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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8:56 AM

無罪 - 【平天策】《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kikia1234 於 2020-6-27 11:07 PM 編輯

【書名】:平天策

【作者】:無罪

【內容簡介】:

  北魏和南朝梁興盛,卻正值整個世界的天地靈氣都在逐漸枯竭,正是修行者世界典籍裡記載的末法靈竭到來,林意是這個時代裡,南朝梁第一批新生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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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8:57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4 10:17 PM 編輯

第一章 新朝舊人

  天將明,一棵奇樹正在開花。

  它很高大,很老,此時花期,樹幹上也沒有一片葉子,卻結滿了無數碧玉般的花苞。

  天空微光裡,無數奇特的飛蟲和平時看不見的錦鳥在樹冠上方飛舞。

  花苞綻放的速度很快,內裡的花粉像無數點銀屑悄然噴灑而出。

  整棵樹沐浴在奇異的輝光裡,就連它身上那些蟲蛀和雷火留下的傷疤,都開始煥發著新的生機。

  然而就在下一刻,所有的光輝瞬間黯淡,那些如銀屑飛灑的花粉變黃如泥,如碧玉般的花瓣瞬間枯萎變黑脫落,隨風如黑雪漫天的灑落。

  以這棵奇樹為中心,如潮水般的驚呼聲和哀嘆聲,朝著城中各處蔓延。

  城北的一處破落小院裡,林意也在遠遠的看著這棵亮起又瞬間黯淡的古樹。

  當一片枯萎的黑色花瓣隨風飛來,輕掠過他臉頰時,天空裡的第一縷曙光正好落下,照亮了這座城。

  林意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從院子裡的老井開始打水洗漱。

  這是天監六年春裡的建康城。

  自梁武帝登基,年號天監,定都建康,也不過六年,這座城已經煥然一新,鼎盛繁華,稱為前所未有的新城。

  城是新城,人卻大多是舊人,只是隨著皇權更替,短短數年,各自際遇就已截然不同。

  林意今日有一個同窗會。

  他是前朝齊雲學院的學生。

  齊雲學院是前朝最好的學院,能進這學院的,都是達官貴人或者巨富望族的子弟。

  他父親林望北官至車騎將軍,是手握重兵的權臣,但誰能料到一朝兵變,雍州刺史蕭衍奪了皇位,國號梁,成了梁武帝。先前擁立梁武帝的官僚自然也一步登天,成為新貴,但若是反對派,便自然獲罪。

  林望北並不屬於反對派,所統是邊軍,算是中立派,但昔日和梁武帝並不交好,所以也被削了兵權,流放在邊郡馴馬而已,家產也被盡數充公。

  林意也從顯赫的權貴子弟,變得和貧苦孤兒相差無幾。

  當年同期的那些齊雲學院學生裡,有小半和他處境類似,有些甚至還要悲慘,被罰為奴的也有,滿門抄斬的也有,不過也有許多一步登天,甚至直接成了皇親國戚。

  同窗會無非就是拉幫結派,處境好的同窗藉以顯擺的場所,林意這種從雲端跌到地下的,或許還有可能會被人刻意嘲諷,但聽說有些好友也正巧趕了回來,有些他想見之人可能也會去,所以林意倒也不刻意逃避,想去看看。

  同窗會的時間在正午,地點在城中三眼橋清柳坊,他是早在心中計算好了,先步行到城南的幾個舊書坊轉一轉,然後再往三眼橋去,時間就差不多正好。

  「林意。」

  但他洗漱完畢,啃了一個昨晚上留下的粗糧饃當了早飯,才剛剛出門沒走幾步,就聽到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

  他有些驚訝的順著聲音轉頭,看到路邊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車前沒有車夫。

  此時車簾掀開,卻是露出了一張美麗而又精緻的面孔。

  「陳寶寶?」林意有點驚喜。

  這是一個美顏動人的少女,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想見的同窗之一。

  陳寶寶的大名其實叫陳寶菀,但她家裡人卻習慣喊她小名陳寶寶,林意和幾名好友和她熟了,便也經常開玩笑喊她陳寶寶,後來喊得順口,卻是也不改了。

  應該是已經足有三年多沒有見到了。

  林意有些恍神,和三年前相比,她顯得成熟了些,而且長得更加高挑了,和他有差不多高。

  她穿著的不過是一件普通的素色布衣,但是在朝霞裡走來,卻依舊顯得曲線起伏,婀娜多姿。

  「三年不見,你更漂亮了。」林意笑了笑,真誠的贊道。

  「你倒還是以前沒皮沒臉的模樣,也不怕我覺得你孟浪。」陳寶菀取笑林意,神色自若,更顯青春靚麗。

  「怎麼一大早在這裡?」林意看著她的笑臉,心中油然生出些溫暖,這幾年裡,很多人都變了,但對方似乎沒有什麼改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先前也沒有你的消息,這幾年哪裡去了?」

  陳寶菀輕描淡寫:「被家中送出去學習了一陣,昨日才回到建康打聽到了你的消息,今天一早就特意來找你,你感不感動?」

  「這麼想我,迫不及待?」林意的表情也很輕鬆。

  「那是。」陳寶菀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量著林意身後的院落:「既然到了你家門口,不請我進去坐坐?」

  「那只要你不嫌棄。」林意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求之不得。」

  「林意,你這屋子可真是透氣。」

  跟在林意背後,走馬觀花一樣饒有興致的四處看著的陳寶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她看到林意這院子裡三間平房,卻有兩間屋面上有破洞。

  「那兩間也就是堆著一些用不到的雜物。」林意輕鬆調侃回去,「我這孤家寡人,也只用一間房,不過要是你想過來偶爾住住,我倒是可以再修補一間。」

  「你真敢?你不怕傳到某人耳朵裡去?」陳寶菀旁若無人的嗤笑一聲,「估計這次同窗會,你也是想見她,所以才有興趣參加吧。」

  「想是這麼想,但希望渺茫。」林意也不掩飾,看著她很是認真的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也是讓我想去參加同窗會的四個人之一。」

  「有四個?除了她和石頭,還有誰?」陳寶菀也收斂了笑意,問道。

  林意道:「還有林魚玄,按關係其實她算我遠房堂妹。」

  陳寶菀上下打量著林意:「你和她關係很好?在學院時我怎麼沒看出來?」

  林意解釋道:「就是關心她的處境,因為我林家的關係,她應該也受了點牽連,她在學院時便沉默寡言,不與人爭,很容易受人欺負。」

  陳寶菀忍不住搖了搖頭:「林意,沒看出來你倒是保護慾氾濫。」

  林意不好意思的笑笑,「就算有點,也不全是,你不知道,她人真的很不錯,你幫她一點,她會盡心盡力的回報你,而且還不讓你知道。」

  陳寶菀沉默了一會,說道:「但人也是會變的。」

  「當然要往好處想,你不也沒變,和以前一樣。」林意笑了起來,看似戲謔,實際認真。

  陳寶菀卻沒有笑。

  「你也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她看著林意的眼睛,甚至有點嚴肅,「還是和以前一樣樂觀自信,但還是那般天真,看來我的擔心倒是多餘的。」

  「這個給你。」不等林意接話,她卻是已經從衣袖裡取出了一個灰色木匣,遞到了林意手中。

  林意微微一愣,「這是什麼?」

  「裡面有一顆黃芽丹,還有一封保薦書,可以讓你直接進南天院。」陳寶菀也不廢話,很直接的說道。

  林意頓時一愣,旋即搖了搖頭,「這太貴重,我知道現在就算是你,這樣的東西也不是小事,我不能收。」

  陳寶菀負手而立,根本不去接林意反推到她面前的木匣,只是靜靜的說道:「這份禮物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我現在在別人眼裡雖然是尚書令之女,但在你眼裡,還是以前的那個陳寶寶,而且我確定,若是今天我們掉了個兒,家中失勢的是我,你也一樣會幫我。」

  林意蹙眉,沉吟片刻道:「保薦書我的確需要,但其實黃芽丹我並不需要。」

  「我也看出來你已經凝成了黃芽。」陳寶菀笑了笑,但旋即她卻轉身,看著那棵古樹的方向,更為嚴肅的說道:「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你既然已經凝出黃芽,正式成為修行者世界的一員,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猜得出來,書上記載的靈荒時代,已經正式到來。」

  「真的已經確定了?」林意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微變。

  「境況比你想像的還要差很多。」陳寶菀猶豫了一下,沒有轉身看他,片刻之後,用唯有他們兩人能夠聽見的低聲慢慢說道:「這還是朝中不能對外流傳的秘密,你記住聽到了也不要和任何人說,天地靈氣的確在連年變得稀薄,按照預計,今年的天地靈氣,不只是難以支持這棵翠曇花開放,這株古樹,將會很快枯死。今後用於修煉的靈藥,將會變得越來越難得,你雖然已經不需要依靠黃芽丹凝練黃芽,但好歹黃芽丹能夠煉化提升你一些修為。更為關鍵的是,天地靈氣的變化,還是由南向北,我們這邊靈氣的消失速度比北邊更快。」

  她的最後幾句話聲音尤為低微,但是傳入林意耳廓之中,卻是比她之前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令人震駭,如同驚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8:58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3 09:11 AM 編輯

第二章 南北之爭

  在很多古書裡,都有描述過「靈荒」。

  修行世界的典籍裡,更多專用的名詞是「末法靈竭」。

  這只是一種很簡單的天地間的自然現象。

  那種對於普通人而言根本感覺不到,但對於修行者而言卻是力量來源的靈氣,在某一個時期,開始漸漸變得稀薄。

  修行者靠吸納靈氣而轉化為自己的真元,靈氣變得稀薄,以往能夠輕鬆達到的境界都會變得艱難,尤其對於新生的修行者而言,就越難趕超之前的修行者。

  不只是人,那些原本也會自然吸取天地靈氣,可以用來提升修行者修為的天地靈藥,也會因為天地靈氣的匱乏而變得生長緩慢,甚至直接枯死。

  「在整個修行者世界,有確切記載的靈荒,一共三次,最短六十餘年,最長近兩百年。」陳寶菀心中也不平靜,不過她得知這個確切的消息很早,而且本身就是這種性情,所以面色依舊很平淡:「按照種種跡象對比,現在最有可能的是,我們正巧遇到的這個靈荒,不短不長,估計會持續百年左右。」

  林意回過神來,苦笑了一聲:「哪怕是六十年,對我們而言也是一樣,已經足夠影響我們一生,時間長短已經沒有關係。」

  陳寶菀點了點頭。

  關鍵在於由南向北,南方靈荒的速度比北方要快。

  南方有梁。

  梁武帝登基這六年,平心而論,他算得上一位勵精圖治的好皇帝,比起前朝那幾位皇帝強出太多,興盛繁榮的建康城就是整個梁王朝的縮影。

  但天下不止一個梁。

  北方有魏。

  在十五年前,魏孝文帝就已經一統北方,遷都洛陽,如虎視南方,即便現在梁王朝如此興盛,也只不過和魏南北相持。

  可以說梁武帝能夠兵變成功,除了前朝皇帝實在昏庸之外,很多的原因還在北方魏王朝不斷南進的壓力,朝中的官員對於前朝皇帝的統治沒有信心。

  「要打大仗了?」林意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的看著她,說道。

  陳寶菀轉過頭來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不言而喻。

  北方是虎狼,以往都是北方南侵,但眼下的形勢,卻逼得南方要往北侵襲了。

  林意一陣悵然,他的父母都在邊軍放馬,而且因為先前身份太高,不可能獲得豁免,連書信都已經多年不通,若是大戰一起,他恐怕更沒有再見他父母的機會。

  「不只是這個城,不只是這個城裡的人變了,是整個天地都變了。我不會去今天的同窗會,我和其他人關係也不好,和他們虛與委蛇也沒有什麼意思。」陳寶菀說話很直接,和她當年和林意一起讀書的時候一樣,從不矯情,「我勸你也不要去同窗會了,一是以免有人針對你,二是我估計蕭淑霏也不會去。她現在什麼身份,舊時的這些同窗能給她帶來什麼有用的關係?更何況她人那麼聰明,越是念及舊情,就越不會在你面前出現,否則若是讓人覺得你們有半分藕斷絲連,都反而給你帶來禍事。」

  林意微苦的笑了笑。

  蕭淑霏就是一開始陳寶菀口中的那個「她」,就是他最想見到的四個人裡面的一個。

  昔日在齊雲學院時,他和蕭淑霏學業最為出眾,而且家世也相差不多,是公認的金童玉女,兩人也很自然的暗生情愫,雖還未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若是沒有變故,兩人恐怕都要家中做主,定了終生。

  但現在不同,蕭淑霏姓蕭,梁武帝便是她父親的親兄長,她父親現在不只是王侯,而且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她的身份地位,簡直就和公主無異。

  而他是罪臣之後,也難怪陳寶菀說話直接,他的身份地位,和蕭淑霏差得太遠太遠。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去看看再說。」

  林意當然明白她是好意,但還是搖了搖頭,也不掩飾,「更何況我父親以前就常對我說,天棄而不自棄,尚有希望,若是連自己都拋棄了自己,那真是如一堆爛泥,怎麼都扶不上牆了。」

  陳寶菀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林意的確還是和以前一樣,固執、自信、樂觀,而且對她來說,林意很真誠,很真實,不像她所見的那些所謂的年輕才俊,都那麼虛假。

  「那隨便你,反正我真是特地回來看你的。」她理了理晨風中飄到自己額前的秀髮,「家中安排了很多準備的事項,我午後就會離開建康。」

  「離開之後去哪裡?」

  「可能去司州,可能去上庸郡,現在還不一定。」陳寶菀看著林意,「反正越往北越好。」

  林意沉吟了片刻,道:「還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陳寶菀很隨意,「什麼事情?」

  「我想再進齊雲學院的書庫看看,那裡收藏了很多有關靈荒的古籍,或許會有些用處,但是很多前朝的書籍都被劃為禁書,而且有些從各地收繳上來的禁書據說也放在了書庫裡,以我這樣的身份,是不被允許入內查閱。」林意也很隨意,不像是求人,因為他知道陳寶菀也將他看成真正的朋友,能做到就一定會幫忙。

  陳寶菀果然一口答應,「這簡單,你明天直接去就好,我會安排人等你,或者今日同窗會之後去也可以。」

  林意道:「那我就今天同窗會之後就去。」

  「可以。」陳寶菀眉頭微挑,「不過我提醒你,三天後你不要忘記去南天院報導,可不要和以前一樣,看書發了癡忘記了時間。」

  「你那時還不是一樣。」林意笑了起來。

  他和陳寶菀當年都是齊雲學院有名的書癡,本來他和陳寶菀也沒有什麼交情,而陳寶菀為人毫不虛偽,看不慣的人和事都要直說,很容易給人臉色看,所以陳寶菀當年在同期的那些同窗中,口碑也不算好,屬於難以接近交往的。但有一次兩人同在一間書閣查閱典籍,看得都忘記了時間,足足一起呆了兩晝夜的時間,有別的同窗找來,才發現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時間,同時兩人也因此結識。

  再後來兩個人意氣相投,成了好友。

  「王朝變了,天地都變了,所幸你還沒有變。」陳寶菀也笑了起來,她慢慢的轉過身去,輕輕的說了聲保重。

  「越往北雖然靈氣消逝的速度會慢一點,但也越近前線,更加危險,你要小心一點。」林意知道她要走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隱約有種感覺,這一別之後,要再見到陳寶菀就更難了。

  「小姐,他有什麼特別,值得你特地求了一封保薦書和一顆黃芽丹給他?」當陳寶菀回到馬車,已經有一名中年女車夫在等她,這名女車夫看著那個破落小院的眼神裡充滿不解,「而且他的身份又特殊,恐怕還會帶來麻煩。」

  「特別?」陳寶菀進了車廂坐下,當車簾落下的剎那,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稍縱即逝的感傷,「可以這麼說,當年那些同窗的名門子弟所缺的,他都不缺,而且遭受這樣的挫折巨變,這些年下來,他都尚且不需要我這顆黃芽丹就已經凝成黃芽,你說他特別不特別?」

  中年女車夫愣了愣。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馬車開始行走時,悄然嘆了口氣,在心中說了聲,「可惜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8:5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3 09:12 AM 編輯

第三章 大俱羅

  站在院落裡靜靜的看著陳寶菀的馬車走遠之後,他不緊不慢的出了門,依舊先步行前往城南的幾個舊書坊。

  對於靈荒,他不是沒有感應,早有的種種跡象,也已經讓他有所懷疑。

  在得到陳寶菀的確定回答前,他其實也已經開始思索自己要做什麼。

  他查閱過很多古書,在歷史上出現的那幾次靈荒時代,新生的修行者數量急劇銳減,只有正常時期的十分之一不到,而已經是修行者的人,壽命也沒有以往同階的修行者長,再加上這種突變導致的戰亂、權力更替,修行者數量在靈荒開始二三十年後,整個修行者世界的人口數量,就削減三分之二以上。

  在靈荒時代,修行者實力的兩極分化也變得更加嚴重。

  一些本身就很強的修行者在靈荒時代也能爭奪到一定的資源,他們就變得更強。

  而像林意這種新生的修行者,修行的速度比正常時代慢,實力差距就顯得更大。

  給陳寶菀趕車的這名中年女車夫心中覺得可惜,就是覺得林意能在這靈荒開始時成為修行者,並凝結黃芽,的確是不俗,但接下來像林意這種很難得到資源的修行者,再往上爬就是千難萬難。

  這些林意其實自己也清楚,但他如果就此認命,自怨自艾,便也不可能會得到陳寶菀如此高的評價了。

  在他看來,再貧瘠的荒原上也有人生存,在靈氣稀薄的靈荒時代修行,古人或許也會留下一點經驗,或許會在一些古籍裡留下些有用的記載。

  「林意,你來了啊。」

  他平時也經常到城南的幾個專收和售租舊書的坊市轉,再加上也打些短工,幫忙修補一些舊書,所以幾個舊書坊裡的人看到他都是紛紛熱情的打招呼。

  「林意,你來的正好,昨天我這裡正好收了一大批古書,有些還來自北蠻那邊。」其中一個書坊的老闆也很清楚他的喜好,熱情招呼他進門的同時,看著林意渾身熱氣騰騰,知道他走了不少路,還特地端來一壺茶。

  「謝了薛伯。」林意心懷感激。

  這個書坊老闆姓薛,是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是早些年逃荒到建康的書生,靠賣字畫和教書許久才攢了一間舊書坊。這種書坊也就是能維持生計而已,不算什麼賺錢營生,但這書坊老闆心地善良,而且是真正的愛書之人,對喜愛看書的林意也是很欣賞,平時不管林意看書多久,也不會收林意的錢,而林意也是經常幫他做些雜活,算是報答。

  這次他收到的舊書倒真是不少,足足堆滿了半間小屋。

  林意喝完了一壺熱茶,擦了擦汗,就直接席地而坐,坐在這大堆的舊書中間,很快看入了迷。

  這書坊老闆也不打擾,甚至也不讓人進這小庫房,就讓林意獨自安靜看書。

  建康這邊的人習慣性稱北方魏人為「北蠻」,越是讀書人,對北魏越是鄙夷,一是北魏人作風粗豪,不太講究禮儀,二是北魏在早些年尚武而輕文治,對讀書人也不太重視。

  對讀書人都不重視,對書籍當然更不愛護。

  眼前許多來自北魏那邊的古書,就可以看得出端倪。

  很多古書都不算完整,而且大多糊了油垢,給人的感覺是這些古書倒不是有讀書人要研究學問才留了下來,而是派了其它用處,比如引火、比如做了些墊物等,才留存了下來。

  不過這些古書的內容倒是和建康這邊常見的古書有很大差別,很多是北方獨有的記載。

  林意專心的翻閱,很快就發現了一些他感興趣的記載。

  他發現了有兩本古書上都記載了一個叫做「大俱羅」的修行者,按照北魏的古語,大俱羅有神力者和聖者的雙重意思,那個修行者就是最接近現在的一次靈荒中的佼佼者,在北方很無敵。

  而且這個被稱為「大俱羅」的人也是出身貧寒,按照兩本古書上的記載,他也就是邊市馬販出身。

  最讓林意覺得奇特的是,這個人也沒有得到特別的際遇,沒有當時的王族將相幫助,似乎他就是靠自己修行,就後來居上,變成了當時北境最強的修行者。

  「難道是發現了某種新的修行方法?」

  林意皺著眉頭,仔細的翻閱了這兩本古書,他察覺這兩本古書的著者似乎也隱隱有這樣的推測,但也都不敢肯定,一些描述的語句裡,也沒有明顯指明。

  他接下來又著重翻閱來自北地的古書,又被他找到一本年代更老一點的古書,上面同樣有「大俱羅」的記載,但上面除了有幾句簡單的描述,說這「大俱羅」經過了很多戰爭,吃了很多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之外,也並沒有更細節的記載。

  「只有再去齊天書院的書庫撞撞運氣了。」

  林意將這批古書裡稍微和靈荒有關的全部挑了出來,也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倒是窗中射入不斷變得濃烈的陽光提醒他,已經接近正午,同窗會可能要遲到了。

  「薛伯,謝了。」

  林意也不糾結,和這書坊老闆致謝出門,接著就是朝著三眼橋方向一陣小跑。

  也就跑了數百步,一輛馬車突然後來居上,「吁」的一聲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林意。」有人喊他。

  林意停了下來。

  這輛馬車上坐著三人,兩男一女,都是他昔日同窗。

  出聲喊他的嬌小女子叫蕭素心,蕭姓是皇姓,但蕭素心一族卻是舊皇室一脈,和現在的梁武帝皇族甚至算是敵系,就算梁武帝其實並未大興誅連,但這六年間,她的處境也可想而知了。

  蕭素心以前和他的家世也相差無幾,兩人父輩之間多有交往,在學院之外也經常見到,在當年那批同窗之中,也算是比較相熟。

  當時的蕭素心天真浪漫,行事驕橫,完全是小女孩子脾性,但是現在林意迎上前去,卻是不經意看到她顯得成熟,眼角甚至帶了點細細的皺紋,遠比同年人憔悴,哪裡還有當年那個嬌蠻女生的影子。

  林意微笑著對著這三人打招呼。

  另外的兩名男子他也記得名字,挨著蕭素心坐的瘦高男子叫劉碣石,原先只是富商之子,但在梁武帝登基之後,卻聽說成了一個主管鹽運的官員,地位自然是大大提高。

  而另外一名男子身材普通,雙眉分外濃黑,名為葉承雨,是尚書侍郎之子,和之前也無太大變化。

  「林意,跑得汗水淋漓,怎麼,參加這同窗會還不忘健體修行?」劉碣石只是淡淡一笑回禮,葉承雨卻是面帶嘲弄的調侃起來。

  當年的許多同窗都恨不得時時巴結林意,現在時過境遷,態度卻是截然不同。

  林意卻也不在意,也笑著調侃道,「我只是沒有馬車,只能靠步行,只是你們馬車太小,坐了三人已經有點擠,不然倒是可以順便帶我一程。」

  林意這句話也是夾槍帶棒,暗指葉承雨的這輛馬車也不高檔。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平時溫和,也不會看不起人,但如果對方惹他,他也不會卑躬屈膝,哪怕對方來頭很大。

  蕭素心明顯顧及同窗情誼,忍不住開口就要打圓場,但劉碣石和葉承雨卻是面色有點發冷。

  「我這馬車的確是擠了點,那我們先行一步。」葉承雨淡淡的說了一句,便令車夫驅車離開。

  「都已經如此地步,還裝什麼清高,桀驁不馴,遲早沒有好果子吃…」遠遠的,林意隱約聽到劉碣石的聲音。

  對於這兩人的態度,林意倒也不生氣,畢竟這幾年裡,這樣的人他已經見得多了,而且對方也沒有什麼讓他在意的地方。

  和這樣的人置氣,反而影響他每日的心情。

  他平時很守時,但看來這些人去的也不算早,再加上他真正想見到的也就那麼一兩個人,所以索性慢了下來,免得跟在那馬車後面吃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00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5 11:16 AM 編輯

第四章 同窗聚

  和林意預料的差不多,等他走到城中著名的老橋三眼橋前時,他看到還陸續有馬車趕來,停到橋下河畔的酒樓前。

  他很快看到馬車裡走出的幾個熟悉身影。

  「林意!」

  一個長相秀氣,面上洋溢著熱情笑容的年輕男子看見了他,馬上大聲的打起了招呼。

  這名同窗是叫斐玉,倒並非和林意關係特別融洽,而是他天生便長袖善舞,從不得罪任何人。他現在在朝中也左右逢源,已經做到了司徒祭酒。若不論家世,他現在倒已經是當年所有同窗中官位最高的了,這次的同窗會,也是他和另外的兩名同窗一手組織起來。

  其實林意倒是不喜歡他這種任何人都表面討好的個性,顯得有些虛偽,但對方如此客氣,他當然也不會掃興,也是笑著回禮。

  「斐祭酒,好久不見。」

  斐玉一到,酒樓裡很多人迎了出來,一陣寒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大多數人也自然和林意熱情的打招呼,但是神色之間的細微差別,林意自然也看得出來。

  對於他這種似乎幾乎斷絕了仕途的罪臣之後,也沒有人願意深聊,生怕麻煩,大多和林意說上一兩句話,便都和別的同窗聊起來,不露神色的將林意晾在一邊。

  林意也樂得清淨,進了這已經被包場了的清柳坊,挑了一個臨河的清淨角落便坐下,喝些茶水。

  很自然的便也有數位比較失意的同窗不能融入其餘人圈子,坐了過來。

  只是這些同窗大多意志消沉,也不願多說,有人甚至自斟自飲,直接喝起了悶酒。

  再等了約莫半個時辰,似乎也沒有人再趕來,此時已過正午,已經到了建康城中大多數人飯後休憩的時間,道間連馬蹄聲都沒有了。

  手托著腮幫子靠在窗沿邊看著河水的林意悄然的嘆了口氣。

  不只是蕭淑霏沒有來,就連他還有另外想見的兩個人,也一個都沒有看見。

  此時同窗會倒是也算正式開始,幾名發起這同窗會的人已經開始祝酒,酒菜也開始流水一般上了起來。

  耳廓之中的聲音越來越喧嘩,林意卻是無心去聽,他靜靜的盯著河水中一片落葉順流而去,思緒卻是從紛亂的回憶中拉回。

  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反正也不為人待見,等會便不要浪費時間,隨便用些飯菜之後,便找個藉口悄然離開。

  「林意。」

  一個聲音讓林意轉過了頭。又是蕭素心,她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輕聲致歉,「剛剛在道上不好意思,其實我也並非要討好葉承雨他們,只是正巧來時也遇到了他們的馬車,不好推卻。」

  她的酒量明顯不算太好,而且情緒波動的厲害,手指有些不斷發抖。

  「小事而已,何必在意。」林意敬了她一杯,自己一口飲盡,同時示意她少喝一些。

  「其實我原本也不想來這同窗會,但恐怕不來,今後卻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往日這些同窗了。」蕭素心喝了一口,她鎮定了些,又猶豫了片刻,這才鼓起勇氣微苦道:「再過數月,我就要遠嫁至平興郡。」

  「平興郡?」林意愣了愣,看著她的眉眼,發現沒有什麼喜意,他便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夫家如何?」

  「是個富賈,但素未謀面。」蕭素心微苦一笑。

  林意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若以她以往的身份,又豈會遠嫁到邊地,更不用說夫家只是個富賈人家,而且連要嫁的那人都不知道是俊是醜,有才無才。

  「希望你這夫君能如你意。」林意又敬了她一杯,對她祝福,語氣真誠。

  蕭素心這次也一口飲盡杯中酒,她眼眶微紅,酒意上湧,卻是也莫名有了些勇氣,「說心裡話,林意其實你也是我這次想見的同窗之一,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你當時學業一等一的出色,對人又有義氣,所以大多數女生都其實視你為兄長,其實若不是你和蕭淑霏當時兩情相悅,斷了許多人念想,當時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會暗戀你呢。」

  「是嗎?」林意聽到蕭淑霏的名字,心中一痛,面上卻只是微微一笑,「我有那麼受人歡迎嗎?」

  「當然。」蕭素心用力的點了點頭,她也是隱忍的久了,此時也終於忍不住冷笑起來,「若不是換了新朝,這個時候就算你坐在最角落,不想和人說話,這裡所有人還不是要以你為首?」

  「這倒是今日同窗會我聽到的最令人開心的話了,只是一切都變了。」林意想到蕭素心要遠嫁的地點也是在北方邊城,倒是有意提醒:「但世事無常,誰又知道今後的變化,你不要自棄,不要忘記我們先前學院所教的一些修行手段。」

  「我當然不會忘記。」蕭素心也是許久沒有和人如此敞開心扉的交談,也許久沒有聽到鼓勵的話語,她看著林意明亮的雙眼,用力的點了點頭,「多謝。」

  「保重。」林意再敬了她一杯。

  他的酒量本身不錯,但早上吃的簡單,又過了平時飯點,連續三倍下肚,頭腦也不免有些發暈。

  他隨便夾了些吃食頂住了酒意,就準備走了。

  但就在這時,一陣疾如驟雨的馬蹄聲卻明顯衝著這酒樓來。

  酒樓中喧鬧的聲音一停,所有人有些愕然的望那道上看去,林意精神一震,高興的差點立即叫出聲來。

  來的不是馬車,而是兩匹高頭駿馬。

  其中一匹高頭駿馬背上馬鞍空著,而另外一匹高頭駿馬上,坐著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粗豪青年,正是他以為不會來了的「石頭」!

  「石頭」的大名是石憧,他和林意可不只是脾氣性格相合的泛泛之交,兩個人都是極講義氣,在學院時就一起做過數樁解氣卻違反院規之事,一起遭受過重罰。

  林意是坐在角落窗邊,但石憧從道上策馬奔來,卻依舊一眼看到了他,當下奔馬未停就是一聲歡喜大喊,「林意,你居然早就來了,害我去你住處轉一圈,接了個空。」

  林意頓時心頭微熱,知道這名好友居然是特意找到自己住所去接自己,所以來得晚了,那一匹背上空著的馬,原本就是留給自己騎坐的。

  石憧的父親石扈在前朝時是鎮東將軍,原本也不屬於梁武帝嫡系,但是石扈是出了名的蠻將軍,只知奉上峰命令打仗,對軍令無有不從,梁武帝倒是也瞭解這個蠻將軍的個性,登基之後也給了他一個手握兵權的右遊擊將軍當,權勢幾乎沒有下降。

  石憧當年離開學院之後,也是隨父從軍,這數年來在軍中理應是小有成就,但和林意已經失去了聯繫,林意具體也不知道他隨軍到底駐守何處。

  那些在朝中官位上的同窗對石憧應是有些瞭解,當石憧到來,出去相迎的不少,「石將軍」、「石將軍你晚到應該罰酒啊」之類的話音不絕於耳。

  林意倒是並不出去迎接。

  他和石憧的關係根本不需要客套。

  石憧也只是簡單應付了幾句,就不顧其餘人的臉色,徑直穿行到他的身前,直接當胸砸了他一拳,「林意,你小子,這幾年你想沒想我?」

  「想再和你一起受罰嗎?」林意哈哈一笑,反問一句。

  與此同時,石憧只覺得自己拳頭微震,一股熱流讓他的手臂微麻,而林意也是身體一震,被砸處發熱。

  兩人瞬間反應過來,都是驚喜異常。

  「厲害啊,林意。」石憧比林意更加激動,直接一個熊抱,在林意耳邊輕聲說道:「你居然也凝結黃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12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5 11:39 AM 編輯

第五章 修行者

  在各朝各代,修行者都是特殊階層。

  修行者的數量極少,但力量比尋常武者強大太多,往往是戰陣中決定性的力量。

  各地的學院都會盡其所能的挑選天賦不錯的適齡童,盡心調教,但即便如此,能夠最終成為修行者的,也是萬中無一。

  就以齊天學院為例,林意當年的這些同窗非富即貴,大多數自幼用良藥洗伐,其中大多數人的父母之中,至少有一人是修行者,但即便如此,其中大多數還是根本成不了修行者。

  要成為修行者,首先要在靜思冥想的過程中形成「氣感」,可以清晰的把握到自己呼吸吐納間內氣的流動,感覺到天地間無數元氣中,那種獨特的能夠激發人體潛力的靈氣的存在。

  但只有真正的能夠通過一些呼吸吐納法,盡可能快的主動捕捉吸納靈氣,按照修煉的方法,讓它積蓄在身體裡,達到一定的濃度,真正的開始改變肉身,讓人的身體機能變得和常人不一樣,這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變成了修行者。

  凝練成黃芽,指的就是這一步。

  這個境界的修行者體內靈氣凝成的真元力量還太弱小,就如初生的嫩芽,而且冥想內觀之中,這個境界的真元是一縷一縷,色澤非青非黃,頭尾彎曲追逐不休,形成獨特的氣旋,色形用新生黃芽形容也很貼切。

  石憧熊抱林意一陣,分開之後,他的眼神還是極其火熱,壓低了聲音在林意耳畔說,「你知不知道我們撞上了大運,連靈荒這千年難得一遇的事情,都被我們迎頭撞上,但你在這靈荒開始時,竟然如此快凝結黃芽,實在令我吃驚。」

  林意也將聲音壓低到只有石憧才能聽清:「我之前有所猜疑,今天早上才確定,陳寶菀今天早上找過我了,告訴了我這些。」

  石憧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她居然一大早特意去找了你,比我還早,還告訴了你這些?」

  他其實是連夜趕回了建康城,也是要乘著這個機會告訴林意這個消息,他打聽到了林意的住所之後,也是一大早去了林意的那個破落小院,然後沒有見到林意,在那裡一直等林意到接近正午。

  現在聽林意這麼說,他就醒悟過來,自己和陳寶菀是前腳後腳,如此算來,陳寶菀簡直是等著日出和林意見面了。

  「難道她其實對你用情很深,一直暗戀你?」石憧面對好友,也是口無遮攔。

  林意也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就算那樣又如何,我現在什麼身份,她什麼身份,我和她,還不是和淑霏一樣?」

  石憧一滯,抓了抓腦袋,環顧了一周,「蕭淑霏她果然沒來。」

  但他旋即又認真了起來,依舊壓低聲音,「按照確切的統計,一切和以前幾次靈荒時開始時一樣,靈氣的自然變得稀薄,已經讓新生修行者改變體質更困難,這些年凝練出黃芽的新生修行者,只有往年的十分之一,這和前幾次靈荒時一模一樣。我可以肯定,在場的這些同窗,沒有幾個凝出了黃芽。林意你千萬不能自棄。」

  林意啼笑皆非,「你哪隻眼睛看出我自暴自棄了,我只是老實說我現在的處境而已。既然你連我這種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確切統計都知曉,你也當然比我清楚,靈荒時代我這種無依無靠的人的修行進境會何等的緩慢。身份的巨大差異,會讓那些權勢頂端栽培的修行者,更像天上的明月一樣高不可攀。」

  石憧也沉默了下來,他知道更多的機密,當然知道林意說的是事實。

  「要是在平時,你就是個寶,你的天賦真沒幾個人比得上。」他沉默片刻,開始對林意輕聲述說更多內情:「但是現在的形勢恐怕比你想像的還要嚴峻許多,大批的靈藥開始枯萎,從去年開始,其實大多數可以用於修行的丹藥已經開始管控,而且因為我們南方靈氣消逝的速度快於北方,我們目前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將丹藥砸在已經實力不俗的修行者身上,讓他們更快的變得更頂尖,少而精的方式,還有一條是盡可能的佔領一些地理條件獨特,靈氣還沒有消散的區域,但無論是哪一條,都會引來一個後果。」

  林意明白,鄭重道:「戰爭。」

  石憧也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而且是兩個王朝之間的戰爭,北魏和我們南梁,而且這場戰爭恐怕沒有和談的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為那些北蠻也不是傻子,他們心裡也很清楚,只要能夠撐住,堅持到後來,敗亡的肯定是我們。」

  林意苦笑道:「這才平靜了六年。」

  「有件事你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和你切身相關。」石憧目光炯炯的看著林意,「聖上登基才六年,皇位原本就是兵變奪來,結果上位只不過六年就已經來了這靈荒,很多人尤其會刻意說是他的謀朝篡位才引得上天震怒,降落天災。現在各地已經有人傳播風聲,聖上當然特別忌諱這點,他心中對舊朝的權臣,尤其是不屬於他心腹,已經被他貶職流放的那些人,將會更為忌憚。所以你言行舉止都要更加小心,從前聖上政令還算寬厚,你可以不受牽連,至少在建康還能平靜過活,但今後不太好說,誰也不知道特殊時期,聖上的心態會不會有所改變,他的政令會不會變得嚴苛許多。」

  林意心情沉重的點頭,他知道石憧說的是事實,相比自己的處境,他更擔心在被流放在北境養軍馬的父母。

  石憧很瞭解他,從他此時的目光就隱約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拍著他的肩膀寬慰道:「你的父母我也其實也一直有幫你打聽過,你倒是可以放心,他們現在除了略微困苦一些,倒是無恙,而且接下來戰事若起,你父親的處境或許反而更好一些,畢竟聖上不是昏君,他知道打仗也要用人,而且當年你父親也不是那種死腦子的愚忠派,或者是那種只知收刮好處,離不開舊朝的汙吏。倒是你自己…其實我這次特意趕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從軍。雖然當年武帝有明令罪臣之後不得為將,不能掌兵權,但你先跟著我,明面上就算作為侍從,我也當然不可能虧待你這個兄弟。」

  「這些話你還要和我解釋?」林意擺了擺手,有些感慨,「不過跟你從軍倒是不必了,陳寶菀也想了辦法,她竟然給了弄了一封保薦書,可以讓我進南天院學習。」

  石憧聽到這句話,頓時呆住,滿眼的不可置信。

  齊天學院是前朝最好的學院,但內裡的師長、教習,都是舊皇所用,等到梁武帝登基,齊天學院就很快被廢除,現在的齊天學院只是做了藏書院。

  梁武帝先前封地名梁,所以後來他定國號也為梁,南天院本來只是梁地最出色的學院,但硬生生的被梁武帝遷到建康,從各地抽調了許多名師、教習,迅速取代了齊天學院的地位,現在的南天院比以往的齊天學院等級更高,能夠進入南天院的學生,相當於是食俸修行者,比起一些低階官員享受的待遇還高。

  以陳寶菀的家世,她自己要進南天院應該不算困難,但要弄一紙保薦書,讓林意這樣的人成為南天院的學生,這難度就非同小可了。

  按石憧所知,除了南天院考察招收的正規學生之外,每年這種保薦入學的學生,不會超過五名。

  「你哪裡來這麼大的面子,莫非你們暗中已經私定終生?」石憧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忍不住調侃林意,「或者你們已經做了苟且之事?」

  「少亂扯嘴皮,只是她和你一樣,真正想幫我,你若是有能力幫我拿到這樣的保薦書,你會不幫?」林意笑了笑,問道:「你有沒有林魚玄的消息?」

  石憧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沉默片刻,道:「林意,你要我說實話還是索性不要問了。」

  林意的心也驟然沉了下來,道:「實話。」

  「她已經不在人世間。」石憧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說道:「我聽說她比你過得還不如意,她家裡人討好寧州黃家,逼她嫁給了黃家長子做妾,但那人對她並不好,她又染了肺疾,鬱鬱寡歡,前年病故了。」

  林意很難受,胸口堵了塊石頭一樣。

  生老病死是難免之事,但他沒有想到就會如此發生在那麼年輕的好友身上。

  林魚玄的音容笑貌還依稀在他的眼前。

  他還記得,有次他在學院裡只是偶爾幫林魚玄提了些重物,林魚玄便記在心裡,經常幫他打掃座位,而且都是提早在他和所有人到課堂之前。

  不只是對他一人,所有對她好的,她都記著,都會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回報,而且還不會想著別人能夠知道她做的這些事情。

  她是個分外善良的女生,但沒有想到不只是這次同窗會見不到,是今後永遠都見不到了。

  「寧州哪個黃家?」林意慢慢問道。

  石憧愣了愣,道:「就是黃太僕卿他們黃家。」

  「她家裡和黃家的這個帳先記下了。」林意點了點頭,說道。

  他面色很平靜,但是語氣很寒。

  「果然還是我的好兄弟林意,一點不變。」石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心中當然也不痛快。

  「石憧,林意,什麼事情談得這麼開心?」

  這個時候,熱情洋溢的聲音響起,卻是始終滿臉笑容,長袖善舞的斐玉和幾名同窗端著酒杯走來敬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13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3:10 AM 編輯

第六章 心不容壑

  「舊時同窗相見,當然是說什麼都開心。」石憧也不輕易得罪人,收斂了戾氣,含笑和這些人交談飲酒。

  「林意,好久不見,現在在做些什麼?」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端著酒杯也走到林意面前,眼神很輕挑。

  「哦?」

  林意對此人毫無好感。

  此人名為趙容壑,家中長輩給他取這個名字,應該是希望他心胸開闊,容得下山壑,但是在所有往日同窗裡,這人卻是心胸最為狹小的。當年在齊天學院時,這人還因為欺負弱小被林意打過。

  林意當然明白他是想借話故意奚落,但林意卻不在意,神色自若的淡漠回答道:「平日在城中,也就是幫幾個佛寺抄拓一些經書,賺些生活所需,過得極為簡單。」

  趙容壑端著酒杯一口飲盡,說道:「林意你是當年我們這些人之中最出色的,但誰會想到當年最出色的同窗,居然淪落到在那些佛寺裡面拓抄經書換些小錢?」

  在場眾人都很清楚當年他和林意不對,誰都聽得出他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再加上他眼神銳利,一時其餘人也不想得罪他,連八面玲瓏的斐玉也只是尷尬笑笑,大聲道:「來,喝酒喝酒。」就想將此事掩蓋過去。

  但有人刻意嘲諷自己的好兄弟,石憧卻是不想忍。

  「怎麼,當年是最出色的,現在就不算出色了嗎?」他冷笑一聲,頂了回去,「拓抄經書自食其力又如何,難不成趙容壑你就覺得你現在比林意出色?」

  趙容壑也非當年,當下也是面色一寒,針鋒相對,「怎麼,石憧,你是不是覺得當年我打不過林意,就意味著我現在也不是他對手?」

  石憧哈哈一笑,「我當然這麼覺得,就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比得上林意。」

  趙容壑臉色連變數變,喀嚓一聲,直接捏碎了酒杯,「那我倒是不信,想要試試了。」

  「今日是同窗會,喝酒敘舊,難道還要比較武藝,排個座次?」周圍同窗都被這聲音吸引,轉頭相看,斐玉也是臉色微變,但還是開玩笑的語氣相勸。

  「就是,我們可是還沒吃飽,不想這裡變成學院的演武場。」

  「容壑,你也不要記恨了,都是年少時的事情,難道小孩子鬥毆,還要打回來?」

  「林意,當年畢竟也是你出手打人不對,你也給他賠個罪,敬個酒吧。」

  「林意,他在離開學院之後可是一直當兵馬教習,煉得銅皮鐵骨的,你們要是真較量起來,恐怕你占不到便宜。」

  周圍的同窗也是紛紛相勸,但也有數名語氣刁鑽,甚至隱含威脅。

  林意也不想浪費時間做這種無謂的鬥氣,他神色自若的扯了扯石憧的衣袖,「算了,不要生事。」

  他因為林魚玄的消息情緒也有些低落,再加上這些人裡真正想見的也只有石憧,所以很想離開單獨找個地方和石憧聊一聊。

  他也沒有太過失禮,歉然的對著斐玉等人微微一笑,便想借機離開。

  「那就算了,但是林意你真不準備敬我一杯酒,對我道歉嗎?」趙容壑的臉色也有些緩和,他換了個酒杯,但是語氣裡卻依舊有些逼迫。

  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家世地位比林意高得多,自然認為林意要討好於他。

  林意眉頭微皺,「當年小事,有什麼必要道歉,更何況當年我也沒有做錯,你無故冤枉兩名外地新生,而且還動手打了其中一人,我看不過動手,你是打不過才被我打。若是當年你打的過我,說不定被打的就是我。」

  他的聲音很冷靜,很平淡,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和趙容壑,他的每一個字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意,你這話…」一名同窗神容尷尬,忍不住開口。

  「難道我說的不對?」林意轉過頭去注視那名同窗。

  那名同窗也是方才語氣隱含威脅的人之一,名叫丘回風,當年就是專門趨炎附勢之徒,也曾很刻意的討好過林意,現在卻是在很刻意的討好趙容壑。

  丘回風被他平靜注視,心中卻是一慌,莫名就像回到了當年,不自覺的退縮了一步,一時說不出話。

  「這本來就不是林意的錯,今日難道不是增進同窗情誼才聚集起來的同窗會,難道是要算舊賬的算帳會嗎?」一個女聲大聲的支持林意。

  林意和石憧轉過頭去,倒是都有點意外。

  這時出聲支持林意的,卻是這些年同樣不如意的蕭素心。

  「好!好!好!」

  趙容壑是怒極反笑,「話再多說都是無用,林意,我就是看不慣你這落難之後還一副清高的樣子,今日你連句軟話都不說,那我就看看是的拳頭硬還是你的嘴硬。」

  「誰也不要阻攔。」林意對著還要說話的蕭素心搖了搖頭,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徑直走到一旁空處。

  他看上去也不像生氣,但所有在場的同窗都很熟悉他的脾氣,林意決定的事情,誰勸都沒有用。

  「何至於此。」就連斐玉都只能連連苦笑。

  「都讓開些。」石憧卻也依舊是學院時愛挑事的個性,還喊周圍的同窗幫手,把桌椅都移開到一邊,以免動手時打爛。

  趙容壑看著靜靜而立的林意,心中怒火被引得越來越烈,他對著林意冷笑,「讓你先出手。」

  林意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著他,眼神中依舊帶著當年的不屑。

  趙容壑終於按捺不住,一聲低聲厲喝,猛烈發力。

  空氣裡一陣炸響,趙容壑身體挺得筆直,一個刺拳直擊林意的胸口。

  這一招很普通,名為標刺拳。

  顧名思義,這一拳的拳意,就是如一根標槍投刺,筆直向前。

  然而趙容壑這一拳擊出,在場絕大多數人全部變了臉色。他這一拳很快,快得超出他們的想像。

  快來源於他一跺步前衝的力量。

  他腳下的石地炸裂了開來,他身上的衣衫似乎驟然變緊,全部貼緊在他的肌膚上,然而與此同時,他身上的一塊塊筋肉,卻像岩石一般鼓脹起來。

  「有沒有誰敢和我賭酒,我賭趙容壑接不住林意三招,我賭一壺酒。」但是石憧卻毫不在意,放肆的大笑吆喝,招呼周圍人和他賭酒,他尤其針對之前幫嗆趙容壑的那幾名同窗。

  「砰!」

  他的叫聲才剛剛響起,林意的左手已經往上格擋,手臂和趙容壑的手腕撞擊,發出了一聲爆響。

  「何須三招?」

  林意的聲音響起。

  他的身體稍微一晃,一步都沒有退,但是趙容壑卻已經一聲悶哼,蹬蹬連退兩步。

  「你!」

  趙容壑眼睛裡全是不可置信和驚恐,他的手腕劇痛欲裂,整條手臂的筋肉在這一撞之下都是酸麻發不出力氣。

  他才接著叫出了一個字,空氣裡一聲撕裂布匹般的炸響,林意已經一步到了他的面前。

  林意也是朝著他轟了一拳,同樣是筆直如刺,和他用的拳招一模一樣!

  趙容壑身體裡寒氣大冒,他感覺出來,如果被林意這一拳打實,他絕對胸骨折斷一片。

  他根本不敢硬接,身體往下一縮,就顧不得好看不好看,想往一側翻滾出去。

  然而也就在這一剎那,林意拳勢已變,他的手臂大刀闊斧的往他頭頂直接掄下。

  趙容壑連呼吸都頓住,駭然至極的雙臂交叉擋在頭頂上方。

  「啪!」

  趙容壑身體巨震,眼看似已勉強能夠接住,然而林意的力量還未斷絕,衣袖間一聲炸響,雙臂撞擊廝磨間,竟硬生生將雙方的衣袖都扯得爛了。

  趙容壑早已力盡,從足跟到雙腿都是酸軟不已,直被壓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片沉重的呼吸聲如潮水般響起。

  這樣的畫面讓周圍的許多同窗都頭皮發炸。

  他們十分清楚,唯有在力量差距實在太大的情形之下,才會一方若無其事,而一方卻是瞬間力盡。

  他們在齊天學院修行時,都不可避免的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他們可以肯定,趙容壑不只是現在渾身血肉酸軟脹痛,今後幾天都恐怕筋肉撕裂般疼痛,用不出力氣。

  但這怎麼可能。

  按照他們所知,趙容壑這些年一直在建康做兵馬教習,每日在校場上都和軍士一起磨煉武技,磨煉自身的時間恐怕是在場這些同窗中最多的一位。

  但林意每日都還要花不少時間賺錢糊口,怎麼可能差距比當年在學院時還要大。

  啪嗒一聲。

  就在這時,一個木匣從林意碎裂的衣袖裡掉了出來,落在地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13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3:16 AM 編輯

第七章 有情道無情

  木匣裂了開來,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黃芽丹!」斐玉失聲驚呼。

  他距離很近,第一個看清異香的來源。那是一顆嫩黃色的丹藥,裹著一層透明的臘封。

  這種丹藥他們大多沒有見過,但是卻已經在各種場合不知道聽過了多少次。

  「黃芽丹!」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

  在場所有人都反應過來,看著林意的目光都是複雜到了極點。

  這是修行者世界的至寶,一顆黃芽丹,就有很大幾率讓還在氣感期內的人直接凝出黃芽,一步登天,成為真正的修行者。

  在場除了少數失意者之外,大多都是心照不宣,知道了靈荒時代到來。

  他們尤其清楚,在這種時候,一顆黃芽丹是何等的難得。

  斐玉「黃芽丹」三字才剛剛出口,他陡然又看到那顆黃芽丹下面有一封紫色錦布面的保薦書,上面赫然「南天」二字。

  「南天院的保薦書?」

  此時發現這點的已經不止斐玉一個,跪在林意面前的趙容壑看得最清楚。

  這木匣就掉在他眼皮底下。

  他原本羞憤到了極點,但是此刻看清,心中卻是生出莫大恐懼。

  這不可能是石憧給林意的,因為即便是石憧,都不可能憑家中勢力拿到南天院的薦書。

  一顆黃芽丹,一封南天院的保薦書,這意味著什麼?

  「切磋,切磋而已。」

  「林意,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卓爾不凡。」

  「林意,你果然厲害,一點都沒有荒廢。」

  在場的同窗紛紛反應過來,他們都不是普通人,有人打圓場扶起趙容壑,有人卻是滿面春風的上前誇讚林意,不吝讚美之詞。

  他們都看得出形勢,之前林意是已經斷絕了仕途可能,但能夠進入南天院,卻從此擁有了新的身份,更何況必定是有什麼貴人相中了林意。

  周圍聲音鬧哄哄的傳入耳廓。

  看著這些熱情洋溢圍著自己的昔日同窗,林意撿起這個無意掉落的木匣,心中卻是莫名的分外煩惡起來。

  「走吧。」

  他也不願意再這多留,對著石憧點了點頭,便穿過了這些同窗,走到蕭素心的面前。

  「這個給你。」

  他直接從木匣中取出黃芽丹遞給蕭素心,遞給這個也過得十分不如意的少女。

  蕭素心呆住。

  在場所有的同窗也都呆住,就連石憧都是目瞪口呆。

  「我已經凝結黃芽,這顆丹藥對我用處已經沒有那麼大,希望這顆黃芽丹能夠對你有所幫助。」林意在蕭素問的耳邊接著輕聲說道:「為防夜長夢多,你可以直接服用掉。」

  蕭素問聽懂了林意的意思,當她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心情轉身再看時,林意和石憧已經出了門。

  她身周的那些同窗兀自說不出話來。

  「林意,你也太大氣了,那可是一顆黃芽丹。」石憧出門時神色自若,但上馬離開這酒樓之後,就馬上一副肉痛到極點的表情。

  「現在的她很像林魚玄。」林意只是說了這一句。

  石憧輕嘆了一聲。

  他明白林意的心情,他不再提黃芽丹,也不再提林魚玄。

  「林意,不過剛才你那兩招我很佩服。」他一邊驅馬隨意行走,一邊說道:「你能勝趙容壑我一點都不驚訝,但是你連黃芽境界都沒展露,光憑蠻力都能勝他,我倒是有點想不通。像他這種兵馬教習,一天有兩三個時辰練拳練蠻力,我看他一跺腳的氣力,他這些年可是沒有偷懶。」

  林意轉頭看了他一眼,風波不驚,「我比一般人早起,練拳練蠻力的時間不會比他少。」

  石憧頓時愣住,接下來一聲哀嘆,「林意,我就怕你這種天賦比別人高,還比別人更下死力氣的人。」

  「說起來我倒是也沒想到你這麼快能凝練黃芽。」林意和好友單獨相處,心情也自然好了起來,取笑道:「老實說你是不是服用了黃芽丹。」

  石憧大聲嗤笑,「林意我可沒有你這麼好命,有人送你黃芽丹,你兄弟我是實打實的修煉而成,不要以為你就是天…。」

  突然之間,石憧說話中斷,白日見鬼一般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林意也是突然渾身一震,如被雷電劈中。

  前方一座小橋上,靜靜的站立一名白衣少女,清麗脫俗,就像是畫中走出的仙子。

  林意當年在齊天學院時本來就是班中的帶頭大哥,他性格又是天生樂觀不拘小節,很少會失態,但現在他真的驚喜和緊張到了極點。

  因為這名少女就是蕭淑霏,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她本來就很美,雖然只是靜靜的看著林意,但還是讓石憧都覺得驚豔。

  「你在等我?」林意定了定神,下馬走到她面前。

  陽光在此時顯得分外耀眼,他甚至覺得空氣裡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香氣。

  「你到了三眼橋那裡我就知道了,包括剛剛發生的事情。我是來見你,但我不方面和你在同窗會見面。」蕭淑霏靜靜的輕聲述說,她語氣很溫柔,但是卻太過有禮,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她對林意說完一句,又對著跟來的石憧頷首為禮,輕聲道:「我想和林意單獨說些話。」

  「你們可以隨意,不用管我,時間長些也沒有關係。」她的氣質和身份都讓石憧有點莫名的發虛,他聳了聳肩膀,說了這一句便走到遠處。

  「你很意義用事。」蕭淑霏靜靜的看著林意的眉眼,「黃芽丹就算你不用,一顆黃芽丹也可以解決你這幾年的生活所需。而且你最後和石憧直接離開,顯得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今後反而樹敵。」

  林意沉默了片刻,也安靜的說道:「你說的道理當然對,但我不意氣用事,那就不是我了。人在變,天地在變,但是我不想違心的去變。」

  蕭淑霏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著他看了很久的時間,才慢慢的點了點頭,「靈荒確切無疑,你到了南天院也要小心,你要明白,不僅是這局勢會逼得武帝陛下更提防舊朝臣子,而且你我的關係,也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

  林意笑了起來。

  蕭淑霏的態度讓人產生距離感,但只是她這一句「你我的關係」,卻讓他莫名的溫暖。

  「你今天來見我,除了這些話,還想和我說什麼嗎?」林意知道陳寶寶清晨單訪自己的事情肯定也瞞不住蕭淑霏,但他也不解釋什麼,只是輕聲問了這一句。

  蕭淑霏靜默片刻,然後緩緩偏轉過頭,道:「沒有什麼了。」

  林意微蹙起眉頭,他卻是上前了一步,把手放在了她的肩頭,然後平靜的看著她的眼眸。

  遠遠的石憧雖然根本不可能聽見他們說什麼,但是林意這個動作,他卻是看到了,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

  「放開手。」蕭淑霏一動都沒有動,也沒有怒意,只是和他對視,異常簡單的說了這三個字。

  「保重。」

  林意慢慢的收回了手,但卻又輕聲的說了一句,「我不會放手的。」

  蕭淑霏沒有什麼表示,她轉身走下橋,消失在林意的視線裡。

  「小姐。」

  一名侍女在橋下的巷口等著蕭淑霏,她撐起了一把傘,遮住了蕭淑霏的面容。

  這名小侍女卻是滿臉急色,甚至忍不住跺了跺腳:「這陳寶寶也是…就算她不幫林意,其實小姐你也已經幫他拿了南天院的保薦書。小姐,你怎麼不和他明說,雖然陳寶寶也給了他一封,但是你不說,你的一番心意,豈不是白費了。他說不定還以為時過境遷,你和那些同窗一樣,也早就看不起他了。」

  蕭淑霏深吸了一口氣,她握緊了袖中的一封保薦書,什麼都沒有說,但心中卻是說了一句,「他不會。」

  「小姐,我也覺得林意很好,但是我還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年你連資助都不資助他?」這名小侍女是真為她著急,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蕭淑霏心情已經平靜許多,她淡淡的笑了笑,「他不會要的,他連石憧這些年給他的錢都沒有用多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14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7:22 AM 編輯

第八章 昔日書樓

  「林意,你太厲害了,我真是服了你。」折返回來的石憧對林意崇拜到了極點,「你居然敢直接對她下手。」

  林意有點微微失神,「她也沒什麼變化。」

  「怎麼沒變,她現在什麼身份,看我一眼我都發毛。」石憧裝腔作勢,渾身抖了抖。

  林意笑了起來,「你剛才的樣子倒是真像炸毛的貓,哪裡還有當年齊天學院一虎的風範。」

  「那是我沒有像你一樣小白臉,這麼惹人喜歡。」石憧一陣搖頭,「我也想不通,當年我們號稱齊天學院雙虎,天不怕地不怕,但為什麼偏偏只有你討她們喜歡,難道是因為我長得醜?」

  林意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和石憧兩個人在學院時就喜歡互損,然而遇到事情卻是如同穿了一條褲子,從來都是並肩作戰。

  不過以往都是林意被石憧拖累的多,因為林意從不主動挑事,但石憧不一樣,就像剛剛一樣,哪怕趙容壑不想打,石憧也會激得他打。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談及許多當年的糗事,又是懷念又是感傷。

  「還有沒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石憧也沒有太多閒暇時間,還有軍務在身,在不得不告辭離開時,十分認真的問林意。

  「暫時沒有。」林意和石憧擁抱了一下,「你自己少惹事。」

  「此時不同往日,我又不傻,像趙容壑那種惹得起的人我才惹,像陳寶寶、蕭淑霏她們這樣的人,我見了就發毛。」石憧知曉了林意要去齊天學院看古書,一直策馬陪林意到了齊天學院附近,才正式告別。

  過去了六年,齊天學院也不復以前的輝煌氣派,門口冷落,牆上長滿了藤蔓和蒿草,連牆面都顯得斑駁不堪。

  它的牌匾也早已換掉,現在只是掛了一個建康藏書庫的牌匾。

  對著看門人報了自己的名字後,看門人果然不多說就放了行,甚至將林意想要看的幾座書庫全部開了門,讓林意隨意。

  齊天學院在閉院之前,所有直接相關修行的典籍,包括一些煉體的入門拳經都已經轉交到現今的南天院,現在存著的只是一些少有人看的古書,平時看來沒有幾個人會來,裡面連打掃也不勤,許多地方都甚至結了蛛網。

  林意漫步在這既熟悉又顯得陌生的院落裡,有種時光倒轉的感覺。

  突然他微笑了起來。

  他到達了目的地,他要查閱的古書庫就是當年他看書入迷,和陳寶菀一起忘記時間的地方。

  現在兜兜轉轉,還是借了陳寶菀的光才能再進這裡,也算是奇妙的緣分。

  這座書樓以前叫萬卷樓,藏的也都是五花八門的各類志異,但其中也有不少前人的筆記,當時林意出眾,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從許多筆記裡學到了很多東西。

  有些筆記十分零散,講的甚至只是對某一種呼吸吐納法,或者某一種拳術的理解,但是有些地方很有獨到之處,有些哪怕和教習的講的道理差不多,但也會描述得細緻。

  林意一直覺得修行不是純粹花力氣死煉,花一半時間徹底想明白再練習,有時候效果反而好得多。

  書樓裡的書架佈置和以前幾乎完全一樣,只是陳舊了很多。

  「嗯?」

  但林意只是看了幾排書架,就已經大皺眉頭。

  以前這座書樓裡的書還按年代和類別分類,但是現在卻是堆放得極亂,甚至好像人為的故意亂放,增加人的翻閱難度一樣。

  書樓裡特別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光線也很昏暗,但這卻是林意最喜歡的環境。

  林意的心很快靜了下來,整座書樓裡只剩下了他沙沙的翻書聲。

  暮色漸濃,老樓老樹之間起了薄霧。

  看門人不見林意出來,已經到了閉門時間,便有些不耐,忍不住朝著這書樓走來。

  但就在這學院深處,淡淡的白霧裡,卻是走出一名身穿舊布袍的老人。

  這老人很高,但很瘦,面上有些淡淡的黑斑。

  看門人看到這名老人,頓時大吃一驚,就要行禮。

  這名老人卻是神色尋常,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接著他問了這看門人幾句在裡面看書的林意的事情,便讓看門人送些夜間看書用的夜光石和簡單的吃食進去。

  當看門人進入書樓送來這些東西時,林意並未在意,他以為這也是出自陳寶菀的交待。

  他將一本本有關靈荒的書都挑選出來,抱在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的來到了書樓第三層,也是書樓最高層。

  他挑選出來的這些書,在第三層的角落堆成了小山。

  他在這座書山的旁邊坐下,看完一本,就放在身邊。

  當一夜過去,天明時,他已經坐在了兩座書山的中間。

  晨光裡,身穿舊布袍的老人再次出現在這座藏書樓外。

  他也沒有進樓,只是仰頭看著天光,靜靜的站立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林意已經完全入了迷,這六年間各地的罕見典籍,包括前朝的孤本,各朝的禁書,都盡數送到了這裡。

  藏書之豐,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光是前人的筆記,都超出之前齊天書院藏書的十數倍之多。

  直到正午,從窗櫺間射落的陽光晃得他刺眼,他才醒覺肚餓,匆匆吃了些昨夜送來的吃食,便接著再看。

  他其實不是死鑽一點,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條線在牽著他,他看書看得越多,那「大俱羅」三字在他的腦海之中就越來越清晰。

  他發現並不是只有來自北邊的古籍裡有「大俱羅」的記載。

  有數本南方的古籍裡,也記載著「大俱羅」的事蹟,其中有一本尤其清晰的說出這「大俱羅」之所以在靈荒時代逆勢而行,是因為「大俱羅」修煉的真元和別人不一樣。

  這本書上甚至說,「大俱羅」修為一開始低時,真元色如銀,而「大俱羅」修為高時,真元如金琉璃。而且「大俱羅」在黃芽期時,就已經利刃刀劍難傷,就算受了傷,復原也很快。

  這本古籍最後推斷,要不是「大俱羅」一開始就誤食到了某種特殊的天才地寶,要麼就是「大俱羅」自己誤打誤撞,揣摩出了一套獨特的修煉方法,畢竟「大俱羅」根本就沒有經過什麼學院的教導。

  林意很希望這本古籍沒有什麼特別誇張之處,對於這兩種推測,他也希望是後者。

  畢竟如果是什麼特殊靈藥造成了「大俱羅」的與眾不同之外,那就根本沒有可以借鑒之處了。

  林意不眠不休,絲毫沒有倦意,直至又過了一夜,被他挑選出來的有關靈荒記載的古籍只剩下了寥寥十幾本沒有看。

  有關「大俱羅」的訊息更多了些。

  有一本古籍上用很肯定的語氣描述了「大俱羅」是「肉身成聖」,是用一種獨特的呼吸吐納術,不斷的磨煉肉體,最終肉身力量達到了世人難以想像的程度。

  這本古籍上甚至有一副「大俱羅」力投九白象的圖畫。

  說是這「大俱羅」有次憑藉肉身力量,就直接將九頭大象拋到了遠處河中。

  但另外一本筆記上,卻是描繪「大俱羅」食量驚人,先是大量吞食五穀,利用五穀之氣來化為真元。

  這本筆記還是出自「南溪齋主人」,這「南溪齋主人」是南方古時一名有名的雅士,他留下的筆記都很真實,甚至後世在一些歷史事件存疑時,還將他的筆記當成參考。

  林意以前在齊天學院時就看過這南溪齋主人的幾本筆記,他認得這南溪齋主人的字跡,確認這本有關「大俱羅」的筆記的確是南溪齋主人的真跡。

  可是大量吞食五穀,不就是拼命吃飯?

  這樣也能煉出個無敵,而不是煉出個飯桶?

  就在這林意皺眉思索,還想再專門找找這南溪齋主人其餘的筆記時,晨光裡,那名已經來看過兩次的瘦高老人又悄然的出現在這座書樓前。

  只是和前兩次不同,這名瘦高老人這次推門走進了書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15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7:28 AM 編輯

第九章 修行的開端

  書樓裡的光線很昏暗,然而這名老人卻似乎對這座書樓的任何一處地方熟悉到了極點,他走動起來的感覺和在花園裡散步沒有什麼區別。

  林意已經站了起來,他已經開始從三層樓開始翻找南溪齋主人其它的筆記,正在這時,他聽到了老人的腳步聲。

  他以為又是那名看門人,然而當他轉過身去,看到是一名異常瘦高的老人時,他不由得怔住。

  這名老人的袍服也很老舊,至少不是建康這幾年來流行的款式。

  而且老人的神容很平靜,帶著一種雅氣,有種古的味道。

  這種氣息,他在以前齊天書院的一些老修士的身上才能感覺得到。

  那些老修士的學問很高,修行境界也很高。

  只是當齊天學院被廢,那些老修士或是保皇一族在別處戰死,或者雲遊、或者隱居不知所蹤,據林意所知,沒有能夠繼續留在齊天學院裡的。

  而眼下這名老人,他也從未在齊天學院見過。

  畢竟這名老人特別瘦高,比一般壯漢都足足高出半個頭,以前只要看過,就絕對會有印象。

  雖未見過,但長者為尊,而且對方絕對不是凡者,所以在一瞬的驚愕之後,林意先行躬身行了一禮。

  「你叫林意,你的父親是林望北?」身穿舊布袍的老人平和的輕聲問了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林意身側的那兩堆古書上,又輕易的看到了林意特意挑出來放在一邊的幾本筆記,他平靜溫和的眼眸深處,也漸漸泛出異彩。

  「正是。」林意抬起頭來看著這名老人,「不知前輩是?」

  老人卻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反問道:「你特意托人讓你進來看書,是來查有關靈荒時代修行的記載?」

  林意微微蹙眉,他不知這老人的用意,但直覺對方沒有什麼惡意,於是他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老人平靜無波的接著問道:「你查到了什麼?」

  林意聽著老人這一句問話,心中對著老人卻也好奇了起來,他也沒有猶豫,道:「靈荒到來,天命既已如此,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想從這些古籍裡看看,有沒有可取的修行經驗,但無論在外查古書,還是到這裡來查,有用的經驗沒有查到多少,但卻是被一名叫『大俱羅』的北方修行者的事蹟吸引。」

  老人點了點頭,「對我而言,能查到『大俱羅』便說明你是真的用心,即便在我看來,這『大俱羅』自然便是最關鍵所在。」

  林意在說話時,一直看著這名老人的臉色。

  此時老人臉色如常,就像平時對著一件不緊要的事情閒談,老人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但落在林意的耳中,卻是讓林意的心臟都不由得跳得劇烈起來。

  「為何說『大俱羅』便是關鍵所在,請前輩解惑。」林意鎮定心神,問道。

  老人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又反問道:「你現在對這大俱羅瞭解了多少?」

  「所知不多。」林意認真的說道:「而且這些記載似乎有互相矛盾之處,北境有書說大俱羅是修煉了某種獨特吐納之術,煉出了迥異於其它修行者的真元,但南境有書卻記載他是大量飲食,煉化五穀之氣為真元。」

  老人接著問道:「你傾向於何種記載。」

  林意道:「我傾向於南境南溪齋主人的記載,倒不是我對北方記載有歧視,而是我認得南溪齋主人的筆跡,而且南溪齋主人之前的筆記皆有口碑,很少有誤。」

  老人看著林意,眼中的贊許和驚豔越來越濃,以至於他都不想太過掩飾。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林意卻是呆住。

  他有種錯覺,這間光線晦暗的樓閣,似乎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

  老人緩緩側過身去,「其實兩種說法未必相衝,北人說自創吐納法,南人說煉食導氣,但會不會是用了獨特的吐納法,令肉身極為強健,可以大量消化食物,從而氣血分外壯大。」

  老人這幾句話也並非是肯定的教導,像是在探究,但這聲音落在林意的耳中,卻是也有如驚雷,和陳寶寶告訴他靈荒確定到來時一樣。

  「極有道理。」他有些失聲,「但氣血分外壯大,自然可以解釋肉身力量驚人,受傷也恢復極快,但記載裡說他的真元迥異常人又作何解釋?肉身強健,似乎也影響不到真元修為進境,更不可能使得真元產生諸多迥異其他修行者的變化。」

  老人再次反問:「靈氣化為真元,是何道理?」

  林意一怔,但知道其中必有用意,便立即答道:「吸納靈氣入體,融合氣血內氣,化為真元。」

  老人淡淡的說道:「那除了靈氣之外,能不能納其他元氣入體?」

  林意呼吸驟頓。

  他潛意識裡自然是回答不能。

  按他先前任何所學,或者說是整個修行者世界都遵循的道理,靈氣之所以稱為靈氣,便是普天之下無數種元氣之中,只有這一種專稱為「天地靈氣」之物,能夠被修行者接納、融合。

  靈氣轉化為真元,能夠滋養、壯大肉身,修行者的力量才節節增強,陷入一個良性的迴圈。

  但其餘之氣,按照他的所知,就算能夠強納在體內,難道不是修行者為了保持肉身潔淨而必須排除在外的「濁氣」?

  這些元氣,別說無法滋潤壯養肉身,對身體反而是有害。

  但他此時腦海之中卻又有一個另外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斷的提醒他,似乎最關鍵的癥結,就在這裡。

  「修行者世界最早的開端,是想延年益壽,以冥想保持清淨,心境豁達開朗,無拘無束,便自然身體康健,活得長久。」老人的聲音又在這個死寂的藏書樓中響起,「但在這冥想靜觀的過程中,最早的修士漸漸發現了天地元氣中,對肉身有用的靈氣,這才開始真正修行,以靈氣滋潤肉身,強身健體,後來更是揣摩出大量吞食靈氣的方法,最早古籍上所謂的餐霞食雲,便是因此而來。」

  「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吃普通的食物,便足以滋潤肉身,讓肉身變得很強大,那靈氣能不能壯養肉身,又有什麼關係?」老人頓了頓之後,又接著緩緩說道:「若這大俱羅只需找出大量吃尋常食物就能讓他肉身分外強健,甚至肉身恢復能力遠超強大修行者,那他哪怕吸納一些有害元氣進入身體,也盡能承受,那到時候任何元氣在他眼中豈非一樣,關鍵只在於,那些元氣能夠更好的和他體內內氣融合,哪些元氣轉化的真元,能夠比靈氣轉化的真元更加強橫。」

  林意的身體微微震顫起來。

  只是這一剎那的時間,他就已經想明白,這絕對有可能。

  老人沒有轉頭看他。

  在此時,老人緩步走向他所視的前方。

  他的前方有一個書架,當他的手落在這書架上時,這書架便毫無分量的被他移動。

  這書架之後,牆壁上有一個天生的格子,似乎是以前放固定的油燈所用。

  但現在這個格子裡,也放著幾本古書、筆記。

  「但所有的這些推斷,可能也只是可能。」老人取出了這些書籍,遞給了林意,「就如你看到的這些筆記一樣,猜測大俱羅的記載有不少,但大多只是當奇怪志異,當做故事講述一下而已,卻沒有人真的去追根究底,沒有人敢去真的嘗試的。」

  「這些書和筆記你可以帶走。你在這裡等我片刻,你得了南天院的保薦書,要去南天院報導,正巧我有信,你幫我帶去南天院。」

  說完這幾句,林意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名老人便已經轉身下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22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7:51 AM 編輯

第十章 食為天

  林意知道這名老人必有用意,他定了定神,細看起這幾本古書和筆記。

  「這……」

  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心臟便劇烈跳動起來,心情無法平靜。

  這幾本古書和筆記,都是有關靈荒,而且都是有關大俱羅!

  這幾本古書的記錄,甚至比南溪齋主人的記錄還要詳細得多,有一本來自北境,散發著濃厚羊油味道的古書,甚至詳細的記載了大俱羅的生平。

  林意有點微微的眩暈,身體有點發冷。

  他已經凝結黃芽,按理而言,凝結黃芽的修行者能夠數日不食而不覺饑餓,但是現在,他卻是因為心情的劇烈波動而覺得必須吃些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氣,取了些看門人留下的吃食,慢慢的吃著,細細的翻看這幾本古書和筆記。

  此時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那瘦高老人的用意。

  等再聽到腳步聲時,他安靜的站了起來,認真的對著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瘦高老人躬身行了一禮,「前輩您比我更早發現大俱羅的異事,所以這些有關大俱羅記載最詳盡的典籍,都被前輩您先收了起來。」

  瘦高老人看著他清秀的眉眼,點了點頭,「像你這樣聰慧的人本來便少,既聰慧又有心的,便更少。」

  林意沒有絲毫自傲,恭謹道:「只是不認輸而已。」

  「有理,卻未必是理,你是否懂?」瘦高老人微微一笑,有些滿意。

  林意的眼睛更明亮了些,「自古以來,不乏捷徑,但最後只有吸納靈氣熔煉真元被視為玄門正途,便是說明有些方法也只是一時捷徑,既有明路,何走暗途,想必前輩哪怕覺得這些修煉道理可行,但自己也從未嘗試過。否則萬一錯漏,反而誤了自己的修為。」

  瘦高老人至此頷首回禮。

  既然林意道理都懂,那他便不需多言。

  如何選擇,便是林意自己的事情,而不是他所需在意的事情。

  「這封信你替我交給南天院何修行,這些書籍筆記你帶回慢慢查看。」瘦高老人將一封信箋遞給林意。

  林意愣了愣。

  這封信箋表面空無一字,連臘封上也沒有任何印戳。

  「不知前輩名諱。」他看著已然轉身的瘦高老人,「前輩帶信,對方自然也不是南天院的普通教習,我只是受保薦去的新生,若是教習問起來,我恐怕難以解釋這封信的來歷。」

  「不需多言,你只需將這封信交到任何一名教習手中,然後告知這信是給何修行的即可。」聲音再起時,瘦高老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這三層樓。

  林意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此時也已經看出這名瘦高老人是刻意不想提及自己的名號,既然如此,再問也沒有意義。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名瘦高老人絕對非同小可,至少是當年齊天學院那些平時隱而不出世的老修士一流。

  他之前和自己的對話,皆有深意。

  意思便是,連這樣一名修為不知多高的前輩都覺得大俱羅的修行之道可行,後世有可借鑒之處,但要真正修煉,卻不知能不能成,因為沒有人試過。

  所以最後這名瘦高老人都刻意交待,道理是這個道理,林意要三思而行。

  但對於林意自己而言,這卻是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

  當他最後回答這老人時,他便已經下定決心要一試。

  至於如何開始,具體的修行方法,他隱然覺得,就在這幾本古書和筆記之中。

  否則這名瘦高老人不會刻意提出讓他將這幾本古書和筆記帶走。

  林意將這幾本古書和筆記理了一理,就當胸一抱,直接走出這藏書樓。

  果然看門人遠遠見了他也只是頷首為禮,根本不阻攔。

  他本身是個書癡,出了齊天學院,便直奔家中小院,把門一關便接著仔細看起這些書來。

  從日間到了夜幕時分,他將這些古書和筆記全部細細讀完了。

  簡而言之,這些古書和筆記都將大俱羅的修煉方法歸結為:「肉身成聖」。

  例如有些蟻蟲,可以搬動比自己身體沉重不知道多少倍的重物,有些獸類,可以避百毒,連最毒的毒蛇都可以當做食物,連被毒液入體都可以安然化之,有些異獸,甚至可以斷體重生。

  人之肉身,斷然不可能有如此神異。

  但大俱羅的方法,就是不斷用各種方法,將自己的肉身潛能不斷激發增強,擁有這些神異。

  當肉身強至一定程度,便吸納特殊元氣入體,融煉真元,即便這真元對身體有害,也依靠肉身的強大硬扛住,接著又用這真元推動氣血流動,再強健肉身,如此周而復始。

  按照這幾本古書和筆記所言,大俱羅之所以當時公認北境無敵,是因為無論任何時代的修行者,真元修為不論多高,肉身力量終有極限,當真元耗盡,便容易被殺死,所以一般的修行者最終便是百人敵,但大俱羅真元耗盡也無所謂,他憑藉肉身力量便可以輕易擊殺武者,揮手之間擊飛車馬,更何況中劍中刀都能繼續戰鬥,所以連許多修行者和武者聯手,都很難困得住他。

  等到夜色漸濃,林意點起油燈時,眼前的一幕讓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幾本古書和筆記上,隨著油燈昏黃的光芒灑落,漸漸泛起銀色的痕跡。

  這些銀色的痕跡漸漸由點泛成線,變成字跡,變成圖錄。

  林意看明白了。

  這些字跡都屬於同一個人。

  這些也是筆記,是有人翻閱這幾本古書和筆記時,寫下的感悟和體會,以及修行大俱羅這種肉身成聖法時,每一步或許可行的方法。

  不出意外,這些字跡便應該出自那名瘦高老人之手。

  在搖曳的火光裡,林意搖了搖頭。

  他依舊不可能知道那名老人的真正身份,但他明白,這名老人的身份和修為,恐怕比自己先前想的還要高。

  時間緩慢而不變的流逝著。

  他看著這些字跡和圖錄,就像是最虛心的學生,在和一位名師進行一場有關學術的辯證。

  這些字跡裡許多用語並不堅定,有些推斷只是用極可能這樣的字眼。

  但林意緩緩的抬起頭來,他的目光卻越來越安靜堅定。

  不試,便永遠只是可能。

  他收好所有這些古書和筆記,開始第一步。

  若是前面的都沒有做好,都無法完成,再看後面的那些推論便沒有任何的意義。

  而且在他看來,只有當他開始真正選擇這條路修行,當他漸有心得和體會時,再看後面的那些道理,或者感悟就會不同,或許還能發現那些道理之中的不足甚至錯誤之處。

  一縷炊煙從這間小院中升起。

  在整個建康城陷於安眠,夜深人靜時,這名少年卻是已經安靜的選擇了一條迥異於當世所有修行者的道路。

  ……

  林意開始生火做飯。

  一開始不斷增加自己的食量,迅速的煉五穀之氣為己用,按照他和那名瘦高老人的所查,是並沒有任何古籍說清楚大俱羅是到底用了何種呼吸吐納或者煉體法。

  但是按照老人的建議,用金蟾雷音法和真氣刺竅術,便應該能夠達到同等效果。

  至於一開始避肉食而純食五穀,所有這些古書、筆記,都是同樣揣測。

  肉食在迅速補充體力和強健身體方面自然優於五穀,但是五穀之氣較純,一開始修行時,煉五穀之氣,對身體的不利作用便更少。

  其中有筆記和那名老人都是推斷,只要修煉到一定程度,便可加入肉食,修煉進境更快。

  對此林意也是十分認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23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7:58 AM 編輯

第十一章 知見障

  南天院是在建康城南鳴鼓山上。

  林意這住所是在城北。

  若是沒有馬車,步行去就是晨時出發,要傍晚才到,大半日的時間。

  南天院也是寄宿,即便有可以離院的時間,估計也很難得會回這處住所了。

  林意米缸裡本身存糧不多,夠他平時食量幾天的量,想到這些,他索性便是全部一鍋煮了。

  金蟾雷音法是一門以吐納帶動內臟鼓動,壯大內腑的修行法門,掌握熟練,呼吸吐納之間腹部如金蟾鼓氣,內臟之中如有雷音震響。

  至於真氣刺竅術,便是真氣推動氣血流動,刺激體內一些專針對於胃、腸的竅位,不至於積食不化。

  這兩門功法在修行者世界裡是基礎的法門,在前朝,對於一般的學院而言,是可能會有氣感的學生會教授這樣的法門,而在齊天學院這種級別的名院,則是一開始就直接全部傳授。

  林意是齊天學院那幾年學生之中的佼佼者,金蟾雷音法這樣的基礎修行法,他早已煉得純熟,而且當年就是同窗之中,能夠發出雷音的數人之一。

  當飯米漸熟,林意便隨意坐在榻上,靜心凝神,只是片刻時光,他便已入佳境,呼吸吐納之間,肚皮真是如同一隻大蟾的腹部高高鼓起又變得癟成一團。

  再數個呼吸,他內腑便以獨特頻率震動起來,深及內裡。

  他腹部先是發出「剛古」「剛古」的古怪聲音,漸漸這聲音也消失,變成一種又像是雷鳴,又像是沉悶巨鐘不斷震鳴的聲音。

  修行者能夠辟穀,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飲不食,除了用靈氣滋養肉身之外,其實也是用真元抑制臟器活動,令自身消耗降至極低。

  現在林意這反其道而行,頓時口中生津,強烈的饑餓感隨之而來。

  待飯米徹底熟透,林意便取了粗瓷大碗,不顧燙口,大口吞嚼起來。

  連續三碗過後,林意已有飽意,而且只這樣吃飯覺得無聊,而且口中乏味,他便索性又切了點醬菜,從屋外院子裡扯了些野菜,用瓦罐燒了個菜羹。

  就著菜羹,林意食慾大開,竟是將平時足夠吃上幾天的一鍋飯全部硬生生吃落了肚。

  他撐得難受,肚子鼓得和懷孕數月的婦人一樣,根本連金蟾雷音法都不敢用,生怕肚皮劇烈鼓脹間,直接就漲裂了。

  要真做一個飯桶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林意苦笑了一下,閉上了雙目。

  當他閉上雙目的瞬間,原本沉寂在他體內的一縷縷黃芽般的真元,開始悄然遊動起來。

  真元能夠做很多的事情。

  比如化為純粹的力量,綻放殺意,比如推動氣血的運行,祛病強身。又比如此時,這些真元順著他的心意驅使,流動得越來越快,輕柔而無息的變成針狀的氣流,衝入他體內的一些竅位。

  竅位裡的氣血流淌得快了起來,從涓涓細流變成壯闊的河流,然後行向那些已經不堪負擔的臟器。

  林意的肚子裡也響起了輕微的響聲。

  這聲音來自於他的內腑深處,若說金蟾雷音法的聲音有如悶雷,現在他腹中的聲音,卻是猶如牛哼。

  不知過去多久,他感覺身體變得輕鬆起來。

  接著便是一陣強烈的倦意襲來,他便很自然的沉沉睡去。

  黑夜過去,旭日升起。

  林意並沒有睡得很死,相反他似乎比平時更為敏銳,當第一縷陽光落在他臉上時,他便驚醒了過來。

  已經沒有了漲腹感。

  和平時在清晨醒來時相比,他的腦海似乎更加清晰一些。

  然而除此之外,似乎沒有絲毫的變化。

  修煉是日積月累,水滴石穿的過程,凝練黃芽也是如此,林意當然明白只是一夜之間的修煉不可能帶來明顯的改變,然而不知為何,他隱然有一絲古怪的感覺,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但是卻又感知不出來。

  明日才是南天院報導,林意不比其他世家子弟,也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準備的,他便也不心急,一邊繼續用金蟾雷音法鼓動內臟,一邊靜靜思索。

  他本身看書認真,記性又好,這幾日看的有關大俱羅的記錄,尤其是齊天書院遇見的那名瘦高老人的筆記,他是早已熟記在心。

  「五穀之氣,五穀之氣!」

  這一靜心回想之間,這四個字便如閃電般劃入他的腦海,不斷反復。

  「看來癥結就在於此。」

  林意雖然還不明白一頓暴食之後那隱然不對的感覺源於何處,但此刻卻是有了一股明悟,吃是肯定要吃,而且必須大量吃,才能壯大肉身。

  但關鍵在於,必須要在吃下這大量食物之後,感覺得清楚這些食物在體內轉化為元氣,今後才能利用這些元氣。

  否則吃得越多,也只是積蓄元氣在血肉之中,徒增肥肉而已。

  這道理是越想越透徹。

  就和修行者利用一些獨特的靈藥增加修為,例如黃芽丹,感氣期的修行者能夠靠煉化黃芽丹一舉衝關凝練黃芽,是因為黃芽丹一入腹中,化為洶湧藥氣,而藥氣之中,本身大多就是極為精純的天地靈氣。

  修行者平時便對這靈氣極為熟悉,此刻在體內洶湧流動,自然更加容易感應,更加容易利用。

  但五穀之氣不同。

  相對於天地靈藥,這五穀之氣本身溫和,氣感想必更為微弱。

  要想感知得清楚,恐怕是比當時開始感知天地靈氣,更為困難。

  「大道至簡,能夠吃得越多,轉化之間,便是自然量多,容易把握。」

  林意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刻他覺得,有些筆記之中原本已有這種推測,但是自己一開始讀時,卻並未能夠徹底領悟其中意思。

  想明白了這些,他便又去就近的菜市買了些五穀雜糧,順便切了點青菜鹹菜,直接就做了一鍋菜飯。

  他金蟾雷音法和真氣刺竅術連用,等到覺得肚饑,就又是一頓猛吃。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這兩門法門還不夠?」

  但讓林意十分意外的是,這一次吃的量還遠不如上一頓多,但是卻已經腹脹欲裂,怎麼都吃不下去。

  那股昏昏欲睡感倒是沒有,顯然昨夜陷入沉睡也只是因為前面看書晝夜不眠的關係,和這種修煉倒是並無太多關係。

  「這樣修煉,反而飯量越來越小了?」

  而且接下來林意連用真氣刺竅術,也沒有上次那麼明顯,腹部沒有那種鼓脹欲裂的不適感之後,到了晚上,也總是有種食欲不振,氣漲不消的感覺。

  林意揣摩許久,也想不通這次癥結所在,但時間已經不夠,他也索性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禮,早早睡去。

  等到第二日清晨細細洗漱一番之後,林意也未覺肚餓,也不吃什麼早餐了,直接步行往城南鳴鼓山南天院而去。

  步行了大半日的時間,林意渾身微汗,內腑倒似有些鬆了,有了些饑餓感。

  南天院的前身是五更書院,有各色屋舍樓閣近百間,被梁武帝改為南天院之後,更是占了整座鳴鼓山,但梁武帝提倡節儉,南天院只是新添了些教習和學生所住的院舍,其餘倒是並未大興土木。

  就連院門也只是用了五更書院的院門,青石砌成,上方一塊普通紅木御書牌匾,並不算太過起眼。

  五更書院以前雖然不如齊天學院出名,但歷史卻不亞於齊天學院。

  林意到了院門前,只覺得內裡建築重重落落,古意盎然,但是卻分外清幽,沿途道上也未見什麼車馬,他便是有些疑惑,難道陳寶寶是說錯了時間,今日不是報導入學時?

  正在此時,院門內裡卻是響起了重重的一聲冷哼聲。

  林意入了門,只見內裡偌大一片空地上,左右兩邊各有一株老樹,狀如虯龍,樹皮紅色,也不知是什麼奇樹。兩株老樹中的道上,站著一名黑袍青年教習。

  這名青年教習背負著雙手,看著林意,面色不太好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26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8:54 AM 編輯

第十二章 神惑之上

  此時一陣山風吹來,滿山樹葉沙沙作響。

  這山風甚寒,林意渾身出了汗,被這山風一激,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身體倒是不由得一縮。

  青年教習的眉頭不由得往上挑起。

  他已經在這裡等候了許久,其餘的學生早已經報導完成,卻偏偏有一名這樣的學生遲遲不來。

  「你是林意?」他問道。

  林意有些不明所以,點頭道:「正是。」

  青年教習忍不住搖了搖頭,臉色雖然依舊難看,但語氣倒是略微溫和了些,「既得到保薦,知道今日報導,為何不早些?」

  林意微微一怔,瞬間反應過來,歉然道:「我家住城北,又是步行,從清晨出發步行過來,未料到還是有些晚了,想必別人都比我早到,倒是讓先生久等了。」

  聽得這幾句話,青年教習的面色倒是馬上緩和下來。

  能在南天學院任教的都不是尋常人,和一般修行者的追求也大有不同,這名青年教習見林意反應機敏,人又謙和,他又知林意家世,此時對林意倒反而有了些同情之心。

  「其餘新生都已經開始晚課,你將保薦書給我驗明,我便帶你過去,等到晚課過後,自然有別的教習帶你們去餐堂,安排住處。」他對著林意示意,讓林意取出保薦書。

  林意微躬身行了一禮,將保薦書從衣袖中取出,同時將瘦高老人那封信箋也一同遞上,「除了這保薦書之外,前兩日我在齊天學院藏書樓看書,有一名前輩托我帶了封信過來,說是要交給南天院何修行。」

  「有人傳信,我南天院何修行?」

  這名青年教習大皺眉頭,「我可沒有聽說我們南天院有什麼人叫何修行,齊天學院藏書樓,是誰讓你帶信?」

  林意也頓時愣住:「那名前輩未告知我名諱,只是說只要將信交到南天院任何一名教習手上,他便自然明白。」

  「簡直是笑話。」

  這名青年教習看了一眼林意手中的保薦書,確定沒有問題,但再看那一封沒有任何印章的信箋,他便覺得林意這句話簡直毫無道理。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這封信箋的同時,他的面色卻是驟變,目光不可置信的落下,落在手中拿薄薄的信箋上。

  一股微麻的感覺,不斷順著他的指尖,如流水一般蕩漾到他的全身。

  在他的感知裡,這封薄薄的信箋表面起了一層銀色的霧。

  銀色的霧氣裡,是一個他無法深入,也根本無法理解的玄奧世界。

  當他的感知和這層霧氣接觸,他的腦海裡便響起無數的宏大聲響,甚至讓他無法靜心思考。

  這名青年教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抬起頭來之時,臉色已經是一片肅然。

  「讓你帶信的前輩,真的是說交給我南天學院一名叫何修行的人?」他無比認真的看著林意,鄭重問道。

  林意無法得知這名青年教習感知世界的事情,但他看清楚了對方的神色變化,有些愕然,「真是說交給南天學院的何修行。」

  這名青年教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點了點頭。

  「你先隨我來。」

  他收起保薦書和這封信箋,轉身在前面帶路。

  穿過一片庭院,這名青年教習引著林意進入了一片鬆林。

  這鬆林中都是雪松,都是古樹,茂密的針葉如巨大傘蓋交錯,遮擋住了天光。

  然而林意卻不覺昏暗,反而有眼前一亮之感。

  這片松林的正中,有一間平房。

  平房用松木和樹皮搭建而成,樹皮長滿了青苔,看上去有些潮濕,然而此刻這間平房裡,卻是點滿了松明子油所做的火燭,燈火通明,照得這間平房通體都散發著黃光。

  平房內裡是個學堂,整齊的坐著五六十名學生,和林意都是差不多年紀。

  正在和這些學生授課的,卻是一名黑袍女教習。

  這女教習看似三十餘歲年紀,五官尋常,並不算好看,但是卻有一種分外沉靜的氣質。

  這名青年教習在門口對著這名女教習行了一禮,然後卻是走了進去,和這名女教習輕聲交談了幾句。

  接著他便和這名女教習一起走了出來。

  女教習微蹙著眉頭,她打量林意片刻,想讓林意先進去入座,但又猶豫了一下,道:「你先在這等著。」

  林意點頭應允,心中越來越清楚,交於自己這封信的瘦高老人的身份絕對非同小可。

  這間學堂裡所坐的應該都是今年入學的新生,這名女教習的身份應該比這青年教習高出許多,但她此刻將自己留在這外面,卻似乎是生怕那名「何修行」萬一要找起他來,她便可以讓「何修行」儘快看到他。

  有清風自林間起。

  女教習的腳步驟然快了起來。

  青年教習勉強跟上她的腳步,還是忍不住又輕聲問了一句,「席師姐,你真確定這封信是交給荒園的那名供奉?」

  「我不知道他全名,但知道他姓何。」

  女教習沉靜的回應道:「而且除了他和院長之外,我想不出有第三個人有資格接這樣一封信。」

  青年教習苦笑,不再言語,然而心情卻依舊如驚濤駭浪一般,波動不已。

  修行者的世界中,凝練黃芽算是入門,第一境的修為。

  三十六縷黃芽真元便為一轉,當凝練出萬轉真元時,真元力量便足以在體內開闢命宮。

  這命宮是一個無中生有的真元海,當命宮一開,真元便起變化,萬涓匯海,體內的每一縷真元,都會自然朝著命宮流動,形成迴圈。

  這命宮境便是修行者世界的第二境。

  到了這第二境,一縷縷真元雖然還是黃芽狀,但修行者肉身受真元日夜洗伐,無論是力量,還是吸納靈氣的速度,都已經遠勝黃芽境。

  命宮境往上,再凝練至五萬轉真元,便到了如意境。

  到了如意境,真元連外觀都起了變化,在體內不再是黃芽觀,而是一朵朵如意形狀的小漩渦。

  普通人難以成為修行者,而修行者之中,十分之六七也最多修到如意境。

  這名青年教習已經是當世修行者中的佼佼者,能夠在南天院任職,也只不過是如意境之上的第四境承天。

  然而托林意帶來那封信的修行者,卻是已在一般修行者的世界之外,至少到了第八境神惑之上。

  因為只有到神惑境之上,才會擁有這樣留一絲真元便足以惑亂他神識感知的手段。

  在這名青年教習的所知裡,普天之下所有修行者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十人。

  南天院的東南角,鳴鼓山的半山,有一座荒園。

  這處園林裡本來種了許多名貴花木,有假山流水,但不知從何時開始荒廢,連圍著的竹牆都已經腐朽的不成樣子。

  然而當這名女教習和青年教習的身影距離這座廢園的門口還有近百步時,這座廢園的門口,卻已經出現了一道身影。

  出現在這廢園門口的人在這日暮時顯得很詭異。

  他身穿著一件破舊的青銅色盔甲,盔甲上面到處都是斑駁的鏽色,還有很多刀劍箭矢留下的痕跡。

  這是一副前朝的重甲。

  盔甲遮住了這人的全身,讓人看不出他的面容,卻讓人覺得他分外的高大。

  他的盔甲背上有兩個卡槽,交叉插著兩柄很大的劍,大的就像是兩面旗。

  當女教習繼續前行,距離他不到五十步時,他身上的盔甲微微震響,他伸出了手,示意女教習止步,同時他的聲音也冷漠的響了起來:「何事?」

  女教習停了下來,然後微微仰頭:「有人從齊天學院帶信過來,說要帶給南天院何修行,我想便是要遞信到這裡。」

  身披重甲的人沉默不語。

  他身後的荒園裡卻想起了一聲蒼老而平靜的聲音,「將信送進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28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09:43 AM 編輯

第十三章 聖者說

  身披重甲之人開始往前行走。

  他順著山道,腳步很堅定,即便是身披著重甲也並不顯得吃力。

  然而當夕陽照落在他身上的重甲上,尤其是照落在那些斑駁的鏽跡上時,卻依舊給人十分荒謬之感。

  即便是軍中的將領,也絕對不會在非戰時身穿這樣的重甲。

  更何況這是前朝的重甲。

  此時已是天監六年,前朝已經滅亡六年,現在還在穿著這樣陳舊的重甲,而且還能停留在南天院這種學院裡,本身便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無論是女教習還是她身後的青年教習,聽著這人沉重而具有韻律感的腳步聲,卻只覺敬畏而無絲毫的荒謬感。

  因為這人本來便是前朝的一名大將。

  他身上的重甲,便是表明他依舊效忠於前朝皇帝,而不承認梁武帝的皇位。

  這樣的人之所以能夠存活在這世上,除了他自身的實力足夠強大之外,最關鍵的原因是梁武帝覺得他不會對自己的統治造成任何的威脅。

  因為他的使命,便是守衛這個荒園,他是荒園中那名供奉的侍衛。

  南天院的供奉和昔日齊天學院的那些老隱修一樣,本身便是很超然的存在,他們除了不直接插手學院事物,絕大多數要求都會直接被滿足。

  而這名荒園中的供奉,地位卻更是超然。

  按照這名女教習的所知,這名「何」供奉也並不承認梁武帝的皇位,然而當無法改變梁武帝登基的事實,他最終和梁武帝達成了某項協定,留在這荒園裡,成了閉關不出的南天院供奉。

  這樣的人物註定是神惑境之上的存在。

  現在唯一困惑這名女教習的,是齊天學院之中那名傳信而至的人又是誰?

  在她困惑的目光裡,身披前朝重甲的將領從她身後的青年教習手中接過了那封信,然後走回荒園,進入荒園深處。

  荒園深處的名木名花早已變成枯萎朽木,一條石道的兩邊,都是如馬鬃一樣的荒草。

  這荒草很柔順,隨著山風輕柔的起伏,寂靜無聲,卻更顯荒涼。

  石道的盡頭是一間石屋。

  荒園裡的石屋理應也很荒涼破敗,然而和所有人想像的絕對不會相同,這間石屋內裡極盡奢華,地面鋪著白狐皮,石屋的頂部鑲嵌著許多銀色的發光寶石,就像是一顆顆的星辰。

  除了名貴的檀香和沉香製作的床榻、擺設之外,這間石屋裡還有著很多世間罕見的美酒,甚至還有溫熱的食物,新鮮的水果。

  石屋裡的老人也是身穿著華貴的錦衣,他銀色的長髮梳理得絲毫不亂,一根根如同純銀。

  最為難得的是,這間石屋的內裡始終有一股新鮮的氣流從地下緩緩沁出,使得這間石屋的溫度始終保持在最令人覺得舒適的程度。

  越是接近這間石屋,這名身穿著前朝重甲的將領的腳步便越是沉重和緩慢。

  他身上的盔甲開始莫名的震盪起來,盔甲的縫隙裡最初開始震出灰塵,接著卻是慢慢震出火星。

  耀眼奪目的火星先是從盔甲縫隙邊緣的互相摩擦處射出,然後連他身上的盔甲表面,都開始冒起一團團如金色菊花般的火星。

  空氣裡,似乎有許多股看不見的力量就如天空墜落的星辰,不斷的衝擊在他的盔甲上。

  最終當他距離這間石屋的門口只有五步時,所有的火星卻全部消失,相反如同結冰一般,他的盔甲表面浮現起越來越多的透明晶線。

  這些透明的晶線來自於石屋周圍的元氣裡,當這名將領還想再往前跨步時,這種晶線越來越多,漸漸使得這整座石屋都像是被冰凍了起來。

  盔甲內裡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哼聲,接著盔甲的表面出現了幾個嶄新的裂口,又迅速生銹。

  「不要勉強了,否則我連沈約的這封信都根本看不成了。」

  石屋裡的銀髮老人一直在慢條斯理的吃著一串碧玉般的葡萄,似乎這屋外的一切和他無關,直到此時,他才緩緩的抬起頭來,對著屋外的這名將領淡淡的說了這一句。

  他的膚色如同白玉,面上連一絲皺紋都不見,無論是他的容貌,還是他的儀態,包括此時說話的聲音,都給人一種分外養尊處優的感覺。

  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遵允。

  這名身穿厚甲的將領後退了一步,躬身行禮,等他再起身時,他手中的信箋如同活物般飛了起來,落入石屋內裡。

  那些瀰漫在這間石屋周圍的晶線還未完全消失,然而這封信穿過這些晶線,卻似乎只是激起了一層層透明的漣漪,毫無阻礙。

  銀髮老人靜靜的看著這封飛射到面前的信箋。

  他伸出了兩根手指,緩緩的夾住了這封信。

  他連撕開信封,抖開信紙的動作很優雅。

  他慢慢的看著這封信,臉上的神色卻是起了很大的變化。

  剛開始憤怒,到平和,再到感慨。

  等到他搖了搖頭,放下這封信箋,再抬起頭來時,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的微笑,笑容裡充滿著複雜的味道。

  「你大概不會相信,沈約要死了。」

  他看著屋外的那名將領,認真的說道:「南方三聖之中最強的沈約,竟然壽元將盡,快要死了。」

  屋外那名重甲將領渾身一震,沉默了片刻,盔甲下透出聲音,「您說的,自然是真的,但我兀自不敢相信。」

  「他這一生,很多地方我不服他,但有一件事我是服的。」銀髮老人的聲音有些寂寥了起來,「他從不說假話,而且一生率性,從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他自己寫信和我說的,自然不會有假,而且若不是他沒有時間,自然也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和我妥協。」

  屋外的將領心中湧起更大的震驚,但是他沒有看過信箋的內容,自然不知道此時這名老人所說的這件事上妥協是指什麼事。

  「當年我和他賭鬥失敗,自囚於此,不插手朝堂紛爭,他又給了我一個機會,讓他的徒弟布下這一個法陣,只要這些年我調教你,你憑自己之力,能夠進入石屋,我便可以離開這荒園,離開南天院。但你限於天賦,即便能夠成功,也已經在二十年之後。」

  銀髮老人微諷的笑笑,「和他爭鬥而言,我自然是一敗再敗,但他好不容易幫蕭衍奪了江山,卻正好撞到末法靈竭,而且南速北慢,眼看著恐怕還是被北魏吃掉,而且靈氣衰竭妨礙他自己的修行,到頭來壽元將盡,反過來要求我。但境界力量之強弱,事關天賦和運氣,他比我的際遇好些,勝過我也正常,但到了最後,天運方面,他卻是輸給了我。」

  身披重甲的將領控制住了心神,問道:「他要做什麼?」

  「靈荒已至。」

  銀髮老人看著園中的荒草,淡淡的說道:「他研究了許多不同於以往的修行之法,卻正巧發現南天院這一代的新生中,有一名新生和他想法相同,竟是也正巧發現了一種靈荒時代最有可能大成的獨特修行之法。所以他便寫信告知我,我的一些修行法恐怕正好可以幫到這名少年,這名少年也算是我的學生,只要這名少年和你,能夠破了這陣,他便也認輸。」

  身披重甲的將領並非情緒容易波動之輩,但是聽到這樣的話語,他的心神依舊起了巨大的波瀾。

  能夠和聖者看法相同,這名南天院新生的天賦可想而知。

  「他是激我贏他。」

  銀髮老人的聲音更加輕淡了些,在這個空曠的荒園裡顯得有虛無縹緲:「但我看來,他死都快死了,這樣的賭約,只是在求我。他和我再立賭約,我倒是未必有興趣,但是求我,我便會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inex4062 發表於 2017-8-13 09:29 AM

本帖最後由 shinex4062 於 2017-8-16 10:02 AM 編輯

第十四章 意外同窗

  女教習和青年教習焦慮而不安的在荒園外等著。

  等待了許久,兩人終於聽到了身披重甲的將領的腳步聲。

  天光黯淡了些。

  重新出現在女教習視線中的這名將領身上的重甲也黯淡了些。

  「這名持信來的南天院新生是叫林意?」

  這名身披重甲的將領對著這名女教習頷首為禮,問道。

  女教習點頭,道:「是。」

  「將他視為最佳等生對待,一切正常所需全部滿足於他,不要干涉他的修行。」這名身披重甲的將領說了這三句話,略微猶豫了片刻,道:「從明日開始,每日裡我會有半個時辰在南天院行走,是我需要觀察他的修行,但這封信的事情,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你可以報知齊淨名處理。」

  這名將領所說的「他」,自然便是指荒園裡的那名老人。

  而他所說齊淨名,便是梁武帝的恩師,此時南天院的院長。

  女教習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緊雙拳,不假思索便點頭應允。

  這封信的本身,以及這名將領所說的那些話,尤其是這名將領要離開這個荒園,在南天院中自由行走,這本身不是她所能決定。

  「你將這些事情報知院長,我先回去安置那些學生。」

  女教習和這名青年教習在山道上分別,她先返回來處,而這名青年教習快步行向後山。

  南天院有「跟事制」,這是南天院特有的規矩,以這件事為例,這件事是這名青年教習撞上,那和這些事相關的事情,這名青年教習就必須去處理。

  暮色漸濃。

  松林裡的雪松彷彿在晚霞中燃燒。

  當女教習和那名青年教習在荒園前的山道上等著的時候,林意也在林中的松木學堂外等著。

  女教習名為吳姑織,是南天院這一屆新生的日常教習,除了某些教習的特殊課程之外,平時的課程、包括這些新生的飲食起居,便皆由她安排。

  南天院的興起皆由皇命,和當年的齊天院不同,受皇命調來的這些教習到南天院最多也不過六年,少則三四年,在外並沒有太多顯赫的聲名。

  這吳姑織也是如此。

  這一批新生連帶林意在內,一共五十三名,絕大多數都是家世顯赫,但卻沒有一人在此之前知道這名女教習。

  這名女教習看似也不太難說話,然而卻別有一種令人生威的氣質。

  南天院的各種規矩也多,原本林意來時,這新生的第一堂晚課便是在講南天院的規矩。

  每一條規矩都有相應的懲戒,講得這些新生心驚膽顫。

  等林意到時,看著女教習的架勢,光是帶懲戒的規矩戒律還能講許久。

  女教習雖然暫離課堂,但一時間這些新生也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保持拘謹靜坐,甚至都不敢東張西望。

  等了近盞茶時間,這些新生才膽子大了起來,轉頭往外看來。

  林意倒是沒有像這些學生般拘謹,這些未來的同窗看他,他便很自然的逐一打量回去。

  然而就在下一剎那,他愣在當場。

  他一眼就看到了兩個熟人。

  一個是白白淨淨的少年,長得很秀氣,甚至有些女氣,但是眼光卻是分外凌厲,他看著林意,面上的神色是似笑非笑。

  這人是齊珠璣。

  他也是齊天學院的學生,但是比林意高一屆。

  齊珠璣是前朝皇族,放在當時,便是和現在的蕭淑霏近乎一樣的身份。

  當年的齊珠璣是真正的齊天學院一霸,有許多齊天學院的學生圍繞著他。有次他和林意和石憧差點起了衝突,只是有齊天學院的教習經過,才沒有打得起來。

  齊珠璣能進入南天院學習,林意倒是並不意外,當年梁武帝起兵奪位的過程中,舊朝的皇族之中也有不少投降派,而齊珠璣的家中是迅速投降派,應該是在起兵之前就已經通好了聲氣,現在齊珠璣的父親齊璿也被封了天陽王,和前朝時相比,也只是略少了些兵權而已。

  真正令林意呆住的,是另外一名熟人。

  這是一名少女,面容有些憔悴,卻就是他在同窗會上見到,還給了她一顆黃芽丹的蕭素心!

  在同窗會上,蕭素心親口對他說即將遠嫁,他念及當年的好友林玄魚,覺得現在的蕭素心和林玄魚有些相像,所以才將寶貴至極的黃芽丹給了她。

  但現在蕭素心怎麼會坐在內裡,成了南天院的學生?

  和前幾日同窗會中相比,蕭素心雙目中有了神光,看著他的時候面上甚至帶起了一些虹光,她的嘴唇微動,林意雖然無法看出她想要說的是什麼,但卻至少看出,蕭素心等下自然會告訴他緣由。

  林意微微點頭,但在這眾多打量自己的新生裡,他卻又覺得有道目光很異樣。

  那是一名坐在最前排的少年。

  他很英俊,穿著一件藍袍,斜襟上繡著些雲紋,繡的很精緻。

  林意可以肯定,自己絕對從未見過這名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

  然而不知為何,這名少年看著自己的目光,卻是太過陰冷,甚至讓他看出了明顯的敵意。

  左等右等不見女教習歸來,課堂的靜謐之中,便也慢慢的響起了如蚊聲般的交談聲。

  課堂裡安坐的這些學生,便也很快知道了這名站在課堂外等著的少年是誰。

  一些先前還算是友好的目光,便不知不覺起了變化。

  拋開身世的關係,在坐的絕大多數學生都是新朝的新權貴,他們和林意這樣的舊朝罪臣自然涇渭分明。

  僅在六年之前,他們恐怕是很想進入齊天學院修行但卻根本無法得償所望。

  六年之前,林意這種人,便是他們心中嫉恨的存在。

  林意忍不住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沒有在意這些人的目光,淡淡的笑了起來。

  他甚至沒有任何不開心的感受。

  因為對於他而言,他的對手並非是這些同窗,而是已經到來的靈荒。

  ……

  課堂裡所有的輕微聲音戛然而止。

  女教習的聲音在林意的身後響起:「你先進課堂坐下。」

  林意進了課堂,蕭素心的身後便有空位,於是他很自然的走了過去,坐在了蕭素心的身後。

  女教習根本不解釋她為何因為林意的到來而離開,只是原封不動的將之前說過的規矩又重說了一遍。

  這些新生都很聰慧。

  他們先前所料的一點都不錯,說過了前面的幾十條規矩之後,這名女教習又說了數十條必須遵守的,而且懲戒更嚴苛的規矩,這才開始講到一些基本的飲食起居和近日的課程安排。

  還未講完,那名先前帶林意過來的青年教習又到了門外。

  女教習面色如常,也不解釋,靜靜出了門,和青年教習在門外說了幾句,才又回了課堂,開始安排這些新生的住宿之處。

  「想必你們之前也清楚,我們南天院住所為四人一處。」

  女教習的聲音依舊很平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一般,「修為低微時,人多互有照應,在戰場亂陣,除非修為高絕的修士,也往往四至五人共同進退,聯手得好,生存幾率便是大增。你們先自行商量,盞茶之後,若是還有未決的,便由我分配。」

  其實就算是對南天院沒有多少瞭解的人也不難理解。

  戰場上的修行者是在關鍵時刻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存在,自然也是雙方刻意針對,必定想先除去的存在。

  在亂陣之中,修行者也無法時刻注意四面八方而來的殺意,所以在現今無論是北魏還是南朝梁的軍隊裡,修行者往往都不獨行。

  北魏軍隊中的修行者,便習慣五人一組,且是四明一暗,往往有一名修行者是偽裝成普通軍士,藏匿周圍。

  南朝梁軍中的修行者,卻是往往四人一組,有一主三次之分。

  無論是幾人一組,這幾人互相之間越是熟悉瞭解,便自然是越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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