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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朱輕 -【兩相錯之四】嬌花誰不愛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男人驕傲不給追時,女人慢慢磨,總能把人給拿下;
女人帶刺不讓愛時,大男人一瞪,總能讓女人變乖。
十六歲那年,鄭櫻琪的美惹來了女人的排擠、惹來了男人的糾纏,
卻沒招惹陸盛恒多看她一眼。二十八歲這年,為了搶新娘捧花,
她又對他犯花癡了,因為酒醉,不小心對他吐露,
她喜歡一個叫陸盛恒的男人,不過他是塊木頭,很不好追,
但她會想法子撲上他的床,把他啃了吃了後,看他還逃去哪裡,
她的大話讓陸盛恒翻了白眼,這笨女人他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他愛不起鄭櫻琪這女人,她的美,男人看了很養眼,
他看了卻很刺眼,更別說她找他麻煩時的囂張樣,他怎麼看怎麼火大。
他從沒想找多美的女人當老婆,人家說各花入各眼,
可明明鄭櫻琪這朵嬌滴滴的小花沒入他的眼,他也沒想陪她談情說愛,
只是看她被其他男人糾纏又追捧,他心頭那股無名火,
卻是燒得醋意橫生,一個不小心竟將這朵帶刺的嬌花帶回家收拾了。

【出版日期】    2016//25

【出版社名稱】喵喵屋

【書系及編號】臉紅紅系列BR846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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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10-17 07:26 PM 編輯

【第一章】

  盛夏的傍晚,從街頭栽到街尾的烏桕樹開出一片陰涼,透過枝椏傾灑下來的光束之間,有微塵起起伏伏。道路清潔車攜著噪音緩緩駛過,清洗過的柏油路泛出濕潤的黑,斑駁細碎的陽光點綴在地面上,蒸發過後,連空氣都變得濕漉漉的。

  一個少年漫漫地走在樹蔭下。白色襯衣與深色長褲,再普通不過的高中制服,可穿在那副清瘦卻不單薄的少年軀體上,卻有一種別樣的氣質,高高瘦瘦、冷冷淡淡,斜背著一個樣式簡單的書包,半垂著頭,專心地去踩腳下的光線。

  這是少年回家的必經之路,同樣也是鄭櫻琪的。她經常會在這裡遇到他,見的次數多了便下意識地關注了起來,更何況英俊高挑的少年緩步走在林蔭道上的情景,本來就很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可每次見到他,他就像是從頭到腳都複製昨天的一樣,完全沒變化。一樣的制服、一樣的書包、一樣的走路姿態,就連每天都要踩著光線走的習慣都一樣。鄭櫻琪想,他恐怕連耳機裡面放的音樂都是同一首吧。

  不過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她在少年幾公尺之外慢悠悠地騎著腳踏車,清澈的目光不自覺地滑向他的書包,今天他的書包好像格外的大,再將目光投向自己放在前置物籃裡的書包對比一下,足足大了一號呢。

  可就在鄭櫻琪看著自己書包的這空檔,一條綠油油、胖乎乎的毛毛蟲緩緩地從書包縫隙裡爬了出來。

  水靈靈的眸子,瞬間被恐懼籠罩。後頸處的汗毛就像那不斷爬入視野的毛毛蟲一樣,一根接一根地豎起來,「啊!」刺耳的尖叫聲劃破了烏桕樹下的寧靜氣氛。

  鄭櫻琪忙不迭地想要停車,可連捏了幾下把手上的剎車都毫無反應,驚慌失措之下想要用腳踩住地面來剎車,結果……

  糟糕,她怎麼忘了,放學取車時她就注意到座椅被人故意調高,雖然輕易猜出這是他人的惡作劇,卻沒想通對方用意何在,再加上自己又不曉得該怎麼調回去,於是就這樣騎了,所以現在的狀況就是,她的腳根本就踏不到地。

  老天,她沒辦法保持平衡,而且那條毛毛蟲要爬到她的手上了!恐懼的尖叫聲在拐了幾道彎、升了幾個調之後,終於引起了前方少年的注意。

  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他停下腳步,摘下耳機,然後一臉茫然地轉過身去。視野之中,是一個在腳踏車上手舞足蹈的少女。

  是的,手舞足蹈。少女纖細的手臂與制服裙下的白皙小腿都在不斷亂揮,素淨漂亮的粉臉上寫滿驚慌失措。而她身下的那輛腳踏車好像有生命一樣在前進,直愣楞地朝他撞來。

  看樣子是剎車失靈了,在這個遲來的想法閃過少年腦海的時候……砰!腳踏車的前輪狠狠地撞上少年的腿,鄭櫻琪整個人則是順著慣性撲上去,連人帶車一起壓在他身上。

  好痛……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鄭櫻琪睜開眼,愣了幾秒鐘之後才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她撞人了!

  忙不迭地想要從受害者的身上爬起來,可致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先一步瞥見前置物籃裡生命力頑強的毛毛蟲,兩腳被嚇得一絆,不受控地再度跌下去。

  忽然襲來的二次傷害令少年終於忍不住悶哼出聲。

  鄭櫻琪愧疚得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咬牙爬起來,搖搖晃晃地想要把壓在他身上的腳踏車扶起來。可無奈她腿細、胳膊細,再加上摔得手軟腳軟,拉車子拉得格外費力。

  少年輕輕嘆息,還是伸手幫她推了一把,然後才慢吞吞地從地上坐起來。

  「你還好吧?」

  少年並沒有立刻理會她,而是先張開方才被壓在底下的手臂,露出被下意識護在懷中的書包來。他拉開書包拉鏈瞧了眼,繼而眉心一展。

  「有沒有摔壞什麼?」被撞倒了還不忘護在懷裡,書包裡的東西一定很寶貝吧,不曉得會不會很貴。想到這個,鄭櫻琪的底氣有些不足,「如果有損壞的話,我可以賠……」

  輕瞥她不安的神情,少年淡淡地說:「不用。」他摟著書包從地上站起,背好書包之後再彎腰撿起地上的耳機輕放入口袋,準備就此離開。

  這就走了?呆了呆之後鄭櫻琪下意識地將他叫住,「等一下。」

  少年停步看過來,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鄭櫻琪看了看他身上的狼狽,忍不住問:「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還是那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哦。」他被自己撞到,卻連句責備都沒有,鄭櫻琪的心裡不大好過,「對不起,撞到你。」

  「沒關係。」少年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冷淡。他走開幾步之後又停下來,思考了一下後還是回眸道:「你倒是應該去一下醫院。」

  「啊?」鄭櫻琪尚未回神。

  少年不語,只是將目光投向她制服裙下的白皙小腿。

  鄭櫻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這才慢半拍地發現自己的腿被磕破了皮,黑黑紅紅,鮮血直流。低呼一聲後便腿軟地跌坐在地上,她想要爬起來,可一看到手邊不斷蠕動的毛毛蟲,腿便更軟了。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少年不解地看她,目光探詢。

  鄭櫻琪迎上他的目光,有些無助又有些尷尬,「我、我有點暈血,現在沒力氣了。」忙不迭地補充,又附贈一記乾笑表示自己沒問題,「不過沒關係,我休息一下就好。」

  面對著她的笑容,少年連唇角都沒有挑一下。他靜默地盯了她幾秒,然後認命地一嘆氣,折身朝她走過來。

  鄭櫻琪訝異地看他走到自己面前蹲下,默不作聲地開始幫她將散落滿地的書本、紙筆,一一收進書包。

  「那個……」

  少年動作一停,抬眼看她。

  鄭櫻琪弱弱地指了指被他捏在指間的小生命,「毛毛蟲就不要收進去了。」

  點了點頭,少年將毛毛蟲放回原處之後動作繼續。他將東西全部收好之後才站起身,順手將書包丟進前置物籃,然後踢開腳踏車的支架,扶好車子,接著才看向鄭櫻琪,「上車。」

  「呃……幹什麼?」

  「去醫院。」

  終於明白過來的鄭櫻琪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以自己走過來嗎?」

  「可以。」這個人口吻平平板板,卻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她拖著虛軟的雙腿坐上腳踏車的後座,調整了下坐姿坐好。少年推著腳踏車,步伐緩慢地走向距離兩人並不遠的鎮醫院。

  這一路上,鄭櫻琪的嘴巴就沒有歇下來過。她本身就不是個安份、少言的人,再加上想要將注意力從帶血的傷口上轉移開,所以鄭櫻琪一直在找少年搭話,從姓名,到學校,再到班級,差點就連他穿什麼尺寸的鞋子都問清了。

  原來少年叫陸盛恆。

  他雖然看起來冷淡內斂,從不主動挑起任何話題,但對於鄭櫻琪八卦的那些問題,倒都會客氣地回應一下,看樣子不難相處,卻也不太容易接近。反正不論是之前只是遠遠地瞧著,還是現在近近地交談,鄭櫻琪都對他充滿了好奇。

  當注意到掛在他側肩的大書包裡似乎有什麼在蠕動之後,她的好奇心燃得更盛。

  「你的書包在動。」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我可以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嗎?」剛才見他那麼緊張地護在懷裡,她就已經很好奇了。

  陸盛恆毫不遮掩,直接拉開拉鏈。書包被拉開的同時,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出來。

  鄭櫻琪驚喜地呀了一聲,「小狗!」她忍不住喜歡地探手撫上去。小狗奶聲奶氣地嗷嗚了幾聲,粉嫩溫暖的舌頭不斷舔她的手心,逗得她咯咯直笑,「它叫什麼?」

  「雷諾。」

  捧著小狗的臉來回端詳,「什麼品種的?」

  「聖伯納。」陸盛恆騰出一隻手,修長的食指輕輕曲起,溫柔地刮了刮小狗的頭頂,「一種大型犬。」這個輕微的動作似乎扯到了哪裡,令他忍不住擰眉低哼,在鄭櫻琪有所察覺前,他已經將手收了回來。

  「那它以後會變得很大隻?」

  「嗯。」

  「如果永遠也長不大就好了,可以一直放在包包裡。」鄭櫻琪專心地逗弄著雷諾,連眼都捨不得眨一下。 

  玩了好一會後,她忽然問:「咦,你今天該不會一直帶著它上課吧?」

  陸盛恆側面地承認,「今天沒人照顧它。」所以他不得不帶著雷諾去上學。

  「學校沒人發現嗎?」

  「它很乖,所以沒人察覺。」

  玩嗨的雷諾將半個身子都探出書包,軟嫩嫩、毛茸茸的爪子輕輕抓在陸盛恆的制服外套上。他不由得垂眼望去,顏色淺淡的唇微微勾起。

  側坐在後座上的她剛好可以看到陸盛恆的側臉。近距離來看他還滿帥的,凸出的眉骨、深邃的眼眸、挺拔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細碎的陽光跳躍在他英俊的眉間,因他的笑容而多添了幾分溫度。

  「你很喜歡寵物嗎?」

  陸盛恆收回目光,「雷諾不是寵物。」

  「喔。」鄭櫻琪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怪不得他被撞之後卻還好心送她這個肇事者去醫院,因為這樣喜愛動物的少年一定擁有著一顆純粹又柔軟的心。

  這就是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情不自禁偷偷關注的少年,一個看起來冷漠疏遠,實際上卻比陽光更溫暖的男孩。這樣的他令鄭櫻琪忍不住想要和他說話,想要和他更親近,所以安靜了沒一會,鄭櫻琪便又打開了話匣子。

  「對了,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會撞到你嗎?」

  「不知道。」順手將雷諾塞回到書包中,拉上拉鏈,再刻意留條縫隙。

  「其實我是被人惡作劇啦,結果不小心連累到你。」彷彿在講笑話一樣,將有人放毛毛蟲在她書包,又故意破壞剎車、調高座椅的事情全部講給他聽,「是不是很驚險。」

  何止是驚險,甚至有些可怕。

  陸盛恆忍不住停下腳步,調轉視線看向她,眉宇間攏著訝異,「為什麼?」

  「為什麼她們要這樣整我?」見對方點頭,鄭櫻琪坦然地說:「因為我太漂亮了啊……喂,你那是什麼表情,不信嗎。」

  她傲慢地一抬下巴,「我可是校花呢。」

  疑惑的目光從她乾淨的布鞋慢慢地游移到那張乾淨漂亮的小臉上。嗯,確實很漂亮,精緻無瑕的五官,不論是清澈的水眸、秀挺的鼻樑還是那豐潤的菱唇,每一處都得到了造物主的偏愛,雖然她年紀小小,這份美麗中卻已窺見了一絲絲的嫵媚。

  陸盛恆認真仔細的眼神直把鄭櫻琪看得臉頰發熱,忍不住別過臉去,「總之我沒有騙你就是了。」

  同班富家女暗戀的男生寫了情書給她,自那之後富家女便開始處處找她麻煩,所以說到底不還是太漂亮惹的禍。而且富家女有錢又有勢,想要對付她這種長得漂亮、成績優秀,卻偏偏家裡一貧如洗的窮校花簡直輕而易舉。

  「你可以報警。」陸盛恆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報警?」呆了一秒後鄭櫻琪立刻笑開,「別開玩笑了,局長又不是我大哥,誰會管這種高中生之間的惡作劇。」

  可這已經不僅僅是惡作劇這樣簡單了,陸盛恆不太贊同地擰眉。雖然惡作劇者或許根本沒想那麼多,但如果鄭櫻琪今天沒有撞上他,而是撞上一輛轎車,那惡作劇就會變成兇殺案,可偏偏眼前這個少女卻根本沒意識到事情有多嚴重。

  無言地凝望她幾秒,再度嘆息,所以說女人的智商都很低,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靠這種生物太近的話,連自己都會招來麻煩,就像今天一樣。

  「你好像總在嘆氣。」

  陸盛恆不答反問:「有手機嗎?」

  「沒有。」難得聽他主動問問題,鄭櫻琪立刻被岔開注意力。

  問她有沒有手機做什麼,難道是想之後再聯絡嗎?這種俗到不行的搭訕台詞她已經在學校裡聽了無數遍,可今天這是第一次鄭櫻琪覺得有點開心。她忍不住補充,「如果你想聯繫我的話,可以……」

  「那用我的好了。」陸盛恆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自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頭也沒回地遞過來。

  「幹、幹什麼?」愣愣地接過手機。

  「通知家人。」

  「喔。」是啦,不聯絡家人,難道還要麻煩人家再把自己送回家嗎。鄭櫻琪悶悶地接過手機,給大哥鄭英傑打了電話。

  去到醫院,填完掛號單後開始排隊,很快就輪到鄭櫻琪。

  她乖乖地坐在病床上,一面翻看著手裡的掛號單,一面等待著去取消毒用品的護士回來幫她包紮。

  「怎麼還有骨科的掛號單?」

  「哦,那是我的。」坐在一旁的陸盛恆看了一眼,順勢將掛號單抽走。

  「你?」鄭櫻琪反應了半秒,倏地睜開眼,「你也受傷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結果卻引來他的一聲悶哼,她連忙鬆手,「這麼嚴重嗎?」

  「還好。」躲開她的觸碰,拿著掛號單坐到一邊去。

  「你剛剛怎麼不告訴我?」

  「你又不是醫生。」和她說有什麼用。「但我是肇事者啊。」

  陸盛恆覺得有些好笑地瞧著她,這年頭肇事者都這樣理直氣壯了嗎?

  他才想說些什麼,便被一個忽然闖入的男人給打斷。來者高大且健壯,五官剛毅、皮膚黝黑,即使一句話都不說,那懍悍剛猛的氣質也顯露無遺。他折刀般凌亂的眉似打成一個結,鋒銳的目光在踏入診間的瞬間便鎖住鄭櫻琪的身影,「鄭櫻琪!」

  「怎麼來得這麼快。」她訝異地看向自家大哥,「又在路上超速飆車了吧。」

  鄭英傑大步走到病床前,用目光將鄭櫻琪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嗯,我再來得晚些,乾脆去太平間看你不是更好嗎?」他也是剛好就在醫院附近,所以接到電話就立刻趕了過來。

  「呿,不要咒我。」

  「騎腳踏車都可以出車禍,鄭櫻琪,你還可以再蠢一點沒關係。」

  「我是被人整的啦!」

  「為什麼每次被整的都是你,還不是因為蠢。」

  「是因為我漂亮。」說到這個忽然想起陸盛恆,她連忙推開擋住視線的大哥,卻發現他已經不在了,「欸,人呢?」

  「誰啊?」

  「就是被我撞到的人,他好像骨頭受傷了。」環視了一圈沒找到人她便有些坐不住,「要不然我去看……」

  「你要去看什麼,給我乖乖坐好,有什麼事包紮完之後再說。」

  「可人家是被我撞受傷的。」

  「撞壞了哪根骨頭我去賠,但是現在你就給我乖乖坐好包紮。」將小妹壓回原處,鄭英傑不容拒絕地下令,「坐好。」

  看清大哥是鐵了心不會放她隨便亂跑,鄭櫻琪只好妥協,「那等會我包紮的時候,你去看他。」

  「好。」

  片刻後,護士出現開始為鄭櫻琪包紮。

  她微抬著腿,目光卻黏在鄭英傑身上,「他應該在骨科,叫陸盛恆。」

  「好。」

  鄭櫻琪不放心地對著大哥的背影叮囑道:「最好把他帶回來,我要好好道歉。」

  鄭英傑做了個了解的手勢。

  「不要大吼大叫、不要太凶、千萬別嚇到人家……」

  不耐煩的咆哮從走廊裡傳來,「知道了!」

  半小時後,鄭英傑又折回來。已經包紮好的鄭櫻琪忙不迭地伸長了脖子去看,找了半天之後擰起秀眉,「人呢?」

  「走了啊。」

  「走了?」她忽然覺得好失望,「不是讓你把他帶回來嗎?」

  「他自己要走的。」鄭英傑大剌剌地往旁邊一坐。

  「那他有沒有怎麼樣,嚴重嗎?」

  他收攏五指,指節喀喀作響,「不嚴重,骨節錯位。」

  「都錯位了還不嚴重。」

  「男人受點傷算什麼。」鄭英傑高高蹺起二郎腿,「不過這小子夠帶種,接骨時連哼都不哼一聲。」

  是啊,如果不是發現了那張掛號單,鄭櫻琪都不知道他受傷了。骨節錯位一定很痛吧,他怎麼吭都不吭一聲。再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地彌補他才行。

  不過到最後,鄭櫻琪也沒能好好地彌補陸盛恆。

  兩人雖然就此相識,兩所學校也毗鄰,但也僅僅保持著在放學路上偶遇時會交談幾句的關係。不論是那天的意外,還是校花級別的鄭櫻琪,似乎都沒被他放在心上,陸盛恆依然是重複著每一天的習慣,安靜地走路、安靜地聽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那天沒聽到鄭櫻琪的尖叫一樣,同樣沒有留意到被她埋藏在心底日漸強烈的愛戀。

  是的,鄭櫻琪喜歡陸盛恆。

        她不知道這份感情是怎樣形成的,可能是從自己對撞到他的愧疚所形成,可能是從自己對他送自己去醫院包紮的感激所形成,也可能是由日後點點滴滴、微不足道的相處所形成,更可能在兩人正式認識以前,當她還默默地關注著陸盛恆的背影時就已經開始喜歡他了。

  總之身為校花的她,在絕對不缺追求者的情況下,開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暗戀,這一戀,就是將近五年。

  可這期間鄭櫻琪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始終和他保持著點頭之交的關係,連個朋友都算不上。在陸盛恆大二那年搬家後,兩人就連「點頭」的機會都沒了,所以根本沒人知道她喜歡陸盛恆。

  鄭櫻琪自己也滿享受這種暗戀的感覺,她知道再美好的感情經過時間的推移也會變淡,與其對他展開追求,倒不如將這份喜歡藏在心底,保持著它最原始的悸動與純摯。

  這份感情,一直維持到她大二,陸盛恆大四的那年。

  陸盛恆在畢業之後在南部服兵役,之後便留在那裡發展,一直沒有回來。

  徹底失去了他所有消息的同時,鄭櫻琪也失去了再關注他的機會,於是這份暗戀到此終止,鄭櫻琪失戀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6 09:08 AM 編輯

【第二章】

  鄭櫻琪很美,就連同為女人的徐茵茵都這樣覺得。她不但天生麗質,還足夠了解自己,很懂得如何將自己的美發揮到極致。

  一件黛藍色的緊身禮服將她曼妙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款式看似簡潔大方,可在腰兩側呈現出一小截白皙纖腰的鏤空設計又為她平添了幾分性感。波浪流線的微蓬裙擺下一雙長腿又細又白,線條性感的腳踩處還有一枚小小的刺青。整體的穿著、細節的修飾、精緻的妝容,每一處都搭配得相得益彰。

  看著美艷無方的閨密,徐茵茵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低嘆,為什麼這樣漂亮的她居然到二十八歲還沒有結婚,難道是因為太美了的緣故?

  鄭櫻琪美得肆無忌憚、美得不加掩飾,如同一朵開在烈火中的玫瑰,熱烈而奔放、危險而誘人。她的性格亦如是,夠辣、夠嗆也夠直接,所有的性格特點就像是玫瑰梗上的硬刺一樣,全都明明白白地長在外面。

  之前追求她的男人大多是喜歡她的臉超過性格,所以總是交往幾個月就鬧得不歡而散。就這樣,因為遇到了太多不可靠的戀愛對象,鄭櫻琪對男人也越發挑剔起來,以致於二十六歲之後就沒再談過戀愛,至今已經單身了整整兩年。到今年她整二十八歲,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更別說嫁人了。

  身為已經和她認識近五年的閨密,徐茵茵很清楚鄭櫻琪其實是個很熱情善良的女孩,只是直截了當的行為方式與艷美無匹的外型會給人一種不易接近的錯覺,所以她想要幫鄭櫻琪找到幸福。

  可徐茵茵匱乏的腦細胞只能允許她想到一個爛俗到極致的得到幸福的方法。今天是她大哥徐初陽結婚的日子,鄭櫻琪以新郎妹妹閨密的身分參加婚禮,所以徐茵茵想到的方法就是……

  「搶捧花?」正在對鏡補妝的某人疑問出聲。

  「嗯嗯。」徐茵茵重重點頭。

  輕抿才剛補了唇膏的嫣紅嘴唇,鄭櫻琪透過化妝鏡睇來一眼,「兒子都有了還搶什麼捧花,你想讓賀昕再娶你一次嗎。」

  「不是我搶啦。」

  「那是誰要搶?」誰這麼無聊?

  「你呀。」

  鄭櫻琪的表情看起來更奇怪了,「我為什麼要去搶那個東西?」

  「因為誰搶到捧花,誰就是下一個得到幸福的人啊。」

  「喂。」短促哼笑後啪的一聲合上化妝鏡,她美眸輕翻,眸光轉向一臉興奮的徐茵茵,「快三十歲的人了,少看幾部狗血偶像劇好不好,這種爛哏你也信。」

  「去搶一下試試看嘛,反正又沒有壞處。」

  「不要。」想也不想地拒絕,鄭櫻琪補妝完畢後又開始調整髮型。

  「為什麼不要?」拉下她挽髮的雙手,徐茵茵順勢將鄭櫻琪從座位上拖起來,「大家都去搶了,你瞧、你瞧。」

  「這種小女生的遊戲,你要是喜歡就自己去,不要扯上我。」

  「這不是遊戲啦,是一種祝福。」徐茵茵一面說一面拉著她朝新人走去,「你看到我大哥和大嫂這麼恩愛就不會覺得羨慕嗎?搶到了捧花,說不定下一個結婚的就是你呢。」

  繪著精緻眼妝的艷眸微微一翻,深表不贊同,「我又不想結婚,不需要什麼祝福。」

  「那你就當陪我搶一次好不好?」

  「一個已婚少婦還搶什麼捧花,尋求第二春啊。」剛吐槽到一半,她就被另一道才剛踏入宴會廳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他終於出現了。

  眉如遠山、唇似初雪,雙眸狹長而深邃,仿若深不見底的冷淵,有難以捉摸的輕霧繚繞,令他清俊冷漠的氣質之中又添了幾分肅殺與神秘。

  鄭櫻琪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

  見閨密忽然失聲,徐茵茵好奇地看她一眼,繼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個男人的同時眉心一展,「你也覺得很奇怪,是不是?」

  「什麼?」

  「當然是那個牽狗入場的男人。」

  「嗯,的確很奇怪。」她略有些失神地回答。

  「他很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在婚禮現場牽著一隻大型犬,這樣的男人想不被注意到都難,「你還不認識他吧,他叫陸盛恆。」

  陸盛恆,鄭櫻琪輕輕地調整著呼吸,這個名字她怎麼會忘記呢。

  並未發覺她的異樣,徐茵茵兀自說:「是我大哥的同事,我們在公司見過幾次,他好像有時連上班都會帶著那條狗。對了,你知道那是條什麼品種的狗嗎?」

  「聖伯納。」目光始終追隨著那惹眼的一人一狗,「一種大型犬。」

  「喔。」徐茵茵點點頭,繼續和她聊八卦,「聽說他性格孤僻、少言寡語,因為是最近兩年才搬回到鎮上,所以還沒什麼朋友。」

  「這樣啊。」鄭櫻琪心不在焉地應聲。

  陸盛恆的少言寡語她可是領教得徹底,要不然也不會時隔兩年才知道他已經搬回到鎮上的消息,再經過幾番打探才打聽出今晚兩人會參加同一場婚宴。這種情況下,設計一場重逢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在她們聊天的時候,陸盛恆已經牽著狗走到典禮台旁,和新郎交談了幾句之後便退到旁邊,接著從餐桌上挑了幾種餐點放入盤中,蹲下來,慢條斯理地餵給狗吃。

  徐茵茵和鄭櫻琪也慢悠悠地朝典禮台靠近。

  距離拉得更近,鄭櫻琪從這個角度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陸盛恆正溫柔地撫弄愛犬的頭,修長的指微陷在寵物柔軟的毛髮內,指節清晰分明。輕繞在手腕上的復古手錶半遮在西裝衣袖下,正是鄭櫻琪最欣賞的那個品牌,他現在的品味還不錯嘛。

  她輕抬眼睫,思忖著現在要不要過去搭訕。

  可是在想到對策之前,卻被司儀驟然響起的聲音驚得即刻岔開了目光,「有句話說得好,送人玫瑰,手留餘香,我們美麗的新娘將要把她手中這束代表幸福的鮮花送給大家,她希望這份幸福能夠傳遞。請現場未婚的女孩子們到典禮台前來。」

  鄭櫻琪訝然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被領到了典禮台下面。

  「如果誰接到我們新娘手中的這束鮮花,誰就是下一個幸福的新娘。倒數計時,五、四……」

  她緊咬銀牙,「徐……」咦,上一秒還挽著她手臂的人呢?迅速劃開目光,卻見徐茵茵正拎著裙擺快步離去。

  「三、二……」

  「徐茵茵!」鄭櫻琪本想追過去,結果卻被蜂擁而來的女人徹底擠上典禮台,因羞惱扯高了幾個音調的清麗嗓音被司儀的聲音和女人們的歡呼聲蓋過去。

  「一……開始!」

  開始?不要,她死也不要在陸盛恆的面前搶捧花!

  鄭櫻琪下意識地轉身想撤,可步子還沒邁穩,就見捧花被背對著眾人而站的新娘高高地拋起,並且沿著一道弧度清晰的拋物線朝大家的後方落下來。

  捧花在空中飛,而那些熱衷於搶捧花遊戲的小女人們則是以各種各樣的姿勢完全不顧一切地搶。  

  該死的,有人撞過來了!鄭櫻琪尚未來得及採取措施,就已經被一個斜著跳過來的女人撞了個正著,右臂被女人圓潤碩大的臀部狠狠擊中,她不由得往旁邊趔趄幾步,不過還好身子並沒有失衡。

  才想鬆一口氣,卻忽然感覺到腳下猛地一滑,該死,絆到地毯了!趔趄的幅度驟然變大,一雙驟然瞠圓的美眸之中瞬間飄滿驚慌,鄭櫻琪尖叫著朝著某一處跌了過去,晃動又搖擺的視野之中竟然是……

  或許是被搶捧花的動靜所干擾,原本蹲在桌前喂狗的陸盛恆聞聲站起,一臉茫然地轉過身來。

  撲過去的瞬間,鄭櫻琪心如死灰,不是吧!

  重心不穩的她狠狠地撲了過去,纖長玉臂本能地向前一抓,極准地扣住了對方清瘦卻結實的肩膀,然後順勢向下一壓。

  砰的一下,兩人跌在一起,狼狽地撞向餐桌,接著嘩啦一聲,桌布被鄭櫻琪的另一隻手拉下來,桌上的碗盤餐點碎了一地。

  汪汪汪!痛失口糧的狗狗發出不悅的抗議。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

  鄭櫻琪頂著滿頭的甜點、瓜子,挫敗得簡直想哀號,早知道這麼糗還不如乖乖去搶捧花,這下可好,精心設計的重逢戲碼全泡湯了。

  灰頭土臉地從他胸前抬頭,不安又傖徨的目光正撞進那雙幽黑又冷冽的眼眸裡,四目相對,鄭櫻琪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驚訝。他瘦削又深刻的臉部線條在不悅摻雜著訝異的情緒渲染下,變得越發冷凝,他好像並沒有認出她來。

  灰心又羞窘的鄭櫻琪想要說點什麼,可話剛滾到舌尖,就被下一秒重重落下的不明物體給砸了回去,咚的一聲,才剛仰起的小臉又被砸回陸盛恆懷中。

  修剪整齊的濃眉不由得擰得更深,他無言地望一望懷中的女人,再望一望那莫名其妙砸過來的捧花。飛來的橫禍,恐怕就是形容他現在的狀態吧。

  身為一個連出門倒個垃圾都要精心打扮的女人,在曾經的暗戀對象面前、在別人的婚禮現場摔得滿臉是點心這種事,對鄭櫻琪而言簡直是恥辱,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摀住臉,在陸盛恆認出自己之前逃也似的離開現場。

  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現場,不到半小時,婚宴恢復正常。跳過搶捧花環節之後,剩下的部分都順利進行完畢,直到喜宴開桌,新郎與新娘開始輪桌敬酒,沒有哪裡再出差錯,客人們很快就忘掉了剛剛那段小烏龍。

  飯吃到一半,徐茵茵悄悄地跑到宴會廳外面,撥通了鄭櫻琪的電話。

  對方很快就接通,「喂?」

  「琪琪,你到家沒有?」

  「還沒。」

  還沒?可她已經離開快一小時了。徐茵茵有些擔心,「怎麼還沒到家,路上出了什麼事嗎?」

  「什麼事都沒發生。」

  「那你現在在哪裡?」

  「你身後。」

  尚未醒神,徐茵茵便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她肩頭重重一拍,她嚇得連忙轉身,脫口而出的尖叫在看見眼前人的時候瞬間變了調,「啊……欸?」

  「噹噹噹!」鄭櫻琪兩臂一張、五指亂顫,還自己配了出場音效。

  「琪琪,你、你……」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好幾圈,你了半天才你出下文,「你換衣服了?」

  曲線畢露的酒紅色小禮服,裙擺堪堪過臀,清晰勾勒出翹臀蜜桃般的誘人形狀,深V的領口設計令她胸前雪白豐腴的酥胸若隱若現。之前就佩戴的項鏈還掛在頸間,耀眼的寶石吊墜輕陷在胸前的陰影中。她重新化了妝,之前刻意燙卷的齊肩長髮已經恢復順直,其中一側勾到耳後,露出暗藏在髮絲間的寶石耳墜。

  閨密訝異的目光令人不安,她收攏出場姿勢,拉了拉裙擺,「會不會太曝露?」

  「有一點。」徐茵茵收回目光,由衷讚歎,「不過超級美。」

  「真的?」美眸被喜悅點亮。

  「嗯嗯。」徐茵茵讚美過後才想起正事,「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根本就沒離開。」只是去婚宴所在的五星飯店裡訂了間房,將自己清洗乾淨。

  她當然要回來,剛才的重逢方式實在是太糗了,一定要趕快彌補,不然陸盛恆一定會誤認為自己是個笨手笨腳、只會跌倒的蠢女人。

  「那你這身衣服是哪裡弄來的?」

  「讓服務生幫我租來的。」提到這件衣服就忍不住抱怨,「你別看它布料少,但是貴得要死。」她本想換一件的,可服務生卻說只能臨時租到這一件適合她尺寸的。

  「還有你的臉。」現在她臉上的妝容甚至比剛才還要精緻美艷幾分。

  「去婚禮會場跟化妝師蹭來的啦。」

  徐茵茵點點頭,明白卻又不明白,「所以你做這些……是為了繼續參加婚禮?」

  「唔,是啊。」鄭櫻琪的目光已經穿過她,朝裡面望過去。

  「啊?」自己大哥、大嫂的婚禮,對她而言這麼重要嗎?可沒徐茵茵再問,便已被等不及的鄭櫻琪拉進了宴會廳。

  「一切都還好?」鄭櫻琪小心翼翼地環視了一圈,「我沒有惹下什麼麻煩吧?」在人家的婚禮上鬧出這種烏龍,她還是心中有愧的,要不是為了再見到陸盛恆,她真是沒臉再回來。

  「放心啦,都清理乾淨了。」鄭櫻琪跌倒時還沒有上菜,桌上只有瓜子和點心,所以並不是很難清理。

  鄭櫻琪鬆了口氣,心頭的愧意終於散去了些,「那就好,一會有機會的話,我會去跟初陽哥道歉。」不管怎麼說還是給人家添了麻煩。

  「不用啦,其實也不怪你。」

  「你也知道不怪我哦,始作俑者小姐。」要不是這傢伙非要拉她去搶什麼屁捧花,又怎麼會鬧出這種事情來。

  徐茵茵心虛地低頭。

  不過鄭櫻琪現在沒空和徐茵茵計較,她終於在婚宴現場再度找到了那抹身影,陸盛恆正站在宴會廳角落和新郎徐初陽交談,雷諾就伏在他的腳邊。

  水眸倏地一亮,嘿嘿,目標鎖定,太好了,他還沒走。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因為剛才跌倒時,灑下來的瓜子、點心和飲品全都好死不死地扣在她身上,而陸盛恆除了西裝被弄皺、頭上灑了些瓜子皮之外,連表情都沒多更換幾個。

  確定自己儀態完美之後,她拿起手提包朝角落裡的兩個男人走去。

  可在距離他們只有兩公尺遠的時候,她還是不太放心地從手提包裡翻出化妝鏡左看右看,嗯,很好,美翻了。她勻了勻呼吸,啪的一聲合上化妝鏡。

  徐初陽和陸盛恆正在交談。

  因為距離較遠,所以只有一兩句可以飄過來,還斷斷續續地連不成句。鄭櫻琪並不關心他們在聊什麼,垂眸將化妝鏡放入手提包的時候,卻被輕輕飄來的半句話定住了動作。

  「說起來,你的那個未婚妻……」那是徐初陽的聲音。

  未婚妻?她愣在原地,將化妝鏡放入手提包的動作彷彿被定格。陸盛恆訂婚了嗎?他有未婚妻?滾燙灼熱的心彷彿被澆了盆冷水。

  原來他有未婚妻,鄭櫻琪,你真是笨死了,為什麼早沒想到這個問題。陸盛恆才不會和你一樣,一把年紀連個對象都沒有。

  是啊,都一把年紀了。她居然還蠢得去新租了禮服、新補了妝,就為了讓陸盛恆見到最美的自己。可再美又有什麼用,不管外表多美艷,可內裡的靈魂還是那麼蠢、那麼膽小。

  說什麼要享受暗戀的滋味、說什麼要保持初戀的美好,說到底就是沒有勇氣告白,因為膽小,她錯過了第一個喜歡的男人。雖然之後她也愛過別人,可再也沒有哪一份感情比初戀更純粹美好。

  此時此刻,仿若失戀的酸楚感悄悄地攝住了鄭櫻琪的心。

  「櫻琪,是你嗎?」

  聽到徐初陽的聲音,她輕輕一顫。幾秒鍾後,鄭櫻琪轉過身去,微笑已經掛在臉上,「初陽哥。」被笑意掩飾的黯淡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徐初陽對面的男人身上。

  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比徐初陽還要高一些的他背對著自己而站,背影修長挺拔。

  伏在他腳邊的雷諾先一步看到了她,黑黢黢的小眼睛猛地一亮,一聲輕吠過後便忽然朝她跑過來。陸盛恆聞聲立刻轉過身,擰眉輕斥道:「雷諾,回……」那個來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又被吞了回去。

        視野之中,愛犬正圍在一個女人的腳邊,用那高壯健碩的身軀親昵地磨蹭著女人纖細白皙的小腿。女人也並不懼怕它,反而笑嘻嘻地蹲下來,慢條斯理地揉撫著它鬆軟的毛髮,纖指陷在軟毛內,指尖艷紅的指甲油在動物的毛髮內若隱若現。

  幽深的瞳眸中閃過一絲訝異,雷諾和他一樣素來不喜歡漂亮女人,每每聞到刺鼻的香水味道就會低低地吠著,今天這是怎麼了?目光輕輕調轉,好奇地滑向女人的臉。

  這是很美的女人,美艷、妖媚,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足以令雄性動物熱血沸騰,可偏偏不是陸盛恆喜歡的那一類。

  鄭櫻琪撫著雷諾的頭輕輕抬頭,正撞上陸盛恆的目光,四目相對。

  再一次看到那張臉,鄭櫻琪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了跳動。濃眉長目、滿臉冷峻,微方的下巴半隱在黑色毛線衣的高領中,再搭配上那件深棕色的休閒西裝,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十分嚴肅謹慎的感覺。原先乾淨冷漠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沉默內斂的成熟男人。

  他認出她了嗎?清澈的眼底有期待浮動。

  可陸盛恆卻只是禮貌地點點頭,唇邊掛著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笑意,「它很喜歡你。」果然還是沒有。用淡淡的微笑遮去眼底的失落,她垂眸站了起來。

  「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徐初陽溫柔的嗓音中攜裹著明顯的笑意。

  「還沒,想和你道個歉再走。」蹩腳的理由,道個歉還需要刻意換身衣服嗎,搞得花枝招展的,哪有點愧疚的樣子。不過鄭櫻琪的表情戲還是滿分的,「對不起,初陽哥,在你的婚禮上鬧出這場烏龍。」

  「不用放在心上,你沒有受傷就好。」眼眸彎彎、濃眉舒展,徐初陽溫暖親切的笑容,和旁邊神色冷淡的陸盛恆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另外……」鄭櫻琪又看向陸盛恆,停頓了片刻之後才輕聲說:「對不起,撞到你。」

  對不起,撞到你。初次相遇時,她和他說過一樣的話。

  陸盛恆若有所思地望著她,聲線一如既往地冷淡,「沒關係。」

  「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你們正好也因此而認識了不是嗎。」徐初陽緩步走到兩人之間,想要做個介紹,「櫻琪,這位是……」

  「初陽哥,其實……」輕輕將他打斷,鄭櫻琪略帶深意的目光瞥向陸盛恆,「我們認識。」

  「哦?」徐初陽微微揚眉,側目朝陸盛恆看過去,結果發現對方的臉上也掛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兩人的目光全部落到陸盛恆身上。

  光潔的眉心微微顯出褶皺,他徐緩地問:「我們……認識?」

  「是啊。」

  「嗯?」認真地望向她的臉,似乎在努力找尋記憶。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雷諾還很小隻,一個書包就可以裝得下。」

  鄭櫻琪垂首,一面撫弄著雷諾的下巴一面笑,「很顯然,它現在還記得我呢。」說完再度抬頭看向陸盛恆。

  他的表情嚴肅又認真,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張可以迷惑到很多異性的小臉,眸子裡卻只有探詢。

  十幾秒之後,緊皺的眉心忽然舒展開來,「是你。」

  「想起來了?」鄭櫻琪的笑容有些澀意。

  終於,他們又重逢了,可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期待些什麼,希望卻再度破滅。

  十六歲相遇,二十八歲重逢,他們之間擁有著十二年的光陰,卻不是朋友,算不上故人,更做不成戀人,或許他們的關係將會一直定格在「點頭之交」這一欄。

  鄭櫻琪不得不死心。

  其實過去這麼多年,她或許早就不喜歡陸盛恆,自己一直以來所懷念的可能只是那段情竇初開的經歷吧。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努力做到滿目釋然地再度看向陸盛恆。

  坦蕩、釋然,鄭櫻琪,你一定要表現得像個成年人一樣,這又有多難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6 02:04 PM 編輯

【第三章】

  她的頭好痛!在鄭櫻琪理智回歸之前,宿醉殘留的痛楚已經先一步席捲了感官,令她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本想抬手揉一揉太陽穴以緩解疼痛,可抬起手臂後卻又牽扯出了另一種酸痛,該死的,她渾身都痛。

  一個小小的動作便令那片嫣紅的唇瓣間逸出難抑的呻吟,片刻後,對止痛藥的渴望令她勉強睜開眼,茫然地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今天是星期幾?不曉得鄭英傑有沒有在家?尚未完全揮發的酒精仍在麻痹著神經,所有的思考活動都變得十分吃力。

  回憶未果之後,鄭櫻琪決定喊幾聲試試看,「鄭英傑?」開口後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啞得厲害,「鄭英傑,你在不在?」她,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連頭都不想動一下,「在的話吭一聲。我頭好痛,幫我拿止痛藥……鄭英傑?鄭英傑!鄭……英……」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便有一隻手探入視野。

  鄭櫻琪哼了一聲,慢吞吞地扭過來,半撐起身子,沒好氣地從那雙手中摸過止痛藥,「喊這麼多聲才理我,故意想要人家多痛幾下哦。」說著將藥片放入口中。

  另一隻手又遞過來一杯水。

  鄭櫻琪含著藥片將水接過,舉杯喝水的同時抬眼望去,結果卻被意料之外的臉孔驚到嗆水,咕嚕一聲將藥吞下,她放下杯子開始猛咳。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陸盛恆會在這裡?

  「你、你.……」

  「你還好嗎?」她咳得好厲害,口水都噴到他臉上了。

  「我、我……你……」好一會兒之後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怎麼會在我家?」

        陸盛恆愣了兩秒鐘,「這是我家。」

  側頭去看的動作令她的頭一陣劇痛,鄭櫻琪痛吟著撐住頭。

  「你看起來很不舒服。」再結合她昨晚的狀態,陸盛恆不得不這樣問:「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宿醉而已。」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或許躺下會舒服一些。」瞧著她蒼白的臉色好心建議,順勢再將她手中的杯子接過來。

  鄭櫻琪只好慢吞吞地又躺了回去。頭痛削弱了她的驚訝,在小幅度地挪動眼珠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之後,弱弱地問:「我……為什麼會在你家?」

  「昨晚的事情,你都忘記了?」

  這種口氣是什麼意思,難道昨晚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麼?不會吧,她決心要表現得像個成年人一樣,但這並不代表就要去做些成年人才會做的事啊。該死的,她頭痛得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陸盛恆可是一個有未婚妻的人,她怎麼可以……帶點心虛的目光滑向陸盛恆的臉,「記不清了。」

  「哦。」他垂下眼,看起來似乎有些為難,「我認為你還是自己回憶起來比較好。」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轉述。

  鄭櫻琪聞言心涼,她該不會真的酒後亂性、獸性大發,然後把陸盛恆給怎樣了吧?眼珠滴溜溜地亂轉,然後情不自禁地轉向已經站起的男人。

  不同於昨晚的正式,他今天穿得休閒而輕鬆,即使穿著寬鬆的灰色運動裝,卻仍舊可以看出他脖子修長、肩膀寬闊,衣料之下的勻稱肌肉隱約可見,是很標準的衣架身材。他將上衣拉鏈拉到最高,領口緊圈著微微見方的下巴,氣質一如既往地冷淡死板。

  陸盛恆垂眸,正捉住鄭櫻琪盯著他一直瞧的目光,氣氛一陣尷尬。

  不曉得自己現在造型如何?平躺的姿勢會不會顯得臉好大?可沒等鄭櫻琪擔憂多久,陸盛恆就已經眉目淡淡地調開目光,「等頭痛好些了,你可以去洗個澡。」

  「喔。」

  「乾淨的衣物在床頭,走出臥室右轉是浴室。」

  「喔。」運動的裝束和欲走的姿態,令鄭櫻琪忍不住好奇,「你現在是要去……」

  終於又捨得再看她一眼,「晨跑。」

  「喔。」他要把她一個人留在自己的公寓嗎,這麼放心,他們可還是「點頭之交」呢。

  「床頭櫃上貼著寫有我手機號碼的便利貼,有什麼事情打電話。」

  「喔。」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悄悄地拿高杯子,鄭櫻琪遮去唇際難掩的笑意,「拜拜。」

  昨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然陸盛恆怎麼會忽然變得這麼關心她。難道「嘴巴冷漠、身體誠實」的狗血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嗎?高冷孤傲的男神在被撲倒之後便屈服在她高超的床技之下?  

        天吶,太邪惡了,鄭櫻琪,你怎麼可以染指一個已經有未婚妻的男人,又怎麼能夠在染指之後一點罪惡感都沒有,而且還……這麼開心。

  忍下胳膊的酸痛,猛地拉高被子,鄭櫻琪忍無可忍地偷笑出聲。她是不是睡到陸盛恆了?一定是睡到了,其實酒後亂性有時也不是一件壞事嘛。

  不過很快,鄭櫻琪就發現事情或許和自己想像得不一樣。

  首先,她並沒有一絲不掛。

  頭痛不再那麼肆虐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坐起來,低頭間才發現昨晚那件酒紅色的小禮服還完好無損地穿在自己身上……啊咧?

  其次,她身上的味道相當難聞。

  被酒精麻痹的嗅覺終於恢復正常,她遲鈍地發現自己臭得像是一隻在酒缸裡溺死,又被丟到太陽下曝屍三天三夜的蝦子……啊啊咧?

  再次,她的臉慘不忍睹。

  浴室的鏡子清晰地映出了一張女鬼般的臉,精緻的眼妝糊成了一團黑,眼眶下歪歪扭扭的黑色淚痕一直蜿蜒到那唇膏被抹得亂七八糟的嘴唇上……啊啊啊咧?

  臭蝦一樣的味道、女鬼一樣的臉,鄭櫻琪不相信自己可以憑藉這樣的「尊容」睡到陸盛恆。所以那昨晚參加完婚宴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鄭櫻琪嚴肅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不安地等待著記憶一點一滴地流回腦海,她的臉一寸一寸地慘白下來。終於,在記憶全部恢復的瞬間,鄭櫻琪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鏡子張開嘴,放聲尖叫。

  鄭櫻琪,你一定要表現得像個成年人一樣,這又有多難呢。是的,不難,一點都不難,因為當一個人喝醉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簡單純粹起來。

  鄭櫻琪與陸盛恆在婚宴上進行了一場成年人之間的「敘舊」活動,他們的互動方式,如當年,始終是她不停地說,他安靜地聽,毫無營養的聊天內容令陸盛大恆幾次都想找藉口離開,可惜鄭櫻琪根本不給他機會,瓶中的酒越來越少,她的話卻越來越多。」

  當她第N次將杯中的酒重新倒滿時,陸盛恆終於忍不住說:「你喝太多了。」

  「才兩瓶而已。」鄭櫻琪不太贊同地搖搖頭,「兩個成年人喝兩瓶酒,算多嗎?」

  「但是……」無言地看了眼自己一口都沒喝的那杯酒,「我並沒有……」

  「欸,等一下。」雙手還捧著紅酒瓶的她忽然好認真地看向陸盛恆,秀眉緊擰。

  「怎麼?」出了什麼事?

  「我們剛剛聊到哪裡了?」沒等他回答,鄭櫻琪便滿臉興奮地連哦了好幾聲,「哦哦哦,想起來了,我們聊到了我的前男友,對不對。」

  陸盛恆頓了頓,終於還是說了一聲:「對。」

  「那你知道……」說到一半,她又被岔開了注意力,「欸,你的酒怎麼還剩下那麼多?」

  因為他並不喜歡喝酒……但這句話還是沒有機會說出口。

  鄭櫻琪再度搶在他前頭開口,「我幫你重新再倒一杯好了。」

  「謝謝。但是……」陸盛恆用手蓋住杯口,想要禮貌地拒絕。

  「喂。」啪的一聲,輕落在杯口的修長大手被某人毫不留情地拍開,「洗手了沒有?」陸盛恆縮回手,望向她的目光中盛滿了訝異。

  鄭櫻琪豎起秀眉,毫不留情地教訓他,「沒洗手的話怎麼可以直接放到杯口上,那麼多細菌。」

  「其實我……」只是把手懸在上面,並沒有碰到啊。陸盛恆想解釋,但轉念一想還是搖搖頭,輕聲嘀咕,「算了。」他肯定沒機會把整句話說完的。

  果然,鄭櫻琪也並沒有搭理他的興趣,伸長了玉臂將他手邊的那杯酒拿過去,再度一口喝乾,豪爽地飲盡後,還無意識地探出粉舌,將唇際殘留的酒液舔去。打了個酒嗝後,心滿意足地將殘留的紅酒全部倒進酒杯。

  陸盛恆抬手想接,結果卻見鄭櫻琪一仰頭,又喝光了。他眉心微皴,忍不住再次提醒,「鄭小姐,你喝太多了。」

  「才兩瓶而已。」不太贊同地搖搖頭,「兩個成年人喝兩瓶酒,算多嗎?」

  陸盛恆無言地看著她,好熟悉的對話,她該不會打算接著這個話頭重新來一遍吧?

  「欸,等一下——」

  果然。

  「我們剛剛聊到哪裡了?哦哦哦,想起來了,我們聊到了我的職業,對不對?」不是前男友嗎……陸盛恆現在已經可以斷定,這個看起來依舊口齒清晰的女人其實已經醉了。

  「吶,你知道我的職業是什麼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頭,若有所思的目光卻已飄向別處,似乎在斟酌著該找誰求助。

  「我是動物醫生哦。」她得意地宣布答案。

  重新拉回的目光裡多了一絲好奇,「動物醫生?」

  「是哦。」她忽然湊過來,明媚的眼眸將他的臉清晰倒映,「厲不厲害?」

  她靠得那麼近,近到陸盛恆可以透過那濃濃的酒味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情不自禁地吸氣,輕輕地後仰,「嗯。」思忖一秒後又起了疑惑,「可我記得你暈血。」要不是因為她暈血到腿軟沒法走路,當年他也不會一時心軟送她去醫院。

  「你還記得。」喜悅點亮了眼底的笑意,她忍不住勾唇,看起來好開心,「你還記得。」

  「嗯。」他又不是痴呆,為什麼會記不得。之前沒將她認出來,是因為多年不見,她的變化真的好大。

  「真好。」鄭櫻琪痴痴地笑,可越來越重的笑容卻一點點地壓彎了唇瓣。上一秒還在傻笑的她,下一秒就忽然換上一副要哭的表情,「我以為……你全都不記得了。」她還以為從頭至尾只有自己在懷念。鄭櫻琪低下頭,順勢趴了下去,然後便不動彈了。

  「鄭小姐。」陸盛恆顯然是被她詭異的情緒變化搞糊塗了,「你還好嗎?」

  她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光潔的眉心微微皺起,他試探著伸出手去晃了晃她,「鄭小姐。」

  還是不理他。

  再晃一晃,「鄭小……」

  眼前的女人忽然抬起頭來,嚴肅地盯著他,「鄭櫻琪。」她的眼睛乾乾的,完全沒有哭過的跡象。

  「什麼?」搖晃她的動作猛地停住。

  「我不叫鄭小姐,我有名字。」不滿於他疏遠的稱呼。

  「好,鄭櫻琪。」他收回手,輕輕一嘆。

  「陸盛恆。」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又懶洋洋地趴回去,「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嗎?」相比於聽秘密,他更想擺脫掉這個醉酒的女人。既然知道沒酒量,為什麼還要一直喝個不停呢,果然漂亮的女人智商都不夠漂亮。

  可鄭櫻琪伏在那裡,雙眼晶亮地望著他,眼底蕩漾的濕潤希冀令陸盛恆沒辦法說不。

  他再度嘆息,「好。」伸手將被她圈在臂彎裡的酒杯拿過來,「但你不可以再喝了。」

  「好。」小狗般乖乖的笑容。

  「什麼秘密?」

  「你靠過來一些,我說給你聽。」

  陸盛恆的眉心已經皺得不能再皺了。他看起來有些抗拒。

  「過來一些嘛,我頭好暈,沒辦法湊過去。」嬌氣地嘟起紅唇,顯露出清醒時絕不會出現的憨態,「好不好,嗯?」

  這已經是他今晚第幾次嘆氣了呢,陸盛恆認命地嘆息,脊背微彎,將頭微微探了過去。鄭櫻琪忽然伸長手臂,一把攬住他的脖子。

  「呃。」距離突然被拉近,陸盛恆長眸微瞠,「鄭……」

  「噓,說秘密不可以太大聲。」她俏皮地眨眨眼,紅唇彎出神秘的弧度。

  明艷的嬌顏充斥在視野之中,陸盛恆渾身僵硬,扶在圓桌上的長指情不自禁地攏緊。女人甜軟的體香混合著醉人的酒氣,飄入鼻尖,引得人喉頭發緊,他喉結滾動,下意識地吞咽。

  鄭櫻琪勾著他的脖子,歪著頭笑嘻嘻的,「陸盛恆,我要說了哦。這個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你可要聽清楚。」

  「什麼?」

  「我……」她的紅唇近在眼前,分分合合吐出字字句句,「喜歡你。」

  短暫的失神之後,古井無波般的眼底湧出不可抑制的訝然,瞠大了他狹長的眼眸,「你……」

  「我喜歡你。」她的聲音好輕,但還是一字一句地飄進陸盛恆的心裡,「十六歲那年就開始喜歡了。」

  一個醉酒女人的告白能有幾分可信。  

        在陸盛恆的印象中,鄭櫻琪只是一個有些笨手笨腳的漂亮女孩。很多年前,他們在一次意外中認識,之後一直保持著在放學路上碰到時會點頭、微笑的關係。

  他記得她很愛聊天、很愛笑,每次相遇總會聊個不停,而他只負責旁聽。

  陸盛恆記不得他們認識多久,只知道他們的關係比路人深,比朋友淺。但是他大學畢業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就是這樣一個已經和自己很多年沒見過面的女人,卻忽然在多年後首次相遇的今天,醉醺醺地說喜歡他,這真的可信嗎?

  陸盛恆望向伏在桌上咕咕噥噥的小女人,決定還是讓人把她送回家,然後再來思考這句話的可信度。

  「鄭小……」

  「鄭櫻琪。」她倔強地強調。

  「鄭櫻琪。」無奈地改口,「你和茵茵是朋友對嗎?我叫她過來,再找人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

  「可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她搖搖晃晃地從桌上爬起來,「那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陸盛恆本能地認為還是不要和她有太多的交集比較好,「不如給你大哥打……」記憶中,她好像有一位大哥。

  鄭櫻琪直接從手提包裡翻出房卡塞給他,順勢掛在他身上,「我住在四十三層。」

  「你住在這裡?」住在飯店?

  「當然不是,我沒錢。」她無力地晃晃小腦袋,「只是今晚住。」

  陸盛恆已經三十歲,他不可能不知道一個女人把房卡塞給自己是什麼意思,可是眼前這個女人顯然已經醉得不清,恐怕不會是那個意思。算了,不管是不是,他都要敬而遠之,「我還是去叫茵茵送你上去。」

  「不要!」她拉緊他的手臂,將臉埋進去,「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我……」鄭櫻琪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我好想吐。」蓄勢待發的嘔吐感在胸間來回翻湧,她臉色蒼白地摀住胸口,「我不要再在初陽哥的婚禮上鬧烏龍,但是我腳好軟,走不動路,拜託你。」

  很好,又是腳軟。陸盛恆擰眉將她扶好,認真叮囑道:「那你再堅持一下。」

  「好。」乖乖摀住嘴巴。

  長臂圏攬住她的纖腰,輕易穩住重心,然後攬著她往宴會廳外走去,雷諾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

  到了飯店第四十三層,才用房卡開了門,嘔吐感便氣勢洶洶地湧上喉間,鄭櫻琪立刻摀住嘴奔向浴室,將剛剛下肚的兩瓶紅酒和飯菜全部吐了出來。

  陸盛恆一臉無奈地等在門外。

  幾分鐘後,嘔吐聲停了,房間裡恢復安靜,可裡面的人卻始終沒有出來。

  「鄭櫻琪?」

  裡頭依舊靜悄悄的。

  他走上前敲了敲門,「你還好嗎?」

  還是沒人回應。

  長手輕輕撫上門把手,小心翼翼地擰開,「那我進來了?」

  推門而入後,眼前的情景令陸盛恆又想嘆氣了,這女人居然坐在馬桶邊上睡著了。他走過去蹲下,輕拍了幾下。

  鄭櫻琪很快就醒了,滿眼茫然地看著他。

  「不要在這裡睡。」

  「好。」她乖乖地張開雙臂。

  這個姿勢的意思是……陸盛恆疑惑地看著她,半天都沒動作。

  「笨蛋。」鄭櫻琪不耐煩地抱怨,「抱我啊。」她忽閃著眼睛看著他,一直維持著張開兩臂的姿勢。

  算了,最後一次。陸盛恆不情願地將她抱到床上去,彎腰、鬆手,鄭櫻琪卻不願意乖乖躺下,身體躺下去了,手臂卻還勾在陸盛恆脖子上。

  「鄭櫻琪。」閉眼一嘆,耐性即將宣布告罄,「不要拉著我。」

  「好。」乖乖鬆手。

  陸盛恆鬆了口氣,立刻準備離開,「我去樓下找人來照顧你。」

  「欸,等一下。」

  他有點汗顏,不會吧……

  「我們剛剛聊到哪裡了?」

  嘆了口氣,陸盛恆覺得這女人醉酒之後的表現還真是怪,「我們什麼都沒聊。」

  「不對,明明聊到暈血了。」她扯住陸盛恆的衣角,接續著很久很久以前的話題繼續聊,「你知道我為什麼明明暈血,卻還要去報考動物醫學系嗎?」

  輕壓住那緊攥住自己衣角的小手,他試圖脫身,「我先去叫人上來幫忙,然後再來聽你講。」

  「你知道為什麼嗎?」小女人仍是執拗地一直問。

  「鄭櫻琪……」

  「你知道為什麼嗎?」水盈盈的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知道嗎?你知道嗎?」實在拗不過她的追問,陸盛恆只好再度妥協,「不知道。」再聽她說完這一個話題,他就一定要走了。

  「因為你啊,笨蛋。」

  他緊擰的眉心微微一展,「我?」

  「是啊。」她側趴在床上,仰頭瞧著他,「你那麼喜歡寵物。」

  「因為我喜歡寵物。」下意識地坐到床邊,兩人交融的視線拉短了距離,「你就要去當獸醫?」

  「我只是想靠你近一點。」她是真的喝醉了,朦朧的醉意拂去了成年人的偽裝,露出眼底最純摯的情緒,放下自尊、放下驕傲、放下所有的顧慮,在酒精的作用下,鄭櫻琪將自己隱藏十幾年的感情剖出來捧給他看,「我不要再遠遠地看著你了,我想走過去。」

  「那你……是怎麼治好暈血症的?」陸盛恆望著她,忽然覺得喉頭微癢。

  「心理治療。」她順勢伏在他的腿上,因為理智恍惚而說得斷斷續續,「還有喝好久的番茄汁、西瓜汁。」

  望著伏在腿上的纖弱背影,他輕嘆,「其實你不用這樣。」

  「所以我現在都不吃番茄的哦。」鄭櫻琪蹭了蹭他的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西瓜也不要,所有紅色的東西都不要、都不要……」她的聲音一點點地弱下去。

  陸盛恆沒有再接話,也沒有將她推開。

  被人默默喜歡這麼多年的感覺,並沒能令他覺得享受,反而心情沉重,因為他並不喜歡鄭櫻琪,他沒辦法回饋她的情感,所以這種被愛就成了一種負擔,可陸盛恆還是被她觸動了心中的柔軟。

  他嘆息,輕手輕腳地想將趴在腿上的女人扶下去躺好,可他剛有動作,鄭櫻琪就嚶嚀了起來,「嗯……」聽起來是不太舒服的沉吟。

  「怎麼了?」

  鄭櫻琪在他腿上扭動了一下,「我想……」

  「嗯?」因為聽不清,他不由得彎腰靠近,「什麼?」

  她努力地撐起上半身,「想……」

  陸盛恆努力想要知道她的意圖,「你想做什麼?」

  「我想……嘔!」話未說完,她便嘩的一聲吐了陸盛恆一腿。嗯,這下他終於知道她想幹什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6 09:33 PM 編輯

【第四章】

  在強大的羞恥感面前,頭痛忽然變得微不足道。鄭櫻琪望著鏡中的自己,羞愧到想哭,她怎麼可以蠢到這種程度!為什麼要去喝酒,不是說好要像個成年人一樣面對陸盛恆嗎,所以現在是怎樣,像一個成年的酒鬼嗎?天啊,她乾脆去死一死好了……

  痛苦地將臉埋入手心悶悶地呻吟半分鐘後,她才抬起頭,對著鏡子垂頭喪氣地嘀咕,「算了,在羞憤自殺前還是要先洗澡。」因為她實在是太臭了。

  溫暖的熱水在緩解渾身酸痛的同時,也洗盡了體內最後的一絲絲酒精。

  鄭櫻琪泡在浴缸裡,昨晚的一幕幕不斷地在腦中閃過。

  昨晚她的「驚魂一吐」為那令人難忘的一夜拉開序幕,本打算下樓去找人求救的陸盛恆不得不先借用房間的浴室清洗褲子上的嘔吐物,然後清洗自己,最後再用吹風機將褲子吹乾。

  就在這段時間裡,本來吐過之後就睡著的鄭櫻琪又醒了過來,酒精並沒有得到滿足的她迷迷糊糊地打開了房間裡的小冰箱,將裡面冰涼的啤酒翻了出來。

  所以當陸盛恆清洗完畢走出浴室的時候,就看見了滿地的易開罐,還有坐在中央的酒鬼女人。那一瞬間,陸盛恆簡直想扶額呻吟。

  殘留在胃裡的紅酒與新進的啤酒在她那具嬌小的軀體中形成了十分妙的效應,於是鄭櫻琪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地醉了。

  整整一晚,她不是在吐就是在哭,要嘛就是拉著陸盛恆哀怨地問他為什麼不喜歡自己,讓他連下樓去找其他人求助的機會都沒有。

  折騰到黎明時分,鄭櫻琪非要去陸盛恆家。實在拗不過她的哭鬧,他只好就範。將耍寶地點從飯店轉移到陸盛恆家之後,她又折騰了幾個小時,天亮的時候才睡下,所以……等等,天亮的時候才睡下?可現在明明還是清晨啊,難道說……

  迅速將自己清洗乾淨,換上乾淨衣物之後,她赤著腳跑去客廳找到自己的手提包,翻出懷錶査看日期,果然印證了猜測。

  婚禮那天是十號,而今天是十二號,所以說她在陸盛恆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開門聲驟然響起,鄭櫻琪嚇得將手機丟回手提包,然後本能地往臥室逃,但是光滑的地板上仍殘留著她濕漉漉的足印,雪白濕潤的玉足迅速地踩上去,然後……嗤溜,她毫無形象地仰面摔倒。

  剛將門打開一半的陸盛恆愣在原地。雷諾從縫隙里鑽進來,嗷嗚一聲衝過去,對著鄭櫻琪猛舔。

  這個女人,好像真的很容易摔倒呢。

  陸盛恆若無其事地進屋,鄭櫻琪也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然後在他轉身關門的瞬間趁機揉了揉自己被摔疼的小屁股。

  「頭疼好些了?」陸盛恆垂眸將手中的袋子放上餐桌。

  「嗯,好些了。」她局促地站在原地。好丟人,現在跑回房間,鑽進被子裡不曉得還來不來得及。

  「那過來吃早餐吧。」

  揉了揉還在滴水的髮,她慢吞吞地朝餐桌蹭過去,「那個……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廚房裡傳來陸盛恆冷淡的聲音。

  「喔。」她也覺得自己還是什麼都不要做比較好,因為好像一遇到陸盛恆,她就會變得笨手笨腳。

  幾分鐘後,他從廚房裡拿了餐具出來,擺在鄭櫻琪面前,接著又拿過裝在外帶餐盒裡的白粥,掀開蓋子往瓷碗裡面倒。

  「我自己來就好。」

  「還是我來。」陸盛恆站在她旁邊,「這套餐具很貴。」

  所以是怕她弄壞嗎?鄭櫻琪想反駁,可一想到自己昨晚的所作所為還是消停了下來。

  「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將白粥倒完後才將瓷碗推到她面前,「所以先喝粥墊胃,不要著急吃別的。」言畢再將湯匙放到碗邊。

  「嗯,謝謝。」見他又要折身回廚房,她不由得問:「你不吃嗎?」

  「我要先給雷諾準備早餐。」

  鄭櫻琪也跟著站起來,「要不然,我等你一起吃吧。」

  「不用。」撥空瞧她一眼,「粥冷了還要再熱。」而他不想再幫她熱一次。

  瞬間理解他話中的意思,鄭櫻琪只好灰頭土臉地坐回去乖乖喝粥。

  一碗白粥下肚之後胃果然舒服很多,不過依然飢腸轆轆,於是當陸盛恆回到餐桌上之後,她又另吃了兩根油條、一個包子和一顆雞蛋。

  她看起來應該是餓極了,連睡了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也難怪她餓成這樣子。

  鄭櫻琪狼吞虎咽的模樣令陸盛恆終於在她身上找到了原來的影子,與婚禮上那個妖艷美麗的女人相比,他還是更適應現在的這個人。

  天生有些泛棕的髮色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白皙,花瓣似的紅唇綴於其上更顯質感晶瑩,再加上那對弧度美好的眉、秀致挺立的鼻樑,雖然脂粉未施,卻盡顯國色天姿,是很漂亮的一張臉,只可惜被濃重的彩妝遮去了原本的韻致。陸盛恆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的女人都一定要化妝。

  細不可聞的打嗝聲拉回了他的思緒,回神凝眸,只見鄭櫻琪正摀著唇,滿臉窘迫。他也跟著放下碗筷,「吃完了?」

  「嗯。」輕輕點頭。

  「那給鄭警官打通電話吧,讓他安心。」

  「鄭英傑?」鄭櫻琪倏地抬頭,「他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陸盛恆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我通知的。」

  當時鄭櫻琪賴著不肯走,他無奈之下只好先通知了徐茵茵,再由她告知了鄭英傑。不過鄭英傑這兩天在外地出差,所以並沒有立刻趕來把她接走。

  「喔。」她就知道是這樣。垂頭喪氣地接過手機,然後躲到一邊去打電話,在撥通飽話前忍不住問道:「我的手機呢?」

  「被你丟進馬桶了。」陸盛恆從容不迫地重新拿起碗筷,繼續吃早餐。

  看來昨天還有很多精彩的片段被她忘記了。

  撥通了鄭英傑的電話,等她的難免又是一頓臭罵,素來叛逆的鄭櫻琪也沒了再和大哥鬥嘴的興緻,悶聲被罵了五分鐘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這時陸盛恆已經吃完早餐,正在收拾餐桌。鄭櫻琪想過去幫忙,結果又被婉拒,「我自己來就好。」

  她知道,因為餐具很貴嘛。默默地閃到一邊,她不開心地腹誹著,她哪裡有這麼笨,在別人眼中,自己可一直都是又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強人呢。

  安份了不到五分鐘,鄭櫻琪便又不甘寂寞地湊到廚房門口去。

  陸盛恆正在流理台前刷碗。他似乎至今還保持著服兵役時的習慣,無論是站是坐都要將背脊挺得筆直,端端正正地站在水槽前,俊臉微垂,修長的指間握著一塊橙黃色的海綿菜瓜布。他的動作慢條斯理、從容不迫。
 
     清晨的暖光透過陽台的窗子照進來,傾灑在他堅硬深刻的側臉上。在鄭櫻琪的一眾追求者中,不乏比陸盛恆長相英俊的、身材健壯的、氣質溫和的,可卻沒有哪一個人能令她如此心動。

  原來她對他的喜歡並沒有被時間帶走,反而在光陰長河中越發沉澱,然後在多年後的今天,以一種不可抑制的勢頭席捲了她的理智。

  可是他卻已經有了未婚妻。

  鄭櫻琪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穿的這件女式裙裝。這一定是他未婚妻的衣服吧,沒想到尺寸和自己一樣。酸澀的難過浮上心頭,她垂下眼,情不自禁地一嘆。

  「打完電話了?」嘆息聲引起了陸盛恆的注意。

  「嗯。」將目光從衣服上拉回。

  「稍等。」將剩下的碗筷一一刷好,然後依次放進瀝水架,「我去換衣服,然後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雖然還是很喜歡,但她還是應該和一個有未婚妻的男人保持距離,「我自己回去就好。」

  陸盛恆沒有回應,逕自走進臥室、關上門,將灰溜溜的鄭櫻琪關在門外。

  幾分鐘後,他開門出現。一身隨意卻又不失嚴謹的衣服取代了原本的那件運動裝,鴿灰色的開襟毛衣搭配白色的平領衫,短款的設計更襯得他套在西裝褲中的雙腿修長而結實。

  「我答應了鄭警官會安全送你回家。」接續著方才話題的同時,還不忘動作優雅地整理衣領,輕抬手臂的姿勢令肩背的肌肉若隱若現。

  不可以再看了,鄭櫻琪,你是個二十八歲的成年人,並不是花痴!懊惱地別開總是不自覺被他吸引的目光,聲音裡也添了幾分僵硬,「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走丟的,更何況我還要回一趟飯店,把房間退掉。」

  「房間已經退掉了。」

  「退掉了?」訝然地看向他。

  「當然。」不解地擰眉,不然她以為開完房的第二天就玩失蹤,飯店會不聞不問嗎?

  鄭櫻琪用了幾秒鐘才遲鈍地想到,不過還有件事,「就算是這樣,我也要回去把禮服……」

  「禮服也不必退。」走進浴室,將她換下的禮服與鞋子裝進袋子。

  「為什麼?」

  提著袋子走出浴室,他說:「因為我買下來了。」她昨天呼呼大睡的時候他可是做了不少事情,不僅退掉房間、買下禮服,還又另外買了身女裝,也就是她現在穿的這一件。

  「買下來?」聲音頓時提高八度,「為什麼,那個很貴的!」

  她還敢問為什麼。陸盛恆沒有回答,只是無言地瞧她一眼,只這一眼,就讓鄭櫻琪明白了原因……對哦,前晚折騰成那個樣子,身上的禮服早就變得又皺又髒,根本沒辦再退回去。

  她瞬間蔫下來,目光因為心虛而變得閃爍,「房間錢和禮服錢我會還你。」

  「不用。」陸盛恆將裝有她東西的袋子遞上來。

  「一定要的。」低頭將東西接過,後半句話輕得如同呢喃,「這兩天給你添麻煩了。」

  還是那麼客客氣氣的語氣,「不要放在心上。」他轉身去玄關處取了車鑰匙,再換好鞋子,繼而回頭對她點頭示意,「走吧,送你回去。」

  「陸……」另外兩個字滾到舌尖又臨時換了字眼,「陸先生。」

  「嗯?」停下正準備開門的動作,看向她。  

         臨走之前,還是把事情說清楚的好,像個成年人一樣。昨晚她沒做到,今天一定要做。

  「醉酒時,我說的那些胡話……」鄭櫻琪勻了勻氣,認真地說:「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想讓你困擾。」

  陸盛恆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片刻後點了點頭,「好。」

  「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可以嗎?雖然我對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抱歉。」

  「可以。」完全好說話的模樣。

  他無條件的配合令鄭櫻琪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不想再望著那雙深不見底的幽深黑眸,她垂下眼,聲音低沉,「希望這兩天發生的事並沒有讓你的未婚妻產生什麼誤會。」

  「什麼?」始終舒展的眉心終於再度皺起。

  還以為他沒有聽清,鄭櫻琪不得不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這回陸盛恆聽清楚了,可眉心卻依舊緊雛,「我想可能是你產生了誤會。」

  「什麼誤會?」

  「我沒有未婚妻。」

*             *             *

  陸盛恆沒有未婚妻,這代表了什麼,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展開行動了?

  是的,鄭櫻琪想展開行動,雖然那一晚的烏龍害她丟人丟到死,可同時也讓她明白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但自己對陸盛恆的感情卻沒有變,她還是那麼喜歡他。

  而最重要的是,鄭櫻琪不再是當年那個看似張揚傲慢,其實毫無安全感的少女了。

  她可以用好幾年的時間來克服掉對血液的恐懼,難道還怕去追求一個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嗎?!

  最糟糕的結果無非就是被拒絕,總比因為不曾嘗試而遺憾終生要強,反正在陸盛恆面前,她已經沒什麼形象可言。

  鄭櫻琪站在診間玻璃窗前,一手環胸,另一隻手則是舉著顆嬌艷圓潤的紅蘋果,堪堪觸在唇際,卻始終沒有咬上一口。

  是時候了,去追求自己嚮往許久卻始終不敢邁步去靠近的感情吧,鄭櫻琪!

  「你在想什麼呢?」

  鄭櫻琪嚇得立刻轉身,訝然看向不知已經出現多久的徐茵茵,「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有敲門。」她無辜地眨眨眼。

  「好吧,那肯定是你敲太小力了。」

  「呃……」徐茵茵明智地選擇不要和她再糾結這個問題,「已經到午飯時間了,你怎麼還在這邊?我在餐廳裡等你好一段時間了。」

  鄭櫻琪用迷茫回應她的疑惑,已經到午休時間了嗎?微瞠美眸望向牆壁上的時鐘,這才發現午休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徐茵茵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為什麼這麼問?」好奇怪。

  「因為共事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沒有按時休息。」徐茵茵說得滿臉誠實。

  「我哪有你說得這麼不敬業。」臭著臉走回到辦公桌後,鄭櫻琪手腳俐落地幫徐茵茵收拾一塊可以用餐的地方,接著女王架勢十足地拍桌下令,「快過來吃飯。」

  「喔。」徐茵茵乖巧地走過去坐好,「你今天不吃午飯嗎?」

  終於對著那顆被她捧了半天的蘋果咬下一口,喀嚓一聲脆響便已是回答。

  「這就是午飯?」

  「嗯哼。」

  徐茵茵明白,肯定又是在減肥,雖然搞不懂鄭櫻琪明明很瘦,為什麼卻還總要減肥,但因為深知她對美的嚴格要求,所以也就沒多問,轉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對了,你之前讓我打聽的那件事……」

  「怎麼樣?」清脆的咀嚼聲驟然停下,「打聽到什麼了?」

  老實說,鄭櫻琪過度興奮的眼神有點嚇到她了。徐茵茵吞了吞口水,「陸盛恆現在確實是單身。」

  「這個我知道。」陸盛恆解釋說那天徐初陽只是和他提到了之前的未婚妻,而她只聽到半句話,才會斷章取義產生誤會。只是以陸盛恆的性格,除了闡明自己沒有未婚妻以外,絕對不會和鄭櫻琪透露太多,所以她才會轉而找到了徐茵茵。因為她大哥徐初陽,也就是那場婚宴的新郎,正好是陸盛恆的上司兼好友。

  「但他曾經有過未婚妻,只是在兩年前分手了。」

  「兩年前?」

  彷彿看出她在想什麼,徐茵茵點點頭,「嗯,和未婚妻分手之後他才搬回到鎮上。」

  「所以他是被甩掉的那一方?」不用想也知道。

  「可以這樣說。」

  「該死的!」鄭櫻琪不悅地低咒,「他一定愛死那個女人了,所以才會這樣。怎樣,為情所傷,搬回舊居嗎?呿。」

  徐茵茵又一次被嚇到了,她是不是太激動了點,「琪琪?」

  「那你打聽到他的未婚妻是個怎樣的人了嗎?」

  「聽說是個混血兒,母親是第三代華裔美國人,父親是俄羅斯人。她的眼睛是藍綠色的,髮色是……」

  「停。」鄭櫻琪焦躁地將她打斷,「這個不用打聽得這麼具體啦。」拜託,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那個女人長得有多美。

  「呃,好吧。」她只是如實把從大哥那裡套來的消息說出來而已嘛,幹麼要這麼激動。鄭櫻琪的表現令智商欠缺的徐茵茵也起了疑心,「琪琪。」

  「幹嘛?」

  「你是不是喜歡陸盛恆?」

  「是啊。」她難道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啊?」閨密的坦然承認,反而令她搞不清楚狀況,「可你們才剛剛……啊。」眉心一舒,瞪圓了眼睛,「難道是婚宴那一晚?」

  「不是啦。」

  「那一晚你們該不會……」

  「該不會怎樣,我醉成那副鬼樣子,還能怎樣。」睨了眼滿臉茫然的徐茵茵,她輕嘆著擺手,「一句兩句也和你說不清,以後我會和你解釋清楚。」

  「好吧。」

  「我們繼續聊重點。陸盛恆在你老哥的公司是做什麼的?」

  「研發部的部長。」

  「所以他是在總公司工作,不是在那些分店裡?」

  「是的。」

  「所以我可以直接在你老哥的公司裡找到他?」

  「是的。」徐茵茵眨眨眼,「琪琪,你要去找他嗎?」

  「當然了。」

  「什麼時候?」

  鄭櫻琪思考了一下,繼而看向徐茵茵。在唇膏的妝點下,分外誘人的紅唇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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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7 11:49 AM 編輯

【第五章】

  中午一點整,身為旭日餐飲管理公司菜品研發部的部長,陸盛恆卻只能在埋頭苦幹之餘靠三明治和咖啡填飽肚子。

  內線電話響起,他放下手上的咖啡去接電話,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手上的研發方案上。

  「喂?」

  「陸部長,有一位姓鄭的小姐想要見你。」

  「鄭?」心不在焉地一應,稍作思忖便將目光抬起,「全名。」

  「請稍等。」前台小姐摀住話筒詢問,片刻後才回答他,「這位小姐叫鄭櫻琪。」

  果然是她。陸盛恆放下策劃案,有些猶豫是否該讓她進來,「我在忙,她有什麼事?」

  「鄭小姐說有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讓她放到前台。」短暫思考之後還是決定。

  掛斷電話後,陸盛恆的眉心卻始終沒有得以舒展。雖然還不確定鄭櫻琪對他的告白是不是酒後胡言,但他們還是少見面為好。只是他的做法會不會太生硬了?畢竟他們也算是朋友,而她並沒有做錯什麼,除了那天耍了一夜的酒瘋以外。

  陸盛恆輕舒了一口氣,伸展脊背靠上轉椅,抬手撫弄著眉心,同時伸長手臂拿起桌角的咖啡杯。然而咖啡還沒入口,辦公室的門便被敲響。他輕壓著眉心,眼都沒抬,「請進。」

  「盛恆。」是徐初陽含笑的聲音。

  陸盛恆聞聲抬眼,眸底閃過疑惑,「找我有事?」身為公司董事長的他鮮少有主動來自己辦公室的時候。

  「沒事,順路幫個忙而已。」

  順路?沒等陸盛恆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便側讓開來,露出一直被擋住的另一個人。

  「哈羅。」明媚的笑臉從徐初陽身側探出,熟悉的俏麗倩影令陸盛恆才剛舒展的眉心又迅速攏起。

  視野之中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蕾絲襯衫和卡其色的九分褲,腳下一雙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將她的身材凸顯得曼妙而高挑,淺棕色的齊肩長髮輕攏在繪著精緻妝容的嬌顏兩側,順直而飄逸。她一手背在後面,一手提著個袋子,姿態窈窕。

  護送佳人到達目的地之後,徐初陽便功成身退,很識趣地退場,臨走前還貼心地幫忙關上辦公室的門。

  「這是什麼表情,不想看到我嗎?」顧櫻琪緩步走上前。

  「你怎麼會來?」斂去訝異神色,微微坐直身體,將咖啡杯放冋原處。

  「送東西囉。」她將手中的袋子放上辦公桌。

  「放在前台就好,會有人送上來。」

  鄭櫻琪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輕環玉臂,「這算是間接地回答了我剛剛的問題嗎,真的這麼不想看到我。」

  「不是。」平平板板的兩個字,不像撒謊,卻也讓人感覺不到真誠。

  「呿,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不想再和她糾結這種問題,於是陸盛恆調轉目光看向桌上的袋子,「這是什麼?」

  「上次從你那邊穿走的衣服。」撥開袋子露出裡面的衣服讓他瞧,「已經洗過、燙過了哦。」

  這就是她所說的很重要的東西?

  「其實不必特意送一趟。」這是他根據那件髒掉的禮服,按照她的尺寸買下的,所以他留下這件衣服也毫無用處。

  「我當然不是特意送這個來的。」她又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信封,輕推到他面前,「還有上次你幫我墊付的房錢與禮服錢。」

  呃,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嚴肅,不會不開心了吧?雖然知道他並不缺這點錢,可她確實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找他嘛。現在是怎樣,他要推辭掉這錢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也不會拒絕啦,房錢倒還好,那件禮服卻是貴得要死,她確實不太想自掏腰包。

  陸盛恆的目光從信封上移向她的臉定格,然後認真地說:「你可以直接轉帳。」為什麼要這麼麻煩地跑一趟呢,「還有其他的東西要給我嗎?」

  他的話令鄭櫻琪十分懊惱,小臉一沉,「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就要下逐客令了?」

  「不是。」他用手輕按住桌上的策劃案,委婉地表達意願,「只是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還說不是逐客令。」

  「鄭小姐……」

  「鄭櫻琪。」又開始糾正。

  陸盛恆一嘆,「鄭櫻琪,謝謝你送這些東西過來,但是……」

  「只謝謝還不夠。」她才不要聽但是,所以在他說下文之前便及時打斷。

  「什麼?」

  「我大老遠送這些東西過來,很辛苦的,難道你說一句謝謝就可以了嗎?!」

  陸盛恆不解地擰眉,「難道你不是開車過來的?」

  「開車也需要力氣。」

  面對她的理直氣壯,陸盛恆有點無言。

  「吶,現在剛好還是午休時間。」鄭櫻琪將兩臂疊在桌上,上身微微前傾,「請我吃飯好不好?」

  「鄭……」

  「不然我請你也好啦。」

  好吧,他必須要和她講清楚了,陸盛恆擰眉看她,「鄭小姐。」

  「鄭櫻琪啦。」

  「鄭小姐。」他難得堅持,「你聽我說。」

  她坐直身子,看起來很抗拒,「不聽可不可以。」

  「我想我們最好還是說清楚。」他的態度難得強硬,「婚宴那晚,你所說的那番話不論真假,我都……」

  「真的。」鄭櫻琪將他打斷,明亮的眼眸中水波盈盈,「我說的都是真話。」

  她深深凝望的眼和眸底蕩漾的明顯情緒令他的心跳微滯,陸盛恆勉強凝神,「那我就更沒辦法當作沒聽到。」

  「你不用當作沒聽到。」微勾的唇畔掛著一絲勢在倔強的笑意,「我喜歡你,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

  「可你那天曾說,要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當時我誤以為你有未婚妻才會那麼說,可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你未娶、我未嫁,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因為我並不喜歡你。」傷人的話脫口而出。

  他不喜歡她,十六歲那年她就知道了,「所以我才要努力讓你喜歡。」

  陸盛恆徹底無言,坐在對面的女人目光熠熠地看著他,微微抿直的紅唇洩露出些許怒意,雖然早就知道,但聽他這樣直接地說不喜歡還是令她又氣又難過。

  他重重一嘆,「這又是何必,你這是在浪費時間。」

  「剛好我時間很寬裕。」她嘔氣回應。

  「鄭小姐……」

  「陸盛恆。」鄭櫻琪語氣生硬地打斷他。

  他吞下要說的話,默然看向她。

  「別再說了。」她看著他,唇際溢滿苦澀,「聽你這樣一直找藉口拒絕,我會難過。」

  「抱歉。」他沉默半晌,「我不想傷害你。」

  「可你註定會傷害。」鄭櫻琪垂下眼,輕輕一笑,「誰讓我喜歡你呢。」

  「鄭櫻琪……」她的笑容令陸盛恆的心口莫名憋悶。

  「瞧,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麼令人沮喪。」重新抬起頭,甜軟的笑容卻將她眼底的苦澀映得更加明顯,「起碼你不再叫我鄭小姐了。」

  陸盛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啦,那麼……」她歪頭微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飯?」

*             *             *

  叮咚、叮咚、叮咚!

  刺耳的鈴聲一波接著一波,不惜餘力地將陸盛恆從夢境中拖出來。他翻過身,伸長手臂按下鬧鐘,正準備翻身坐起,就聽到……叮咚。

  嗯?他疑惑地拿起鬧鐘看了眼,七點整,還不到鬧鐘該響的時間,所以剛剛那聲音是……

  叮咚、叮咚,叮!咚!

  聽這惱人的動靜,應該是有人在按他家那該修理的電鈴。努力凝聚眼中的焦距,陸盛恆朝臥室外看去一眼,反應了幾秒鐘後才慢半拍地想起,會這麼早就來按鈴的人,除了鄭櫻琪不會再有第二位了。

  可不可以裝作聽不到?答案當然是不能。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陸盛恆很肯定如果現在自己裝作聽不到,那她絕對有本事把那個已經快要壞掉的門鈴直接按到壽終正寢。

  伴隨著叮咚叮咚的門鈴聲,瞌睡蟲全部跑光的同時,這幾個禮拜的記憶也情不自禁地湧回腦海。

  鄭櫻琪這個女人真是夠倔強,陸盛恆並非沒有被女人追求過,可卻沒有哪一次比得上這次更令人頭大,因為不論他怎麼拒絕、怎麼解釋、怎麼講道理,鄭櫻琪就是不聽,不但不聽,還有本事把他講得啞口無言。

  就像這樣,「你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喜歡你是我的事。」

  或者這樣,「我都沒有管你不喜歡我了,你幹嘛要管我喜歡你。」

  也可以這樣,「既然喜歡是交往的基礎,那不交往一下,怎麼知道喜不喜歡。」真是教科書一樣的強詞奪理。

  那好,既然說不過,那他總躲得過吧。於是陸盛恆開始想盡辦法地減少與她見面的機會。

  可無奈鄭櫻琪這個女人一旦偏執起來就像根針,在他的生活裡無孔不入,不管他是去跑步、去上班,還是去購物,哪怕是去樓下便利商店買罐刮鬍泡,偶爾都能遇到她。最近這段時間她索性登門入室,幾乎算是強制性地將他「照顧」得很好。

  在陸盛恆看來,漂亮女人這種生物只能看不能用,太過接近絕對是自找麻煩。而鄭櫻琪在照顧他起居這方面所表現出的動手能力也在無形中印證了這一預估。而陽台上被洗得染色的上衣、客廳裡被燒焦的地毯、廚房裡垃圾桶裡被摔碎的碗碗碟碟,全部都是血淋淋的證據。

  然而將他的生活「照顧」得一團糟的始作俑者,偏偏還沉浸在賢妻良母的角色中無法自拔。

  拒絕的話已經快要磨爛他的唇,可鄭櫻琪總是用一句「聽你這樣一直找藉口拒絕,我會難過」令他無計可施,明知她是在裝可憐,可偏偏這招對陸盛恆而言就是百試不爽。

  這個女人就是抓准了他看似冷漠,其實心軟的性格才會這麼猖狂,所以他才會無計可施,才會沒辦法真正地去排斥她。

  陸盛恆一臉無奈地站在廚房門口,廚房裡的女人正蹲在冰箱前,將塑膠袋裡的食材一一塞進冰箱。她穿著艷紅色的連身褲,大到誇張的項鏈裝飾在頸間,齊肩的棕色長髮束在腦後,露出墜在耳垂上的碩大耳環。

  七點鐘準時來他家報到,那她要幾點起床才能有空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啊。

  「你在偷看我哦。」回神時,卻見鄭櫻琪已經停下動作,從冰箱門上探出頭來笑嘻嘻地看著他,「是不是忽然發現我好漂亮、好漂亮,然後情不自禁地愛上我了。」

  「沒有。」生硬地閃開目光。

  「呿,要不要否認得這麼快啊。」不滿地噘嘴。 

  陸盛恆停頓了幾秒鐘,又忍不住將目光劃過去,「我要去晨跑。」

  「去吧、去吧。」鄭櫻琪大方地擺擺手,重新轉頭看向冰箱,「回來就有早餐吃了哦。」

  從上個禮拜開始,她就堅持每天幫他做三餐。

  因為同樣要工作,所以鄭櫻琪會趕在他晨跑前出現,而當他晨跑回來後,她已經做好早餐離開;到了中午,她會去公司找他吃午飯,為防他以工作太忙沒空去吃為理由,鄭櫻琪一般都會買好,在徐初陽的特別批准之下直接帶到他的辦公室,連前台那一關都直接省了;至於晚餐,只要她下班時間早於陸盛恆,就一定會跑到他家準備晚餐。

  你要問她是怎麼進來的?怪就怪陸盛恆放備用鑰匙的地方太過大眾,讓她一下子就找到,還去複製了一把。

  不過天可憐見,鄭櫻琪雖然做家務的能力差勁,但起碼廚藝還算過得去。

  陸盛恆曾因為好奇多過問一句,而她的回答則是,「喔,因為我從十一歲起就開始煮飯了啊,當然廚技了得。」

  「十一歲?」為什麼會這麼早?

  「是啊。」正在切蔬菜的鄭櫻琪漫不經心地答道:「那年外婆去世,我就開始煮飯了。」

  「你爸媽呢?」

  她切菜的動作倏地一頓。

  陸盛恆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說:「抱歉。」

  「沒關係。」似乎不想多提及父母的事情,勻好呼吸之後她抬眼看向陸盛恆,語態輕鬆,「是不是覺得我好辛苦啊?」

  事實上他覺得很訝異,一直以來,陸盛恆都以為鄭櫻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有父母疼、有大哥寵,所以才會驕縱出這副烈火性子。可沒想到她……

  「其實我還好啦。」她收回目光,垂眸將砧板上切好的蔬菜攏進碟中,「辛苦的是鄭英傑。」

  「鄭警官?」

  「他負責賺錢與做家務,而我呢……」順手拿過抹布開始擦桌子,她輕輕一笑,「只要負責在當他不在的時候把自己餵飽就好了。」

  那一瞬間,陸盛恆心中的某個部分似乎被觸動了。

  在眼前猛揮的小手拉回陸盛恆飄遠的心神,渙散的目光微微凝聚,率先躍入眼簾的就是那張放大的嬌顏。

  「喂、喂!」踩著高跟鞋的她微微踮高雙腳,才勉強讓自己的臉擠入陸盛恆的視線,「哈囉。」

  「你做什麼?」回神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作亂的小手壓下去。

  「幫你叫魂啊。」鄭櫻琪放平雙腳站站好,然後一插腰,不解地瞧他,「不是要去晨跑,怎麼發起呆來了。」

  「沒事。」他目光閃爍地掉頭離開,「我去晨跑。」

  「不對,一定有事。」美眸狐疑地眯起,立刻跟上去,「你剛剛在想什麼?」

  「工作。」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走。

  「是嗎?」很不相信的口吻。

  「是。」陸盛恆大步走入臥室,手一甩,將門利落關上。

  「呿,不要撒謊了,你剛剛就是在偷看我,所以發呆肯定也是在想和我有關的事情,對不對?」被關在門外的鄭櫻琪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板上,悠悠地說:「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

  接下來她便開始天馬行空地想像。幾個想法羅列下來,中心思想都是因為她太漂亮、太能幹、太完美,所以陸盛恆淪陷在她霹靂無敵的人格魅力裡,別說去晨跑,就連自己姓甚名誰、身在何處都忘了。

  門板那頭正在穿運動褲的陸盛恆差點一頭栽倒。

  而門外的鄭櫻琪顯然是玩上癮,最後索性一拍手,誇張地啊了一聲,「我知道了,你的腦子裡該不會是在想那些色色……啊!」

  房門倏地被拉開,因負載著她全部體重的門板冷不防地被抽走,鄭櫻琪話沒說完便順勢倒了下去。陸盛恆眼疾手快,輕而易舉地將她接住,而鄭櫻琪亦是本能地攀住他的肩,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

  結實有力的手臂圈緊她盈盈一握的纖腰,她與他之間似乎只隔了一層單薄的衣料,而這具掩藏在寬鬆運動裝下的男性軀幹竟是出乎意料的精壯,那線條分明的肌肉滾燙而堅硬,威脅性十足地抵住她,將那對在內衣的包裹下渾圓而挺立的胸部壓得扁平。

  鄭櫻琪忍不住臉紅,但在喜歡的男人面前她還是決定拋開那為數不多的女性矜持,那雙原本攀附在他肩頭的手臂轉而圈住他的脖子。她踮腳湊過去,幾乎碰上他的鼻尖。

  「我猜對了是不是?」女人又嬌又軟的一句話,此刻卻彷彿一記重鎚,猛地敲回陸盛恆的理智,心跳瞬間加速跳動,懷中的女人彷彿成了易燃易爆的危險品,他幾乎是本能地將鄭櫻琪給推了出去。

  「啊!」一聲慘叫。

  穿著十公分高的高跟鞋意外跌倒的後果就是……骨節錯位。

  鄭櫻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小臉上還掛著整骨時劇痛所致的蒼白。陸盛恆默不作聲地開車,愧意使他根本不敢側頭去看她。

  他真的很有罪惡感,為什麼要失手將她推出去呢,善待女人的傳統觀念在陸盛恆的認識中根深蒂固,可他今天的行為無異於毆打。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要傷害他,她只是喜歡他,雖然方式有些粘人,有些強硬,但陸盛恆無法否認,鄭櫻琪所做的一切都出於善意,她只是想得到他的喜歡。陸盛恆,你真是可惡,沒辦法和人家交往也就算了,還害得她受傷……這下鄭櫻琪該生氣了吧,肯定不會再想方設法地靠近他了。

  「喂,陸盛恆。」

  混亂的思考戛然而止。他靜了靜,有些不安地回應道:「嗯?」

  「我們好有緣哦。」語氣是意料之外的開心。

  「什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骨節錯位耶。」鄭櫻琪拿起一直擺弄的診斷書給陸盛恆看,「有沒有覺得很耳熟?」

  陸盛恆還是沒理解她的意思,「耳熟?」

  「笨耶,你忘記了嗎,我們剛認識的那天,你就是被我撞成了骨節錯位呢。」

  「哦。」這也算是有緣嗎?

  她湊過來一些,興緻勃勃地問:「是不是很巧?」

  陸盛恆僵直了身體沒有動,生怕再來個條件反射傷害到她,「嗯,很巧。」

  「所以我當初欠你的,今天就算還上了哦。」她笑咪咪地坐回去,「我們扯平了。」

        扯平?陸盛恆想,這聽起來好像是要一刀兩斷的意思。

  可誰知鄭櫻琪的下半句話卻是,「這下我就可以更加理直氣壯地追你啦。」

  果然還是他想太多。陸盛恆無奈低嘆的同時,緊皺的眉心卻因為鬆了口氣而微微舒展。「咦,你這是在往哪裡開?」

  「你家。」有什麼問題?

  「我不要回家啦,去貝爾醫院。」

  他顯得有些驚訝,「你還要工作?」

  「不然呢。」

  「你受傷了。」

  「只是扭到腳而已。」

  他難得糾正她的用詞,「骨節錯位。」

  「都一樣啦。」

  「骨節錯位比扭傷要嚴重,要好好調養。」

  「等一下。」鄭櫻琪敏感地瞇起眼睛,貓一般賊兮兮地看向他,「你是在關心我嗎?」末了還加上一句怪聲怪氣的稱呼,「陸先生。」

  「當然。」陸盛恆坦然承認,卻在她開心雀躍前說:「你是我推倒的。」

  「呿。」十分掃興地垮下笑容,「如果真這麼愧疚的話,那乾脆和我交往好了。」陸盛恆習慣性地保持沉默。

  就知道他不會回應。鄭櫻琪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喃喃道:「你這根木頭,真的好難追。」不過隨即重新打起精神看向他,「算啦,不和我交往也可以,給你另一個彌補我的機會,好不好?」

  彌補?她剛剛還說兩個人扯平了。不過陸盛恆本意也是想要補償她的,於是接著道:「什麼機會?」

  「在我的腿傷痊癒之前……」她側過頭,眼眸被期待點亮,「你來照顧我好不好?」

  很好,他沒有吭聲,不過她本來就不抱有太大的希望,這傢伙躲自己都躲不及,又怎麼會想要照顧她呢,少自作多……

  「好。」清淡的男聲在耳畔響起。

  等等,他說什麼?美眸微瞠,鄭櫻琪愣了半晌後才轉頭看向他,「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好,我來照顧你。」

  「真的?」晶亮的喜悅一點一點地漫出眼底,取代了原先的驚訝。

         她的笑臉充斥在餘光中,但陸盛恆還是強迫自己目不斜視地繼續開車,「嗯。」

  「你要照顧我?」紅唇情不自禁地揚起。

  「嗯。」

  「直到我腳傷痊癒?」笑容大了一點。

  「嗯。」

  「沒騙我?」笑容又大了一點。

  陸盛恆沒有回頭,但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純然的喜悅,「沒有。」

  「那如果我……」

  「鄭櫻琪。」他終於忍不住打斷她看起來沒完沒了的問題,「我會照顧你,直到你腳傷痊癒,千真萬確。」

  她沒有再問,緊抿住紅唇,一分鐘後終於忍不住舉起雙手,「耶!」

  這麼開心?陸盛恆從容不迫地扭動著方向盤,素來平整的薄唇竟然也勾出了一抹細微的弧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7 01:38 PM 編輯

【第六章】

  最終,鄭櫻琪那天還是去上班了。

  陸盛恆想說服她請假休息幾天,好好調養一下腳傷,結果卻被鄭櫻琪問了這樣的問題,「那你能請假嗎?」

  「恐怕不能。」新菜品下個月即將上市,所以月底前他都會很忙。

  「所以就算我請假,你也不能天天照顧我,對不對?」

  「應該……是這樣。」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請假。」手臂一環,定下結論,「你要上班,鄭英傑也要上班,難道要我一個人在家自生自滅嗎?」

  「你可以僱人。」

  「不要。」她立刻搖搖頭,「我不喜歡讓陌生人進我家。」

  「那……」陸盛恆似乎還在思考可行的方案。

  「其實除此之外呢,我還有很多個必須要去醫院工作的理由。」

  「比如?」

  「比如我很缺錢,不工作哪來的錢,光指望鄭英傑可不行,他也要娶老婆的。」見陸盛恆似乎有話要說,鄭櫻琪立刻叫停,「不要說你可以借錢給我哦。」

  心事被說中,只好沉默。

  「我這麼喜歡你,不倒貼錢就不錯了,怎麼還能要你借我。」

  陸盛恆因她的坦誠而哭笑不得,只得岔開話題,「可是健康比錢更重要。」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生病的話,沒錢也不行嘛。」

  「嗯。」又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了。

  「我跟你講,別看鄭英傑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其實老毛病一大堆。他性格這麼差勁,萬一以後娶不到老婆,還不是要我養,所以養老錢一定要存好。」

  鄭櫻琪和鄭英傑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對兄妹,雖然看起來十分不合,見面就要吵,但其實心裡比誰都在乎對方。陸盛恆不禁莞爾,「你想得很長遠。」

  「當然囉,不然指望鄭英傑那頭熊想這些嗎?」

  「還有嗎?」不知不覺間,他想和她多聊一些,「必須去醫院的理由。」

  「有啊。」

  「還有什麼?」

  鄭櫻琪忽然正經起來,還刻意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地說:「職業操守。我今天下午有一台很重要的手術。」說完還不忘再強調一次,「很重要哦,所以我不得不去。」

  似乎被她的嚴肅所感染,陸盛恆也跟著收斂笑容,「什麼手術?」

  「我要給一隻臭鼬做絕育手術。」

  噗。

  「這下理由是不是夠充分了。」

  「嗯。」陸盛恆只回應了一個字,這次不是因為少言,而是因為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笑出聲來。

  所以最終,他還是拗不過鄭櫻琪將她載回寵物醫院。

  抵達目的地之後,陸盛恆開門下車,先是從後車箱裡取出新買的單拐,然後才繞到鄭櫻琪那邊幫她打開門,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車,然後在她撐好單拐之後順勢攬住她的肩。

  鄭櫻琪微微一愣,訝異地看向他。

  陸盛恆一手攬著她,一手關上車門,鎖好之後才迎向她訝異的目光,「怎麼了?」

  「你摟了我耶。」

  扶在她肩上的手鬆了鬆,「我怕你摔倒。」

  「好嘛、好嘛,知道了。」鄭櫻琪連忙壓住他的手,生怕對方跑掉,「不要鬆手,摟緊一點。」

  這女人,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然後扶著她走進醫院。

  噠、噠、噠……鄭櫻琪架著單拐單腳跳的聲音在走廊裡顯得格外清晰。

  陸盛恆低頭看去一眼,頓時擰眉,「應該先把高跟鞋脫掉的。」

  「嗯?」

  「小心再扭到。」

  「沒關係。我很擅長穿高跟鞋走路的,不信你看……欸欸欸!」剛炫耀到一半腳便輕輕地拐了一下。

  陸盛恆立刻將她扶正,手臂更加用力地將她攬好,頭痛地叮囑道:「走穩一點。」不要再耍寶了。

  「喔。」她灰溜溜地摸摸鼻子,但卻因為那緊摟在肩頭的手臂而忍不住偷笑。

  「以後還是少穿高跟鞋。」

  「可我很喜歡穿耶。」她輕咬紅唇,笑容狡黠,「不過如果是我男朋友不要我穿的話,那我就不穿了。」

  又來了。只是現在再聽她說這種話,陸盛恆不會再有那麼強烈的抵觸情緒,偶爾還能接續一兩句玩笑,「那恐怕你還要再穿一陣子了。」

  「什麼?」她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若無其事地朝遠處看去,「前面右轉嗎?」

  就這樣,陸盛恆照顧鄭櫻琪的日子正式拉開了序幕。

  而作為害她跌倒摔傷的補償,他所要做的就是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幫她做早午兩餐,就像之前鄭櫻琪對他所做的那樣。不過除此之外,陸盛恆還有些不放心。雖然早上有人送,晚上有人接,那白天呢,白天有人照顧她嗎?

  可事實上,陸盛恆顯然是多慮了。

  鄭櫻琪曾說會有同事照顧她,而現在看來卻是不錯,何止是同事,想要「照顧」她的病患家屬也是多得數不完,每天來到她的辦公室外總是會看到一大幫男人圍著她團團轉,而這些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都不是來給寵物看病的。

  就像今天這樣。

  陸盛恆站在辦公室外,擠都擠不進去,只能一臉無奈地聽著裡面的男人一個接一個獻殷勤。

  「鄭醫生,這是我媽煮的骨頭湯,最適合骨節錯位後喝了,你嚐嚐看。」

  「喔,謝謝你媽媽。」

  「鄭醫生,這是我阿姨燉的豬腳,既美容養顏又利於恢復,真是好得不得了。」

  「喔,謝謝你阿姨。」

  「鄭醫生,這是我祖傳的膏藥,貼在傷處效果很好的,保證你過不了幾天就又能活蹦亂跳。」

  「喔,謝謝你祖……」及時剎車將那個字吞下,然後乾笑幾聲,「謝謝你。」

  鄭櫻琪這一笑,令屋內的男人同時心花朵朵開。

  但那笑容看在陸盛恆眼中卻是格外刺眼,就像她的美一樣,在別人看來是養眼,在他看來卻是刺眼。陸盛恆掂了掂自己帶來的便當,覺得或許他根本沒必要進去,反正她有骨頭湯、有燉豬腳,再不然還可以把那些膏藥吃掉。

  理智告訴他應該掉頭就走,可行動上他卻敲響了辦公室敞開的房門,並且敲得很大聲。

  叩叩叩!

  辦公室裡的諂媚聲一停,其中幾個人回過頭來,在看到門外高挑冷峻的男人時,不約而同地警惕起來。哦,是強敵!

  陸盛恆提著便當走進來,冷冽的目光準確地掃過眾人,落到鄭櫻琪身上。

  「阿恆,你來啦。」她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單腳一跳。

  陸盛恆幾步走到她面前,將她扶穩之後又立刻將手抽回去,「小心。」

  「陸先生來得可真準時。」

  「不曉得給鄭醫生帶了什麼好東西來?」

  「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有我們在,不會餓到鄭醫生的。」

  對於他們夾槍帶棒的言辭,陸盛恆全部當作聽不到,他眉眼低垂,稍稍頷首,不冷不熱地說:「嗯,各位午安。」

  「不好意思各位。」鄭櫻琪笑咪咪地趕人,「我要吃午飯了,謝謝你們的禮物。」

  「好的,鄭醫生。」

  「鄭醫生,記得要喝骨頭湯哦。」

  「還有我的桃仁粥。」

  「謝謝你們。」

  鄭櫻琪想單腳跳著將他們送出去,結果卻被陸盛恆一手攔下,「我來。」說著跟到辦公室門口,俐落地將門甩上。

  在陸盛恆的攙扶下,她一瘸一拐地走到辦公桌後坐好,然後興沖沖地拉過陸盛恆帶來的便當盒。

  他則是在辦公桌對面坐下,背脊挺得筆直,輕環手臂,默不作聲地環視著鄭櫻琪的辦公室。鮮花、水果、玩具、零食……滿噹噹地堆了一屋子,讓人不禁懷疑她根本不是骨節錯位,而是得了什麼了不起的大病,並且才剛從死亡線上被拉回來,她的愛慕者真是多得令人咋舌。 

        出神間,鄭櫻琪已經掀開了便當盒蓋,期待的笑容卻在看見裡面的食物時失望地垮下,「蒸餃?」

  「嗯。」

  「可我昨天明明說今天要吃豬腳麵線的。」

  「只有蒸餃。」想吃麵線還不容易,那些人還沒走遠,只要鄭櫻琪一句話,管他什麼豬腳麵線、豬耳朵,連豬尾巴面都可以給她弄來。而他能給她的,只有蒸餃,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單調乏味。

  「喔。」她垂頭悶聲地應聲。

  鄭櫻琪黯淡的神色,彷彿給他心頭的無名火中又添了把柴,「不喜歡就不要吃了。」他竭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一如平常,「喝排骨湯嗎?」

  「不要。」

  「那桃仁粥呢?」

  「不要。」

  「他們還送了什麼?就沒有你想吃的嗎?」

  「不要,我都不要吃。」鄭櫻琪的情緒莫名焦躁,「我就要吃豬腳麵線。」

  陸盛恆默然片刻,忽然說:「既然都不要吃,為什麼還要接受?」

  「你這是什麼意思?」鄭櫻琪抬眼,望向他略顯冷硬的眼。

  「他們喜歡你。」他沉聲說。

  「我知道。」

  他停頓一秒,再問:「那你喜歡他們其中的一個嗎?」

  「我喜歡誰,難道你不知道嗎。」他的問題令鄭櫻琪很不高興。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拒絕?」既然不要吃,為什麼還要接受?這樣難道不是利用別人的喜歡嗎?

  「陸盛恆。」她認真地瞧著他,清亮的眼底有失望、有懊惱,還有一絲期待,「那你喜歡我嗎?」

  又是沉默,陸盛恆只是看她,卻不說話。

  她眼底的期待被更大的失望取代,「那為什麼不拒絕我?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不拒絕?」

  「我拒絕過。」

  「但拒絕得不夠徹底。」

  「什麼才叫徹底?」

  「換鎖、搬家、換工作……只要你想,就會有一百種辦法不讓我接近你,或者更簡單點,你只要告訴我你不喜歡我,並且這一輩子也不會喜歡上我,我就死心。」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她接近、任她糾纏,在害她受傷之後還主動要求照顧她。陸盛恆一直在給她希望,卻也一直在讓她失望,這種情緒在今天中午忽然因為一碗豬腳麵線被激化了。

  鄭櫻琪微微傾身,眼底的火燒紅了她的眼眶,「你要說嗎?我現在給你機會。」

  「說什麼?」

  「說你討厭我。」她唇色發白,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陸盛恆的臉,「說你永遠、永遠都不會喜歡上我。」

  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陸盛恆薄唇輕啟,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說?那就是喜歡我?」

  默然許久,他嚴肅地說:「鄭櫻琪,你這是在逼我。」

  「是你在逼我。」鄭櫻琪毫不迴避地直視他的眼,「不肯做我的男朋友,卻又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備胎嗎?」

  她就是這樣想他的嗎?喜歡與被喜歡,利用與被利用?所以鄭櫻琪是嫌他管得太寬,所以她現在是很享受這樣被其他男人簇擁追求的感覺嗎?陸盛恆越想越氣,臉色鐵青地拔身而起。

  「你要走是不是,吵不過就要走嗎?」

  他果然掉頭就走。

  鄭櫻琪立刻坐直身體,急忙道:「你不準走!陸盛恆,你……」

  回應她的,是一聲響亮的關門聲。

*             *             *

  晚上我有聚會,你不用來接我了。下午兩點鐘,陸盛恆收到鄭櫻琪發來這樣一封簡訊。

  陸盛恆看過之後直接將手機丟到一邊,繼續投注於呈現在電腦螢幕上的寫到一半的主題宴會策提案。

  宴會……聚會?她今晚要參加什麼聚會,難道就那樣跛著腳參加嗎?對了,他怎麼能夠忽略,在鄭櫻琪參加的聚會裡絕對不會少了那些沒大腦的追求者們,有他們的照顧,她鐵定不會受傷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方面的損失?畢竟現在想來,那些人看起來獐頭鼠目,很不像好人的樣子。不過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鄭櫻琪自己都覺得沒什麼,他還是少管閒事。

  對著電腦螢幕發呆了五分鐘之後,陸盛恆還是把手機拿了過來,想要回復,可是游標閃爍,一封簡訊寫了刪、刪了寫,一分鐘之後還是呈現著空白狀態。

  他懊惱一嘆,鎖定手機螢幕丟回原處。

  好吧、好吧,整件事情都怪他,怪他猶豫不決,怪他搖擺不定,怪他始終沒有狠心拒絕鄭櫻琪所以才會鬧成這樣。

  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他就是沒辦法拒絕鄭櫻琪,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真的排斥過她。雖然她看起來有些笨,一出現就會帶來麻煩不斷,可那暗藏在嬌艷外表下單純、倔強還有些膽小的靈魂卻讓人沒辦法不去疼惜,正是這種疼惜讓他不忍離去,卻也不敢靠近。

  沒錯,他確實可以和鄭櫻琪交往,反正這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只是之前失敗的戀愛經驗令陸盛恆不敢貿然去愛。

  前女友說他太乏味、太無聊,不懂情調,更不會浪漫,一直以來,他都是個糟糕的男朋友,放在工作上和寵物上的精力都要比分給女朋友的多。對他而言,戀愛只是結婚的前奏,而結婚是人生中的一大要事,所以他才會去找人戀愛。他需要戀愛、需要結婚,至於對象是誰,似乎並不重要。

  前女友曾告誡他,讓他先學會如何去愛一個人,然後再談戀愛,不然他帶給別人的就只有傷害。曾有人說,他這種不擅拒絕的性格才是最傷人的。

  所以陸盛恆才不敢接受鄭櫻琪的告白,他怕自己沒辦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怕自己會傷害鄭櫻琪,傷害到這個已經喜歡自己這麼多年的傻女孩。

  可事實證明,他們就算沒有交往,他也已經傷到了她。而且明明錯在他,他中午卻還和鄭櫻琪發了脾氣,該死的,他真是個糟糕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個下午顯得格外漫長。

  下班時,他給鄭櫻琪打了一通電話,可電話卻是關機狀態。回到家又打了一通,還是關機。將近九點的時候,已經打了無數電話的陸盛恆終於捱不住,準備出門找人。可他剛走到玄關處準備換鞋,手機便適時響起。

  陸盛恆呼吸一緊,立刻撈出手機,結果卻看到一個陌生號碼。

  「喂?」他不太耐煩地接起。

  對方並沒有立刻應聲,大約有十幾秒他只聽到了呼吸聲。就在陸盛恆想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動靜,「阿恆。」輕輕的聲音。

  「鄭櫻琪?」他蹙眉,幾乎是急切地問:「是你嗎?」

  「嗯。」還是不太精神地回應。

  她那邊有些嘈雜,「你還在外面?」

  「嗯。」她隔了一會又問:「你……可以來接我嗎?」

  「你在哪裡?」陸盛恆立刻摶起車鑰匙。

  鄭櫻琪報了串地址。

  聽到一半,陸盛恆就已經推門而出,「好,我半小時後到。」

  他準時趕到鄭櫻琪所在的地方,那是一家夜店。

  陸盛恆將車子停在路邊,剛好看到她正和一個男人交談。男人扶著她的手臂,她則是架著單拐,單腳離地,搖搖晃晃地想要與男人拉開距離,可怎奈很難找到平衡,所以幾度都不得不靠在男人身上。時已入秋,她卻還是穿得單薄,光潔纖細的手臂赤裸在外,在男人大手的映襯下更顯白皙。

  陸盛恆大步走到他們面前停步,氣質巋然如冷山,目光垂下,滑向男人輕握住她胳膊的手,黑影攏住光線。

  鄭櫻琪凝神望去,看清楚來者是誰後立刻綻出笑容,「你來了。」

  「櫻琪?」那個男人問道。

  陸盛恆聞聲望去。他長相俊朗、穿著得體,並不是中午那些追求者之一,但卻比他們的條件都要優秀。而他看向鄭櫻琪的眼神,也彰顯了他對她的心思。

  陸盛恆極自然地攬住輕輕靠上來的她,轉而對男人點頭笑道:「謝謝你,接下來就由我來照顧她吧。」

  「這……」男人看起來有些不太信任他。

  「麻煩你陪我等這麼久,現在接我的人到了,你也回去吧。」鄭櫻琪強撐精神說。

  「那好吧。」男人並未多糾纏,「你們路上小心。」說完轉身而去,上了路邊一輛價格不菲的轎車。

  陸盛恆收回目光,偏頭審視著那漂亮臉蛋上因為微醺而沾染的醉人嫣紅,「你喝酒了?」臉色瞬間沉下。 

       「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不知道這一點點的酒,足不足夠讓她鬧出那一晚的鬧劇?

  這個女人明知道自己腳上有傷,為什麼還要出來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喝酒鬼混,就算她不擔心腳傷,難道也不擔心自身的安全嗎?

  陸盛恆竭力撫平心頭的怒火,淡聲問:「你能自己走嗎?」

  「我想應該……」架著單拐邁出一步,便軟趴趴地倒進陸盛恆懷中。

  他想應該是不能。陸盛恆陰著臉,無奈地拿過鄭櫻琪手上的單拐,然後彎腰伸臂,將她打橫抱起。

  似乎能察覺到陸盛恆的低氣壓,所以她難得乖巧地沒有吭聲,安安靜靜地被塞進車子裡,安安靜靜地被送回家。

  因為怕她不適,所以陸盛恆一路上都保持著平穩的車速,中途還停下來幫她買了一杯番茄汁醒酒。不過鄭櫻琪只看了一眼那杯液體,酒就全都醒了,「我不要喝番茄汁。」

  「為什麼?」

  鄭櫻琪不開心地望著他,「你忘了?」

  他思忖片刻後才舒展眉心。暈血症,之前醉酒那晚她說過曾為了治療暈血症而喝了很久的番茄汁。

  「就知道你不會記得。」她的一切他都不會放在心上。鄭櫻琪輕聲嘀咕過後還是將番茄汁接了過來,努力掃去臉上的失落,「其實喝一喝也沒關係,我的暈血症能治好,全要感謝它呢。」

  「我再去買一杯?」

  「不用啦。」鄭櫻琪擺擺手,好像並不在意的樣子。

  陸盛恆沒再要求,一路默然地將她送回家。

  抱著她走上樓梯的時候,鄭櫻琪忽然開口,「阿恆。」

  「嗯?」樓梯間幽黑凄冷,唯有被她倚靠的胸膛尚存一絲溫暖。

  黑暗中,她的聲音又輕又軟,「我可不可以反悔?」

  「反悔什麼?」

  「中午的話,我收回。」她充滿依賴性地攬緊他的脖子,「不要說那些話,不要拒絕我。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再和那些人聯絡,我不會再要他們送來的東西,高跟鞋我也可以不穿……」

  樓梯上到一半,他忽然停下,「鄭櫻琪。」

  「嗯?」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不明白,她這麼漂亮,她身邊有的是比自己優秀很多的追求者,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喜歡上無聊又單調的他?為什麼對他這麼好?好到沒有自我,好到放下自尊。

  「因為喜歡你啊。」

  「喜歡我……並不是件開心的事。」他總是害她難過。

  「怎麼會不開心。」溫柔的臉頰磨蹭著他的頸窩,柔滑絲潤的觸感令陸盛恆心頭產生異樣,「現在你會陪我一起吃飯、會送我上班、會接我下班,和以前只能偷偷望著你相比,現在的我不曉得開心了多少倍。」

  如果真的這麼開心,那為什麼他會覺得頸間有些濕熱,「可是你現在在哭。」

  「因為我喝醉了啊。」她將臉埋得更深,吸著鼻子苦笑,「人在喝醉之後所做的事都是無法理解的。」

  陸盛恆見識過她喝醉時是什麼樣,所以他知道,現在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他沒有點破,沉默地將她抱上樓,開門,進屋,誰都沒有再說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7 01:49 PM 編輯

【第七章】

  當陸盛恆騰出一隻手按開了客廳的燈後便愣住了。

  明亮的燈光下,餐桌上的東西一覽無遺。

  他抱著鄭櫻琪走過去,看到了桌上的蛋糕,豬腳麵線、禮物盒,還有一張字條和上面潦草到幾乎看不清的字跡。

  我去執勤。在想要把東西全部吃光的時候想想蛋糕上的數字,還有你的體重。不過豬腳麵線不要剩下,那味道太糟糕了。

  P.S.如果你故意忽略蛋糕上的數字,那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二十九,鄭櫻琪你二十九歲了,拜託你許個願望儘快把自己嫁出去好嗎!

  最後還在字條結尾畫了張憤怒臉。

  鄭櫻琪乾笑了幾聲,「鄭英傑的嘴巴就是這麼壞,你習慣就好。」說著便將字條從他手中抽走。

  「他只是關心你的方式很特別。」陸盛恆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要吃嗎?」

  「不要了。」鄭櫻琪搖搖頭,似乎並不想從他懷中離開,「我想先去睡一下。」

  「好。」陸盛恆將她抱進臥室。

  然而在他彎腰鬆手想要將她放平的時候,脖頸上的手臂卻圈得更緊。

  鄭櫻琪躺在床上,兩臂卻攬著他不放。而陸盛恆也沒有起身,反而坐在床邊,弓彎著腰,懸在她的身上,以撐直的雙臂拉開距離,兩人靜靜地互望。

  片刻之後陸盛恆率先打破了沉默,「所以你今天才一定要吃豬腳麵線?」所以晚上才會有同事約她去聚會,原來是要慶祝生日。

  「嗯。」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希望你能看懂我的暗示,然後我就可以告訴自己你是記得我生日的。」或許說完自己都覺得可笑,「是不是很蠢?」

  原來這就是她今天情緒古怪的原因。

  「生日禮物。」陸盛恆神色動容地看著她,「想要什麼?」

  「你要送我禮物?」昏暗的燈光中,她的眼睛燦若星辰。

  「嗯。」

  「要什麼都可以?」嫣紅的嘴唇揚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看起來就像一隻狡猾的小野貓,眼底閃燦著顯而易見的陰謀。陸盛恆知道這種時候應該閉嘴不再說,可行動卻再一次違背理智,「要什麼都可以。」

  話音未落,鄭櫻琪就已經攬緊他,主動獻上紅唇。

  世界彷彿靜止。

  纖細白嫩的玉臂更加用力,將陸盛恆緩緩拉近,然後卯足了勁,馬力全開地去吻他,雖然熱情有餘,技巧不足,但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吻著。

  一吻結束,她氣喘吁吁地望著他,眼底有期待,亦有不安。

  懸宕在眼前的俊臉從容依舊,只是那冷淵般深邃的眼眸之中似乎燃起了些許熱度。

  「我要一個吻,可以嗎?」

  「你已經吻過了。」

  「再一個。」說完忍不住將嬌軀貼近,清流般的目光從他的唇,一寸一寸地滑向他的眼,「可以嗎?」

  陸盛恆看著她的眼,聲音微啞,「如果你想要的話。」

  「當然。」喜悅點亮雙眼,她忍不住再度奉上紅唇。

  原本撐在身側的男性大手不知不覺間滑下,輕柔地撫上身下女人曼妙纖細的腰肢,引得她睫毛微顫。他輕緩的回應撫平了鄭櫻琪的急躁,使得這個吻變得更加緩慢,也更加挑逗。

  這是一個綿長又小心翼翼的吻,她大膽地探出舌尖輕劃過他柔軟的唇、堅硬的齒,卻在齒關前猶猶豫豫、遲疑不前,最終被男人主動伸出的長舌輕柔捲走,鄭櫻琪下意識地嚷嚀出聲。

  他從容不迫地逐漸掌握主動權,唇齒貼合,舌尖糾纏,每一次吸吮、每一下勾纏都可以引出她的顫抖與輕吟。

  越吻越深,連呼吸都已經錯掉節奏。

  趁著理智尚存,陸盛恆鬆開不斷圈緊她纖腰的大手,俊臉微抬,令緊貼的四片唇瓣被迫分離。

  「別……」羽睫輕抬,流露出眼中充滿抗議的目光。

  「該停止了。」

  「不要。」鄭櫻琪任性地嬌哼,長腿大膽地將他纏住,接著用力往側面一扭……呃,扭不動,我扭、我扭,我再扭!

  陸盛恆紋絲不動地懸在她身上,越見深邃的目光輕鎖住身下一直纏著他扭來扭去的女人,「你要做什麼?」

  「我要撲倒你啊。」她氣喘吁吁地瞪過去一眼,「可不可以配合一點。」

  「好。」陸盛恆從善如流地往旁邊倒去。

  鄭櫻琪終於順利地將他撲倒,繼而長腿一分,大膽地跨坐在他肌肉結實的腰腹上,接著順勢趴下去,別有用心地凝望著他的眼,「你是喜歡的,對嗎?」

  「什麼?」他淡淡回視,聲音微啞。

  她探出果凍般軟潤的舌,舔了舔唇,「這個。」

  十足魅惑的動作令陸盛恆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開始難以克制地顫抖。他的目光滑向她的唇,明知故問地道:「哪個?」

  話音方落,鄭櫻琪已經再次吻住他。

  她的吻一次比一次大膽,就像一隻難以饜足的貓般,笨拙、青澀,卻又足夠熱情地親吻著他。從薄唇到下巴,反反覆覆,用紅唇描繪著他深刻的臉部線條。

  「鄭櫻琪,可以了。」

  「不可以。」她的聲音從頸間傳出。  
  
  女人柔軟溫暖的身體無意識地磨蹭著他越發緊繃的肌肉,仿若世上最甜美的刑罰,強烈地攻擊著他的理智。

  「好了。」大手制住她不斷扭動的纖腰。

  「不好。」甜美的吻再度繞回唇際,邊說邊吻,「不喜歡的話就把我推開啊。」

  「我怕傷到你的腳。」

  「撒謊,明明就很喜歡。」她抬起頭,在他挺拔筆直的鼻樑上迅速印下一吻,「你是不是害羞了?」

  「害羞?」現在的狀況是怎樣,為什麼不論是從姿態上,還是從語言上來看,他都更像是個女人呢。鄭櫻琪的得意令他忍不住莞爾。

  「害羞也沒關係。」她好小聲地告訴他,「其實我很在行的哦。」

  「是嗎?」很在行?這一點可沒有體現在她的吻技上。

  「當然囉,你就乖乖躺著不要動。」說完她便又滑下去,紅潤美艷的小臉貼上他的胸膛,紅唇微張、貝齒輕啟,試圖用這種方式來解開他的上衣鈕扣……

  一分鐘後。

  陸盛恆好心詢問:「要我幫忙嗎?」

  「不要!」含糊卻又堅決地回答。她可以咬開的!

  「我自己解開也可以。」

  「少囉嗦啦!」這鈕扣真是該死的難解。

  又奮戰了片刻,她才終於把那一排難搞的鈕扣全部解開,這種事情真是比想像中要困難得多。大功告成般坐直身子長呼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將那礙事的襯衫衣襟往兩邊拂去。哇,這傢伙的身材真是出乎意料的棒!

  男人線條分明的肌肉就此袒露在眼前,完美均勻,毫不誇張,看起來瘦削卻充滿力量感。鄭櫻琪花痴的目光從腹肌溜向胸肌,再順著線條走勢滑過他凸出的鎖骨、修長的脖頸,最終停留在那張冷峻深刻的俊臉上。

  陸盛恆剛好,也在看著她。

  深藏在那雙黑眸中的火種開始微微燃燒,越發灼人的熱度令鄭櫻琪不由得心跳加速,氣氛開始變得曖昧而濃稠,彷彿有一條無形的線將兩人的目光串聯,並牽引著陸盛恆徐徐坐起身。

  她屏息凝視著他,結果卻在陸盛恆想要吻住她的瞬間忽然叫停,「等一下!」

  「嗯?」訝異揚眉。

  「我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又停頓了片刻,彷彿是在確定這件事的重要性,「很重要。」

  「什麼事?」他面露疑惑。

  鄭櫻琪從他身上爬起來,俐落地單腳跳下床,「呃……就是很重要。」絕對不能告訴他自己想做什麼。

  「明白了。」陸盛恆很是理解地點點頭,「我這就走。」

  「走?」鄭櫻琪見他翻身下床,開始扣鈕扣,立刻知道產生了誤會,「喔,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這種事情做到一半,女人忽然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除了不想再做下去以外還能有什麼意思?停下扣鈕扣的動作,陸盛恆就這樣衣襟大敞地看向她。

  「你不用走。」目光忍不住在他半隱半現的結實胸膛上盪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後才抬眼看向他,「我只是離開一下下,馬上就回來。」

  「買保險套嗎?」陸盛恆繼續扣鈕扣。

  「保險套……啊,對,保險套!」鄭櫻琪愣了一下之後立刻重重點頭。

  「我去買。」

  「不用、不用,我去鄭英傑房裡拿就好。」

  陸盛恆動作一頓,繼而神色古怪地看她一眼,所以她連自己大哥會把保險套放在哪裡都知道,「這樣好嗎?」

  「沒關係,反正少一兩個他也不會曉得。」順口胡謅完後將陸盛恆又推回到床邊坐下,「你就在這裡等我就好。」

  「要不要我扶你過去?」

  鄭櫻琪連忙擺手,「十步路都走不到,我自己過去就可以。」說完轉身開始單腳跳著往外走,跳到房門口時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道:「你不許走哦。」

  「好。」

  「也不許離開這個房間。」

  「好。」

  「保證?」

  「保證什麼?」

  「不會離開這個房間半步。」

  陸盛恆覺得越來越奇怪了,為什麼要保證這個,她只是去拿個保險套而已不是嗎?

  「快點啦。」鄭櫻琪任性催促。

  「好吧。」今天生日她最大,陸盛恆也不想和她爭這些,「我保證。」

  陸盛恆果然說到做到,保證不離開這個房間,就真的一夜都沒離開……是的,整整一夜。

  鄭櫻琪「跳」走之後,他就躺回到床上安靜等待,可不知是不是白天擔心太過的緣故,躺著躺著就開始眼皮打架,然後便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已是凌晨五點鐘。

  陸盛恆也是在醒來之後才發覺鄭櫻琪居然拿個保險套拿了一整夜。他想她不會真的找這種東西找一夜,更不會在這十步路都不到的路程中迷了路,所以……該不會是跌倒了吧?

  這個念頭令他忽然緊張起來,幾乎是急切地來到鄭英傑房間外,想也不想地推開虛掩著的門,卻發現鄭櫻琪正趴在電腦前睡覺。

  鬆了口氣的同時,更大的疑惑也浮上心頭。奇怪,不是來拿保險套的嗎?為什麼會趴在這裡睡著?他探出手去,本想將她抱回房間繼續睡,卻不料大手先一步碰了下滑鼠,於是處於休眠狀態的電腦螢幕忽然亮了起來。

  分神看去一眼,而後便愣住了。

  他瞪著電腦的表情,活像是發現螢幕上忽然長出了兩根犄角,不可思議地再看向趴在桌前酣睡的女人,這才看見原來她的手肘下還按著一個筆記本,而那微微攥成拳的柔白手掌中則是握著一支原子筆。

  所以這整整一晚,她都在看這些東西?並且還記下重點。

  有些費力地消化掉這個事實後,陸盛恆選擇忍著笑退出房間,他覺得鄭櫻琪應該不想讓他發現這件事。退出房間,再將房門恢復到原先半掩著的狀態,看了眼時間后決定再讓她睡一下下。嗯,這一夜,她一定滿辛苦的。

  將近七點鐘時,他才又回到房間外,敲了敲門。

  叩叩叩。

  房間裡的女人哼吟了一聲,顯然是還沒睡夠。

  叩叩叩。

  房間裡傳來細碎的聲響。片刻後響起她茫然軟糯的聲音,「誰啊?」

  「是我。」

  「你是誰?」腦子還處在短路狀態。

  「陸盛恆。」

  「哦……哦哦哦!」後半句的音調猛地拔高,逐漸瞠大的水眸掃向電腦螢幕,再掃向已經被自己口水打濕的筆記本,用力地眨了幾下眼之後才將殘留的幾隻瞌睡蟲趕走,她手忙腳亂地開始消滅證據,「等一下!」

  「出來吃早餐。」說完他便從房門口走開了。

  鄭櫻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輕攥粉拳,懊惱地對著自己的頭捶了一下。笨蛋,怎麼可以睡著!這下好了,該怎麼和他解釋自己拿保險套拿一夜的事?

  十分鐘以後,她才慢吞吞地跳出房間。

  因為鄭英傑一直沒空收拾,所以變得亂糟糟的餐桌此刻已經恢復了整潔,昨晚的蛋糕、豬腳麵線和禮物盒都被他穩妥地收到一邊。

  「那個,昨天晚上我……那個……」

  「還沒準備好。」陸盛恆很有風度地幫她找到藉口,「我知道。」

  「呃……」沒準備好?怎麼會,她想撲倒他已經很久了,重逢這段時間以來,鄭櫻琪最後悔的就是沒能在參加婚宴的那一晚和他酒後亂性一下。

  可是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好像只有這個理由能夠解釋她昨晚的行為。而且準確地來講,她在技術層面上……確實是沒有準備好。於是她只好硬著頭皮走下陸盛恆幫她貼心準備的台階,「嗯。」

  「沒關係,我也不想利用你對我的喜歡來佔你便宜。」

  「呃。」不想佔便宜?不要,她巴不得陸盛恆趕快來佔自己的便宜,接著對她誘人的身體,完美的床技沉淪迷陷、無法自拔,最後兩人共同譜寫一曲先上床後戀愛的浪漫戀曲。

  「鄭櫻琪。」

  「嗯?」

  「你在傻笑。」

  「呃……」她立刻抹抹口水,收斂表情,「哪有。」

  「要吃早餐嗎?」

  還是維持著一本正經的臉,「嗯,謝謝。」

  陸盛恆從廚房裡端出買好的早餐。是一碗豬腳麵線和一杯蜂蜜檸檬茶。

  「這……」

  「這是昨天漏掉的。」他將熱騰騰的麵線放到她面前,「現在補給你。」

        「喔。」麵線的熱氣飄上來,蒸濕了她的眼,鄭櫻琪吸吸鼻子,「謝謝。」她是不是太容易滿足了,一碗麵線而已,居然就感動得紅了眼。

  「還有……」

  還有?期待地抬眼,她眸中餘潤猶在,「還有什麼?」

  「生日快樂。」他站在她身旁,俯首輕笑,「希望沒有說得太遲。」

  鄭櫻琪緊抿紅唇,努力不讓自己笑得太誇張,「不遲。」對望片刻,還是忍不住用力環住他,柔軟的臉頰依戀地摩挲著,「永遠都不會遲。」

  「好了。」原本想去揉她頭髮的大掌頓了頓,最終還是輕搭上她的肩,「趁熱吃吧。」

  「嗯。」嘴上應著,手卻不肯鬆開。

  「我也該走了。」

  鄭櫻琪不滿意地抬頭,「這就要走嗎?」

  「嗯。」

  「吃點早餐再走吧。」

  「雷諾還在家,一夜沒回去,我現在要去看看。」

  好吧,鄭櫻琪鬆開環在他腰際的手,不情不願地放他離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10-17 07:34 PM 編輯

【第八章】

  依依不捨地將陸盛恆送走之後,鄭櫻琪再跳回到餐桌前坐好,然後便看著桌上的麵線開始傻笑,這是陸盛恆買給她慶生的呢。

  拿起竹筷來來回回地撥弄著裡面的豬腳,卻始終捨不得吃上一口。是過生日的緣故嗎?為什麼覺得陸盛恆變得對自己好一點了?難道是因為昨晚發生的事嗎?

  房門又被敲響。

    咦,他又回來了?鄭櫻琪忙不迭地斂回心神,丟下筷子跳去開門,「阿恆!」

  鄭英傑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滿臉的喜悅瞬間一掃而光,「怎麼是你啊。」

  「問得好。」門外的高壯男人皮笑肉不笑地一扯唇,「或許是因為我剛巧住在這裡。」

  無心理會他的嘲諷,鄭櫻琪無精打采地轉頭進屋,「忘記帶鑰匙了?」

  「嗯哼。」懶洋洋地應聲,鄭英傑用力甩上公寓門之後便闊步朝臥室走去,身上的夾克被他俐落脫下,隨手往沙發上一丟。

  「衣服不要亂丟。」

  「要你多嘴,反正都是我收拾。」

  「可我看著不爽可不可以。」

  鄭英傑本想回嘴,結果在看到那碗豬腳麵線時露出個嫌惡的表情來。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啦。」

  他哼笑著瞥她一眼,「你管我什麼表情,麵線裡放的又不是你的腳。」說完走進臥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鄭英傑!」她氣得小臉發白。

  「叫大哥。」房裡傳出鄭英傑懶散的聲音。

  才不要,鄭櫻琪氣呼呼地坐回到餐桌旁。

  五分鐘後,本該立刻栽倒悶頭大睡的鄭英傑又從房間里出來了,「鄭櫻琪。」

  「幹嘛?」她沒好氣地問。

  他斜斜地旁邊一靠,粗壯的手臂負在背後,「你是不是年紀太大,單身太久,所以腦袋出問題了?」

  「鄭英傑,你一天不挖苦我就會死嗎。」她無奈地轉身看向他,「你的腦袋才……」

  「沒問題的話,為什麼要用我的電腦看A片?」在鄭櫻琪瞬間慌張起來的目光下,他慢悠悠地從背後拿出證據來,「還做了筆記。」

  如何取悅男人?

  首先要大膽。撫摸和挑逗很重要,也很簡單,只要一直用手指滑過他全身,特別是大腿內側和乳頭,有時候碰一碰他的下部作為挑逗。另外還可以用頭髮,舌頭和睫毛增加挑逗的效果。

  其次是不要一成不變……

  喔,好神奇,原來女人在床上也需要這麼多技巧……不過真的有這麼麻煩嗎?在鄭英傑看來,女人只需要脫光光就OK了。

  「鄭英傑!」鄭櫻琪忍無可忍地尖叫。

  「怎樣?」他很有興致地翻頁。

  「你是不是笑得太大聲了。」

  鄭英傑心不在焉地應聲:「哪有。」他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難得肯犧牲自己補眠的時間來研究這本出自自家小妹的學習筆記。

  「樓下嬸嬸養的阿花都可以聽到了。」

  「相信我,這絕對是讚美之笑。」隱忍的笑聲令他粗獷的聲線有些扭曲,「鄭櫻琪,我是不是很少誇獎你,但這回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才。」

  「夠了!」砰的一聲拍桌站起,然後氣勢洶洶地殺到鄭英傑面前,搶走筆記掉頭就走。

  「喂,小妹。」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捨得叫她一聲小妹。鄭櫻琪理也不理,迅速閃回房間,用力地關上門。

  「小妹。」鄭英傑好整以暇地踱到她房間外。

  「不要叫我啦。」

  「其實呢,根本沒必要去看那些無聊的片子,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我就好,大哥在這方面還是滿有發言權的。」

  一旦抓到她的把柄,就小妹長、大哥短的,這世上哪有這麼過分的大哥嘛。鄭櫻琪把頭埋進枕頭裡,悶悶地咆哮道:「閉嘴!」

  「大家兄妹一場,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嘛。」

  「我才不要你幫忙。」

  「真的?」

  「千真萬確。」

  「好吧。」他裝模作樣地嘆氣,「好可惜,我已經把之前珍藏的好片都放進隨身碟裡了,本打算送給你的,不過如果你執意不要的話,那就算了。」

  房間門忽然被打開了,烏髮凌亂的鄭櫻琪一手撐著門,頂著一張陰森臉看向鄭英傑,「你會這麼好心?」她才不信。

  「嗯哼。」鄭英傑不置可否地挑眉。

  「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她狐疑地瞇眼,以他之前的行為作為舉證,「之前我交的男朋友,隨便抱一下都可能會被你抓去警察局。」

  「情況不同。」

  「有什麼不同?」

  「原來是別人對你不懷好意,而這次是你對別人不懷好意。更何況你這個年紀,再不嫁人就真的成滯銷品了。」

  「我才二十九歲。」

  「才?」他揚眉反問。

  「鄭英傑,你真的很惡劣!」

  「謝謝。」他攤開掌心,露出裡面的黑色隨身碟,「要不要?」

  鄭櫻琪狠狠地瞪他一眼。

  「嗯?」晃了晃大手。

  憤憤地邁出半步,迅速拿走他手中的隨身碟,「少得意。」

  「好好學習哦。」

  回應就是她砰的一聲甩上門。

  鄭英傑看著房門笑著摸了摸鼻子,接著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點上,靠在牆壁上慢慢地抽,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鄭櫻琪。」

  「又幹嘛?」裡面傳來不耐的回應。

  「你愛他嗎?」

  房門又被打開。鄭櫻琪看著他,「為什麼問這個?」

  「愛不愛?」

  「當然愛。」

  「好。」小妹交往過不少男人,不過這是第一次她承認說愛。鄭英傑點點頭,繼而苦笑著搔了搔頭髮,「從小到大,不論是你喜歡的東西還是愛的人,大哥都沒能力幫你得到。」

  用手指將菸掐滅,「看來這次又要靠你自己了。」

  鄭櫻琪微微動容,似乎想說些什麼。

  「陸盛恆是個不錯的人。」他擺了擺手,轉過身去,「希望我沒能帶給你的幸福,他都能給你。」

  「大哥……」

  「他媽的,睏死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鄭英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我必須要去睡一會。」說完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鄭英傑。」

  還是這個稱呼比較順耳,「怎樣?」

  「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有機會再遇到曾經喜歡的男孩。」

  「哦。」

  「但你知道,比這更幸運的事情是什麼嗎?」

  「什麼?」

  「就是被你養大。」

  高壯偉岸的身軀微微一頓,他背對著她不耐煩地揮揮手,「好了,巴結什麼,快回屋學習去。」

  「好。」

  「記得把筆記留給我,我要留給以後的女朋友用。」說著便走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             *             *

  咚咚咚、咚咚咚。

  單從頻率與力道上,就可以判斷出砸門的人情緒異常急躁。

  咚咚咚咚咚!

  最後一拳落下之前,公寓門終於被打開,鄭櫻琪一時沒剎住車,被那衝力十足的一拳帶得往前撲去。陸盛恆手臂一環,輕易地將她接住。

  「早安。」從他懷中抬起頭,鄭櫻琪氣喘吁吁地露出抹笑容來。

  「早。」扶她站穩。

  「門鈴什麼時候壞掉的?」她抱起原本架在腋下的單拐,索性直接蹦進公寓。

  「昨晚。」年久失修的門鈴終於宣告報廢,但陸盛恆覺得這和天天早晨都來報到的鄭櫻琪脫不開關係。

  「喔,記得找人來修。」不然天天砸門手好痛。  

  「好的。」陸盛恆目光落到她輕懸的腳上,「腳怎麼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怎麼還要跳著走?」

  「因為一瘸一拐的好難看。」

  所以一蹦一跳會好一些?陸盛恆莞爾,「怎麼過來的?」

  「搭鄭英傑的便車。」

  「找我有事?」又到周末,他應該不用再接送她上下班。

  「有啊。」腳跟一旋,面對他站好,接著她張開雙臂,一本正經地說:「我準備好了。」

  「什麼?」

  單腳一下一下地跳到他面前,「我準備好了。」

  「準備好……」陸盛恆疑惑地看著那張近在眼前的小臉,「什麼?」

  鄭櫻琪狡黯地一笑,然後忽然朝他身上蹦去,陸盛恆順手接住,她便像八爪魚似的將他纏住,「就是這個。」

  「呃。」看樣子她的腳真的已經好了。

  鄭櫻琪親昵地攬住他的脖子,「我們繼續,好不好?」

  「繼續什麼?」

  「上次沒做完的事。」

  「你確定?」有些懷疑地瞇著眸子。

  「當然。」微揚的下巴卻掩不去她眼底的閃爍,「我那天只是狀態不佳而已,其實我……」

  「很在行。」

  她重重地點頭,「沒錯。」

  「嗯。」陸盛恆輕輕一嘆,「但是……」但現在不是時候。

  不不不,不要但是,鄭櫻琪表情一凜,立刻忙不迭地湊過去吻住他,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把這件事做完,並且一定要讓陸盛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因為這是她最新想到的搞定陸盛恆的方法,先做再愛,先得到他的人,再得到他的心。鄭櫻琪並不確定這是否可行,但從上次陸盛恆的反應來看,他應該並不排斥。

  不過這一次,陸盛恆卻遠不如上次配合,「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甜美的唇熱情大膽地親吻他。

  刻意壓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現在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藉口,難道他還能來大姨媽不成。柔軟的小手急切地扯起他的T恤,匆忙探入。

  「因為我……」

  另一道忽然冒出來的聲音打斷了陸盛恆的解釋,也令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同時僵住,「盛恆啊,是誰來了?」

  正在撫摸陸盛恆胸肌的小手陡然一僵。

  「敲門敲得那麼響。」意想不到的第三者從客房裡端著茶杯慢悠悠地走出來,一面說一面去喝杯中的熱茶,「該不會是你的……」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此時此刻鄭櫻琪還掛在陸盛恆的身上,他的T恤被他撩到了胸膛處,而她微顫的小手則搭在對方緊繃的胸肌上。

  他們同時朝聲源處望去,六目相對。

  那位喝茶剛喝了一半的老先生忽然嗆了口水,劇烈的咳嗽聲劃破了空氣中的尷尬氣氛。

  「爸,你還好吧?」

  很好,這下鄭櫻琪終於知道他究竟是哪裡不方便了。

  還有人可以比她更倒霉嗎,想要撲倒一個男人的時候居然會被人家老爸撞上,真是……

  真是他爸的!

  幸好陸爸爸並不是個保守的人,在撞見那一幕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和鄭櫻琪聊天。更值得慶幸的是,只是順路來探望兒子的他必須趕上午十一點鐘的車回南部,所以尷尬的氣氛沒維持一會就結束了,不然鄭櫻琪真的會羞憤致死。

  雖然是這樣,但她還是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半小時都不肯出來,在裡面哼哼唧唧個沒完。陸盛恆勸了幾次無果,索性也不再多說。

  到第四十分鐘的時候,鄭櫻琪終於一把掀開被子,長出一口氣後目光鋒銳地滑向陸盛恆。他居然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看書!

  雷諾龐大的身軀正伏在他的膝上,毛髮蓬鬆的尾巴從男人的長腿上垂下,懶洋洋地掃來掃去。陸盛恆左手端著一本書,右手輕搭在雷諾的頭上輕輕揉撫,姿態閒適而安雅。

  「喂。」她不悅地咕噥。

  陸盛恆抬眼看過來,溫淡一笑,「好點了?」

  「你怎麼不安慰我?」

  「我以為你想要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

  「呿,我現在安靜夠了。」她抱著被子跪坐在床上,素來打理整齊的黑髮變得亂糟糟的,「我想要你安慰我。」

  「好。」陸盛恆很配合地合上書,「怎麼安慰?」

  嘟起的紅唇有些上揚的趨勢,「坐過來。」言畢還勾勾手,「過來、過來。」

  「嗯?」狐疑地揚眉。

  「過來嘛。」見他聞言起身,又補上一句,「最好把雷諾抱出去。」

  陸盛恆乖乖照做,然後來到床邊坐下。結果屁股還沒坐穩,某個人就又以一種餓虎撲食的狀態撲了過來。

  砰的一聲,他又被撲倒了。陸盛恆無奈地看著她,又來,她好像很喜歡這樣。

  「你要做什麼?」

  「撲倒你。」鄭櫻琪騎在他身上,雙手插腰。

     「我以為你現在沒心情。」

  「不不不。」她對著他搖了搖食指,「我很有心情。」

  今天就是為了撲倒陸盛恆,她才會這樣丟人,所以她必須要得逞才比較不虧本。

  「可是……」

  「不要可是了。」鄭櫻琪不耐煩地撩開他的上衣,「今天老娘說什麼也要把你睡到!」再解開他的睡褲繫帶,「你又有什麼不方便的?」最後整個人伏下去,「不要告訴我一會你老媽也會出現。」

  「這倒不會。」

  「那就乖一點。」

  「可以。」他聳聳肩,終於決定配合。

  「好。」鄭櫻琪說完後卻好幾秒都沒動作,吞了吞口水後又拋下一句,「那我開始了。」

  「可以。」還是那麼配合。

  好吧,將理論付諸於實踐的機會終於到了,希望那些A片都沒有白看。

  鄭櫻琪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吻住陸盛恆。遵循著新學來的性愛技巧,她吻過他的唇、他的下巴、他的喉結與鎖骨,再一路來到胸膛,靈動的舌笨拙地描繪著他的肌肉線條,一寸一寸,留下點點濕漬。

  然後來到比較關鍵的一步。

  她輕輕含住他的乳尖,舔弄、輕咬、舔吻、輕咬、舔吻、輕……陸盛恆忽然痛哼了一聲。

  糟糕,這下不夠輕。鄭櫻琪從他胸前抬頭,尷尬地笑了笑,「呵呵呵,小失誤。」

  「沒關係。」

  「那我繼續囉。」她的手再往下滑去,一隻手機械地撫摸著他的肌肉,另一隻手將他的睡褲扯下,於是從胸肌到大腿,這部分就只剩下一條平口內褲作為遮擋物了。他的大腿肌肉很健壯,黑色的平口內褲下某個器官凸顯出了明顯的形狀。

  鄭櫻琪停下了動作,似乎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要我幫忙嗎?」

  「不要。」她立刻回答,再將目光移回來,鼓足勇氣般抬起手,隔著內褲撫上他胯間的凸起。

  即使處於沒有勃起的狀態,他的長度仍然十分可觀。她柔軟溫熱的掌心順沿著那裡彎曲的弧度,徐徐地、反覆地撫摸著,那種滾燙的觸感越發清晰,也越發堅硬,纖細的指逐漸分開,適應著他逐漸膨脹的碩大。

  內褲邊緣被微微撐開,圓潤碩大的頂端探出頭來。

  鄭櫻琪無意間摸到,又濕又熱的觸感令她忍不住立刻將手縮了回來,然而當她鼓了股勇氣再將手探出去時,卻被陸盛恆中途截住。

  「怎麼了?」

  「我們少了個步驟。」

  「少了什麼?」她都是按照片中步驟走的啊,哪裡有錯?

  「這個。」陸盛恆將她拉上來,然後順勢側躺,將她壓入大床中。鄭櫻琪才想開口,卻被封緘而來的薄唇堵去了所有的疑惑。

  男人精壯的身軀將她完全圍攏,堅硬的肌肉彷彿要嵌入柔軟的豐腴。

  因為驚訝而微僵的嬌軀在他的深吻之下逐漸恢復柔軟。鄭櫻琪迷醉地闔上眼,手臂圈緊他的脖子,將距離拉得更近。

  他修長的指遊走在她的髮間,不輕不重地摩挲,略顯粗糙的指尖劃過頭皮,舒適得令人顫慄。原本輕撫在她腰際的大手不知何時溜進衣擺,慢條斯理地描繪著她纖細的背部線條,再順便解開那礙事的內衣扣子,繼而沿著勒痕一路撫到前面來,順勢將已經松鬆垮的內衣托上去,掏住了她圓潤的豐腴。

  她發出細細的一聲嚶嚀,又被陸盛恆立刻吻去。  

        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親吻著她,一遍又一遍,溫存地勾弄、輕舔,令人無法抗拒。修長的大手撩開那礙事的布料,時快時慢地揉撫,再以溫熱的唇舌挑逗著她已然誠實挺立的嫣紅蓓蕾,慢條斯理地勾弄出她本能的輕顫與呻吟。

  「不要……」陌生的歡愉令她本能地抗拒,可身體卻早已有了反應。

  「別怕。」陸盛恆從側面舔舐著她的耳根,嗓音低沉,「這一步,你是不希望錯過。」鄭櫻琪望著他,水眸迷離。這個男人的呼吸、親吻,還有那壓迫著自己的線條明顯的肌肉,無一不在誘惑著她。他用灼熱的唇舌舔吻著她,從徐緩到熱情,催情得令她渾身發燙,逐漸燒盡所有理智和矜持。

  再度撫上他胸膛的小手比上次多了份輕顫與渴望,已經溜出內衣的豐腴本能地揉臍著他灼熱的身軀,她的嬌吟變得迷離。下意識收攏的雙腿被陸盛恆用手按住,粗糙的指一路探入內褲,撫上她最敏感的一處。

  然而當指尖觸及到那微微泛濕卻依然緊閉的花瓣中央時,卻頓住了動作,果然,「你是第一次?」

  鄭櫻琪半闔著眼,眼底有茫然、有不安,「我……」

  「很在行是嗎?」沉沉一笑,他俯首溫柔地吻住她。

  「不、不要笑我。」

  「好,不笑。」他大手撫摸著她軟嫩的腿心,「我們繼續,嗯?」

  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頸間、胸前,強壯的手臂輕架開她羞怯合攏的雙腿,溫柔的指探進她的腿間極富耐心地揉撫著,用難以想像的技巧誘哄著她、逼迫著她,令緊緊閉合的花瓣在他的指尖嫣然綻放。

        逐漸強烈的快感令鄭櫻琪顫抖、迎合,然後不自覺地發出令她羞怯不已的呻吟聲。

        男人熾熱的唇舌遊走在她身體的每一寸,修長有力的指掌握住她輕搭在自己胸膛前的小手,牽引著向弄探去,撫上那平口內褲包裹不住的飽滿巨大。

        「現在。」陸盛恒引著她的手脫弄平口內褲,「才該到這一步。」

        脫離束縛的巨大瞬間探入掌心。她本能地套弄、撫摸,動作青澀而笨拙,卻仍擾亂了他的呼吸,點亮了他的眼。

        精壯的男性身軀,翻身將她緊緊抵住。

        胯間粗硬溼潤的亢奮沿著溼潤綻放的柔媚花瓣反覆摩挲,輕重交雜地頂弄著她已經微微挺立的花蒂,引起陣陣顫慄。

        身上的男人渾身赤裸,結實的身軀將自己圍住,她無助又迷茫地喘息,望進他熾熱的眼眸,心頭忍不住發慌,下意識地攀住他因為緊繃而肌肉糾結的肩膀,「要開始了?」

        「還沒。」他的聲音沙啞。

        「為什麼?」

        「妳還沒準備好。」雖然慾望已經脹得發疼,可他仍逼著自己忍耐。

        在此之前,他已經傷害她太多次,所以在這一方面他不想還讓她痛。強忍下將她刺穿的慾望,以手臂輕輕架開她的雙腿。

        「你要幹什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熱燙的呼吸已經來到腿心。

        「幫妳準備。」說完,他吻住了她。

        鄭櫻琪喘息著、瑟縮著,但因為雙腿牢牢被固定,所以根本無處可逃,只能無措地迎接那對她而言太過強烈的快感。

        溫燙的唇舌將她溫潤嬌豔的花瓣完全含住,長舌柔緩地勾弄、打轉,一圈又一圈,疼愛著她最敏感的花蒂,直到她弓身顫抖、輾轉輕泣,直到她淋漓的汁液因動情而肆意橫流。

        一陣痙攣緊繃後,鄭櫻琪無力地癱軟下來。

        陸盛恒再度回到她身上,滾燙堅硬的男性軀體嚴絲合縫地抵住她,比原先更粗、更硬的慾望蓄勢待發地抵在她腿間。他鎖住她的纖腰,沉腰挺進,男人堅硬如鐵的慾望一寸寸地擠入她的身體。

        比痛感更強烈的是充脹的飽實感,他霸道又緩慢的占據、挺進,將她顫抖難耐的呻吟化作破碎的喘息。

        她的溼潤與溫暖緊緊將他包裹,快感所致的收縮令他瘋狂,每一塊肌肉都緊繃到了極致,精壯的身軀下佈滿了汗水。

        當鄭櫻琪可以完成地將他接受之後,才開始重重地刺入,每一下都足以將她貫穿。緩緩地撤出、深深地撞擊,一下又一下擠出了她本能的蜜汁。

        她略帶哭泣的嬌喊,雙手按住自己分開的雙腿,指甲幾乎陷入肉中,在這狂風暴雨般的快感中幾乎失去了自我,只能遵循著本能做出最原始的顫抖。

        陸盛恒的頻率逐漸加快,在升溫的慾望中變得越發貪婪。

        飛快衝刺,反覆摩擦出溼潤的水聲與撞擊聲,他將雙手架在她的腿窩處,凝視著她因為強大的快感而恐慌的小臉。她本能地回應,顫抖得像是風雨中的小草,慌亂地抱住他,忘情的模樣令他忍不住衝刺得一下比一下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7 05:09 PM 編輯

【第九章】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碎砰砰!

  充滿憤怒的砸門聲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將陸盛恆迅速吵醒。他茫然睜眼,撈起床頭櫃上的鬧鐘瞧了眼,早上八點三十分。

  會是誰呢?鄭櫻琪?不過這個猜測很快就被否決了,因為陸盛恆想起昨晚她住在了這裡,所以現在她應該……目光朝身側掃去,卻只看到滿眼空蕩。

  砰砰砰!頻繁響起的敲門聲努力破壞這寧靜的早晨。

  大腦還沒開始正常運轉的他來不及做過多的思考,只是在去開門的過程中四下張望,試圖找到本該睡在他身邊的鄭櫻琪,可看了一圈也沒找到。

  難道敲門的真是她?是不是早上有事出門,然後忘記拿鑰匙?

  拉開公寓門,這個猜測又被否決了,因為敲門的人不是鄭櫻琪,而是她的那位毒舌大哥。

  「早,鄭警……」

  「你睡了我妹。」不是詢問,而是敘述。

  還真是開門見山,連個彎都不拐。昨天才發生的事,他今天就知道了,果然兄妹連心嗎?陸盛恆反應了幾秒,才點點頭,「是。」

  「很好,還算敢做敢當。」鄭英傑雙手卡著皮帶,氣勢淘然,「那走吧。」

  「走?」走去哪裡?

  「放心,不是抓你去警察局。」雖然他很想這麼做,「去我家,見鄭櫻琪。」

  鄭櫻琪不是應該在他家才對嗎?她昨晚明明沒有走。

  「她今天早上回家了。」濃眉一揚,鄭英傑輕易地看穿他的想法,「並且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陸盛恆鎖起眉頭,「為什麼?」

  「這就要問你了。」

  他一臉茫然,實在搞不懂昨天他們兩個除了做愛也沒幹別的,為什麼她會不高興。

  「別磨蹭了。」鄭英傑不耐煩地催促,「見了面不就知道理由了嗎。」

  「那請稍等。」他將鄭英傑請進屋,「我去換衣服。」

  大剌剌地坐到沙發上,鄭英傑習慣性地將長腿架上茶几,「對了,順便帶上戶口名簿和身分證。」

  「為什麼要拿那些?」

  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說不定會用得上。」

  「好。」

  二十分鐘後,陸盛恆坐上了鄭英傑的警車。

  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因為在他看來昨晚明明美妙得要死。

  他是鄭櫻琪的第一個男人,這也是陸盛恆之前就預料到的事。通過之前和她的親密接觸,還有那天清晨所看到的情景就可以判斷,鄭櫻琪的性經驗簡直匱乏得可憐。

  原來鄭櫻琪這個女孩是完全屬於他的,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都完完全全屬於他!原來這個女孩把自己全部的美好都留給了他,她甚至想要通過看那種片子來學習一些技巧取悅自己,所以陸盛恆沒辦法不感動,他想好好待她。

  只不過第一天就受了挫,在他們發生關係的第二天,鄭櫻琪跑回家,並且很不開心。可陸盛恆想了一路也沒有想出為什麼,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是鄭英傑在整他,說不定他們根本不是去看鄭櫻琪,而是鄭英傑為了報復他睡了自己的小妹,所以打算抓他去警察局關幾天洩憤。

  不過事實上,陸盛恆又猜錯了,鄭英傑沒有整他,而鄭櫻琪也確實回了家,並且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鄭櫻琪。」

  「走開。」房間裡傳出她興致不高的回應,「不要煩我。」

  「我把陸盛恆給你捉來了。」鄭英傑沒耐心地拍了幾下門,「出來,有什麼問題當面講清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像什麼樣子。」

  靜默了幾秒,房門倏地被拉開。

  出現在眼前的小女人穿著寬鬆的睡裙,赤著一雙腳,素面朝天,齊肩直髮隨意挽起,看起來乾淨而纖細,是陸盛恆最喜歡的樣子。唯一的不足,就是她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鄭櫻琪的目光在第一時間就落到他身上,短暫停留之後便滑向鄭英傑,「你把他帶過來幹嘛?」

  「他讓你不開心,我不捉他捉誰。」

  「不關他的事啦。」

  「才睡一晚就跑回娘家了,難道不是他的問題嗎,鬼才信。」鄭英傑瞪了眼陸盛恆,話卻是對鄭櫻琪說的,「我告訴你,我讓他帶了戶口名簿和身分證來,敢不認帳就直接去結婚。」

  陸盛恆露出個瞭然的表情。

  鄭櫻琪卻有些慌張,結婚,結什麼婚,他這樣子胡說,會把陸盛恆嚇跑的,「少胡說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在被子裡解決嗎。」

  她連忙將陸盛恆拉進屋,「我現在就解決還不行嗎?」為防大哥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只好先把他打發走,「好啦、好啦,你不要管了。」

  「呿,過河拆橋。」鄭英傑重重一哼:「要不是因為著急把你嫁出去,老子會放著屋裡的女人不睡,大清早去幫你捉人嗎?」

  「知道了、知道了。」她將鄭英傑往房間那邊推去,「回房吧,不要讓唯一等太久。」

  「我自己會走。」揮開鄭櫻琪的小手,不放心地朝陸盛恆看去一眼,接著又睨向自家小妹,沉聲叮囑道:「有事叫我。」

  鄭櫻琪笑了笑,像是很有自信地做了個OK的手勢。

  將鄭英傑趕回房間後,鄭櫻琪鬆了口氣,才一轉身便瞧見陸盛恆正站在房門口瞧著她。她目光閃燦,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然後灰溜溜地鑽回房間。陸盛恆跟著走進屋,順勢帶上房門。

  徹底隔絕了外部干擾之後,始終保持沉默的陸盛恆才徐徐開口,「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回到床邊坐下。

  他跟著走到她面前,「那為什麼要走?」

  「睡醒了,當然要回家。」

  「你可以告訴我。」他俯首望著她的髮頂,「我會送你回來。」

  「你睡得很沉,我不想吵你。」

  他無奈一嘆,「鄭櫻琪。」

  「嗯?」

  他半蹲下來,剛好可以與床邊的她平視,「講實話,好嗎?」

  鄭櫻琪看起來猶豫不決,可是被那雙黑眸靜靜地注視著,望著他幽深眼底漾出的輕微漣漪,緊抿的紅唇還是一點一點地鬆開。她洩氣般垂眼,輕輕一嘆,「我很笨,笨得無可救藥。」

  「嗯?」素來驕傲自信的她,很少有這樣自我檢討的時候。

  「我的臉你不喜歡、我的性格你不喜歡,現在……我連床技都這麼差勁。」提及這件事,她就失落至極。

  昨晚的親身實踐,令鄭櫻琪先做後愛的計劃完全落空,就算連看了十幾部的A片,就算筆記已經寫了一本,可她還是那麼差勁,不但取悅男人的技巧一樣都沒用上,還很沒形象地哭喊了一晚上,並且在陸盛恆的身上留下不少抓痕。  

  心虛地抬眼,湊巧就在他的頸間看見一道抓痕。

  所以陸盛恆肯定更不喜歡她了,因為別說女朋友,她連合格的床伴都算不上。

  「你就是因為這件事不開心?」

  「是啊。」她垂頭喪氣地點點頭,「我覺得自己可能很難追到你了。」

  無言地望著她低垂的小臉,陸盛恆眼底卻漫出不可抑制的笑容,所以這也是她追求自己的方法之一,拚命地看A片、做筆記、試圖在床上征服自己?這個女人真的好笨……也真的好可愛。

  他忍下笑意,一本正經地說:「其實我覺得你的床技倒還可以。」

  「別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陸盛恆擺出一副客觀評價的口吻,「不夠好,但也不是很糟糕。」

  「真的?」她不太相信地瞧他一眼。

  「真的。」

  鄭櫻琪黯淡的雙眸終於開始發亮,「那我的臉呢?」

  「臉?」

  「漂亮嗎?」她微微傾身,想讓他看得更清楚。

  陸盛恆誠實道:「漂亮。」

  「那我的性格?」

  「有些任性。」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不過還好。」

  「只是還好?」不悅地噘嘴。

  陸盛恆忍笑點頭,「嗯。」

  顧櫻琪看了他片刻後忽然笑開,「還好也行啦,總比糟糕強。」樂觀地自我安慰之後,又問出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我再問你哦。」

  「嗯。」

  「那你覺得……」抿了抿紅唇後,她小心翼翼地問:「我有可能追到你嗎?我有可能……做你女朋友嗎?」

  在她期待又不安的目光中,陸盛恆說:「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明媚的眼在一瞬間黯淡下去。果然還是不行嗎,努力了這麼久,他的態度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嗎?鄭櫻琪長吁出一口氣。

  「因為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好吧,我……」她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抬起眼睫,愣愣地看向他,「你說什麼?」

  陸盛恆十分配合地再重複一次,「我說,我以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我們……你……那個……」她有些語無倫次,「在一起?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你生日那天。」

  「有嗎?」他們那天有確定關係嗎?他有答應她的追求嗎?她是不是喝得太醉所以錯過什麼了?

  他輕聲提醒,「我吻了你。」

  鄭櫻琪似乎還不太相信,但眼底的喜悅卻已經即將滿溢,「吻了我,就是答應和我在一起嗎?」

  「不然呢?」陸盛恆也跟著微笑起來,「隨便吻著好玩的嗎?」

  「真的嗎?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真的、真的?」一遍又一遍地問,臉幾乎都要貼上他。

  「真的。」再給她吃一顆定心丸,「知道為什麼我爸會來南部嗎?」

  鄭櫻琪似乎預料到了什麼,唇角微揚,「為什麼?」

  「因為我和他說我新交了女朋友。」所以來附近辦事的爸爸才會順道來這裡看他。

  「所以……」紅唇的弧度越揚越大,「我是你女朋友了?」

  陸盛恆點頭。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陸盛恆又點了點頭。

  「我們可以開始談戀愛了?」

  這次,陸盛恆的頭還沒點完,鄭櫻琪就已經忍不住尖叫起來。

  她開心地從床上跳起來,然後興奮不已地衝出去,推開鄭英傑的門就大叫:「鄭英傑,我追到他了,我追到他了耶!」同時響起的,還有男人的低咒與女人的尖叫。

  陸盛恆猜想她一定是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他媽的!」鄭英傑開始怒吼:「進來之前不會敲門嗎?」

  「耶、耶!」完全不理會房中人的心情,宣告完畢後便砰地關上門,又朝陸盛恆跑了過來,雙腳一跳撲上他,「耶!」

  陸盛恆穩穩接住,「腳好了?」看她剛才跑來跑去時可是俐落極了。

  「早好了。」

  「哦。」她和他可不是這麼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當然不能讓你知道啦,不然你就不會接我……呃。」瞬間摀住嘴,瞠大水眸看向他,「你不會反悔的是不是?不會不和我在一起了吧?」

  陸盛恆抱著她走回房間,一面將門關上,一面沉吟道:「說不定。」

  「說不定,為什麼說不定啊?」她立刻緊張起來。

  「因為……」單膝抵上床沿,接著順勢將懷中的女人壓入到床中,「你的技巧確實滿差的。」結實的臂膀順勢攬住纖腰,堅硬的肌肉線條,別有用心地磨蹭,同時還不忘順手將門鎖上,「所以我來教教你。」

  他越靠越近,溫暖的呼吸灑向頸間,男人挺拔的鼻樑有意無意地蹭過她的臉。

  「嗯?」鄭櫻琪側目望去,他眼底暗藏的灼熱光芒令她臉紅心跳、心猿意馬,「怎麼教?」

  「很簡單。」將她鬢間的黑髮勾到耳後。

  「嗯?」水眸已顯出迷茫。

  「就是把這些技巧……」溫暖的唇輕輕抵在耳畔,低沉呢噥,「示範給你看。」

  他的聲音清淺溫柔,仿若羽毛拂過心坎,令人不由自主地顫慄。她情難自禁地收攏手臂、螓首微偏,享受著他的親吻廝磨。

  不安分的指掌輕撫過她柔美細膩的腿部線條,推著裙擺一路往上,滑過腿心、捋向小腹,最終掏住那團因為失去內衣的束縛而鬆軟沉甸的渾圓豐腴,慢條斯理、輕揉慢捻。而另一隻手則是探向自己的口袋,拿出一本筆記本來。

  「琪琪。」溫暖地低語。

  「嗯?」

  「瞧這個。」

  鄭櫻琪輕掀眼睫,在看到那個筆記本之後微有一怔,然後便羞窘起來,「你從哪裡拿到的?」說著伸手去搶。

  「就在桌上。」她去砸鄭英傑房門的時候他無意間看到的。

  她忽然伸手去搶,卻被他信手一抽,輕易躲開,她再想奪,卻感覺到那隻捏著筆記本的大手轉而探到她背後。

  鄭櫻琪扭動了幾下,「給我啦。」

  「給你什麼?」男人溫燙的身軀以一種曖昧又強勢的姿態靠近。

  「給我……那個……」

  他灼人的呼吸從耳畔滑落到胸前,以舌尖輕磨著衣料,繞著那已然誠實挺立的珠粒,一圈一圈地打轉,輕輕淺淺地吸吮。

  「什麼?」

  「筆……」五指收攏、舌根用力,胸前傳來的快感令她無法思考,「筆記……」

  修長的大手,輕撥開絲質內褲,徐徐探入、柔柔愛撫,「或許我可以給你別的東西。」粗糙的指尖分開初綻的花瓣,緩慢刺入的同時還不忘再照料一下嬌艷花瓣之上悄然挺立的嫩芽。

  「嗯……啊……」無助地攀緊他的肩,與綿長呻吟一同泄出的是體內源源不斷的蜜汁。糾纏在他腰際的細白長腿下意識地收攏,他們的下體緊緊相貼,溫熱濕潤的觸感透過長褲的布料溫暖了已經賁張的慾望。

  陸盛恆摟緊她,薄唇抵在她耳側,低喃著情人間獨有的念白。而透過男人越見渾濁的喘息聲,她聽見了拉鏈被拉開的聲音。

  他壯軀半蹲,微微退開了些,稍微調整好角度之後才又卡緊她的腰,重重沉入。滾燙的男性灼熱規律地挺動,徐緩地抽出、重重地刺入,催逼著鄭櫻琪屈服在他聳動的身軀下無助地承受一波一波接連襲來的可怕快感。

  窗子被擦得很乾凈,在陽光下更顯得明亮。

  不知何時已經滾到床上的兩具軀體忘情糾纏,男人皮膚略深,女人皮膚嫩白,交纏在一起形成強烈對比。透過日光的勾勒,仿若一幅交織著美好與肉慾的油畫。

  男人侵略性十足的慾望緊抵在身後,滾燙又堅硬的肌肉反覆磨蹭著她汗濕的雪背。他懸宕在她背後,一隻手捉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另一隻大手下面則是壓著那本筆記。

  「我們已經做到這一頁了。」霸道的吻纏住她敏感的耳,「感覺還好嗎?」

  「嗯……別……」

  「不好?」長指一動,俐落地翻頁,「那做下一頁的。」胯下動作不停,一下又一下,紮實又有力地運動著。

  「不要了……」

  「好吧。」男人很貼心地尊重她的意願,「那我就自由發揮好了。」說著手掌一推,可憐的筆記就此被扔下床。

  窗外陽光明媚,細細的風絲透過縫隙鑽進房間,吹動了筆記本上的書頁,一頁又一頁輕輕翻過,最終在最後一頁才停下來。

  就像是有關於鄭櫻琪追愛的故事,也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不過她的愛情故事,才正式拉開帷幕。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7-9-2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7-9-17 05:36 PM 編輯

【番外篇】

  一套公寓,兩間臥室,住著一對兄妹,他們躲在各自的房間裡,忙著各自的事,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有一天,鄭櫻琪再次一個人跑回家,並且很不開心。

  「又吵架了?」正坐在沙發上看球賽的鄭英傑閒閒地問。

  「要你管。」鄭櫻琪氣呼呼地走回房間。

  「不管你怎麼長到三十歲。」抓了顆花生米高高一拋,仰頭準確接住,然後一面咀嚼一面繼續看球賽,「我就是管得太少,所以你才會耗到三十歲還嫁不出去。」

  「又提這件事!」

  「不然你嫁人囉,嫁人我就不提了。」

  鄭櫻琪憤怒地咆哮了一聲,然後砰地關上房門。

  鄭英傑則是一臉無所謂地繼續看球賽。

  五分鐘後,房門倏地被打開,鄭櫻琪氣勢洶洶地殺出來,然後兩手插腰,很沒眼色地擋在電視機前面。

  「嘿!」不悅地攤手。

  「你說。」她指著鄭英傑憤怒地問:「我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陸盛恆?」

  「我怎麼知道。」腦袋一歪,躲過障礙物繼續看球,「快走開,別打擾我看球。」

  鄭櫻琪卻是置若罔聞,氣得開始踱步,「我原來只以為他是根木頭,又笨又呆還不浪漫。」往右走兩步。

  「哦。」向左探頭。

  「現在我才知道他還好雞婆。」又往左走兩步。

  「哦。」又向右探頭。

  「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問,不許我穿高跟鞋、不許我化妝,連我對別人笑都要干涉。」很好,又擋在中間了。

  鄭英傑肩膀一垂,無奈地抬眼看她。

  「你說他是不是好過分?」

  「過分。」

  「是不是好雞婆?」

  「雞婆。」

  「別人喜歡我又不是我的錯,幹嘛和我吵架。」

  「沒錯。」

  「所以說……」

  鄭英傑截住她的話頭,「所以說直接分手算了。」

  「啊?」鄭櫻琪傻住了,原本插在腰間的手臂灰溜溜地垂下,「分手?」

  「他這麼糟糕,那你幹麼不甩掉他?」

  怒火好像浴缸裡的熱水,而鄭英傑的問題就像是一雙拔掉塞子的手,令她的火氣嘩嘩嘩地瞬間流光。

  「其實……他也沒那麼糟糕啦。」

  「不是不許你穿高跟鞋?」

  「那是因為他怕我又拐到腳。」

  「不是不許你化妝?」

  「那是因為他覺得我不化妝的樣子最好看。」

  「不是不許你對別人笑?」

  「那是因為他會吃醋嘛。」

  鄭英傑環起手臂,「他不是又笨又呆又不浪漫,還很雞婆?」

  「可他已經改變很多了啊。阿恆現在會記得我生日,會記得我不愛喝番茄汁、西瓜汁、山楂汁,也會努力記下每一個紀念日,雖然偶然還是會漏掉幾個啦,但只要我告訴他,他就會立刻補給我禮物。」不知不覺間,笑意已經取代了眼底的惱怒,「而且他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少說話了,他會和我聊天、聽我講心事,還會說好聽的情話給我聽。」

  所以陸盛恆是在慢慢喜歡她的。或許一開始,都是鄭櫻琪在追、在付出,可是當他們在一起之後,陸盛恆真的很努力地在愛她。

  「所以你還在婆媽什麼。」勻了口氣之後,鄭英傑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吼:「快滾到一邊去,不要再耽誤老子看球賽了好不好!」戀愛中的女人真是麻煩。

  「喔。」又開心起來的鄭櫻琪乖乖地跑回房。

  不過五分鐘不到,她再次跑出來,並且依舊很沒眼色地站到電視機前。

  「又怎麼了?」

  「你說,我是不是太喜歡陸盛恆了?」

  「鄭櫻琪。」鄭英傑很嚴肅地看她,「我長得很像水晶球嗎?幹麼什麼鬼問題都要問我。」

  「他每次惹我生氣,我總是氣不到半小時就消氣了。」

  很好,還是沒有在聽他講話。

  無視掉鄭英傑鐵青的臉色,她強行吐露心事,「所以我會有些不甘心嘛,雖然他一直都對我很好,可是……」猶豫片刻之後,她有些自責地說:「我還是好想教訓他一下。」

  終於從電視機前走開,她垂頭喪氣地坐到鄭英傑旁邊,抱起抱枕,「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我怎麼可以想要教訓自己的男朋友呢。」掃了眼已經開始播放廣告的電視機,她不解道:「廣告有什麼好看的?」

  鄭英傑閉上眼,緩緩地吁出一口氣,默念著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

  「喂。」

  「幹嘛?」

  「幫我出個主意嘛。」

  「告訴你該怎麼教訓陸盛恆?」

  「嗯嗯。」

  「好辦,我來揍他一頓。」

  「不要。」鄭櫻琪立刻拒絕,「我會心疼的。」

  「呿。」女人吶。鄭英傑拿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裡,思考了一會說:「那就去跟他說結婚。」

  「結婚?」鄭櫻琪訝異地揚眉,「為什麼?」

  「嚇嚇他啊,反正有女人和我提結婚,我一定會被嚇到。」鄭家兄妹都是標準的不婚主義者,「那表情一定夠搞笑。」

  「會不會太惡劣了,萬一把他嚇跑怎麼辦?」

  「我再幫你把他捉回來。」

  鄭櫻琪忽然對這個詭異的懲罰方式動心了。

  求婚真的是一種懲罰方式嗎?

  可在鄭英傑這個不婚主義者看來,這簡直是世上最恐怖的懲罰,因為對他而言,婚姻就是墳墓,誰和他提結婚,誰就是讓他去死。

  而鄭櫻琪偏偏又是個情商不足的女人,她根本沒有考慮到其他男人和鄭英傑的差異性,就這麼傻乎乎地求了……就在這一天的晚上。

  反應遲鈍的陸盛恆在終於察覺到鄭櫻琪又生氣了之後,便立刻跑來她家想要道歉,可一進門,就見本該在生氣的她是這個樣子的。

  「阿恆!」再來一記招牌飛撲。

  穩穩接住,接著迎上那主動湊過來的紅唇深深吻住。靈巧的舌吮遍她口中所有的敏感,溫柔地糾纏,依依不捨地翻攪,溫存得令她輕嘆出聲。

  一吻結束之後,鄭櫻琪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陸盛恆單手摟著她走回房間,另一隻手輕輕蹭過她嫣紅水潤的唇瓣,「我今天是不是又惹你不開心了?」

  「是哦。」她噘嘴點頭。  

  陸盛恆很老實地承認錯誤,「對不起。」

  「哪裡對不起?」

  「讓你不開心。」

  呿,很會避重就輕嘛……不過這個理由還可以接受,「那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做給你看。」說著便將她壓入床中,細密的吻柔柔落下,不規矩的大手也輕撩衣擺探進去。

  鄭櫻琪微喘著,心裡卻還在想著教訓的事。她的手在陸盛恆的背上滑來滑去,微涼的指沿著他糾結的肌肉曲線緩緩滑下,然後落上他緊實的臀部輕輕一拍。

  「嗯?」撥空瞧她一眼。

  「阿恆,問你個問題。」水潤潤的眸中,已有戲誠浮現。

  濕熱的唇趁機來到耳根處,親吻著他最愛的晶瑩貝耳,「什麼問題?」

  「我們結婚,好不好?」

  「什麼?」

  「我們結婚。」一字一句重複,晶瑩的眼牢牢地鎖定他的表情,「好不好?」

  他會被嚇到嗎?交往一年多,她似乎還沒見過什麼事可以嚇到陸盛恆,所以說實話,她還是滿期待的。

  果然,他沉默了。

  鄭櫻琪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眼角,「不好嗎?」鄭英傑說得果然沒錯,男人都不喜歡結婚。

  其實她對結婚這種事也並不在乎,反正她喜歡的是陸盛恆這個人,而不是一紙結婚證書,只要陸盛恆在她身邊,兩人是交往、是結婚都無所謂。如果結婚真的會給他壓力,那他們就這樣一直談戀愛也很不錯啊,反正她也不想要結婚。

  只不過陸盛恆的表情好冷淡啊,一點也不精彩。鄭櫻琪忽然覺得很沒趣,不由得又拍拍他的屁股,他已經發呆很久了,「阿恆。」

  「我覺得……」渙散了幾十秒的眸緩緩凝向她,「應該滿好的。」

  鄭櫻琪一時沒明白,「什麼?」

  「結婚。」他摟緊她的腰。

  「你的意思是……」鄭櫻琪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結婚滿好的?」

  「嗯。」

  這下呆愣的換成她了,「不會吧!」一下子用手撐住他的胸膛,拉開兩人的距離,「你願意結婚?」

  「為什麼不願意?」

  鄭櫻琪滿眼的不可思議,「你不會怕嗎?」

  「為什麼要怕?」

  是啊,為什麼要怕呢?鄭櫻琪眨眨眼,腦子似乎又有些短路了。

  「能和你永遠在一起,並不是件可怕的事。」

  他眼底的寵溺與話語的暖意令鄭櫻琪幸福得想要嘆息,撐在兩人間的手臂轉而環住他的脖子,「真的嗎?」

  「真的。」

  「你不怕我以後會變胖、變醜、變老?」

  「不怕。」薄薄的唇在她秀挺的鼻尖上親昵地磨蹭,「如果你胖一點、醜一點、老一點,或許就沒那麼多男人和我搶你了。」

  「我不會被別人搶走的。」主動尋到他的唇淺吻著,「因為我最喜歡你了。」

  「但我還是會怕。」纏住她深深一吻,然後沉聲告訴她,「因為我愛你。」

  好美的一句話,她等了這麼久,終於聽到了。鄭櫻琪感動得想哭,「所以……我們是要結婚囉?」

  「我想是的。」

  「結婚。」她彷彿才剛接受這個現實,一遍遍呢喃道:「結婚……我們要結婚了。」

  「是的,我們要結婚了。」

  鄭櫻琪怔怔地望著他。片刻之後,「耶!」一面興奮地尖叫,一面跳下床衝出去。

  十分熟悉的場景。

  陸盛恆果然又見她跑到鄭英傑的房間,推門大叫:「鄭英傑,我要結婚了,我要結婚了耶!」同時響起的,同樣是男人的低咒和女人的尖叫。

  「幹,敲敲門會死嗎!」熟悉的怒吼,「老子早晚要變成陽痿。」

  「耶、耶!」鄭櫻琪同樣不理會方眾人的心情,宣告完畢後砰地關上門,重新撲回到陸盛恆的懷中,要完成剛才並未完成的情事。

  一套公寓,兩間臥室,兩對男女,他們躲在各自的房間裡、忙著各自的事,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這一夜。

  凌晨一點,陸盛恆離開房間,輕手輕腳地走進客廳,打開燈的那一瞬,忽然躍入視線的身影令他本能地抄起手邊的花瓶。

  「是我。」熟悉的粗獷嗓音。

  定睛一看,這才看清對方是鄭英傑。

  他們一個打著赤膊、穿著睡褲,一個穿著T恤、裸著大腿。四目相對,這樣的造型和這樣的時間段令兩人都有些尷尬。   

  「這麼巧。」陸盛恆不知道該如何開場。

  「嗯哼。」鄭英傑瞧他一眼,然後便繼續蹲在電視櫃前找東西,終於找到目標物之後鬆了口氣,站起來一轉身,發現陸盛恆還站在一旁,「你怎麼還沒走?」

  「我也是……來找這個的。」輕瞥被他捏在掌心的盒子。

  氣氛變得更尷尬了,大半夜的,兩個男人都跑到客廳來找備用的保險套,看樣子各自房間的都用光了。

  「要幾個?」鄭英傑清了清喉嚨。

  「一個。」陸盛恆頓了一頓,又改口,「還是兩個好了。」

  「嗯。」打開蓋子微晃,一個保險套落入掌心。鄭英傑眉頭一緊,連晃了幾下,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兩個男人同時將目光從保險套上拉回到對方的臉,無言地對視、靜靜地對峙。

  只剩下一個保險套了,該怎麼辦?看來今晚註定有個人必須就此終止。

  「這是我家。」鄭英傑率先開口,「東西也是我先找到的,而且我年紀比你大。」所以這個保險套必須給他。

  陸盛恆沒有反駁,只是安靜了好幾秒,然後徐緩開口,「我可以把琪琪的那本筆記送給你。」

  五分鐘後。

  鄭英傑拿著筆記本,陸盛恆拿著保險套,各回各的房間,各找各的老婆。

  至於這一夜,鄭英傑有沒有撐過去?如果沒撐過去的話,又有沒有種下「果實」呢?那就又是下一個故事了。

  註:相關書籍推薦:
  1、兩相錯之一《有花不見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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