護羸弱的外甥便成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這世上除了他們這三個外還有誰會對顧景雲絕對的好?

  那便是黎寶璐了,他們將來是夫妻,夫妻一體,他可以放心的把顧景雲交給她。

  至於規矩,他都是犯官了,還在乎什麼規矩?

  秦信芳安撫何子佩道:「規矩是人定的,自然也要人打破。除了那些迂腐酸儒,你見誰行事是真正照著規矩來的?」

  秦信芳摸著鬍子笑道:「何況,我們家不守規矩的人還少嗎?」

  何子佩就瞪了他一眼,轉身道:「既然你們爺幾個都商量好了,何必還拉我來商議?你們要拜便拜吧。」

  於是,黎寶璐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裡正式拜白一堂為師,她跪在地上向他奉茶,誠心誠意的磕了三個頭。

  白一堂看了滿意,雖然徒弟胖了點,看上去憨了點,好在孝順聽話,慢慢調教未必不可能成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9:01 AM

第39章 習武

  白一堂對小徒弟學他的絕頂輕功實在沒多少信心,他也知道對方志不在他的輕功上,因此找出了許多武功秘籍來挑選。

  有劍法,有拳法,有刀法,也有掌法,這些都是他行走江湖後收集的,一等的功法算不上,二等三等的卻有不少。

  白一堂直接將武功秘籍堆在黎寶璐面前,問道:「你想學哪種?」

  見小徒弟愣神,又解釋道:「我的輕功絕學自然也教你,但你這身形……多學幾門功夫也好,總有一門適合你,為師總不能讓你白拜這個師父。」

  黎寶璐忍不住鼓起臉,「師父,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啊,說不定我就能繼承你的衣缽呢?」

  白一堂看著她胖嘟嘟的體型不說話,不是他對徒弟信心不大,實在是他們一門就沒收過胖子。

  徒弟看上去是體態微豐,這個年紀胖嘟嘟的孩子更可愛,但他暗中觀察過這孩子不少時間,她就屬於喝口涼水都胖的那種。

  這個體質怎麼可能適合練習輕功?

  太重了,同樣的內力,同樣的技巧蹦起來,胖子總會比瘦子矮一截。

  不過既然收了徒弟就不能浪費,白一堂主要教的還是他的輕功絕學,但其他的武學也不能白費,上天把徒弟的通天大道堵了,說不定會給她開條小路呢?

  所以他拿出了自己收藏的所有秘籍供她挑選。

  黎寶璐知道習武和知識一樣貴精不貴多,輕功她是必須學的,那輕功之外的武藝呢?

  她的主要目的是保護自己和顧景雲不被人欺負,那這些硬功就不能丟下。

  黎寶璐仔細翻了翻地上的秘籍,猶豫的問道:「師父,哪個秘籍最好?」

  「適合你的才是最好的,」白一堂高深的道:「武功都是可增長的,端看各人的悟性。悟性絕佳之人,即便手上拿的是一本三流武功秘籍,他也能練出絕世武功來。」

  黎寶璐就抽了抽嘴角道:「這樣揚名立萬的機會還是讓給別人吧,徒弟就先撿個現成的,師父,你覺得哪本秘籍既好又適合我?」

  白一堂就拍了一下她腦袋,瞪眼道:「我怎麼知道,你連基礎功都沒練過呢,我怎麼知道你適合哪種功法?」

  「那您還拿來讓我選。」黎寶璐嘟起嘴。

  「先讓你看一眼,看看對哪種功夫最喜愛,回頭我們輪著來練,到最後選個你最擅長的練熟,練透,練精通。」白一堂拍了拍屁股起身,揮手道:「行了,這些秘籍你都捧回去吧,先翻翻,熟悉熟悉,明兒我們就開始習武了。」

  黎寶璐眼睛發亮,高興的問道:「師父,我要學了輕功大概什麼時候能飛起來?」

  白一堂低頭看她,再度歎氣道:「七年之後你若是能練下第一層便很好了。」

  黎寶璐張嘴結舌,「那麼久?」

  「習武與讀書一樣,需要持之以恆,讀書尚能短時見成效,習武卻不一樣,需要將基礎打牢,經年日久後才有可能成材,一旦鬆懈便是前功盡棄,」白一堂嚴肅的看著她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開始便停不下來,我可不會因為你年紀小便對你網開一面。」

  她前世出來工作前不也持之以恆的讀了十五年的書嗎?中途也未放棄過,不就是七年嗎,就小升初的時間,她堅持得了,就是再來一個十五年都沒問題。

  黎寶璐目光堅毅的保證道:「師父放心,我一定能堅持。」

  白一堂這才欣慰的點頭,揮手讓小豆丁回家去了。

  黎寶璐以為她習武的第一課堂是扎馬步,畢竟前世的影視劇裡都是這麼拍的,得先把下盤練好。

  她私下裡還偷偷的練了一會兒,結果堅持不到五分鐘就腿軟了。

  第二天頗有些悲壯的去找師父,不知道師父知道後又要怎樣嫌棄她了。

  但白一堂並不讓她扎馬步,而是教了她一套簡單的動作。

  黎寶璐眨了眨眼,這套動作是伸展與折疊身體,鍛煉各個關節,與前世看到的瑜伽有異曲同工之妙,關鍵是它比瑜伽簡單好記。

  黎寶璐兩遍就學會了。

  白一堂顯然沒料到小徒弟悟性這麼好,學習能力這麼強,微微驚喜了一下。

  然後小徒弟就問蠢問題了,「師父,我們不先扎馬步嗎?」

  白一堂的驚喜瞬間沒了,他看了徒弟半響才問道:「你從哪兒聽說的習武要先扎馬步?」

  黎寶璐有些心虛的道:「話本上不都這麼寫嗎?」

  白一堂就不客氣的衝她一翻白眼,「沒事少看那些話本,全是窮書生們臆造的,你想扎馬步,沒有兩三年的基礎功是不可能的。」

  ……合著扎馬步還屬於更高深一點的習武辦法嗎?

  白一堂就揉著她的頭髮解釋道:「你現在年紀小,正在長身體,這時候扎馬步是不想再長了嗎,師父才教你的動作是打開經絡,鍛煉關節的,你練著,身體就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而僵直,以後習武事半功倍。」

  又道:「硬功等你再長大一些才能練,不過可以先記招式,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底子打好,等過一段時日師父教你內門心法,那才是重中之重呢。」

  黎寶璐眼睛再度亮起來,那不就是傳說中的氣功嗎?

  黎寶璐年紀太小了,除了打底子,也就可以練內力了。

  於是,在確定黎寶璐將身體鍛煉開後,白一堂正式教她本門的內功心法,說白了,就是氣的在體內的行走路徑。

  黎寶璐一臉懵懂的抬頭看向師傅,弱弱的問道:「師父,我又不能內視,我怎麼知道氣走何路徑?而且人怎麼可能控制氣體呢?」

  「感覺!」

  黎寶璐閉上眼睛努力感覺了一下,半響睜開眼睛後依然懵懂的看著師父。

  白一堂微微一笑,摸著她的腦袋道,「不急,你先把心法背熟,再慢慢參透就是。」

  笑話,想他天資卓越,練成第一絲氣感時也花費了半年時間,在這之前完全懵懂摸索,小徒弟要是這一閉眼的功夫就能練成,他還要不要活了?

  白一堂背了手要走,黎寶璐卻攔住他,她還有許多問題要請教他呢,內功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她又沒見識過,自然要問唯一有經驗的師父。

  比如:「師傅,當時你是如何煉成第一絲氣感時,當時有什麼感覺?」

  又比如:「氣感練成以後你如何控制它照自己的意念行走呢?」

  白一堂:「照著秘籍堅持練就練成了,感覺便是渾身一輕,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等你練出氣感你就知道了。等你練出氣感你自然知道怎樣讓它照意念行走,此時與你說你也不懂。」

  這答案跟不說有什麼區別?黎寶璐無奈道:「您不說我自然不懂,您說了我不懂卻也有一個思考的方向不是?」

  白一堂看了她一眼,半響才道:「感覺,你自己去感受吧。」

  黎寶璐:「……」

  黎寶璐只能捧著那張白一堂才寫下來的內功心法回家。

  顧景雲瞄了一眼,帶著三分嫌棄道:「這字真醜。」

  「……我師父寫的。」

  「你不要學他,雖然你習武,但文化課也不能落下。」江湖人的文化知識普遍不高,白一堂會寫字還算不錯的,許多武功都是靠口耳相傳。

  「問題是我現在文化知識還好,武功卻學得不怎麼樣。」

  「你師父不是才誇你悟性高嗎,教你的動作兩天就學會了,昨天晚上我看你練的還不錯。」

  「那只是打開關節的小動作,關鍵是這個。」黎寶璐將那張內功心法遞給他看,歎氣道:「我完全不知如何著手啊。」

  顧景雲看著那張紙微微蹙眉。

  晚上,黎寶璐早早的爬上床盤坐好,照著心法口訣默念,漸漸地,意識慢慢模糊起來,黎寶璐的眼皮沉沉的垂下……

  顧景雲察覺到她呼吸綿長,微微挑眉,問道:「你練成了?」

  室內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顧景雲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她面前,歪著頭觀察了她半響,最後伸出一指輕輕的戳了戳她的胸口,黎寶璐搖了一下就慢慢的倒在了床上,倒下時腳還是翹的,整個人像倒下的不倒翁一樣。

  估計是覺得姿勢不舒服,黎寶璐翻了個身四仰八叉的睡著。

  顧景雲靜靜的看了她半響,見她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他只能無奈的一歎,看到她擺在桌上的心法口訣,他拿過來琢磨片刻,轉身便找出黎家的醫書。

  醫書上有兩張圖是人體經脈穴道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9:12 AM

第40章 決定

  心法口訣說白了就是氣的流轉經脈穴道口訣,他雖然不知道如何讓氣照自己所想的流轉,但總要弄清楚它要途徑的地方。

  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習武自然也一樣,一向喜歡探究事物本質的顧景雲用半個晚上的時間畫出了心法口訣中氣的流轉圖,一共四句口訣,便是四幅圖。

  顧景雲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就丟下筆去睡覺。

  黎寶璐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踢開被子伸了個懶腰後才察覺不對。

  她摸著腦袋迷糊道:「我昨天晚上什麼時候睡著的?」

  顧景雲被吵醒,一臉不悅的翻身對著她,「如果從你呼吸綿長開始算起,那就是打坐大概一刻鐘後睡著的。」

  黎寶璐頗有些不好意思,保證道:「我今天晚上一定不會再睡著了。」

  顧景雲輕哼一聲,不置可否,抱著被子坐起來,指著書桌道:「把那四張圖記熟,在自己身上找出相應的穴道後再練吧,」顧景雲頗為無語的道:「連經脈穴道都不識就開始練能練出什麼來?」

  黎寶璐拿著那兩張紙滿眼懵懂,「師父沒說那是穴道,他只讓我打坐的時候默念口訣……」

  口訣中的穴道經脈全是簡寫,有的還是別稱,求的是朗朗上口,對於只聽說過百會穴,太陽穴這種常見穴道名稱的黎寶璐來說,她真的不知道「巨闕」兩字是表示「巨闕穴」,對了,巨闕穴在哪裡?

  黎寶璐忙翻出顧景雲畫的圖,上面還特體貼的標了註解,原來巨闕穴在體前正中線,臍上六寸處。

  黎寶璐照著在自己身上摸索,半響才猶豫的摸著一個點問:「是這裡嗎?」

  顧景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前扯過她的手點在了一點上,道:「這才是,我看你今天晚上也別急著練了,還是先把要用到的穴道認全了再說吧。」

  黎寶璐就捧著那四張圖若有所思,「我怎麼忘了呢,武林中人打架時最愛點擊穴道,氣體在經脈中行走衝擊的也是穴道,所以人體結構圖是必須要學的,除此外,還有各氣穴在人體中的作用,擊打後會產生的後果……」

  黎寶璐在自家的醫書裡翻了翻,最後翻到針灸篇,眼睛發亮道:「幸虧我祖上給力,我想知道的這上面都記載用。」

  黎寶璐看著書桌上的一堆東西,果斷的決定道:「我要學醫,學我黎家的醫術。」

  武學說白了就是對人體的鍛煉,其中需要應用到醫學的許多知識,既然如此何不就乾脆學醫算了?

  難怪前世的影視劇中武林中人都會那麼一兩手治傷的本事,看看她家的心法口訣,只是四句而已就涉及到了九個穴道,她雖然沒整體看過她家的心法口訣,但師父可是說過這四句只是起步,要學全最起碼得十五年。

  因為天資卓絕的師父就是練了十五年才練全的。

  黎寶璐合上醫書,目光炯炯的道:「我就從人體結構開始學起!」

  顧景雲眨眨眼,歪著頭問道:「我記得大家學醫都是從認藥草和其藥性開始的。」

  「可我們家沒有藥草呀,」黎寶璐理所應當的道:「反正都是基礎,先學哪個不一樣?」

  黎寶璐翻出自己的學習計劃表,捏著筆糾結半天,上午秦信芳的課是不能缺的,午休過後的頭一個時辰要跟著師父習武,然後要練一個時辰的字,還有半個時辰的課外閱讀,這些都是不能壓縮的。

  黎寶璐將自己的時間計劃的很緊,但比起顧景雲的來還是鬆懈了許多,她看看自己的計劃表,再看看顧景雲的,最後忍痛將課外活動時間給壓縮了一半,這才給醫學騰出兩刻鐘來。

  但這樣的學習強度顯然是不夠的,她只能機動安排,早上不出去幹農活時就把醫書拿出來學習,然後把晚上的時間也安排上了。

  顧景雲看了滿意,以往晚上他要看書時,寶璐總是扯他後退,說晚上看書對眼睛不好,只讓他背書。

  但書看過一遍後他就記住了,再背不僅會厭煩還會浪費時間,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看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書呢。

  這下好了,她晚上也要看書了,總不會再煩他了吧?

  黎寶璐卻止不住的感歎,「明明科目減少了許多,為什麼我的時間還總是不夠用?而且我還未滿四歲呢,實在是太虐了。」

  對於小未婚妻時不時的胡言亂語顧景雲已經習以為常了,直接去洗漱了。

  倆人推開門時,外面天色才亮堂一些,兩個孩子照著行程去院子裡跳五禽戲,秦信芳與何子佩早在這裡了,就連秦文茵都披了衣服坐在欄杆上。

  看到兩個孩子相攜而來都露出愉悅的笑容來。

  顧景雲看到母親也很高興,蹬蹬的跑上前去請安,「娘,你身體好多了嗎?」

  秦文茵笑著點頭,柔聲道:「好了許多,可以出門走走了。」

  她看向黎寶璐,笑著衝她招手。

  黎寶璐忙顛顛的跑到未來婆婆跟前,乖巧的衝她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

  秦文茵看了心情大好,捏了捏她肉肉的臉蛋道:「寶璐好像又胖了些,可真可愛呀。」

  黎寶璐:「……」

  顧景雲「撲哧」一聲笑出來,自從被白一堂嫌棄太胖後黎寶璐一直在努力減肥,她先是少吃,但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根本不耐餓,何況何子佩也不允許她餓著自己,所以節食減肥根本不可能。

  寶璐只能加強運動,每天把基礎功練上三回,出了一身的汗,但運動多了也餓得快,這兩天她把倆人下午的糕點全吃了,飯量直接增加了小半碗,這下人沒瘦下來,反而更胖了。

  秦信芳聽了也好笑,見寶璐滿眼淚花的注視秦文茵,他就對這倆孩子招手笑道:「行了,快來跳早操,一會兒我們還要去鋤地呢。」

  四個人排排站好跳五禽戲,除了黎寶璐,其他人跳下來都有些氣喘吁吁的。

  秦文茵圍著院子慢慢的走了四五圈,然後轉回來看黎寶璐練她師父教她的基本功。

  秦信芳看著氣不喘,只微微流汗的黎寶璐感歎道:「寶璐的身體可真好啊。」

  所以秦信芳決定給寶璐換大一號的小鋤頭。

  除草一事他們討了巧,但鋤地卻沒法討巧,因為沒有機器,甚至沒有耕牛,他們只能一鋤頭一鋤頭的往前鋤。

  好在秦家的農業勞作時間只有每天清晨的半個時辰。

  以前黎寶璐拿著鋤頭鋤地是喜歡默讀課本,但今天她改記穴道了。

  秦信芳半響沒聽到寶璐默讀課本的聲音,扭頭去看外甥,見他也靜靜的鋤地,心裡不知想什麼,他忍不住問道:「寶璐,你今兒怎麼沒唸書?」

  「舅舅,我今天要記人體穴道和經絡,不背書了。」

  「為什麼?」

  黎寶璐認真的道:「我要學醫,習武要用到,等我學成就能給你們看病了。」

  秦信芳無語了半響才道:「沒人教你,你怎麼學?」

  「自學唄,我有醫書呢,不求成為我祖父那樣的名醫,只要會些基本的病症就是,最要緊的是要熟悉人體的經脈穴道。」

  秦信芳抿了抿嘴,半響才認真的與她道:「你要學便要全力以赴,務求做得更好,不得中途放棄。」

  他道:「做事最忌半途而廢,這是最可不可原諒的,你要讀書,還要習武,哪一樣都不簡單,你可想好了要學醫?」

  對於秦信芳來說,不管是文藝,武藝還是醫藝全都是需要付出全副身心才能學精的知識,黎寶璐本來要習武他還支持,現在再學醫,他就有些擔心這孩子是心血來潮了。

  黎寶璐卻在認真思索過後嚴肅的對他承諾道:「舅舅放心,這些於我都是有大用的,而且我自身也對其感興趣,我必不會半途而廢的。」

  武藝於她來說是全新的領域,她是真的感興趣,前世多少人想習這樣高深的功夫還沒處學呢,她有這個條件要是不好好珍惜會被雷劈的。

  至於醫書,在這個大夫稀缺的年代,還是自己會一些醫術更保險些,何況自家還有三個病秧子。

  這套醫書是祖母瞞著二叔給她繼承的,除了要保存好以後抄錄一份還給黎家,她也希望能多學一些,說不定以後能在醫書上添上隻言片語,好歹不讓它的傳承斷代。

  秦信芳見小孩眼裡滿是堅定,他心中既高興又憂慮,但還是立即為她打算起來,「你身上雖有黎家傳承的四本醫書,但那裡面皆是精華所在,許多基礎的東西並沒有。你沒有人教導,想要學成醫術更難,所以基礎萬萬不能丟,過兩日天氣涼爽一些了我帶你去五村看看,問問你祖母你祖父是否還有別的手記留下,若有,你可拿來參考,我們再去一趟縣城,找找看是否有其他醫書可觀。最好能找到草藥圖集,你總要認識草藥才行。」

  黎寶璐眼中迸射出亮光,開心的叫道:「舅舅,我們要去看我祖母?」

  顧景雲不開心的丟下小鋤頭,道:「我也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9:16 AM

第41章 變化

  黎寶璐來秦家將近一月了,回想起黎家時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已去世的父母與祖父,最擔憂的是祖母,但她是童養媳,在年紀又小且沒有能力的情況下,她是不可能和秦舅舅要求回家看看的。

  所以當秦信芳提出要帶她回黎家找祖父的手記時,黎寶璐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

  她想祖母了,她迫切的想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二叔那樣的人品實在是不值得信任。

  秦家是把黎家當親家來走動的。

  黎寶璐說是童養媳,但和一般說親娶進門來的媳婦並沒有什麼不同,除了年紀小點。

  一般童養媳是要用錢買的,但萬氏並沒有要秦家的錢,反而還給黎寶璐準備了不菲的嫁妝。

  就憑這一點,萬氏就值得他們尊重。

  更何況秦信芳和黎博還是忘年好友,所以秦信芳要去黎家,準備的禮物也不少,完全是按照當下行情走親家所備的禮。

  何子佩做了些點心,又拿錢讓里長買了兩匹棉布,一隻雞,轉天一大早,秦信芳就帶著兩小往五村去了。

  從一村到五村一般將近兩個時辰半的路,他們天未亮就出發,卻到傍晚才到,因為秦信芳本人的身體就不太好,比萬氏還不如。

  秦信芳推著從村裡借的板車,顧景雲和黎寶璐坐在車上,車上還放著他們帶的禮物,幾乎是走兩刻鐘就休息一會兒。

  到最後顧景雲和黎寶璐都看不過眼自己下地行走,但兩個孩子年紀小,顧景雲的身體又不好,秦信芳可不敢讓他們走太久,往往只走了一刻多鍾就把人抱上車,就這麼走走停停的到了五村。

  才看到五村的房屋,黎寶璐就高興的蹦下板車,指了其中的一棟房子道:「那是我家。」

  顧景雲抬了抬眼皮道:「你家在一村,這兒是你娘家。」

  黎寶璐一點也不介意,點了點頭就扭頭嚴肅的教育秦信芳,「舅舅,你應該多鍛煉一下身體,你還不如我祖母呢,上次我祖母背著我去我婆家只走了三個時辰。」

  顧景雲聽到「我婆家」三字高興起來,轉過頭來與黎寶璐一起教訓他,「舅舅,要不你每天多跳兩遍五禽戲吧,早中晚各一次,久而久之總會有效的。」

  秦信芳老臉微紅,不過他也知道自個身子不中用,勉為其難的點頭道:「行,我們先每日跳兩遍,有效後再每日跳三遍。好了,上車坐好,我們進村去。」

  太陽漸漸落山,在地裡和海裡勞作的人剛好收了東西回家,碰見陌生人推著板車往自個村裡走不由多看了兩眼,良久才認出黎寶璐,指了她與同村人低聲道:「那不是黎家的小傻子嗎?」

  「不是說送給人做童養媳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別是傻病又犯了給人送回來了吧?」

  「黎嬸又有的操心了。」

  「要我說黎鴻的心也夠狠,那可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脈呢……」

  眾人議論紛紛,黎寶璐想要裝作不知道都難,她乾脆轉過頭去大方的與他們揮手,「叔叔伯伯們好,你們收工回來了?」

  眾人一愣,只知道黎家的小傻子病好了,卻沒想到這麼好了,才三歲多就能清晰的說出一連串話來。

  「是啊,」一人率先回神,好奇的看了秦信芳一眼玩笑道:「小娘子這是回娘家省親?」

  誰知道黎寶璐就認真的點頭,一本正經的指著顧景雲道:「是啊,這是我相公,這是我舅舅。」

  偏顧景雲還一臉嚴肅的看向那幾個大人招呼道:「叔叔伯伯們好。」

  幾個大人抽了抽嘴角,點頭應了一聲,但沒人趁勢與秦信芳說話。

  流放到這兒的人都是罪犯,大家對彼此都很戒備。

  大家沉默的走著,就快要分別時一人突然上前兩步與黎寶璐道:「你回來也好,多看看你祖母,她生病了,心裡指不定怎麼想你呢,就當是為你父親盡個孝心。」

  黎寶璐心中一驚,抬頭看去,卻見那人已經轉身快步離開了。

  秦信芳停住腳步,低聲問道:「要不要把人追回來問清楚?」

  黎寶璐搖頭,「那是陳二叔,跟我們家並不多親近,能與我說這一句話已是難得了。」

  陳二郎是跟著黎博出海唯二倖存回來的人之一,但跟黎家的關係並不多親密。

  黎寶璐能記住他是因為祖母曾帶著她去問過海難的事,當時陳二郎才醒過來,臉上滿是驚懼……

  想到他的話,黎寶璐的心不由下沉,急切的想回家看看。

  顧景雲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敲了敲板車道:「舅舅你快些。」

  秦信芳好笑的看了外甥一眼,加快了腳步。

  三人才到黎家門口,黎鴻就聽到消息迎出來了,看到坐在板車上活得好好,且臉色紅潤的侄女,他的眼色俺了一瞬,然後便揚起笑臉,客氣的迎上秦信芳。

  他知道秦信芳,早在黎家還沒獲罪,他還在京城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時便知道他了。

  但那時秦信芳是高不可攀的太子少師,還是戶部副尚書及破格入閣的最年輕閣老。

  教他的先生最喜歡提的便是秦信芳曾在書院裡就讀過一年,好似他年僅二十考中狀元是因為在書院裡讀過那一年書似的。

  這人曾是天上的星星被人仰望,此時卻和他一樣淪落為流放的罪犯。

  不過,即使是罪犯,他也比一般的罪犯過得要好得多。

  他知道父親一直給他家的人看病,甚至因為來往密切倆人意外的成了忘年交,但他從不把這段友誼放在心上。

  在流放之地,哪有什麼友誼?

  大家不僅互相戒備,還自身難保,又怎會去管別人家的閒事?

  比如大哥的那些所謂好友,好兄弟,在大哥死後誰又提過幫忙照顧他唯一的血脈?

  得知他想把她送去當童養媳,誰又敢說一句話?

  可他沒想到母親會把寶璐送去秦家當童養媳,秦家還真就把人收下了。

  黎鴻掃了一眼黎寶璐身邊坐著的顧景雲,見他身量不足,血氣不豐,就知道他是那個三天兩頭生病,時不時上門請醫的孩子,他心中不由暗諷,也就是因為這樣秦家才收下寶璐做童養媳吧?

  黎鴻面色不動,笑容滿面的與秦信芳打招呼,把人往屋裡請,他自以為做得不動聲色,卻不知秦信芳只瞥一眼便知他心中所想。

  秦信芳心中微歎,難怪黎兄生前總是歎息子孫不肖,晚年唯有長子可倚。

  秦信芳把兩個孩子抱下板車,讓顧景雲拜見黎鴻。

  顧景雲繃著臉一板一眼的對黎鴻行禮,「侄婿見過二叔。」

  黎鴻一愣,回過神來忙扶住他道:「賢侄不用客氣,」又轉頭與秦信芳道:「秦先生難得來一趟,快屋裡請。」

  「親家祖母呢?我們路上聽說她身體不適,不知好些沒有?」

  黎鴻笑臉一僵,繼而笑道:「母親在屋裡,她前幾日吹了冷風,有些頭暈,所以在屋裡休息,秦先生稍候,我讓內子把母親請出來。」

  梅氏和三個孩子正躲在屋裡眼睛發亮的看著秦信芳帶來的禮物,聽到黎鴻叫,她忙推了三個孩子一下,滿臉是笑的迎出去,「我這就去請母親,你們稍候。」

  萬氏依然住在她之前的房間裡,她病得昏昏沉沉的,看到兒媳進門也只是睜開了一下就閉上。

  梅氏輕手輕腳的上前將人扶起來,低聲道:「娘,寶璐回來了……」

  萬氏「霍」的睜開眼睛,手不由緊緊地掐住梅氏的手。

  梅氏就忙低聲道:「娘放心,是她婆家的人與她一起回來的,還帶了禮物,我看著不像退親,倒像是省親。」

  萬氏鬆了一口氣,沙啞著聲音道:「扶我出去。」

  梅氏忙給她餵了一口水,稍稍打量了一下才扶著她出門。

  黎寶璐看到被梅氏扶進門的祖母,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才一月未見,萬氏比之前瘦弱憔悴了許多。

  黎寶璐撲進萬氏的懷裡,眼淚汪汪的看著她,「祖母!」

  萬氏慈愛的摸了摸黎寶璐肉嘟嘟的小臉,才一個月孫女就胖回來了,顯然在秦家過得不錯。

  「傻孩子,你舅舅和小相公帶你回娘家是好事,你哭什麼?」她抬頭看向秦信芳,含笑道:「親家莫怪,這孩子還小。」

  秦信芳笑呵呵的道:「這是她的孝心,我又怎會怪她?」他瞥了一眼認真打量他們的黎鴻一眼,開門見山的道:「其實這次帶寶璐回來省親,我還有一事相求。」

  萬氏扶著梅氏的手在上座坐下,含笑問,「不知是何事,只要我們能辦的皆會盡力為親家辦的。」

  秦信芳就看了顧景雲一眼,道:「您也知道,我家孩子身體不太好,以前一直是黎老先生診治,現今好大夫難求,所以我想自學些醫術,加上黎老先生給我留下的配方,多少能為孩子開些藥。只是醫書難求,不知道黎老先生有沒有手記留下,我想借來一觀。」

  萬氏眼中迸射出亮光,看了寶璐一眼後道:「這有何難,他的確留有一些手記,我們留了那些東西也無用,一會兒我收拾出來給你……」

  「母親,」黎鴻急急地打斷她的話,道:「父親的東西都收在了一邊,前段時間大雨,屋裡漏水,東西多有損壞,手記未必還在……」

  萬氏淡淡的道:「你放心,你父親的東西我都好好的收著呢,並沒有大礙。」

  黎鴻臉色一青,不悅的看著萬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9:17 AM

第42章 心願

  秦信芳臉上依然是笑呵呵的,他對萬氏道:「那我便借去一觀,回頭抄一份,再將原稿歸還。」

  萬氏點頭,想到黎家醫術後繼有人,她渾身好像充滿了力氣,扶著梅氏和寶璐就起身,「那我現在就去給你們找。」

  秦信芳忙攔著道:「並不著急,如今天色已暗,我們要在此叨擾一晚,明日才走。」

  萬氏就笑道:「現在找出來你們收好,明日天一亮你們就啟程便是,親家一人帶兩個孩子,路上肯定走得慢,可不能久待。」

  秦信芳老臉一紅,不再阻攔。

  黎鴻見狀眼色一暗,起身就要追去,秦信芳忙一把拉住他,笑呵呵的道:「黎二兄弟稍待,說起來這事是我秦家冒犯,怎麼說這也是黎家的手藝,我實不該張這個口,只是還請黎二兄弟念我一片慈心。不過我也不好白佔黎二兄弟的好處。」

  秦信芳從兜裡掏出兩塊銀子塞進他手裡,為難的道:「為兄身上也沒多少錢,這些只能聊表心意,不過黎二兄弟放心,我抄了手記就會將原稿奉還。」

  正要起身的黎鴻身子一頓,就坐回了椅子上。

  而萬氏一路帶著梅氏和黎寶璐進了她的房間,她也不避著梅氏,直接指了櫃子上的箱子道:「把那口箱子搬下來。」

  梅氏把萬氏扶到床邊坐下,踩著椅子去拿櫃子上的箱子。

  箱子很輕,梅氏輕而易舉的就搬了下來,將它放在萬氏身邊。

  萬氏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箱子,裡面都是一冊一冊的本子和一壘壘的紙。

  萬氏拿起一本冊子,不捨的道:「這全是你祖父記錄的脈案和藥方,因為這些病症及開藥原理在醫書上都有,我也沒想給你帶上,可你若要看,便拿去吧。」

  又指了那些紙道:「這些比較零散的是沒整理過的,都按照順序放著,你若有心,等你長大了就自己整理吧。也好傳給後人。」

  萬氏最後從箱子底下拿出一封信來,歎息一聲便要把它塞到枕頭底下,黎寶璐卻已經看清了信封上的字,「吾兄黎升收」。

  黎寶璐忙扯住祖母的手,「祖母,祖父還有兄弟?」

  萬氏微驚,「你識字?」

  「秦舅舅讓我和景雲哥哥一塊兒讀書,我現在都能把《三字經》背完了。」

  「好,好,」萬氏欣慰的摸著她的小腦袋道:「讀書識字是好事,別聽外人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混話,你要好好讀書,學到的知識才是你自己的。別的不說,讀書識字後總能看明白信。」

  萬氏繼續把信塞在枕頭底下,解釋道:「這是你三爺爺,是你祖父族兄,乃大房嫡出,與你祖父關係最好,這封信是你祖父寫給他申明自身冤屈的,只是這信頭幾年不能送出去,免得給你三爺爺招難,這兩年你祖父卻又開始猶豫著要不要送,這就耽擱到了現在。」

  「如今你祖父沒了,這信送不送都沒什麼意義了,不過祖母留著有一份念想罷了。」

  「三爺爺能洗刷祖父的冤屈嗎?」

  「不能,」萬氏握著她的手道:「不過是告訴族裡他未做過有損醫德的事,希望族裡不要將他這一支除名。可如今你祖父死了,子孫後代又回不去,是否除名已經不重要了。」

  黎寶璐卻從枕頭底下將信拽出來,摸了摸那泛黃的信封道:「祖母,把信給我吧,以後等我出了瓊州我就給送回去。即便我們這一支不再回鄉也應該讓族裡的人知道祖父沒做過那些事,他是個好大夫!」

  萬氏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下,一把將寶璐抱進懷裡,哽咽道:「好孩子,不怪你祖父如此疼你,也只有你能明白他。」

  不是誰都能理解黎博的執念的,這封信他一直想寄出去,卻一直沒有機會。

  夜深人靜時,她看著他一遍一遍的將信拿出來看,心幾乎跟刀割一樣。

  他總覺得是他拖累了他們,所以總想讓他們過得好一點,但他們何嘗不是在拖累他?

  萬氏擦了擦淚,將那封信重新放回箱子裡,道:「你二叔是個多心的,他必要檢查過一遍,還是放在這裡吧。」

  又摸著她的腦袋囑咐道:「你在秦家要乖巧聽話,努力讀書,別荒廢了時間。你是運氣好,更要好好珍惜,你堂姐堂妹不說,便是你堂哥,他只怕也不能認多少字。」

  說到這兒,她滿腹怨氣,「你二叔是個鼠目寸光的,是我與你祖父沒教好,最後卻苦了你們幾個孩子。好在你二嬸還沒糊塗到底,只要他們幾個沒壞到根子上,以後你若能幫就幫一些他們。」

  黎寶璐有些不自在的看向梅氏,在她印象裡梅氏一直不怎麼好,她父母還在時她便好吃懶做,家裡有什麼都要爭一頭,私下對著她時從未有過好臉色,好幾次還嘟囔著她是個賠錢貨,這樣的傻子就應該早點丟掉才對……

  而父母過世後二嬸對她也實在稱不上好,就連對祖母都沒什麼好臉色,所以這次回來她很驚詫於祖母對二嬸的信任。

  萬氏沒給黎寶璐解釋,覺得解釋了孫女也未必聽得懂,她拉過寶璐讓她給梅氏跪下,道:「給你二嬸磕個頭,她為你受了不少的罪。」

  黎寶璐滿心疑惑,但還是聽話的跪下衝著梅氏「砰砰」的磕頭。

  梅氏扶住黎寶璐,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她摀住嘴唇泣不成聲,「只要寶璐能記得二嬸這份情就行,以後,以後你兄弟姐妹們有難,你能伸手幫一幫就行。」

  梅氏從婆婆那裡知道黎寶璐許給了顧景雲,而顧景雲是良民,他是可以離開流放地的,只憑這一點就值得她繼續站在黎寶璐這邊。

  萬氏聽了歎息不已,寶璐才三歲,學字也不過才一個月,卻已經能認出信封上的字了,不得不說天賦不錯。

  但黎家的其他孩子卻要差得多,以前還可以用勤奮來彌補,現在黎鴻當家,目光短淺的直接把他們勤奮的機會都給掐了。

  黎家的孩子自會說話就教著念《三字經》和一些朗朗上口的唐詩,所以除了還小的妞妞外荷姐兒與鈞哥兒都認字。

  黎博在時,兩個孩子每天都必須學習夠三個時辰,沒有書,他們便默。

  黎博,黎康和黎鴻都識字,每個人把自己記住的默下來也能湊夠好多本書了,黎博想著孩子們即便不能參加科舉,識字也有莫大的好處,別的不說,代代相傳,等到第三代時他們就能離開罪村到外面討生活了。若識字,他們找工作的幾率肯定要比文盲要高。

  可以說,醫書和字是他能留給子孫最寶貴的財富,目前的幾個孩子都沒有學醫的天賦和興趣,但只要孩子們識字,醫書又能傳下,總是子孫的一個機會。

  但黎鴻顯然不這麼想,讀書需要很多錢,即便他能教兒女,但紙筆墨硯也需要不少的花銷,特別是紙和墨,用一點少一點。

  黎鴻捨不得花那些錢,因此最近黎荷姐弟都是用木棍在地上畫,這還是在萬氏監督的情況下,不然那兩孩子只怕早跑出去玩了。

  黎鴻也樂得他們出去趕海或幫忙下地幹農活。

  萬氏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心中愧疚不已。

  黎家是杏林世家,丈夫這一支雖是旁支,但醫術一直領先,有時便是嫡支也多有不如。

  只一點,這一支的子嗣不盛,最近五代都是一脈單傳,孩子生下來不是夭折,便是好容易長到十三四歲了也總會有意外夭折。

  萬氏給黎家生了兩個兒子,在流放時黎鴻差點就死了,當時萬氏和黎博還以為到他們這兒依舊是一代單傳下去,誰知道黎鴻熬了過來。

  也因此他們夫妻倆才更疼他一些。

  他們是打破了黎家單脈相傳的局面,卻也把黎家學醫的天賦給丟了。

  要知道黎博這一支不管哪代醫學天賦都是最好的,黎博本人更是天賦卓絕,從小就吊打族裡的同齡人。

  可黎康和黎鴻都沒有繼承他的醫學天賦,從小就表示對醫學不感興趣。

  到了黎鈞這一代,黎博拿了兩根藥材教他辨識,當下學會了,轉身換了兩根同樣的再叫他認就認不出來了。

  所以萬氏總覺得黎家子孫不肖怪自己,丈夫的天賦沒的說,幾個孩子差成這樣不就是因為繼承了她嗎?

  但她再自責難過也得盡量安排好後事,讓丈夫的衣缽得以傳承下去。

  黎鴻她已經不指望了,醫書留在他手裡總有一天會被他拿去換錢,還不如給寶璐呢。

  她拉著寶璐的手再一次囑咐道:「你大哥沒有學醫的天賦,這些留在家裡只怕會被你二叔敗光,你拿走,以後等你大哥娶妻生子後你再抄錄一份送回來,看看黎家的子孫中有沒有學醫的天分,若可以,讓他們繼承你祖父的衣缽。」

  萬氏也只有這兩個心願,「把醫書送回黎家,讓黎家子孫繼續傳承下去;在黎家子孫出現跨不過的困難時伸手幫一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6 09:19 AM

第43章 教誨

  黎寶璐一臉嚴肅的點頭應下了,祖母連黎家最寶貴的醫書都給她做嫁妝了,不過是要她的兩個承諾罷了。

  梅氏鬆了一口氣,恭恭敬敬地向萬氏行了個福禮。

  萬氏對她揮了揮手,歎息道:「鈞哥兒他們也是我的孫輩,我怎會不心疼他們?是我不好,沒把他們的老子教好。」

  梅氏羞愧的低下頭,她以前從不覺得丈夫這樣不好,他嫉妒兄長得寵,公婆也的確偏心大房,所以她從不勸解,反而很能理解他;他好吃懶做,她也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為黎家並不會因此就虧待她和她的幾個孩子;甚至他自私自利她也沒放在心上,因為他對父母兄嫂自私,最後得利的是她和她的孩子們……

  但現在家中的頂樑柱公公沒了,一向勤懇養家的大房也沒了,之前在她眼裡正確的一切都顛倒了過來。

  作為家庭支柱的黎鴻不僅懶,還更懶了,養家的重擔反而落到了她身上,若是只這樣她也不會有太大的怨氣,畢竟她努力的結果會落在她的子女身上。可黎鴻卻連這點奢望都不給他,除了傳宗接代的黎鈞,兩個女兒他都不是很喜歡。

  天知道梅氏每日出去幹活時有多害怕一回家兩個女兒就不見了,而且,自從黎寶璐被他遺棄失敗後,黎鴻總是以懷疑的目光看她,有時候氣性上來了還會對她動拳腳,覺得他如今在村裡被孤立全是她洩露消息造成的……

  以前她不在意的那些性格全變成了致命的缺點,在這種情況下梅氏只能和萬氏抱團。

  她以前既害怕婆婆又不喜歡她,但如今萬氏卻成了她的依靠,在這個家裡,若是還有一個人能管束黎鴻,那便是萬氏了。

  萬氏卻沒有她這麼樂觀,對梅氏揮手道:「你把箱子搬出去給秦先生,我和寶璐說說話。」

  說是搬給秦信芳,其實就是給黎鴻檢查的。

  梅氏抹了一下眼淚,抱著箱子就出去,萬氏就拉了寶璐的手低聲問:「秦家的人對你好嗎?」

  「好,跟爹娘一樣,每天都有白米飯和肉肉吃,起床後要跳五禽戲,然後讀書,下午要自學醫術。」黎寶璐全撿了好話說,還扯了身上的衣服開心道:「這是舅母給我做的新衣裳,祖母你看好看嗎?」

  萬氏欣慰的摸著她的小腦袋道:「好看,秦先生和秦夫人對你好,以後你也要孝順他們知道嗎?」

  黎寶璐狠狠地點頭。

  萬氏轉而問起顧景雲,秦氏夫妻雖好,但最主要還是看顧景雲,畢竟他才是和孫女過一輩子的人。

  萬氏也不問別的,只問顧景雲每日幹什麼,是否和她玩遊戲,見寶璐連顧景雲前天多寫了兩張大字都知道,不有露出放心的笑容。

  黎寶璐見屋裡沒人,便抱著她的胳膊問,「祖母是生病了嗎?」

  「是啊,祖母著了風寒,所以你得離祖母遠些,免得給你過了病氣。」

  「那祖母吃藥了嗎?」

  萬氏含笑道:「吃了。」

  你撒謊,我都沒在你身上聞到藥味。黎寶璐抖了抖嘴唇,到底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寶璐,以後你二嬸不給你傳話你就別回來了,這次我把你祖父的手記都給你了,」萬氏滿目慈愛的看著她道:「祖母年紀大了,最見不得離別,所以別回來了。」

  寶璐眼淚忍不住落下,緊緊地抱住祖母的胳膊道:「您要趕我走嗎?」

  「傻孩子,祖母這是怕見了你又要分開傷心呢,你知道祖母住在這兒,心裡念著就行了。」萬氏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但寶璐重情,她是因為父母雙亡和祖父離世暈厥三日才恢復神智的,若她回來得知她也死了,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說到底寶璐的病屬於未知,誰知道受了刺激後會不會再變傻?

  所以還是等她大一些,對她的感情淡一些後自然而然的知道時才不會很痛。

  因為自覺時日無多,萬氏要囑咐的事就很多,她怕黎寶璐年紀小記不住,只能反覆的念叨,讓她記住娘家的地址,長大後一定要把醫書送回黎家;讓她努力讀書,學習更多的技藝,以後孝順秦氏夫婦,要與顧景雲好好相處……

  黎寶璐覺得她像交代後事一樣,心中不由又酸又疼,忍不住高聲打斷她,「祖母,二嬸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萬氏因為風寒頭腦昏沉,被寶璐這麼一打斷就有些想不起自己要說的話了,她歎息一聲道:「你二嬸也是命苦的,以前多跋扈嬌氣的一個人,現在全家的重擔都落在她身上,偏你二叔還時不時的拿她撒氣,寶璐,你得記著你二嬸之前對你的好,何況當初若不是她……祖母也不知道你二叔那樣喪心病狂。為了這個,你二叔沒少折騰她……」

  黎寶璐咬牙,眼睛都氣紅了,她沒想到黎鴻會變得如此不堪。

  萬氏卻很看得開,「人遭逢大難後心性大變並不是少事,有的人變得更加堅韌和努力,但也有的人破罐破摔,將自己的缺點無限放大,也是我和你祖父不好,當年流放時你二叔的性子就慢慢變壞,偏我們心疼他少年遭難,又差點死去,所以對他縱容許多,你爹也總是讓著他,最後反而讓他變本加厲起來。」

  「寶璐,你不能學你二叔明白嗎?」萬氏說到這兒嚴肅起來,身子直挺的道:「人這一生總要遇到許多坎,受許多苦難,但那不是你軟弱退縮的借口,它是來鍛煉你的,它越強時你便更強,努力的邁過那道坎,邁不過爬也要爬過去,還不行便將坎掰碎了一點一點的搬開……愚公尚能移山,難道你連愚公都比不上嗎?」

  萬氏眼睛凌厲的看著寶璐,「你只有努力了才有克服的機會,若一味的軟弱退縮,那你就只能一輩子呆在坎的那邊。記住,不管多大都要記住這番話,明白嗎?」

  黎寶璐狠狠地點頭,眼睛閃亮的道:「祖母放心,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誨。」

  萬氏欣慰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牽著她去堂屋。

  黎鴻剛好檢查完箱子裡的手記,也發現了那封信,不過他並未在意,他知道這封信,父親剛到瓊州時就寫好了,但當時有人盯著他們,把信寄出去就是害了三伯。

  後來一直放在手上,這幾年盯著他們的人少了,但他們也在這裡娶妻生子了,他不知父親怎麼想的,反正這封信一直沒寄出去。

  於黎鴻來說,這封信寄不寄都一樣了,他們流放到瓊州這麼多年,族裡並沒有支援過他們,他對家族的歸宿感幾乎沒有。

  他只是看著這些手記,想著瓊州的大夫很推崇父親,不知道他把這些手記抄錄幾份能否從他們手上換些銀子,要知道這可是他們黎家家傳的醫術,他父親又是御醫,他的藥方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何況離京城如此遙遠,醫學條件如此落後的瓊州。

  幾人不知黎鴻心中所想,秦信芳記錄好箱子裡的東西後後簽字畫押,表示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必將手記歸還。

  才從秦信芳手裡得了兩錠銀子的黎鴻痛快的簽上了名字。

  秦信芳,萬氏和黎寶璐都鬆了一口氣,顧景雲卻冷笑一聲,明白為何黎家明明有男丁,萬氏卻還要把家傳的醫書偷偷給寶璐做陪嫁。

  他要是有這麼一個愚蠢的兒子,直接勒死算了。

  黎鴻並不知道自己被一個五歲多的孩子定為愚蠢的蠢貨,不然非得吐血不可。

  他只是有些福至心靈的想,母親能留下父親的手記,那會不會還留下什麼東西?

  比如首飾和私房錢之類。

  他並沒有往醫書上想,一來書的面積大,他跟著一路逃亡過來並沒有看見書的影子;二來,家傳醫書向來只有醫學天賦出眾的子嗣或嫡長子知道,黎鴻既不是長子又沒有學醫天賦,黎博和萬氏都沒將此事告訴他。

  不然他要是知道自家的寶貝被陪送給寶璐做嫁妝一定會氣瘋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7-1-19 09:27 AM

第44章 支援

  梅氏給做了晚飯,只是簡單的青菜和米飯,飯裡還參了一些米糠,但黎鈞和黎荷卻雙眼發亮的緊盯著碗裡的飯,不停的吞嚥口水。

  黎寶璐看著一愣,「霍」的轉頭去瞪黎鴻。

  黎家的日子一向過得好,除了黎博出診有不菲的診費,還有黎康夫婦出海打漁,下地種田,家裡其他的或許會少,但大米絕對不少。

  而且聽祖母的意思,祖父和她父母留下了不菲的資產,可她才走了一個月,家裡竟然已經淪落到要吃摻米糠的米飯了?

  而且黎鈞黎荷還一副流口水的樣子,那平時他們吃什麼?

  那些錢和東西黎鴻都拿去幹什麼了?

  萬氏和梅氏卻已經習以為常,平靜的拿起碗與秦信芳告饒道:「粗茶淡飯,還請親家見諒。」

  「哪裡,是我們叨擾了。」秦信芳雖也驚訝,卻一點也不顯露出來。

  老友的賺錢能力他是知道的,別的不說,只要縣城有人請他去看病,出診一次必不會少於二兩銀子,碰上大方的人家,一錠大銀都捨得給,而流放地物價便宜,老友才走了一個月,黎家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

  秦信芳心中疑慮,卻不好插手黎家的事,黎寶璐卻積累了一肚子的怨氣和擔憂。

  黎鴻把日子過成這樣,那祖母怎麼辦?

  黎寶璐快速的扒飯,將飯吃完就扔下道:「我吃飽了,要出去玩。」

  一副被寵壞的孩子模樣。

  顧景雲慢條斯理的放下碗,客氣的與眾人道:「小生也吃飽了,我帶妹妹出去走走。」

  上前牽住黎寶璐的手,一副乖巧懂事的孩子模樣。

  黎鴻正要挽留,秦信芳就笑呵呵的揮手道:「去吧,去吧,只是別跑太遠,也不許淘氣。」

  他外甥那嬌弱的脾胃哦,能塞下兩口已是極限了。

  兩個小孩手拉著手出門,黎寶璐熟門熟路的跑向祖父的藥房。

  門沒鎖,黎寶璐一推門便看到裡面空空的架子,她微微一愣,祖父的藥架從未空過,藥草大半能從附近山林裡採到,其他的也會從藥鋪裡進,他是大夫,總是和傻傻呆呆的她說,做大夫除了一身醫術與醫德外,就是藥草不能缺了。

  常見病情需要用到的藥必須隨取隨有,否則常見病耽擱一會兒也能出人命。

  他出海前她曾經清醒過片刻,那時她就坐在藥房的門檻上,裡面藥架上全是藥,每一樣都不多,但每一樣都不缺,那些藥足夠他這個做大夫的用三個月左右,可是現在卻一點也沒有了,唯有空氣中淡淡的藥香。

  黎寶璐在藥房裡轉了一圈,喃喃低語,「難怪祖母不吃藥,原來藥全沒了。」

  祖母跟了祖父一輩子,常見的病都能自己抓一副藥,何況祖父還留下了那麼多的藥方。

  黎寶璐臉色有些不好看,捏著拳頭暴躁的道:「藥都去哪兒了?」

  顧景雲淡淡的道:「被你二叔賣了吧,他好像很缺錢。」

  顧景雲想起黎鴻看到舅舅掏出銀子時那發亮的眼睛,篤定的道:「你二叔好似急著用錢做什麼事。」

  黎寶璐蹙緊眉頭,心裡堵上一口氣,她知道找黎鴻也沒用,但萬氏不能不吃藥,風寒也是能要人命的,就是在現代,流感都能殺人,何況這裡?

  顧景雲安撫她道:「別急,等回去後我們照著藥方給她送些藥來便是。關鍵是先確定好她的病症,找出合適的藥方。」

  秦家的人常生病,這些常用藥家裡都備有。

  黎寶璐低頭,「可祖母不配合……」

  「可以問你二嬸,」顧景雲道:「她伺候你祖母,肯定知道你祖母的病症,我們不會把脈,只能從你祖父的病情描寫上拿出差不多的藥方,好在風寒所用的藥都差不多,你別太擔心。」

  黎寶璐想到現在二嬸和祖母的關係,點了點頭。

  梅氏還真知道萬氏的病症,不僅知道,她手裡還有藥方。

  梅氏小跑著回屋,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張藥方給黎寶璐,低聲道:「你祖母一病就找出了這張藥方,讓你二叔去抓藥……」梅氏眼圈一紅,聲音更低,「只是你二叔一直推脫,我手上也沒錢,這才一直耽擱下來,你祖母現在的病也越來越重了……」

  黎寶璐臉色一青,咬牙道:「那是他母親!」

  梅氏也心灰意冷,紅著眼眶道:「你二叔魔怔了,現在一心想著走通里長和縣城的路子出去做生意,家裡能換錢的東西他全賣了,不管我和你祖母怎麼勸都沒用,現在你祖母也放棄了,我只希望你祖母能長壽健康,我們一家也有個依靠。」

  說白了,萬氏如今便是梅氏的主心骨,所有的主意都需要她來拿,所以她是最不希望萬氏出事的人。

  她雙眼渴望的看著黎寶璐道:「寶璐,二嬸知道為難你了,但若能多送幾副藥來才好,你祖母當時就說了,她的病不重,兩三副藥下去就差不多了。」

  黎寶璐拽緊了藥方,青著臉點頭,「二嬸放心,我一回去就抓藥讓人送來。」

  梅氏鬆了一口氣。

  因為有這事壓在心底,三人歸程時加快了速度,黎寶璐幾乎走了一半的路,不讓秦信芳推,顧景雲也下地走了不少的路程,一行人趕在酉時前回到家。

  秦信芳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感慨,「看來要抓緊鍛煉身體了,不然想帶你們出門都不行。」

  他低頭問兩個孩子,「想好了讓誰送藥嗎?」

  「讓張一言送去吧,」顧景雲道:「他既穩重又機靈,動作快的話一天就可來回。」

  「那今天晚上我們便把藥抓好吧,」黎寶璐目光炯炯的看著秦信芳,「舅舅,我們快回家吧。」

  孝順的孩子總是讓人心軟,秦信芳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好啊。」

  傷寒的藥是常備藥,秦家庫房裡有不少,而且還全都是黎博送來的。

  秦信芳也全都認識這些藥,按照藥方抓了五副綁好,又偷偷地在一副藥裡塞了幾塊銀角。

  萬氏最好身上帶些銀子防身,否則他們離得這麼遠,消息又不流通,總是鞭長莫及。

  這次他們離開並未給萬氏和梅氏留錢,便是知道這錢留下多半也留不住,還不如不留。

  他不相信黎鴻還能一副藥一副藥的拆開檢查。

  秦信芳心中替老友感到寒心,他才走了多久,次子就如此待他老妻,九泉下還不知道如何不安呢。

  顧景雲拉著黎寶璐去找張一言,張一言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了。

  他正想與顧景雲搞好關係,何況五村也不遠,一天就能來回,而且顧景雲也不會讓他白跑一趟。

  顧景雲的確不會讓他白跑,除了給他準備好來回的吃食,還給了他一角銀子防身,道:「麻煩你多幫我看顧些,這藥無論如何要進我祖母的嘴裡。」

  張一言正琢磨他話裡的意思,黎寶璐就在一旁補充道:「我二嬸是可信任的,東西要是交不到我祖母手裡就給我二嬸。」

  張一言聽明白了一下,卻不太肯定,等他到了黎家看到黎鴻目光緊盯著他,一再問他是否還有別的東西轉交時他才隱隱明白過來。

  難怪呢,那老人家明明這麼疼愛孫女卻還送她去當童養媳,原來是有這樣的叔叔。

  張一言從小與村裡的孩子鬥智鬥勇,笑瞇瞇的對黎鴻道:「顧小公子只給了我這五副藥,不過卻說了,這藥吃完了若還沒好他再叫我送過來,讓老人家別省著。」

  黎鴻微微有些失望,看了那些藥包一眼,對梅氏揮手道:「還不快去給母親熬藥?」

  他轉身再對張一言時便有些不客氣的問道:「你還有事嗎?」

  張一言臉色微僵,但片刻過後就笑瞇瞇的搖頭,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家裡有什麼事可以給顧小公子傳個話,黎家小娘子在秦家可得寵了。」

  黎鴻知道秦信芳不是善茬,他根本不敢從他身上佔便宜,因此只是扯了扯嘴角。

  梅氏轉身去廚房裡給萬氏熬藥,把剩下的藥放在萬氏的屋裡。

  晚上梅氏給萬氏打洗腳水時,她就指示梅氏將藥包全都拆開,看到中間夾的銀角,萬氏歎息道:「到底是讓親家看了笑話。」

  梅氏卻很開心,「有了這些錢,娘的藥吃完了我們也能托人從外面買幾副回來。」

  萬氏接過銀角,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之前還想活著,活著就能壓制黎鴻,讓孫子孫女們過得好一點,活著就能看孫子孫女們過得好不好,到了地下對丈夫才能交代。

  可這些日子來她也有些心灰意懶,覺得死了也沒什麼不好,而如今該囑咐的也都囑咐了,知道寶璐過得好,孫子孫女們也有梅氏護著,她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萬氏將銀角收起來,她是不想著再抓藥了,這些錢還不如留給梅氏防身。

  兒子不肖,到最後兒媳反倒成了可以依靠的人。

  萬氏冷笑一聲,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心中再一次後悔以前對黎鴻的縱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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