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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28 PM

似是故人來 -【穿越之一紙休書】《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7-6-25 02:08 AM 編輯

【書名】:穿越之一紙休書

【作者】:似是故人來

【內容簡介】:

  一紙休書

  權力與情義的搏奕

  性與愛的對決

  馮丞斐,表面風流倜儻實則純情悶騷的侍郎爺

  褚明錦,表面溫柔端莊實則霸氣側漏的皇商嫡女

  棄婦與薄情郎的較量,最終,誰是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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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28 PM

第 1 章 平地風起

慶歷五年,三月三,風和日麗,仕子閨秀到郊外踏青的好日子,大慶皇商褚家的幾位小姐當然不會落後,一輛豪華加寬加長雙駕馬車從褚府大門駛出,馬車裡坐著皇商褚瑋倫千嬌百媚的三個女兒 ——錦繡榮華里面的繡容華三女。

「大姐心情不好,要拉她一起出來散心,她偏不來,可別悶出病來。」二小姐褚明繡拿著小絹扇輕搖,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好看的柳葉眉微蹙,姐妹情深不已。

「她?」三小姐褚明容往小嘴丟了一粒瓜子兒,不屑地把瓜子殼兒從紅唇吐出:「她這時有心思出門才怪,成親第二天就被夫家把人送回,這是咱們的爹,換了別的人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容她再回娘家,自是把她送回馮家,任她在馮家自生自滅了。」

「這也怪不得大姐。」四小姐褚明華無限同情道:「大姐也怪可憐見的,被送回來後,自絕不成,這些日子癡癡傻傻,人也認不得,我前些日子去看她,她還以為我是三姐呢!」

「唉!」褚明繡幽幽歎道:「自來官商不是一體,爹何苦去高攀馮家?好好兒的大姐變得馮家婦不成馮家婦,褚家女不成褚家女了。」

褚明容把嘴裡的瓜子仁吞下,紅唇顫動正想出言譏誚,突地呆住了,指著窗外叫道:「馮侍郎……」

「姐夫……」嗖嗖嗖極快的,明繡明華往車窗撲過去。外面那個折扇輕搖,正與三兩同年輕言慢語的,可不就是當朝戶部侍郎,她們的大姐夫馮丞斐。

**

褚家的四朵金花名滿京城,褚瑋倫曾經最得意的,就是自已有四個國色天香的女兒。大女兒顏似芙蓉質比幽蘭。二女兒娥眉輕蹙我見猶憐。三女兒艷若桃花媚賽秋月,四女兒粉妝玉琢清露凝香。而他的大女兒又曾經是得意中的得意,京都見過褚大小姐褚明錦的人曾言道:「一樣的好樣貌,到底是嫡出,那氣派兒……」

褚大小姐褚明錦最讓人交口稱讚的就是她那通身氣派。褚瑋倫富可敵國,姨娘是一個賽一個的美,女兒個個貌美如花,可到底是商戶人家,行事免不了奢華有餘貴氣不足,褚明錦卻偏似是另一個府裡養出來的一般,一舉一動一笑一顰莫不端方矜貴,人都說便是當朝丞相千金方彤君言談舉止也及不上她。

可惜的是就是這樣的一個閨秀典範,卻在嫁入侍郎府的第二天被一乘小轎送回娘家,沒有休書沒有明言,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可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也知道,新婚夜過後被送回娘家,自是因為——新婚夜被發現失貞。

之所以沒有休書隨行送回,那是因為人家馮侍郎厚道,要留了幾分臉面給褚家。

燕京城裡的人這樣猜測,褚府裡的人也是相同想法,也不怪她們把自家小姐想得如此不堪,誰叫她們的小姐沒有反駁呢!抬回府的那天早上,褚明錦一言不發回了閨房,不久被丫鬟發現竟然懸樑自絕了,雖然救了過來,可卻傻了一樣,連自個兒爺娘都不認得了,既然前事已忘,那這失貞的罪名,也便坐實了。

褚家三朵金花親切熱絡地拍著馮丞斐馬屁時,燕京城裡人們口中的誹聞人物褚明錦從褚府小角門慢步踱出了府邸。

褚明錦這些日子頗躁得慌,其實不能叫褚明錦躁得慌,應該叫俞心怡躁得慌。

俞心怡歎氣,她不想穿越啊!雖然給她穿越的這個身體膚若凝脂發黑如墨,明眸若水聲如珠玉,身姿曼妙家世傲人,無可挑剔的白富美,可是這白富美同時還是一個棄婦啊!不!比棄婦還慘,連休書都沒有,如果有休書,還可以自由自在地尋第二春。

褚明錦覺得腦門生疼,被她娘褚陳氏戳的,褚陳氏可不像有的娘那樣,見愛女死而復生喜極而泣百依百順,她自俞心怡變成褚明錦醒來後便不停地審問,要褚明錦老老實實交待出姦夫,她好想方設法馬上把褚明錦送到姦夫家,省得正牌夫君沒了,姦夫也丟了。

冒牌褚明錦怎麼知道姦夫是誰?自然說不出來。只急得彪悍如虎的褚陳氏哭哭啼啼大顯女兒嬌態。

褚陳氏急著把女兒送到姦夫家,自有她的考量,大戶人家哪少得了妻妾爭寵,雖然褚陳氏也是中年美嬌娥,可不是有句話叫妻不如妾麼?要跟妾室爭寵自然爭不過,往常仗著女兒最得丈夫疼愛,地位還是不可動搖的,如今女兒聲名掃地,別說自己的地位了,她只希望女兒後半生能過得好些。

這過得好,最少不了的依仗是金銀財帛,女兒之前已白貼了一份嫁妝給侍郎府了,這得趁著丈夫心疼女兒被休,也趁著下面那幾個庶出女兒還沒提起親事,趕緊的替女兒再從褚家掏出一份厚重的嫁妝嫁出去。

褚陳氏絮絮叨叨,倒使褚明錦慢慢瞭解了褚家的情況,也有些懷疑,那馮丞斐只一乘小轎把人送回,到底是真的給褚家留面子,等褚明錦自己求去,還是貪著褚家的陪嫁。

穿上官袍的,即便那些所謂清流,也不見得多麼乾淨。這是褚明錦在現代商場歷練幾年後,對各路官員的印象,自來官場黑暗,不能小瞧當官的那黑得看不出本來面貌的心肝。

褚明錦穿越過來一個月,方方面面瞭解完情況後,決定先從馮丞斐處拿到休書,順便討回嫁妝。至於那姦夫,既然這一個月沒有出現,也是負情薄義之輩,且於她也不過陌生人一個,不要也罷。

經過幾次旁敲側擊,褚明錦確定,她爹還做著馮丞斐把她接回馮家的美夢,靠便宜老爹要到休書的想法不可取。而她娘,在宅子裡與幾個姨娘鬥智鬥勇是蠻厲害的,跟外面的人?還是不要指望了。

褚明錦決定靠人不如靠自己,由自己親身上陣,她也打聽到這個時代不保守,閨閣女子拋頭露面的大有人在,對她的行事很便利。當然,有了計劃還得觀察瞭解敵情,坐在褚府閨房裡是不行的,且幸貼身丫鬟翠竹是易容高手,男人在外行走,總比女人來得方便些,於是褚明錦讓翠竹幫她易容,換了一身男子便服,撇下丫鬟使女,獨自一人出了門。

從後角門出來,兜過一條長巷,褚明錦往背後褚府大門看去,第一次離家的她想認路呢。這一看之下,便瞥見街角轉彎處站著一個人,那人正直勾勾地看著褚府大門。

啊!姦夫!褚明錦直覺地想起姦夫這兩個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29 PM

第 2 章 摧藏掩抑

啊!姦夫!褚明錦直覺地想起姦夫這兩個字。

那人約弱冠之齡,身材可算挺拔,遺憾的是瘦骨嶙峋,穿著一身灰撲撲的長袍,臉色晦黃,眼窩深凹,眉頭皺成川字,一雙餓鷲般的眼緊瞅著她家的大門。

看清楚這人的形象,褚明錦覺得,這人不大可能是自己前身的姦夫。她怎麼也無法把美貌富有的前身和這位窮困落魄的人聯繫到一塊去。

那青年執著地望著褚府大門,極度的渴切從那一動不動的身姿無言地滲透出來,著實讓褚明錦饑渴得慌。

褚明錦扭頭,恰見對面街邊走過兩個青年公子,那兩人朝那青年撇嘴,哂笑幾聲,低聲議論幾句什麼。

褚明錦忙繞路過去,舉步上前朝那兩人拱了拱手:「兩位兄台,打聽一下,小弟到褚府求份差事的,不知這褚府易進不易進,需得想什麼法子否?」

兩個青年中的藍衣人打量了褚明錦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兄弟這樣貌,自能邁得進褚府的門檻。」

褚明錦故作鬆口氣,順著他的話道:「這褚府招人只看樣貌麼?那邊站著的那位黑瘦的仁兄,是不是因為樣貌欠佳被拒了?」

藍衣人呵呵笑了兩聲道:「那個啊!一個潑皮破落戶,可是京城裡這兩日褚家大小姐之外的另一出名之人呢。」

「哦!」還有人比自己出名?褚明錦興致勃勃地看著藍衣人,聽他細細分解。

藍衣書生呵呵笑了兩聲:「這人名鳳雙溪,據聞是銅陵郡人,初到京城時貧病交加暈倒道上,西街米店張寡婦救了他,給了他一個安身之所,安排他在自己米鋪裡算帳,張寡婦有一獨女,欲招他為上門女婿,他執意不肯,累得那張家女兒羞憤上吊差點死了。」

褚明錦心道此事也許怪不得鳳雙溪,張寡婦固然於他有恩,但若鳳雙溪不喜歡張女,拒親也在情理之中了。

藍衣人同行之人青衣人笑著接口道:「小兄弟是不是覺得此事孰是孰非難定?」

褚明錦點頭。青衣人笑道:「若是只有此事,鳳雙溪也不成京城名人了。他拒親之後,自是不能再住在張寡婦家了,搬了出來後,在西街擺了個麵攤,擺個麵攤也罷了,偏他每日裡送了碗麵到相府去,言道自己親做親煮的,請彤君小姐品嚐,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的確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褚明錦點頭,忽想起現代鋪天蓋地五花八門的炒作,心頭一動,問道:「這鳳雙溪的麵攤生意如何?」

藍衣人與青衣人相對大笑,道:「倒是好的很,許多人好奇,前去看這只癩蛤蟆,不過也就如此罷。」

也就如此?照這名人效應緋聞影響,只怕鳳雙溪幾個月就能把麵攤發展成麵館吧?

藍衣書生見褚明錦愣神,問道:「小兄弟想什麼?」

褚明錦假意沉吟片刻道:「小弟在想,鳳雙溪既然對彤君小姐獻慇勤,為什麼又出現在褚府門口?」

青衣人笑著搖頭道:「相府門前,哪容他一日一日的前去騷擾,方相前些日子放出話來,鳳雙溪再敢出現,打斷他的腿,這不,許是看著褚大小姐被棄,又想……」

青衣人說了一半不說了,藍衣人在一邊跟著歎了口氣。兩人匆匆朝褚明錦拱了拱手:「小兄弟,後會有期。」

看來自己這具身體雖然被棄,卻也沒到人人唾棄的地位,褚明錦心下好些奇怪。

這日褚明錦在城中茶樓出出進進,茶客中頗多議論這個身體前身的,雖是褒貶不一,可那褒是真的褒,那貶卻隱著同情,有一處茶樓裡甚至有茶客說,褚大小姐是無辜的。旁邊幾人附和著歎道:「可惜了褚老爺一世英明,卻糊里糊塗把女兒許給馮丞斐,白白的害了自己女兒。」

褚明錦側耳想聽聽那茶客說自己怎麼無辜法,那馮丞斐又是什麼樣的人,那伙茶客卻又閉口不言了。

出了茶樓,看看天色不早,褚明錦慢慢踱回府,心中暗暗思忖著鳳雙溪這人不簡單,自己這女子身份在外行走再方便也是不便的,需得有個槍手替自己打點一切,要不要再悄悄打聽打聽這個人的來歷與現在處境,與他接觸一番,看看性情品格,發展成盟友?

不是褚明錦要找個陌生人做盟友,實是這些日子在褚府裡再尋不到能發展成得力助手的人。褚明錦有兩個貼身丫鬟翠竹翠屏,都是能幫她跟姨娘姐妹們斗的好苗子,可離了宅子不行。

褚明錦可不想死呆在褚府等著老爹把她再次隨便許人,這第二次嫁,必得要自己中意的才行。這便逼得她除了要跟府裡的姨娘妹妹們鬥,還必須在府外開闢出一方天地。

鳳雙溪已經沒在街角處了,也是,這人如果真個整天呆站那裡看著,也不是能成事的人了。

回到自己住的萃錦樓,褚明錦跟翠竹翠屏瞭解這日府裡情況。

「太太來過,聽說小姐又扮男裝出去了,倒也沒責怪。」翠竹道,一面又幫褚明錦扯下假眉毛。翠屏打了水過來,接口道:「五姨娘送了一碗蔬果過來,聽說小姐不在,叮囑奴婢加了冰等你回來吃。呶,那裡擱著。」

褚明錦瞟了一眼點了點頭,心道五姨娘蘭氏倒是個有心的,自己穿越過來這些日子,五姨娘湯湯水水每日不斷送來,更難得的是聽說那湯水都是她自己親自下廚做的。

褚府銀子大把,各房小姐院中都有小灶房的,每日裡在各自院落用膳,只褚瑋倫在家時才會一家人聚到前面春禧堂用膳。

褚明錦旁敲側擊瞭解過,自己的爹最寵的是四姨娘郭氏,而郭氏所出的三小姐褚明容也是與自已前身最不睦的,聽說明爭暗鬥不斷,互有勝負,此次自己許嫁馮丞斐,褚明容哭了許久,鬧著要褚瑋倫把嫁給馮丞斐的人換成她的,只想不到自己嫁過去第二天就被退貨了,褚明容幸災樂禍之餘,想必又開始做馮夫人的美夢了。

褚明錦閉著眼,由著翠屏幫她洗臉,這腐敗到十指不沾水的小姐架勢,她也是剛剛適應的,剛醒來時她事事要自己做,把兩個丫鬟嚇得只以為哪裡侍候得不好,跪到地上自抽了好幾巴掌。自此後褚明錦便執行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政策,能動口決不動手,兩個丫鬟總算喜笑顏開,對她說的話越來越順從了。

將臉上的妝粉洗掉,整張臉舒暢不少,褚明錦又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翠竹猶豫了一會道:「那個鳳雙溪在大門外站了許久,府裡有人在議論,鳳雙溪是為大小姐而來。」

褚明錦哦了一聲,問道:「都是誰在扯?怎麼都往我身上扯了?難道真把我這個大小姐不放在眼裡?」

「誰叫大小姐你不避諱?若是之前不資助鳳雙溪,這會子還能往你身上扯——敢扯也只是暗中扯不是現在明扯。」翠屏嘀咕道。

褚明錦下巴差點沒扶住,不是吧?自己資助過鳳雙溪?那傢伙真是這個身體的姦夫?

她不能問,之前問過一些話,這兩丫頭便嚇得去跟褚陳氏稟報自己中邪了,弄得褚陳氏又是和尚又是道士水陸道場要超度邪崇,搞得她不得一日安寧。

連著幾天,褚明容等人到萃錦樓到得極勤,每個人到來都少不得說到褚明錦的尚未兩清的侍郎夫君。

據說鹽稅上報時間到了,農賦收繳也在這個月,戶部衙門公務繁多,朝中還有其他幾件大事,馮丞斐忙得每天天黑才能回府。每晚回府了還帶了公文回家處理,看著似乎又消瘦了。

褚明錦聽得很想翻白眼,幾個妹妹言下之意,竟是不約而同怪她這個侍郎夫人,霸佔著位子卻盡不到照顧侍郎大人的職責,都心疼馮丞斐比心疼自個大姐多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29 PM

第 3 章 霜重風勁

這日早上,褚明錦決定不再留在府裡聽幾個妹妹沒營養的談話,天知道她這些天想從幾個妹妹口中瞭解馮丞斐是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馮侍郎是個大眾情人,所有燕京城閨秀眼裡最好的夫婿人選這個信息,她從穿越過來清醒後的第二天便已知曉,不需得幾個妹妹再三再四的講解了。

褚明錦打定主意,讓翠竹幫她粘上假眉毛假喉結,化妝成男子,扣上變聲喉環,又換上一件半新長衫出門了。

翠竹據說是無師自通,褚明錦頗為滿意,身邊就有一個易容高手,太方便了。

街道上,來來往往儒巾長衫居多,也不乏脂粉嬌娥。褚明錦繞過一條小街,來到西大街,轉了一圈後,不覺暗暗稱奇——那鳳雙溪真的把面攤開成麵館了。

約二十平方的店堂,門外四根竹竿撐起一個簡陋的棚子,棚下擱置爐灶,裊裊上升的輕煙倒將這個違章建築變成吸引食客的利器了。

鳳雙溪一手提著鍋蓋,一手拿著一把大鐵勺在鍋中攪拌。褚明錦默默看著,心頭揮之不去的違和感讓她感到嗝應。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因為鳳雙溪一襲長衫卻在腰間繫著一條破圍裙?褚明錦暗暗否定,在觀察了一盎茶工夫後,她恍然頓悟,那違和感從何而來。

格格不入!讓她感到很不舒服的,是鳳雙溪與這個麵館與那個灶台格格不入。

明明是灰不溜秋的長衫,明明是消瘦落魄的容顏,明明很熟練的煮麵舀面的動作,但是鳳雙溪愣是如落在雞窩裡的鳳凰,給她一種這人不該做著這種事的感覺,就比如有的人會低頭服軟,可那脊樑卻始終是挺直的。

「來碗肉絲面。」

「只有素面了。」鳳雙溪眼皮都不抬一下。

褚明錦眼光往那簡易灶台一掃,肉絲沒有,雞蛋可不還有一籃子,怎就只有素面了?

「加一枚荷包蛋。」

鳳雙溪嗯了一聲,不情不願的模樣,褚明錦雖是心下奇怪,卻也不想多言,越過灶台進了店堂。

店堂裡食客頗多,每張桌子都坐了人,奇怪的是每人碗裡的面都很滿,都拿著筷子在挑面,卻不往嘴裡送。

沒有單獨的空桌,褚明錦目光隨意一掃,食客們都是衣裳光鮮,倒不怕骯髒,也便跟一人告了一聲兄台可否同坐,得那人點頭後在他身邊椅子坐下。

灶台那邊劈劈叭叭,鳳雙溪埋頭揉面甩面,褚明錦看著看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同座那人看了她一眼,會心地一笑,道:「兄台也覺此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非也!褚明錦是想到一個西裝革履打著金利來領帶的人在土灶前忙碌。

那人巴巴看著她等她附和,褚明錦咳了咳,正氣凜然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各行各業都是起家的根本,本無高低貴賤。聽說便是皇商褚老爺,早年未發跡時,亦當過貨郎,走街闖巷與賣面,有什麼差別?假以時日……」

褚明錦這話,卻出自真心,她前輩子就苦過,山坳裡走出來的赤貧人家的女兒,在城裡當過飯店服務員,擺過小地攤,騎著三輪車賣過水果……後來雖然發跡了,卻特別能體會窮人。可惜辛辛苦苦拼出來的家業一朝穿越都化作夢裡輕煙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褚明錦說的又有理,那人若是反駁,豈不是連皇商褚瑋倫也一併踩了?剎時間臉上紅紅白白,滿是慚愧慌亂之色,從袖袋裡摸出幾個銅板擱到桌上,火燒火燎走了。

古人的臉皮忒薄了吧?褚明錦這樣想著,卻見麵館裡那些衣冠楚楚的食客忽啦啦約好般站了起來,不消片刻,熱鬧鬧的麵館只剩她一個食客了。

鳳雙溪面無表情地端著麵碗過來,啪地一聲,那麵碗在桌面上跳了幾跳,碗裡熱氣騰騰的湯溢了出來,嚇得褚明錦跳起來倒退三步。

褚明錦暗罵,罵過後猛悟,自己剛才那看似打抱不平的話,可是將鳳雙溪的衣食父母得罪完了。

錯了便是錯了,褚明錦倒也沒有死鴨子嘴硬的習慣,遂搭訕著道:「鳳兄見諒,小弟一時嘴快了。」

鳳雙溪正要離開,聽了她的話似是頗為詫異,抬頭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跟那些人不一樣,為何會來我這個麵館?」

褚明錦笑了,道:「在下來麵館,自是吃麵的。」

「那麼,閣下請吃麵。」鳳雙溪冷笑,背光的臉有些陰暗,眸子裡閃過幽幽的蒼茫。

「撲」褚明錦控制不住,口裡的面吐了出來,這是給人吃的嗎?

鳳雙溪整理灶台的手頓住,朝背後掃了一眼,淡淡道:「你來之前,沒聽說雙溪麵館的面只能看不能吃嗎?」

褚明錦沉默半晌,問道:「你怎知我來前打聽過你?」

鳳雙溪甩了甩手裡的抹布,冷冷道:「來我這麵館的,只有一種人,聽說過我的那些個事跡過來看人。」略頓了頓,鳳雙溪接著道:「來的人,就沒一個跟你一樣往嘴裡挑面吃的。」

這是在暗罵她蠢不可及了。褚明錦歎了口氣,攤手無奈地道:「我怎麼知你擺過兩個月麵攤,開了一個月麵館,煮出來的面這麼個樣?」

鳳雙溪揚眉大笑,笑容甚燦爛,笑聲卻悲涼之極,那笑聲響了一陣後又被點穴般卡嗒一聲止住。笑聲的主人垂首收拾灶台上的東西,褚明錦清楚地看到,一滴水滴落在那有些灰黃的案板上。

褚明錦袖手站著,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怎麼?人也看過了,好奇也好奇過了,還不想走?哦,是了,承惠,五個銅板。」鳳雙溪似已冷靜下來,朝褚明錦伸手要面錢。

手指瘦削,然而骨節勻稱,不是勞作之人的手,聲音板板正正,身板挺直,不是奸詐之人。

褚明錦從袖袋裡摸出一把銅板,數了十個放進鳳雙溪手裡,笑道:「五個是那一碗的錢,五個麼,用你東西,我自做一碗吃,肚子餓了。」

也不等鳳雙溪沒有回話,褚明錦把鳳雙溪收好的東西打開,找出一個小盆,倒入麵粉,加清水,打一個雞蛋,加一小匙鹽,揉成麵團,桿片,切成小條,水開下鍋……

褚明錦耍雜技般賣弄著。「好了,做得多了,鳳兄一起吃吧。」她裝了兩碗,笑著抬頭看鳳雙溪,卻見鳳雙溪直直地盯著案板,那眼光能把案板盯出個洞來吧?褚明錦暗笑,心道:佩服了吧躁了吧?待得她端起麵碗竟欲往裡走時,躁的卻是她了,人家鳳雙溪盯的不是案板,而是她纖長嫩白春蔥一樣的手指。

這傢伙不會是個色中餓鬼吧?褚明錦不由得想。

現代商場中不乏權色交易,褚明錦摸爬滾打多年,經驗還是滿豐富的,此時用林中老鳥的眼光看鳳雙溪,有些同情這個看來已約弱冠之齡的青年竟看著一雙纖手便呆了,她暗自揣度著鳳雙溪這只青澀小雛如果許給他一個絕色小婢,是不是就能感恩戴竹任她差遣了。

「以後易容要連手一起整整。」

啊!搞了半天,原來人家不是對她的一雙纖纖素手著迷。

褚明錦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得不承認自個兒這男裝扮得太失敗了。

鳳雙溪端著麵碗在對面坐下,乾巴巴道:「扮得不算失敗,不看到手,我也沒看出來你是個女子。」

這傢伙會讀心術啊!褚明錦笑了笑,低頭吃麵。

好吃!自己動手做的就是不一樣。褚明錦把碗端起來,麵湯也喝了個乾淨,起身臨行笑道:「如有機會,我再來嘗嘗你的面。希望下次能吃得下去。」

鳳雙溪直起身時,褚明錦的身影已轉過街角,餘下一抹長長的身影,在青石板路面拖曳而過。

鳳雙溪抬起自己雙手,左轉右轉定定看著,忽地一擊掌,走到灶台前,照著褚明錦剛才的步驟,拿盆,倒入麵粉,加清水,打一個雞蛋,加一小匙鹽,有力地揉起麵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彩涵 於 2017-6-14 01:25 PM 編輯

第 4 章 清音翠色

褚明錦委實不願回府聽幾位妹妹嘮磕聽褚陳氏訓誡,便在城內繼續打轉。

半圈京城下來,褚明錦的粉腿受累了。

找個茶樓歇腳吧,褚明錦展眼四顧,這一顧,便稀奇起來。

大道相對的兩家茶樓,路東一品香門庭若市,路西紫籐廬門可羅雀。

店堂差不多的寬敞,佈局一樣的合理。勉強要挑,只能說紫籐廬招牌上的字沒有一品香的字體好看,「紫籐廬」三字寫得也不錯,可「一品香」三字筆力剛勁圓厚,氣勢莊嚴雄渾,竟給了褚明錦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震撼。

褚明錦進了紫籐廬。

夥計上茶。那茶嫩綠隱翠,清香幽雅,飲一口味甘迂迴,鮮爽生津。

茶是好茶,那配茶的點心也不錯,夥計待客熱情周到,為何門庭冷落如斯?

「掌櫃……」褚明錦當起了好奇寶寶。

「客官不是京城人士吧?」掌櫃歎道:「一言難盡,我老金……」

其實沒有多難盡,不外是,兩個月前對面一品香的老闆搭上馮丞斐,請了馮大侍郎寫招牌,然後,生意便一邊倒了。

「以前……」金掌櫃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曾經的紫籐廬是多麼輝煌,對面的一品香給它抬轎都不配。

名人效應,褚明錦暗讚一品香老闆這一招使得絕,既替自己茶樓揚名招客,又擺明了自己與馮丞斐這個侍郎交情匪淺讓人不敢小覷,還死死地壓住了竟爭對手紫籐廬。

紫籐廬若想改變現狀,首選是改變經營模式,避開消費層次,迎納與一品香不同的消費群體。

中策是提高茶樓消費檔次,舉辦各種各樣活動招睞顧客。這一個投入費用太大了,不過卻不失為緩緩消除一品香名人效應的好辦法,只是盈利太少了。

下策是找個比馮丞斐官大的人來替自己題寫招牌。褚明錦想,這一招金掌櫃應該想過,沒有實施,那便是找不到人搭不上線了。

果然金掌櫃歎道:「我想找個比馮侍郎官大的來題名匾,竟沒有一人願意,都不願得罪馮侍郎。」

褚明錦挑眉哦了一聲,問道:「是不是金老爺你銀子花得少?不過一個侍郎,侍郎之上的六部尚書,公卿無數,怎麼就找不出一人來題?」

金掌櫃露出了一個一看你就是外鄉人的表情,壓低聲音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馮侍郎是內定的相府乘龍快婿。得罪他,就是得罪方相。」

褚明錦瞇眼,不解地道:「在下雖是初到京城,也聽說了,馮侍郎不是已娶了褚大小姐了麼?難道相府千金願意作小?」

「這個……」金掌櫃眨眨眼,聲音更低了:「這事另有隱情。」

褚明錦兩眼發光,崇拜地看著金掌櫃:「您老連侍郎大人的家事都知道?」

金掌櫃大受鼓舞,口沫橫飛講起了褚大小姐與方小姐兩個絕色美人與馮侍郎的愛恨情仇。

褚大小姐與相府千金方彤君都是絕色美人,一人老爹有權,一人老爹有錢,兩個年貌才情相當,一直暗中競爭,琴棋歌賦等等凡能表現的都爭取一切機會表現,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自個兒身上沒得比了,便從未來夫君身上比。京裡出類拔萃的青年子弟不少,可是眾望所歸的最好夫婿人選,自然是馮丞斐。

金掌櫃花了一缸口水稱讚馮丞斐,褚明錦聽得直打瞌睡。

「怎麼?不服氣?哼……」金掌櫃見偶像被輕視,惱了!

「哦,不,在下是想,既然這馮侍郎待人處世極周到,怎會料不到給一品香題字,會害得您老這邊……」褚明錦不說了。

金掌櫃蔫了。

褚明錦偷笑,極誠懇地道:「您老應該主動去找馮侍郎請他也幫你題招牌,不然有心人見了您老這邊生意不好,還以為馮侍郎吃了一品香好處,為官不廉呢?」

「對啊!金掌櫃雙眼灼灼發光:「我現在就去找馮侍郎……」

這樣子跑去侍郎府,見得到馮丞斐才怪!褚明錦一把按住他:「金掌櫃,侍郎大人日理萬枝,為些許小事煩他說不過去啊!」

那怎麼辦?金掌櫃將對馮丞斐的崇拜全轉到褚明錦身上。

褚明錦笑道:「若是有一個女子在紫籐廬品茶時暈了過去,金掌櫃你懷疑女子是侍郎夫人……」

金掌櫃一拍大腿:「是極妙極!多謝公子提醒。阿來,去,讓太太去把張寡婦的女兒打扮一番帶過來。」

金掌櫃興高采烈大造聲勢去找馮丞斐報訊了,褚明錦閒閒地嗑著瓜子兒等著看好戲。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知道兩個茶樓都是馮丞斐題的招牌,會是怎麼個熱鬧?又或者馮丞斐拒絕替紫籐廬題匾,那他可免了不落下拿了一品香好處的嫌疑了。

當然,侍郎府肯定有守門人,金掌櫃也許連馮丞斐的面都見不到。亦或者就算見到了,馮丞斐三言兩語讓他去褚家報信便撇清了,更加不會領金掌櫃報訊的人情,也就談不上要不要替紫籐廬題匾了。

褚明錦輕輕地轉動著手裡精緻的青瓷茶杯,靜靜地等著事態的發展。

侍郎府聽香水榭三面環水,池上碧波蕩漾,水光粼粼。水榭懸掛著薄如蟬翼的輕紗,微風襲捲,清幽陰涼。

水榭裡面,地上鋪了織毯,中間一花梨木几案,馮丞斐正在揮毫作畫,疏枝茂葉的空隙之間,繁花點點。

婢女采青踩上通住水榭的小石□,發出輕微的碎響,劃破水榭的靜謐,馮丞斐不為所動,執筆的手在紙上毫不停頓地逶迤。

采青奉上茶,半抬眼看到馮丞斐優雅的側臉輪廓後,後退的腳步停止不動了。

「還有事?」馮丞斐擱下筆,挑眉問道,溫潤圓滿的妃色嘴唇微張,絕美的容顏浮起一絲慵懶之色。

采青不敢看那雙含著春波的眸子,拿托盤的右手微顫,左手絞著衣角,嘴唇蠕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馮丞斐幽深的眸子掃了一眼碧綠清澈的湖水上飄浮的嫣紅的花瓣,沉聲道:「在侍郎府,最需謹守的是什麼?」

凜冽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采青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奴婢知道,謹守著。老爺,奴婢是有事稟報。」

「哦?」

「老爺,府門外來了一個自稱紫廬籐茶樓掌櫃的人,報稱夫人在他的茶樓暈倒了。」

「馮翌不會處理嗎?」

「馮管家派卓叔帶他去褚家報信,他不肯,還在府門外叫嚷著。」

「把他請到偏廳,好茶招待,另外派個人去褚家報信,讓他們派人去接夫人回去。」馮丞斐端起茶杯,淺淺地噙了一口,放下杯子,提筆繼續作畫。

「老爺,同來的那麼多人,都請進來嗎?」

「一同來了很多人?」馮丞斐握筆的手頓住了。

「嗯,有十幾個人,在門外鬧鬧嚷嚷著。」

報個信來了十幾個人!不肯走?紫廬籐?馮丞斐略一沉思,想起來了,這是自己替題字的一品香對面的茶樓,看來這人報信是假,想見自己是真。

那什麼他的夫人在茶樓暈倒的消息,估計也是假的。

據自己所知,紫籐廬的掌櫃這些日子無頭蒼蠅般到處尋人替紫籐廬題匾,什麼時候這麼有腦子了?

馮丞斐來了興致。

侍郎大人的書房散發著濃濃的翰墨香,金掌櫃看著眼前秀致絕倫的面容,激動得幾乎要暈過去,想不到馮侍郎百忙之中,還能接見自己。

「有勞掌櫃來報信,多謝了。」馮丞斐淺淺一笑,圓潤漂亮的嘴唇輕啟,意態悠閒,然眉尖微蹙,隱著案牘勞形之色。

「在下是不是打擾侍郎大人了?」金掌櫃看向書案上小山似的公文。

馮丞斐嘴角溢出一抹淺淺的苦笑,把書案上打開著的幾本公文合上。

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來,金掌櫃無比自責,內疚得想抽自己巴掌,未等馮丞斐問話,主動交待了來龍去脈。

「……小民真該死,不該聽了幾句胡言,就來打擾侍郎大人。」

「無妨,是我慮事不周了,這樣,從明日起,你每日派人往侍郎府送款你茶樓最好吃的茶點過來,這銀子,就到帳房結算好了。」

「不要銀子不要銀子……」金掌櫃喜得一張老臉笑成一朵菊花,人家馮侍郎這是替他宣傳啊!

馮侍郎喜歡吃紫籐廬的茶點,以後紫籐廬的生意,還能不好嗎?

金掌櫃忘了算帳,這供應,天長日久,可不是小數目,並且,他也不知道,書案上那小山似的公文,是剛剛才搬出來的,也根本不是公文,而是馮侍郎早年的詩作。

「替你出主意的那人,還在你的茶樓裡?」馮丞斐喊住彎腰低頭往門外退的金掌櫃。

「嗯,還在。大人,小的回去就揍他一頓,是他出的餿主意,害得小的打擾大人了。」

金掌櫃義憤填胸,慷慨陳詞,過河拆橋的本事,讓馮丞斐也不自禁婉爾。

「揍倒不必,你自己先別回去,使個人回去報信,我隨後就到,別曝露我的身份。」

別曝露身份?這是為何?金掌櫃一腦門問號,不過馮侍郎有吩咐,焉能不從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1 PM

第 5 章 竹影梅心

踏進紫籐廬大門,看到臨窗獨坐的褚明錦時,馮丞斐腳下一滯,跟著,不解湧上心頭。

他沒有看錯,那個穿著男裝的人是他沒下堂的夫人,然而,卻又好像不是。

他那沒下堂的夫人端矜持重,沉穩得近乎木吶。

眼前的人眼神那麼清澈,冷靜,堅定,內斂,是褚明錦,卻又不像是。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人,一瞬間,馮丞斐懷疑,自己眼睛花了,將另一個人看成褚明錦了。

褚明錦抬眼看到馮丞斐時,幾乎要擊掌大讚。

高挑秀逸的身材,寬大的月白廣袖輕柔的垂著,隨著微風吹動輕擺,袖口約一寸半寬的銀色鑲邊上紋著暗光精美絲線,仿若浮雲悄然飄動,又似淡月一樣柔和。

往上,同樣鑲邊雲紋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光滑精緻的鎖骨,優美的脖頸,再往上,是一張美得讓褚明錦覺得世間所有的詞語都不足以貼切地描述形容的臉,遠山藏黛眉,綠水鎖春波,丹唇點硃砂,如廝美貌,卻又毫不娘氣,整個人帶給人的是一種藍天白雲的曠遠悠然,高山流水的出塵離俗感覺。

此人容色如此秀美絕倫,會不會就是幾個妹妹讚不絕口的馮侍郎?也即自己的掛名郎君?

馮丞斐在對上褚明錦的眼神後,心頭的疑惑更深。

袍裾起伏,馮丞斐緩走幾步,唇角微翹,帶出一絲迷離的淺笑,朝褚明錦拱了拱手,道:「在下李懷瑾,公子風采,令人折服,不知可否同座?」

李懷瑾?這人不是馮丞斐。褚明錦略微緩得一緩,學著馮丞斐的樣子拱手回禮,笑道:「幸會,李兄請坐。」

「有擾。」馮丞斐的笑容更深了,瀟灑地撩起袍角,雙腿盤膝坐了下去。

褚明錦此時方看清,對方身上的衣裳料子竟是雪蠶絲所織成的布,製作得非常精雅。這樣的衣料,平常人穿不上,李姓據她所知是國姓,此人難道是哪個皇子或是王爺?

若是如此,這般樣貌再加上身份尊貴,不至於給馮丞斐壓下吧?為何沒聽幾個妹妹提過?

夥計服務周到,茶杯茶點不需褚明錦開口便送過來了,馮丞斐伸了手握茶杯,長袖滑落,意態從容優雅,握著青花瓷杯的手指修-長勻稱,指甲透明柔潤,褚明錦微微眼直,脫口問道:「聽聞馮侍郎有傾國傾城之貌,李兄與馮侍郎,未知誰高誰下?」

他的夫人問他,自己與自己比,誰高誰下?馮丞斐一口茶幾乎噴出來,偏頭看著褚明錦微微一笑,漫聲道:「兄台這話讓人好生難答,依兄所見呢?」

舒雅慵懶的靡麗語氣,卻並不讓人反感,只因眼前之人,容色秀美高雅,污濁之氣也因他而蕩滌一空。

褚明錦笑道:「在下沒見過馮侍郎,不過以李兄之貌,若是尚在馮侍郎之下,那馮侍郎,豈不是要羞煞神仙?傾倒世間所有男女?」

馮丞斐心道:羞煞神仙也許有可能,傾倒世間所有男女卻未必,至少你就沒被傾倒。

面對面坐著,又說了這麼多話,馮丞斐很肯定,眼前之人是褚明錦無疑,她難道以為自己加濃了眉毛,抹了粉餅,稍為改變了聲音,自己便認不出來?

馮丞斐起了作弄之心,笑道:「在下與馮侍郎是沒法相比的,兄台想必也聽過,馮侍郎有三絕吧?」

馮侍郎有三絕?褚明錦尚未聽說過,睜大眼看馮丞斐。

「馮侍郎有三絕,眼睛能攝魂奪魄,微笑間傾國傾城,妙手繪丹青絕筆。」馮丞斐朝褚明錦招了招手,傾身湊到褚明錦耳邊,低聲道:「其實,聽說,馮侍郎還有一絕,床技無人能敵!」

溫熱清新的氣息在她耳邊吹著,低沉的聲音帶著魅惑人的綿醇,柔軟的一物從耳垂擦過,帶起酥-麻往身體裡流竄,褚明錦下意識地後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馮丞斐。

馮丞斐的眼珠子黑得純粹,好像深沉的光芒四射的黑曜石,稍不自覺便會被吸進去,鼻樑挺直,肌膚不是特別白皙,溫潤細膩宛如玉石,卻又比玉石溫暖柔軟。

四目相對,片刻後,褚明錦笑了起來,調皮地湊到馮丞斐耳邊,壓低聲音道:「李兄,馮侍郎縱有四絕,卻不及李兄一絕。」褚明錦略頓了頓,往馮丞斐耳洞裡哈氣,忍住笑,加重了語氣道:「李兄的口技,相信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

「你!」被調戲了,馮丞斐的耳朵瞬間紅了,然後是整個脖頸,眨眼之間,粉面也紅了,紅彤彤的似天邊的雲霞,便是三春桃花,中秋之月,見了也要羞煞。

反調戲成功,褚明錦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從袖袋中摸出一塊銀子,掂了掂,足夠付帳了,朝櫃檯一拋,丟下還在尋地洞的馮丞斐,悠閒地走出茶樓,揚長而去。

褚明錦的氣息還在鼻端盈繞,耳邊似還能聽到她清淺的呼吸,目光裡還有她微挑的眉梢眼角,清澈的眼睛裡那絲戲謔。

馮丞斐靜靜地坐著,心神有些激盪。

回味著剛才那一絲暖熱的氣息,馮丞斐摀住那只耳朵,慢慢地,不只臉熱,心也火燒一樣的熱起來,一種奇妙的滋味,在他的胸腔裡滋長,那是他從來沒有體味過的新鮮感受,讓人失控心驚的感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1 PM

第 6 章 寒野霜天

褚明錦出了茶樓後,想起金掌櫃一去不復回,馮丞斐沒有出現,暗暗點頭,馮丞斐若是輕易上當,不可能那麼年輕便當上三品大員,且又是關係著一國經濟命脈的戶部侍郎。

晚霞映紅了天空,不回去不行了,褚明錦吸了吸氣,昂首挺胸,以壯士奔赴刑場的架勢,回轉家門。

萃錦樓裡嘰嘰喳喳一千五百隻鴨子等著褚明錦,褚明錦在院門停住腳步,拍了拍額頭,頭疼無比,看來,那休書不早日討到,她遲早得給三個妹妹的口水淹死。

「大小姐,你回來了。」溫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是五姨娘蘭氏。

這府裡,蘭氏比褚陳氏對褚明錦還好,褚明錦轉過身,笑著點了點頭,低聲道:「蘭姨娘,你以後就喊我錦兒好了。」

「規矩不能亂的。」蘭氏的聲音有些哽咽,伸了手拉褚明錦,「大小姐,你到我那裡去等著,我喊翠竹過去給你把男裝換下來。」

一聲聲大小姐叫得褚明錦暗歎,妾室的地位真慘,即便得寵如郭氏,見了自己也只能稱一聲大小姐。

「二小姐她們今日到萃錦樓多久了?」翠竹過來了,褚明錦問道。

「除了午間回去用膳,一直就呆著沒走。」翠竹皺著眉頭,道:「大小姐,一樣的月例銀,咱們萃錦樓每日用的,比她們多出不少,還有十天才領月例,我和翠屏下午清點了一下,只剩一兩多碎銀子,只怕用不到領月例銀子了。」

小姐們每月二十兩的月銀,約等於現代六千元,純零用錢,胭脂水粉和灶房的果蔬肉食是管事統一採買的,這才二十天,就只剩一兩多銀子了,褚明錦大奇,問道:「都花些什麼了?」

她記得自己只拿了二兩銀子的。

「白玉青霜、雲霧翠片、祁山銀針各買了五兩銀子,餘下的便是買點心果品的,這還是太太悄悄地讓鄭大娘送了好幾罐茶葉過來,都靠咱們自己買,明年的月銀都用上了。」

都是上好的茶葉,褚明錦想說以後別買這麼好的茶葉了,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大小姐,在府裡的地位也是靠銀子堆砌的,這般不顧臉面的話要說出來,肯定得嚇死翠竹,又要以為自己腦子不正常了。

前身體的金銀首飾什麼的,都在侍郎府沒有帶回來,褚明錦暗暗盤點了一下,自己這個前身,留在褚府裡的,竟連可以當的東西都沒有。

「晚上我去和娘先要幾兩銀子回來頂著吧。」幸而褚陳氏理家,從她那裡揩揩油還是可以的,褚明錦有些臉紅,上輩子什麼都靠自己,穿過來卻成了啃老一族。

「大小姐,你晚膳要不要在五姨娘這邊用?」

「怎麼?還得避著她們?」

「今日是休沐日。」

休沐日關她什麼事,她又不是官員,褚明錦不解。

翠竹連連歎氣,自家小姐雖然沒傻,可也差不了多少。

「休沐日姑爺不用上朝。」

褚明錦哦了一聲,剛想說馮丞斐不用上朝關她什麼事,嘴唇微啟又合上,明白了,馮丞斐不用上朝,那幾個妹妹想讓她這個大姐帶她們去看馮丞斐。

提起馮丞斐,褚明錦想起茶樓中那個讓人驚為天人的李懷瑾。

「翠竹,有沒有聽說過李懷瑾這個人?」

「小姐,小聲點。」翠竹嚇了一跳,「這幸虧是在五姨娘這裡,在外邊這麼說可不行,怎能直呼信王爺的名諱?」

「信王爺?」果然是位皇子,褚明錦暗暗點頭,誇道:「那位信王爺,可真是好樣貌。」

「嗯,信王爺相貌不錯,只比姑爺差些。」

「什麼?」褚明錦驚叫,「馮丞斐比信王還好看?」

「姑爺當然比信王爺好看。」翠竹一副當然咯表情。

天!比李懷瑾還好看,褚明錦暗道,那馮丞斐得美成什麼樣!想起李懷瑾所說馮侍郎那第四絕,忍不住笑了起來。

褚明錦很想會會馮丞斐,不過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決定暫時不與馮丞斐碰面,先充分瞭解這個陳世美的品性為人後,再與他正面交鋒。

不想去侍郎府,便不能回去,褚明錦留在蘭苑這邊用晚膳,吃過飯剛想走,蘭氏偷偷塞給她一個荷包。

「大小姐,你先拿去用著。」

是銀子,褚明錦想推回去,轉念一想接住,低聲道:「謝蘭姨娘。」

褚明錦回到萃錦樓已是酉時,三個妹妹都走了,她打開荷包清點了一下,零零碎碎,加起來共有十兩銀子。

「大小姐,這是五姨娘給你的?」翠屏問道。

「嗯,五姨娘對我真好。」褚明錦歎道。

「那是的。」翠竹道。

「為何?講來聽聽。」褚明錦趁著翠竹疏神之機,見針插縫瞭解情況。

「大約十年前吧,五小姐染水痘,老爺要把五小姐送到山裡由她自生自滅,五姨娘不肯,抱著五小姐死活不給帶走,老爺正要命人硬搶,大小姐跪下去不停地磕頭求情,老爺才沒讓人硬搶,後來五小姐到底沒捱住,去了。五姨娘自那後便將大小姐當親閨女疼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原因,想起蘭氏身為妾室,親生女兒不幸夭折,沒有一兒半女伴身,又不得寵,褚明錦歎息不已。

妾室每月僅二兩銀子的月例,這十兩銀子,也不知蘭氏攢了多久,褚明錦掂著荷包,沉甸甸的重逾千鈞,比沒銀子使還難受。

看來即便家境大富,還是得自己賺銀子才行。

「我爹這幾日很忙嗎?」褚明錦歪到軟榻上,一面享受著翠竹兩人的捶腿捏臂服務,一面問道。她記得前些天,她老爹每日都要使人來問好幾次話。

「聽說,老爺愁得不得了。」翠屏在府裡下人中很吃得開,是消息靈通人士,見褚明錦問,壓低聲音悄悄道:「前些時傳言,太皇太后病危,老爺命管事進了一大批雪色湘緞預備著,誰知太皇太后的病卻好了。」

自已老爹從貨郎做成皇商,倒真是厲害,還知道要抓住先機,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古稀之人重病後竟能活下來,也是讓人著實意外。那批本來要供應皇宮守孝用的布匹,就這樣成積壓庫存了。

褚明錦想幫老爹想個法子清理積壓庫存,奈何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什麼也理不清。

「蘭姨娘的繡工真好,明日我出去以後,你們去蘭姨娘那邊向她請教,不要留在樓裡。」褚明錦伸伸懶腰道,蘭姨娘給的那十兩銀子,她要做些買賣賺銀子,不能再做招待費了。

不留下守門?翠竹兩人開始一愣,隨即會意,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一覺睡到自然醒,看著霞影窗紗透出的陽光,褚明錦憊懶地扭了扭腰,穿越的最大好處,是無所事事,當然,最無聊的,也是無所事事。

上輩子每天有開不完的策劃會,研討不完的行業信息,核不完的帳務,還有沒完沒了的宴請。

由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忽然停了下來,褚明錦感到很不習慣,勉強忍了這些天,骨子裡賺銀子的欲-望又冒頭了。

不能怪褚明錦這個皇商嫡女首富千金對銀子的渴望這樣強烈,她當褚大小姐才一個月零五天呢,骨子裡還是上輩子那個山旮旯裡走出來的山妹子。

況且,這皇商千金也沒有用之不完取之不竭的銀子,啃老不如靠自己。

用過早膳,褚明錦讓翠竹幫自己化妝,又準備出府了。

自家小姐要出去翠竹兩個倒不反對,她們跟褚陳氏一般心思,只想褚明錦多與姦夫聯絡感情,趕緊嫁了出去。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模樣看起來英風霽月,並沒有一絲女兒嬌氣,褚明錦滿意地照了右照,忽想起一事,頓時感到很不解。

男裝的自己雖然與女裝感覺大不一樣,可是那五官樣貌只是稍作改變,熟悉的人應該是一眼能認出來的,鳳雙溪如果與這具身體有奸情,為何會認不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2 PM

第 7 章 蟬啼樹冷

帶著這個疑問,褚明錦出門後直奔雙溪麵館而去。

街上熙熙鬧鬧,鳳雙溪的麵館裡食客不少,褚明錦笑著跟埋頭揉面的鳳雙溪打招呼:「鳳兄,小弟又來了。」

鳳雙溪抬頭,褚明錦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另一個人,眼前的鳳雙溪還是灰布長衫,臉色還是晦暗發黃,眼眶青黑,形容比昨日見到的還憔悴,可那雙眸子清亮得嚇人。

褚明錦有一個錯覺,鳳雙溪眼裡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堆閃閃發光的黃金。

「吃麵嗎?」亮光一閃而逝,鳳雙溪冷冷地問道。

剛吃過早膳,肚子不餓,再想起昨日那堪比豬食的麵條,褚明錦想搖頭,卻沒有搖,而是下意識地點頭。

點頭的那一瞬間,褚明錦看到,鳳雙溪的手細微地抖了一下。

走進店堂坐了下來,褚明錦注意到,食客跟昨日見到的一樣,都是衣冠楚楚,拿著箸子挑著面,卻不往嘴裡送,只直勾勾地看絕色美人般看著鳳雙溪,不時地與同伴嘀咕恥笑幾聲。

徜不是那緋聞,想必這麵館根本開不起來,若是一開始那面煮得好吃,再加上緋聞,必不是眼前局面。褚明錦暗歎,鳳雙溪知道炒作,卻不知炒作只是一時收效,要想立足長久,還得有堅實的底子。

一碗麵放在跟前桌面上,褚明錦下意識後退,那面穩穩當當,卻沒似昨日麵湯四溢,褚明錦有些臉紅,抬頭卻見鳳雙溪拿著托盤在對面坐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這是要讓自己吃麵的意思,難道這傢伙聽從自己含蓄的勸告,想通了,且只隔一夜,就煮出能吃的面了?

褚明錦挑起面,以前世商場拚搏的大無畏玩命精神,往嘴裡送面。

「好吃。」褚明錦大聲叫好,沖鳳雙溪豎起拇指,心思一轉,左手端麵碗,右手拿箸,用餓鬼一般的樣子,哧溜哧溜大聲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不忘咂嘴誇獎。

「這面能吃?」

「這面好吃?」

……

嘀咕聲響起,褚明錦碗裡的面越吃越少,快見底了,有一人遲疑著挑了一口往嘴裡送,第二個人吃了起來,都沒有吐出來,不久,更多吃麵的聲音響起。

「太好吃了。」褚明錦吃了個乾淨,放下麵碗搓了搓肚子,一幅意猶未盡之意。

鳳雙溪眸光璀璨,定定地看褚明錦,褚明錦看著他微微一笑,心道這傢伙其實相貌不錯,濃黑的眉毛斜飛入鬢,一雙鳳眼,鼻樑挺直,嘴唇稜角分明,厚薄適中,若不佝僂著背,陰沉著一張臉,氣色養得好些,雖比不上昨日的李環瑾,卻另有一種陽剛豁達。

吃麵的客人一個個離去,鳳雙溪站了起來收拾碗箸,褚明錦還不想離開,想也沒多想,走了過去把鳳雙溪托盤裡的一摞碗拿過一半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門口,鳳雙溪把碗沉進水桶裡,刷了第一遍放進另一個裝著清水的桶裡,褚明錦挽起袖子,自來熟地幫著洗了起來。

須臾間,碗箸洗好了,褚明錦站起來甩手,她沒有隨身帶帕子的習慣,沒有帕子擦手。

一塊乾乾淨淨的白色軟緞帕子遞到她面前,碧綠色的絲線描邊,繡工精美的花朵,嬌嫩的顏色,一角有暗金色絲線繡著一個鸞字。

如此落拓的鳳雙溪卻隨身帶著這樣精美的錦帕,不會是心上人送的吧?褚明錦略一遲疑,道了聲謝,接了過去。

接帕子的手纖長白皙的手指春蔥一般,圓潤的指甲上沒有塗蔻丹也沒有戴金玉甲套,清淡的粉紅本色,散發出珍珠般柔和的光澤。

鳳雙溪的手微微一顫,那一方柔若鵝毛的錦帕從手中滑落,飄到剛觸到的褚明錦手上。

「鳳兄,小弟洗過了再還給鳳兄吧?」褚明錦擦完手,遞回給鳳雙溪,半道上又縮了回去,不好意思地道。

「不用給我了,你留著用吧。」鳳雙溪乾巴巴道,晦暗枯黃的臉上泛起一抹可疑的暈紅。

倘若鳳雙溪是個女人,褚明錦定會懷疑他是在送自己定情信物,電視裡戲文裡,那些小姐是都是這樣,藉著送帕子,走上爬牆幽會的道路的。

人家說不要了,那便是不重視之意,褚明錦也不在意,隨手將帕子塞進袖袋,笑道:「鳳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鳳兄可是讓小弟別了一晚便大吃一驚。」

鳳雙溪垂下眼瞼,很細聲地道:「我昨晚沒睡,揉面煮麵做了一晚。」

褚明錦一呆,想不到鳳雙溪這樣一隻嘴硬的死鴨子願意跟自己講實話,願意坦露內心的想法。

「鳳兄若是不怪小弟多事,小弟想與鳳兄推心置腹一談。」鳳雙溪昨日還是又臭又硬的石頭,轉變得這麼快,褚明錦大喜,看來合作致富一事,大可為之。

「坐下談吧。」鳳雙溪比了個請字手勢,率先走進店堂裡面。

「鳳兄出身,必是大富大貴之家,如今是鳳凰落在雞窩上,不知小弟猜測可對?」褚明錦道,配合著說話的內容,臉色有些沉重。

「是,我家本是一方大富之家。」鳳雙溪點頭,言簡意駭,雖不願詳談,卻也算得上是直言不諱了。

「自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從窮到富是喜,由富到窮是悲,很多事太難適應了。」褚明錦歎道。

鳳雙溪放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握在一起,劇烈控制著,不讓自己伸了手去握住褚明錦在桌面上划動的手。

「鳳兄,小弟覺得,不管之前如何,那都是過去,做人應該拋掉過去,背起未來,方是可行之道。」

「我知道。」鳳雙溪惜字如金,說完了,許是覺得有些冷漠,又補充道:「若不是想通了,我不會學習做面。」

褚明錦讚許地點頭,她可不願與一個整日做著白日夢,期待天上掉餡餅的人合作。

眼下沒有什麼資金,對這個國家的情況也不清楚,不能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

褚明錦笑道:「鳳兄,小弟想與鳳兄合作,做什麼以後再詳談,咱們現在先把麵館開起來,真真正正的開成麵館,鳳兄覺得如何?」

「好。」鳳雙溪點頭,抬頭看褚明錦,目光灼灼,「你說,怎麼真真正正開成麵館?」

「鳳兄早上做的面很好吃了,不過,缺少吸引人的特色,小弟教鳳兄做另一種面,一種讓人耳目一新的面。」褚明錦略頓了頓,問道:「鳳兄,這裡的地方飲食官府有沒有獨創保護?」

「有的。」

「太好了,鳳兄,你到府衙裡申請獨創,咱們這面,就叫——雙溪拉麵,把招牌改一下,叫雙溪拉麵館……」

「好。」

鳳雙溪點頭,並沒有質疑也沒有表示擔憂,褚明錦很滿意他對自己完全信任的態度,笑得很燦爛。

褚明錦把做拉麵的要訣說完,鳳雙溪忽然問道:「重新開業的前天,要不要我再到褚府和相府走一趟?」

「不用了,那個你用了快三個月了,好奇要來的人大多來過了,咱們用另一招。」褚明錦搖頭,問道:「你攢了多少銀子了?」

「十兩五百文。」

「不少啊。」褚明錦讚道。據她所知,鳳雙溪到京城才四個月不到,在張寡婦家半個月,開麵攤一個多月,開麵館才兩個月呢。

「租這房子的銀子,是褚家大小姐借我的。」

租麵館的銀子是褚明錦給的,鳳雙溪真的與褚明錦有來往過,那麼,怎麼會不認識自己呢?

「鳳兄,小弟聽說,你與褚大小姐?」

你們是姦夫淫-婦這話不好說出口,褚明錦比出兩個食指勾纏在一起。

「我還日日去相府呢,你怎麼不問我和方彤君是不是有奸-情?」鳳雙溪霎地變臉,才剛放晴的臉又陰了下去。

不是吧?這傢伙這麼維護前身?兩人真有奸-情?有奸-情卻認不出自己來,難道跟虛竹和夢姑一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這個那個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2 PM

第 8 章 天池騰波

「不去相府不去褚府,是不是得想個別的法子造勢?」鳳雙溪不想再糾纏下去般接著先前的話題問道。

「用你自己造勢便可。」褚明錦沖鳳雙溪眨了眨眼,把袖袋裡蘭姨娘給的十兩銀子摸出來遞給鳳雙溪,笑道:「這是我的積蓄,算投資,加上鳳兄的,除了要置辦的食材,鳳兄去買上兩套好看值錢的衣裳,再添一套胭脂水粉,開業那天,臉上薄塗一層粉,氣色整治得好看些,穿上漂亮的衣裳。」

「我是賣面又不是賣身。」鳳雙溪冷著臉道,伸手接過褚明錦手裡的銀子。

這傢伙就是一彆扭傲嬌受,褚明錦見他接了銀子,知他會照辦的,也不計較他的冷臉,嘻嘻一笑,道:「鳳兄,把灶台搬屋裡來,關上門,咱們開始學做面吧。」

「兄來弟去的也不嫌煩,叫我雙溪。」鳳雙溪繃著臉道。

古人不是都兄來弟去嗎?直呼雙溪?會不會太親密了?褚明錦略一遲疑,道:「我還是叫你鳳雙溪吧。」

鳳雙溪眸子裡閃過失望,褚明錦沒有注意到,她在想,鳳雙溪讓自己叫他名字,這是在隱晦地問自己叫什麼名了。

褚明錦這名字是不能說的,前世的俞心怡也是女人的名字,不便說,也許父母給她取的那名可以拿來用。

俞心怡原叫大寶,山溝裡的孩子,男孩是大牛狗剩之類,女孩是什麼妞,俞心怡幾姐弟妹的名字略好些,依次是大寶二寶三寶四寶。

俞大寶這名字在俞心怡進城後才改成俞心怡的,那時滿大街的大寶XD蜜廣告,俞心怡一說自己名大寶,便會招來一陣笑聲,不得已改了名字。

「小弟名俞大寶。」褚明錦笑道:「鳳兄,不,鳳雙溪,你可以喊我俞大寶。」

「俞大寶?」鳳雙溪上上下下掃了褚明錦一眼,眸子一寒,臉色更陰沉了。

這傢伙就不能稍稍有點笑模樣?褚明錦暗暗腹誹。

「這樣的名字,是農家窮人家富貴家的奴才的名字。」鳳雙溪陰惻惻道。

褚明錦明白了,原來鳳雙溪認為自己在騙他,連名字都不肯實說,忙睜著眼說瞎話:「小弟功時,曾得過大病,算命的說,要取個粗俗些的名字。」

這樣的事也有的,鳳雙溪臉色略霽,斜了褚明錦一眼,喊道:「大寶。」

她父母喊大寶喊得多好聽,這傢伙喊起來怎麼像在喊茅坑裡的臭石頭一般,褚明錦苦著臉應了一聲,很想讓鳳雙溪喊自己俞兄弟,看著鳳雙溪陰沉沉的臉,到底放棄了。

褚明錦接下來四天,每天早出晚歸,到雙溪麵館教鳳開溪做拉麵,鳳雙溪悟性極高,不幾天便像模像樣,做出來的拉麵雖說不能跟前世的地道拉麵相比,也很不錯了,褚明錦宣佈他可以出師了。

當了幾天師傅,褚明錦也有些累了,這日打算留在家中好好睡覺,早晨日照紗窗時,她還在床上賴著不起。

「小姐,你要不要去侍郎府?」翠竹走到床邊低聲問道。

「不去。」那馮丞斐那樣黑心,又是大眾情人,爬牆納妾養小蜜等等壞男人的習慣,只怕他要佔個齊全,這樣的夫郎,她可不要,現在去索要休書也還不是時候。

「那小姐得快些起床,趕緊出府避一避。」

幹嘛要出府避?褚明錦才想問,猛然間想起,五日一休沐,今天馮丞斐不用上朝不用到戶部理事,那三個妹妹會來拉她去看那個萬人迷的。

褚明錦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以堪比聽到集合哨子的戰士的速度,飛快地洗漱整理好儀容,來不及用早膳,急急忙忙溜出褚府。

早膳還沒吃,已經吃了五天的面,褚明錦不想再吃麵了,要另尋地方用早膳,忽想起紫籐廬,想起那個貌若天仙的李懷瑾。

這幾天忙著當師傅,早把紫籐廬題匾一事忘了個乾淨,此時想起來,褚明錦信步朝紫籐廬走去。

紫籐廬的裡面的客人不少,褚明錦大奇,退後幾步仰頭看,那匾額沒變,字跡還是前幾日所見的,往櫃檯看了看,掌櫃的還是金掌櫃。

「掌櫃,生意好啊!恭喜。」褚明錦郎聲道

「全靠馮侍郎。」金掌櫃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望天拱了拱手,頗像叩謝皇恩。

褚明錦大奇,笑問道:「馮侍郎也沒替你題匾,他怎麼幫您老的?」

「兩家的匾若都是他題的,有什麼稀奇的?人家馮侍郎……」

褚明錦聽得馮丞斐讓紫籐廬送茶點,不覺拍手叫絕,這馮丞斐,竟是將自己給他布的套輕輕巧巧便化解了,實在是高人。

金掌櫃只說了一句重點,洋洋灑灑沒完沒了的又是一通對馮侍郎的讚美。

褚明錦悄悄往外移腳步,她可不想才避開三個妹妹,又被讚美馮丞斐的口水淹死。

「小兄弟,慢著。」金掌櫃卻不給她溜:「小兄弟,馮……嗯……李公子來了,問起你了。」

李公子?那個天仙李懷瑾。褚明錦眼光朝大堂掃去,不見人。

「李公子在樓上雅座,小兄弟,我帶你上去。」

那樣的玉人,看著也開胃,褚明錦微笑著跟在掌櫃的後面上了樓。

看到馮丞斐時,褚明錦不自禁地唇角翹起輕笑起來,人長得好,真的穿什麼都好看,淡紫色的廣袖羅衣,一般人穿了俗不可耐的顏色,穿在他的身上卻是格外的明麗誘人、璀璨奪目。

「小兄弟,幸會。」馮丞斐抬頭看到褚明錦,瞬間眉眼舒展開來,口角含笑專注地看她。

他的眼眸水般明澄清澈,泛著千萬種深情,溫柔款款的,又似無底深潭,要將人吸噬進去。

褚明錦略微走神,片刻後回神,笑著拱了拱手,道:「別來無恙,李兄。」

「請坐。」馮丞斐比了個手勢,替褚明錦倒上茶,捧了茶杯遞給褚明錦。

這人貴為王爺,倒是一點架子沒有。

「對了,小兄弟怎麼稱呼?」馮丞斐含笑問道,他要看自己這個夫人,要裝到什麼時候。

「在下俞大寶。」有了鳳雙溪問名在前,褚明錦這次連打草稿都不用,極快地說出俞大寶三字。

「俞大寶?」馮丞斐低笑,轉了轉茶杯,端起茶小啜了一口,回味一般道:「大寶,這名字喊起來有些粗俗了,不合小兄弟氣質,在下就喊小兄弟寶寶吧。」

寶寶!褚明錦想吐,美男不會是想當爹想瘋了吧?喊寶寶的,除了爺娘,外人哪有喊寶寶的。

「不好嗎?」馮丞斐輕輕的笑出聲來,「我覺得很不錯,比喊大寶好聽多了,就這麼定了,寶寶。」

寶寶兩字,被他潤如珠玉的紅唇輕輕說出,尾音又拉得長長的,纏纏綿綿如帶勾的小爪子在褚明錦心肝上撓過,弄得她身體微微發癢,反對的話說不出來了。

「寶寶,你也別喊我李兄了,叫格非吧。」

馮侍郎,名丞斐,字格非,燕京城裡無人不知,馮丞斐微笑著看著褚明錦,他要看看他的夫人,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格非,這名字不錯。」褚明錦笑了笑道,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說了這半天話,肚子餓了。

馮丞斐目瞪口呆,他的夫人在聽了他的名字後,竟什麼反應都沒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3 PM

本帖最後由 彩涵 於 2017-6-14 01:25 PM 編輯

第 9 章 荷動戲魚

「點心做得不錯,吃呀,格非。」褚明錦笑道。

「嗯,是不錯。」馮丞斐捏起一塊糕點,「來,你試試這個,更好吃。」褚明錦一手茶,一手還有一塊沒吃完的,朝桌面呶了呶嘴,示意馮丞斐放到盤上,她待會兒再吃。

馮丞斐卻沒有放下,半屈身站了起來把點心遞到褚明錦唇邊:「嘗嘗。」

褚明錦身體一僵,抬眼看馮丞斐,,馮丞斐眸若點漆黑白分明勾魂攝魄,眼睫濃黑挺翹,嘴唇紅潤嬌艷,白皙光潔的下巴下面,陰影下隱約可見漂亮的鎖骨——簡直是讓人流鼻血的衝擊性美貌。褚明錦嚥了口口水,不自覺地張開嘴,將唇邊的糕點咬住。

糕點為什麼是硬的?褚明錦又咬了一口,馮丞斐白玉一般的臉泛起可疑的粉紅,糕點化了,她咬著的,原來是馮丞斐的手指。

看著對面那抹粉紅,想起那日紅艷艷的一張臉,這美男不會是斷袖吧?褚明錦惡作劇之心又起,嘴唇合上,舌頭伸出,輕輕地舔上那根手指。

馮丞斐臉更紅了,紅得滴血,不只臉紅了,某個部位還起了變化。

几案遮掩著,褚明錦沒有看到,她舔了一下,很快放開,若無其事地笑道:「這糕點果然好吃。」

「多吃點。」馮丞斐掩飾著端起茶杯,那手微顫,茶水灑出不少,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鼓囊囊的一包上。

「格非,你認識馮侍郎嗎?」

「什麼?」馮丞斐張大口看褚明錦。

「你認識馮侍郎嗎?」

還要裝到什麼時候?罷,陪你演戲下去,馮丞斐輕笑一聲,道:「認識的。」

「馮侍郎是個什麼樣的人?」

馮丞斐呆滯,褚明錦想讓自己誇自己,還是自己罵自己?

褚明錦眼睛亮閃閃的,無比期待地看著馮丞斐。

「聽說,馮侍郎得以年紀輕輕當上戶部侍郎,靠的是長得和當今皇上的寵妃柳妃一模一樣。」馮丞斐斟酌了片刻道。

「長得一模一樣怎麼能上位?「褚明錦奇怪地問道:「柳妃娘娘能放心嗎?」

不揣綴著皇帝整死馮丞斐嗎?

「柳妃娘娘已經去世十九年,馮侍郎正好是十九歲。」

哦,原來如此,褚明錦腦子一轉,壓低聲音問道:「格非,此處只有咱倆,實話說也無妨,你告訴我,馮侍郎娶了褚家大小姐,第二天就把新娘送回家,是不是因為他是……是皇上的,嗯,這個那個?」

馮丞斐驀地變色,自己是皇子的秘密,只有皇帝和養大自己的列叔知道,身世做得完美無缺,連皇后家族鄭家都查不出什麼,褚明錦怎麼能猜到的?

「馮丞斐真的是皇上的男寵?」褚明錦見馮丞斐變了顏色,大喜過望,抓住馮丞斐的手猛搖。

她不知自己是皇子。馮丞斐鬆了口氣,轉念想到褚明錦把自己想成斷袖男寵,又好氣又好笑,敲了褚明錦額頭一記,罵道:「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難道不是嗎?」褚明錦大失所望,馮丞斐不是斷袖不是皇帝的男寵,難道褚明錦真的有姦夫?目前聽說到的,褚明錦只與鳳雙溪一人有過接觸,難道姦夫真的是鳳雙溪?

若真是如此,只怕馮丞斐還真算不上薄情人,自己如果主動上馮家要休書,正好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擇日不如撞日,趁著今日是休沐日,不若現在就上侍郎府要休書。

「格非,小弟先告告辭了。」

「這麼急著走?」馮丞斐有些失望,夫人還是那個夫人,可是行事與以前認識的大不一樣,跟她在一起,似乎很愉快。

「我要去馮府要休……」書字差點衝口而去,褚明錦及時剎住,改口道:「小弟想去會會馮侍郎。」

她改口了,馮丞斐卻聽出來了,心頭一沉,此時怎麼可能給她休書?還有,她似乎是真的不認識自己。頭緒沒有理清,挽留的話卻衝口而出。

「別去了,你去也白去,馮侍郎今日不在府中,他上戶部辦公了。」

「今日不是休沐日嗎?」褚明錦停下腳步。

衝口而出找錯借口了,馮侍郎腦子轉了轉,道:「戶部這些日子有懸而未決的公務,他休沐日也不得休息了。」

褚明錦哦了一聲,好奇地問道:「什麼難題?馮侍郎連休沐日都不得休息?」

戶部哪有什麼難題?馮丞斐拚命要圓謊,將戶部所有的事情過了一遍,倒真給他想出一件來。

「皇上要清理戶部的欠款,馮侍郎苦思不得其法。」

「戶部也有收不上來的欠款?」褚明錦大奇,重新坐了下去。

「馮侍郎當上侍郎才兩年,在他當上侍郎之前,朝中有很多大員跟戶部借銀子打白條,現在這些白條上的欠銀都收不回來。」

這樣的事,康熙朝時發生過,雍正拿著白條追討欠款得罪了很多朝廷大員。

「這種事讓一個侍郎追討,哪有那麼容易。」褚明錦有些同情馮丞斐。

打白條欠銀子的事是存在,不過皇帝沒有要他收回欠條上的銀子,這種得罪人的事,皇帝不會讓他做的。馮丞斐當然不會說,點頭附和道:「正是,馮侍郎為著這事,聽說焦頭爛額。」

「這種事,也不是完全不能解決,端看這些人有多重視自己的官聲,朝廷大概怕人人如此,這事也不敢公開吧?」

「是,不敢公開,不過私下裡,很多人都知道,欠的人太多了,罪不責眾,公開了也沒用。」

「如果這樣呢,不只是朝堂上的大臣知道,在民間公開把這些欠條明著放貸,由富有的商人認貸呢?」

「怎麼說?」馮丞斐來了興致,戶部外借的欠款數額巨大,皇帝雖沒讓他追討,卻也一直很發愁。

「就是在民間公開這些官員的欠款,把欠條由商人們負責償還,說白了,就是公開地替這些官員索賄。」

「這?這個……」為了銀子壞了國策,馮丞斐暗暗搖頭。

「這只是表面文章,事實上是以此逼這些官員還帳。」褚明錦耐心解釋道:「你想,能替這些官員還帳的商人,生意不用說是做得頗大的,一舉一動引人注目,這些官員若是領了好處,不投桃報李說不過去,投桃報李便是公開貪贓枉法,這種明賄,誰敢受?少不得只能咬牙將欠款還上了。」

「攻心計!妙啊!」馮丞斐擊掌大聲叫好。

褚明錦笑了一下,問道:「格非如此高興,你與馮侍郎交情不淺吧?」

何只是交情不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馮丞斐至此,已經確定自己的夫人是真的不認得自己了。

馮丞斐張嘴,想坦承身份,忽又有些膽怯,褚明錦是真的不認識自己,自己卻是認得她的,說了出來,褚明錦會不會生了氣,以後不理自己了。

馮丞斐生生將湧到唇邊表明身份的話吞了回去,道:「是,很熟悉。」

「那麼,格非,依你看,褚大小姐問馮侍郎要休書的話,容易還是困難?」

「自然要不到,新婚不久,哪有休妻之理。」馮丞斐脫口而出。

「什麼叫新婚不久?」褚明錦有些著惱,冷了臉,道:「新婚第二天,一乘小轎把人送回,這樣的舉止,比下休書還讓人難堪吧?」

「這個?」馮丞斐啞口無言,好半晌道:「也許他有什麼苦衷。」

「苦衷?」褚明錦大笑,這個原因比前身紅杏出牆,馮丞斐因而送她回家還讓人難以接受。「你有沒有聽說,褚大小姐回家的當天,便懸樑自絕?」

馮丞斐自然聽說了,面對忘了前事的褚明錦,真個有苦難言,新婚之夜,他跟褚明錦談過,哪料到褚明錦還如此看不開,回家後卻去尋死。

男人都是一樣的思想,褚明錦覺得,跟眼前之人談論什麼尊重女性,是對牛談琴,想起苦命的前身,心口堵得厲害,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朝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她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著馮丞斐問道:「格非,你覺得,毀一個女子的名聲這樣的舉動,能用有苦衷幾個字掩過嗎?」

褚明錦不等馮丞斐回答,逕自下樓走了。

與上回一樣,馮丞斐獨坐了許久,不同的是,上回他是陶醉迷亂地坐著,這一回,卻是默默地咀嚼著難言的苦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3 PM

第 10 章 輕煙霧裡

褚明錦從茶樓出來,心頭有些煩躁,明明馮丞斐負情薄義與李懷瑾沒有關係,她卻覺得堵得慌,似是負心的,是茶樓裡剛才與自己談笑的人。

褚明錦沒了逛街的興致,抬腿想去雙溪麵館,想起鳳雙溪那張臭臉,這時心情不好,再不想對著一張臭臉更不愉快,左思右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連個朋友去處都沒有,更感沮喪,懨懨地往家裡走去。

到五姨娘處換女裝,翠竹和翠屏這日還是躲到蘭苑,褚明錦以為三個妹妹在萃錦樓沒人招待,不會在哪裡乾等的,遂帶了翠竹翠屏回閨房。

樓裡傳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幾個妹妹都在萃錦樓裡,褚明錦頭疼無比,想轉身,來不及了。

「大姐,你回來了,累不累?」褚明繡奔出來拉了褚明錦進屋,慇勤地給褚明錦搬椅子,拉她坐下去。

「大姐,渴不渴?來,喝杯茶。」褚明華倒了杯,細細地吹了吹,雙手捧給褚明錦。

「大姐,你天天往外跑,怎麼就不去關心關心馮侍郎呢?馮侍郎每日多辛苦,也沒個人關心他?」褚明容刻薄地道,似乎褚明錦才是負情陳世美。

往常褚明錦聽褚明容說這些話,只淡笑不語,今日心情不好,冷諷道:「馮侍郎都把我送回來了,何用我關心他?有的是嬌花照顧他,再不濟,還有爺娘關心他呢。」

「什麼嬌花,什麼爺娘?」褚明容大怒,道:「大姐,你怎能如此惡毒?馮侍郎爹娘去世多年了,你這般說話,是咒他死嗎?還有,誰不知馮侍郎潔身自愛,從不進那些骯髒地方,府裡的女婢是一個不碰的,侍郎府的家規第一條便是不能對主子有非份之想。」

什麼?那萬人迷竟也是可憐之人,爺娘都去世了,跟孤兒差不多。

還是個潔身自愛之人?擁有傾國傾城之貌,投懷送抱的人哪會少,去怎麼潔身自愛?

褚明錦想反駁,忽想起茶樓裡認識的李懷瑾,樣貌也是天仙似的,可是看起來卻很純情,往耳洞裡吹一口氣臉便紅了,今日咬了他手指一下,他後來起身喊自己不要去侍郎府,眼角瞥見他那部位袍子是濕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咬他一下手指惹出來的禍,看起來跟小學生一樣青澀呢。

也許,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褚明錦沒了反駁的心情,蔫蔫地接過褚明華手裡的茶,大口喝了起來。

「大姐,姐夫真的很辛苦的。」褚明繡細聲道,尖細的眉頭蹙得更緊。

「是呀,大姐,姐夫雖說把你送回家來,可是沒下休書,你還是明媒正娶的侍郎夫人,去走走關心關心姐夫,也是應該的。」褚明華也小聲勸道。

不就是想看馮丞斐麼?褚明錦站了起來,豪爽地一笑,道:「走。」

「大姐……」褚明繡褚明容褚明華齊齊驚喜地叫起來,又一齊奔到鏡前理妝。

「不用照了。」褚明錦打趣道:「三位妹妹如花似玉,綺年玉貌,沒有比你們漂亮的。」

「大姐,你真會取笑人。」褚明繡羞澀地扭了扭身體。

「大姐,你幫我看看我這釵子配這身裙子合適嗎?」褚明華爭不到鏡子,著急地拉著褚明錦幫她看儀容。

坐上馬車出了褚府,三朵金花齊齊從小鳥變成舉止優雅端重的大家閨秀,一個個兩手交握平放膝上,挺胸直腰端莊無比。

看著三個妹妹做作的表情,褚明錦心頭鬱悶一掃而空,情不自禁地哼起小調。

「大姐,你別生氣,我們也只是想陪你看看姐夫。」褚明繡拉起褚明錦的袖子,顫顫驚驚道,睫毛輕顫,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自己沒有生氣啊?褚明錦奇怪,抬頭看褚明華咬著嘴唇,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便是囂張的褚明繡,也是眼神閃爍心虛得很的模樣。

褚明錦好半晌方省悟,三個妹妹這是要去窺覷自己的夫婿,自己應該生氣才對的。剛才樂得哼小調,哼的是前世的歌曲,只怕三個妹妹以為自己發神經病了。

不能說自己不稀罕那馮丞斐,要讓三個妹妹欠自己天大的恩情。褚明錦咳了咳,伸手揉了揉眼睛,生生擠出兩滴寶貴的鱷魚淚,又吸了吸鼻子,悲悲切切道:「妹妹們的心事,我做姐姐的如何不知,姐姐雖沒被下休書,跟下堂也差不了什麼,與其讓別的女人當了侍郎夫人,不若咱們褚家的人當上,那樣,輸在自己妹妹身上,姐姐還不至於教人笑話太多。」

「大姐,大姐你真好。」褚明繡拉袖子拭淚。

褚明華眼眶紅紅的,褚明容張了張紅艷艷的小嘴,這回沒有再出言譏笑褚明錦。

看著三個妹妹豐富的表情,褚明錦很想大笑,憋得臉頰抽筋,落在三朵金花眼裡,還以為她想哭不好哭呢。

踏進侍郎府,褚明錦暗暗讚歎,馮丞斐看起來是個雅人。

侍郎府粉牆之內,到處盈滿綠意,每一眼,都讓人耳目一新,呼吸暢快。

到處是竹子,好多的竹子。似乎建築物不是主體,竹子才是侍郎府的主人。道路是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兩側竹枝三三兩兩,綠意將熱氣阻隔,餘下清幽的涼意。

盈盈翠竹將亭台樓閣點綴得更加生動,房舍與褚家的奢華也大是不同,極是清逸簡潔,十分的秀麗雅致。

對面一僕人模樣的人領著一人迎面走來,那人約弱冠之齡,容顏俊美,峨冠博帶,步履之間貴氣逼人。

撲通一聲,褚家三朵金花跪了下去,褚明錦一呆,這人是皇帝嗎?不可能吧?李懷瑾不是說皇帝寵妃柳妃身故十九年麼?皇帝至少也得是中年人吧?

「大姐,快跪下。」褚明華拽褚明錦裙角。

下跪?褚明錦一萬個不情願,猶豫糾結之間,那青年已到了跟前。

「民女褚明繡褚明容褚明華叩見王爺,王爺金安。」

「免禮。」那人淡淡道。眼角掃了一眼直直站著的褚明錦,沒有發火,袍袖一甩,逕自走了。

「大姐,你怎麼不跪,嚇死我了。」褚明華拍著胸膛驚叫。

要她下跪,還真不習慣。剛才這人也是好樣貌,只比李懷瑾略差些。褚明錦對這人是什麼王爺沒有興趣,問馮府領路的僕人:「你家老爺什麼時候回府?」

「小人不知道,夫人和幾位小姐到廳中等著吧。」

若是褚明錦有好奇心問上一問,便知剛才擦肩而過的人,才是信王李懷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4 PM

第 11 章 輪影漸近

馮丞斐在府門口遇到李懷瑾。

「我等了你半天不回來,你的夫人一進門,就趕回來了。」李懷瑾凝著眉道,語氣酸醋無比。

馮丞斐臉一白,顧不上李懷瑾莫名其妙的酸意,著急地問道:「你跟她碰面了?她知不知道你是誰?」

「好像不知道。」李懷瑾皺眉,道:「她的妹妹們下跪見禮,她卻昂立著。」

「她們的妹妹見禮時,有沒有說出信王兩字?」馮丞斐急得額頭冒出汗珠。自己報出李懷瑾一名,褚明錦回去後肯定問過。

「沒有。」李懷瑾想了想道。

太好了,馮丞斐鬆了口氣,不進門了,拉了李懷瑾轉身就走。「君玉,拜託你一件事,以後見到我夫人,不要曝露你的身份,若是需要報名姓,你就說你叫李君玉。」

「我名懷瑾字君玉,何人不知?說君玉與懷瑾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馮丞斐不想細說,只道:「你依我就是。」

「依你也罷,陪我去遊湖。」

馮丞斐搖頭,褚明錦給他出的主意,他要進宮稟知元宗皇帝,聽取皇帝意見。

「你每日都在忙些什麼?沒有一日有空。」李懷瑾埋怨道。

「我哪有你得閒?」馮丞斐笑道。

信王李懷瑾行五,皇帝給幾個兒子封了王,卻不讓參與議政,其他皇子都在苦心鑽營,獨李懷瑾只喜詩文彈唱,對太子之位不屑一顧。

「你要去哪裡?」李懷瑾問道。

「進宮面聖,你若沒別的事,一路吧?」馮丞斐把收欠條一事說了,他跟李懷瑾走得頗近,這事也沒瞞的必要。

「此事可行,只是未免得罪人,不若這樣,讓父皇對外公開時,就說是我的提議。」李懷瑾沉吟片刻道。

這件事,要說得罪人也得罪人,可另一方面,卻是確立威信的好機會,馮丞斐心念轉了轉,笑道:「多謝了,你要有所準備,到時群起而攻之,吃不吃得消?」

「無妨,橫豎我又不爭那個位子。」李懷瑾笑道。

馮丞斐笑了笑,沒有接話,他對那位子,卻是志在必得。

馮丞斐這日下午進宮面聖後,隨著李懷瑾去了信王府沒有回府,褚明錦領著三個妹妹在侍郎府等到掌燈時分也沒有見到人。

白走了一趟,回府路上,三朵金花蔫蔫的,褚明錦暗覺好笑。

用過晚膳,褚明錦躺到軟榻上,瞇著眼愜意地享受按摩捏臂服務,翠屏憂心忡忡道:「大小姐,奴婢覺得,其實你不該帶三位小姐去侍郎府的。」

「哦?為何?」褚明錦大奇,據她觀察,翠竹和翠屏對馮侍郎的薄倖行徑頗氣憤,並不像她老爹那樣,還想著她和馮丞斐重修舊好。

「郭姨娘事兒不少,奴婢怕她借題發揮,陷害大小姐。」

自己帶著她女兒去看馮丞斐,遂了褚明容的意,能怎麼陷害?褚明錦有些不以為然。

明日鳳雙溪的拉麵館要重新開業了,褚明錦歪著腦袋想著,一碗拉麵十文錢,生意再好,賺的也有限,不由得有些發愁。

這麼愁了會兒,褚明錦又狠拍了一下腦袋,在心中暗暗對自己道:一步一步來,急什麼?

鳳雙溪之前煮的面太難吃,現在的麵館要做真真正正的麵館,得帶起人氣才行,褚明錦想了一會,決定明日把褚家三朵金花帶去雙溪麵館,替鳳雙溪的麵館造勢。

要是跟三個妹妹說要去鳳雙溪的麵館,估計貼銀子都請不動她們。

褚明錦想了想,低聲對以翠屏吩咐了幾句。

「小姐,你這些日子天天外出,就是跟那個鳳雙溪?」翠竹驚叫,差一點喊出鬼混兩字。

「小姐,你真的?那個鳳雙溪,真的是?」真的是那個姦夫?翠屏瞪大眼,跟著叫了起來。

鳳雙溪是不是姦夫,褚明錦也拿不準,這具身體清白不清白,沒有跟男人來那個事兒,她也感覺不出。

為了便於接下來的行事,褚明錦合眼不語,採用沉默是金策略。

「那個鳳雙溪,怎麼配得上小姐?」翠竹翠屏如喪考妣,悲苦地低泣起來。

褚明錦在心中默默地搖頭,鳳雙溪那人,非池中之物,假以時日,只怕配不上的,是褚大小姐。

這話,沒必要跟兩個丫鬟說,橫豎只要讓她們以為,自己跟鳳雙溪不清白,她們願意不願意,都會支持她的決定。

翌日起床,褚明錦不扮男裝了,讓翠竹幫她美美地打扮一番。

一件淺綠色的香雲紗上衣,領口開得頗低,露出修長的脖頸鎖骨還有若隱若現的山峰,紗衣掩映下是繡著大朵牡丹花的錦緞裹胸,與上衣相同的淺綠色長裙,裙裾用銀絲線勾出了海水雲圖,秀髮挽了垂雲髻,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

褚明錦照了照鏡子,很滿意這個身體出水芙蓉般的花容月貌。

褚明繡三人用過早膳又過來了,見褚明錦沒有外出,意外又驚喜,寒暄了兩句,又老調重彈,想褚明錦帶她們去侍郎府。

「今日馮侍郎不是要上朝上戶部嗎?」褚明錦故作不解。

「姐夫中午還會回府的,咱們過去了,可以下廚整治兩個好菜給他吃。」褚明錦細聲道。

「是呀大姐,姐夫沒有爹娘,你又不在身邊,日常起居沒人照顧……」

說得那馮丞斐多可憐似的,褚明錦暗暗搖頭,哼哼哈哈拖時間,等著翠屏出去轉一圈後進來演戲。

帶著三個妹妹走近雙溪拉麵館時,褚明錦還在心中不停地慨歎,馮丞斐的魅力真大,翠屏在院門口嚷了一句在雙溪麵館見到姑爺,三朵金花便急急忙忙問翠屏雙溪麵館在何處,又要褚明錦帶她們去偶遇馮丞斐。

鳳雙溪的爐灶前圍了不少人,都在看他耍雜技般的摔打拉麵表演。

「那個人是鳳雙溪?」褚明容皺眉問道。

「咦,不像。」褚明繡和褚明華齊齊道。

褚明錦笑了笑,鳳雙溪真的按她說的做了,一身簇新藍色的雲絲織錦束袖長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抓著麵條甩打的雙手骨感修-長,有力而果斷。臉上看不出抹了脂粉,不過氣色相當不錯,一掃之前的陰鶩,雖說不上開朗陽光,卻也是罕見的清俊。

褚明錦帶著三個妹妹靠過去,四人如花似玉的容貌,引起圍觀的人群小小的騷動。

鳳雙溪抬頭看到褚明錦時,開始一愣,隨後全身一震,臉上的肌肉抽跳了幾下,握著面頭的雙手緊緊攥住,青筋一條條凸起,竭力控制著才沒有怒瞪褚明錦。

褚明錦渾然不覺,朝鳳雙溪揚眉笑道:「要四碗麵。」

「大姐,姐夫沒在,興許走了,咱們不要在這種地方吃麵吧?」三朵金花齊齊反對。

來了哪容她們就這樣走了,褚明錦問道:「翠屏說你們的姐夫在這裡吃麵,想必他很喜歡吃,你們不嘗一嘗?回來好學著做同樣口味的給你們的姐夫吃?」

馮丞斐的號召力決定一切,三朵金花二話不說走進麵館。

美人要留下來吃麵,圍觀的人群一下子發出來好多來一碗麵的聲音,狹小的店堂頃刻間坐滿了人,褚明錦有心留下幫著端面,礙著三個妹妹在裡面看著,朝鳳雙溪微微一笑,低聲道:「鳳兄辛苦了。」

鳳雙溪摔面的手停下,這回終於狠狠地一眼瞪上褚明錦,壓低嗓門惡聲惡氣道:「誰讓你打扮成這樣子出來的?趕緊回去。」

打扮成這樣的街上有的是,褚明錦才想反駁,街那邊走過來一個女子,女子離了約五步遠停了下來,怯怯地叫道:「鳳哥哥。」

鳳雙溪唔了一聲,也沒與那女子說其他話,摔打起手裡的面。

那女子臉似桃瓣,眉籠新月,烏溜溜的大眼,長得很可愛。

褚明錦瞟了一眼,覺得有些面善,忽地想了起來,這女子在紫籐廬茶樓見過一次的,也就是因鳳雙溪拒親上吊過沒有死成的那張寡婦的女兒。

褚明錦朝鳳雙溪擠了擠眼,嘴唇微動,小聲道:「鳳兄好艷福。」

鳳雙溪嘴唇緊抿,眸中怒火甚熾,褚明錦笑了笑,不理他,離了灶台往店堂走去。

「大姐,你好像跟鳳雙溪很熟悉。」褚明錦才剛坐定,褚明容便問道。

褚明錦淡淡一笑不答,她不在意褚明容怎麼想怎麼看,只是想起翠屏昨晚說郭姨娘事兒不少,也便不想承認了,怕給郭姨娘抓住辮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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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淺秀搖光

麵館開張大吉,生意很不錯,有被鳳雙溪新奇的做面方法吸引的,有稀奇他容貌出色打扮如此高雅,卻做著這般低等的活兒而進店吃麵的,張寡婦女兒笑容可人,言語伶俐,也替鳳雙溪招睞了不少客人。

從麵館出來,也不過巳時,褚明容等人又想去侍郎府了。

褚明錦這日沒打算去,她不在意馮丞斐這個掛名郎君,可三個妹妹這般明目張膽想擠她下來上位當侍郎夫人,她若是一味順著她們的意,只怕還會被認為可以欺負呢。

「三位妹妹,姐姐我要先回府學習做麵條,今日不去了。」褚明錦說得這麼一句,也不等褚明容三人答言,挨腿往褚府走。

這回褚明錦走的是褚府正門,才剛進門,便感到氣氛不對,往常見了她點頭哈腰的下人,雖然也停下來尊敬地叫一聲大小姐,可那頭似乎沒有以往低。

發生什麼事了?褚明錦暗自疑惑,想了想,沒有回萃錦樓,往褚陳氏的上房走去。

穿過遊廊抱廈,向南大廳後面,一處軒昂壯麗的房舍,便是褚陳氏的正房大院,廊下台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鬟,交頭接耳嘀咕著,見褚明錦過來,齊刷刷站了起來問安,一人急搶幾步上前替褚明錦打起簾籠。

褚陳氏歪在臨窗軟榻上,正拿帕子擦淚,地下面一溜兒站了四五個上年紀的大娘,是府裡的管事娘子,正憤憤不平地說著話。

「大小姐好。」幾個人見了褚明錦一齊躬身請安。

褚明錦擺了擺手,側坐到軟榻上,搖搖褚陳氏肩膀不解地問道:「娘,咋啦?」

褚陳氏顧自哭泣,也不答言,底下一婆子氣憤地道:「老爺今早撤了太太的理家之職,將家事交給郭姨娘打理。」

理家大權是一個正室夫人地位的保證,褚明錦一呆,看了看那幾個婆子,道:「你們先下去吧。」

褚瑋倫不會無緣無故撤褚陳氏的理家大權,婆子們走後,褚明錦問道:「娘,怎麼回事?」

「郭氏在你爹面前進饞言,說什麼你不守婦道,整日裡在外游晃,不思跟馮丞斐修好,還說什麼你昨日去侍郎府,是要跟馮丞斐討休書,你爹生氣,怪我沒好好管教你……」

褚陳氏哭得很傷心,褚明錦心中五味俱雜,看來自己還是沒算準大宅子裡的爭鬥,給翠屏料中了,自己昨日帶了三個妹妹去侍郎府,郭氏竟將之作為進饞言的依據了。

褚陳氏算得上是個好母親,一心只想女兒過得好,對馮丞斐一乘小轎將女兒送回的薄情行徑很不放心。褚瑋倫想要馮丞斐把褚明錦迎回去,褚陳氏卻只想著要女兒幸福,嫁給姦夫也罷。

不能小瞧這理家之權,那是地位的保障。亦且,今日能剝奪褚陳氏的理家大權,明日說不定就能讓正室成下堂婦了。

自己縱使能在外面拼出天地,可褚陳氏的天地在褚府裡,必須替她娘爭一爭。

褚瑋倫這些年獨寵郭氏,褚陳氏在褚府裡的地位得以維持,俱賴褚明錦得褚瑋倫疼愛,要替褚陳氏挽回地位,關鍵還在自己身上。

褚明錦安慰了褚陳氏幾句,出了上房回到萃錦樓後,讓翠竹替自己變換男裝。

這日戶部因為追討欠款的事鬧哄哄的,馮丞斐中午還走不脫,正頭疼之際,府裡來人通知他——紫籐廬茶樓的掌櫃說俞大寶在那裡等著他。

褚明錦靠著窗戶坐著,遠遠看到一襲輕衫,眉目風流容色無雙的馮丞斐,不自覺地唇角翹了起來。

馮丞斐也看到褚明錦了,遙拱了下手,及至近了,不進門,先走到窗前,目不轉睛注視著褚明錦,眼睛裡蕩漾著歡快的笑意。褚明錦微笑著看他,兩人眼神交纏了一盎茶工夫,馮丞斐方轉身朝茶樓裡面走。

紫籐廬金掌櫃看在眼裡,駭得臉色都變白了——馮侍郎難道是斷袖?

金掌櫃的目光轉到褚明錦身上,褚明錦衣衫素簡,風姿秀雅卻甚是少見。金掌櫃想起馮侍郎再三交待的,這位名喚俞大寶的小公子來了,即刻派人去侍郎府稟報,一顆心瞬間裂成無數碎片,看來馮侍郎真的是斷袖。

「寶寶。」馮丞斐愉快地看著褚明錦。

寶寶兩字這麼珠圓玉潤喊出來,似有毛羽若即若離地劃過心尖,褚明錦竟覺身體微微發癢。

「格非,你還是別喊寶寶了。」褚明錦深吸了口氣,將那絲莫名其妙的心動壓下。

「大寶兩字不好聽。」馮丞斐搖頭不從。

褚明錦無奈,苦笑了一下不再抗議。

「有心事?」兩次見面,褚明錦都是雲淡風輕眉眼帶笑,今日雖不是愁雲濃霧,眸子裡卻有一股化不開的憂鬱。

褚明錦點頭,唔了一聲,低聲道:「我想請你在你府裡園子裡摘一捧花,送到褚府裡給褚家大小姐,就說是新開的,請褚大小姐欣賞。」

「好啊!」馮丞斐微微一笑,欣然應下,拿起茶壺替褚明錦倒茶,倒到一半,突然想到,褚明錦所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可是李懷瑾,她讓李懷瑾送花,是什麼用意?

馮丞斐執壺的手不覺僵住了。

褚明錦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馮丞斐有些拿不準,邊倒茶邊隨口說出般道:「寶寶,褚大小姐可是馮家婦。」

「我知道。」褚明錦煩躁地拿起茶杯往嘴裡倒,馮丞斐一時愣神,等回過神來,滾燙燙的熱茶已進了褚明錦嘴巴。

「吐出來。」馮丞斐驚叫。看褚明錦皺著臉眼珠轉動看眼前,似是在說這麼乾淨的地方,吐出來弄髒了,未及多想,拉起袍裾托到褚明錦眼前,叫道:「快,吐出來,吐在這裡好了。」

褚明錦真個吐出來了,舌頭喉嚨給燙得合不攏,張了口透氣。馮丞斐將袍子齊腰帶撕掉捲成一團扔地上,急喊夥計拿涼水拿痰盂。

「來,含口涼水漱漱。」馮丞斐端了水送到褚明錦唇邊,待她漱了口,又拿了帕子替她擦唇。

褚明錦兩輩子加起來,還未曾有人這麼溫柔疼愛她,一時間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心酸的,眼角淚水都出來了。

「疼得好厲害?」馮丞斐見褚明錦哭起來,著了慌,「來,張開嘴巴我看看。」

馮丞斐微微傾身,雙手捧起褚明錦的臉。褚明錦略略一呆,順從地張開嘴,馮丞斐湊近往裡看,呼吸很近,溫暖的氣息淺淺地打在褚明錦臉上,高高束起的頭髮落到身前,柔軟的髮絲垂到褚明錦頸上,隨著馮丞斐頭部的動作輕拂,有意無意地撩拔著褚明錦。褚明錦想掙開,身體卻麻麻的動不了。

只是有些微發紅,看來不是很嚴重,馮丞斐鬆了口氣,才想說不要緊,忽然間癡了,褚明錦不知何時閉上眼睛了,長長的睫毛軟軟地輕眨著,在眼睛處留下細微的一圈陰影,臉頰微微泛紅,額角微小的絨毛襯得肌膚更加細膩,微啟的紅唇呼出清淺的茶香。馮丞斐捧著褚明錦臉頰的手微微發抖,屏息凝望著褚明錦,想鬆手,卻又不捨得,慢慢地,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時間似乎停止,馮丞斐捧著褚明錦的臉,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動也不能動。

「怎麼樣?嚴重嗎?」褚明錦瞇著眼伸手扯扯馮丞斐袖子,馮丞斐寬大的袖子下滑了,褚明錦摸上的是他的手腕,馮丞斐一震,飛快地放開褚明錦,往後退坐到青緞撒花坐褥上。

「些微有些發紅,這兩日你吃食注意些。」馮丞斐憋了又憋,總算擠出一句話來。為掩飾窘態,撿起先前的話題問道:「你說讓我送花到褚府,有什麼用意吧?」

「褚大小姐在褚府裡日子很不好過。」褚明錦憤恨不已,咬牙罵道:「馮丞斐那個萬人迷,要不休妻,要不好好過,這般不上不下晾過,讓人怎麼活?」

被當著面指名道姓罵著,馮丞斐臉上紅紅青青,想分辯,憶起上次說有苦衷被褚明錦責問,再不敢言語。

褚明錦罵了幾句,心中煩躁,忽想起一事,忙問道:「格非,我忘了問你,你成親或是定親了嗎?若是已有妻室,這花就不要送了。」

她直覺裡認為,對面之人那麼純情,輕易的一撩便動了慾念,肯定是沒有女人過,更加不可能已經成親了。可還是問清楚好,萬一李懷瑾已結親,那這送花之舉,就不是給褚明錦添臉造勢,而是雪上加霜了。

馮丞斐大張了口,看著褚明錦說不出話。信王李懷瑾是未成親未定親,可自己卻是成親了,並且,夫人就在眼前。

「褚大小姐是馮家之婦,別的人送花去,對她聲名有礙吧。」馮丞斐顧左右而言他,勉強擠出笑容,道:「我讓馮府裡給她送東西過去,表示她夫郎還是惦記著她的,讓褚家之人不敢再輕視她,或許更好些。」

「一點也不好,誰要跟那個萬人迷再有瓜葛。」褚明錦搖頭,馮丞斐若是表現出藕斷絲連之意,褚瑋倫更加不會放棄把褚明錦送回馮家了。

「你是不是不便……」

「不,很方便。」馮丞斐急忙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5 PM

第 13 章 誰是知音

他說很方便,褚明錦心頭沒來由地湧起幾分雀躍,馮丞斐見褚明錦眉眼舒展,心中也是快樂無限。

褚明錦燙傷了,熱茶自是不能再喝,馮丞斐要了一壺開水,打開壺蓋涼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起閒話。

「寶寶,褚大小姐在褚府裡過得很苦嗎?我怎麼聽說,褚老爺子最疼她。」

「疼什麼疼?」褚明錦歎了口氣,所謂的疼愛,還不是能給褚家掙臉,能嫁個體面郎君,如今不上不下晾著,去怎麼疼愛?

「褚老爺子苛責褚大小姐了?」馮丞斐小心探問。

「那倒沒有,不過撤了褚大小姐她娘理家的權力。」褚明錦歎了口氣,一手抓起糕點往嘴裡送,一手又去拿杯子。

馮丞斐這回留意著,急忙按住褚明錦的手。「稍等,涼了再喝。」

他那手伸得急,按到褚明錦手指上了,才剛碰上,觸電般退開。訕訕道:「你喝水注意些,別再燙著了。」

這美人兒好清純,褚明錦望向馮丞斐,嘴角挑起起一抹戲虐的弧度,笑道:「格非,我會看手相,來,把你的手給我,我給你看相。」

馮丞斐未及答言,褚明錦已抓起他擱在桌面上的手。

馮丞斐的手潤如花瓣,指節勻稱,修-長潔白。很美的手,雖然美,卻不纖弱,甚至隱約給褚明錦一種殺伐堅斷的力量感。

褚明錦要作弄馮丞斐,指尖在他手掌心的紋路輕輕勾劃,嘴裡一本正經講解道:「格非,你的感情紋線清晰明快,看起來是個感情專一的人,智慧紋……」

馮丞斐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握著他大手的那隻小手綿軟溫熱,在他掌心輕巧地勾劃的指尖帶起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醉感覺。馮丞斐傻呆呆地看著褚明錦,褚明錦眼睛下視,小刷子一般黑亮的睫毛輕罩著冰雪凝成的肌膚,一眨一眨勾得人心頭癢癢的。

馮丞斐想要反手握住對面這個人的手,想要撫摸那蝴蝶翅膀一般輕軟的睫毛,想感受那睫毛碰觸著是不是與看著時的一樣麻-癢。

下邊忽地顫動了一下,馮丞斐一動也不敢動,興奮,激動,甜蜜,還有幾分不太明瞭的羞恥纏擾了他,他竟然……

褚明錦摸弄了片刻,長長的眼睫忽然一抬,晶亮的眸子看向馮丞斐:「格非,我說了那麼多,准不准你倒說句話啊!」

「啊?准,你說得很準。」馮丞斐嚇了一跳。

「沒有不准的嗎?」褚明錦很想探身,摸一把馮丞斐紅彤彤的臉頰。

「都准。」褚明錦說的什麼他根本不知道。

「這麼說,格非真的有很多紅顏知已?」褚明錦擠了擠眼,湊近馮丞斐低笑著問道。

淡淡的馨香鑽進馮丞斐的鼻子,熱熱的氣息噴到敞開的領口處,馮丞斐身體一抖,腹下剛剛潤濕的地方又起了變化。

褚明錦渾然未覺,問道:「格非,你與紅顏知已是怎麼相處的,傳授小弟兩招。」

馮丞斐這回聽清了,抬眼看到褚明錦亮閃閃的眼睛,控制不住微微抽搐的嘴角,很快意識到自己被作弄了。

馮丞斐反手握住褚明錦的手,學著褚明錦的動作,在她掌心撓了撓,輕笑一聲,道:「這怎麼相處說不清,寶寶,不若你扮我的紅顏知已,咱們演練一番。」

小白兔轉眼間成了大灰狼,褚明錦被撓得手心身體發癢,粉臉不自覺紅了,馮丞斐著迷,撓掌心變成摩挲手背手腕,且越摸越往上。

褚明錦也只迷瞪了片刻,甦醒過來對自己的反應又驚又急,站起來急促地道:「格非,我有事先走了,告辭。」

**

褚府後園花木茂盛,亭台樓閣秀麗端方,小橋流水別具一格,褚明錦有些失神地看著,上輩子雖然忙著賺錢創業,沒談過男朋友沒有什麼經驗,可到底是信息社會,沒做過也會從網上看過相關文字,想著中午自己的身體反應,褚明錦心頭一陣迷惑。

「小姐,老爺和夫人請你到大廳去。」翠屏找了過來。

正廳中擺滿了東西,褚瑋倫和褚陳氏幾個姨娘妹妹都在,褚明錦掃了一眼東西,神色不變,先給褚瑋倫和褚陳氏行禮。

「錦兒,這是侍郎府送來給你的東西……」褚瑋倫指了指那些東西,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

侍郎府送來了一個三尺高古銅焚香鼎,一方金蜼寶硯,一個紫檀根雕筆筒,一個末釉螭龍洗,一個汝窯美人囊內插著一大棒剛掐下的龍梢子花……

褚府裡要什麼沒有,讓三朵金花眼熱的是那棒鮮花,送東西過來的婆子道那是馮侍郎親手摘下,送過來請夫人欣賞。

褚明容等人心熱眼紅得很。褚明錦隨間地瞟了一眼,只見三個妹妹不停地絞著袖子,郭姨娘眉頭緊顰,心中一陣解氣。

「小姐,這是信王府的人拿給奴婢的,說是九花玉露,最是潤喉嚨,可以當喝水般不時喝上一口。」翠屏又遞給褚明錦一個拳頭大小的白玉瓶。

「大小姐今日嗓音好像有點啞,信王爺可真是料事如神啊!」郭氏拿手絹摀住嘴,低低地笑道。

褚明錦沒料到信王府與馮府同時送東西過來,她本來打算與馮丞斐慢慢撇清的,聽得郭姨娘出言譏笑,遂改變主意,淡笑道:「這九花玉露,大約是宮中方有的吧?看來馮府與信王府交情匪淺。」

褚明錦的話看似眼郭氏的言語沒有關係,卻又明明白白地將郭氏的暗諷頂了回去——九花玉露是皇宮才有的,馮丞斐與信王交情匪淺,固而送了九花玉露給現在還是馮夫人的自己。

郭氏柔媚溫婉的淺笑僵在臉上,褚瑋倫聽了褚明錦的話,臉上終於現出一抹笑容,開口道:「信王府與侍郎府的交情,是有目共睹的。」

「爹,信王爺送東西來,雖說看的是馮府的面子,可咱們也不能沒有表示,還是送什麼回禮過去比較好。」褚明錦笑道。

「有道理。」褚瑋倫點頭,目光在褚陳氏和郭氏臉上來回移動,收禮的是褚陳氏的女兒,準備回禮的,自然還得是她。

可是她此時又不當家,褚瑋倫有些為難。

郭氏多年獨寵,對褚瑋倫極是瞭解的,褚瑋倫眼光一轉,她便看出來了,登時吃了一驚,正思量著怎麼辦,褚明錦又開口了,無聲地扇了她一個耳括子。

褚明錦望著褚瑋倫道:「爹,女兒昨日留了一塊月牙玉珮給馮郎,他今日便送了東西給女兒,看來還是念著女兒的。」

「你去馮府不是去索要休書?」褚瑋倫微微皺眉。

「怎麼可能?」褚明錦大驚失色,道:「爹爹何出此言?」

褚瑋倫的眸色變深了,視線斜向郭氏,褚明錦在心中冷冷一笑,接著又道:「爹,馮郎風采人皆折服,明容妹妹……」

褚明錦說了一半不說,褚明容喜歡馮丞斐,不用她明說,褚瑋倫自然清楚,聽了褚明錦的話,想起昨晚愛妾說的話,分明的是無中生有,不覺生了氣。

馮丞斐若是喜歡褚家的其他小姐,當時求親提的對象就不會是大女兒,為今之上策,還是保住大女兒侍郎夫人的位子較妥當。要保住大女兒的地位,就得保住大女兒她娘的地位。

「阿蘿,可知錯了?」褚瑋倫板著臉看向褚陳氏。

老爹這是在找台階下,褚明錦暗中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爹,都是女兒任性,娘今日上午訓了女兒許久,請爹責罰女兒。」

郭氏當家不到半天,銀錢米面帳務還沒接到手,就被褚瑋倫一句話撤了職。褚陳氏眼眶還腫著,須臾間又喜笑顏開,昂起頭去理事了。

回到萃錦樓,翠竹與翠屏歸置好東西,不解地問道:「大小姐,你打算與姑爺修好?」

修什麼好!褚明錦當然不會想與馮丞斐修好,只是今日這事給她敲響了警鐘,在這個時空在這個家裡,任性不得,馮丞斐現在是她與褚陳氏的保護大旗,暫且先扛著,以後自己創出天地了,讓褚瑋倫重視她本人而不是重視她的夫婿了,再把這旗扔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彩涵 發表於 2017-6-13 09:36 PM

第 14 章 未若膽寒

看著手裡的白玉瓶,褚明錦有些恍惚。那玉瓶精巧玲瓏,通體潔白,瓶體纖薄得接近透明,裡面的液體嫩綠碧翠煞是可人。

褚明錦來回搖著瓶子,許久後將木塞子拔出,悠遠綿長的清香襲來,褚明錦瞇眼嗅著。翠竹笑道:「小姐,那是喝的不是聞的。」

褚明錦失笑,舉起瓶子往嘴裡倒,有些熱辣的喉嚨瞬間涼爽無比,唇齒間甜香繚繞,滋味甚妙。

「信王爺與姑爺真好,連小姐都關心到了。」翠屏將褚明錦手裡的瓶子接過,蓋上木塞子,小心翼翼放到寶格上。

褚明錦無聲地笑了笑,問道:「信王爺的口碑怎麼樣?」

「不清楚。」翠竹翠屏同時搖頭,「小姐們討論的只有姑爺,奴婢們也只聽說姑爺。」

褚明錦哦了一聲,心道得找個時間會一會馮丞斐,忽想起李懷瑾所說馮侍郎那第四絕,分明是信口胡謅,不覺又笑了。

「小姐很開心嗎?」翠竹問道。

「那當然,小姐幾句話,夫人就拿回理家大權了。」翠屏接口。

褚明錦懶懶地伸了伸腰,她剛才很開心,此時細一思量,卻覺得自己落了老爹圈套了。

自來寵妾滅妻是大忌,家宅不寧則財路不暢,褚瑋倫從小貨郎做成皇商,腦子肯定活泛,怎麼可能只聽郭姨娘一面之詞,便輕易捋了她娘當家主母的理家大權,只怕自己要護娘的反應,正是他想要的。

褚明錦暗歎,古人一個兩個不是省油燈。郭姨娘才上位又掉了下來,只怕不會罷休,還得打點起精神應對,不能掉以輕心。

**

鏡子裡的人高聳的雲鬢,滿頭明麗的珠釵,花顏月貌不輸妙齡之時,郭氏自憐地摸上臉頰。

跟褚瑋倫的其他妾室或是丫鬟上位或是買來的不同,郭氏出身世家望族,雖然她嫁給褚瑋倫時,家族已經敗落了,可是那個時候,褚瑋倫還不是皇商,只是手有餘銀的小商人,她那時是低就了,也正因為這一點,褚瑋倫多年來對她寵愛有加,甚至被她約束著,一直沒有再納妾。蘭氏原是褚府裡的丫鬟,名為五姨娘,實則在她進門前已圓房開臉過的。

郭氏有時會忍不住想,若沒有褚明錦,自己是不是早把褚陳氏擠下去當上正室夫人了。

褚瑋倫很寵愛她,可是,更疼得到眾人交口稱讚的褚明錦。

郭氏當年嫁給褚瑋倫作妾,看中的便是他定會出人頭地。如今,滿身綾羅綢緞,堪比神仙的奢華生活,都是因為她賭對了,可是她不甘心只要錦衣玉食呼奴使婢了,她要當上正室夫人,讓自己的女兒明容擇得更好的婚配。

當然,若是能把褚明錦拉下來,讓褚明容嫁給馮丞斐就更如意了。

褚瑋倫朝令夕改,在眾人面前狠狠地打了她的臉,郭氏冷笑,往常念著褚瑋倫最寵自己慣著自己,還稍有容讓,他這般不給自己臉面,也不需再顧他的臉面了。

五天後,四月十五日,按往年慣例,褚家的小姐們會到城外的慈恩寺禮佛進香禱祝,那一天慈恩寺會清理山門,不給其他香客進去,她要在那天,毀了褚明錦。

「李媽,讓你找的人都找好了嗎?」

「找好了。」

「交待那人,到時來真的。」

「來真的?」李媽驚叫,壓低聲音道:「那樣會不會要了大小姐的命?」

會不會要了褚明錦的命?卡地一聲,郭氏手裡的象牙梳子折斷了。

郭氏將兩截斷梳拿起,定定看著,半晌道:「要了便要了。」

褚明錦渾然不知郭氏張好網等著捕捉她,翌日起床用過早膳,又變了男裝出門。

不自覺的,褚明錦特意繞了從紫籐廬茶樓門前經過的那條路。

昨日坐過的窗前坐位空著,褚明錦若有所失,腳步略為停頓方走了過去。

雙溪麵館連爐灶都沒有擺出去,店門虛開著,昨日上午走時還好好的,褚明錦驚奇不已。

「這是怎麼啦?」鳳雙溪又換回原來灰撲撲的長袍,鼻青臉腫,整個人的形象比之前還慘。

「昨日黃昏時,有三個人來吃了面不付錢就想走。」鳳雙溪沉著臉道。

於是就打起來了!褚明錦暗歎,鳳雙溪這稜角分明的性子,得改改。看鳳雙溪嘴唇啟合間,嘴角滲出血珠了,順手摸出鳳雙溪之前給的帕子,輕輕按上。

那傷痕上面沒有藥水的痕跡,褚明錦忍不住皺眉,道:「你好歹上醫館配點藥膏塗抹一下,這要是留疤了,可怎麼好?」

鳳雙溪看著褚明錦微蹙的眉頭,極想抬手撫平,手指抖了抖,狠狠地攥緊控制著沒抬手,低聲道:「留疤就留疤,提醒自己。」

「心裡記住就行,犯得著跟自己的臉過不去嗎?」褚明錦不贊同地搖頭,安慰道:「你不習武,打不過是正常的,等以後咱們有錢了,雇的人來打,根本犯不著自己動手了。」

「你不怪我輕易跟人動手?」鳳雙溪問道。

「又不是你的錯,怎能怪你?」褚明錦反問,曬笑一聲,道:「昨日生意定然很好,這是有人眼紅咱們這特殊的面,想逼得你開不下去,然後再花極小的付出從你手中要過這面的做法和獨家經營的權利。」

鳳雙溪臉上現起羞愧之色,澀聲道:「我還是沒看透。」

他以前應是衣食無憂的公子哥兒,家庭巨變後才踏上艱難的謀生之道。褚明錦笑了笑,滿不在乎道:「這也沒什麼,誰不跌幾跤就能爬到峰頂?身上傷得怎麼樣?還能做面嗎?咱們繼續開張。」

爐灶擺了出去,柴火點燃。鳳雙溪看了看褚明錦道:「鬧事之人也許還會來,你回去吧,別留在這。」

「不回,大不了跟你一樣花臉。」褚明錦搖頭,鳳雙溪昨日的處理方法不當,若是她在場,定然不會打起來。

把店堂裡堆疊的椅子放下擺齊整,褚明錦又回來爐灶前,從鳳雙溪手裡拿過菜刀,道:「我來切,你做面。」

握菜刀的手纖巧玲瓏,粉嫩光滑,刀工卻毫不含糊,切出來的肉片薄得像紙。鳳雙溪看得癡了,褚明錦見他不動手,抬頭看他,笑道:「快些做面啊。」

兩人才動手沒多久,陸陸續續有食客進店吃麵,不久,張寡婦的女兒又過來了,大約在米店幫著做生意慣了,招睞顧客毫不含糊,在爐灶前站下張望的人,十個有八個被她招呼進店吃麵了。

褚明錦看著她燕子般靈巧的身影,笑道:「這小姑娘不錯,你那時為什麼要拒親?」

「身負大仇未報,成什麼親?」鳳雙溪冷冷道。

他要-找-人-報-仇?褚明錦不贊同地搖頭,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我家本是大富之家,小人使詐,害得我家商號關門,父死母亡,本是父母掌中珠的小妹卻被迫為人妾,這等大仇,怎能不報?」鳳雙溪牙齒咬得格格響,臉頰一陣一陣顫動。

褚明錦沉默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鳳雙溪要報仇,自己也不能勸說什麼。

「昨日就是這三人來吃麵不付錢的。」鳳雙溪突然道。褚明錦看了看一步一步走近的三個壯漢,眉頭一皺,低聲道:「你別出聲,我來應付。」

「來三碗麵。」三人中的一人一拳砸到案板上,褚明錦手一抖,菜刀歪了,刀鋒擦過那人的手背。

「小子,你不長眼嗎?」那人一拳朝褚明錦面門撩來。

「大寶,小心。」鳳雙溪疾呼,朝褚明錦撲來,褚明錦早防著,一手推開鳳雙溪,身體一側,避過那人的拳頭。

「誰不長眼?你說誰不長眼?」褚明錦一手叉腰,一手把刀舉到那人胸前,咄咄逼人大聲喝問。

「就說的你不長眼。」另兩個壯漢圍上來,指著先前那人被刀刮了一道血痕的手背嚷道。

褚明錦輕蔑地一笑,大聲道:「貓爪子抓過般一道小印子,也能拿出來說事?好笑,還是男人不?」說話間,褚明錦用刀背拔拉起自己左手袖子,手起刀落,嫩白的手腕上,頃刻間開了一道二指長的血口子。

「你!你!」三個大漢呆了。

褚明錦眉頭也不皺一下,淡淡道:「三位兄台看來非庸碌之輩,怎麼連一點撓癢癢般的傷痕也在意?要不要小弟再示範剁一根手根給三位看?」

三個壯漢對視一眼,齊齊後退,褚明錦大喝:「三位要走小弟不攔著,把昨日三十文銅板的面錢留下。」

叮叮咚咚一大把銅錢落在案板上,一百文都有了。

「你說的辦法,就是這辦法?」鳳雙溪搶過褚明錦手裡的菜刀扔掉,手忙腳亂給褚明錦包紮傷口,一面心疼地大罵:「這麼自殘的辦法,你若是要用,讓我來,為什麼不說?」

「這不是臨時起意嘛。」褚明錦尷尬地笑道。剛才那三個壯漢走過來,她雖是只瞟一眼,實則很快將三人摸透了,那三人看著高壯,眼神卻不殘暴,不是嗜血狠惡之人。對付這種人,只需擺出亡命之徒的架式便可。

「下回你再這麼樣,這麵館我就不開了。」鳳雙溪氣怵怵道。

「沒有下回了。」褚明錦笑著搖頭,看奴識主,想得到拉麵做法的那個人,應該不是窮凶極惡之人,這兩日內,便會派人來與鳳雙溪洽談買拉麵方子與拉麵做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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