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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erx 發表於 2017-12-19 08:48 PM

【中篇小說】【紅線】【更新∥緣出1.5】

本帖最後由 keyerx 於 2017-12-30 11:04 PM 編輯

       夜未央,長驅直入的一道寒風灌入了河堤口,輕笑似的風聲撥弄起了陣陣漣漪。儘管顯得冷瑟,這河口仍有個身影佇立。他凝望著被月光吹拂過的地平線——只可惜還是道下弦,光線稍嫌昏暗了些。
       那倒也還無所謂,今夜,他並非來了什麼雅致而特意前來這裡讓自己寒毛直立個不停。他抖了抖身上的深灰夾克,稍微搓揉個幾下手心,接著深吹一口氣,他還在等待。

     「應該……快到了吧。」轉過身子,他回頭望向那漆黑而漫長的堤岸道路,單調乏味的水泥牆婉拒了柔和夜色的邀約,厚實沉重的消波切塊群聚一旁,不懷好意的嘲諷著一切。


       語出不久,遠方傳來了某種低沉老舊的嗡嗡作響,泛黃的燈光隨著那聲響是若隱若現,不出幾秒,一輛深藍色的小貨車衝破了那道黑暗,停駛在了他面前。隨後從駕駛座走下了一名老者。

      「沒記錯的話,是第一次嗎?」他上下的瞄過老者幾眼後問道。


      「是的……」
      「還沒超過八小時吧?」
      「呃……還沒,還不到二小時。」
      「好,你知道規矩吧?」


       只見老者唯唯諾諾似的從他那破舊的深黑色毛衣裡頭拿出了兩疊不同顏色的紙張,其中一疊有著印花,上頭有幾個孩童歡樂轉動球體的圖樣;另一疊則是粗糙的金黃厚紙片,中間用了銀色的塗料覆蓋,外層再印上一圈的紅邊線。


      「九萬九和七千萬,您點收下。」老者將那兩疊紙兩手恭敬的遞到他眼前。

     「不用了,貨是那個嗎?」他很快的收進了夾克裡頭,接著望向貨車後頭那塊大帆布。


      「是的。」
      「你打來的時候說是女的沒錯吧?」
      「對……」
      「OK,幫我卸到那邊後就可以離開了。」他指了指後頭被消波塊圍出一個缺口的空地。
      「好的……」


       很快的,老者將帆布蜷曲了起來,接著推輪胎似的滾起整條帆布,滾到了他所指定的那塊空地,隨後老者一下嗑頭,一下又是雙手合十的跪地。


     「別白費心力啦!老伯!」看了老者的模樣,他不禁是挑了眉頭。

     「可、可是這……」老者顯得有些猶豫,似乎還不打算站起身子。
      
     「快啊,我要趕在天亮前弄完!」見他有些不悅,老者這才匆忙的起身離開。發動車子前還有些躊躇,直直的盯著那帆布裡頭。


     「唉!別看啦!走吧!」他賣力的叫喊後,老者才緩緩駛離現場,只剩下他和那捆有些鼓起的帆布條。

       此時的弦月,已經升過了夜空的中央。


      「……九萬九,十九——和我同年齡啊。」他又從夾克裡頭抽出了兩只半透明的塑膠手套並戴上,接著緩緩攤開了蜷曲的帆布條。他並沒有圖窮匕現的壓力,算算這樣的動作他也做過了不下百次,當然,起初還是非常排斥的,不如說非常難以習慣,但為了討個餬口,心一橫,也要逼迫自己接受。

     「安眠藥有這麼好用嗎?」他邊露出了些許淺笑,邊將最後一層的帆布攤開——一名女子雙手緊握在胸口的躺在了他的眼前。一身潔淨,純白無瑕的連身裙搭上玲瓏有致的身材,不難想像這身軀的主人有著什麼樣的面孔。


       只是那面孔卻是被幾圈黑色的塑膠條給矇住了,事實上在她來到這裡前,胸口也早已無了起伏。

       隨後他也開始了進一步的動作,他這回又從夾克中取出了幾條紅線,將那疊黃色的厚紙再均勻的分成幾小疊,接著依序在女子的手腳上,用著紅線將幾小疊的黃紙堆纏綁在關節的部位。
       這幾手乾淨俐落的動作對他而言用不上一時半刻,他只須重新將帆布捲好,再用紅線綁上個死結,唯一比較吃力的部分就是得扛著這個女子走段距離,再將她落入水中而已,他也是小心的很,不會輕易的讓女子碰著地面。

     「好了,小姐,是時候該送妳到下一站了。」他小心翼翼的扛起,盡量是讓肩頭承受女子一半以上的重量。
       河堤兩岸仍殘留有枯萎芒草的殘枝餘花,只是已經倒向了南面許久,他揹著她就這麼踩在了上頭,逐漸形成的霧珠露水倒是非常壞心眼,屢次險些讓他和她一同滑入水中。

      「這位置應該可以。」又走了段距離後,他這才放低了身子,並將女子連同帆布抱入了懷裡。


      「好啦,我就送小姐妳到這啦!」正當要將女子沒入那冰冷的黑水中時,他這才發現黑色的線條從上頭抖露了出來!


      「那老伯……真是,連個頭都包不好。」當然他並沒有因此停下動作,只是粗略的將黑色線條往縫裡頭塞回去。只是這一摸,讓他感到觸感有些不對,包裹頭部的塑膠條應當有些粗糙的,可他摸的,有些纖細,有些韌性,甚至還能感受到分岔,而他更是怎麼樣也塞不進去,反而愈塞愈多、愈塞愈濃!
       是頭髮!那女子的頭髮正發狂似的猛烈竄出,如同裂縫中生長的藤蔓,霎時佈滿了整個帆布條!


     「三小!」頭一回遇到這荒謬怪誕事情的他是不由分說的直接將女子放倒在水中,接著頭也不回的往著堤岸狂奔!

       女子落入水中的瞬間,也泛起了陣陣漣漪,只是整個河面卻開始被濃稠而暗紅的墨水給渲染,開始不安分的擴散一股刺鼻血腥味,甚至在女子落入水中的位置開始產生熱水沸騰般的冒泡!
       啵、啵、啵!每一聲破裂正不斷的打擊奔逃中的他!那聲響更是比他繁亂的心跳聲還要更加劇烈,甚至他能聽到,那氣泡就在腦後揮之不去!

       突然間,空氣異常的寧靜,在他成功的走上河堤岸的瞬間。然而,一股冷冽的顫笑卻是出現在了他眼前。

     「怎麼會……是妳……」下一秒,寒凍而刺骨的腥紅冷水開始大量灌入他的口鼻,他這才發現自己手腳竟是早已被那怪異扭曲的黑色髮絲惡狠狠的纏上,絲毫掙脫不開來。


       他想起了兩年前曾經有過那麼一個少女,她氣質非凡,美若天仙,兩顆大又圓的眼眸子是活潑靈敏,潔白如玉的肌膚是使得那十五夜的月色無地自容,搭上模特兒般的姣好身材,有著一道再自然不過的黑長直髮,任誰來瞧都是眼中的夢中情人。
       可他辜負了那段戀情,曾與她許下了不斷紅線的誓言,卻因為眼前的現實,擅自的在她眼前離去,而他未曾得知的是,那少女在畢業前半年也未曾到過一次學校,終日鬱鬱寡歡;他也未曾想過,再次的相見,竟是這副模樣。


       眼看他即將被那混濁的紅褐黑水所嗆昏,但他還不想就這麼坐以待斃,他知道還有條法子,他拼了命的勾動右手食指,往著夾克的口袋裡死命的挖摳,總算夾出了一條黑色的粗線,接著將黑粗線纏繞在了手指上頭,隨後奮力一掙,那如鋼絲般纏繞的髮絲竟是逐一的脫落!
       最終,他瞥見了女子的身影總算是沉入了那深不見底的漆黑之中,而自己也虛弱的游回上岸,他飛快的大口吸氣,全身發愣似的震顫,眼下只想將空氣貪婪的往肚裡硬塞。

       可她仍是笑著。


       他站起來的瞬間,身體卻又再度失去了平衡,他看見了左手的食指不知何時纏繞住了一條紅線!

     「呃……可惡啊……」撲通一聲,河堤兩岸又歸於寧靜,半點人影也沒有,只留下了一陣趨緩的緋色漣漪。


       隔日,一名老翁被發現駕駛小貨車自撞在河堤附近的道路,當場死亡,死狀怪異,警方初步研判老翁的死因竟是窒息而亡,那老翁的喉頭還卡著一小截烏黑亮麗的髮絲,他是面露驚恐的瞪視著自己的鼻尖。
       又隔了幾日,那條河的下游被發現了一對男女陳屍其中,同樣的散發出詭譎的氣息;男子被帆布蜷曲其中,還被用了黑粗線繞了幾圈,而女子則是將那裹著男子的帆布緊緊抱在了懷裡頭,右手食指更是綁了一條與男子左手食指連在一塊的紅線。




       她仍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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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erx 發表於 2017-12-21 11:25 AM

本帖最後由 keyerx 於 2017-12-21 04:48 PM 編輯

        望向那壁鐘的時針不偏不倚地壓在了數字六上頭,窗外已然透出些許昏光,我卻已是盯著那時針走走停停了半圈,沉重乾澀的眼皮卻怎麼樣也不肯就此闔上。躺在床上,心有不甘,想著是否要就這麼起床,但似乎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老婆,想吃什麼,我去買。」望向枕邊人的睡顏,正埋沒在被窩所釀藏的溫暖之中,身為丈夫的我豈能就這麼被一條棉被給奪去容身之地?至少不能輸給一條被褥!

      「焗烤檸檬雞腿飯......多多綠......還要小雞球喔。」順著她的瀏海,指尖稍稍滑過她的臉頰。朦朧撩人的容姿,嘴裡卻是吐出如此貪婪而豐盛的餐點!還真是「吃人說夢話」啊!一早就給我吃的那麼豪邁!不過,誰叫她是我老婆呢,能換得她的笑顏,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自那河堤雙屍命案發生以來,已是將近半年之久,而那也是我請辭原本工作的日子。當然了,那些已經與我無關,現在的我只想隨意過過日子,盡情揮霍光陰,體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活,沉溺於醉生夢死中的享受。
        很可惜,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過活肯定會就此沉淪吧,讓那些酒池肉林中的短暫快感就這麼麻痺我的身心,但有著如此嬌妻,那捨得呢?

        說起來最近這區域不是很平穩,光這半年來,就有七對情侶殉情,而且每一對都用紅線互相綁在手指上頭,再加上幾乎都是詭異的死法,便產生了這麼一個都市傳說——紅線。
        謠傳大致上就是情侶中若是有人萌生離異的念頭,那麼就會出現一條紅線阻止,使這段戀情至死不渝。聽起來是有些駭人,加上過去發生的事件,不免要引人遐想,但那些都市傳說絕大多數都只是人們的加油添醋,將對未知的恐懼擅自妄想的產物——過去的我肯定會這麼想吧。

        但光看最初的事件,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到底為何男性死者要被綑在帆布裡頭,如果真的是殉情,為何要多準備這道手續?實在是過於不自然,加上女性死者呈現的模樣,簡直就像是那女的強行讓那男的留在她身邊一樣。
        而之所以我會有那麼多疑慮,是因為第一個到達命案現場的人就是我,那時的我還是一名警察。原本應該是我接手的案子,碰巧當天我是打算辭職的,雖然對其他同事不好意思,但我還是硬著頭皮將報告遞了出去,上頭也沒怎麼攔我,有些人還以為我是被那案子嚇怕了。當然了,我也沒有多做解釋,很久以前我就仔細思考過了屬於我的真正出路,雖然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被老婆包養的小白臉,但我相信人生總會找到突破口的。

        只是那日的場景,仍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依稀記得那被河堤築出的一道恬美活水,兩側蔚然成蔭,水流在石子間劃出輕柔的迴旋。若躡足靠近,陽光朗照,更見水光鑑人,偶有魚蝦爭食,抬於水面。那般優美雅境,可說是釣客們的最愛。只是當他們爭先驚呼的通知我到場時,一切都變了。
        遠看就能見到爛泥般的濃稠黑域將整條河撕裂,震懾怵目的腐朽屍身毫不遮掩的飄盪其中。儘管從警生涯不長,也並非頭一次見到命案場景,眼前卻是使我面目全非、焦灼,恓惶一覽無遺。
        只是最令人發寒的,不是那藍白線條的帆布,也不是那條若隱若現的紅線,更不是遠處飄來的馬戲團垃圾廣告傳單,而是抹上艷麗濃紅的那股冷笑,正直愣愣地烙印在我那恍惚的瞳孔之中!
        當然了,面對這樣的事件,當下立即是請求了支援,也因為一早就遞出了辭呈和報告,上頭也叫我不用參與這次的事件,我也沒稍作多想,僅僅只是在現場等待交班的同事,隨後就這樣打包回家。而事後聽說的調查結果是一對殉情的情侶,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那樣想了——要是沒有那條紅線的話。

        從前晚開始,左手食指忽然浮現了一圈紅線纏繞般的印記,而且——似乎只有我能看見,起初還以為是壓到了什麼,昨天也特地去皮膚科診所看過,但醫生卻什麼也沒見到,更表示沒有任何異常。
        可我無論如何的搓洗,如何的忽視,卻如腦海中那日的場景,揮之不去。要說我為何如此不安,肯定是因為那傳說還有個後續——見到紅線的情侶,七日後必死!
     
       「老婆,起床囉!早餐我買回來了。」

       「嘻嘻,你看我睡成這副模樣,手指頭還被頭髮印出一圈紅通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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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erx 發表於 2017-12-30 11:02 PM

本帖最後由 keyerx 於 2017-12-31 04:59 AM 編輯

        很突然的,一切就這麼發生了。附帶一提,我的妻子叫做曉玥,而我的名字是宇翼。

       「沒想到……居然會碰上這種事情。」經過了一整個早上的說明,曉玥總算是理解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嚴重性,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那麼我們兩人,將會在一周內死去,更正確來說,我從前晚就注意到了「紅線」的存在,恐怕只剩下五天的時間。


       「可是……為什麼是我們?」曉玥心中的疑問也在我腦海中不停盤旋。印象中過去殉情的情侶都是有情感上的糾葛或是不順遂——至少我和曉玥應該沒有這個問題的,我們也結婚將近三年的時間了。


        當然了,在我的認知裡頭,曉玥和我應該是幸福的才是——難道,是曉玥嗎?其實她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快樂?但至少我和她相遇一直以來是很快樂的,可是事到如今去懷疑自己的妻子也太沒度量了,已經刻不容緩了啊。


        更何況,我相信著她。


       「......我不知道。只是如果我們不想個辦法,恐怕——」


       「會死嗎?」曉玥望著那圈紅印,眉頭深鎖,連那頭秀髮也像垂柳似地,無精打采的滑落臉頰。已經很久沒看到她那樣的表情了。


       「不會的,曉玥。總之,我們先去調查最初的那對情侶好了,說實在,我也一直覺得有什麼隱情。」沒錯,憑我過去的關係,應該可以再向以前的同事問出些什麼情報才是。說著說著,那日的情景又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但說實在,我一直還是很難接受這樣的事情,雖然很久以前就隱約察覺到了這類的事,但沒想到,還真有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偏偏還把曉玥捲了進來。


       「宇翼,我們要不要先去廟裡拜拜,或是請一些師父看看之類的?說不定會有什麼轉機?」


       「可是,事到如今要去哪裡找什麼師父啊,十個有九個是神棍啊!」


       「那,至少我們到附近的廟拜一下吧?」曉玥真的很不安啊,我真沒用,居然讓她露出了那樣的表情——明明毫不猶豫地相信我所說出的事情,卻沒有半點希望能帶給她。


       「我知道了,我先連絡一下我以前的同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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