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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38 PM

山楂丸子 -【論人鬼和諧共處重要性】《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5-6 12:11 PM 編輯

【書名】:論人鬼和諧共處重要性

【作者】:山楂丸子

【內容簡介】:

  重要事說三遍:非恐怖文、非恐怖文、非恐怖文~

  陳諾的一雙眼,可以見到鬼。

  餓死鬼、吊死鬼、落水鬼、欠債鬼、還情鬼……五花八門。

  陳諾特長:捉鬼?煉鬼?驅魂?

  眾鬼特長:掐人?咬人?附身?

  事實上是這樣子的:

  陳諾:「哎,無頭鬼大哥,干啥無精打采?」

  無頭鬼把腦袋擱桌上,嘆氣:「長太醜,剛才嚇暈個老太太,你阿姨嫌我影響鬼容,要和我鬧離婚。」

  陳諾:「……」

  閱讀指南:

  1.非恐怖文,爽文,表考據合理性;

  2.涉及鬼的形像杜撰,勿當真;

  3.結局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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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41 PM

第1章 鬼小哥

  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傍晚一個悶雷,暴雨頃刻如注。

  409寢室只有阮春婷在,昨天她隨帶教老師值夜班,獲得今天一天的休息時間。

  雨點劈劈啪啪砸著陽台玻璃窗,阮春婷突然扔下筆,開門出去一看,晾衣杆最外一排衣裳已經被打濕,她忙將靠裡的衣裳收回,統統扔在她床上,只等其他三人回來自己分揀。

  沈家雲的實習點離宿舍最近,宿舍樓和附屬醫院中間只隔了一條馬路,上下班只有五分鐘路程,她最先回來。

  “嬸嬸,衣裳在我床上,自己找啊。”阮春婷提醒她。

  “哦哦,我先洗個澡。”沈家雲邊走邊脫衣裳:“下午有床患者心跳驟停,和老師輪流給他胸外按壓半小時,快累死,還好他求生欲望強,總算救回來……”

  衛生間水流嘩啦啦響,沈家雲聲音漸模糊,阮春婷只能間斷聽見她講幾句。

  沈家雲有潔癖,洗澡必定消毒皂打一遍,搓澡巾搓一遍,最後沐浴露再擦一遍。她往身上擦沐浴露時,衛生間門砰砰作響。

  剛下班回來的肖溪撲在門上哀哀央求:“嬸嬸,拜托快點啊,膀胱要炸,我快憋不住了。”

  她身後,有個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兩條小短腿不停晃蕩,衝肖溪吹著口哨,他依稀記得他媽媽就是這樣哄他撒尿的。

  可惜肖溪一點聽不見。

  他徑自吹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輕飛下椅子,在不大的四人寢裡來回飄蕩,托腮趴阮春婷旁邊陪她看會書,失落的發現,他僅認得幾個字。

  又飄去肖溪床上玩她的藍胖子抱枕,抱著在床上來回打幾個滾。視線落在對面床鋪上,粉藍色的床單被罩,干淨整潔,被子疊的像豆腐塊,床頭放著一只大黃鴨。

  小男孩嬉笑一聲,立刻扔了藍胖子,飄到對面床鋪,他想要拿大黃鴨。

  哪知另有玄機,大黃鴨下面壓了一本《金剛經》。

  金光閃過,伴隨一聲慘叫。

  小男孩忙捂緊嘴,瞪大了眼,縮在牆角不敢動。

  “大春,嬸嬸,你們有沒有覺得……有點冷?”肖溪從衛生間爬出來,干淨利索的將胸衣掏出來扔床上,忽得打了個寒顫。

  六月的天,沒有把人熱死已經算老天慈悲,還冷?開什麼玩笑!

  阮春婷正好復習到泌尿系統疾病部分,學霸是這樣給她解釋的:“這是種正常的身體應急反應,研究表明,一升尿液大約占據身體百分之二的熱量,在體溫平衡的情況下突然出現熱量快速流失,會應急打冷戰,當然,如果你屎尿一起排,流失的熱量會更多。”

  “可是我還聽見有人叫……”肖溪撓撓短發,環顧四周,又打了個寒顫。

  沈家雲放下手中衣裳,下意識和阮春婷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看向肖溪。

  “干……干嘛這樣看人家啊……”肖溪立刻環住胸前一對大奶桃。

  沈家雲先反應過來,氣急敗壞:“肖大河,你是不是又帶了不干淨東西回來!阿諾給你的檀香珠呢,在哪裡在哪裡,快點拿出來啊。”

  “在手腕上……”肖溪抬手,看看毫無一物的手腕,欲哭無淚:“今天有手術,落在手術室了……”

  三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作一團,火速退至陽台。萬幸外面暴雨停歇,天邊仍掛一抹夕陽,三人齊齊向西挪步,勢必將自己完全暴露在日光下。

  ……

  寢室裡,小男孩趴在陽台門上,透過玻璃窗,看傻逼一樣看著外面三個人。

  ……

  雨後的天空湛藍透亮,空氣潮濕而清新,花瓣濕噠噠的掛著水珠,混著泥土味,有種別致的芬芳。

  陳諾接到肖溪電話時,還在馬路上溜達,她的實習點在附屬醫院南院,距宿舍二十分鐘的路程,她習慣了穿滑輪鞋來回上班。

  “諾諾,諾諾,快點回來,姐姐們需要你的救援!”

  陳諾反應也快,邁開腿就滑,兩條長腿筆直纖細,風一樣往宿舍刮,所刮之處引來路人紛紛側目。

  到宿舍,陳諾擰開門就看見陽台上擠作一團的三人,忍不住笑噴,視線掃過撅屁股趴陽台門上的小男孩,揚手朝她們打一個ok姿勢,示意她們進來。

  三人頓時松口氣,各自歸位。

  肖溪仍好奇:“諾諾,確定沒有不干淨東西?可我還是覺得涼颼颼。”

  陳諾摸摸鼻,干咳一聲:“我也沒說沒有。”

  話音才落,肖溪立刻跳掛到她身上,樹袋熊一樣死死纏住。

  “肖大河!”陳諾被壓她彎腰,又忙抬手擋住擠過來的其他兩人:“只是個孩子,不要怕,他沒有惡意。”

  陳諾也不是亂講,俗話說相由心生,不僅指人,也包括鬼。人有人相,鬼也有鬼相。

  一樣米養百種人,一種紙錢也燒百種鬼,餓死鬼、吊死鬼、落水鬼、無頭鬼、欠債鬼、還情鬼、怨氣鬼等等五花八門。

  像餓死鬼,鬼相大多面黃肌瘦,兩眼無神,一副特別虛弱的模樣。但凡遇見這樣的鬼,能給一口“飯”就給口“飯”,喂飽了他非但不會傷害你,還會感激。

  當然,這種鬼多出現在戰亂飢荒年代,現在太平盛世,除非流浪漢之類,已經很少有人被餓死。

  吊死鬼的鬼相就稍微可怕點了,但也絕不是舌頭吐多長那種可怕,就是臉色可怕,因為生前窒息而亡,導致他們面色青紫甚至發黑,這種鬼多數自怨自艾,帶著一股子我見猶憐的氣質,不論男鬼還是女鬼,都是這樣。

  見到這種鬼,怕沒用,要化身心理醫生,適當做個好聽眾,聽他們講述生前不平種種,再多交流多開解,往往有奇效。

  至於落水鬼,就要因鬼而異了,如果是自殺,那跟吊死鬼差不多。除了比吊死鬼多一頭濕噠噠的頭發,氣質差不多,都是自怨自艾,我見猶憐。遇上了不用怕,好好交流,講不定成好友。

  如果是他殺的落水鬼,那遇上了,只能自求多福。他殺的落水鬼戾氣相當重,多半想找人還魂或者拖人下水,碰到這種沒道德心的鬼,不必手軟,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除了這些,還有無頭鬼、欠債鬼、還情鬼、怨氣鬼之類。

  他們中,最討人厭的莫屬怨氣鬼,好像全人類都欠他一樣,成天正事不干,就妄想找替身重返人間,或者見不得人好,就想整死你,陪他一起怨。

  一旦撞上這種鬼,陳諾向來不手軟,必須要滅了才行。

  好在怨氣鬼在鬼類裡也不受待見,多一個少一個,他們也不關心,和陳諾交好的,還會過來幫一把,算是為鬼除害。

  ……

  “諾諾,他在哪兒?”肖溪雖然還是怕,但有陳諾在,就像吃了一粒定心丸,比剛才放松了許多。

  陳諾指指沈家雲書桌,“在那兒坐著呢,濃眉大眼挺鼻,是個小帥哥。”

  聞言,肖溪使勁揉揉眼,聚精會神看去,因為鬼小哥煞氣不重,只能隱隱能看到個物像,雖然看得不清,但也能分辨出鬼貌,穿衣打扮也時尚,算是鬼中翹楚。

  “是好帥,好萌……”

  無論何時,美麗的東西總是會令人心生好感,並且讓人在不自覺中降低防備。所以鬼也愛美,一來在鬼界中倍有面子,二來游走在人間也更加方便。

  聽她倆講帥,弄得阮春婷和沈家雲也心癢癢,特別想看看鬼小哥長什麼樣,可惜她們天生陽氣旺、八字重,從來沒有見過鬼。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a大醫學部近千人,西醫臨床少講有五百多,四人一間寢,將近五十間女寢,只有409寢住進兩個能見鬼的,還都是美人。

  肖溪能見鬼,據她所說,是因為陰氣重、八字輕。越是煞氣重的鬼,她看得越清楚,再有就是每逢陰陽交接時,也就是晚上十二點,見鬼幾率會大大增加。

  不過她只能見到鬼,並不能和它們溝通,很多時候害怕它們,從小沒少燒香拜佛戴辟邪物。

  至於陳諾能見鬼,原因只有鬼知道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反正就是天生的,不僅能看見,還能和它們“聊天”。

  像眼下,陳諾為了弄清小男孩來意,從褲兜裡摸出一只打火機,一張畫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黃符,點燃之後口中默念一聲。

  噗。黃符即刻化為灰燼。

  小男孩笑眯眯的,向陳諾揮手說哈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44 PM

第2章 鬼小哥

  面對這樣有禮貌的鬼小哥,陳諾沒法不以禮相待,同樣笑眯眯說哈嘍,拖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一大一小,一人一鬼,大有促膝長談的架勢。

  鬼小哥看眼陳諾,睫毛微顫,癟癟嘴道:“陳姐姐,我找不到回家路了。”

  陳諾:“……”

  “牛叔叔告訴我來找你。”

  陳諾苦思冥想一會兒,總算想了起來,他口中的牛叔叔是個無頭鬼。

  “那牛叔叔有沒有告訴你,我不白幫鬼?”

  鬼小哥點頭,乖乖道:“聽講過。”

  ……

  寢室裡其他三人,各自忙各自,時不時偷瞄一眼似在“發呆”的陳諾,其實什麼也看不懂,只能猜到她應該是集中精力在做什麼事。

  用陳諾自己的話來講,叫“通靈”。

  因為靈物並不是具體的物像,而是一種能量場,尋常人如果想和靈物溝通,必須先學會通靈。修煉通靈的時間很長,要有悟性和正氣,否則極容易入邪魔外道。

  陳諾也不是生來就會通靈,事情還要從她奶奶說起。

  陳諾的奶奶是位“外科”醫生,此外科非彼外科,是上古時期傳下的“祝由科”,說通俗點,就是看醫院看不了的怪病。

  陳奶奶當年在H市老城區一帶很有名,只是十年浩劫挨批之後,收斂很多,再也不給人看怪病,加上城市規劃,知道陳大仙名號的人也越來越少,現在陳大仙已經成功晉升為廣場舞的領頭人,一頭短波浪,舞姿妖嬈。

  早年陳諾父母工作忙,把陳諾丟給奶奶帶,小時候別人看動畫片,讀安徒生童話,玩洋娃娃。陳諾是聽奶奶講鬼故事,翻看五花八門的捉鬼書,照著舊書亂畫符箓。

  直到某天,陳奶奶偶然發現孫女蹲在牆角和一只落水鬼偷偷講話,才意識到她可能天生該吃這碗飯。

  眼下陳諾和鬼小哥咕咕唧唧了一陣,達成某種共識之後,拍拍屁股起身,去找身干淨衣裳洗澡。

  這可急壞了她三個室友,沈家雲一把將陳諾拖住,指指她書桌,小聲問:“阿諾,還在?”

  “還在。”陳諾把自己的椅子讓給她,笑得討好:“嬸嬸,先坐我的位置好不好?等天黑了就帶他出去,我保證,絕不會傷害你們。”

  “不好。”美人計不好用,沈家雲按住她,快好奇死了:“除非你說說他哪條道上的,找你干啥來了?”

  肖溪:“對,是哪條道上的兄弟?”

  阮春婷:“他想干啥?”

  寢室裡的四人來自五湖四海,沈家雲是北方姑娘,講話急了就冒方言,她們三個平時沒少跟著學。

  陳諾看眼鬼小哥,轉問肖溪:“大河,你今天是不是去了ICU?”

  ICU即是重症監護室。

  肖溪啊一聲,點頭:“手術之後,幫我老師送了份材料給ICU趙主任。”

  “小哥被你從ICU帶回來的。”陳諾托腮嘆氣,補充一句:“三年前血癌去世,走時才五歲。”

  其他三人皆沉默。

  “因為一時貪玩,錯過跟他父母回家的機會,這三年始終游蕩在醫院附近,白天就躲在ICU,孤魂野鬼一個,托我幫他找父母。”陳諾摸摸鬼小哥的腦袋,鬼小哥很乖,蹭了蹭她手掌,冰冰涼的觸感。

  阮春婷眉頭蹙起:“可是阿諾,S市這麼大,很難找的。”

  去世的時候年少不知事,知道父母名又怎樣,家住哪也說不清。

  肖溪道:“去附院調出小哥病歷不就好了?醫院往前五十年的病歷都有存檔,肯定能找到他家庭住址。”

  陳諾拍手,朝她豎拇指:“聰明,就是准備洗個澡去醫院查他病歷。”

  自電腦普及之後,紙質病歷逐漸被電子病歷取代,有缺點,但不可否認它的優點,查閱以往病歷時,不需要再去檔案科翻找紙質病歷,只要輸入鬼小哥生前姓名,很快就能排查到他信息。

  陳諾在腎病科實習,今天值夜班的是科室裡一位男老師,姓高。

  “嗨,高老師。”陳諾笑嘻嘻向他揮手,滑進來,放個臍橙在他辦公桌上。

  高老師:“……”

  其實沒認出陳諾,主要是不穿白大褂的陳諾青蔥靚麗,太讓人挪不開眼。唇紅齒白,一雙水眸,兩腿筆直纖長,笑起來眼睛像月牙。

  她彎腰解下滑輪鞋和護膝。

  “那、那個,是幾床病人?哪裡不舒服?”高老師咳嗽一聲,盡量保持鎮定,告誡自己醫者仁心。

  “……”

  居然不認識她了,有點扎心。陳諾苦哈哈提醒:“高老師,我是上星期跟你做腹膜透析術的那個學生,還給你拉鉤呢。”

  高老師一拍腿,總算想了起來,也尷尬:“陳諾是吧?科室人太多,天天穿白大褂沒注意……這麼晚,過來干什麼呀?”

  “高老師,你先吃橙子。”陳諾推給他。

  高老師樂呵呵的:“這麼懂事……那我們一塊吃。”說完他找水果刀切開了,分一半給陳諾。

  陳諾接過道謝,甜甜咬一口橙肉,向他眨眨眼:“高老師,想用你工作號借一份病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就知道橙子不是白吃的……

  檔案系統並不是人人都能登陸,一個科室通常僅有一兩個醫生有登陸權限,高老師正好是腎病科唯一能登陸的人。

  用他的工作號登陸檔案系統,即可查閱全院病歷。

  陳諾剛登陸系統,護士站那邊,實習護士過來喊:“高老師,六床病人找,講胸有點悶。”

  高老師隨手帶上血壓計和聽診器,路過陳諾時,猛地打了個寒顫,低頭瞧一眼陳諾熱褲外的兩條白皙長腿,咳一聲提醒:“年輕人,膝蓋和腳踝要注意保暖,小心……”

  “小心尿道感染。”陳諾拉長聲音接他話,雙眸專注盯著電腦,和鬼小哥同名同姓的病患至少二十個,她得一個個借閱,翻找。

  高老師離開後,原本趴在陳諾背上的鬼小哥爬了下來,和陳諾一起擠在電腦前。

  “你說你,叫什麼不好,非要叫李偉。”陳諾小小的抱怨了下。

  鬼小哥不好意思垂頭。

  見他可憐巴巴,陳諾也不好意思了,口袋裡摸出一顆棒棒糖,裹在符紙裡,變戲法一樣遞給鬼小哥,“吶,吃吧。”

  有符紙加持,棒棒糖瞬間幻化無形,鬼小哥開心接過,剝開糖紙伸舌頭試著舔了一下,下秒,瞪大了眼,又接連舔幾口,臉上全是滿足之色,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這麼甜的東西了。

  陳諾被他逗樂,發出神經質低笑。

  與此同時,她翻到鬼小哥生前病歷,很快查到小哥家地址。

  “淮海路林溪別苑。”陳諾默默想了會在哪兒,恍然道:“原來是富家小少爺迷了路啊。”

  淮海路離附院不遠不近,是片富人區,陳諾沒去過,不過不要緊,有衛星地圖,不愁找不到路。

  她重新套上滑輪鞋,系好護膝,戴上頭套,拍拍自己肩膀:“快上來,送你回家。”

  “謝謝陳姐姐。”鬼小哥教養極好,尤記得道謝。

  陳諾背著鬼小哥,風一樣從高老師身旁滑過,等高老師回神時,她已經進了電梯,衝他揮手:“高老師,晚安,好夢。”

  “別在外玩太晚,明天上班不許遲到。”高老師無奈搖頭,有些搞不懂現在的年輕姑娘。

  陳諾也想明天再送鬼小哥回去,但晚上是他活動的絕佳機會,白天東躲西藏太麻煩。

  一路按導航指示,七拐八繞,總算找到林溪別苑,一幢幢紅磚洋樓掩映在竹林中,小區大門弓形雕花,左右兩個石獅鎮守,氣派異常。

  但凡富裕又氣派的地方,閑雜人等一概不得隨意入內。

  陳諾被安保攔下:“小姐,你找誰?”

  “我找李懷民先生。”陳諾報上鬼小哥生父姓名。

  安保也不好唬弄,小區每位業主的名他記得極清楚,隨即撥通五棟住戶的電話,講了一會兒才掛下電話,安保嚴肅道:“李先生講不認識你。”

  陳諾剛揚起笑,安保就極有職業操守的來了一句:“笑得好看也沒用,打哪來回哪去。”這種女人他見多了。

  陳諾悻悻,背鬼小哥滑到路邊,鬼小哥從她背上爬下,兩人沿花壇坐下,托腮互視一眼,齊齊嘆口氣。

  “哎,我都送你到大門口了,還找不到路?”

  鬼小哥搖頭:“以前我出門,都是司機接送。”言下之意,小少爺很少走路的。

  陳諾嘆氣,撓了撓頭,一籌莫展之際,不遠處車燈掃來,一部檸檬黃的跑車離他們越來越近,靈光一閃,陳諾忙向跑車揮揮手。

  車主遠遠瞧見有個美女在向他揮手,心口一陣急跳,車速漸緩了下來,最終在陳諾跟前停下,兩眼晶亮。

  美女沒少見,美得有特色的還是頭次見,眼前這個有點像香港七八十年代的女星,比錐子臉們多了幾分風情。

  他看陳諾的同時,陳諾也在看他。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雙下巴下墜,是個有福之人,手腕上的金勞路燈下晃晃泛著金光,也是個會享福之人。

  “嗨,美女,有什麼能為你效勞?”

  陳諾胳膊肘趴在窗沿上,眨眨眼:“帥哥,方不方便路過下五棟?”

  這樣美的一張臉衝他眨眼,車主有點懵。

  看眼已經坐上副駕駛的鬼小哥,陳諾直起腰,拍拍車主肩膀,徑自道:“謝了帥哥,好人有好報。”

  陳諾一句好人有好報,愣是激起車主三分正氣,檸檬黃小跑暢通無阻進林溪別苑,路過五棟時,竟不受控制的停了下來。

  鬼小哥下車前,探身在車主側頰上啵一口,“謝謝叔叔。”

  車主恍惚一笑,暈暈乎乎啟動車子,繼續往家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47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8-21 09:49 PM 編輯

第3章 林禹年

  陳諾回到宿舍時,快十一點。

  學霸阮春婷還在挑燈夜讀,沈家雲正進行宿舍每日灑掃,肖溪已經爬上床,正戴著耳機看視頻,笑得合不攏嘴。
  見陳諾回來,室友們紛紛詢問,順不順利,有沒有遇到危險。

  陳諾朝她們比劃一個OK,脫了衣裳去衝澡,進衛生間前,突然想起什麼,又伸出腦袋提醒她們:“小哥近兩天可能還會回來,你們不要怕啊。”

  得知鬼小哥沒有害人屬性,三只已經淡定許多,皆點頭表示歡迎。

  再洗好澡出來,三只都爬上了床,陳諾關了燈,把空調調高幾度,輕手輕腳去水房洗衣。

  第二天,陳諾還在睡夢中,被阮春婷連敲幾下床板敲醒,寢室長很盡責的提醒她:“八點交班,現在已經七點半。”

  陳諾迷迷蒙蒙唔一聲,下秒,轟得從床上坐起,慌慌張張刷牙洗臉,來不及綁滑輪鞋,床底下拖出滑板就往南院衝,堪堪趕上科室早交班。

  早交班在“示教室”,醫生站一排,護士站一排,實習生站一排,負責交班的醫生、護士、實習生站中間,加上主管科室的梁主任,四四方方圍一圈。

  趕在梁主任進示教室前,陳諾扣上白大褂最後一粒扣子,默默擠進實習生那一排。

  八點,梁主任准時進來,眼圈有些發黑,像是沒睡好,沒有平時那般神采奕奕。

  在極為嚴肅而正式的早交班之後,大家紛紛散開,各忙各。陳諾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她爸,一個是林禹年,忙去值班室回他們電話。

  先回給她爸,電話那頭陳爸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話透著不滿:“昨天給你電話,今天才回,是不是跑出去瘋了?諾諾,爸爸跟你講,女孩子家,要乖,要聽話,要……”

  陳諾聽他嘮叨完畢,然後才說:“可是爸爸你打電話已經超過十點,人家早熄燈睡覺了……”她撒了小謊。

  陳爸哦哦應聲:“對不起,是爸爸沒看好時間……年年有沒有打電話給你?他昨天回來,我讓他幫你帶了牛肉醬。”

  還沒吃早飯,陳諾聽了忍不住舔舔嘴巴:“奶奶炒的?”

  陳爸樂呵呵,又補充:“還有爸爸泡的鳳爪。”

  父女二人咕咕唧唧一陣,陳爸意猶未盡,還想講,被陳諾以要查房為由打斷,陳爸立刻表示理解:“學習最重要,諾諾加油,爸爸下月出差,過去看你。”

  “爸爸再見。”陳諾掛下電話,又給林禹年回撥,可惜沒有人接聽。

  ……

  市警察局裡,林禹年正翻看下面分局報上來的幾起案件資料,花溪區一戶居民家中發生入室搶劫案,師大浦江校園發現女性頭顱,工業園區鄰廠工人起衝突出現意外傷亡……

  隊友陸遲過來,拍拍他肩,將他手機放在辦公桌上:“有人打你電話。”

  林禹年看了眼,嘴角翹起,放下卷宗出去回電。

  “這樣開心,是女朋友電話?”余婷婷懷抱一摞卷宗進來,正好迎上林禹年,她把卷宗放在陸遲辦公桌上,狀似隨意問。

  “是問我?”陸遲慢半拍抬頭。

  “對啊,你和他同住,不知道?”余婷婷摘下帽,隨意撥撥額前碎發。

  “不知道,我沒有打聽別人私事的癖好。”陸遲說。

  徐婷婷扯扯嘴角,回座位看資料。

  林禹年站在走廊上給陳諾打電話,很快被接通,陳諾聲音愉悅,喊他年年:“我爸說讓你帶了牛肉醬!”

  林禹年嗯一聲:“昨天回來太晚,早上打你電話沒人接。”

  陳諾不好意思:“六點打電話,我還在睡覺呢。”

  “剛才手機落在飲水機上,沒聽見。”他笑,雙眸瑩潤,也解釋自己沒接電話原因,過了會兒又說:“下了班,我把陳叔讓帶的東西給你送過去。”

  “不用……”陳諾拉長聲音:“你大忙人一個,明天周末,我自己去拿。”其實是吃膩了食堂,想去蹭林禹年做的飯。

  她跟林禹年應該是典型的青梅竹馬,兩家以前住門對門,後來各自換了房,改成大門聯大門,念同一所小學和中學,直到上大學才分開,但寒暑假還是一塊玩。

  林禹年比她大兩歲,公安大學犯罪學系研究生,畢業後進了s市刑警大隊,過上沒規沒律的警察生活。

  第二天,陳諾早早起床,洗了頭發,吹風機呼啦啦的吹著,室友們也都醒了,氣定神閑的躺在床上玩手機,知道她要去竹馬那裡,紛紛要求帶好吃的。

  鬼小哥昨天夜裡摸了回來,沒吵醒陳諾,默默在床底下縮了一夜,此時他懸腿坐在椅子裡,單手托腮,盯著陳諾看了會兒,有些羞澀道:“陳姐姐,你好漂亮。”

  大早上收到稱贊,陳諾笑得開心,收了吹風機,揉揉他腦袋:“你好好待在宿舍,不要亂跑出去嚇人,等我晚上回來給你安個家。”

  鬼小哥乖乖點頭:“我可以玩你的大黃鴨嗎?”

  “當然可以。”陳諾收了壓在枕下的《金剛經》,又叮囑:“只是不要打擾其他三個姐姐做事,尤其是肖溪姐姐,她八字輕,你靠近她會傷她陽氣。”

  得到鬼小哥保證,陳諾跟寢室長說一聲,然後出門。

  林禹年住的公寓離A大南門不遠,是片剛開發的樓盤,陳諾熟門熟路摸到,門鈴按兩下,給她開門的不是林禹年,是他室友陸遲。

  陳諾知道他,是林禹年大學兼研究生同學,只是之前每次過來他剛巧不在,所以也不熟。

  不過好在陳諾這人跟誰都能說幾句,她想主動招呼來著,可是忘了他叫什麼,大腦一時卡殼,干脆道:“大哥好,我來找年年。”

  “這裡沒有年年。”陸遲依在門框上,沒有她那樣自來熟。

  “……”陳諾抬頭望眼門牌號,確定自己沒找錯地方:“那個,我來找林禹年。”

  陸遲看她一眼,開了防盜門:“進來吧,他去買菜了。”話畢,他回房。

  陳諾心裡甜甜的,彎腰解開滑輪鞋,瞥見鞋櫃裡有雙藍色拖鞋,取出換上,鞋子太大,她趿拉著噠噠噠去廚房,開冰箱拿水,看見陳爸泡的鳳爪,撈了幾個放碗裡。

  又噠噠噠,懷抱礦泉水和零食去客廳,打開電視看。

  看了一會兒,門外傳來響動聲,林禹年擰門進來,手裡拎了兩個大購物袋,外頭熱,他額上全是汗。

  “年年。”陳諾忙關了電視幫他接東西,放在餐廳餐桌上翻看,止不住開心,小排鯽魚西蘭花,全是她愛吃的菜。

  林禹年把啤酒往冰箱裡塞,錯眼見陳諾腳上的大碼藍色拖鞋,提醒她:“諾諾,你穿了陸遲的鞋,我的鞋在下一層。”

  陳諾尷尬,低頭看看腳:“那我去換了……”

  陸遲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陳諾光腳踩在地板上,只有腳尖和腳跟著地,雪白腳背蜷縮成了一個弓形,正偷偷把拖鞋往他鞋櫃裡送。

  他不是很懂,為什麼很多女孩喜歡做這個小動作,難道是為了顯示畸形的美感?

  他沒點破,徑自去廚房擰了瓶礦泉水,看眼平時只會叫外賣或者吃泡面的林禹年,已經系上圍裙,像個居家好男人一樣洗菜切菜。

  動作麻利,還挺像回事。

  托陳諾的福,陸遲吃了頓豐盛的午餐,林禹年開了幾罐啤酒,一半推給陸遲。

  “年年,我也想喝……”沒有酒,簡直對不起這頓飯。

  “叔叔說,女孩子少喝酒。”

  “可是叔叔不在,只有年年在。”她自己去拿了一罐來開,小口抿了一口,冰冰涼,透心涼。

  林禹年無奈看她。

  陳諾做了個嘴巴上鎖的動作:“不要和我爸講。”

  相較他們你來我往說不停,陸遲要沉默很多,唯有和林禹年講幾句,大家干杯時,也不知是不是巧了,陳諾有意和他碰下杯打下友好關系,可惜每次都沒碰上。

  陳諾小小的失落了下,暗道年年的室友不好處,她吃飽了,放下筷子。

  男人顯然飯量比女人大很多,他們還在吃,並且在講師大校園的碎屍案,又說繼碎屍案之後,師大另有兩個男老師相繼身亡。

  林禹年道:“不排除同一人所為。”

  陸遲搖頭,持反對意見:“作案手段不一樣,前者生前遭受多處襲擊,屍檢報告回來,前者腦部有大量瘀血塊,暫不排除暴力襲擊頭部致死,後兩者窒息死亡,頸脖有明顯勒痕。”

  仔細聽他們講完,陳諾單手拖腮,神色嚴肅的提醒:“萬一是女鬼回來尋仇,掐死後來兩個呢。”

  林禹年:“……”

  陸遲:“……”

  “我猜的,只是猜測。”陳諾識相住嘴,收了碗筷去廚房。

  林禹年為她解釋了下:“諾諾的奶奶是我們老家比較有名的外科醫生。”

  陸遲掃眼廚房裡的背影,再看林禹年時有同情:“當心被帶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52 PM

第4章 林禹年

  吃得飽飽的陳諾,臨出門前還順走了兩大袋吃食,其中一袋是陳爸捎來的,還有一袋是林禹年給她買的水果。

  林禹年送她到宿舍樓下,聲音清冽如甘泉,叮囑她:“少吃零食,多吃水果。”

  “知道知道。”陳諾笑嘻嘻應聲,和他揮手上樓,經過樓管阿姨門口時,塞了個香瓜給阿姨。

  阿姨樂得合不攏嘴,下巴揚起,示意陳諾往外看:“外頭站那個帥小伙是男朋友?”

  陳諾一點不害臊:“很快就是!”

  她喜歡林禹年不是秘密,包括林禹年自己也知道,只是每次她鼓起勇氣說給他當老婆,林禹年都會用很無奈的眼神看她。

  既沒說好,也沒說不,久了陳諾也不好意思再提,只能默默等畢業。

  連樓管阿姨也給她打氣:“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

  陳諾重重點頭,信心滿滿回了寢室。

  這邊,林禹年目送陳諾進宿舍樓,調頭往回走,半路上接到隊友余婷婷的電話,她大咧咧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師兄,有沒有空?水槽堵了,整半天沒整好,過來幫我個忙,回頭請你吃飯!”

  林禹年笑說好,他抬手看看時間:“等我二十分鐘。”

  ……

  409寢室裡,陳諾拉開折疊桌,把帶回來的東西擱在桌上,其他三只忙洗手,紛紛拿碗筷圍過來。

  鬼小哥飄在半空,越過前面個高的幾個姐姐,眼巴巴的看,忍不住吸溜口水,陳諾抬頭,問他喜歡吃什麼。

  鬼小哥矜持的伸出手指,不矜持的報:“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陳諾挑出鳳爪、鹵牛肉還有芒果干,供在碗裡,又順手拉開抽屜,抽出三根香燭,輕輕一甩。

  噗,香燭不點自燃。被陳諾插進她書桌上的香爐中。

  古語雲:清香一柱,上可達天庭,下可通黃泉。

  陳諾這樣做,跟供奉祖先神明其實是一個道理,人與鬼神間最大的差異在於,一個是有形,一個是無形。鬼作為一種能量場,除非附在人身上,否則很難觸碰到任何實物,這樣一來,要是想供奉他們,只有將實物同樣幻化成能量場,才能被他們觸摸。

  三縷青煙飄散開來,鬼小哥深嗅一口氣,似有陶醉,拿過鳳爪津津有味吃著,還不忘道謝。

  陳諾兩手抱臂,斜依在桌上,提醒他:“我有沒有和你講過不白幫鬼做事?”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鬼小哥放下鳳爪,吶吶道:“作為報答,我也可以為你辦件事。”

  其實陳諾並不是要故意為難,而是奶奶叮囑過,無論人還是鬼,千萬不能讓他們覺得理所當然,當他們覺得理所當然時,就是她的麻煩開端時。

  有所求,就要有所付出,大家公平交易,日後再見面,無仇也無怨。

  陳諾暫時沒有什麼事需要他辦,想了想說:“我可以先保留這個使用權嗎?”

  “當然可以。”鬼小哥點頭,小臉透著誠摯:“需要我時,喊我我就會過來,你知道怎麼喊的。”

  鬼小哥口中的“喊”,其實是御魂的意思。

  御魂術在各大密宗門派裡不算什麼高級術法,譬如茅山一派的降頭術,掌控小鬼命門,讓其懼怕,從而受人擺布,幫人走捷徑去達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做成的事。

  這種術法見效快,但極容易遭到反噬,損鬼不利己。

  陳諾曾在一本舊書裡看過相關記載,說御魂術的最高境界,不是去控制靈異魂怪,而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為人辦事,就像調兵遣將,只有兵將心悅誠服,才能勢如破竹。

  只是現在能達到御魂術最高境界的術士越來越少,有正義感的術士,將靈異鬼怪一律視作邪門歪道,正邪不兩立,必先除之而後快。心術不正的,又只想走捷徑,迫使他們屈服,長此以往,人鬼之間的信任快速流失,整個社會已經達到談鬼色變地步。

  窗外天色漸暗,華燈初上,悶熱一天的居民和學生紛紛下樓散步,操場上隱約傳來歡聲笑語。

  陳諾把一個土黃色陶瓷瓶給鬼小哥,很小一只,攥在手心裡剛好。

  “這是給我做的家?”鬼小哥閉一只眼,往瓶口裡看。

  陳諾點頭:“你不能總住我們寢室,再住段時間,其他人會生病的。”

  鬼小哥感到可惜,不過能理解,陳諾送他下樓,鬼小哥一步三回頭:“陳姐姐,我可以回來找你玩嗎?”

  “當然可以。”

  鬼小哥嘻嘻笑,風一樣刮走,瞬間沒了蹤跡。

  陳諾轉身上樓,同時給林禹年編輯一條短信發過去:室友讓我代轉達,謝謝年年的水果,甜甜甜~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林禹年回復,正好阮春婷問她去不去上自習,陳諾應聲,手機丟抽屜裡,和阮春婷結伴去圖書館。

  ……

  梅林路的露天排擋喧鬧異常,林禹年沒聽見短信提醒聲。

  傍晚他幫余婷婷修好下水管道,余婷婷說什麼也不讓走,要做東請吃飯,末了又喊上陸遲,一伙人在大排檔吃海鮮,桌邊兩扎啤酒。

  余婷婷比陸遲和林禹年低一屆,短發大眼,尖尖下巴,嬌俏直爽,堪稱警隊一枝花,平時往前湊的男警不少,可她還是和同校的兩位師兄來往的多,並且深信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眼下余婷婷聽他倆閑談近來幾宗案件,央求道:“兩位師兄,以後跑案子可以帶上我嗎?”

  林禹年笑容溫和,委婉拒絕:“王隊比我們有經驗,你跟他學到的東西只會比我們多。”

  他們剛工作那會兒也有師父,這是警隊一種不成文的規定。

  余婷婷慘兮兮的說:“王隊人很好,但他只安排我看卷宗,紙上得來終覺淺。”

  相較林禹年的隨和,陸遲並沒那麼好講話:“想跑案子可以,自己和王隊說,如果王隊那裡沒意見,你想跟誰就跟誰。”

  余婷婷扯了兩下嘴巴,笑說:“陸師兄說的有理,多謝教導!”

  陸遲緘默,他教什麼了……

  女人,就是表裡不一!

  第二天還要上班,他們沒喝太多,不到九點就散了場,余婷婷喝得臉頰發紅,問:“你們兩個,誰負責送我回去?”

  陸遲說:“我還有事。”

  林禹年笑:“走吧,我送你。”

  說還有事的人,回去洗了澡便坐在客廳……打游戲……

  林禹年快十點才回,陸遲還在打,見他回來,問了一句,“一起?”

  林禹年看眼手機:“不了。”

  說完,他去陽台給陳諾打電話,沒人接,又改發了條信息過去:下次休息,再過來吃飯。

  ……

  周一排班表上輪到陳諾值班,白連夜二十四小時,是她和高老師對班。

  其實也沒有太多事可做,查查房寫寫病歷,再跑跑腿,很快就到了晚上。

  吃完晚飯休息片刻,高老師帶陳諾進行睡前最後一次查房,著重查看兩個腎衰兼心衰的患者,再有就是幾個患腎病綜合征的小兒。

  2501病房的東東,還不滿一歲,是所有腎病綜合征患者裡年紀最小的,全身浮腫,皮膚被撐開,緊繃而光亮,兩條肉呼呼的腿,一按一個坑。

  2501病房此時緊閉著,高老師講完腎病綜合征的臨床表現,然後擰門把手,結果沒擰開……

  門被人從裡面反鎖上了。

  “怎麼回事……”高老師嘀咕一聲,整個人趴在門板上,透過玻璃孔往裡看:“他們在干什麼……”

  陳諾拍拍他:“讓我看看。”

  高老師讓開,陳諾看了會兒,看懂了,回頭道:“東東的家屬在給東東‘豎筷’。”

  “豎筷”驅病法在民間很常見,如果家中突然有人莫名其妙生病,發燒頭昏,並且找不到原因時,按民間的說法就是遇鬼了。

  豎筷法五花八門,但總的來說也就只有兩種,一種簡便法,還有一種復雜法。

  簡便豎筷法適用於撞見“家中親戚”,方法很簡單,關窗閉戶,碗底一口水,一雙筷,把筷子豎到碗裡,以手扶著,然後和魂靈講話,諸如“你是不是他爺爺”、“是不是他奶奶”之類,如果是,松開手後,兩根筷子會直直立在碗裡,如果不是,就會立刻倒下。

  復雜豎筷法需要豎筷的人有點真本事,適用於撞見“外人”。同樣碗底一口水,一雙筷,一共豎三次。

  第一次豎筷,確定是否撞見“外人”,口中多默念“是否攔了你路,擋了你的橋”。

  第二次豎筷,確定撞見什麼性質的“外人”,是吊死鬼還是落水鬼還是無頭鬼。

  第三次豎筷,則是送鬼。

  所謂招鬼容易送鬼難,“家中親戚”都是自家人,還比較好講話,如果是“外人”,那可就不好說了。

  陳諾給一無所知的高老師“科普”了一遍。

  高老師聽完後,眉頭緊鎖,顯然極不贊同這種做法:“腎病綜合征一大合並症就是感染發燒,發燒了不好好打消炎藥,豎筷子有什麼用,太愚昧了!”

  他才講完,一陣風吹來,涼颼颼的,他打了個哆嗦,整個人突然就冷了起來。

  陳諾沒跟他講,他身後站了個瘦巴巴的老頭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54 PM

第5章 陸遲遲

  老頭兒一身灰撲撲的中山裝,比高老師還要瘦削,面色青紫發黑,眼珠子凸出,一雙腳吊懸在半空中,始終不著地,單從鬼相上來看,有點惡形惡相。

  陳諾初步判定他應該是只吊死鬼。

  高老師沒察覺,仍在數落病人家屬愚昧落後,陳諾突然拽他一把,然後撣撣他肩上並不存在的灰,提醒他:“你擋路了。”

  高老師:“……”

  陳諾話音才落,老頭兒嗖得一下進了病房,帶過一陣陰風,冰涼透心。

  吊死鬼不僅惡形惡相,陰煞之氣還很重。

  高老師神經驟然緊繃,警惕環顧四周,長長的走廊裡除了他倆,並沒有其他人,空蕩蕩顯得有些瘆人。

  “我擋誰路了?”他後知後覺的問。

  陳諾沒功夫理會,手放在門把上,試著晃動幾下,然後從白大褂口袋裡摸出一張飯卡,塞進門縫中,窸窸窣窣幾個來回。

  哢嗒,房門應聲而開。

  下秒,陳諾已經進去,反手將門鎖上,呼啦一聲拽上門簾,丟高老師在外目瞪口呆。

  病房裡的三個家屬也被驚得齊齊站了起來,包括正在豎筷的中年阿姨。

  “醫生?”東東的爸爸不敢置信的看著陳諾,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反鎖了門的。

  其實三個家屬多少都有點心虛,畢竟在醫院“做法”,像是擺明了不相信醫院。可他們實在是被急壞了,東東發燒好幾天,打消炎藥也不見好,退了燒燒了退,反反復復,聽老家人講可能是撞邪,迫於無奈才想到這招。

  “哦,我來給東東量體溫。”陳諾從白大褂裡抽出一根體溫計,手裡甩一甩,甩到36度以下。

  她理由很充分,打消所有人疑惑。

  東東被媽媽擁著靠在床頭,肉呼呼的小臉無精打采,嘴唇也干巴巴的,閉著眼睛哼哼唧唧,似哭非哭。

  一陣涼風刮過,他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麼,更加不安起來,在媽媽懷裡哭鬧不停,一張小臉憋的通紅,手腳不停亂動,他媽媽差點抱不住,急出一身汗。

  “我抱抱看。”陳諾靠近他們母子,從年輕媽媽手中接過小家伙,眼角余光掃過不敢再靠近的老頭兒,她輕拍懷中小身子:“東東,你是最乖的對不對?吃藥不哭,打針也不哭,現在也勇敢點好不好?”

  她講話聲音和緩輕柔,帶著安撫,小家伙癟著嘴,懵懵懂懂看著陳諾,大眼裡還包著淚,抽抽噎噎打了個嗝。

  東東媽媽舒口氣,反手擦擦額上汗,神色疲累:“天天晚上鬧,差不多就這個時間,怎麼哄也哄不好。”

  東東爸爸附和,又尷尬撓頭,給陳諾介紹:“醫生,這是我老家大姨。”

  陳諾和大姨打招呼,然後說:“大姨,您繼續吧。”她絲毫沒有走意思。

  大姨:“……”

  不得不說,大姨還是有幾分本事的,至少她猜中了老頭兒是什麼鬼,只是招鬼容易送鬼難,眼前這個老頭兒顯然是個難纏貨。

  “娘家米面飯,掃你去三千門外!”一陣咕咕唧唧的嘀咕後,大姨低喝一聲,撒了兩把米面出去。

  可惜碗裡的筷子仍舊直直豎著,沒有半點倒下跡像,意味著那只鬼並不領情。

  大姨愕然,一時沒了注意。

  陳諾道:“大姨,要不給我試試?”

  “你?”大姨打量陳諾一番,眼含不贊同:“小姑娘,這不是開玩笑的事,你想學,大姨回頭再教……”

  她話音未落,陳諾已經潑出碗裡的水,同樣用豎筷法,不同的是,碗裡空蕩蕩沒有半口水,陳諾也沒有刻意用手去扶筷子。

  “天理昭昭,惡靈現身!”陳諾低斥一句,原本橫躺在碗口的筷子立刻豎了起來。

  大姨:“……”

  東東爸:“……”

  東東媽:“……”

  無視三人呆若木雞,陳諾順手抽出火紙,手術刀片劃破指頭,一鼓作氣在火紙上畫下通靈符。

  伴隨最後一筆落下,老頭兒在陳諾眼中越來越清晰,他嗓音粗糙且洪亮,大約是個暴脾氣,半空裡飄來飄去,兩手掐腰,破口大罵陳諾多管閑事。

  陳諾無奈掏掏耳朵,客客氣氣道:“大爺,冤有頭債有主,東東才一歲,招您惹您了?如果不小心惹到,我讓他爸媽給您賠個禮?”

  據《如何與鬼溝通,它是門藝術》這本書中記載,對付脾氣暴躁的鬼,比它更暴躁,是下下策;一言不合就開打,是中策;勸它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是上上策。

  “他沒惹我,他奶奶惹到我了!”老頭兒哼一聲,氣得不輕。

  ……

  陳諾旁若無人的“自說自話”,落在其他三人眼中,不亞於神經病。

  好在大姨還算見多識廣,先合上嘴巴,示意外甥和外甥媳婦不要打擾。

  任由陳諾一人神神叨叨的說了一會兒,總算與鬼老頭兒達成和平共處五項條約,鬼老頭兒滿意飄走,臨走前還不忘警告,如果解決不了,還會來糾纏,勢必要讓他們家宅不安。

  陳諾擦擦冷汗,表示一定轉達。

  原來老頭兒和東東爺爺的墳墓連在一塊,東東奶奶這個人愛貪小便宜,不僅在東東爺爺墳前開辟出一塊菜地,還把老頭兒墳前的土刨過去用。

  要知道,墳為陰宅,主人壽。

  不僅墳上長出的一草一木不能輕易動,乾、坎、艮、震,巽、離、坤、兌這八方的土也不能碰,缺了一處,輕則家宅難安,重則會遭滅門。

  或許東東奶奶無知,卻讓老頭兒後代家宅不安,這樣一來,不怪老頭兒過來報復了。

  陳諾把原話轉達給東東爸媽。

  這對年輕夫妻自考上大學在S市安家落戶之後,回老家的次數就漸少了,壓根不知道東東奶奶“墳前開菜園”,還刨了別人墳上的土。

  東東爸爸羞愧難耐,忙做保證:“明天我就回老家,讓我媽趕緊把菜拔了,再去給人賠不是。”

  陳諾伸手拍拍他肩,老氣橫秋道:“知錯能改就好,不是自己家的東西,一粒土也不能碰。”

  說完又摸一摸東東額頭,驅散他額間黑煞,笑道:“這麼乖,以後一定會健健康康的。”

  ……

  第二天早,陳諾再隨高老師查房時,東東爸爸已經買上車票帶大姨回了老家,病房裡只有東東媽媽在。

  陳諾剛進來,東東媽媽就開心的拉她手說:“醫生,東東燒退了!太感謝你了!”

  嗯?嗯??嗯???

  高老師:到底誰才是東東的主治醫生?是不是感謝錯了啊……

  大概是高老師怨念的小眼神太不容忽視,東東媽媽後知後覺補充一句:“也辛苦高醫生了!”

  東東媽媽不僅給了精神上的感謝,還給了物質上的報答。

  趕在陳諾下夜班前,她送來大兜水果,硬要陳諾收下。

  科室明文規定,不允許醫生接受患者或家屬紅包,陳諾不願收,正推辭間,梁主任剛好經過,停步說:“那什麼,家屬這麼熱情了,接了吧。”

  陳諾不好意思接下,連聲道謝。

  等東東媽媽走遠,梁主任才語重心長教導:“年輕人,做事不夠圓滑,如果患者住院前送禮,那是有求於你,收嗎?當然不收。如果患者出院了才送禮,那是真心感激,收嗎?當然要收。”

  陳諾:“……”

  陳諾抬頭看眼梁主任,竟覺得他形像十分偉岸,就是有一點不對:“主任,你眼圈好黑啊,沒休息好?”

  梁主任擺擺手,不開早會的時候沒什麼架子:“別提了,搬家之後沒一天睡好覺,估計是認床。”

  陳諾惦記下夜班,聽梁主任這樣講,也沒多想,揮揮手道再見,經過醫生辦公室時,分了一兜水果給醫生們。

  剩下的她要送去給年年。

  警察局離南院不遠,隔兩條街的距離。

  大概是刑警隊有任務,陳諾沒見到林禹年,她把水果交給林禹年隊友,是個叫余婷婷的女警。

  “麻煩你告訴年年一聲。”陳諾揚起笑,拜托她。

  “哦,放著吧。”余婷婷打量她一眼,漫不經心道。

  陳諾摸摸鼻,下樓。

  說來也巧,林禹年他們正好收隊回來,警車上躍下一只牧羊犬,動作迅猛而靈敏,朝陳諾直直衝過來。

  快到她跟前時,突然又打彎,圍著她繞了起來。

  陳諾不怕狗,她看眼先從車上下來的陸遲,問:“我能摸摸嗎?”

  陸遲視線在陳諾白皙而長的雙腿上掃過,說:“不能,算襲警。”

  “好啊,那我不摸。”話雖然這樣講,陳諾卻把手伸了出去,那只牧羊犬立刻自發跑過來,蹭了蹭她的手心,一副求愛撫的架勢。

  陳諾哼笑反問:“它算不算襲擊群眾?”

  陸遲扯扯嘴角:“不算,算賣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09:56 PM

第6章 阮春婷

  警察局食堂的伙食還不錯,林禹年帶陳諾去吃午飯,正值飯點,他們坐下後,陸陸續續又圍來林禹年的一群隊友,陳諾認不全,干脆統一揮手說哈嘍。

  隊友們也紛紛招呼,然後開始閑聊。

  陳諾豎耳朵聽著,並不插話,她專注挑魚香肉絲裡的胡蘿蔔絲,全撥給林禹年,林禹年看了她一眼,說她:“諾諾,少挑食。”

  話雖這樣講,還是把自己盤裡的肉絲全給了她。

  刑警隊裡一個叫劉勇的,瘦瘦黑黑,小眼睛,笑嘻嘻看他倆:“我說,你兩啥關系啊?”

  林禹年就笑,臉頰爬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也不講話。

  余婷婷敲桌提醒他:“師兄都說過多少遍了,是老家鄰居,劉大勇,你記不清啊。”

  劉勇嘿嘿笑,開始沒皮沒臉的往陳諾跟前湊:“那什麼,大美人,有沒有男朋友?要不要我給你介紹?”

  陳諾往後靠一靠,靠在椅背上,眨眨眼說:“有啊,怎麼沒有。”

  說罷,挽上林禹年胳膊,拍拍他肩膀:“等畢業了年年就來娶我。”

  林禹年嗆咳一聲,臉更紅,那幫隊友裡除了余婷婷,皆長長哦一聲,紛紛表示:原來是醬啊……

  其實陳諾有點小不開心,不開心林禹年不主動表個態,她吃飯漸慢下來,等陸遲拿餐盤施施然朝他們走時,她還剩大半沒有吃完。

  更兼陸遲此人不好相處,陳諾放下了筷子想走:“年年,我吃飽了。”

  其他隊友早已陸續離開,辦公的辦公,休息的休息,林禹年看眼她盤裡剩飯,說:“諾諾你吃太少了,再吃點,我等著你。”

  陳諾也意識到浪費太多,又拿起筷子繼續吃,只聽林禹年問她:“諾諾,你是准備考研還是畢業了找工作?”

  臨床專業要念五年,她即將大五,這個暑假,周圍很多同學已經投入到考研大軍中,她們寢室裡只有阮春婷是堅定的考研黨,沈家雲和肖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至於她,是真的天天在曬網。

  “年年,我不考研了。”陳諾搖頭,極為正經道:“我要繼承奶奶的衣缽,警察局旁開個診所,看病看嚇捉鬼算命,然後和你一起上下班。”

  林禹年:“……”

  陸遲以為自己聽錯,抬頭看眼坐他對面的陳諾,瘦瘦白白的,不說話時還挺文靜,很難跟念咒搖鈴的神婆掛鉤,他輕吐一口氣,有點不知道她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異想天開。

  男人思考事情往往比女人要理性,他開了口問:“你知道S市的門面房出租價要多少?”

  陳諾聽懂了,不好意思笑:“那個,我說的診所,是露天診所。”

  還露天診所……不就是賣狗皮膏藥的麼……

  陸遲笑了,笑的時候還露出兩顆小虎牙,女人長顆虎牙,笑起來會很可愛,當然男人有虎牙也可愛,只是陸警官擁有一份非常嚴肅正經的職業,不容許他太可愛。

  加上他本人性格緣故,會潛意識避開一切娘炮行為。

  “陸大哥,你笑起來更好看。”陳諾朝他豎個拇指,給他個贊。大概能猜出此人性格了,絕不是表面那樣中規中矩。

  陸遲看她一眼,收了笑。

  好吧,陳諾摸摸鼻,她吃完了,把餐盤遞給林禹年,她負責收湯碗。

  林禹年還惦記著陳諾要開露天診所的事,他可以想像叔叔阿姨知道之後會有多暴躁,他試圖勸說:“諾諾,你可以再考慮考慮,讀研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諾顯然沒有GET到他的點,她穿上溜冰鞋之後幾乎快和林禹年平視,拍拍他肩膀,信心滿滿的說:“放心吧年年,以後我養你。”

  林禹年挫敗的看陳諾一眼,還想說,已被陳諾打斷:“年年,不可以搞行業歧視哦,我也是憑本事吃飯的人。”

  離開警局,陳諾回宿舍睡了一覺,直到傍晚時分,暑熱散開,她才換上短袖短褲下樓,去A大南門的夜市和室友們約吃飯。

  她們約吃涼皮,陳諾的先上來,她澆一勺辣椒,才拌開,肖溪已經揮舞筷子夾了一撥去她碗裡。

  沈家雲和阮春婷紛紛效仿。

  “諾諾,你真不打算考研?”肖溪吸溜一口涼皮問。臨近畢業,工作考研總是會成為畢業生們永談不衰的話題。

  “怎麼又提這個。”陳諾轉頭讓老板娘拿點醋,回頭才道:“不考,把我奶奶的事業發揚光大。”

  寢室裡都知道陳奶奶,也清楚陳諾的癖好,不管能不能成功,先給個鼓勵再說,大家紛紛碰汽水瓶。吃涼皮喝汽水,人生一大美事。

  吃到一半,阮春婷放下筷,有些心事重重的說:“諾諾,有個事想問問你。”

  陳諾喝口汽水:“什麼事?”

  阮春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理了理頭緒才說:“是我媽……不對,確切說是我妹,這兩天我媽打電話說我妹不太正常。”

  她指指腦子,“以前很活潑的,一段時間沒去學校看她,瘦了很多,人也沒以前愛說話,班主任說她成績直線下降。”

  阮春婷老家在S市下面的一個農村,父母做小本生意,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種,家裡還有個小妹,在縣城讀高二,寄宿在親戚家,阮爸阮媽有空就去看看。

  小姑娘雖然愛玩了點,但很聰明,成績始終排在年級前十,這段時間阮爸阮媽忙於做生意,已經快一個月沒去看女兒,等閑下來發現問題時,已經晚了,小姑娘期末考成績掉到年級百名開外,人也郁郁寡歡了起來。

  “大春,你妹妹是不是失戀了啊?”沈家雲說。

  阮春婷說:“我媽也是這麼說,懷疑她偷談戀愛,可是跟我妹玩得好的小姑娘都說沒有,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們幫我妹瞞著。”

  陳諾有點贊同沈家雲的話:“聽起來是挺像失戀綜合征。”

  阮春婷搖頭:“我媽說她兩眼呆滯無神,暑假也不出門玩,天天在家呆坐著,一坐能坐半天。”

  陳諾想了想,然後道:“你的意思是她中邪?”

  “就是怕呀。”阮春婷無奈嘆氣:“我以前從來不信這些,自從上了大學,被你和大河屢次刷新三觀,我想不信都不行啊!”

  陳諾和肖溪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向她雙手合十:“寢室長,毀了你的三觀,實在對不住了。”

  ……

  既然阮春婷提了,事不宜遲,兩人同挑了下夜班的時間,又各自向帶教老師請了兩天假,坐上去S市下轄縣城的巴士。

  阮春婷提前給她爸打過電話,她們到縣城時,阮爸已經在車站等候,圓乎乎的臉,透著和善。

  阮爸電話裡聽女兒講室友會看“外科”病,起初也狐疑,不過阮爸向來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權當女兒帶了同學來家裡玩。

  待走近了,陳諾忙先喊叔叔,阮爸開了車門,樂呵呵說:“路上辛苦了,熱壞了吧?”

  說著,阮爸啟動車子,開了車裡空調,一路閑聊開往泉海鄉。

  泉海鄉發展的很好,比陳諾想像中更好,一路柏油路,直達阮春婷家門口,三層洋樓,前後將近一畝地的院子,鐵藝雕花大門,看起來非常氣派。

  “諾諾,不要拘束,當自己家一樣,我爸媽人很好的。”阮爸停車的空當,阮春婷帶她進去。

  阮媽也是圓乎乎的臉,她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熱絡招呼陳諾坐,拿西瓜拿冰棍,又讓阮春婷去盛綠豆湯。

  陳諾連連道謝,左手拿西瓜,右手拿冰棍,等阮媽去了廚房,陳諾才道:“大春,我終於知道你是怎麼養成老好人性格了。”

  阮春婷就笑,對陳諾說:“走,帶你去看我妹。”

  阮春婷不是帶她去阮春葉房間,而是從後門去阮春婷奶奶家。

  田間小路上,阮春婷邊走邊說:“我奶奶怕我妹得的是那種怪病,每天到傍晚就把我妹帶去跟她睡,說她睡眠淺,有什麼不對能及時察覺。”

  說話間,就到了阮奶奶住的三間平房,門前掃灑的干淨利落,左邊窗戶下還用籬笆圍了個菜園。

  陳諾腳步微頓,凝神看過去,又回頭看眼阮春婷家的三層洋樓:“大春,還真讓你說准了,你妹確實得了怪病。”

  陽宅主福,《天元歌》中有記載:人生最重是陽基,宅氣不寧招禍咎。

  陽宅不安,會影響到人,同樣人如果有問題,長時間下來也會導致家宅出問題。

  判斷家宅出問題,也不是無跡可尋,牆頭長草,家中多有人生重病,宅基地四周植被不茂盛,說明家宅生機不旺,家中人多不長壽。

  如果樹梢纏藤條,並且藤條枯萎,說明家宅被鬼纏。

  阮奶奶家門口槐樹上藤蔓緊纏,枯黃無生機,陰煞之氣從屋內不斷向外蔓延,顯然是被鬼纏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10:06 PM

第7章 阮春葉

  陳諾隨阮春婷進去。

  阮奶奶在剝蠶豆,操著方言和陳諾進行一場驢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又拖出馬扎,示意陳諾坐。

  整個過程中,阮春婷的妹妹阮春葉始終淡漠,一言不發,僅是掃了她們一眼,低頭沉思,安靜的像是個沒了魂的人。

  阮春婷先靠近妹妹,指了指陳諾:“小葉,這是我大學室友,你喊她諾諾姐。”

  阮春葉恍若未聞,並且揮開了姐姐拍在她肩膀上的手,毫無情緒道:“別碰我。”

  阮春婷:“……”她回頭看陳諾。

  陳諾遞給她個眼神,然後先出去,圍著平房前後繞了一圈,最後先在東南牆角處蹲了下來,牆角上長了一排濕漉漉的青苔,黑綠色,隱現頹敗。

  “諾諾?”阮春婷找了過來。

  陳諾頭也不回道:“大春,幫我找把刀過來,鐵鏟也行。”

  說話間,陳諾卸下雙肩包,取出朱砂筆和紅線,將紅線抖開,快速打成數個結,阮春婷找來菜刀,就見陳諾指間飛快,纏繞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結,她好奇問:“諾諾,這是在做什麼?”

  陳諾沒講話,神情十分專注,每打一個結,便會默念一句,阮春婷識相不再問,守在一旁安靜等候。

  直到最後一個結打完,陳諾才松口氣,解釋道:“這叫鎮魂結,就是鎮守住小葉的原魂,她十有八九是被控制了。”

  “你的意思是……那東西占了我妹的身體?”

  陳諾搖頭:“哪有這麼容易,如果什麼時候鬼能隨隨便便占用人的身體,就該生靈塗炭了。”

  人生來有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靈、幽精;七魄: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三魂中,胎光即是元神;爽靈是智力;幽精代表生殖。

  七魄中,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指的是喜、怒、哀、樂、悲、驚、恐,屬於一個人的七情六欲。

  “它驅趕走了小葉的七魄,等於完全控制住小葉的情緒,所以尋常人看起來,她這裡可能有些不對……”陳諾指指腦袋。

  阮春婷似懂非懂,還想再問,被陳諾及時攔截:“其他別問,先干活。”

  兩人將牆角青苔刮干淨,陳諾用朱砂筆依次在八方畫上鎭宅符,等天黑下來,立刻把一個銅鈴懸掛在阮春葉床頭,並且用打好鎮魂結的紅繩將阮春葉捆住,另一頭栓在陳諾手腕上。

  阮爸阮媽也趕過來,本來對陳諾將信將疑,可是在看完陳諾這些復雜的“裝備”之後,信任度瞬間提高到八九分。

  其實有更簡單粗暴的作法,陳諾完全可以抓了它魂魄煉魂,既能除害,又能防止報復,但煉魂太過陰毒,作為一個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牢記於心的五好青年,陳諾還是不願意干這樣損陰德的事。

  晚飯,阮媽把飯菜端到奶奶家,因為裝著心事,大家吃得不多,都在枯等。

  也不知過多久,一陣涼風刮來,掛在床頭的銅鈴叮叮叮響起,讓所有人為之精神一振。

  “是來了?”阮春婷有些懼怕的往陳諾身後躲了躲。

  陳諾點頭,示意她別出聲。

  陳諾這樣講也是有原因,尋常肉體凡胎很難看見虛幻縹緲的“能量場”,但“能量場”作為一種極精微物質,能將人的一舉一動看清,所以當你有察覺周遭環境異常時,保持鎮定,不說話,快走不回頭是最正確的做法,否則極大可能是好奇心害死貓。

  隨著搖鈴叮叮叮響,阮春葉開始躁動起來,她掙扎起了床。

  正如陳諾心裡猜想的那樣,是只女水鬼,一身粗布麻衣,腳下滴滴答答滴著水,懸在床邊,時近時遠,勾著阮春葉出門。

  阮媽臉色煞白,要攔住女兒。

  陳諾一把抓住阮媽,自己順著鎮魂結跟出去,阮爸阮媽不放心,緊跟在後。

  阮春葉帶他們往山上走。

  海泉鄉多山,近幾年政府開發,大肆平山,山上多是碎石廠和洗沙廠,開山炸石之後,遺留多處深坑,下面積著水,清澈見底,當地村民稱它“石頭塘”,白天很多村民會把家中大件衣物帶到這裡清洗。

  幾乎每個碎石廠旁邊都有一處“石頭塘”,白天很熱鬧,到晚上清清冷冷,塘水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阮春葉徑自穿過碎石廠,深一腳淺一腳爬下“石頭塘”,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塘邊嚶嚶悲哭,聽得人雞皮疙瘩驟起。

  不遠處隱隱傳來狗吠聲。

  陸遲連喊幾聲“黑將軍”,平時訓練有素的黑將軍充耳不聞,朝哭聲奔去,叫聲不急不緩。

  “三更半夜,誰會在大山裡哭,還哭得這麼嚇人。”余婷婷搓搓胳膊,降下窗戶伸頭往外看,黑黢黢的,鬼影不見一個。

  “哎,你們難道都沒聽說過?狗叫也有說法,急咬人,緩咬神,不急不緩咬鬼魂,說不定黑將軍是……哎呦!”劉勇還沒說完,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

  余婷婷沒好氣道:“你還像個警察嗎?”

  劉勇悻悻住嘴,踩大油門追黑將軍。

  林禹年開口道:“我們追嫌犯追到鄰市,為的也是治安,不管怎樣,應該去看眼,或許對方需要幫助。”

  陸遲坐在副駕上沉默不說話,顯然是贊同林禹年說法。

  ……

  陳諾正打算和女水鬼通靈,沒想到一只大黑狗身姿矯健,從石頭塘上一躍而下,橫衝直撞過來,衝擋到陳諾面前,下巴高仰,一陣汪汪狂叫。

  “哎哎,大兄弟,你別叫啊……”陳諾看眼已經沒了蹤跡的女水鬼,欲哭無淚。

  黑將軍聽話收了聲,圍著陳諾打轉,直搖尾巴,好似在邀功。

  陳諾認出它了。

  下秒,陸遲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黑將軍,坐下!”

  黑將軍立刻就地坐正,一派嚴肅公安模樣。

  陳諾:“……”

  石頭塘上站一排刑警,石頭塘下坐著阮家人和陳諾,相顧無言,都有點傻眼。

  陳諾看見林禹年,向他揮手,“年年。”

  她先爬上來,咕咕唧唧跟林禹年說一陣子,那邊劉勇去向阮爸阮媽了解情況,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黑將軍極有可能在咬不干淨的東西。

  干他們這一行,雖說要堅信科學,但在外跑案子,很多稀奇古怪的事都見過聽過,有時也會懷疑到底存不存在這些東西。

  阮爸是個守本分的人,這輩子沒進過警察局,更沒和警察打過交道,有點緊張,他擦擦額上汗,說:“幾位同志,晚上趕路危險,要是不急著回去,去我家住一晚?”

  說完,又補充一句:“是諾諾的朋友,也是大春的朋友,我家房間多,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陳諾點頭附和:“不是工作時間,不算違反法紀。”

  她這句話講到了點上,劉勇先松動,嘿嘿笑,“那多麻煩叔叔啊。”

  連叔叔都叫上了……陸遲看他一眼,太沒節操。

  阮爸直說不麻煩,然後領回了一群沒節操的人。

  ……

  夏天就一點好處,不用拿太多被褥,床板鋪上涼席,再有台電扇就能睡。

  阮媽去鋪涼席,阮爸在樓下煮面,陳諾去阮春葉房裡,在她枕下放一張安神符,招來黑將軍守在她門前。

  再下樓,這群餓了兩頓的人民公安已經狼吞虎咽上了,阮春婷還給他們開了啤酒,代父母招呼他們,笑容靦腆。

  陳諾沒看見林禹年,她四下看了看,從廚房窗口看到林禹年身影。

  正要進去,又收住了腳步。

  “師兄,我不喜歡吃雞蛋,給你吃。”余婷婷把她面碗裡煎蛋夾到林禹年碗裡,又說:“你的青菜能給我嗎?”

  林禹年聲音一如既往溫和:“好,你夾走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10:10 PM

第8章 黑將軍

  “好,你夾走吧。”

  類似話林禹年曾對她說過無數遍,陳諾想起剛認識年年的時候,兩家人在一起吃飯,大她兩歲的林禹年長胳膊長腿,已經能站起來夾到自己喜歡吃的菜,她還只能坐在椅子上乖乖等爸媽夾菜到碗裡。

  爸媽給她夾菜,永遠是:“諾諾吃這個有營養,諾諾吃這個長得快,諾諾吃點胡蘿蔔補充維生素……”

  可是她最討厭吃胡蘿蔔了……

  陳諾眼巴巴看著林禹年碗裡的雞翅根,聲音小小,還有點害羞:“哥哥,你的雞翅看起來很好吃,能給我嘗一口嗎?”

  只有七歲大的林禹年愣了愣,看眼舔嘴巴的鄰居妹妹,很大方的說:“那你拿走吧,都給你吃了。”

  “諾諾,我給你剝螃蟹。”

  “諾諾,我的玩具給你玩。”

  “諾諾別怕,我保護你。”

  ……

  有時候陳諾覺得她像只傻瓜,沉溺在年年的好中,卻忘了年年可能對誰都是這樣好,或許她只是因為占據天時地利,剛好和他成了鄰居,才平白無故享受他十幾年的好。

  胸口脹悶悶的難受,陳諾緩緩吐出一口氣,去了客廳,阮春婷喊她:“諾諾,晚上只顧著看我妹了,你都沒怎麼吃,再過來吃點。”

  陳諾摸摸肚子,她確實有點餓了,接過阮春婷遞來的筷子,連吃幾塊鹵牛肉。

  劉勇開了酒:“美人,來點兒?”

  “好啊。”陳諾遞個玻璃杯,接來滿滿一杯啤酒,鐺啷一下,和他們碰杯。

  正巧林禹年端了面碗從廚房出來,身後還跟著余婷婷。

  “諾諾,少喝點酒。”林禹年在她身邊坐下。

  陳諾鼻子哼哼出氣,沒聽他話,和坐她對面的陸遲碰了杯,轉開話題:“陸大哥,你們去哪兒抓逃犯啊?”

  突然被點名的陸遲,前一秒還在想案子,他抬眼看向陳諾,丟出幾個字:“機密,無可奉告。”

  “哎哎,算什麼機密啊,不就是追個殺妻在逃的嫌犯麼。”劉勇暗道陸遲這人可真不會討美人歡心,他拍拍胸脯說:“美人,想知道啥,來問我。”

  劉勇是個會帶動氣氛的人,說了好些稀奇古怪事,講到那次追逃犯追到邊境時,正對上阮春婷盛滿好奇的一雙大眼,配上圓乎乎的臉,怪可愛。他嘿嘿笑,撓撓板寸頭,說得更起勁。

  他們邊吃邊喝,說著光怪陸離的事,陳諾不覺喝得有點多,大腦格外興奮,晚上躺在電風扇下,翻來覆去睡不著,悄無聲息爬上三樓露台,兩手向後反撐,仰坐在露台上看滿天繁星。

  一分鐘之後,陳諾就開始拍起了腿上的蚊子。

  啪。啪。啪。一聲接一聲。

  陸遲睡眠淺,又因換了張陌生的床,他和劉勇同睡一間屋,被劉勇的呼嚕聲吵醒之後,再也睡不著,索性下床出來透氣。

  山間的鄉村夜晚涼風習習,空氣清冽,陸遲剛上頂樓,就看到了陳諾一下一下拍蚊子。

  陳諾拍完最後一只叮在胳膊上的蚊子,聽見身後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見是陸遲,似有些失望,懶洋洋說一句:“是你啊。”

  陸遲應了一聲,隨意看了看樓下,S市這個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海泉鄉卻萬籟寂靜,連黑將軍也累了,趴在院子裡守門神一樣的存在。

  他在陳諾身旁坐下,不遠不近的距離,兩人一時無話。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陸遲隱隱聞到一股有別於自己身上的味道,是種說不出來的芬芳,他轉頭看了眼陳諾,門口的路燈遠照過來,隱隱有些光亮,借著微弱的光,他看見她披在後背半濕的頭發,她秀挺的鼻子,她白皙的臉頰,還有一雙失落的杏眼。

  她似乎察覺到,猝不及防轉過頭,視線剛好相撞。

  陸遲干咳一聲,若無其事撇開眼,陳諾轉過頭那眼,讓他想到了被遺棄的小狗。

  他大概能猜到小狗被遺棄的原因,無非是年年惹她不開心,年年怎麼不對她一個人好,年年怎麼不只愛她。

  女人,大概就是給點甜會自己腦補出一場愛情劇。

  陸遲提醒她:“已經很晚,明早你的年年要六點往市裡趕。”

  言下之意,可以下去睡了,明天好早起做個田螺姑娘送年年出門。

  這句話聽在陳諾耳中,無疑是在揶揄她,她窩了一肚悶氣,一聲年年宛如導火索,砰地一聲原地引炸。

  “不用你管。”陳諾轉頭看他,眼中有羞惱,還泛著水光:“倒是你,既然明天早起趕路,不下去睡覺在這干什麼?陪我喂蚊子嗎?”

  她拖長聲音喊:“陸大哥……”

  話說完,她立刻扭回頭,陸遲看到她反手抹眼,撐地起身,似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算我多管閑事。”

  他先下樓,正好林禹年從客廳的衛生間出來,見陸遲從三樓下來,隨口問句:“這麼晚還不睡。”

  “睡不著。”陸遲本想告訴林禹年他的青梅在樓頂,但他向來不以雷鋒標榜,遲疑一秒之後,權當做不知道這事,回房關門。

  劉勇的鼾聲仍在,陸遲仰躺在床上,兩手枕在頭下,看著天花板上的吊扇,沒有半點睡意。

  約莫凌晨兩點時分,陸遲在鼾聲中挫敗嘆氣,不打算繼續睡,再次踏上通向頂樓的樓梯時,他腳步稍滯,隨即拾階而上,這個點,林禹年的小青梅應該是不在。

  實則不然。

  小青梅還在,露天席地睡著了,側躺著,只穿了熱褲的兩條腿微微蜷縮,腰間T恤上移,露出一截後腰。

  陸遲沒有過去,而是走到露台另一邊,掏出口袋裡的打火機和煙,寂靜的夜空發出一道清脆的“哢”,伴隨一道火焰,幾縷白煙自他口鼻中逸出,陸遲全身放松依在鐵門上,連抽了兩根煙。

  “陸大哥,你怎麼還在啊……”陳諾睡得並不實,她被蚊子咬醒了。

  陸大哥……聲音軟軟叫的親切……剛才衝他張牙舞爪,現在又“若無其事”,果然,最善變是女人。

  “不允許我上來透透氣?”陸遲還是沒忍住,嗆了她一句。

  聽出了他話中不爽,陳諾有點心虛,無緣無故懟他,是不應該。

  好在陳諾是個知錯就會改的小青年,她走近陸遲,及時道歉:“陸大哥,對不起,剛才心情不好,講了重話……”

  看她一本正經道歉,陸遲也不是小氣的人,正想說沒關系,只聽她又說了一句:“可是,你也不該揶揄我。”

  陸遲哂笑一聲,抽了口煙,收回了即將吐出口的“沒關系”。

  雖然頂樓有蚊子,但是空氣清冽又安靜,誰也沒有下去的打算,陸遲仍依在鐵門上抽煙,陳諾就捧著臉蹲在他不遠處,時不時嘆口氣,一副受了情傷的憂傷少女模樣。

  其實陳諾倒不是在自怨自艾,她在思考年年和余婷婷是什麼關系。

  如果年年對余婷婷也像對她這樣,那她就不要年年了,讓他對余婷婷好去吧,她才不要這種被別人分攤過的好……

  可是她跟余婷婷不熟,無法准確判斷,如果只是通過一件事就隨性而為,既傷了年年,又會傷到余婷婷。

  徑自思考了片刻,陳諾朝陸遲身旁挪一挪,伸手扯了扯他褲縫。

  “陸大哥……”

  陸遲低頭,正對上陳諾濕漉漉的眼,還朝他眨了眨。

  能不能別這樣看他……陸遲心頭一麻,差點被煙嗆到。

  “什麼事。”他說一句。

  “那個,你跟余婷婷熟嗎?”陳諾想從他口中打聽出點什麼。

  “不熟。”

  “年年跟她熟嗎?”

  “不知道。”

  好吧,她沒問題要問了。拍拍屁股起身:“陸大哥,那我下去睡覺了,晚安。”

  陸遲扯扯嘴角:“晚安。”

  一人下樓酣眠,一人坐到天明。

  ……

  第二天五點,大家陸陸續續起床,晨光微熹,陳諾端著阮春婷的刷牙杯,站在院子裡刷牙,黑將軍坐在她身旁,仰著狗下巴看她,似乎陶醉於她的顏。

  它突然扭個頭,直搖尾巴。

  陳諾順它視線看去,見是張清俊面龐,下巴泛著青色胡渣,她悠悠回頭,咬著牙刷隨性招呼:“早啊,陸大哥。”

  或許人對人的改觀只需要一瞬,經過昨晚,陳諾發現他也不是那麼難相處的人,只是有一點點難處而已。

  阮爸早起去集市的早點鋪買了大包早點回來,配上阮媽熬的粥和阮奶奶泡的豇豆條,一伙人圍在桌前吃了起來。

  陳諾不著痕跡觀察了余婷婷一會兒,發現她跟隊裡的所有人都很熟,除了跟誰都不熟的陸遲。

  不過喊的頻率最高的還是“師兄”、“師兄”。

  她又觀察年年,年年對誰都溫和有禮貌,還為“淡漠不語”的阮春葉盛了一碗粥,當然也給她盛了,還給她剝了一只雞蛋,夾了數次豇豆條。

  陳諾甜甜的吃著,在愛情的海洋中浮浮沉沉。

  坐她對面的陸遲看在眼裡,有些不啻,昨晚還像只被遺棄的可憐小狗,看來今天是又找到主人了。

  飯後,他們要動身先離開,陸遲作為刑警隊的副隊,離開前他代表隊友向阮爸道謝,又看眼阮春葉,說:“如果有需要,我認識這方面的專業醫生。”

  他說得算委婉,阮爸聽明白了,感動的與公安同志握手,直說如果治不好就去叨擾。

  陸遲最後上車,掃了眼車後座,都在車上,唯獨不見黑將軍。

  “黑將軍。”林禹年開窗喊了一聲。

  黑將軍恍若未聞。

  這只狗中公安叼住了陳諾衣角,依依不舍,顯然被已美色所惑。

  “黑將軍!”陸遲聲音要更嚴厲。

  黑將軍嗷嗚一聲,悻悻松口,舔了舔陳諾的手,垂頭喪腦的跳上車,走遠了還趴在窗口痴痴回望。

  陳諾站大門口,忍笑揮手,同時心裡感動,真是一條忠實的公安狗,要是年年也能對她這麼忠心就好了……

  坐在車上的林禹年打了個噴嚏。

  下秒,余婷婷遞來紙巾,關切道:“師兄,沒休息好,感冒了?”

  向來寡言的陸遲突然說了句:“也可能是有人在背後叨念。”

  難得副隊長冷幽默了一把,劉勇長長的哦了一聲:“知道了,一定是陳美人在想,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林禹年給了他一拳,然後掏出手機給陳諾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

  陳諾看見後很快回他:“在想年年如果和黑將軍一樣忠心就好了。”

  年年如果和黑將軍一樣忠心就好了……

  林禹年捏捏眉心,有點不想給她回短信了,竟然把他比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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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10:14 PM

第9章 陳諾諾

  陳諾等半天也不見年年給她回短信,托腮悠悠嘆口氣,心裡開始打鼓,年年是否開始心虛,如果沒有心虛,就不能給她回個“一定比黑將軍忠心”嗎?

  當一段感情出現細微裂縫時,旁觀者可能會先警覺,慢半拍如阮春婷,也察覺到了不對。

  她們守在阮春葉房門前,坐馬扎上輕聲聊天。

  阮春婷說:“諾諾,和他們一起的那個女警,怎麼回事啊,她可真會來事兒。”

  陳諾眨眨眼,還以為只有她一個人這樣覺得:“大春,快具體說說。”

  陳諾和林禹年的事,在寢室不算秘密,從入學那天林禹年送陳諾過來起,她們就都知道了。在阮春婷看來青梅竹馬十幾年,是那種既讓人羨慕又想去維護的感情,或許是先入為主,阮春婷有點討厭女警的行為。

  她攤手:“反正如果我是她,在明知道‘師兄’有女友的情況下,我是不會師兄長師兄短的,狗皮膏藥一樣粘著。”

  陳諾兩手托腮,盯著腳尖:“可是年年並沒有說我是他女友……”

  阮春婷語塞,不好說出渣男這句話,她委婉說:“諾諾,或許你該直接問一句,得到個肯定答案,就算不是,你還怕沒人追?”

  一語點醒局中人,陳諾點點頭,認真道:“大春你說得對,等回去,我問問年年,他要是猶猶豫豫,我就不要他了。”

  兩人咕咕唧唧一陣,房裡阮春葉突然有些躁動不安,在床上翻來覆去,阮春婷不由緊張起來:“諾諾,小葉是怎麼了?”

  陳諾抬手看看時間,給她安心眼神,起身回房,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張鎖魂符,被她折成三角壓在了阮春葉枕下,解釋道:“沒事,是小葉的原魂在抗拒,和昨晚出現的情況不一樣。”

  午間是陽氣旺盛時,尤以午時三刻為盛,極容易讓鬼無所遁形,即是說,中午同樣可能見到鬼。

  但中午也是人生命力最頑強的時候,被鬼物纏身的人會潛意識抗拒,所以尋常人才會看到部分“精神病”狂言亂語,甚至打罵叫訾。

  陳諾捏指訣打散她額間黑氣,為她誦讀安神咒。

  阮春葉總算逐漸安靜下來。

  昨晚因為黑將軍的突闖,陳諾不得不再等時機,如果她沒猜錯,昨夜那只女水鬼的葬身地應該是在石頭塘。

  晚飯之後,所有人寸步不離的守在阮春葉身旁,幾乎是在同樣的時間,阮春葉轟然從床上坐起,夢游一樣往外走,去的還是昨天的石頭塘,到了什麼也不做,只是坐在水塘邊嚶嚶哭泣。

  她哭聲悲慟,聽得阮媽和阮春婷偷偷掉淚。

  為防再有人來打擾,陳諾快速掏出通靈符,合在掌間,口中低念通靈咒。

  阮爸阮媽看不太懂,只能感到四周冰涼入骨,女兒哭聲時高時低,似在訴委屈。

  良久,阮春葉哭聲漸停,兩眼迷迷蒙蒙。她揉揉眼,打了個哈欠,幾乎困頓到要睡著,瞥眼她爸媽還有她姐,咕噥道:“大晚上的,都看著我干什麼啊。”

  說完,又打了個哈欠,“好困,我先睡了啊。”

  她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直接躺在她坐的大石塊上,呼呼大睡,還打起了鼾聲,好像這段時間是去干了什麼大事一樣。

  阮媽連聲念阿彌陀佛,自己的女兒,正不正常,她一眼能看出來,眼前這個,分明是她的小葉!

  阮爸一個大男人,不好又哭又笑,重重嘆口氣,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下。

  阮春婷見陳諾低念最後一聲,再啟掌時,掌心的符咒已經化成了灰燼,她靈光一閃,主動說:“是要留著衝碗水喂我妹喝下去?”

  陳諾頓感好笑:“阮春婷,咱們要相信科學!這玩意又髒又臭,給小葉喝干什麼?讓她拉肚子嗎?”

  阮春婷竟無言以對,神婆居然和她講科學……

  “諾諾,小葉是怎麼回事啊?”阮媽忍不住問。

  陳諾回頭看眼石頭塘,微微嘆氣:“阿姨我們先回吧,有事回去再說。”

  按前面陳諾分辨鬼相的方法來說,剛才的女水鬼算是自怨自艾的一種,並沒太大惡意,只是借了小葉身體發泄痛苦,如果真想傷害小葉,根本等不到陳諾過來,小葉就已經發狂,或者一言不發往水裡跳了。

  不過她比普通落水鬼更多了幾分戾氣,原因無他,她生前不是自願死亡,而是被人殺害。

  等回到家,陳諾才問:“叔叔阿姨,你們知不知道阮紅紅這個人?”

  阮爸似曾聽說,抓耳撓腮想了許久,突然拍大腿說:“哦,我想起來了!你阿姨肯定不會知道,她嫁我之前阮紅紅就已經死了!”

  對上阮媽茫然,阮爸說:“就是住村南的二叔,他大女兒,比我還大幾歲。死了有二十幾年了,具體我記得也不太清,好像是學人自由愛戀,處了個男朋友,後來聽說鬧分手,這個阮紅紅想不開,大晚上偷跑出去,跳塘自殺了,當年屍體撈上來之後,二叔氣得看都沒看一眼,裹了張草席就隨便給埋了。”

  二十幾年前的社會遠沒有現在開放,自由戀愛的風氣還沒刮到鄉下,在那個時候的鄉下人看來,談戀愛就像誰家小孩考上大學一樣稀奇,加上阮紅紅最後跳河自殺,當年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只是近幾年越來越開放,因失戀跳樓自殺、煤氣中毒、壯士割腕……五花八門的自殺法太多,大家見怪不怪,逐漸提的少了。

  “誰說她是自殺的?”陳諾搖搖頭:“她是被一個叫沈建國的男人推下水淹死的,是她生前的男友。”

  阮爸和阮媽互視一眼,難掩驚愕。

  誰也沒料到,阮春葉中邪會牽扯出一樁命案。

  阮爸沉默良久才道:“這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再報警十有八九估計也沒用,當年的事都忘得差不多,誰還能去證明啊。”

  阮爸說的一點沒錯,法治社會講的是證據,不是靠神怪胡亂給人判罪。

  可是陳諾既然答應了女水鬼,要幫她找到沈建國這個賤男人,無論如何,她想試試看,殺人償命,總不能讓賤男人逍遙法外。

  隔天,阮爸去了趟住村南的阮二叔家,旁敲側擊,打探當年阮紅紅是和誰在談戀愛。

  順藤摸瓜,阮爸很快就打聽到沈建國其人。

  “這人啊,嘖嘖,現在混得風生水起。”阮爸直搖頭:“聽說大學畢業後娶了個有錢老婆,現在在S市有家房地產公司,老家父母接到了市裡,現在和老家這邊幾乎斷了聯系,除了清明祭祖回來一趟,基本見不到人影。”

  陳諾暗暗記下。

  ……

  少了女水鬼糾纏,阮春葉明顯好許多,臉上露出久違的笑,阮爸阮媽欣慰之余,不忘答謝陳諾。

  阮爸不僅親自開車送她兩回S市,還包了一封大紅包給陳諾。

  陳諾不願意要,阮爸執意給,在他看來,再多錢都沒有女兒健康重要。

  “諾諾,你快收著吧,不然我爸媽也不能安心。”阮春婷替她接下,塞她褲兜裡。

  話至此,陳諾不再推拒,又感謝阮爸大老遠送她們回來。

  回到宿舍,陳諾洗了澡,換了身干淨衣裳,坐在桌前靜思片刻,燃了香燭,抽出朱砂筆,在黃符上寫下鬼小哥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她在御魂。

  一氣呵成畫下最後一筆時,鬼小哥應聲而來。

  “陳姐姐,要我為你辦什麼事呀?”鬼小哥飄坐在肖溪的座椅上。

  “在S市幫我找個地產公司老板,一個叫沈建國的男人。”

  鬼小哥撓頭,有點為難:“可是叫沈建國的人這麼多,讓我去哪兒找啊。”

  陳諾笑眯眯的:“看你本事~”

  ……

  轉天大早,陳諾還在睡夢中,阮春婷敲敲床板喊醒她:“諾諾,上班快遲到了啊,我們先走了。”

  陳諾懶懶應聲,只覺困頓難耐,平時她也不是個特別懶惰的人,每次通靈之後都會特別累,像是被人清空了血槽。

  匆匆刷牙洗臉趕去醫院,堪堪趕上早交班,卻不見梁主任人影,交班由科室副主任代為主持。

  早交班散開後,陳諾問一聲高老師:“主任今天沒來啊。”

  高老師推來病歷車,帶陳諾去查房:“主任心髒病發,心內科病房住著呢,說是受到過度驚嚇。”

  “驚嚇?”

  高老師點頭,給陳諾三百塊錢:“小陳啊,一會兒閑了幫我去花店挑束花,等查完房我們一塊去探望下主任。”

  陳諾應好。

  中午下班前,她給林禹年發了條短信,問他在不在單位,要去找他。

  林禹年很快回了個在。

  然後又問:“諾諾,中午想吃什麼?還是在食堂吃?”

  食堂人多,更有他的隊友不時出現,可能沒法好好說話,陳諾回給他:“在外面吃吧。”

  林禹年帶她去了附近新開的一家西餐廳,相較於人聲鼎沸的中餐館,西餐廳要清淨很多。他們找了個座位,開始點餐。

  陳諾點了牛排和洋蔥濃湯,林禹年點了自己的,又習慣性給她加份甜點。

  等侍者離開,林禹年才問:“你同學的妹妹怎麼樣了?”

  陳諾點頭:“好多了,能和家裡人溝通了。”

  “那就好。”林禹年看她片刻,說:“諾諾,你有話要和我說?”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林禹年太了解她,或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她犯難時習慣食指點桌。

  “年年……”陳諾斟酌開口,臉頰泛紅:“我、我算是你什麼人呀?”

  林禹年眼中含笑,不答反問:“怎麼突然想問這個了?”印像中,上次說要嫁他當老婆還是大一的時候。

  陳諾稍低了頭,食指漫無目的繞著餐巾:“嗯,就是想問……我是你鄰居,還是、還是你女朋友?”

  林禹年在喝水,突然嗆了下,耳根子有些發紅:“諾諾,我當你是妹妹疼,以後……”

  陳諾繞餐巾的手一頓,重復他的話:“妹妹?”

  “諾諾?”見她眼中隱有水光,林禹年有些慌了,忙遞她紙巾:“你還沒畢業,沒定性,以後再說其他好不好?”

  畢業畢業,人家剛上大學還有結婚的呢!

  陳諾突然有點不想理他了,恰巧侍者送來牛排,打斷二人講話,陳諾再不發一言,自顧切著牛排,大口大口吃著。

  “諾諾……”林禹年似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將自己盤中的牛排切成小塊,往她盤裡送,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可陳諾只吃幾口便放下了刀叉,漸漸平復了幾欲爆發的怒意,林禹年不喜歡她又有什麼錯,錯的是她自己,誤把疼愛當做愛情。

  她喝一口檸檬水,低聲道:“年年,我吃飽了,下午還要去醫院,就先走了。”

  林禹年張張嘴,看她快步離開,竟有點茫然,他們從小一起吃飯一起上學,被父母教導要照顧妹妹,他甚至分不清對陳諾到底是什麼感情。

  陳諾又何嘗不是這種感覺,除了林禹年,她幾乎沒去注意過別的男人,更遑論交往。

  她對林禹年有依賴感,有親昵感,更有親情感,如果別人問她最想嫁誰,她一定會說嫁年年,就好像是一種習慣,吃飯睡覺一樣的習慣。

  ……

  傍晚時分,暑熱仍在,409寢室的四只相繼回來,紛紛扯了胸罩解放。

  陳諾回來的最早,坐在衛生間裡搓衣裳,心裡不是一點難過。

  唉,她十幾年的戀情啊,還沒冒出火苗,已經被一盆水澆滅,殘存幾縷青煙,飄飄蕩蕩,在胸口郁結。

  陳諾悠悠嘆口氣。

  阮春婷靠在衛生間門框上哢嚓哢嚓啃蘋果:“怎麼了啊,跟鬧失戀一樣。”

  說完,她一愣,小心翼翼道:“你問了?”

  陳諾點點頭:“問了。”

  阮春婷不說話了,看她表情就知道不是好結果,識相不多再問,只說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其他兩只秒懂,不約而同附和:“歡迎加入我們單身狗大軍!”

  ……

  失戀的陳諾在床上偷偷哭了會,也不知什麼時候,枕頭底下傳來震動,陳諾淚眼朦朧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她掐斷。

  過一會兒,又震動起來,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陳諾猶豫了下,輕手輕腳下床,去陽台接通,裡面傳來陸遲的聲音:“你找我。”

  陳諾啊一聲,沒來及想陸遲從哪裡弄到她的電話,回頭看眼寢室,小聲道:“明天再說好嗎?現在已經十二點了。”

  她濃濃鼻音,一下子就讓陸遲聽出了問題,遲疑問:“你在哭?”

  陳諾支支吾吾,避而不答:“你明天什麼時候有空,找你幫個忙,關於案子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8-21 10:43 PM

第10章 陸遲遲

  關於殺人犯沈建國,陳諾本想告訴林禹年,但中午之後,她郁結難平,一點不想再和林禹年多說一句話,從西餐廳出來,她去了警察局。

  辦公室裡只有余婷婷在,陳諾不爽了一下。

  余婷婷問她找誰。

  她能找誰,除了林禹年,她還能跟誰熟。

  電光石火間,陳諾說:“我找陸遲。”

  余婷婷看她,似有詫異,那眼神,就像看出軌的女人一樣,片刻,她漫不經心說:“師兄出去辦案,不知道什麼時候回。”

  陳諾掉頭就走,打算收集全證據再來報案。

  哪知道余婷婷把原話轉達給了陸遲。

  ……

  “明天傍晚下班吧。”陸遲倚在露台的圍欄上抽煙,遠眺萬家燈火,這個點他隔壁的林禹年可能已經熟睡。

  不知為何,陸遲竟有絲淡淡的心虛感。

  第二天傍晚,他們約在A大操場見面,正是下班放學的時候,操場上人很多,陳諾帶陸遲去觀台上坐,身邊時不時有晚跑的人路過。

  陸遲穿了件棉T恤,面容清俊,和尋常學生無異,只是經過警校訓練的人,走路儀姿還是不一樣,肩背更為挺拔,像棵白楊樹。

  陳諾注意到,女生經過他時,會偷偷朝他看。

  陸遲渾然不覺,先坐在觀台上:“你說有案子,是什麼案子?”

  陳諾在他身旁坐下,卸下書包,從裡面掏出她整理好的筆記本,遞給陸遲,神情嚴肅問:“陸大哥,阮春葉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是你同學的妹妹。”陸遲也不覺神情嚴肅起來,同時翻看筆記本,不過半分鐘,卻越看越想笑。

  陳諾托腮看足球場,挑重點把事情前因後果給陸遲講一遍,末了轉頭看他,不太懂的詢問:“陸大哥,這樣算不算一起陳年殺人案?”

  她說的一本正經,陸遲卻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她:“陳諾,這是法制社會,定罪講證據,以後出庭誰作證?還是請你去作證,告訴法官你從女水鬼那裡聽到了什麼?”

  他刻意咬重“聽”這個字。

  他氣,冒著被室友逮到的風險過來,結果就聽到這麼個“案子”!

  “我知道。”察覺到他怒意,陳諾忙伸手給他扇風:“所以我才找你,如果別人也能聽懂我‘胡言亂語’,那我就直接報警了。”

  這麼說,他還得感謝她的信任?

  陸遲真誠的給她建議:“或許你和林禹年溝通起來會更容易,畢竟他從小聽慣了你的‘胡言亂語’。”

  “我也想。”陳諾哼哼一聲:“可我和他分手,在生他氣,最近不想再見他。”

  原來如此。難怪昨晚余婷婷喊一起吃大排檔,林禹年興趣缺缺婉拒了。

  他開口問陳諾一個問題:“你和林禹年分手,是因為隊裡那個?”

  陳諾搖搖頭,情緒失落下來:“也不是,是年年把我當妹妹,我臉皮有多厚,才會繼續往上貼。”

  陸遲扯扯嘴角,不再說話。

  夜風緩緩的吹著,空氣裡飄著月季花的味道,天色漸黑,夜幕籠罩著整個橡膠操場,跑道上散步的人漸少,喧鬧也漸漸沉靜下來。

  陳諾突然呀了一聲,拍拍屁股起身,先跳下台階:“陸大哥,我得先回了,大河讓我幫她帶涼皮。”

  陸遲也起了身。

  她倒退走路,又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雖然是陳年舊案,你也要上心點呀,別讓長眠地下的先輩們無處伸冤,我們這樣做,算是功德一件!”

  她說的頭頭是道,陸遲找不出理由拒絕,還算給面應聲:“知道了,我先查查這個人。”

  “那你加油,鬼……小哥如果給我回信,我發信息通知你。”陳諾說。

  陸遲還不知道小哥是誰,識相不多問,配合點頭。

  下秒,陳諾突然想起什麼,問他:“你怎麼知道我電話?”

  她問的猝不及防,陸遲嗆咳一聲,眸光瞥向遠處:“劉勇給的。”

  陳諾哦哦應聲,因為林禹年的關系,她和劉勇交換過社交號。

  ……

  肖溪要吃A大南門的涼皮,A南門口對面是農大,兩個學校中間這條街由原來的商業街逐漸演化成小吃街,天一黑,路兩邊擺滿了各種攤子。

  陳諾和陸遲走一截,到“劉大姐涼皮”攤前停下。

  不用陳諾開口,劉大姐就道:“不要香菜,多醋多辣?”

  陳諾補充:“來兩份,千萬不要放蒜汁。”

  說完,她轉頭看陸遲:“陸大哥,你吃了沒?也來一份?”

  “不用。”陸遲吃不慣辣,他掏錢夾,付了兩份涼皮的錢,對陳諾說:“回去吧。”

  陳諾不好意思了起來,本來還打算請他吃涼皮呢,沒想到被對方先付了錢。不過十幾塊錢的事也不好當眾拉扯,陳諾向他揮手,只能先記著,等下次請他喝杯果汁。

  回到宿舍,肖溪趴在床上,無精打采的說:“妹砸,你可總算回來了,姐姐要餓死了……”

  說完,她嘰裡咕嚕爬下床拖過椅子盤腿坐地上開吃,嘴裡含含糊糊說:“諾諾,飯錢我發紅包給你啊。”

  陳諾在洗手,忙從衛生間出來:“不用不用,別人給付的,下次還個人情就好了。”

  “嘿嘿……”肖溪徑自笑一會兒,有些竊喜:“那我豈不是賺了?”

  宿舍裡只有她兩在,陳諾也把涼皮放在椅子上,盤腿坐地上邊吃邊刷朋友圈,一路點贊評論,待看到陳爸發的朋友圈,她不淡定了。

  今天陪老婆去體檢,老婆居然瘦了兩斤,帶她吃頓大餐補回來!!

  下面附帶九張照,陳諾仔細數了數,一二三四五……他們兩個人,竟然點了十個菜!過分……

  她快速留評:陳慶南同志,見色忘女,還記得A大有個在土的女兒嗎?

  她又拍了張涼皮照發到朋友圈,配上一句話:月底了,有的人在吃大餐,有的人只能精打細算,吃完這頓擔心沒下頓……

  發完了,手機扔地上繼續吃涼皮。

  很快,銀行發來系統提醒:尾號3069卡於X月X日X時X分向您轉入5000元人民幣……

  與此同時,陳爸發來微信:可憐囡囡,心疼兩秒鐘,瞞著你媽多給你兩千,明天去吃頓好的啊!

  陳諾立刻狗腿回:謝謝爸爸,爸爸最好,爸爸最帥!

  ……

  陸遲洗完澡出來,靠在沙發裡打游戲,林禹年煮了兩碗面,問他吃不吃。

  “謝謝。”陸遲打完關,起身來飯廳。

  兩人都不算話多的人,各吃各的,林禹年看了看手機,看到陳諾發的朋友圈,他滯了下,隨即點開對話框,轉了一千塊給她。

  這算什麼,分手費麼……

  陳諾看了眼,沒接收,繼續呼嚕嚕吃涼皮。

  臨睡前,林禹年看眼微信,還是顯示等待對方接收,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這次陳諾是真的生氣了。

  看卷宗快到凌晨,陸遲扔了鉛筆,點根煙醒神,隨意看了眼手機,結果就看到陳諾發來的微信好友請求,理由是節省電話費。

  陸遲點了同意,順手進她朋友圈,看到最頂一條“有這頓擔心沒下頓”的狀態。

  原來問他吃不吃涼皮,只是打腫臉充胖子式的客氣啊。

  ……

  大約十天後,鬼小哥飄來找陳諾了,累得小狗一樣吐舌頭,他有氣無力的說:“陳姐姐,這回你可得好好謝我,我幫你大忙了。”

  陳諾二話不說,為他上柱香,把能吃的都掏出來供給他吃。

  鬼小哥嘎嘣嘎嘣吃了幾顆碧根果,然後說:“天啊,那個沈建國,他可真是個大壞蛋,鬼理不容啊!”

  陳諾拖一把椅子坐他面前,敲敲桌:“麻煩說重點。”

  “哦……”鬼小哥把它跟蹤沈建國數日的情報盡數報出來:“第一天,他帶干女兒去開房,玩了大概兩小時;第二天,他帶個女學生去開房,玩了一夜;第三天,他……”

  “我知道他是大色魔,就別再說他開房史了。”

  陳諾扶額,難以想像鬼小哥旁觀沈建國啪啪啪的場景……

  鬼小哥堪比針孔攝像機,他甜甜的咬了兩口蘋果,搖頭晃腦說:“重點來了,就在昨天夜裡,他殺了他老婆。”

  ……

  S市警察局裡,一大早就接到了新案子,信達地產公司老總高明華女士死在家中,報案者是照看她生活起居多年的保姆。

  陸遲帶人趕到時,高明華的老公沈建國坐在客廳裡,身影落寞,表情悲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9-5 07:19 PM

第11章 陸遲遲

  據沈建國所說,一周前他出差去B市,凌晨兩點才到的家,因為回來太晚,並沒有打擾妻子睡覺,而是在客房睡了一夜,直到今早小保姆驚慌失措敲門喊醒他。

  陸遲問:“凌晨兩點之後有沒有聽見動靜?譬如打鬥,叫喊?”

  沈建國扶了扶眼鏡框,仔細想了想才說:“我向來睡眠淺,如果明華喊,我一定能聽見,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出差回來太累,睡得比平時要沉。”

  陸遲筆下一頓,抬頭看他。拋開其他不談,沈建國長相偏斯文,比起商人,他更像個學者,講話不急不緩,唯有視線觸碰到時,才會令人頓生恍然:這不是一雙學者的眼。無論他外貌有多像。

  在此前,陸遲查過沈建國。

  此人應該算是早期鳳凰男的典型代表,九十年代名牌大學佼佼者,與妻子高明華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二人登記結婚,此後一直住在高明華家,算是上門女婿,幫岳父打理地產生意。

  行事作風方面,除了陳諾透露的那樁陳年舊案,外界對沈建國並沒有太多負面評價。

  法醫靜靜走過來,說:“初步斷定,死者死亡時間在昨夜十二點左右,是窒息死亡,對方應該很有經驗,沒在現場留下任何指紋和腳印。”

  陸遲點頭,在花溪別墅內樓上樓下查看了一圈,收效甚微,並未發現明顯異常。

  正此時,他手機響起,是陳諾發來的微信:陸大哥,沈建國殺了他老婆。

  陸遲回頭看了眼神情悲慟的沈建國,不動聲色,他給陳諾回信息:中午見個面。

  ……

  午飯,陸遲是跟陳諾一塊吃的,吃飯事小,主要是處理高明華的案子。他們約在A大南門的一家川菜館裡,陳諾離得近,先到,她要了間小包廂,做主先點了兩個菜。

  陸遲到時,菜已經上來,陳諾遞來一杯青檸冰茶,算是還他涼皮錢:“陸大哥,請你喝茶。”

  陸遲接過放一旁,想到她朋友圈發的“吃完這頓擔心沒下頓”,就反問了句:“怎麼,路上撿到錢,不用再精打細算過日子了?”

  陳諾一愣,不好意思撓頭:“那個,我開玩笑發給我爸看的。”

  又笑得開心:“他老人家可憐我,多打了兩千塊。”

  陸遲輕輕吐出一口郁氣,翻開菜單又添了兩個菜,他覺得自己真有點無聊了,居然會相信陳諾的瞎扯,以為她真的有這頓沒下頓。

  菜上齊,服務員送來兩碗米飯,並順手將包廂門帶上。

  陳諾邊吃邊說:“沈建國拿枕頭悶死了他老婆。”

  “他老婆死亡時間是在昨晚十二點左右,沈建國回來時是凌晨兩點,家中保姆為他開的門,他有不在場的證明。”陸遲說。

  陳諾撇撇嘴,不掩厭惡之色:“他要是真有打算,完全可以殺完人再敲響家門裝作剛回來。”

  陸遲沒說話,算是默認她這種猜測。

  過一會兒,陳諾又說:“這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人模狗樣,在外有好幾個情人,說不准他老婆已經知道和他發生過爭執,又或者他人心不足,貪圖高家財產誰又知道。”

  “陳諾,辦案忌諱猜測。”陸遲打斷她,清俊的臉帶著嚴肅:“你這麼推測,是已經知道沈建國是殺人凶手,但並不能作為他定罪的理由。”

  他食指敲桌面:“還是那句話,要證據,向我提供能證明他殺人的證據。”

  陳諾長長哦一聲,忍不住小聲反駁:“我又不是犯罪學碩士,哪懂這些。”

  “……”陸遲揉了揉額頭,轉頭以商量的口吻問陳諾:“可以抽支煙麼?”

  陳諾無所謂:“你隨意。”

  她繼續扒飯,又向服務員要了一碗。

  銀色框子發出一陣清脆的哢,伴隨一道火焰,幾縷白煙自陸遲口鼻中逸出,他看眼不再多說話的陳諾,主動開口道:“還是要謝謝你,至少現在知道凶手是沈建國,已經很大程度上縮小了排查範圍。”

  “哦。”陳諾夾塊鴨血,又開心了起來。

  陳諾吃飯慢,中途陸遲出去了一趟,把飯錢結了,還把陳諾壓在老板娘那裡的兩百塊押金拿了回來,擱在桌上:“收回去吧,月初花太快,小心月末吃了這頓沒下頓。”

  陳諾哎一聲,兩百塊正要裝口袋裡,突然想到什麼,又猶豫了:“陸大哥,其實你應該比我過得更辛苦。”

  陸遲起身先出去,挑眉回頭看她。

  陳諾算給他聽:“我聽年年說,你們工資只有七千,交掉房租水電,還有吃飯、交通、人情……可能到月底吃土的人會是你……”

  說完,她塞一百塊到陸遲手裡,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還是各付各的吧。”

  陸遲嗆了口煙,掃向她,聲音淡淡,不容拒絕:“拿回去。”

  男人自尊問題,有時候是不容許被輕視的。

  好吧。出了川菜館,路過冷飲店,陳諾又買了杯青檸茶:“陸大哥,算我請你吧。”

  陸遲掐了煙,其實他認為大男人拿杯冰飲走路上是件很娘炮的行為,好在有對情侶從他們面前路過,男生手裡不僅拿了冰飲,還給女友拿了包炒栗子。

  有個例子在先,陸遲不大情願的接下。

  他們在冷飲店門口分道揚鑣,陳諾回醫院,他去警察局。

  陸遲拎著冰飲剛進警察局,又收到一條陳諾發來的微信:剛才忘記說了,沈建國昨晚從後門進家,但我不知道是幾點。

  陸遲回她一個好,喊劉勇去聯系花溪別墅物業調錄像。

  劉勇眼尖的看見陸遲拎一杯青檸茶,舔著臉湊上來:“頭兒,是買給我的?”

  “呵呵。”陸遲扯扯嘴,讓他滾犢子。

  林禹年接了杯水,路過陸遲時,掃眼他辦公桌上還沒動的青檸茶,難得多嘴問了句:“是哪個美人買來送的?”

  他和陸遲室友近兩年,多少了解他習慣,對這種小女孩的東西,陸遲從來不會喝,更遑論會去買。

  林禹年問的隨意,陸遲明明什麼也沒干,卻捏了把汗。

  為毛又有點心虛……

  他很快鎮定下來,掃眼辦公室幾雙八卦兮兮的眼,有時候男人八卦起來,和女人也相差無幾。

  “那什麼,就突然想嘗嘗了。”他翻開面前宗卷,撒了謊。

  眾人一聽不是桃色新聞,興致缺缺了起來,又各自干各自的事。大熱天的,買杯冷飲解解渴怎麼了……還不准男人喝一杯啊……

  然而,直到下班,陸遲都沒當著別人的面喝那杯青檸茶,他無法忍受一個大男人用吸管喝東西,當然,午飯前那杯他也沒動。

  晚上回去,林禹年不在,陸遲洗完澡之後,打著赤膊,穿條灰色家居褲晃蕩去廚房煮飯。

  他拉開冰箱,中午那杯青檸茶被擱在上層,散著絲絲冷氣。陸遲直接扔了吸管,撕開包裝,像喝礦泉水一樣幾口下肚。

  ……

  林禹年去找陳諾了,小時候他們也吵架,但通常都是吵架之後很快和好,不像這次,陳諾已經近半個月沒理他了。

  兩人漫無目的在塑膠跑道上散著步,陳諾有些摸不清林禹年找她為什麼事,其實她很急,跟鬼小哥約好了的,要去花溪別墅現場勘探一遍。

  “年年……”

  “諾諾……”

  兩人同時開口。

  陳諾抓抓頭發:“年年,你先說。”

  林禹年看她,伸手拉住她的手:“諾諾,我們和好吧。”

  陳諾愣了,眨了下眼,不知道林禹年的和好是什麼意思,如果是普通的和好,她已經不生氣了,自己想明白就好,年年不喜歡她,又不是年年的錯。

  如果是別的意義上的和好,她有點不懂了……

  “年年,我不生你氣了。”遲疑下,陳諾決定不自作多情,還是不要再想多為好。

  林禹年咧嘴,笑得有點傻,仿佛堵在心口的石頭瞬間被挪開,他伸出手,直接將陳諾攬進了懷裡,低聲喟嘆:“諾諾,真好。”

  陳諾有點傻眼,僵著身體不知作何反應。

  年年這是幾個意思???

  七點多正是操場人流量多的時候,他們大庭廣眾之下相擁,雖說現在校園風氣開放,但還是頻頻引來側目,好奇打量個不停。

  “年年,我我我……我還有事……”陳諾看到鬼小哥朝她飄來了。

  林禹年放開她,笑問:“什麼事?”

  “就是……寢室長喊我去上自習。”陳諾撒了小謊,如果她說實話,林禹年十有八九會不准她晚上出去,尤其還是去‘犯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9-5 07:22 PM

第12章 陳慶南

  鬼小哥帶陳諾去花溪別墅,飄得飛快,陳諾跟在後緊趕慢趕。他嬉笑一聲回頭,想催陳諾快點,結果發現她已經被安保攔在了大門口……

  半個小時後,陸遲過來了,向安保出示證件和搜查令,光明正大帶著陳諾進去。

  空氣裡隱隱飄著薄荷香,陳諾用余光偷偷看了眼陸遲,見他喜怒不顯,挫敗解釋道:“本來想偷偷進來的,沒想被逮到……”

  陸遲扯了扯嘴角,他兩手背後,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下次再有行動,可以提前通知我一聲。”

  陳諾哎哎應聲,笑了起來,快步跟上鬼小哥,變成鬼小哥和陸遲之間的溝通橋梁,他們先去後門踩點,再轉去前院按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小保姆。

  這個點高明華的親朋都在悼唁,沈建國見到他們有片刻驚訝,很快恢復正常,起身欲招待。

  陸遲向他出示搜查令,不動聲色道:“沈先生你忙你的,我們自己看看。”

  說完,徑自帶陳諾上樓,去高明華房間。

  路過沈建國時,陳諾瞥了他一眼。此人眼帶奸,眉帶邪,印堂發白,兩顴發黑,看來是離死不遠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建國覺得有股陰風自他身體中穿過,那種寒涼入骨的感覺令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他回頭看眼妻子高明華的遺照,心中泛起一絲懼意。

  ……

  周一早,刑警隊召開會議,討論高明華案件的偵破方向,實木大圓桌前圍了一圈人,每個人面上的表情極嚴肅,局長有命令,三天之內,必須抓到殺害高明華的罪犯。

  作為刑警隊副隊長,高明華案件的主要負責人,陸遲將目前收集到的證據逐條列出,矛頭無一不指向沈建國其人。

  ……

  周三早,陳諾隨高老師查完房,火速搶占一台電腦,高老師坐一旁寫紙質醫囑,她負責用電腦敲出電子版傳輸去護士站。

  醫生也愛八卦,坐陳諾對面的劉老師突然感慨了一句:“這鳳凰男太可怕,吃老婆的,住老婆的,最後還把老婆給殺了,良心簡直被狗吃了!”

  高老師不滿了,揮病歷本敲敲桌:“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還是有像我這樣疼老婆愛老婆的鳳凰男。”

  不小心波及無辜,劉老師忙做個告饒的動作,隨即又補刀:“不過老高啊,其實你還算不上鳳凰男,鳳凰男也是高標准的,據說年薪至少五十萬才達標。”

  高老師弱弱問:“那我能算什麼?”

  “屌絲男。”

  “……”

  陳諾噗嗤笑出聲,對上高老師受到萬點傷害的小眼神,她默默抱走病歷:“我去過醫囑……”

  過完醫囑,陳諾在示教室刷了會兒網頁,無不意外在微博話題榜上搜到了關於沈建國的新聞。S市不缺富商,但富商、鳳凰男、殺妻這類字眼結合起來之後,很快成為熱點話題,網上一片謾罵。

  陳諾關了微博,給阮春婷發微信,告訴她打電話回老家,讓阮爸阮媽帶阮春葉去石頭塘燒紙錢。

  阮春婷很快回了個“OK”,連帶幾個香吻。

  陳諾把手機裝白大褂口袋裡,正准備去寫病歷,走廊裡突然傳來一聲驚叫,隨之開始吵嚷起來。

  吵嚷聲在辦公室這邊,陳諾忙伸頭出去看,梁主任上衣被拉開,高老師正跪在地上給他胸外按壓,推車嘩啦啦響,心電機、除顫儀已經推來。

  兩個年輕的護士跪趴在地上,一個迅速為梁主任埋進兩根靜脈針,另一個連采五管血拿去送檢。

  所幸是在醫院,大家驚慌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有條不紊搶救,將梁主任抬上擔架,推送心內科。

  “好嚇人啊……主任這月已經是第二次這樣了,上次如果不是主任老婆也在家,估計他就……”同是實習的王婷婷話說一半沒再說下去。

  陳諾猶豫了下,也跟去心內科看了看。

  檢查報告很快出來,心內病區的幾個主任坐在一塊,有些發傻。雖然梁主任有心髒基礎病,但從這次檢查結果來看,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只有有幾個異常,不至於突發性昏迷。

  “會不會是梁主任最近太操勞?或者長時間沒有睡覺?”

  “是了,也有可能,長時間睡眠不足,身體機能下降,昏迷可能是身體發出的強烈抗議。”

  “上次碰見梁主任,聽說他搬家了,總是睡不好,整夜整夜失眠,吃了安眠藥效果也不大。”

  A大附屬醫院無論是醫療設備還是醫療水平,在全國已經排名前五,對於檢查不出緣由的疾病,他們也不能妄下論斷,只能暫時推測。

  ……

  梁主任的病房裡醫生護士圍了不少人,陳諾站在後面踮腳看,總覺得梁主任四周氣場有說不出的怪異感。

  氣場人散發出的一種隱形能量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能量場,尋常人無法辨別,唯有達到知微境界才能通過氣場去判斷一個人運勢。

  當氣場與周圍環境越相容時,人的幸運度就越高,換句話來講,就是這個越有福氣。

  換言之,當氣場與周圍環境相悖而行,無論做什麼都會倒霉,也就是傳說中的帶煞。

  平心而論,梁主任雖然額頭窄,山根低,屬於早年困苦的面相,但從中年之後便開始得勢,他地閣飽滿圓潤,糧倉富足隱現紅氣,屬於通過後天努力修行來的福氣之人。

  可眼下梁主任周身被煞氣包繞,突然從一個好福氣的人突然變成衰運連連的人,必然是哪裡出了問題。

  還沒到下班時間,陳諾沒待太久,站了一會兒便被高老師喊回病房干活。

  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

  快下班時,白大褂口袋裡傳來手機鈴聲,是陳慶南,他嗓門洪亮,聲音聽起來極開心:“諾諾,猜猜爸爸在哪兒?”

  陳諾想起他說要來S市出差的事,眨眨眼說:“難道醫院門口?”

  陳慶南興高采烈:“我女兒真聰明!忙不忙?爸爸在門口等你下班,帶你去吃大餐!”

  正值八月份,S市隨便一條馬路能煎牛排,陳諾看眼外面仍舊很大的太陽,哪舍得讓陳慶南同志在下面枯等,掛下電話跟高老師打了聲招呼,便匆匆下樓。

  哪知她想多,陳慶南開車過來,車裡打了冷氣,正悠哉悠哉的給老婆打電話,見陳諾滿頭大汗下來,忙降窗戶招手喊“諾諾”。

  陳諾拉開車門進去,冷氣撲面而來,她舒爽到喟嘆,然後興致勃勃問:“爸爸,我們去哪兒吃大餐?”

  還真是他女兒……只會想吃……

  陳慶南把車開去了青陽路,陳諾很快察覺不對:“爸爸,這是去年年住的地方。”

  “對啊,帶你去年年那裡吃大餐。”陳慶南毫不吝嗇誇贊:“年年燒的菜不比外面差。”

  陳諾無語:“爸爸,你這樣會麻煩年年的。”

  陳慶南看了眼女兒,有點不高興了:“都說女婿半個子,岳父都過來了,他燒頓飯招待一下還不行?怎麼,心疼你的年年啊……”

  “……”陳諾扶額嘆氣:“爸爸以後你別亂說,他不是你女婿。”

  陳諾很認真的一句話,陳慶南卻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女兒大了害羞,不好意思承認。雖然眼看著自己養的一顆水靈靈白菜被豬拱了很難受,但陳慶南難受了許多年,也漸漸轉變成接受。

  畢竟那頭豬是慢慢的拱,不是猝不及防的拱。

  只是陳慶南沒想到不僅有家豬,還有頭野豬在。

  ……

  陸遲下班回來,游戲還沒打完一關,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林禹年在廚房忙碌,油煙機轟轟響,顯然沒聽見。

  敲門聲又響,陸遲離開座位,去開了門,靠在門框上看著外面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蹙起了眉頭。

  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蹙起了眉頭。

  兩人無聲對視。

  蹬蹬蹬……陳諾手裡拎瓶醬油緊隨其後衝上來,忙站在陳慶南同志身旁解釋:“陸大哥,這是我爸。”

  陸遲看看陳慶南,又看看陳諾,再想到下了班就去超市的林禹年,有些頭疼,這是來自女婿的討好?

  他後退一步,禮貌喊“叔叔”,讓陳慶南進來。

  陳慶南嗯一聲,進來參觀了他們的宿舍,末了扭頭評價:“不錯,挺干淨,比諾諾宿舍干淨多了。”

  陳諾慚愧低頭,開始反思自己已經幾天沒擦桌子拖地了。

  林禹年在煎魚,不方便招待,陸遲洗了杯子,給陳慶南泡了杯茶。

  陳慶南接過水杯,看眼前的年輕小伙比剛才順眼了些,主動和他閑談:“小伙子,聽口音不像S市本地人。”

  “我家在B市。”陸遲話不多,基本一問一答。

  陳諾把醬油瓶給林禹年,不好意思說:“年年,我幫你洗菜吧,我爸他就是這樣,你上班已經很累了,還來麻煩你……”

  林禹年搖頭:“諾諾你說這話太見外。”

  好吧,陳諾不說了。

  林禹年爺爺曾經是B市有名的大廚,大概是隔代遺傳,林禹年做菜天賦很高,基本逢年過節的兩家聚會,基本都是他動手燒飯。

  外頭陳慶南很健談,健談到陸遲有點應顧不暇,他終於知道陳諾自來熟的性子遺傳誰了……

  八點,一桌菜全端上桌,陸遲去樓下提了兩箱啤酒,陳諾衝了碗筷,四個人圍桌開吃。

  有陳慶南在,陳諾只能眼巴巴看他們喝酒,她面前擺的是陸遲剛才下樓時順手帶的橙汁。

  正吃著飯,窗外一道黑影閃過,接著一聲巨響。

  陸遲反應最快,人已經竄到了露台上往下看。

  “媽呀!有人跳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9-5 07:27 PM

第13章 陸遲遲

  晚八點,正值晚飯時間,突發的事件讓整個小區的居民為之沸騰了起來。

  不消片刻,救護車和警車呼嘯而至,派出所民警已經將現場攔起,等待刑偵隊的到來。

  盛夏的晚間,正是燥悶難耐,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陳諾被陳慶南拖下樓,擠到人群前時,有片刻的懵然,眼前是一具年輕女性的身軀,仰躺在血泊之中,眼睛尚未闔起,仍舊猙獰,像是臨死前遭受到極大痛苦。

  陸遲和林禹年紛紛出示證件,戴手套彎腰進去,蹲在死者身旁查看。

  被攔在警戒線外的居民有人認出死者。

  “和我家住同一層,小姑娘搬來不久,也不知道做什麼工作的,不大愛說話,見人只會笑。”

  “我下樓遛狗也見過她,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很有氣質。”

  “自己獨住吧,也沒見過她父母。”

  “……”

  陳慶南伸長了腦袋往裡看,還不忘緊捂住女兒眼睛,畫面太血腥,他一個大男人看著心裡都有點發毛。

  盡管陳諾的眼被遮住,但這一瞬間她腦中依舊快速閃過無數畫面,快到像放映機一樣飄過,她想捕捉,卻無法停下來,只能依稀看到兩個身影,一個是扎馬尾的年輕女孩,另一個是中年男人,他們可能是師生關系或者父女關系,因為陳諾看到中年男人在給年輕女孩補習,關系挺親厚。

  陳諾掰開遮在眼上的手,踮腳仔細看了死者一眼,毫無意外,與她腦中閃過的年輕女孩臉孔重合,她們是同一個人。

  “嚇壞了?”陳慶南開始自責起來:“好了諾諾,我們先上去,讓那兩小子自己處理。”

  “爸爸你先等等。”陳諾集中精力拼命回想,奈何想破腦袋也沒法回放剛才的畫面,關鍵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腦袋越想越空……

  陳諾急得原地跺腳,握拳頭砸了砸腦袋。

  “……”陳慶南二話不說,立刻把女兒拖上了樓。

  ……

  很快,林禹年打電話過來,他向陳慶南表達歉意,說晚上要加班,陳慶南理解,忙說工作要緊,叮囑他們安心工作,洗碗抹桌等善後工作就交給諾諾來做。

  陳諾:“……”

  一桌的菜,只剩他們父女二人,陳諾還在想剛才的事,吃的不多。

  陳慶南看在眼裡,不滿敲敲桌:“怎麼,爸爸陪你吃飯不高興啊,又想年年?”

  陳諾嘆口氣,趴在桌上,像條大狗一樣,她再次無比認真的說:“爸爸,不要再把我和年年扯到一塊了,他當我是妹妹,妹妹懂不懂?別再撮合我們,這樣會給年年帶來很大的壓力。”

  陳慶南愕然,片刻後,小心翼翼的問:“可是女兒,你不是從小就要給年年當老婆的嗎?”

  “那又怎樣?也要年年心甘情願啊,強扭的瓜又不甜……”陳諾垂下眼,繼續扒飯。

  “哦……”陳慶南看眼霜打茄子一樣的女兒,為毛心裡還有點不厚道的開心?

  原來養了多年的小白菜還沒被拱掉……不錯,年年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那個……諾諾,你還小,這種事嘛,不著急的,大不了爸爸以後養你一輩子。”陳慶南無比真誠的說。

  這人怎麼這樣!居然咒她嫁不出去!

  “才不要,你還是去養我媽吧。”陳諾起身收拾碗筷,隨便奪走陳慶南的碗,不准他晚飯吃太多。

  ……

  晚上陳慶南睡在林禹年床上,臨睡前,他堅定的將女兒送回宿舍,他是不會允許女兒隨隨便便睡其他男人床的!

  “爸爸晚安。”陳諾站在宿舍門口,向陳慶南乖乖揮手。

  “女兒晚安,上樓睡覺,天晚了,不許再出去玩。”

  陳諾哦哦應聲,目送陳慶南離開,立刻撒丫子奔向警察局。

  就在剛才,她終於回想起中年男人的長相,憑直覺,陳諾覺得中年男人和女孩的死亡應該有關。

  警察局裡,所有人都在忙碌,他們已查到死者身份,錢冬玲,二十三歲,大學畢業不久,網絡作家,生活作息簡單,從小區調出的錄像來看,是個標准宅女,除了傍晚七點到八點間下樓一趟,其余時間幾乎不出門。

  “據小區居民反應,七點到八點,是錢冬玲散步時間,散步範圍通常不會走出小區,沒有與人發生過衝突。”劉勇說:“而且死者家中沒有任何打鬥痕跡,臥室窗戶大開,窗台有腳印,與死者鞋碼吻合,比起他殺,倒更像自殺。”

  “死者生前性格內向,與人溝通極少。”林禹年說:“暫時無法排除是否有心理方面疾病。”

  “我已經聯系到她父母,在趕來的路上,明天早晨能到。”余婷婷負責外聯工作。

  他們正討論著,陸遲突然站了起來:“你們繼續,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說完,風一樣刮了出去。

  劉勇後知後覺的眨了眨眼:“老大是吃壞肚子了?”

  陸遲不是吃壞肚子了,而是陳諾在警局門口等他。

  在來的路上,陳諾有考慮過,如果她告訴所有人她長了一雙鬼眼,能看見亂七八糟東西,其他人不會完全不信,但一定會向她問東問西。

  陳諾不想被盤問,既然陸遲負責案件調查,她找領頭人最直接,何況他們已有過合作。

  陳諾兩手背後,小老頭一樣在警局門口轉著圈,引得門衛頻頻伸腦袋向外看,直到陸遲出來。

  “陸大哥,你沒告訴別人吧?”陳諾踮起腳,越過他往裡面看。

  陸遲乜她一眼,帶她往警局操場走,夜幕沉沉,操場上空無一人,是方便談事的好地方。

  “你好像很擔心被人知道?”陸遲淡淡反問。

  “那當然,雖然年年拿我當妹妹,但我也不想留給他水性楊花壞印像。”陳諾說這話的時候,臉頰有點紅,又補充了一句:“我單獨喊你出來,給別人知道了,肯定誤會。”

  “呵呵。”陸遲嗆咳一聲,扭頭看她:“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被人按上挖隊友牆角的名號。”

  “……”陳諾竟無話可說。

  過一會兒,還是陸遲先開了口:“帶紙筆了麼?去燈下坐,你說他長相,我畫出來你判斷。”

  陳諾點頭:“帶了帶了。”

  兩人挨燈下坐,陳諾把筆記本掏出來給他,集中精力仔細回想了遍,開口道:“那人眉毛比你淡,比我濃,眼睛和我差不多,塌鼻梁大鼻頭,嘴唇偏厚……”

  “有多厚?”

  陳諾指指自己嘴巴:“差不多是我兩個厚。”

  陸遲抬頭看她,還是第一次將視線放在她嘴上,唇偏薄,紅潤光澤,像兩朵花瓣。

  陸遲咳一聲,不自在撇開眼,繼續問:“鼻頭有多大?”

  陳諾摸摸自己鼻子:“大概是我的一個半大小,發型像是以前的那種小平頭……”

  等她形容完,中年男人樣貌一點點在陸遲筆下顯現,陳諾靠近看了看,難掩驚訝:“接近他樣子了!就是還少一點……”

  “少哪裡?”

  陳諾仔細回想了遍,總算記了起來,手指到中年男人右臉頰處:“他這裡有顆痣。”

  “多大?”

  陳諾伸出小指比劃給他看:“小指甲蓋的三分之一。”

  陸遲掃一眼,盡量目不斜視,只是鼻尖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縈繞,讓他無法專心做事,陸遲不動聲色的,往旁邊坐了坐。

  陳諾還沒察覺,又往他身旁挪了挪,催促道:“陸大哥,你快畫啊。”

  剩下幾筆,陸遲快速勾勒完,然後站了起來:“除了他,你還看到誰了?”

  陳諾搖搖頭:“只看到他們兩,我猜這個男人不是女孩的父親,就是她的老師。”

  ……

  轉天清早,死者錢冬玲的父母找了過來,錢父並不是陳諾“看到”的中年男人。

  陸遲在錄口供時,將畫本拿出來給錢冬玲父母看,並問他們:“這個人你們認不認識?”

  錢父愣了下,遲疑點頭:“認識,是冬玲的中學老師,他死了有七八年了……”

  錢母桌下的手突然扯了扯錢父的衣擺。

  錢父訕訕住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9-5 07:31 PM

第14章 梁主任

  在S市警察局眼裡,一樁跳樓案實在稱不上大案。

  首先死者家中並無陌生腳印和指紋,更無打鬥痕跡,家中衣櫃床頭整潔,電視櫃上的兩百塊人民幣沒被動過,基本排除他人入室謀殺或搶劫可能。

  通過對死者生前社會關系的調查,死者網絡作家,社會關系相較簡單,在S市並無親屬好友,經過調查,近期沒有與他人發生言及肢體語衝突,排除仇殺可能。

  在分析這些初步調查結果後,陸遲的第一個想法是錢冬玲是死於自殺,而讓他更加堅定這種可能的是,錢父告知警方,死者生前曾患過憂郁症,有長達兩年的精神治療。

  這樁跳樓案最終以自殺畫上句號,至於陸遲手上那幅中年男人畫像,除了得到他是死者中學老師以及已經死亡的信息外,與跳樓案並無直接聯系。

  結案之後,陸遲來了趟A大,把筆記本還給陳諾。

  傍晚時分,陳諾送走陳慶南之後,便回宿舍洗昨天換下的衣裳,沈家雲披著濕噠噠的頭發跑來水房喊:“諾諾,有你電話。”

  陳諾甩干手接過,見是陸遲,接通就問:“陸大哥,是不是跟我看到的男人有關系?!”

  有個P的關系!

  陸遲在操場觀台上坐下來,拒絕了A大兩位夜跑女孩的跑步邀請:“下來再說。”

  掛了電話,陳諾換了身衣裳匆匆下樓,在2號操場找到了陸遲。暮靄沉沉,夜風徐徐的吹著,白天剛下過雨,空氣中夾雜著塵土的味道。

  陳諾跳上台階,走到陸遲身旁,把橘子遞給他。

  陸遲拒絕了:“我不吃,謝謝。”

  “不是的,幫我剝一下,謝謝。”

  陸遲震驚看她一眼,但陳諾絲毫沒察覺,已經拿過筆記本翻開來看:“他是錢冬玲的什麼人?”

  如果不是陳諾一本正經的發問,陸遲都快要以為剛才她是故意。

  “錢冬玲的中學老師,已經去世八年。”陸遲剝開橘子,毫無意外指甲縫裡溢滿了橘汁,染上黃黃的顏色,他嫌棄甩甩手,因為不爽,所以語氣有些差:“排除了殺人可能。”

  陳諾仍舊未察,接過橘子,往嘴裡送,想也不想就說:“誰說沒可能,化作厲鬼也能殺人,這些找不出緣由的‘他殺’就被你們視作‘自殺’。”

  “哦。”陸遲輕哼一聲,涼涼地反問:“所以我應該改行去當鐘馗?”

  這人真是……陳諾把最後一瓣橘子塞進嘴裡,然後認真的說:“不用,陸大哥,你不當鐘馗也有辟邪的作用。”

  天知道,陳諾這句話是真的誇贊。陸遲陽氣旺,做的又是懲奸除惡的工作,正氣比尋常人強數倍,自帶辟邪功效,旁的不說,鬼小哥就怵怕他,只敢遠觀不敢靠近,生怕傷了自身陰氣,其他邪魔外道也不會輕易來招惹。

  但這番話聽在陸遲耳中,無疑是在諷刺,他起身,決定不跟眼前這根神棍繼續談下去。

  ……

  和陸遲分道揚鑣之後,陳諾在操場上跑了幾圈,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陳諾停下來,氣喘吁吁接電話,她還沒開口,高老師就說:“諾諾,你方不方便來醫院一趟?能不能過來幫主任豎個筷?”

  “……”

  梁主任始終精神不濟,神情懨懨的像是得了場大病,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高老師讀的是梁主任的研究生,他們師生關系向來親厚,梁主任的只有個十幾歲女兒,在國外上中學,高老師看梁師母日日照看太辛苦,就主動替梁師母守夜。

  雖然高老師對鬼神論始終不信,但自從上次陳諾給腎病綜合征的小患者豎筷驅邪之後,小家伙很快退燒出院,不得不讓高老師心裡打鼓,是否世上真有鬼神之說。

  陳諾很快趕到醫院。

  兩日不見,梁主任身上的怪異感更甚,兩眉間黑氣盤繞,鼻頭發青,顴髎泛白,竟是將死之相。

  見她過來,梁主任笑著招呼:“小同學,過來坐,吃點水果。”

  梁主任從旁人口中聽講過陳諾為病人豎筷的事,並沒放在心上,他小時候感冒發燒也是村裡的赤腳醫生給治好的,豎筷也見過,他比高老師接受範圍要廣的多。

  陳諾接過高老師遞來的香蕉,在梁主任身旁坐下,像尋常聊天一樣,邊吃邊說:“主任,聽說你搬家之後總是睡不好。”

  “是睡不好,差的時候整夜整夜失眠,總是聽到窗戶外啪啪響,我問我老婆有沒有聽見,我老婆說我年紀大幻聽,她倒好,睡得跟豬……”

  梁主任及時住了嘴,因為梁師母送飯來了。

  “什麼睡不好,別聽他瞎說,我看他是用腦過度,太興奮,我讓他少申請幾個課題,他不聽,天天下班回家一頭扎進書房,沒有十一點不會躺上床,我看早晚有天要猝死。”梁師母瘦瘦高高,一頭齊耳短發,干脆利落的女人。

  陳諾抿嘴笑:“師母說的對,大腦太興奮會影響睡眠。”

  梁主任哼哼:“那我天天聽見啪啪響要怎麼講?”

  提起這個,梁師母心裡也犯嘀咕:“你說這一天兩天幻聽還說得過去,天天幻聽……反正我是一次沒聽見過。”

  陳諾笑給她解釋:“那是因為師母晚九早六睡起,作息時間正常,又愛跳廣場舞,還會打太極,自然百怪不侵。”

  柿子專挑軟的捏,鬼欺負人也是一個道理,強的沒法下手,那些身體差,底子弱的說不准就給撞上了。

  梁師母難掩詫異,仔細打量一番陳諾:“小陳,你還真懂這個呢?”

  陳諾點頭,沒講太多,而是詢問:“梁師母,方不方便帶我去你家看看?”

  “方便方便,隨便去看。”

  梁師母干起事來風風火火,不待梁主任吃完飯,就把陳諾帶去了他們家。

  他們住的地方離醫院不遠,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到。

  陳諾跟在梁師母身旁邊走邊看,一抬頭,入眼處是林禹年和陸遲住高層,在一眾五六層高的民居中倒是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

  待走近了,陳諾才發現,原來梁主任的住處和林禹年他們只隔了一條洋槐街。

  洋槐街是條單行道,路旁栽了兩排洋槐樹,有些年頭了,樹蔭幾乎將整條道遮住,是小區居民平時散步乘涼的好去處。

  因為准備把老家父母接來養老,梁主任特意換了套房,就在一樓,方便老人進出,還帶個十平方左右的小院。

  梁師母擰開家門,請陳諾進去。

  “自從老梁生毛病住院,我天天往醫院跑,也沒心思打掃衛生,家裡有點亂,就別換鞋了。”梁師母開了燈,去廚房倒茶水。

  陳諾應了一聲,凝神四下看,順著煞氣來源處摸索,推開了梁主任和梁師母的臥房。

  “師母,我想進你們臥房看看。”進之間,陳諾猶記得問聲主人家。

  “沒事,你進去吧。”梁師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陳諾徑自走到窗台前,刷得一下拉開窗戶,洋槐街上的槐樹枝冷不丁就伸了進來,堪堪打在陳諾臉上。

  這個時候,梁師母也進來了,她走到窗前,皺眉道:“住一樓就這點不好,不敢開窗,一開窗這玩意就伸進來,現在還好,前段時間總飄絮,老梁還過敏,根本不能聞。”

  陳諾搖搖頭,沒說話,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槐,即是木鬼,是繼柳樹之後的第二大鬼物棲息地。

  所謂的鬼,是人在死後錯過轉生時間,游蕩於三界之外,就變成了鬼物,和人一樣,它們也需要個家。

  留宿在梁主任窗前的這只絕非善類,陳諾沒看到鬼相,單從它煞氣彌漫度來判斷,這只鬼的戾氣很重,十有八九是見不得人善終的那類討厭鬼。

  在沒搞清對方實力前,陳諾默默闔上了窗戶,決定先不招惹它。

  干他們這行,最忌諱與鬼結怨。

  不怕鬼厲害,就怕鬼難纏,一旦被纏上,家宅再難安。

  梁師母眼厲,看出陳諾神色有變,沒有多嘴追著問,等從臥室出來才道:“是有什麼問題?”

  陳諾指指外面的槐樹:“師母,你知道槐樹又叫什麼嗎?”

  不待梁師母作答,她便道:“木中之鬼。”

  僅從堪輿學角度講,屋旁栽槐是一大禁忌,槐樹聚陰藏煞,常年居住在附近容易擾亂人的能量場,如果倒霉,屋旁那顆洋槐樹上恰寄宿了一只鬼,煞上加煞,即是死煞,輕則喪命,重則滅門。

  梁師母臉色發白,猶豫道:“那我去社區申報一下,找人來砍了它?”

  陳諾搖頭,不答反問:“如果別人開鏟了你家,你會怎麼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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