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徐公子勝治 -【太上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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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7-7-30 06:21 PM

第056章、拜山(上)

  戰士們正在生火做吃的,營地旁突然有一只兔子跑過,盤瓠叫了一聲便去追兔子去了。虎娃叫了一聲:“盤瓠,你不要亂跑!”然後也起身去追盤瓠,很快就消失在遠處的叢林中。眾人一開始沒當回事,以為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結果東西做熟了也不見孩子和狗,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他們的身影。

  仲壯派出戰士四下尋找,將周圍一帶都搜遍了,可是仍無所獲。他們本是帶著虎娃去國都見世面的,怎麼一到巴原就把孩子給弄丟了呢!這支隊伍又在原地停留了一整天,可是仍沒找到虎娃與盤瓠。

  但他們有命令在身,不能繼續耽誤下去了,要盡最快的速度追上辛束率領的那支朝貢隊伍,於是只得繼續趕路。

  仲壯率領的這些戰士,原本也都出自路村和花海村的狩獵隊伍,他們知道盤瓠的本事。那條狗應該不會有事,不論打獵還是打架都是好手,山中幾乎沒有猛獸能奈何得了它。至於虎娃嘛,那手石頭蛋絕技令人印像深刻,更有盤瓠在身邊保護。他們就算在蠻荒深處也能生存,更能自己找回家,應該不會有太大危險,眾人只能等回來之後再尋找吧。

  ……

  虎娃離開山水城沒幾天,這片蠻荒又變得熱鬧起來。首先是有一位國工大人來訪,此人名叫勾皓,來自相室國中的另一座城廓松崗城,他既有國之共工的身份,當然也是一位修為高超的修士。勾皓並不在城廓中任職,平日只是清修秘法,素好行游交友,曾在國都中與辛束結識、相談甚歡。

  勾皓在松崗城先是聽說了國君封建山水城之事,緊接著又聽說了山水城與高城的衝突始末,他感到很好奇也很佩服,此番是慕名來拜訪傳說中的若山城主。

  當修為到達一定的境界、修煉成為日常中最重要的事情,修士們之間也會形成自己的一個世界,屬於尋常人無法介入的圈子。他們皆擁有神通法力,往往也擁有共同的追求,在一起交流修煉心得、談論逸聞軼事,對彼此都有助益,也更能找到“不凡”的感覺。

  修士之間這種交往,也是建立個人關系的手段,假如將來有事也方便找人幫忙。若山原本生活在深山中,並沒有介入巴原上這個只屬於修士們的圈子;但勾皓的情況恰恰相反,他幾乎走遍了相室國的各個城廓,與各地的高人皆有交流印證。

  勾皓的修為雖未突破六境,目前尚在五境七轉,但論對各派修煉的見聞之廣博,交游之廣闊,在相室國中恐怕是數一數二的。若山當然熱情地接待了勾皓,與他交流修煉心得、談論蠻荒趣聞,並陪同這位勾皓先生玩賞四處的風景。

  來者不僅有勾皓,緊接著又有好幾位修士慕名前來拜訪,按他們的說法這叫做“拜山”,而這個說法用在若山身上倒是很貼切。

  熱鬧還不僅如此,又有好幾支商隊來到山水城,他們在中央谷地與各部族人貿易之余,也對這片蠻荒很感興趣,想到各個村寨中參觀,純樸的山民們當然是很高興地表示歡迎。

  有商隊來到山水城,做完生意感覺很好,便想到遠處的村寨裡看看,不僅能觀賞風光而且可以見識此地各種不同的風土人情、品嘗新鮮野味,順便考察還有什麼其他的特產。但這種事情在以往都是偶爾發生的,可是這一次情況卻不同,幾乎各個部族的村寨都有人到訪。

  若山暗暗心驚,這些人恰恰在這個時候走遍了蠻荒中的各個村寨,不可能只是巧合。不能說他們全部都與屠滅清水氏一族的凶手有關,但其中必定混有暗查情況者。若山按照山神的叮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陪同勾皓以及慕名來拜山的諸位修士每日在蠻荒中閑游。

  若山當然也應這些貴客的要求,將他們帶到了路村以及花海村一帶玩賞。幾天之後,有人便很客氣地說,每日煩勞城主大人親自陪同很不好意思,他們自行在附近一帶逛逛便是。這些人都是有修為在身的高手,若山只是叮囑了幾句小心,也就隨他們去了,他本人只是一直陪著勾皓先生。

  若山已突破到六境修為,但他的神氣收斂得很好很自然,暫時並沒有對外宣布這一消息,仍在鞏固與體悟境界的過程中。世間修士,誰的腦門上也不會刻畫著自己有幾境幾轉修為的標志,若不說出來或者顯露手段時被人看出了底細,他人也不會太清楚。

  可若山元神感應之精微遠勝從前,他在陪同勾皓游山玩水的時候,有時也隱約感應到某些異狀。

  天上似乎有人隱遁身形飛過,好似在山野中搜索感應著什麼,也曾特意觀察過他與勾皓的行跡。若突破八境修為,便有飛天之能;而有六境修為者,若借助有飛天妙用的傳承神器,亦可御器飛天,看來另有高手也趕到了此處。

  默默關注著這一切卻不動聲色者還有若水,據若水所知,有人進了路村的後山,在蒼茫叢林間搜索了很久。若水當然沒有去跟蹤或阻止他們,她也裝作若無其事,卻暗暗擔心這些人會不會找到太昊遺跡。

  但情況就如山神所說,若無確切的線索,想找到偏遠的太昊遺跡實在太難了,若僅僅是飛在天上大面積搜尋,是不可能發現的,除非就在近處搜山。可是在這麼大的範圍內,誰也不可能仔細搜遍每一處地方。

  確實有人進了路村的後山,他們搜尋了很遠,一直走到那常年積雪的峰巔,甚至將附近山崖上的洞穴都搜查了一遍,卻沒有翻過雪山繼續前行,更沒有到達太昊遺跡附近。

  心中有數的若山,此刻反倒希望來的人越多越好;如果對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山水城一帶,那麼已離開蠻荒的虎娃便更能從容而去。山水城很是熱鬧了一陣子,各部族人在村寨裡熱情迎接各地來的客人,這是平日很少見的事情,感覺就像過節一般,大家都很高興。

  這些游玩做客者,當然不可能全是來自赤望丘的密探。他們回去之後,也將這裡的各種見聞帶回了各地。後來再有人來到山水城,也經常跑到各村寨中玩賞,花海村是他們去得最多的地方,因為那裡的風光最美。間或也有修士來到,皆以雲游拜山之名。

  勾皓告辭離去後,又過了兩個多月,辛束大人率領朝貢的隊伍回來了,帶回了國君的嘉獎以及豐厚的賞賜,這又是山水城更熱鬧的大事。各部族人覺得這段時間每天都很開心,他們並不清楚這一帶經歷了怎樣的危機。

  但是隨辛束一同回到山水城的仲壯卻顯得很沮喪,他在山爺面前請罪,因為在路上弄丟了虎娃與盤瓠。

  在隊伍回來的時候,辛束大人聽說了此事,也在虎娃失蹤的地方停留了一天,不僅派出眾人四下尋找,他還親自搜尋了周圍的山林,並且向附近的村寨打聽,有沒有人見到一個孩子和一條狗?但仍毫無消息。

  仲壯希望虎娃和盤瓠已經自行回到山水城了,抱著僥幸之心回來一問,結果還是令人失望。山爺問明情況後,很是責備了仲壯一番,但是並沒有處罰他。當時的情形是盤瓠去追兔子,虎娃則跟著盤瓠跑不見了,而仲壯等人已盡力搜尋。

  蠻荒部族中沒了一個孩子,雖不算小事,但也不是很罕見。各村寨地處偏遠深山,孩子如果亂跑而大人們沒注意,也確實容易出事,這樣的意外在每個村寨中幾乎每年都有。而且在那樣的年代,孩子的夭折率也非常高,如果不是虎娃比較特別,又深受山爺和水婆婆的喜愛,可能還不會引起更多的關注。

  無論怎麼傷心遺憾,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只希望虎娃並沒有遭遇危險,有朝一日在盤瓠的保護下還能再回到家鄉。

  ……

  理清水最後一次運轉太昊遺跡中的白玉祭壇,立即就驚動了赤望丘。星耀利用赤望丘的力量和影響,明裡暗裡組織了一批人進入了山水城,前往各個村寨查探異狀,並搜索蠻荒中各片可疑之處,他本人也及時趕到了。

  可是這次仍然一無所獲,星耀只能確定理清水又和外界聯系了,並施展了某種玄妙的神通,卻確定不了與理清水聯系之人是誰、當時處在什麼方位。

  星耀悄然進入了樹得丘,登上峰頂來到了理清水面前,他想親眼看看這位山神如今的狀況,卻發現理清水已進入對一切外緣渾然不覺的死寂定境,端坐在那裡真的就像一座雕塑,但人仍然活著。

  星耀當然清楚,白煞為何會讓理清水活在世上,而理清水又為何會這樣生不如死地活著,這是兩位高人之間另一場無聲的鬥法。星耀並沒有問理清水什麼,因為他知道問了也沒用。理清水如今的狀況,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更不會再清楚山水城一帶所發生的事情。

  星耀莫名有一種感覺,今天的理清水,應該已不在乎白煞是否會殺了他,仿佛他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這種感覺令星耀很不安,立刻趕回赤望丘去見白煞,稟報他所見到的一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9 09:49 PM

第056章、拜山(下)

  若人間仙境般的赤望丘,還是那座清幽的小院裡,聽星耀說完這一切的白煞問道:“你見過辛束了嗎?在你看來,他這次出使國都,是不是有意安排的?”

  星耀答道:“弟子得知消息,已在第一時間見過辛束了,就在他前往相室國國都的路上。他這次率人向國君朝貢,倒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因為山水城中沒人比他更適合做這個使者。但我認為,清煞既然知道山水城所發生的事情,甚至可能已識破了辛束的身份,所以特意選擇了這個時機。”

  白煞:“如此說來,倒不是辛束疏忽,而是清煞有意為之。那麼除了清煞之外,還有沒有別人可能識破他的身份?”

  星耀:“據辛束分析,山水城中應該沒有人察覺他的身份,他非常受城主與長老會的信任,也大受各部族人的歡迎與尊敬。就算清煞可能在懷疑他,恐怕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白煞點頭道:“若有誰懷疑辛束的身份,必然是得到了清煞的提醒,所以他干脆沒有提醒誰,這才是當年清煞的手段!而不僅再是那個枯守蠻荒的山神理清水。沒想到他在如今的處境下,還能成為我的對手。……清煞已無法與外界聯系了嗎?”

  星耀:“弟子可以確定,他不僅無法與外界聯系,而且至少十年之內,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皆一無所知。可我感到很奇怪,這次他耗盡了殘聚的神念之力做了某件事,可是卻無法感應到與他聯系的人在什麼方位,這與上次有所不同。”

  白煞沉吟道:“那人可能在某個特殊的地方,有高明的守護法陣阻隔;也可能身懷特別的神器,而清煞曾教他如何不被感應法陣探出方位。”

  星耀:“煞主的意思是說,清煞這次聯系的,與五年前我們曾經要找的,是同一個人?”

  白煞:“當然如此!五年前他第一次聯系那人,是指引其修煉,並尋找他所留下的某些東西。如今再次聯系那人,可能是此人已修煉有成,他授予其神念心印,托付了自己的傳承之秘。清煞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從現在開始,他就將希望寄托在那人身上,這不也是我們所希望的結果嗎?”

  星耀:“可是我們並沒有找到這個人。幾年前辛束曾懷疑一個離開蠻荒的年輕修士,可這次那人並不在山水城一帶。”

  白煞:“你是說那個叫魚與游的年輕人嗎?他與山水城有仇,就算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也可以繼續留意。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現在要將那人怎樣,而是從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秘密。若我判斷得不錯,待此人將來突破六境修為並將菁華訣修煉大成,就會得到清煞留給他的神念心印。須知菁華訣修煉大成,會伴隨著天地異像,周圍一帶草木生機異常。……命令各地傳人留意,若巴原上其他地方出現這種異狀,也要立刻稟報。”

  星耀卻皺眉道:“煞主,弟子認為清煞好像總能猜到我們會怎麼做,他也好像(總)有辦法讓傳人避開我們的搜尋。如果我們就是找不到,又該怎麼辦?”

  白煞笑了:“這可不僅僅是猜!這場游戲玩到現在,我才真正覺得有趣了。星耀,你知道嗎?如今世上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這般動心了。清煞知道我會怎麼做,而我也清楚他會怎麼做,最終的結果如何,才體現了真正的境界玄妙。

  你說的這個人,其實不用刻意去找,若能提前發現是最好,但就算你沒有找到他,到最後他自己也會送上門來。清煞之所以這些年願意這樣活著,恐怕並不僅是為了傳承他的秘密,更重要的是為了報仇。他這位傳人若能修為大成,遲早是要來找我們報仇的。”

  星耀有些遲疑道:“既然如此,您還要留著理清水在世上嗎?”

  白煞仍然在淡淡地笑:“那要看他自己願不願意留在世上,而我也想讓他親眼看到,這場鬥法最終的結果。事到如今,其實我不一定必須要得到清煞的修煉秘訣,但這件事情,卻令我越來越感興趣。

  修為至此,對於未知境界的好奇便越來越強烈。我想知道清煞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傳人,更想知道他又怎樣去實現願望?須知就算一名世間頂尖高手,也不可能與我赤望丘為敵,甚至如今巴原上的任何一國都不可能。對於世事的推衍,就蘊含著邁過登天之徑的玄妙,我近來也隱約有所悟。”

  白煞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種強大的自信,他對理清水明知自己會怎麼做、卻在絕境中安排的種種應對手段很好奇,好奇的同時,對於堪破更高的修為境界有著強烈的渴望。在如今世上,恐怕沒有別的事情能讓白煞有這種渴望了。

  白煞如今的修為已與當年的理清水一樣,是化境九轉圓滿,就差邁出那最後一步便可長生登仙。但白煞的目標,絕不僅僅是成仙而去。

  星耀又說道:“既然煞主心中有數,弟子就不必多言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白煞:“那山水城城主若山,如今的修為如何?”

  星耀答道:“我也派人與他接觸過,並在暗中留意觀察。早就聽說他已五境九轉圓滿多年,而這次得到的線索,此人已有突破六境之兆。難道煞主認為,清煞所選擇的傳人是他?”

  白煞搖頭道:“清煞是那裡的山神,若山的修煉必定也是得自他的指引,早就是其傳人,可是與我們要找的傳人應該是兩回事。若山的年紀已經有百歲了吧,五境九轉圓滿也有幾十年。我若是清煞,也不會將傳承之秘交給他,他已經太引人注意了。

  但清煞當年可能曾傳授若山菁華訣,你命辛束關注若山,此人若突破了六境並將菁華訣修煉大成,我們也可設法從他那裡得到菁華訣的傳承。若山畢竟是山水城的城主,在我赤望丘眼中雖不算什麼,但有些事情也不要在明面上去做,以免引起巴原各國修士的疑忌。”

  星耀:“弟子明白了,會留意一切異狀的。重點是何處有人修煉菁華訣大成,而不是特意盯著某一個人。……以清煞的修為境界,好像總能知道我們的安排,那麼當初,他為何沒有料到您會突襲樹得丘呢?”

  白煞沉吟道:“事出意外,這是有心與無心的區別。”

  ……

  白煞與星耀暫時還沒有懷疑到虎娃頭上,其實就算在巴原上找某一個名叫虎娃的孩子,幾乎也是不太可能的。因為虎娃這個名字很常見,不要說別的地方,哪怕就是在白額氏所屬的各部族村寨裡,名叫虎娃的孩子至少也能找出來幾十個。

  虎娃帶著盤瓠此刻正穿行在茫茫原野中,這一帶雖有村寨分布,但彼此相隔的距離都比較遠,以尋常人趕路的腳程計算,從一處到另一處人們聚居的地域,大概要走上大半個白天。如果離開了連接各村寨之間的路,遠處便是大片的荒野。

  虎娃和盤瓠按照山神的吩咐,一進入巴原便迅速離開隊伍,並且不能讓人再找到他們,因此必須盡快去足夠遠的地方。盤瓠剛開始是追兔子,將那只兔子嚇得夠嗆、玩命地狂奔。到後來那可憐的兔子就要被盤瓠追上了,眼看實在跑不掉,竟然在地上打了個滾,用後腿騰空去蹬狗。

  兔子卻蹬了個空,盤瓠輕盈地一躍,跳過它繼續往前跑。緊接著兔子發現後面還有一個人在追狗,也邁過它向前飛奔,發出的聲息卻很輕微,落腳之處甚至沒留下什麼痕跡。兔子懵了,直著耳朵愣了很久,搞不清楚今天究竟遇見了什麼狀況。

  盤瓠全力奔跑的速度當然極快,它穿越荒林野地,盡量選擇地面干燥與林木稀疏的地方穿過,這樣不容易留下腳印一類的痕跡。它一直到天黑才放慢了速度,直起身子緩步行走,看樣子像是想透一口氣——終於又能舒舒服服地走幾步了。

  盤瓠習慣了像人一樣以兩腿邁步直立行走,只有狂奔時才四蹄落地,這幾天讓它)老老實實地用四條腿走路,實在還有點不適應。終於到了沒有人的地方,可以站起來松口氣了。虎娃走了過來道:“我們已經跑出很遠了,仲壯他們應該找不到了。”

  仲壯以及戰士們會在附近一帶搜索尋找虎娃和盤瓠,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找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他們這一路飛奔的距離,足夠普通人以最快的速度走好幾天了。天黑後雖然放慢了速度,他們卻沒有停下腳步,就這樣每一步都如落地生根般前行,伴隨著神氣的自然運轉,既是一種修煉也是一種休息。

  一輪上弦月出現在天際,夜風帶著寒意,虎娃並不覺得冷,卻感覺莫名有些凄清。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有生以來,第一次只有他一個人孤獨無依,好在身邊還有盤瓠。這與離開村寨玩耍或者前往太昊遺跡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以往不論他在山中跑出多遠,路村就是他回家的方向,但此刻卻不知腳下的路通往何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9 09:51 PM

第057章、陌生的世界(上)

  時間是初冬,這是一個寒冷的晴夜,星空是那樣的璀璨,虎娃一邊走一邊仰望著籠罩四野的天幕。他這幾天是從很高的地方走下來的,但看那些星星的距離,感覺似乎並沒有因此變得更遠。

  虎娃聽山神說過,假如修為超越八境九轉圓滿,再邁出那登天的最後一步,就可以前往帝鄉神土永享長生。那帝鄉神土就在天上嗎,是否就是那些星星所在的地方呢?

  星星在那裡,而虎娃此刻要去哪裡?山神並沒有告訴他一個明確的目的地,只是吩咐他要將巴原五國走遍,有幾個特殊的地方可以去拜訪、但要注意一些情況。

  山爺則提醒他,離開蠻荒之後先避開高城的方向,甚至不要出現在高城的轄境內被人看見,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另一座城廓境內。假如是這樣,若有人追查他的行蹤,就會失去線索的。虎娃便是這麼做的,他帶著盤瓠從黑夜走到黎明,又看著太陽升起。

  山神曾向虎娃介紹巴原大概的地貌,他是沿著邊緣地帶自西向東行走,恰好迎向朝霞。虎娃曾駐足向西北方回望,那裡有巍峨的群山橫亙在天邊,而山水城就在山中。山看上去好像很近,令人有一種錯覺,仿佛往回走很快便能達到。但虎娃卻清楚,其路途很遠,他就是從那裡走出來的。

  等轉過身,看著迎面而來的陌生世界,那驅散黑暗的陽光並沒有驅散虎娃心中孤獨凄清的不安感,這時他又想起了水婆婆在他臨行前說的話:“好孩子,就當這次是與平常一樣,帶著盤瓠跑出去玩,只是走的路更遠一些、時間更久一些。

  世上的壞人很多,你遇見了不必客氣,只須小心自己。但是好人更多,所以你也不必總是傷心與失望。假如你不喜歡遇見壞人,那麼自己就要做個好人。”水婆婆的話猶在耳邊,虎娃的感覺終於輕松了一些。

  白天的時候,虎娃與盤瓠又加快了速度,飄然而行健步如飛,避開有人煙的地方,甚至盡量不驚動山林中的鳥獸。他們以這樣日夜快慢交替,幾乎不停歇的方式趕路,很快就離開了高城的轄境,進入了另一座城廓飛虹城的地域。

  到飛虹城境內,虎娃不再只穿行於荒野了,對照遠山的輪廓,按山神曾於元神中介紹的情況判斷大概方位,向著飛虹城的方向走去。他走出一片山林,眼前出現了一條路,約有五尺寬很平整,顯然是連接著人煙村寨。

  虎娃原先並不知道這裡有一條路,理清水也不可能到過巴原的每一片地方,就算他來過這裡,那也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地形地貌以及人煙分布肯定會發生某些改變。虎娃便沿著這條路繼續往東走,身邊的盤瓠突然將兩條前腿落地,又是老老實實一條狗的樣子,因為它聽見了遠處山坡上的聲音。

  那聲音不像是普通鳥獸所發出的,似有人以什麼器物在刨土,並從土中取出某些東西抖動碼放。虎娃和盤瓠的知覺都極其敏銳,在很遠處就聽見了,繼續向前走拐了一個小彎,道路左側的山坡上果然有一個人。

  那是一位頭發灰白的老者,穿著麻布衣裳,不遠處的地方放著一件脫下來的皮袍,他正用一柄短鋤在地裡挖東西。老者采集的東西是一種細長的根莖,約有一寸粗、一尺長,表面是淺褐色的帶著細須,斷口卻是純白色。他將這些根莖挖出來,然後抖掉泥土刮干淨,堆放在一邊。

  老者遠遠地看見虎娃和盤瓠走來時也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又往虎娃身後看去,卻沒有發現別的人。等虎娃走過的時候,那老者主動招呼道:“孩子,你是哪個村子的,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

  虎娃站定腳步答道:“我是從別的城廓來的,恰好路過這裡。……老伯,請問這是什麼地方,你又在挖什麼東西呢?”

  老者更驚訝了,從虎娃走來的方向,離此最近的村寨還有很遠一段路啊,怎麼一個孩子帶著一條狗就這麼過來了?他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下山坡道:“孩子,你怎會一個人帶條小狗跑這麼遠?趕緊回家吧,要不然天黑前就回不去了,在外面有危險,你家大人也會著急的!”

  虎娃笑道:“老伯,你不用為我擔心。我真的就是路過,請問前面是什麼地方?”

  虎娃從小只生活在路村和花海村,不論碰到誰打招呼都很自然,沒有什麼特別生疏和拘謹的感覺,這種習慣一旦養成,在山外碰到別人也是這樣。老者很納悶地盯著虎娃看了一會兒,虎娃的神情語氣的的確確就是個孩子,可他的個頭已經不矮了,身子骨也很結實,皮膚卻很細嫩。

  老者忽然露出了釋然的表情,試探著問道:“你是一位修士吧,出來行游歷練的?”這位老者顯然亦非常人,他很有眼力與見識。像虎娃這樣孤身長途行路、沒帶什麼東西還走得不緊不慢的,必定不是普通人,雖然虎娃看上去不大,但實際上的年歲卻不太好判斷。

  虎娃點頭笑道:“是的,我確實懂一點修煉。”

  老者也笑了:“您果然是有法力的修士,難怪呢,樣子還長得這麼年輕!在這樣的時節,您穿著這麼單薄的衣服,卻一點都沒有覺得冷。……這位小先生,您這是要去哪裡?先坐下來歇一歇,喝口水吧。”

  這位老者令虎娃覺得很親切,感覺就像曾經在花海一帶亂跑時遇見花海村的人,這幾天只在野地中穿行,終於碰到了一個人,他也很想聊一聊、打聽一下周圍的情況。虎娃就在路邊的草坡上坐了下來,稱謝之後接過了老者遞來的一個陶罐喝了口水,他雖然不餓但也有點渴了。

  據老者介紹,從這條路再往前走二十幾裡,就是一個叫白溪村的地方。

  山神曾對虎娃提到過白溪村這個地名,處於飛虹城轄境內很偏遠的地帶,再往北就是險峻的蠻荒群山了。山神之所以會提到這樣一個偏僻的村寨,因為飛虹城的城主就出自白溪村,他曾是一名五境修士。

  這情況讓虎娃感覺有些熟悉,如今山水城的城主山爺便是來自更偏遠的路村,並非在中央谷地中長大,想必那位飛虹城的城主也應是很出色的人物。虎娃便很自然地問道:“老伯,飛虹城的城主就出自前面那個白溪村嗎?”

  老者愣了愣,又搖頭著苦笑道:“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年輕的時候還做過城主的親衛,但那位城主大人已經過世很久了,就連我都回到了白溪村養老。……小先生,看來您曾聽說過各地修士的情況,就連很久之前的事情都知道,可是如今世事已變。請問您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虎娃竟然知道很久之前的飛虹城城主是白溪村人,老者便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少年定是某位高人的弟子、屬於某個傳承久遠的門派。

  虎娃答道:“我叫虎娃,來自很遠的地方,說了你也可能不清楚,還是不告訴你了吧。……如果我看得沒錯,你修煉過開山勁,已有武丁功的境界。”

  山神提到的那位出自白溪村的修士,當上飛虹城的城主已是百余年前的事情,而老者名叫田逍,也是白溪村人,他那時還沒出生呢。那位城主掌管飛虹城六十余年,田逍年輕時曾受征召到邊境作戰,在軍陣中修成開山勁,回到飛虹城後他又做了城主的親衛,並將開山勁習練到武丁功的境界。

  那位老城主雖擁有五境修為,但終身都沒有突破六境。老城主亡故之後,田逍又做了新城主的親衛,前後經歷了三任城主,後來年紀大了才回鄉養老,仍住在白溪村。

  虎娃知覺精微,方才他已感應到老者挖掘根莖時的神氣運轉特征,顯然是有功底的,此人年輕時曾將開山勁修煉到武丁功之境,並且沒有留下什麼內傷隱患,現在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有氣力衰竭。

  這樣一位老者當然不是尋常的村寨居民,他去過很遠的地方,曾加入軍陣在邊境作戰,遠比一般人更有見識。田逍剛見到虎娃時很驚訝,後來他對虎娃身份的判斷,雖不盡准確但應該也是很靠譜的。

  這裡距白溪村有二十多裡,是荒郊野外,田逍一個人就敢來采集東西,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確實也是有本事在身。他采集之物叫山薯,既可以吃,也可以入藥,而且晾干之後還能保存很長時間,是白溪村一種很重要的雜糧。

  田逍答道:“小先生果然有眼力,竟看出了老朽的這點底細。我年輕時確實修煉過開山勁,還算有點功夫,但如今老了,氣力也大不如前。我到這裡采集山薯拿回去吃,還可以留一部分讓村民們去種。此物既可以當糧食,也可補益中氣、強壯筋骨,我常年服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9 10:39 PM

第057章、陌生的世界(下)

  白溪村的村民不僅養雞、養牛,而且開墾田地種植各種作物,其中就有山薯。世間最早的作物當然都是來自荒野,經過了歷代的人工培育選擇,盡量挑選結實最多、最飽滿的植株留下來繼續繁育。

  山薯這種東西不挑地,種在村子附近的荒坡野地裡就可以。就算村子周圍已有種植,但在那樣的年代,物質總是不夠豐富,能在更遠的山野裡挖采更多當然更好。而且白溪村種植山薯的歷史並不長,只是近幾十年的事情。田逍將最肥壯的根莖完整地刨出,再帶回村子周圍種下,這樣一代代繁育下去,可以留下最好的植株。

  老者在言談中早已改了稱呼,不再叫虎娃“孩子”,而稱他為“小先生”;而虎娃既知對方之名,便稱老者為逍伯。田逍對虎娃的印像也非常好,這少年看上去不大,卻很有眼力,修為也應該不低、應當出身高貴,但他並沒有很多修士那種高人一等的矜持或狂傲氣,言行令人感覺很是親切。

  兩人聊的時間不短,後來田逍說道:“小先生是遠道而來,也該餓了,如不嫌棄,就一起吃點東西吧。”

  田逍在附近的溪澗中將幾根最肥嫩的山薯洗淨,又在平坡上生起一堆火,將山薯用樹葉包著埋在火堆下的泥土中烤熟。剛才那個裝水的罐子也被架在了火堆上,老者從懷中取出了一包麥面,撒入罐中煮成了面糊湯,面湯裡還放了一點鹽,請虎娃一起吃。

  虎娃已有很久沒吃過世間雜糧了,烤熟的山薯以及煮好的面湯,味道聞著特別香,虎娃並不餓,但確實也覺得饞了,這些都是他從未吃過的東西,於是說了聲謝謝便開始品嘗。那面湯裝在陶罐中,兩人輪流喝,又剝開烤熟的山薯,入口感覺異常香甜。

  虎娃無論對外物還自身的感應都已十分精微,此物確實有補益中氣之妙、還可潤肺止喘,倒是很適合田逍這位老者經常服食。

  別忘了旁邊還有一條狗呢,盤瓠聞著香氣已經站起來了,伸著舌頭眼巴巴地看著虎娃,很饞的樣子。虎娃便在火堆下掏出了一根山薯丟給盤瓠,就像曾經在蓮池中采取藕莖丟給它一樣。這條狗吃得有點著急,還把嘴給燙了。

  虎娃接過陶罐喝面湯時,也順手喂了盤瓠。這條狗吃得直舔嘴,虎娃就多喂了它幾口,盤瓠又高興得直咂嘴。

  雖說有四境修為就可以辟谷修煉,但畢竟還是得吃東西。虎娃服用過那麼多五色神蓮,只要行功煉化吸收其靈效,假如不出意外狀況也沒有太大的消耗,甚至十年內都可以辟谷不食,但這並不代表他不喜歡吃東西,尤其是此刻一個人走了這麼遠的路,嘗到了從未吃過的食物,感覺很是美味。

  田逍看虎娃吃得很香,也面露開心的笑容,待看見虎娃將面湯喂給狗喝時,感覺又有點詫異,但只是暗暗皺眉並沒有說什麼。看來這孩子確實出身不凡,小小年紀便修為不俗並敢孤身遠行,就連他身邊的那條狗都很高貴,可能是平常喂好東西喂習慣了。

  山薯也就罷了,反正是剛從野地裡刨出來的,狗饞了那就順手喂一根;可這面糊湯,就算城廓中的居民也不是都能經常吃到的。田逍待客非常慷慨真誠,虎娃卻拿面糊湯來喂狗,所以田逍有點暗自皺眉。

  但看這少年的樣子,並不是有意為之,所以田逍也沒說什麼。而且虎娃絕無不敬之意,因為無論是山薯還是面湯,他自己與狗一樣吃得也很香。田逍心中也就釋然了,釋然之後反倒覺得自己方才有點想多了。

  而就在田逍暗暗皺眉時,虎娃也有所感覺或者說感應,不必眼前的老人有意說什麼,人們細微的表情以及神氣變化,就能反應某種心緒。虎娃從小和不會說話的盤瓠一起玩耍,這方面的直覺相當敏銳,他察覺到了田逍的驚詫與不悅,轉念一想也多少明白了原因,然後就沒有繼續以面湯喂盤瓠了。

  很多事情,人們之所以不懂或有失,往往只是沒有注意而已。山神雖對虎娃介紹了世間各種人和事,但他還需要親身經歷才能有所體悟,從而證以行止、相合身心。看來修煉中的御器之道,亦與世間待人應事之理相通。

  吃完東西,虎娃連聲稱謝,接下來他還要繼續前行。田逍又說道:“順著這條路走便能到白溪村,天也不早了,晚上你可以住在我家,只要進村提我的名字、說在路上遇到過我就行。”

  田逍本人今天並不打算回村,他經常到這一帶采集山中的物產,也知道什麼地方可以過夜,打算明天再多采一些山薯後才回去。虎娃笑道:“我就不在您家裡住了,還想繼續趕路前往飛虹城。……吃了您這麼好的東西,不知該怎麼報答,請您且收下我的一點心意。”

  虎娃很感激這位和善的老者,田逍是他在山外遇到的第一個人,完全打消了他內心中對陌生世界的那種不安。可是虎娃穿著輕薄的葛布衣服,一看就知道身上並沒有帶什麼大件物品,雖然那獸牙神器裡有很多東西,但取出肉干、布匹、獸皮等物來答謝田逍也不合適。

  山神叮囑過,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顯露那獸牙是一件空間神器,所以他也無法解釋為何能憑空取出那些東西。所以虎娃手伸到懷中像是要掏東西,卻是從獸牙神器裡取出了一小塊黃金。虎娃原本可以取陶幣的,可他感覺這老者待他如此真誠和善,是在山外遇到的第一個好人,以陶幣答謝未免太輕微了。

  而田逍看見這塊黃金卻嚇了一跳,幾乎是立刻縮肩向後蹦了一步,連連擺手道:“小先生,這可使不得!區區一頓野食而已,我怎能接受您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這裡很少有外鄉人路過,順手相助是理所當然。出門行路總有不便之處,我也曾經在外行走、受人之助。”

  田逍堅決不敢接受這塊黃金,並且還拉住虎娃叮囑了一番。他認為這位小先生出身高貴,以前可能沒出過遠門,恐怕都不太清楚這塊黃金在外面的價值,今後可不能輕易拿出這種東西來,更不必因為區區幾根山薯和一罐面湯就以黃金答謝,這樣是很容易被壞人盯上的。

  虎娃只得收起黃金很謙虛地連連點頭。田逍這才松手,又叮囑虎娃從白溪村再往前走時,千萬不要離開道路進入荒野,尤其是不要深入北邊的山中,因為那裡有一支妖族盤踞。

  那支妖族叫做山膏族,不僅模樣怪異而且習性與常人不同,發飆的時候十分凶悍。他們雖在深山中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但若在那一帶活動偶爾也會碰上,說不定會有危險。虎娃雖有修為在身,但畢竟只是孤身一人,就盡量不要涉險。

  虎娃再度表示感謝,與田逍告辭之後又踏上前程時,他的感覺好多了。這廣袤的巴原似乎顯得不再是那麼陌生,看來在哪裡都有似曾相識的人和事。

  山膏族,虎娃聽山神提到過,是飛虹城一帶山神曾特意提及的為數不多的事物之一。“山膏”是一種異獸之名,所謂異獸則與尋常的野獸不同,它們應經歷了某種特別的進化或變異,成年時會發生某種蛻變,若能成功度過便可通靈修煉。

  山膏的樣子有點像野豬,毛是紅色的,傳說中它能口吐人言。而據山神分析,其實這只是修煉有成後擁有的一種能力,並非山膏本身就會說話。而生活在這一帶的所謂山膏族人,並非異獸山膏,相比獸類他們其實也是人,且是一位修煉有成的山膏妖後代。

  世間妖族的來歷,大抵如此。數百年前那頭山膏不僅修煉成妖化為人形,而且突破了八境修為。據說這頭山膏妖很好色,在附近村寨中擄女子回山為夫人,化境之妖歲月長久,這種事情他不止干過一次,所留下的很多後代都有同樣的特征。

  這些後代之間互相婚配繁衍,漸漸就發展成今天的山膏一族,他們生活在飛虹城北境的蠻荒深山中。就如羽民族背生雙翅天生會飛,山膏族人也有天生特異之處,且因為是異獸的後代,還有著某種天賦本領。

  他們皮糙肉厚,四肢粗短,長著一對伸出口外的獠牙,發怒時會手腳著地像野獸一樣狂奔衝撞,連碗口粗的樹都能撞斷,還能低頭在地上刨出深溝,非常凶悍危險。但他們平常的樣子倒是很憨厚,個個長得肥頭大耳。

  就像羽民族也出了大毛這種修士,山膏族人也可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只是這對他們來說比尋常人更困難,但若修煉有成,也會擁有如異獸山膏一般的天賦神通。這些便是山神告訴虎娃的情況,而老者田逍則提醒他不要深入山野,尤其是不要接近山膏族的地盤以防發生意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9 10:41 PM

第058章、兩個豬頭的對話(上)

  虎娃並沒有進入白溪村,他從村外繞了過去。這天夜間他也沒有繼續趕路,而是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和盤瓠一起定坐修煉,等天快亮時才上路,向著飛虹城的方向進發。

  虎娃是個很聽勸的孩子,他並沒有深入荒野去獵奇,妖族嘛,又不是沒見過!當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他與盤瓠就沿著大道行走,一路並沒有碰到別人,只看見幾只兔子之類的小獸穿過道路,跳進另一側的山林,而盤瓠都懶得去追。

  可是走了一會兒,虎娃就感覺有事情要解決,因為昨天吃了五谷雜糧,消化吸收得非常好,他得拉粑粑。身為凡人就有凡俗的事情,哪怕是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感覺多麼飄逸出塵的修士,也會有這種事情,只是沒人會刻意去無聊地談論。

  除非是修為邁過了七境,才可以真正的不食人間煙火,感悟天地靈息辟谷修煉。但就算有七境修為,很多人也是會品嘗人間美味的,不需要吃東西與不吃東西是兩個概念,就像虎娃,昨天其實也沒必要吃烤山薯與面糊湯。

  虎娃在路邊找了個僻靜的樹叢,蹲下來解決問題。盤瓠見狀也跑進了不遠處的草窠裡,像人一樣地蹲著解決問題。然而虎娃剛蹲下,就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說話者離得還挺遠,在道路北側的一處高崗上。那裡有一片七、八丈高的陡峭山崖,嶙峋的怪石裸露,山崖上方生長著茂盛的灌木,有兩個家伙在灌木叢的邊緣探頭探腦,居高臨下望著遠處白溪村一帶的動靜。

  只聽一人問道:“黑大頭,你說那白溪村的人知不知道,我們下個月會來搶東西?”

  另一人答道:“黑二頭,你真笨!我們又沒說,他們怎麼可能知道呢?”

  黑二頭又說道:“雞肉、雞蛋、豆子、麥谷、山薯……以前我們不都是用豬去換的嗎,干嘛要去搶?……其實我不喜歡吃豬肉,有一股怪味道;可是他們那些人卻養不了,只有我們能養,正好可以拿來換東西,我最喜歡吃山薯了。”

  黑大頭又教訓他道:“你沒聽那些皮甲人怎麼說嘛,豬全身都是好東西!就算你不喜歡吃,但是別人喜歡啊,豬皮和骨頭還有鬃毛都可以拿來做東西,肉也可以熬油、做成肉干拿出去賣。”

  黑二頭:“這些我都懂啊,不論是在山裡抓來的大豬,還是自己養大的小豬崽,不都等於賣給了白溪村,所以才換來山薯吃啊。就算我不喜歡吃豬肉,還是有人喜歡的,你不就喜歡嗎?”

  黑大頭:“你懂什麼,那些皮甲人說了,我們把白溪村藏的麥谷、菽豆和山薯搶走,就不用給他們豬了!那些東西我們既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拿來喂豬,這樣不就有更多的豬去換東西了?”

  黑二頭不解地反問道:“假如我們把白溪村的東西都給搶了,就算有更多的豬,又跟誰換東西去?”

  黑大頭不滿地嚷道:“那就留著自己吃,你這個笨豬頭!他們明年還會種的嘛,到時候再換就是了,或者拿去跟別人換。”

  黑二頭卻有一肚子的疑問,雖被罵了笨豬頭卻仍然問道:“現在快入冬了,假如我們把他們的東西搶光了,他們不就餓死了嗎,明年還有誰種東西跟我們換?再說了,我們已經搶過人家東西了,人家還願意跟我們換嗎?別的村寨太遠了,就算我們跑過去,他們聽說我們搶了白溪村,估計也不會跟我們換的。”

  黑大頭不耐煩地說道:“你想得太多了,怎麼會搶光呢?那些人聰明得很,家家戶戶都藏著糧食呢,我們只去搶村寨的倉庫。再說了,這些人有的是辦法找吃的,你看,他們能讓山薯都長到自己的村子附近,還越長越多,我看著就流口水。”

  黑二頭:“對哦,他們怎麼能讓山薯都長在自己家周圍呢?我看著也流口水!……可是他們有那麼多人,還有武器,我們假如去搶東西,會不會也被人當成豬宰了?”

  黑大頭:“你哪來這麼多廢話?那些皮甲人不是也說了嘛,會幫我們的。他們身上有皮甲,手裡有刀槍,很會打仗,白溪村的人不是對手,就會乖乖地把倉庫裡的東西給我們。”

  黑二頭:“可是我總覺得那些皮甲人不是好東西,三閑族長會不會被他們給騙了?”

  黑大頭:“就你這個笨豬頭聰明?三閑族長可精著呢,要不然怎麼會是族長?今天族長派我們來觀察白溪村的動靜,我們只管完成任務就是,你管別的干什麼?”

  黑二頭:“可是我沒看見什麼呀,他們還和往常一樣嘛!”

  黑大頭:“說你笨你還不服,和往常一樣,就說明他們沒聽到風聲,我們就這麼回去告訴族長。咦,這風裡……是什麼味道啊?有人在拉粑粑,還有狗粑粑,新鮮的!……不好,有人來了,族長吩咐絕對不能被發現,我們快跑!”

  黑大頭與黑二頭掉頭就跑進了山中,他們像野獸那樣四肢著地狂奔,在灌木叢中折斷了很多樹枝。

  ……

  虎娃雖然聽見了兩人的談話,但他當時的情況特殊,確實不太方便立刻過去查探,不料這黑大頭與黑二頭的嗅覺還如此敏銳,聞到了風中的異常氣味。待虎娃起身的時候,他們居高臨下察覺了這邊的動靜。等虎娃與盤瓠穿過樹木登上那道高崖,那兩個家伙已經跑得沒影了。

  虎娃雖沒有親眼看見他門,但展開元神外景也見到了兩人的樣子。他們長得黝黑憨壯、肥頭大耳,拱鼻子、大嘴岔,有一對彎曲的獠牙伸出嘴外,四肢粗短但個子並不矮,因為軀干較長,身材比例與尋常人不太一樣,就是傳說中的山膏族人。

  聽他們談話所透露出的信息,山膏族人下個月要去白溪村打劫,搶奪村寨倉庫中的菽豆、山薯、麥谷等物。每年春夏秋冬天時輪回,就是自然的紀年;而月亮的陰晴圓缺,也就是自然地劃分了月份。目前的天像是上弦月未滿,若說等到下個月,應該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

  假如白溪村沒有准備,到時候一定會吃虧的。虎娃在路上遇到了來自白溪村的老者田逍,曾受其恩惠,覺得自己有責任去提醒白溪村。其實就算沒有遇到田逍,碰上了這種事,虎娃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他在路村也遭遇過同樣的事情,曾被羽民族人突然襲擊。

  當初的羽民族人是想屠滅路村,而那些個山膏族人只是想搶白溪村的東西,而且還是受人鼓動。剛才那兩人說的某些話,虎娃並不陌生。理清水曾為巴國理正,緝拿懲處過很多盜賊流寇,在審問時,不少人有過類似的供述,山神也曾向虎娃介紹過。

  白溪村規模不小,曾經出過一位五境修士還當上了城主,假如族人有所准備的話,應該不會懼怕那些山膏族人。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那兩個豬頭人所提到的皮甲人,虎娃並沒有聽說過哪支妖族叫做皮甲族,應該是指身穿皮甲的戰士,他們手中還拿著刀槍。

  如果是城廓中的軍隊,怎麼會勾結妖族洗劫村寨呢?那些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流寇,他們四處搶劫各村寨中的貴重物品,每當城廓中派軍隊追剿,他們便躲入荒野藏起來,過一段時間再去別的地方打劫。

  山神也曾向虎娃介紹過巴原上的流寇,想當初巴國剛剛分裂陷入內亂的時候,曾經出現過多股流寇,其中有些人只是失去了家園,於是以劫掠求生,可到了後來就不是單純為了生存,而就是不事生產、長年劫掠了。還有的大寇本領高超、十分凶殘,經常會做出屠村滅族之舉。

  等到巴原五國的形勢基本穩定之後,流寇的數量便漸漸少了,在很多地方已經絕跡,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虎娃一邊這麼琢磨,帶著盤瓠又回頭走向了白溪村。

  ……

  白溪村外有一條溪水,天然形成的河床有十余丈寬,水並不深、大多數地方只到腳脖子,最深處也不過沒膝。河灘上與溪水中鋪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形狀的碎石。由於水淺而溪寬、碎石又多,水流經過時卷起一片白花花的浪翻。所以它被稱為白溪,白溪村亦因此得名。

  虎娃看見這條溪水,第一反應是感覺這裡的孩子真幸福,這是個多好的揀石頭蛋的地方啊!

  白溪村近百年來應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虎娃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村落雖然有寨牆,可很多房屋建造的地點遠遠超出了寨牆環護的區域,寨牆外的很多房舍顯然是後來修的。村寨選址在白溪南岸的高坡上、洪水泛濫時淹不到的位置。

  這裡的大多數房舍,與虎娃給山爺和水婆婆建造的那處居所形式差不多,都是帶院牆的、相對獨立的院落,院中的居所是好幾間連在一起的屋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7:38 PM

第058章、兩個豬頭的對話(下)

  此處不是路村那樣的深山,石料的開采和運輸都不是很方便,所以他們的房子有很多是在四角以木柱支撐、上方以木框鋪設屋頂,有的牆壁也是用木板拼成。更多的房屋的牆體是以版築土坯夯成,土牆害怕雨水衝刷,所以屋檐伸出牆外的距離都比較遠。而院牆則大多是用碎石壘成,這些石頭應該就取自白溪。

  曾經環護村寨的寨牆,想當年應該很是高大堅固,但如今已經年久失修,有很多地方打開了缺口,應該是方便人們出入,因為寨牆外又新修了很多房舍。不僅如此,出了村寨在白溪的北岸高坡上,也有一片房舍與田地分布,可能是隨著村中的人口繁衍越來越多,有人就住到了那邊。

  這個在飛虹城北境很偏遠的村寨,近百年來卻發展得非常繁盛。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裡出了一位強大的修士且做了飛虹城的城主,沒人會跑到這裡來搗亂。在近百年的時間內,那寨牆形同虛設,反而妨礙了人們的出入方便。

  如今白溪村的人口,比百年前翻了好幾倍,人們當然需要修建更多的居所、開辟了更多的田地,村寨向外擴展,甚至有人搬到了河對岸。那位老城主雖在幾十年前亡故了,但其余威猶在,這裡一直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威脅,人們已經習慣了安逸的生活。

  但是到了今天,終於有流寇煽動妖族,要來洗劫幾乎不設防的白溪村,而村民們還一無所知。

  由於是初冬的時節並無太多農活,今天天氣不太好還刮著風,一大早人們都躲在屋子裡沒有出來。虎娃遠遠看見白溪村,那環繞村子的寨牆已經有好幾個缺口,缺口中間被人踩成了平路,還可辨認出是原先寨門在靠近白溪的一側,那裡有台階下來直通水邊。

  水邊有處地方有很多平坦的大石頭,留著多年的人工鑿磨痕跡,應該是白溪村人平時洗衣服的地方;而上游不遠有一片水灣,水流平緩清澈見底,那應該是他們平時汲水之處。虎娃沿著白溪走了過來,只看見一個姑娘正走到水灣邊准備打水。

  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麻布衣裳,外罩一件獸皮坎肩。這件皮坎肩已經舊了,好幾塊地方的毛都被磨禿了,露出了裡面的皮底。她拿著一個陶罐,用麻繩提著罐耳正准備取水,就聽虎娃的聲音問道:“姑娘,你是白溪村的嗎?”

  她走來的時候明明一個人都沒看見,忽聽身後有一個陌生的聲音說話,姑娘被嚇得“哎呀”一聲驚呼,陶罐脫手落在卵石遍布的河灘上、摔得四分五裂。

  這也怪虎娃的習慣不太好,他以前在野外趕路,最常見的情況就是在路村與太昊遺跡之間來回。而山神叮囑他和盤瓠,要盡量收斂聲息隱匿行跡。這個習慣已經養成了,就算此刻不需要施法隱匿聲息,虎娃和盤瓠走來的時候,哪怕踩在碎石灘上,腳步也很輕悄。那姑娘並沒有往這邊看,所以根本就沒發現他們。

  陶罐落地摔碎,把盤瓠也嚇了一跳,向後蹦出一大步才站定。姑娘轉過身來看見了虎娃和狗,又蹲下身子想低頭揀起那些陶片,而陶罐顯然已經無法挽救了。她再抬起頭時已是泫淚欲滴,用快哭出來的聲音道:“你是從哪裡來的,為何要這樣嚇我?……罐子碎了,怎麼辦啊!”

  虎娃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滿懷歉意地說道:“真對不起,我是從外鄉來的,恰好路過這裡,剛才不小心驚著你了。……罐子碎了不要緊,我賠你一個便是。”

  姑娘很委屈地說道:“又不是你摔碎的,是我自己沒拿好,怎麼能要你賠?……這是族長家的罐子,可不是一般的陶罐……”說著說著她又快哭了。

  虎娃既會煉器,當然也擅長分辨器具,這個陶罐在他眼裡不算什麼,但在普通人看來,也算得上精致珍貴的東西了。它是帶“耳朵”的,能用麻繩穿過提著,打水時不用彎腰,還可以墜到很深的地方去汲水。陶具燒制的過程很容易碎裂,而加上這麼一對空心的雙耳,燒成的難度就比普通陶具大很多。

  不僅如此,此陶罐的坯料很細膩、器形也很精致,顯然是精心制作而成,原來是白溪村族長家的罐子。虎娃溫言勸慰道:“你不要擔心,假如不是我嚇著你了,你也不會把罐子摔碎,我說賠就一定會賠。”

  姑娘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反問道:“你拿什麼賠啊,那條狗嗎?……不用了,我自己跟族長說去,怪不著你。”

  虎娃在這種天氣裡穿著單薄的葛布衣裳,一看身上就沒帶什麼東西,至於藏在懷裡的那塊黃金,姑娘當然沒看見也根本想不到。顯然這少年只有身邊這一條狗,怎麼能讓他拿來賠自己的陶罐呢?

  盤瓠用鄙夷的目光瞄了姑娘一眼,神情顯得很不滿意。而虎娃笑道:“我當然不能把這條狗賠給你,它是我的朋友。我說罐子就是罐子,和你剛才打碎的那個一模一樣的罐子。”

  說著話他轉身向高處走了幾步,離開碎石灘到了露出泥土的地方,蹲下身開始以手摶泥。姑娘愣住了,不知道這少年想干嘛,難道他的腦子有病嗎,就想隨手用泥捏一個罐子賠她?而且燒陶的土是有講究的,這裡的泥各種雜質很多,根本不適合制陶。

  而虎娃還真是在用手捏罐子,他將河邊的淤泥挖出,在手中旋轉成形,到後來已經不是在用手捏了,而是那團泥坯料自行在動。時間過了不久,一個與方才形狀一模一樣的罐子就出現在虎娃的手裡。他站起身來雙手捧著罐子,遞給姑娘道:“拿去吧,我賠你的。”

  姑娘卻沒敢伸手去接,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道:“這,這,這……你是什麼人?你雖然捏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泥坯,但它不是陶罐呀!”

  虎娃笑道:“我說是陶罐就是陶罐,你拿過去就知道了。”說著話又彎腰揀起了地上的麻繩,敲碎了尚連在繩子一端的破罐耳,將它系在新罐子的雙耳上,用手提著遞了過去。

  姑娘驚呆了,既然用繩子能提得住,顯然就不是泥坯。她不知所措地接過罐子,用手摸了半天,還下意識地敲了敲,果然是已燒制好的陶具,還有些溫熱發燙呢。

  虎娃並不是賣弄,他只是很自然地用了煉器功夫。當初他以五色神泥煉成了一只法器陶罐,而燒制這樣普通的罐子就是隨手而成的事。這是他自己闖的禍,所以也沒有吝惜神通法力。但他這份隨手而成的功底,絕非一般的修士能辦到的!

  他怕姑娘等著急了,所以煉器的速度非常快,法力之柔綿、神識之精微已運用到了極致,此刻鼻尖上已經微微冒汗了。他煉制的這個罐子可比姑娘剛才打碎的那個好多了,算得上一件下品寶器了,至少普通的力量已很難將之打碎。

  發愣的姑娘似突然反應過來,將陶罐抱在懷裡,神情很惶恐地躬身行禮道:“薇薇剛才失禮了,不知您竟是一位路過的共工大人。……竟讓您這樣以神通法術為我煉制一個罐子,不知道我能為您做些什麼?”

  原來這姑娘的名字叫薇薇,她畢竟生活在白溪村這種有傳承底蘊的村寨裡,見虎娃徒手摶泥、無須入窯燒制,就憑空制成了一個陶罐,便猜到他是一位傳說中的共工。城廓裡的共工外出路過某些村寨時,往往也會應村寨居民要求出手做一件事情。

  但她還從未聽說過哪位共工大人施展如此神技,卻只是為了制作一個普通的陶罐。在平常情況下,某個村寨請求一位共工耗費修為法力、施展這麼神奇的手段幫忙,付出的代價也是不小的,哪怕將薇薇這樣的姑娘賠給共工大人都有可能。

  而這位共工大人已經出手了,又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而她怎可能滿足呢?所以薇薇姑娘非常不安。

  她的樣子並不像蠻荒部族很多女子那般結實粗壯,身形顯得有些纖柔,皮膚很白皙,鼻翼兩旁有幾枚雀斑,五官很清秀,身材雖有些單薄但也帶著窈窕的柔美。不知為何,虎娃覺得她剛才發傻的樣子很好看,而此刻站在寒風中惶恐不安的神情,也很惹人憐。

  虎娃笑眯眯地說道:“你不要害怕,我的樣子又不嚇人!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就是賠你一個罐子而已。你那罐子確實很不錯,一般人想制做成功也很費勁,原來是族長家的,那你也是族長家的孩子吧?”

  薇薇姑娘趕緊搖頭道:“我怎麼會是族長家的孩子呢!我住在族長家旁邊,今天有點冷,族長讓我來給他家打水。……這位共工大人,您來我們村有什麼事嗎?”

  虎娃好奇地追問道:“你們族長病了嗎?”

  姑娘亦好奇地反問道:“沒有啊,族長大人他挺好的,您為何要這樣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7:56 PM

第059章、虎娃的善心(上)

  在路村,山爺一直是族長,但從未使喚過族人為他做打水之類的事情,所以虎娃會有好奇的一問。問完之後他隨即想到這裡是巴原,很多身份高貴的人身邊都是有奴僕侍奉。而這位姑娘應該並非族長家的奴僕,但那位族長顯然已經習慣了指使族人侍奉自己。

  山神對虎娃介紹過巴原上的各種情況,當然也包括這樣的事,虎娃能想明白。可是族長自己家裡就沒有別人了嗎,干嘛指使鄰居家的孩子?況且在刮風的冷天,來回上下高坡打水這種事情,就算派人干也最好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嘛,何必使喚一個連水罐都拿不穩的柔弱姑娘!

  所以他對那位白溪村的族長沒什麼好印像,也沒解釋什麼,對薇薇點頭道:“你正要去族長家?我正好有事想告訴白溪村的村民,那就托你去叮囑族長吧。”

  虎娃向姑娘講述了他大清早遇見的事情——兩位山膏族人暗中窺探白溪村的動靜,並有那樣一番對話。虎娃也說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斷,有流寇勾結妖族要到白溪村來打劫,時間就在下個月,希望白溪村能提前有所防範。

  他最後叮囑道:“也麻煩你對田逍老伯打聲招呼、告訴他這些事情。我在路上曾遇見過他,他知道我是誰。”

  姑娘聽罷花容失色,嘴唇都有些發白,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感覺有些冷,失聲道:“山膏族,就是那些豬頭人嗎?他們怎麼會來搶劫我們村,天吶,還有流寇,我要趕緊去告訴族長!”

  說完話她就抱著陶罐飛快地跑回了村寨,甚至沒有顧得上再和虎娃多說什麼。虎娃在河灘上站了一會兒,他看著盤瓠、盤瓠也看著他,人眼瞪狗眼等了半天也沒見什麼動靜。虎娃笑了笑,走向下游在溪邊洗淨雙手,招呼盤瓠一聲便離開了這裡。

  白溪村是一個強盛的村寨,簡單測算一下房屋數量,居民千人有余。虎娃還特意讓薇薇姑娘也通知田逍,因為那位老人曾受征召到邊境作戰,不僅修成了武丁功,更重要的是參加過軍陣訓練,應該知道怎麼組織族人去對付那些妖族以及流寇,這樣虎娃也就放心了。

  況且時間還有大半個月,也足夠白溪村做好各種准備了,如果擔心本村寨的力量不足,也來得及派人到飛虹城向城主大人求助。虎娃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又見沒人來招呼自己,他也不想再站在那裡刻意等人來表示感謝,於是就繼續趕路了。

  可是虎娃沿著河灘剛剛回到道路上沒走多遠,就聽身後遠處人聲喧嘩,扭頭一看,寨牆朝這邊的缺口裡跑出來不少人,當中簇擁著一位約五十來歲的男子。那人大老遠就喊道:“共工大人請留步!共工大人——您請留步!”

  那男子長得白白胖胖,跑得有點急,來到虎娃面前時已是氣喘吁吁,徑直噗通跪下道:“共工大人,您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呀!”

  虎娃詫異道:“你是誰,為何要對我下跪?……我並非本城廓的共工,只是恰好路過此地的修士。今天遇見了一件與你們村有關的事,剛才都已經告訴那位薇薇姑娘了。”

  那白胖男子直接以頭搶地道:“我是白溪村的族長,叫白溪英。……大人,如今白溪村將臨大難,我們對付不了那些凶悍的山膏族人,還有殺人不眨眼的流寇。您法力高強,就請救救我們吧!”

  虎娃長到十、三四歲的年紀,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下跪,而且一跪就是一大片,都是這白溪英族長帶的頭。後面的白溪村人跟著族長跑出來,看見虎娃時都很詫異——這分明就是個孩子嘛,並非想像中的高人模樣。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田逍,他當初見到虎娃,剛開始也是納悶了半天,更何況這些村民呢。可是這位族長的動作也太熟溜了,不管虎娃是孩子還是大人、樣子像不像一位高人,來到他面前順勢就跪倒了,頭磕得是梆梆響,一點都沒有猶豫。

  後面的族人的神色好像都不太敢相信,不知是不相信虎娃的身份,還是不信剛才虎娃對薇薇姑娘說的那些話。但族長既然都這樣了,他們也紛紛跟隨下跪。只有族長身邊一位二十出頭的後生神色很猶豫,但見大家都跪下了,也不得不拜倒在地,他是最後一個跪下的。

  虎娃納悶道:“我所知道的消息,都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集合族人提前做好防範,盜賊流寇便無可趁之機。就算擔心不敵,也可向其他村寨或者城廓求助,為何要跪在這裡求一個過路人呢?”

  白溪英族長帶著哭腔道:“您是外鄉人,恐怕不了解情況,白溪村面臨滅頂之災啊。那些山膏族人十分凶殘,而流寇也是殺人放火之輩。我們不是對手,就算派人向城廓求救也於事無補。”

  虎娃皺眉道:“哦,這又是什麼狀況?”

  虎娃一時忘了叫這些人起來,倒並不是托大無禮,就是沒反應過來。這些人也不是他讓跪下的,一跑過來就跪成一大片,看來必有什麼原因。後面的村民見族長沒起身,便也跪在那裡沒敢起身。但族長身邊那位年輕人卻有些不耐煩了,雖然仍跪著,雙肩卻在微微用力,明顯是准備好了隨時起身,虎娃倒是看出來了。

  白溪英族長說道:“一言難盡啊!大人您不妨跟我回村,讓大家好生招待,我再對您細說。”

  虎娃擺了擺手道:“想說話,在哪裡說都一樣。你們先起來吧,沒必要跪著,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白溪英聞言終於站了起來,其余眾人也全部起身,大家上前圍成一圈,而白溪英一把抓住虎娃的袖子開始哭訴,虎娃這才了解到很多原先沒想到的情況。

  白溪村與山膏族世代居於此地,其實是相互依存的關系。這裡雖地處偏遠,附近也是大片的荒野,但傷人的大型猛獸卻很少出現。原因很簡單,深山在白溪的北面,而山膏族人生活在山中,無形中阻擋了大型猛獸跑下山到白溪這邊來。

  在當代白溪村人的記憶中,他們與那支妖族一直是安寧相處,甚至能占不少便宜。山膏族人擅長狩獵,而且會養豬,山中物產如獸皮、各種新鮮的野味,還有他們自己養的豬都會拿到白溪村這邊交換東西。

  白溪村物產豐富,而且人們也更聰明,往往只用少量的麥谷或山薯就能換到一頭豬,這比他們自己馴養或上山打獵,付出的代價可要小多了。山膏族人因為模樣怪異、腦袋又笨,還被白溪村民笑稱為“豬頭人”。

  據說在很久以前,情況並不是這樣。那些山膏族人經常會跑下山、糟蹋田地的莊稼,曾經還傷過人。但在近百年前,白溪村出了一位強大的修士,他去了山中,找到了山膏族的族長將之收拾了一頓,並約定和睦相處,後來此地倒也一直很安寧。

  可是從白溪村走出的那位老城主早已離世了,近十幾年,由於白溪村在周圍很多野地裡種植了大片的山薯,偶爾也會有嘴饞的豬頭人半夜偷偷溜下山,刨地啃食山薯。有時候被村民發現了,大家便打著火把呼喊著將其轟走,但也沒出現過太大的衝突紛爭。

  但是白溪村的村民們做夢都沒想到,山膏族人這一次居然要大舉來襲,進村子裡搶奪倉庫裡儲存的糧食。目前剛剛入冬,假如糧食被他們都搶走了,叫白溪村人怎麼活呀?來年很多人都會挨餓的!

  山膏族人繼承了祖先的天賦,身強力壯,發起瘋來手腳並用著地狂衝,連樹都能撞斷,就是腦子沒有平常人好使。他們如今的族長豬三閑也非同一般,據說已是一位三境八轉修士,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的山膏族人,往往都會繼承祖先的天賦神通,白溪村中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山膏族人的可怕還是其次,更凶殘的是流寇。近年就有一股流寇活動在飛虹城與高城邊境一帶,他們行蹤隱秘極少出現,可一旦出手都會給村寨帶來慘禍。前年秋天,高城邊境就有一個偏僻的小村寨被流寇屠滅了,甚至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當時的高城城主悅耕也曾派軍陣追剿,但是一無所獲。那些流寇來無影去無蹤,不知躲到了哪裡,此後很長時間都沒再出現過。沒想到兩年過去了,又從虎娃這個過路人口中得知消息,有流寇勾結山膏族人將來洗劫白溪村,這叫人如何不害怕!

  至於再上一次有流寇作案,是三年前的夏天。數十名流寇劫掠了飛虹城的一個村寨,當時並沒有屠滅整個村寨,只襲擊了幾戶人家,斬殺家中所有的人,並放火燒毀了院落,然後呼嘯而去隱入山林。

  被流寇所殺的人當中,居然還有一名三境六轉修士。當時曾有村民遠遠看見那位修士盡展神通與人鬥法,可是最終不敵而敗,可見這伙流寇中也有高手。飛虹城城主當然也曾派人追查流寇的行蹤下落,但同樣一無所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8:22 PM

第060章、人間煙火(上)

  田逍話音未落,盤瓠突然站了起來向外面汪汪叫了兩聲,一副很興奮的樣子。只聽有人喊道:“請問共工大人在休息嗎?族長大人派我們來送吃的。”

  田逍一邊用棍子撥弄屋中用塊石圈起的火堆,一邊答道:“小先生在這裡坐著呢,你們端進來就是。”

  三名身高力壯的族人端進來三個盤子,盤子裡是香噴噴的烤肉與煮好的面湯,面湯裡還加了磨碎的菽豆,他們放下東西行了個禮然後退了出去。白溪英族長禮數周全,不敢怠慢了虎娃,這邊剛進屋坐下,他就把美食送了過來請虎娃享用,估計是自己家今天正准備吃的東西,否則也不能這麼快就做好了。

  虎娃看著這些美食笑道:“得多謝族長的好意,逍伯,您就坐下來一起吃吧,請問可以將骨頭喂給盤瓠嗎?……還沒跟您介紹呢,盤瓠就是這條狗的名字,它是我的朋友。”

  田逍:“哦,原來是朋友啊,那怎麼能只啃骨頭呢,您也可以讓它吃肉啊。這是族長送給您的東西,您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不必問老朽。……我怎能吃這些東西,您請自己享用吧。”

  虎娃仍然笑道:“您剛說的,這已經是我的東西。我請您吃,您又何必客氣呢?”

  田逍想了想,然後哈哈笑道:“倒也是啊!是您請我,不是族長請我,我又何必多心呢,多謝小先生了!”便走過來坐下一起吃,他年紀雖大但牙口還很棒,啃骨頭啃得非常香,吃得不比盤瓠慢多少。

  田逍滿嘴嚼著香噴噴的肉,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小先生,您好像並不喜歡白溪英族長,我老漢能看出來。否則為何請您去他家您不去,卻跑到我這裡來?”一起吃肉的時候,他的自稱就從“老朽”變成“老漢”了。

  虎娃答道:“相比那位族長家,我還是更願意呆在逍伯您這裡。昨天您說過,我若留宿白溪村可以住在您家,沒想到今天還真住下了。至於你們那位族長嘛,我確實有點不太喜歡。今天早上刮風的大冷天,他卻使喚鄰居家的姑娘去溪邊打水,自己家不是有個兒子嗎?還是二境修士呢!”

  田逍搖頭道:“您就別提了,白溪英這個兒子,那真是高貴得不得了了,怎麼可能親自去做打水這種事情呢?恨不能喝水都有人喂!見城廓中的大人們有奴僕侍候,他便喜歡使喚村民,薇薇家是最受欺負的。至於老漢我,一直不受族長待見,就因為這些!”

  白溪村如今的族長白溪英,就是當年那位老城主最小的孫子。他出生的時候,老城主還在世,而他的父親就是白溪村的族長。那位老城主不論是在世時的地位,還是去世後的余威,一直庇護族人百年,在人們心目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威望。

  族長並非世襲,而是由族人們推選,往往都出自部族或村落裡最強大的家族。白溪英成年後能順利當上族長,當然是因為祖先的余蔭。白溪英本人雖無什麼才干本領,卻喜歡拿村中的好處給那些圍著他說好話、為他賣力的人。

  久而久之,他就養成了另一種習慣,很喜歡使喚普通村民,仿佛大家就應該都聽他的、為他家辦事。“白溪氏”是其祖父的氏號,因其所出生的村寨之名,但後來就成了族長家的姓,而且只有族長家才姓白溪,其余村民皆不享有此姓,以示其出身高貴。

  這也漸漸導致了很多村民的不滿,假如這樣下去,白溪英的兒子將來恐未必能繼續當族長。白溪英自己也有所感覺,一直在外花重金請高人指點白溪虹修煉。而白溪虹也沒讓父親失望,二十歲那年終於邁入初境得以修煉,如今二十四歲,據說已是一名二境九轉修士。

  白溪村看似比百年前強盛了不少,但是到了白溪英這一代,家族的輝煌已漸漸不再,可如今又出了一名二境修士,且是白溪村唯一的一名修士,白溪英父子立刻又抖了起來。自古以來在這樣的偏遠村寨裡,如果族人中只有一名修士,那麼這個人將來就應該擔任族長,幾乎沒有例外。

  田逍很年輕的時候曾做過那位老城主的親衛,年老後回鄉居住,因其年紀與經歷,非常受人尊敬。因為老城主的關系,白溪英父子想當然就認為田逍是自己人、會聽他們的話,不料田逍平時卻根本不受族長的擺布。

  田逍曾對白溪英說:“我當年為城廓效命、向城主效忠,這是身為親衛的職責。我所效忠的,是當時的城主而不是你。如今的我並非你白溪家的僕從,族人們也不是。身為族長應守護族人,組織號召大家為族中之事出力,而非只為你效勞。”
  白溪英若專門請侍從、買奴僕侍奉,誰也不能說什麼,可是他卻喜歡使喚族人為自家做事,還視作理所當然,這是讓田逍最看不慣的地方。就算是城廓裡的大人們,也只能使喚自家的僕從,而不能使喚鄰居來做自家的事情啊!

  田逍還經常指出族長的錯,別人不敢說的話只有他敢說。而白溪英父子也拿他沒什麼辦法,當然不會有好感了。

  薇薇姑娘今年十六歲,父親前年去世了,只和母親兩人生活。她們家裡沒有男丁,薇薇人長得又漂亮,平時受的欺負最多。族長父子經常讓薇薇母女幫他們家做各種雜活、累活,只偶爾給一些舊衣陳糧打發,還自稱是“照顧”。

  剛說到薇薇姑娘,就聽見她的聲音在外面怯生生地喊道:“田逍老伯,請問共工大人休息了嗎?”

  虎娃站起身答道:“哪有這麼早休息的,正吃肉呢!是薇薇姑娘嗎?你快進來吧!”

  盤瓠已經搖著尾巴迎了過去,又跟著小心翼翼的薇薇走了進來。薇薇手中端著一個裝了半盆水的陶盆,盆沿上搭著一塊軟布,盆中的水還在微微冒著熱氣,肩上也搭著一件皮袍。這是白天,屋中雖有個火堆,卻沒有太大的明火,光線比外面昏暗,她的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適應。

  等看清了屋中的情形,薇薇姑娘向虎娃點頭道:“族長大人特意派我來侍奉您,請問共工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和需要?”

  田逍不滿地嚷道:“族長自己沒有女兒嗎?他想侍奉小先生,怎麼使喚別人家的姑娘?”

  薇薇趕忙說道:“逍伯,您小點聲!族長只有三女兒在家,她哪裡會侍奉人?……再說了,能侍奉小先生,薇薇求之不得,這也是我的榮幸。”說到最後,她還偷偷瞄了虎娃一眼,神情充滿好奇,還帶著緊張與興奮。

  田逍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虎娃,轉而點頭笑道:“說的也是,千金難求人願意啊!既然你自己願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虎娃也問道:“你干嘛端一盆熱水來,是給我喝的嗎?太多了!”

  薇薇趕緊又解釋道:“這是要侍奉您梳理擦洗的。”

  虎娃的眉頭微微一皺:“侍奉我梳理擦洗?不必了,外面就是白溪,身上髒了我自己會去。……你們族長這是嫌我髒嗎?可我很干淨啊,比他干淨!”

  薇薇愣住了,不知該如何作答。田逍也是微微一怔,虎娃的出身顯然很高貴,就連身邊的狗吃得都這麼好,平日怎會沒人侍奉,卻問出這種話來?他隨即又微微一笑,想必是這位小先生故意拿話在損白溪英吧。

  而虎娃又說道:“你快把盆放下吧,別不小心又摔碎了。……你就在盆裡洗干淨手,然後過來一起吃肉。”

  薇薇在門外就聞到了烤肉與面湯的香氣,她雖刻意忍住沒流露出眼饞的樣子,但唾液一直在分泌,人一直在悄悄地咽口水。她可以說服自己不饞,但生理上的自然反應卻是控制不住的。以虎娃神識感應之精微,當然早就發現了。

  薇薇卻站著沒動,搖頭道:“共工大人您誤會了,其實我平時干活很小心的,以前從來沒有打碎過東西。……這是族長大人特意給您送上的美味,我怎麼可以吃呢?”

  虎娃笑道:“既然是送給我了,怎麼處理就是我說了算,所以我請你吃。你剛才問我有什麼吩咐,這就是我的吩咐。你若再問我有什麼需要,我就需要找人陪我一起吃肉,來吧!”

  這話說得無可反駁,薇薇姑娘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誘惑,便按虎娃的吩咐在盆裡洗淨雙手,也坐下來一起吃肉。她吃得那個香啊,雖然盡量在保持好吃相,但口中一刻也停不下來,以至於好半天都沒顧得上說話。

  虎娃離開蠻荒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是服用不死神藥,已很久沒有吃過世間普通的食物。但是進入巴原後,昨天遇見田逍時便吃了山薯和面湯,今天又吃了香噴噴的肉。看來他這番身入塵世的遠行,首先就是從感受人間煙火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10:32 PM

第060章、人間煙火(下)

  虎娃很清楚,假如自己不吃的話,田逍與薇薇也是絕對不會吃的。現在看這兩人狼吞虎咽吃得這麼香,他也非常開心,更覺口中的食物是人間美味。

  虎娃就是一個人間的少年,他並非是帝鄉神土中的長生仙人,無論是修為還是心境,他也不可能不食人間煙火。五色神蓮或者是山薯、烤肉,在他看來都是吃的東西,只不過前者更有助益修煉的靈效、用以充飢更加耐久。

  可是世間哪有那麼多不死神藥讓人吃,身在人間,此刻才是常態。滿滿兩盤子肉,田逍和盤瓠大約各吃了半盤,而吃得最多的反而是最為纖細柔弱的薇薇姑娘,她吃了大半盤。虎娃細嚼慢咽,只吃了小半盤而已。

  肉和面湯都散發著誘人食欲的香氣,很快就被吃得差不多了,連骨頭都被啃得干干淨淨。田逍還拿起石塊,將大骨頭棒敲碎,將其中的骨髓也細細地吃掉。吃完一盤肉之後,田逍和盤瓠就開始喝面湯,虎娃也不再吃了。老漢、孩子和狗就看著姑娘一個人吃。

  薇薇吃得太投入了、太專心了,以至於都沒意識到其他人都看著自己呢。當陶盤裡只剩下最後兩塊帶肉的大骨頭棒時,薇薇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擦了擦嘴抬起了頭,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吃得太多了,已經吃飽了。”

  她當然吃得非常飽,恐怕還從來沒像這樣放開了吃過肉。虎娃笑道:“我們也吃飽了,這裡還有,你想吃就繼續吃吧。”

  薇薇打了個嗝,搖頭道:“我真的不能再吃了,謝謝共工大人!”

  虎娃又說道:“逍伯,那您將這最後兩塊給吃了,我們也不能浪費啊。”

  田逍卻搖頭拒絕,表示自己早就吃飽了,然後看著那兩塊肉欲言又止。虎娃意識到了什麼,對薇薇道:“你媽媽還在家裡吧?待會兒你回家的時候,就把這兩塊肉帶去吧。”

  薇薇又驚又喜道:“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已經吃了這麼多,怎麼還能再拿走?”

  虎娃笑道:“我說可以就可以,這也是我的吩咐。”

  薇薇連連感謝,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趕緊又在陶盆中將手洗淨,把方才放在地上的那件皮袍雙手捧起呈了過來:“共工大人,族長大人見您的衣裳單薄,隨身又沒有帶別的東西,特意讓我給您送來一件皮袍御寒,晚上睡覺時還可以蓋在身上,身材應該差不多正好合適。”

  虎娃也在陶盆裡洗淨雙手接過皮袍,這件袍子並不是用一種動物的一張皮縫成,而是好幾種動物身上最好的皮拼縫而成,手工很精致,刻意拼接出的花紋也很漂亮,該厚實的地方厚實、該輕柔的地方輕柔,是一件很精美的衣服。

  薇薇接著說道:“這袍子是新的,今年入冬前剛做的,本來是族長大人家的三女兒穿的。皮毛非常好,身上很厚、袖子很軟,是我媽媽親手縫的。”

  虎娃接過這件袍子,又看了看剛才盛肉的空盤,感慨道:“你們族長挺大方的,他可是真舍得呀。”

  田逍卻冷笑道:“這算什麼大方!他請求您做的事情,是對抗妖族和流寇,既保護白溪村也是保全他自己家,區區一頓肉和一件皮袍,哪能與您所冒的風險相比?……小先生,我很感激您答應了族長的請求,但是您還沒有向他提出要求呢。族長只說會盡力報答,卻沒講清楚會怎麼報答。”

  虎娃:“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並不在乎白溪村怎麼報答,只要它值得就行。”

  田逍仍然搖頭道:“您雖不在乎這些,但白溪村卻絕不能這樣做,一定要將怎樣答謝提前說清楚。不論是為了您的安全,還是為了白溪村的安危,我們也不能只依靠您一個人。這半個月時間,將盡量再請別的高手來助陣。假如不把條件說清楚,提供足夠豐厚的報酬,是請不來其他人的!”

  這話很有道理,虎娃亦深以為然。今天白溪英帶著一群人追上虎娃,在路上磕頭哀求,讓虎娃動心了,因一念之善答應留下來保護白溪村。白溪英只說要感謝卻沒說要怎麼感謝,這純粹就是在糊弄小孩子,也就是虎娃這種人才會點頭的。

  假如換一名修士,僅憑白溪英空口說白話,條件和報酬不講清楚,恐怕是請不來的,這畢竟是與妖族以及凶殘的流寇作戰,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田逍又告訴薇薇,待會兒把白溪英找來,就說共工大人叫他來此商量事情。

  接著虎娃又聊起了山膏族,既然他們與白溪村近百年來都是和睦共處、相互依存的關系,那些豬頭人為何又會受人蠱惑,想來洗劫白溪村?這麼做若能成功,暫時是有點好處,可是在將來對山膏族也不是好事啊!假如失敗的話,那後果就更別提了。

  田逍又冷笑道:“那些豬頭人的笨腦子,很少能想那麼長遠。而他們的族長就算是個明白人,恐怕心裡也恨白溪村。在我看來,山膏族和白溪村之間是遲早會起衝突的,也怪白溪英那幫人不像話。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他們竟然成了流寇的同伙。”

  深山中的妖族通常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他們的樣子都很容易把人給嚇著。山膏族人自古以來所接觸的只有白溪村,雙方交換彼此的物產、各取所需。今天族長給虎娃送來的袍子,其毛皮就是從山膏族那裡換來的。

  這種交換就是一種買賣關系,但從事買賣者卻不是商人,他們所交換之物都是自己生產的、也是自己需要的。在那個年代,經商受到很大限制,普通人根本沒那個能力或實力,收購並囤積大量自己並不需要的貨物,只為了運到別處去賣給其他人而從中牟利。

  不事生產只為求利的行商者,在人們眼中的地位並不高,往往也受到官方的約束。虎娃所見過的商隊,絕大多數都是各城廓組織的,帶有官方的背景。

  山水城中也有很多商鋪,各部族人在那裡交換東西,但那些人並非真正的商人,他們只是代表各個部族把各自的物產運來,交換到所需要的東西再運回去。白溪村與山膏族之間的物產交換,以前也是這樣的。可是到了白溪英當族長的時候,情況就有了變化。

  白溪英利用族長的身份進行組織,壟斷了與山膏族之間的貿易。他組織族中的物產與山膏族進行集中的交換,每次都能占不少便宜。這種情況剛開始倒沒什麼,可後來做得越來越過分。比如用陳年的麥谷混進新收的麥谷,甚至還在裡面加癟殼的秕子;以庫房裡存放了很久、快要變質的山薯干,拿去交換山膏族人養大的豬。

  白溪英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吃准了兩點。首先是那些豬頭人很笨,顯然沒有他白溪英聰明,有時候吃了虧都反應不過來。其次是山膏族人沒有別的選擇,他們只和白溪村人做生意,沒有比較就不知道好壞,所以什麼條件都只能答應,只要他們還想交換的話。

  如此做法,表面上看倒也給白溪村帶來了更多的好處,他們用更少的物產便能換來更多的東西。得到好處最多的當然是白溪英本人,這些貿易要麼是他親自經手,要麼就派親信去辦。從山膏族那裡換來的東西,如果自己用不了,他也可以賣到別的村寨甚至城廓裡去。

  但在田逍看來,白溪英的這種做法注定不能長久。那些豬頭人雖然笨一些,但也不是真的沒長腦子,他們遲早會意識到白溪村在欺負人,會被激怒的。而且山膏族的族長豬三閑,據說是一名三境修士,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遲早會與白溪村起衝突的。

  如果白溪英被山膏族人報復,那是活該,田逍甚至樂意看見。但如今山膏族人的做法超出了限度,白溪村面臨的將是滅頂之災,所以先必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田逍在指責族長白溪英的種種不堪時,薇薇一直低著頭不敢插話,倒是虎娃好奇地不停追問。看來正如山神所介紹的世間種種人和事,這白溪村與虎娃長大的路村確實不太一樣,白溪英也不是山爺或蠱辛那樣的族長。

  虎娃又問田逍,打算怎麼對付敵人?在他看來,自己留下來只是對付妖族或流寇中的高手,保護村寨還要靠白溪村全體族人自己拿起武器組成戰陣。而田逍的回答也不算太復雜,無非是依托寨牆布防,抓緊時間打造兵器,組織族人分成小隊作戰,再請高手帶隊指揮。

  虎娃又好奇地說道:“今天聽說消息,你們族長和那些族人皆驚慌失措。但是逍伯您談起這些事情,卻沒有很緊張、很害怕的樣子。”

  田逍長嘆一聲道:“因為我經歷過戰事,當初在邊境戰場,時常有廝殺,剛開始的確每天都很緊張、感覺很倉惶,到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像這種事情,如果你必須得面對,越驚慌可能就越沒有好下場,真正該緊張的只是戰鬥之時,現在只須冷靜准備。

  我已經老了,反正時日無多,本想回鄉安安靜靜地養老,沒想到還是要走上戰場。而我的這些族人們,他們的生活已經安逸太久了,甚至已忘了這百年的安逸是怎麼來的?再這樣下去,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將來也會出別的事情,也到了該警醒的時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10:37 PM

第061章、數錯了(上)

  說話間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田逍又在火堆中加了幾根木柴燃起了明火,火光照亮了屋子。眼看不早了,他們便讓薇薇姑娘先回去,這裡已不需要人侍候。不知是否是因為吃飽了肉的關系,薇薇姑娘干活特別有勁,來回跑了好幾趟。

  她先將那裝水的陶盆和面湯已空的盤子端走,又來將那兩個裝肉的盤子拿走,這些都是需要她洗干淨再還到族長家的。盤子裡還有兩塊肉,是拿回去給媽媽吃的;而且盤底還有不少肉上滴下來的油,用山薯將油蘸干淨,也是一頓難得的美味。

  當她終於收拾好屋裡的東西,准備去叫族長的時候,虎娃將那件皮袍遞給她道:“族長的女兒應該比你胖,但個頭是差不多的,這件皮袍你穿著也合適。多謝你今天的侍奉,這件皮袍既然是你媽媽親手縫的,我就把它送給你了。”

  薇薇嚇了一跳,漲紅了臉連連擺手道:“這可使不得!這麼好的袍子,是族長特意送給您御寒的,我哪敢穿?”

  虎娃:“既然已經是我的東西,就該由我處置,讓你拿回家去,也是我的吩咐。我看你身上這件皮衣已經舊了,還沒有袖子,冬天肯定會冷的。而我有修為在身,並不怕冷,既沒必要也不想穿它。”

  虎娃年紀雖小,可每次很認真地說話,仿佛總給人一種不容質疑的感覺。薇薇終究還是將皮袍抱走了,但她也沒敢就這麼直接穿上,估計是拿回家收起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白溪英在屋外輕咳一聲道:“共工大人在裡面嗎,聽說您找我有事?”

  虎娃招呼道:“是的,我和逍伯正在討論如何守護村寨,有些事情還得找你商量才能決定。”

  白溪英也進來坐下了,他身後還跟著獨子白溪虹。大敵當前,田逍倒也沒扯什麼私人恩怨,說的就是村寨布防的事情。要趕緊組織族人打造武器,不必要求像軍陣中的專用軍械那麼堅固耐久,挑選雞蛋粗細的硬木長杆,尖端開槽嵌入磨尖的石矛頭綁緊,作戰時大家站好隊形,鼓起勇氣向前直刺便行,這還要經過一些訓練。

  但再怎麼訓練時間也太短了,村民們人數雖多,卻只是烏合之眾,一旦被高手衝近必然大亂。所以白溪村這邊也需要高手指揮並率領各支作戰隊伍。不可能只依靠虎娃一人抵擋對方的高手,還需要抓緊時間趕緊多請幾名高手來。

  但是懂修煉的高手不是那麼容易請得動的,虎娃肯留下來,已是白溪村天賜之福。再想去請人的話,必須要有足夠的誠意、付出足夠的代價。白溪英則問道:“那我們應該付出怎樣的報酬呢?是否可以先詢問他們——怎樣才肯出手?”
  田逍則搖頭道:“既然是我們求人,哪有讓人自己先提報酬的道理,又不是人家在求你給他什麼!人家若肯來救我們,白溪村能怎樣報答,必須先說清楚。”

  白溪英之子白溪虹插話道:“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請來我們需要的高手呢?”

  田逍看著他反問道:“你也是一名二境九轉修士,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讓你為了保護別的村寨,去和妖族、流寇戰鬥呢?”

  白溪虹低下了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白溪英又看著虎娃道:“共工大人,您說呢?”

  虎娃正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其實若需要開出足夠的條件才能打動他的話,這世上恐怕沒有什麼村寨能做到。器物、靈藥、秘傳這些世間修士最希望得到的東西,他什麼都不缺。

  但他這種情況只是特例,世間恐怕也很難再找出第二個。山神曾介紹過世間各種修士的情況,並不是人人都能擁有自己的法器。那些大派傳承弟子,突破四境之後才會由尊長賜予一件隨身的法器。

  雖理論上有四境修為便可自己煉制法器,而實際上煉器之道並非人人所擅長,既要去尋找天材地寶、耗費煉制之功,而且一不小心還會毀損。就算已有法器在身者,像這種寶貝,誰又會嫌多呢?

  世上還有很多修士,他們曾受人指點或得到某些傳承,邁入初境得以修煉,但並不屬於哪個大型的宗門,很難得到各種資源支持,這種人往往也被稱為散修。只要能邁入初境得以修煉,都會受到人們的尊敬,可免除城廓與國中的勞役,但未必都會受到各宗門的重視。

  假如民間的某位散修足夠出色,當然會有很多人願意籠絡他,也會有大派高人願意將之收入門下。可還有很多修為平平者,若資質一般、或者年事已高、巔峰不再,繼續修煉下去也難有繼續突破的潛力,往往也只是在當地自行修煉。
  所以那些三境以下的修士,通常並沒有自己的法器,因為他們還沒有御器修為,就算是身在大派宗門中,尊長也不會賜予。甚至有不少四境的修士,在很長時間內都不擁有自己的法器。

  他們往往就用一些世間的刀劍簡單地煉制成寶器,以御物之功當做飛刀飛劍使用,那在普通人看來也是神奇的法寶了。

  由此也可見,培養一名真正出色的傳人,也要付出很多資源和心血。虎娃的修煉,雖非理清水所教,但理清水在他身上花的代價,足以讓世間高人皆瞠目結舌。而虎娃此刻想的卻不是自己,最後終於開口道:“答謝每人一件法器、真正的法器,也就是靈器。”

  白溪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而白溪英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顫聲道:“一件靈器嗎?”

  虎娃皺眉答道:“假如是每人兩件法器,你們恐怕也很難拿出來。……若覺得只是一件法器太輕微,那就每人再加兩件寶器吧。”

  凡器也稱為寶器,法器也稱為靈器,皆有上、中、下三品,虎娃倒也沒有為難白溪英,並未強調是幾品法器與寶器。白溪英還沒說話,白溪虹已壓抑著怒意道:“這怎麼可能!”

  族長父子的臉色皆難看無比,但虎娃卻發現田逍露出了笑意,只聽這位老漢撇嘴道:“怎麼不可能?小先生提出的條件,是最起碼的報酬。……白溪虹,你也是一名修士,自以為高高在上、遠比普通族人尊貴,那是否願意為了別人去拼命呢?這種代價,你捫心自問,自己會不會答應!”

  白溪英苦著臉,以哭腔道:“可是我們哪能拿出來這麼多法寶?”

  田逍正色道:“別的村寨可能拿不出來,但是本村寨有你白溪家,應該沒問題。”白溪英的祖父曾做過城主,又擁有五境修為六十余年,不可能不留下什麼。田逍曾是老城主的親衛,當然多少知道些底細,直指白溪英能付得起這個代價。

  白溪虹聞言慍怒道:“我們白溪家確實有幾件下品法器,也有一些不起眼的寶器,但那是祖先所留的私產,並非族中之物。現在要保護的是整個白溪村,怎能只讓我們家出這些東西?”

  哦?原來白溪英出得起這些東西呀!那虎娃就一點都不擔心了,板著臉慢條斯理地說道:“請問你的祖父是從哪兒來的?沒有白溪村,怎會有他?沒有他,又怎會有你們白溪氏父子?如今我們要保護的就是白溪村,你們難道不是白溪村的族人嗎?

  讓全族付出代價,這當然是對的,但只有你們家能出得起這些東西啊!我們保護的不僅是族人與族中之物,也在保護每戶人家的私產。那麼私產最多者,也理應付出最多。你們家既然有這樣一批器物,全族的人私產加起來,恐怕也遠遠趕不上。”

  白溪虹冷哼道:“按照小先生的意思,私產最多者應付出代價最多。那麼明日我就將祖上所留的器物皆運到城廓中,若這些私產已不在村裡,您又該怎麼說呢?”

  田逍亦冷哼道:“你最好連夜都運走,那些流寇說不定就等在半路截殺呢!他們如果得到了這批東西,又何必再來洗劫村寨?族人們也就不必跟著你們一起倒霉了。”

  白溪英聞言變色,而虎娃又說道:“白溪英,你是族長,職責就是守護族人。而且這些年你身為族長,享受了村中太多的好處,假如白溪村被洗劫,請問你又算是什麼人呢?若流寇洗劫了白溪村,損失最慘重的也還是你家,到時候那些器物恐怕一件都留不住。這已足以讓你付出代價了,你又不是拿不出來!”

  白溪英:“我們家拿出法寶,那其他人又能付出什麼?”

  田逍冷冷答道:“出力,還有可能出命!族人們都要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家鄉。”

  白溪英又問道:“共工大人,請問我們還需要再請幾位高手呢?”

  虎娃答道:“你們村的寨牆,連同寨門在內共有六個大的缺口,現在想完全修復已經來不及了,只有盡力先加固其他的地方。所以至少需要七名高手,其中六人各自率隊守護一個方位,剩下一人居中策應、隨時支援各方。……我算一個,最少還需要再來六個人。”

  白溪英失聲道:“這就是六件法器啊!”

  田逍搖頭道:“不,是五件法器、外加十件寶器。”

  白溪英不解道:“怎麼是五件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3 12:31 PM

第061章、數錯了(下)

  田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溪虹道:“老夫雖非高手,可當年也畢竟練成了武丁功,曾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如今雖然老了,但尚可一戰。而白溪虹是本村唯一的修士,在其余高手的策應下,我們兩人也可各率領一隊族人守護一個方位。”

  白溪英驚訝道:“我家虹兒也要出戰嗎?”

  田逍終於忍不住怒斥道:“你看看這位小先生,與白溪村非親非故,卻能挺身相助。而白溪虹身為族人的一員、族長之子,又是本村唯一的修士,在族人們皆拿起武器時,他理所應當挺身而出。若非如此,他還有臉呆在白溪村嗎?那現在就應將他逐出村寨,白溪村不需要,也不能容忍這種懦夫!”

  這番話激怒了白溪虹,這位年輕人起身跺腳道:“你說誰是懦夫?”

  虎娃插話道:“白溪虹,若你為守護村寨奮力而戰,當然就不是懦夫。……可是我聽族長的意思,好像沒打算讓你出戰。”

  白溪虹咬牙道:“我當然會出戰。”

  虎娃又說道:“你也不必太擔心,假如你所守衛的方位遭遇強敵,其他人會立即趕過去相助的。……村寨不會動,我們不清楚對方會從哪個方向襲擊,所以每個方位都要戒備,才必須要有這些人。”

  白溪英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既然已有共工大人、田逍、我家虹兒三人,我們還需要再請四位高手相助。……那麼就是四件法器啊,剛才怎麼說是五件呢?”

  田逍已怒,指了指虎娃,又呵斥白溪英道:“你難道眼瞎了嗎?還有這位小先生,你當然要給人同樣的報答!”

  虎娃突然笑了,點頭道:“逍伯說的是,白溪族長,你確實數錯了,難道沒拿我當人嗎?我需不需要你們的報答,是我自己的事;而你該怎麼數數,是你的事。”

  ……

  白溪英父子離去後,虎娃和田逍並沒有立刻休息,當天夜裡兩人又聊了很久。虎娃做任何事都很認真,認真到他自己都不必刻意認真的程度,就是那麼自然地專注。

  這是他離開蠻荒進入巴原後所遇到的第一件事,不僅是在幫忙,而且他還想將其中種種情由搞清楚。它為什麼會發生,都是什麼樣的人、帶著什麼樣的目的和欲望參與其中?

  虎娃又問起了流寇的情況。在相室國腹地,近幾十年來所謂的流寇早已絕跡了。三年前的夏天與兩年前的秋天所發生的慘案,在這一帶的民眾聽來感覺仿佛是那麼地不真實,就像是很遙遠的年代、很遙遠的地方的傳說,怎麼會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呢?

  流寇第二次作案時,那個偏遠的村寨中三百余人盡數被屠滅,沒有留下任何活口,誰也不知道他們來自哪裡、長什麼樣子、搶走了哪些東西。而第一次作案時,他們只襲擊了某個村寨裡的三戶人家。那三家的人全部被殺,房屋院落被大火燒毀,也沒人清楚究竟為何?

  當時流寇來得太突然,事先誰也沒想到,當他們拿著刀槍衝進村寨時,其他村民甚至都躲在家裡沒敢出來。據躲在自家院牆後的目擊者事後描述,那些人都蒙著面,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但個個動作矯健、身手不凡。

  那三戶人家是分家各自立戶的三兄弟,其中還有一名三境修士。但是流寇中顯然有修為更高者,鬥法勝之。有目擊者看見了法寶騰空、在院牆上方盤旋交擊所發出的光華。

  這兩起慘劇相隔時間一年多,事後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雖然高城與飛虹城都曾派人追查,卻沒有任何結果。第一起慘劇發生後,有人懷疑是仇殺;當第二起慘劇發生後,人們才意識到這一帶出現了一伙凶殘的流寇。但也有人認為,這根本就是兩起事件,因為情況完全不同。

  如今又過去了兩年時間,再也沒見到流寇出沒,很多人則認為他們早就走遠了,否則怎麼可能就是查不到呢?這也是虎娃的疑問,他問田逍道:“第一次慘劇,有目擊者,那流寇大約有多少人?”

  田逍:“據說有五十人左右,都蒙著面。”

  虎娃:“第二起慘劇與第一起慘劇,是同一伙人所為嗎?”

  田逍一攤雙手道:“您問我,我又去問誰呢?當時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有人認為是同一伙人,有人也認為不是。”
  其實虎娃未必是想問田逍,他以往和山神交流習慣了,總是由他提問然後讓山神來解答。但田逍並非山神啊,虎娃提問的過程也是自己在思考。

  他又沉吟道:“一夜之間屠滅整個村寨,一個人都沒跑掉,不像是個別凶徒所為。在同一片太平安寧的地方,這麼短時間內,怎麼可能出現兩伙人數眾多的流寇?但假如是同一伙人所為,為什麼第一次只襲擊了三戶人家,第二次卻屠滅了整個村寨?”

  田逍皺眉道:“可能是因為第一次那個村寨較大,不比我們白溪村小多少吧,而且據說他們並無傷亡。第二次的村寨很小,只有三百多人,可能全體族人都奮起反抗,流寇有所傷亡,所以惱羞成怒。”

  虎娃:“既是流寇,為什麼一年之後尚未走遠?而且作案的時間未免相隔太久了。他們都蒙著面,就是害怕被人認出來!”

  田逍點頭道:“是啊,假如不是怕人認出來,又何必蒙著面呢?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虎娃接著說道:“五十多人,做下這樣的血案,事後無論怎麼藏匿,都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線索,除非他們都會飛。”這顯然是一個不可能的假設,難道這五十多名流寇至少都是身懷飛天神器的六境高手?假如是這樣,他們也不必當流寇了,直接就可以攻占國都。

  田逍:“這就是最令人吃驚的地方。據說城主還向國都求助,國君派了一名高手飛天而來,搜索了周圍一帶山野,也沒有發現哪裡藏匿著流寇。”

  虎娃:“如果只是一、兩名高手還說得過去,可是五十名流寇,就算躲進深山也不能不留下任何行跡,如此只有一種可能。”

  田逍探過身子道:“什麼可能?”

  虎娃:“他們根本就沒躲起來,就是當地人!”

  虎娃雖是第一次走出蠻荒,但理清水可是當年的巴國理正大人。山神對他介紹的那些世事,有很多都是各種案情。此地流寇出沒的情形十分蹊蹺,排除所有其他的可能,那麼原本看似最不可能的一種情況,恰恰就應該是事實。

  田逍倒吸一口冷氣,壓低聲音道:“說實話,我老漢當年也這麼猜疑過,但實在不敢相信啊,只認為是自己在胡思亂想!五十多名身手不凡的凶徒,哪個村寨有這等實力?

  假如所謂的流寇就是當地人,他們到底來自哪裡?難道是各個村寨都出了幾名強人,暗中勾結在一起,還有人居中指揮,約定時間集合行凶。事後他們分贓散去,脫掉偽裝恢復本來面目,再回到各自的村寨。假如是這樣,倒也可以解釋為何查不出流寇的行蹤。”

  虎娃:“這也是一種可能。”

  田逍神色一變,突然道:“小先生,我知道您法力高強,能不能幫老漢我做一件事?”

  虎娃:“您請說。”

  田逍:“流寇來襲之時,設法生擒其中一人或幾人,只要摘下面罩查明其身份、審出其同伙,就能將之全部鏟除了。如果實在抓不住活的,留下屍體也行,如果真的是當地人,這也是追緝的線索。”

  虎娃:“假如真是當地人,那倒不是沒有線索。有人曾看見流寇中有高手鬥法,其手段至少超過了那名被斬殺的三境修士。在附近兩座城廓中,三境以上的修士雖不算很少,但也絕不太多。而在那個時間行蹤不明者,就有極大的嫌疑。”

  田逍:“可是有嫌疑並不代表有證據,迄今為止,沒有任何能指認他們的人活下來。擁有此等身份的人,在城廓中皆地位尊貴,不能僅憑猜疑就能如此指控的。況且凶徒都是本地人,完全可以找同伙串供,掩飾其行蹤。……小先生,如今我倒是希望,這伙流寇一定要來。”

  虎娃:“哦,您為何會這麼想?”

  田逍:“我當初就有過懷疑,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只以為是瞎想,可是您今天又點醒了我。假如本地真有這樣一伙強人潛伏,真面目不為眾人所知,這是何等之危險?他們就算今日不來洗劫白溪村,他日仍會制造慘案,趁此機會,就應該將這些人的身份查明、徹底鏟除!”

  虎娃點頭道:“您這不僅是在為白溪村考慮,也是為附近這一帶所有村寨的安危著想。但有一個問題,假如那些流寇沒來呢?我們就算請來高手助陣,那些人也不可能永遠呆在白溪村,若下個月流寇不來,報酬還給不給、人還留不留?”

  田逍反問道:“不是您親口說的,流寇勾結山膏族人,下個月就會來洗劫白溪村嗎?”

  虎娃苦笑,其實他只是在樹叢裡拉粑粑的時候,發現兩個豬頭人在高處窺探白溪村,並聽見了一段對話,其中提到了“拿著刀槍的皮甲人”,也提到了下個月要到白溪村來搶東西,才推斷出了這些事情,沒想到事態越深入便越復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3 12:36 PM

第062章、眼界(上)

  如果那些“流寇”察覺白溪村有所准備,下個月不便動手,反正他們就是本地人,有得是時間等待,等到白溪村請來助陣的高手都走了、村民們的防備也松懈了,然後再突然襲擊,白溪村仍將面臨大禍。

  田逍憂心忡忡道:“假如花了大代價請來一批高手,流寇下個月卻不來,白溪英恐怕該哭了。他哭不哭倒是其次,關鍵是白溪村以及周邊村寨的危機仍在。所以我們盡量不要宣揚請高手助陣之事,讓那些流寇認為能得手,還會按照計劃前來。”

  虎娃說道:“那些流寇已經很謹慎,因為白溪村規模不小,他們也擔心這裡可能冒出來什麼高手,所以才會勾結妖族一起動手。只要這裡沒有城廓中的軍陣駐守,他們應該會按計劃行事的。其實我也覺得很驚訝,白溪村看似強盛,實則就像一只又肥又笨的老母雞,終於引來了天上飛過的猛禽。”

  田逍一拍大腿道:“小先生,您說的太對了!”

  虎娃忽然又皺眉道:“可我還是覺得奇怪,那些豬頭人與白溪村有宿怨,想來搶倉庫裡的糧食,倒也勉強能說得過去。可是那樣一伙強人,難道僅僅是來搶山薯的嗎,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話說到這裡虎娃的聲音突然頓住了,與田逍對視一眼,兩人幾乎同聲道:“族長家的東西!”

  討論到此刻,關於這伙流寇的底細,在虎娃心中已變得漸漸清晰。他們就是當地人,其中有至少一名三境以上的修士,而且清一色身手不凡,想當初第一次作案,目標就是那三戶人家。而那三戶人家的情況,與如今的白溪英家可能是類似的。

  那三戶人家有共同的父輩祖先,其中還有一名三境修士,其祖上應該出過高手、留下了一批珍貴的器物,被那些人察知了底細。而這樣的底細內情,恐怕只有當地人、尤其是當地的修士才會最了解。

  第一次行凶,沒有人認出他們,而那三戶人家也無人幸存。第二次行凶,他們可能被人識破了身份、甚至叫出了名字,所以屠滅了整個村寨;也可能是這個村寨的全體族人都拿起武器戰鬥,但最終不敵。

  那些流寇當然不會是到白溪村來搶山薯和雞蛋的,他們的目標就是白溪英家。至少田逍和虎娃已經知道,白溪英家裡至少藏著六件以上的法器以及其他的寶器,這已經非常驚人,值得那些人動手了。

  今天晚間,白溪英不滿虎娃“被保護的私產越多、理應付出越多”的說法,表示要將家中的財物運往城廓。而田逍呵斥他,流寇說不定就等在半路截殺,如果搶走了這批東西,族人們也就不必跟著一起倒霉了。這本是一句無心的氣話,沒想到卻一語中的。

  白溪英當時聞言變色,看來是被說中了心事。白溪英後來之所以肯下狠心割肉,願意拿出那些珍貴的器物邀請高手助陣,看來也是隱約猜到了那些“流寇”真正的目的。如此說來,白溪家珍藏的器物,恐怕還不止那麼點。

  至於“流寇”勾結妖族,可能為了是掩人耳目,而且白溪村很大,說不定也有高手坐鎮。一群豬頭人衝進村寨搶糧食,村中必然大亂,而“流寇”可以趁亂直襲白溪英家,得手後便從容離去,就讓白溪村的村民和那些豬頭人去糾纏吧。

  就算是滿村亂跑、橫衝直撞的一群豬,抓也得抓半天啊。更何況發飆的山膏族人,其凶悍可比山裡的野豬,不僅能吸引村民的注意,事後也能背上所有的罪名,這是一個非常狠毒而且巧妙的計劃。

  田逍原先只擔心村民們無法戰勝強敵,而現在的想法變了,甚至擔心流寇下個月不會來,這樣消除不了真正的大患。盡管可能是族長家珍藏的寶物惹來了流寇,田逍與白溪英之間又積怨甚深,但田逍還是希望能夠全力守護村寨,對抗“流寇”並查明他們的身份來歷,這可不僅僅是為了白溪英一家人。

  第二天上午,田逍和虎娃主動去了族長家,又和白溪英商量了一番。而村民們皆惶恐不安,都聚在了村寨中央的廣場上。中午之前,白溪英召集全族男女老幼,當眾宣布了幾件事。

  豬頭人勾結流寇,將要來洗劫村寨。但大家不必擔憂,有一位共工大人路過此地,願施以援手、對抗那些凶徒中的高手。從今天起,大家要打造武器、修固寨牆、接受訓練,等到有敵來範之時,都要盡全力保護村寨。

  接下來是田逍分派任務,村寨中凡壯年男子,每十人一組接受訓練,將學習如何使用武器戰鬥。至於其他的人分為兩部分,一部分人加緊打造武器;另一部分人則到溪中開采石料,抓緊時間修補與加固寨牆。

  村民們立刻就亂了,有人大聲叫道:“我們家住在寨牆外面,逍老伯,你的計劃只是守住寨牆以內。那麼流寇來了,我們怎麼辦啊?”也有壯年男子叫道:“我最擅長制作木杆,可不可以只造武器,不參加戰鬥啊?”

  大家亂哄哄半天,也沒分派出一個清晰的頭緒,雖然田逍一直在大聲解釋,但很多人還是各有各的想法。尤其是家在白溪對岸的那些人,甚至跑到族長面前哀求,能不能分出一隊壯年男子拿著武器到那邊守衛?

  後來還是白溪英拿出族長的威嚴,跳上祭壇大聲呵斥道:“假如流寇來了,連命都保不住,你們還要顧著房子嗎?我們只能集中力量守衛寨牆以內的地方!從現在開始,住在外面的人全都搬進來,各家都擠一擠。糧食還有貴重的東西,也全部搬到寨牆裡面,等事情都過去了再說。誰要是不聽安排,就算流寇沒宰了你們,我回頭也會算賬的。”

  然後又有人問田逍,寨牆外的人都退到寨牆以內,等於是放棄了自己家保護別人家,假如有所損失,族中有沒有補償?田逍不停地回答,若房屋被妖族或流寇損壞,會組織全體族人幫著修復;在戰鬥中若有死傷,當然也會由整個村寨統一撫恤與照顧其家人。

  田逍嗓子都快說冒煙了,最後還是白溪英大聲訓斥才搞定場面。接下來就是安排住在寨牆外面的人家,怎麼把東西都搬進來,這一個月時間誰都擠進誰家住,誰接受訓練、誰修寨牆、誰造武器……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吵得人腦殼都疼。

  村中有人家娶了外族的姑娘,也有人家的姑娘嫁到了外村,這時又在商量去走親戚,先在外面住一個月,等躲過這次大禍再回來。說著說著,有人就要回家收拾東西准備出發了。田逍聽見了便上前勸阻,發生了一些較為激烈的爭執,其他不少村民也參與了爭執。

  白溪英族長對眉頭緊鎖的兒子耳語了幾句。這位族人中唯一的修士白溪虹,一言不發回家取來了一柄長刀,走到空地中央奮力劈出一道凌厲的刀光,在地上斬出兩丈多長的一條溝,令族人們一時目瞪口呆。

  然後他跳上祭壇,以族長的語氣喝道:“大家放心,只要我們做好准備,白溪村一定能戰勝來敵!但在這個時候,誰要是棄守村寨而去,甚至有向流寇與妖族通風報信的嫌疑,全體族人決不能客氣!在這一個月內,誰也不許擅自離開!若有人還是堅持要走,那麼就等到一個月後,永遠驅逐出白溪村!”

  此言一出,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也沒人再堅持要離開村寨了。

  虎娃在一旁看著,暗暗直皺眉。流寇要等到下個月才來呢,這些村民倒是已盡顯烏合之眾的本色,與虎娃所熟悉的路村與花海村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在路村,每當族中有大事發生,山爺一聲令下,所有族人都會干脆利索地聽從安排、很自然地互相協作,哪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啰嗦事?

  但轉念一想,虎娃也只能暗自長嘆一聲。村寨的情況不一樣,私財私務多、難免私心私算就多;但不論怎樣各懷私慮,也要明白一件事,合力守護村寨就是在保護所有人的私利,否則大家都不會有好結果。

  且不說這些族人,就說白溪英這位族長,哪裡有山爺那樣的威望與能力?山爺無論是修為還是才干,放眼巴原各國都是極為難得的人才。而在這白溪村中,想指望白溪英或者田逍能有山爺那般手段,恐怕太不現實了。

  田逍雖是個明白人也是個難得的好人,也算很能干,但他只是一名戰士與親衛出身,以往只是接受命令進行戰鬥,並非指揮軍陣的統帥。而他今天所做的安排,也是從一個戰士的角度,根據自己在戰場上所總結的經驗,進行了最簡單地針對性布置:收縮防御、分兵警戒。

  這位老者雖受很多族人的尊敬,但在這種時候,還不足以統御族人。倒是白溪英畢竟做了多年族長,比田逍更有些手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3 02:57 PM

第062章、眼界(下)

  這世上,哪能人人都是山爺呢?虎娃正在無奈地搖頭中,田逍走過來說道:“真不好意思,讓小先生您見笑了。我老漢畢竟不是族長,有些事情還是讓白溪英去操心吧。族長命我去請高人助陣,時間緊迫,這就得出發了,小先生還有什麼指教?”

  虎娃:“看來你們族長也不想大肆聲張,打算悄悄地請高手來助陣。……請問逍伯,您想去什麼地方找人呢?”

  田逍:“離此地四十裡有個雙流寨,是這一帶最大的村寨,也是幾條道路交彙之處,來往的人非常多。我想去那裡找人,或許能有過路的高手。”

  虎娃又問道:“就算有高手路過,您能認出來嗎?”

  田逍伸手拍一下腦門:“這倒是個大問題,我總不好挨個去問吧!”

  世間高人,誰也不會在腦門上寫著自己有幾境幾轉修為、有什麼樣的本事。田逍之所以猜出虎娃是一名修士,只是因為特殊的情況。而村民們稱呼虎娃為共工大人,那是他自己顯露了神通手段,在溪邊摶泥當場煉制了一個陶罐。

  可是到了雙流寨,以田逍的眼力,哪能分辨出誰是他要請的高人呢,難道還要跑到集市上大聲宣揚嗎?真要是這麼做了,且不說是否走露風聲,恐怕也會被流寇察覺,說不定在半路上還會遭到截殺。

  見田逍為難的樣子,虎娃笑道:“逍伯不必擔憂,我陪您去吧。雖然世間高人不會把修為寫在臉上,但我多少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田逍大喜過望道:“有小先生相助,那真是太好了!否則老朽眼拙,還真認不出來。您當初一眼就看出我曾練成開山勁、還修成了武丁功,眼力驚人啊。”

  當天中午,虎娃就與田逍離開了白溪村前往雙流寨。這條路基本上是沿著白溪的南岸而行,離那條水流時遠時近,在山林與起伏的丘陵間蜿蜒盤旋四十裡,由東行漸漸轉向南行,途中還遠遠地望見了另一個村寨,在溪水的東岸。

  這是一條很荒僻也不是很好走的道路,若是一般人往往都要結隊而行,但對於從小在蠻荒深山中長大的虎娃,感覺這已經是一條通達的坦途了。這四十裡路對於普通人來說,通常要走整整一天,吃完早飯就出發,差不多要在晚飯前才能到達。

  這一帶的生活習慣與蠻荒中也不一樣,在路村時,族人們每天只吃一頓飯,食物由部族統一分發。但在巴原上的這些村寨裡,居民們每天吃兩頓飯,早上起床先做早飯,等吃完後太陽也就升起來了;經過一天的勞作在日落前回家吃晚飯,吃飽了就差不多天黑該睡覺了。

  食物都是每戶人家自己做、各自吃的。但白溪村還保留著原始部族的某些傳統,有很多田地是族人共同所有,經常也會組織族人集體采集物產,出產之物則統一分派。村寨中也有公共的庫房,那正是山膏族人欲打劫的目標。

  田逍雖年逾七旬,但一身功夫未散,腳程自比普通人快得多,他和虎娃用半天時間就趕到了雙流寨。這是迄今為止虎娃所見到的最大的一個村寨,錯落分布著數百座房屋院落,據田逍介紹,這裡的居民有兩千多、接近三千人。

  人煙之所以這麼繁盛,是因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這裡是兩條水流交彙的地方,一條是白溪,另一條叫青溪,白溪和青溪上各有一座橋,竟是以堅固寬厚的石料築成,據說是飛虹城特意派工師邀請一批共工所建。附近一帶的各村寨甚至城廓之間的來往,都要經過這兩座橋,從而形成了一個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

  有四條道路在這裡交彙,其中兩條分別跨過白溪與青溪,由於村寨很大,寨牆曾幾度向外擴建,有些地段並非是以塊石壘成,而是從附近山中伐木制成高大的柵欄。這倒有點像曾經的清水氏城寨,虎娃在山神印入其元神的景像中曾見過。

  但雙流寨的規模比清水氏城寨還要大不少,它也是飛虹城境內、除了主城廓之外最大的一處聚居點。由於地處咽喉要道,所以也擁有繁華的集市,每天都有很多人從這裡經過。但在此處集市交易者絕大多數並非商人,基本上都是當地與附近的民眾。

  田逍就經常挑著兩筐雞蛋跑到這裡來賣,為族人換取所需的布匹、鹽之類的物資。挑東西時候,他就沒有今天走得這麼快了,在路上需要整整一天,中午還要停下來休息吃點干糧,第二天做完交易、第三天再挑著筐回去,來回總計三天兩夜。

  在那個年代,很多地方並沒有所謂的客棧,很多村寨的居民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客棧。行人路過村寨基本都是找人家投宿,有時也會拿一些東西答謝。普通的村寨平時路過的外人並不多,很多人家一般都會樂意接待,往往並不要求什麼答謝,這只是給遠行者的幫助。

  可是雙流寨這個地方情況比較特殊,平時路過的人很多,路邊的人家也不方便每天都留宿外人。所以當地的族長和幾位長老商議,在集市旁邊修建了驛站,就供來賣雞蛋的田逍這類人夜間留宿。

  驛站就是幾間大房子,每間屋中都沿著牆角鋪著木板和干草,能容不少人湊合一宿,外面還帶著一個大院子,院中能生火做飯。田逍和虎娃當天就在驛站中過夜,田逍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這個地方太雜亂、條件也太簡陋,委屈了這位尊貴的小先生。

  但虎娃倒是沒什麼好在乎的,他只是感到很好奇。而在驛站中投宿的其他人對虎娃也很好奇,這個眉清目秀、白白淨淨的少年,在初冬竟然還穿著這麼單薄的葛布衣裳。有人主動扔過來一塊破舊的大毛氈,借給虎娃裹在身上御寒,並提醒他夜裡小心別凍著。

  毛氈並非皮料,是用動物身上軟而長的絨毛編織而成,比布料厚得多而且很保暖。這塊毛氈已經很舊了,上面破了好幾個洞,布滿污垢和油漬的痕跡,如今應該是用來包裹貨物的,帶著一些形容不出的怪味、反正不是很好聞,但裹在身上確實很暖和。

  虎娃本不需要,但心中十分感激,他坐在牆角旁的草堆裡,將這塊毛氈順手披在了身上,莫名又想起了在花海村的柴草房裡過夜的時光。

  當虎娃第二天起身後、將毛氈還給對方時,那人有些愕然地發現,這塊破舊的毛氈已經變得干干淨淨,雖然上面還有油污留下的痕跡,但那只是痕跡已非油污;再用手摸一摸、扯一扯,竟感覺更加輕柔舒適,且質地也堅韌了不少。

  可以說虎娃很無聊,一位練成了菁華訣又掌握了煉器之功的修士,比如山爺,就擅長做這種事,而虎娃更擅長。但換成別的人,誰也不會把神通法力浪費在一塊破舊的毛氈上,哪怕施展再高深的神通手段,它也還是一塊破毛氈。

  主動借給虎娃毛氈者,是一位很威武的壯士,他腳穿厚底麻鞋,身上披著氈布衣服,年紀二十多歲,身材健碩,人顯得非常有精神。他接過毛氈後有點發愣,無形中的直覺感應,此物就與昨夜借給這少年時不太一樣,但怎麼看還是自己那條毛氈,仍然是該破的地方破、該舊還是舊。

  田逍已經在外面的屋檐下生火,取出隨身帶的食物准備做早飯,那少年就坐在一旁,身邊還坐著一條狗,看神情竟也像是在等著開飯。見這漢子站在門口發愣,田逍便笑著招呼道:“這位壯士,昨天夜裡多謝你了!如果不著急趕路,就過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那漢子看了看手裡的破毛氈,又看了看坐在屋檐下的虎娃,總感覺自己一覺醒來,這個世界仿佛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他很客氣地答道:“不過是一塊包袱皮,借給你家孩子披一晚上,又何必這麼客氣呢?”

  田逍又笑道:“這位小先生可不是我家孩子,他來自別處,小小年紀已經是一位共工大人。……只不過是一點吃食,壯士又何必客氣呢!”

  那漢子被嚇了一跳,原來這少年竟有此等身份,至少有三境修為才能成為城廓中的共工,但他真是一名三境修士,又何必與這些路人擠在一起過夜呢?只要和鎮上的頭面人物打聲招呼,自然會被當作貴客接待、安排好舒適的住處。

  就算去投宿,也能找最好的人家,誰都知道一位共工的答謝肯定是很豐厚的。就算不是為了答謝,很多人家也以能夠接待為榮。

  漢子走過去行了一禮,然後在旁邊坐下,拿著那塊毛氈有些遲疑地問道:“恕我眼拙,不知您是一位共工!請問這毛氈——究竟是怎麼回事?”

  虎娃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我把你的毛氈弄壞了嗎?”

  漢子趕緊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它莫名變干淨了、變輕軟了、也變結實了。”

  虎娃呵呵笑道:“那就好,我只是順便以法力洗煉了一番,但它也只能這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3 02:59 PM

第063章、心目中的英雄(上)

  那漢子傻眼了,張著嘴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並非所有的修士都擅長於煉器,而一位共工以神通法力處置某些材料,往往都是為了煉制珍貴的寶器或法器,就沒聽說過誰會把這等功夫用在一塊又髒又破的舊包袱皮上。

  這塊毛氈是漢子用來包東西的,昨夜見這少年衣衫單薄實在有些可憐,就順手扔給他御寒了,萬沒想到卻是這樣一種結果。

  田逍這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愣了愣,然後露出了笑容。通過這兩天的接觸,這位老者多少也了解了虎娃的脾氣,他就是一個率性的孩子,經常會做出一些其他人看來很無聊甚至目瞪口呆的事情,比如在溪邊摶泥,當場煉制了一個陶罐賠給薇薇姑娘。

  那漢子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小先生,您既有此等修為,又何必在這種地方過夜呢?”

  虎娃笑著反問道:“這位老兄,你不也是一名修士嗎?至少有二境修為,而且與別的修士不同,你還練成了開山勁並修成了武丁功,不也同樣在這裡過夜嘛!我也覺得有些好奇,一般人若邁過初境得以修煉,又何必再去修煉開山勁這種功夫呢?”

  虎娃自己也修煉過開山勁,但那是山神的吩咐,也因為是路村祖先自古所傳。其實對於他本人來說,練不練都無所謂,除非是在特殊的場合想掩飾修士的身份、只做一名戰士。

  虎娃的語氣平淡且平靜,平靜得就像在問別人——你臉上這個包是被蚊子叮的嗎?但漢子卻驚訝得差點沒蹦起來,他的底細就這麼輕易被人看破了!這感覺就像是一位渾身被衣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姑娘,卻有迎面走來的陌生人說道——你胸口下面有顆痣。

  那邊正在做飯的田逍又愣住了,隨即又驚又喜。他剛才還在琢磨,在這雙流寨能否碰到想要請的人、又該怎樣開口求助?結果連驛站的門還沒出呢,身邊就已經坐著一位,其修為底細被虎娃點破了。

  目瞪口呆的漢子問道:“小先生,您是怎麼看出來的?而且看得這麼清楚!”

  虎娃仍然笑呵呵地答道:“這不是看,我也是一名修士,而且和你一樣,也將開山勁修煉到武丁功的境界。方才感應你的生機神氣,我能察覺出一些端倪。”

  漢子連聲稱佩服,這時早飯也做好了,三人一狗便圍坐在一起吃。漢子主動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來歷,他叫靈寶,來自高城的一個村寨,此番來到飛虹城是來看望哥哥的。虎娃昨天夜裡曾披過的毛氈,原先就包著不少他從家鄉帶給哥哥的東西。

  靈寶的兄長叫村寶,其經歷和當年的田逍差不多,曾受征召加入相室國的軍隊戍邊,但是近年並無戰事,他也沒有上過戰場廝殺,卻在軍陣中得授開山勁並將之練成。靈寶的開山勁是哥哥教的,能在村寨裡自行修成這種功夫可真不簡單,可見他是一位意志非常堅韌之人。

  他哥哥名叫村寶,大概就是“村寨裡的寶貝”之類的意思,普通人起名大多是這種風格。但靈寶這個名字卻有點怪,虎娃也好奇地追問了緣由。靈寶介紹時神情有幾分得意,說話間甚至不自覺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果然有故事。

  據說就在靈寶出生的那一天,恰好有一位修士路過村寨,應族長的請求,這位高人煉成了一件珍貴的上品寶器。在村寨居民單調而平靜的生活中,這可是值得討論與回味多少年的大事。上品寶器雖還不是修士的法器,但也具備某些特殊的靈性了,比如虎娃從小戴的那個天青藤環。

  所以父母給這個孩子取名為靈寶。而那名修士如今在相室國中也是赫赫有名,就是松崗城的勾皓先生,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國工大人。但在靈寶出生時,勾皓尚剛剛突破四境修為。

  虎娃並不清楚,他和靈寶談到勾皓的時候,那位松崗城的勾皓先生正到了山水城拜山、與山爺一起玩賞風景呢。

  既然叫了這個名字,出生時又有這個故事,靈寶從小就特別羨慕那些有神通法力的修士,也希望能夠邁入初境得以修煉。他十八歲那年,特意背著行李干糧遠去松崗城拜見勾皓先生,想成為勾皓的弟子並得其指點。

  像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自討沒趣,沒有哪位高人有義務或者閑心,去指點找上門來的陌生人修煉,栽培一名正式的傳人是要付出很多心血的。他們就算想收傳人,也是自己挑選資質和悟性不錯的後輩,更重要的是知根知底,了解其家世背景、脾氣秉性。

  可是那天勾皓正好閑得沒事,心情也很不錯,聽這位上門的少年講述了自己的名字及其來歷,當年竟與自己頗有些緣份,於是就開口指點了一番。勾皓介紹的無非是如何定坐入境的種種講究,這是邁入初境的基礎,讓靈寶回去自行修煉,能不能成功則看資質和運氣了。

  靈寶回家之後便每日依法修習,好像有點感覺但又好像沒感覺,始終沒有突破初境。這時他的大哥戍邊歸來,不僅在軍陣中練成了開山勁,同時也立下了軍功,所以得到了任用,將去飛虹城擔任巡城守備軍的一名隊長。在離開村寨之前,兄長傳授了靈寶開山勁。

  做不成修士,能練成開山勁也行啊,靈寶便在家中自行修煉。並非在軍陣中那種受監督、必須每日堅持操練的環境下,全憑自覺修煉這種苦功,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而靈寶偏偏練成了,而且達到了武丁功的境界。

  在修煉開山勁的過程中,靈寶並沒有放棄勾皓所教的定坐之功,有意思的是,當他練成武丁功之後,居然邁入初境得以修煉。這是比較少見的情況,可能是他開了竅,或者在常年的定坐中終於有所感觸,終於邁過了那道看不見也摸不到的門戶。

  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靈寶的修為和白溪虹一樣,也是二境九轉,同時他還和田逍一樣,也練成了武丁功。靈寶這次是到飛虹城看望哥哥後返回家鄉,雙流寨是必經之地,在驛站中投宿時恰好遇到了虎娃與田逍。

  靈寶既然介紹了自己的來歷,田逍也介紹了他和虎娃為何來到雙流寨。虎娃是一位出外歷練行游的修士,路過白溪村時恰好聽見了兩個豬頭人的談話,有流寇勾結妖族將在下個月去洗劫白溪村。虎娃不僅通知白溪村防備,而且在村民的哀求下答應留下來幫忙,此番是來尋找高手助陣的。

  但田逍和虎娃並沒有講述他們自己猜測和推斷的那些情況,比如那些流寇可能就是本地人、盯上白溪村又有什麼目的,只說了他們所聽到、看到的一切,同時介紹了白溪村的打算——至少再請來四名高手,並答謝每人一件真正的法器外加兩件寶器。

  靈寶聽完之後,奮然起身道:“竟有這等事情!若你們不嫌我修為低微,我也願意助一臂之力,去挑戰那些妖族和凶殘的流寇!”

  如今世上雖然壞人並不少見,但大多數人都很簡單樸實,其中也不缺乏慷慨仗義之輩。靈寶自幼羨慕那些擁有神通法力的高人,自己又練了這麼多年的功夫,一身本領卻始終沒有太大的用武之地,聽說了這樣的事情,也覺得熱血衝動。

  很多像他這樣的人,肯下如此苦功修煉,心中往往都懷著某種抱負與夢想,修成屠龍技、建立不世功,就像那些上古傳說中被歷代人所傳誦的英雄。可是在平淡的現實中,這樣的夢想顯得實在太渺茫了,就連名正言順找人打架、還能贏得贊譽的機會都沒多少。

  如今能幫助一個村寨,去對抗強悍的妖族與凶殘的流寇,這不正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壯舉嗎?想想都令人激動!所以靈寶當即挺身而出。

  田逍趕緊起身行禮道:“老夫代表白溪村全體族人,多謝壯士!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報答您的。”

  靈寶摸了摸後腦勺,又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其實我不是為了你們的報答,這本來就是我輩應仗義挺身之事。……但像我這樣的散修,能得到一件法器的機會卻很少,就算現在用不著,也可以為將來准備著,說不定我也有突破四境的那一天呢!”

  虎娃笑道:“靈寶老兄,你不用聽說有答謝就不好意思。幫不幫忙是我們的事,怎樣答謝是他們的事。”

  吃完早飯,太陽已經升高了,在驛站中投宿的人們早已離開,院子裡只剩下了他們幾個。他們又聊了一會兒,談的還是白溪村的事情——對敵的計劃以及各種安排。

  靈寶皺眉道:“你們來到雙流寨想找人助陣,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此村寨雖大,但畢竟也只是個村寨,哪會有太多高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恰好就路過這個地方,又恰好讓你們給碰上、還能答應幫忙?

  我聽說這雙流寨倒是有幾位修士,但他們皆身份尊貴,有的還在城廓中任職,平日裡一般的事情都不會輕易出手,恐很難為一條偶爾聽來的傳聞去白溪村久待,更何況可能還要拼命呢?而你們又不欲聲張、恐讓流寇察覺,於是就想在這裡碰運氣。但這麼做是不行的,時間也來不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3 03:20 PM

第063章、心目中的英雄(下)

  虎娃對這種事情也沒經驗,他甚至都不清楚雙流寨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只是來幫田逍看人的。而田逍其實也無頭緒,他還真的就是來碰運氣的,聽靈寶這麼說,便愁眉苦臉地問道:“壯士,那您認為該怎麼辦呢?”

  靈寶很認真地思索道:“其實白溪村的報酬還不錯,應該能請動一些閑散修士了。我在兄長家中時,也認識了城廓中的一些高手。既然已經答應幫忙,不論是幫白溪村還是幫我自己,那就幫人幫到底吧!這就去再為你們找三個人來,其中盡量請到四境以上的修士,只要白溪村能按承諾的條件答謝他們。”

  田逍連連道謝,不僅大喜過望且感激萬分,要不是靈寶伸手攔住,他早已拜倒於地了。

  這幾人做事都非常爽朗干脆,當即就商量決定,靈寶去城廓中私下再請三位高手,田逍與虎娃趕緊先回去,抓緊時間訓練村民、修補寨牆、打造武器。說完之後,壯士靈寶便匆匆告辭。從雙流寨到飛虹城還有三十裡路,這並不是直線距離,途中還要繞山拐個彎。

  田逍萬沒想到,在雙流寨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在驛站中就將事情搞定了。當靈寶走了之後,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感覺如做夢一般,等回過神來再看著驛站門外的集市,甚至有點恍惚,仿佛這一切好似沒發生過。

  虎娃則和田逍打了聲招呼,要他且在驛站裡等一會兒,自己要帶著盤瓠出門去集市上找點東西。田逍就坐在屋檐下等著,時間沒過多久,虎娃領著盤瓠回來了,再看這少年已經變了裝束。

  單薄的葛布衣裳外又罩了一件新的氈布袍子,上身還穿了一件裘皮坎肩。此坎肩是狐狸皮縫制,毛短而密,非常輕便保暖。虎娃因為身穿的衣服而引人驚詫,如今也不想再過於顯眼,所以換了與時節相符的裝束,至少看上去給別人的感覺不是那麼特別了。

  他的那件裘衣,對普通人而言應該挺貴重的,但以一位外出行走的共工身份,如此才不算過於寒酸。他剛才悄悄找了個僻靜無人之處,從神器獸牙中取出了幾張蠻荒深山中帶來的獸皮,在集市上和人換了氈袍,至於那件狐裘坎肩,則是水婆婆給他做的。

  虎娃還取出了那枚法器石頭蛋,以及山爺特意為他重新打造的短弓,另外還有一筒羽箭。他將石頭蛋和短棒似的弓都收在了袍子裡,短而輕的羽箭總共十二支,箭筒就提在手裡走回了驛站。

  田逍吃了一驚道:“小先生,您去置辦衣物了?這些東西何必自己破費呢,只要您有需要,白溪村定當雙手奉上。……這是您買來的箭矢嗎?假如需要武器,怎能讓您親自去買呢?……這樣的箭,能用什麼弓射啊,您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虎娃手中那筒短箭,確實有點像小孩的玩具,上過戰場的田逍還從未見過這種箭矢。同樣的材質,弓脊越長、控弦的距離越寬,射出的箭就越迅疾越有力。這樣的箭支就算配上了弓,射出去也是輕飄飄沒多遠啊,在戰場又有什麼用呢?

  虎娃卻笑道:“白溪村的人很少狩獵,就算族中有弓箭也不會太多,更沒有適合我用的。況且如今打造長槍就已很緊迫,而打造弓箭、訓練射手則根本來不及,所以我還是自己准備吧。……至於衣服嘛,本就是私人之物,何必煩勞白溪村?”

  弓箭比普通的武器要復雜得多,想制作在戰場上能用的弓箭,需要的時間不短,而且有很多道工序,不是人人都可以勝任的。更難的是培養合格的弓箭手,那需要過人的膂力與長期的訓練,對白溪村而言就更來不及了。所以目前只能操練村民使用最簡單的長槍。

  虎娃既是“高人”,想必使用這種弓箭另有妙法,田逍也就沒多問了,他只是叮囑道:“雙流寨不比別的地方,規模大、來往的人多。寨門處有隸屬城廓的軍士守衛,雖然平時不怎麼管事,但遇到攜帶武器的陌生人等還是要盤查的。雖然您這筒羽箭就算被盤問也沒有太大關系,但還是少點麻煩好。”

  假如是大家都熟悉的當地人,拿著弓箭外出狩獵倒沒什麼麻煩,可若有來歷不明的外鄉人攜帶凶器行走,在每個重要的關口都會受到盤查的,要問明其身份、攜帶武器是什麼目的?虎娃聽了田逍的解釋,又想起了山神的叮囑,順手將那一筒短箭也藏在了袍子下面。

  還好袍子很寬大,雖然還是露出了點箭筒的輪廓,但用胳膊擋著倒也不算太顯眼,兩人就這樣帶著狗離開了雙流寨。在回去的路上,田逍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的遭遇,忍不住問道:“小先生,您看那位靈寶壯士,能請來我們想要的高手嗎?”

  虎娃回身指著雙流寨的方向道:“逍伯,按照原先的打算,我們就在雙流寨的集市上傻站著碰運氣,能請到我們需要的高手嗎?”

  田逍:“恐怕很難,這原本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虎娃:“靈寶肯幫忙,當然比我們在集市上傻站著要好。此人當年只是得到一番指點,就堅持修習定坐多年,終於邁入初境,而且自己在村寨中居然練成了武丁功。這種人決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會盡力完成的,我們回白溪村等他便是。”

  果然不出虎娃所料,僅僅過了三天時間,靈寶就帶著另外三個人趕到了白溪村。此三人都是這位壯士請來的高手,他們聽說了白溪村的事情,都表示願意助陣。其中修為最高者是一位四境修士,名叫北溪。

  這位北溪先生是一名散修出身,並沒有在城廓中擔任正式的職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形容,其實已經年過五旬了。他是在三年前突破了四境,於十年前突破的三境,至於如今有四境幾轉修為,其本人倒並沒有細說。

  與北溪同來的另一名三境修士名叫雲溪,有四十多歲,也是一名散修。他們在飛虹城都掛著共工的名銜,平日裡來往較多、私交甚密。

  這兩名修士應該都是衝著法器和寶器來的。至於另一人並非修士,他叫時雨,是靈寶在飛虹城中認識的朋友。

  時雨今年二十六歲,早年家境殷厚,卻肯下苦功修煉,雖未邁入初境成為一名修士,卻練成了開山勁的武丁功境界。如今父母已故就剩下他一個人,家道也漸漸敗落,他不善別的營生只好習武練功,平日裡頗有些無所事事,卻與來到飛虹城探親的靈寶一見投緣,成了好友。

  時雨很羨慕或者說有些崇拜靈寶,因為靈寶不僅練成了武丁功,後來還邁入初境得以修煉。這個漢子與靈寶一樣,既練成了一身功夫,也懷著成就一番英雄功業的抱負與理想。他聽說消息便主動行此仗義之舉,希望受到城廓以及各村寨民眾的稱頌贊譽。時雨與靈寶此番都自行攜帶了弓箭與武器。

  田逍與白溪英父子代表白溪村,再三表示了感謝,並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大家當天就在族長家吃的飯。看見他們的到來,田逍心裡才有了底。

  假如靈寶請來的高手,修為都未超過二境,那麼情況就有點不妙了。根據已知的線索,山膏族的族長豬三閑有三境八轉修為,更兼妖族出身,有著得自祖先的天賦神通,而流寇中至少也有一名不弱於三境的高手。

  在普通人眼中,有初境修為可以稱得上敏銳;到了二境修為,可以稱得上強大;只有到了三境修為,才稱得上神奇。而在修士眼中,只有突破了四境,才可稱修煉有成。

  據說那伙流寇有五十多人,皆身手不凡,其中可能也有一批修成開山勁的高手,僅憑田逍、白溪虹、靈寶、時雨這幾人是難以抵擋的,只有依靠全體村民的力量。假如再有豬三閑等高手來襲,原先就只能依靠虎娃了,而這位小先生屆時恐怕人單力孤。

  如今幸虧又有了北溪與雲溪助陣,尤其是多了北溪這名四境高手坐鎮,田逍終於松了一口氣。

  靈寶和時雨兩人,來此都是出於慷慨仗義,欲成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並不是為了白溪村的答謝,至於有重謝當然也更好,可是北溪與雲溪卻不一樣。北溪先生在吃飯的時候,就當面提出了兩個條件,雲溪也隨即附和。

  其一,他們只是來幫忙的。假如妖族和流寇來犯,會盡自己所能抵御對方的高手,但白溪村眾人若最終不敵,他們也不會死戰到底。這話的意思很明白,他們可以出力相助,但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若眾人敗亡,事不可為時自會避走。法寶再好,也要有命才有用。

  田逍嘆道:“若我們做足了准備,白溪村最終仍潰敗不敵,連族人們自己尚且都會四散逃命,又何況你們這些只是來助陣的客人呢?先生的話其實不必多說,這個道理誰都明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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