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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香彌 -【金貴女臨門之二】大齡肥妃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閻玖央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輔佐皇兄治理朝政,
誰知他還沒打算成親,母后已經下了懿旨說幫他挑好媳婦人選,
更沒想到這個為了買包子差點把他撞飛的莽撞丫頭就是他的新王妃?!
他原本不是很喜歡這個白嫩嫩肉乎乎的胖姑娘,
但看見她妹妹和其他千金小姐聯手欺負她,可惡的把她推入玫瑰花叢,
她可愛明豔的笑容消失變得黯淡無光,可憐兮兮的忍著眼淚,
他竟奇異的很不開心,甚至為她出頭懲治那些膽敢傷害她的人,
在和她交談後更被她的單純直率所吸引,不由自主動了心,
他這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不會再在意她貪吃,只想把所有美食都送給她討她歡心,
更別說成親後她還是個挑不出缺點的好妻子,
除了還有別的蒼蠅覬覦他的愛妻這點讓人火大外,
兩人無論是在床上床下都無比契合,可或許是幸福遭天妒,
她因為預見他吃下有毒飯菜,擔心的趕到他身邊親自幫他做飯,
他是躲過一劫,但代價卻是她替他受了那無藥可解的致命毒藥……

【出版日期】     2013/8/21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甜檸檬675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3 09:45 PM 編輯

【 第一章】

        「皇兄請看,臣弟打算在江心這裡設置一處分水堰,將饒江分隔成內外兩江,然後鑿開這片山壁,設置一引水渠道,把內江的水引入灌溉,而外江則為洩洪與行舟之用。」

        閻玖央佇立在御案旁,指著擺在桌案上的那本他親手繪下的山川地形圖,仔細為兄長解說。

        閻擎泰很專注地傾聽他的說明,「你的意思是要把饒江的水分為兩半,一半匯入內江,一半流入外江?」

       「沒錯。」閻玖央指著圖上特地標示出來的幾處地點說道,「上頭這處堤堰是要做為排沙以及洩洪之用,一旦內江的水位高漲,依靠這前面的迴流之力,便能把多餘的江水和沙泥排到外江來,不會溢流到內江的引水渠道,造成氾濫成災。」

        饒江是大智國最大的江河,沿岸數萬頃以上的莊稼都仰賴饒江之水灌溉,養活了大智國將近四分之一的百姓。

        但饒江每隔個幾年便會氾濫成災,導致百姓飽受洪澇之苦,歷朝歷代都想方設法要整治饒河,無奈成效不彰。

        今春,一場洪災奪去上千條人命,數萬百姓流離失所,災情慘重,閻玖央代替皇兄前去賑濟災民。同時,他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在饒江上下游來回勘察,最後終於讓他想出一套辦法來整治饒江。

        聽完他擬的治水之策,閻擎泰面露喜色,讚道:「妙啊!太妙了!這方法真是太好了,如此一來,以後就不怕再造成洪災了。玖央,你是怎麼想到這麼絕妙的辦法?」

        「臣弟沿著饒江勘察數月,才想出這個辦法來。不過要鑿開這座山將水直接引入饒江平原十分困難,若靠人力來開鑿,只怕須費時不少時日,因此臣弟想使用火藥來炸開這座山。」

        閻擎泰聽得直點頭,「好好好,只要這件事做成了,以後百姓就能不再飽受水患之害,無論花費多少代價也要做。玖央,治理饒江的事朕就全權交給你去督辦,你只管放手去做。」

        得到兄長的支持,閻玖央蒼白的面容精神一振,朗聲道:「是,臣弟定不負皇兄所托。」這個分水的辦法是他苦思冥想數月才想出來,能親手整治饒江,他求之不得。「待臣弟去向母后請安後,便著手來辦這事。」

        見他要告退,閻擎泰急忙叫住他,「等等,玖央,朕還有話要同你說。」他這趟宣召他回來,並不只是為了治水之事,還另有一事。

       「不知皇兄還有何事?」閻玖央本是個閒不下來之人,如今更是迫不及待想大展身手,開始著手整治饒江的事。只要一切都能依照他所設想的法子施為,一旦這處水利工程竣工,他有信心饒江將不再有水患之憂。

        閻擎泰斟酌著開口道:「你這幾年為朕東奔西走,辦了不少事,也因此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

        數年前先皇猝然駕崩,他這個太子倉促登基,但有幾位皇子野心勃勃也覬覦皇位,遂勾結外臣聯合造反,他在玖央的幫助下,這才終於掃平這場動蕩,穩住朝政與皇位。

        他心中對這位皇弟是十分感激,當年若非他鼎力相助,只怕他這個皇帝早已被其他的兄弟給弒殺了,經過那一場動亂,當年造反的幾個兄弟都已伏誅,他身邊能信得過的只剩下這位皇弟。

        只要是皇帝提的要求他泰半不會拒絕,因此數年前自己便親口答允過他,除非他有合意之人,否則絕不會過問他的婚事,是故此刻提起這件事,不由得有些猶豫。

        聞言,閻玖央眉峰微皺,「娶不娶妻臣弟並不在意,且皇兄已答應過臣弟,除非遇到中意的姑娘,否則皇兄不會逼臣弟成親。」

        這些年來他把心思都花在朝政上,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個人婚娶之事,且打小生長在宮裡,他看遍了那些后妃為了爭寵勾心鬥角,做出不少醜事,因此對娶妻之事敬謝不敏。

       「朕是答應過你,但這是母后的意思,她……已為你覓得一門好姻緣。」見弟弟臉色微沉,閻擎泰趕緊再解釋道,「不是朕要逼你,這幾年母后老在朕耳邊叨唸你的親事,朕都想辦法替你擋下來,這次朕還想攔,卻被母后斥責朕不關心你這個弟弟,存心讓你孤獨終老,朕這回著實攔不住了。」

        知曉這是母后的意思,閻玖央心中雖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麼,離開上書房後,他直接朝太后住的寧安宮而去。

       「兒臣見過母后。」進了寧安宮,閻玖央上前行禮。

        看見數月不見的小兒子,太后十分歡喜,抬手道:「免禮,過來哀家這兒坐。」她昨晚就得知兒子已回到玉樞城,因此一早就等著他進宮來請安。

        他走過去坐在太后身邊,太后發覺他臉色蒼白、略帶病容,關心地詢問,「是這趟代替你皇兄去巡視饒江的災情累壞了嗎,瞧你氣色怎麼這麼差?」

       「巡視災情是兒臣的責任,兒臣不累,是回來的途中染了風寒。」

        聽見兒子病了,太后愛子心切,吩咐宮女,「快招太醫過來為皇兒瞧瞧。」

        知母后是擔心他的身子,閻玖央溫聲道:「多謝母后關心,兒臣昨晚已看過太醫。」

        「那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將養幾日就沒事了,不是什麼大病,不礙事。」

        見他面容清瘦憔悴不少,太后心疼地拍著兒子的手,「你呀,這些年為你皇兄操勞國事,都沒能好好休息,母后會吩咐你皇兄,讓他這半年裡別再派事情給你做了,這趟回來你就在府裡頭好好養養身子,知道嗎?」

        「兒臣知道母后關心兒臣,不過再過兩天兒臣便要前往饒江治水。」閻玖央稟告。

        「你皇兄是怎麼回事,他是存心要累死你這個弟弟嗎,滿朝文武百官那麼多人,他怎麼就偏要讓你去治水?」太后以為小兒子是迫於皇上之命而不得不前去治水,不悅地罵起長子。

        「母后別責怪皇兄,這是兒臣自個兒要去的,這趟前去勘察時兒臣想到了一個治水的辦法,非得兒臣親自前去督辦不可。」閻玖央解釋。

        聞言,太后這才斂去怒容,「那治水可非一時間就能治得好,你這一去豈非要許久才能回來?」

       「若是能整治好饒江,使其不再氾濫成災,這對咱們大智國與百姓都是莫大的好事,兒臣辛苦一點不算什麼。」

        太后不捨地叨唸他,「你一顆心就全繫在國事上,你皇兄要是沒有你這麼個好皇弟為他分憂解勞,哪能這麼輕鬆,你瞧他今年又新納四個妃嬪,後宮也再添了兩個皇子和一個公主,你都二十有八了,卻連個王妃都沒有,更別提子嗣了。」

        皇上後宮充盈,皇子公主接連出生,因此最讓她牽掛的是小兒子至今猶未娶妻生子的事,故而一提起這件事,她不容置疑地接著再說:「這次母后不許你再拖延了,趁這趟回來,先把婚事辦一辦,否則母后可不許你離開玉樞城,治水的事就讓你皇兄派其他的大臣去。」

        「母后,兒臣—— 」閻玖央想說服母后改變主意,才剛開口,便被她打斷。

       「母后知道你一直沒有中意的姑娘,所以這次的婚事母后就為你作主了,你放心,母后的眼光絕不會有錯,母后為你挑了個很適合你的姑娘。」提起這樁她作主定下來的親事,太后眉目含笑再說:「這個姑娘可是連大鑫國的安靖侯都很中意呢,今早他覲見你皇兄時,還想向你皇兄求賜這門婚事,多虧母后先一步接到消息,這才及早下了懿旨,沒讓他捷足先登。」

        國外使臣進京素來是由禮部負責接待,安靖侯身分不低,是以禮部尚書親自迎接他,兩人寒暄時,安靖侯向他探詢大智國男女婚娶之事。

        回到府裡,禮部尚書便向自家夫人打聽那位被安靖侯看上的閨女,昨兒下午禮部尚書夫人進宮來探望她,閒聊時提及了這事。

        聞知安靖侯竟與她看上了同一人,太后可不願她相中的兒媳被人給搶走,因此才先他一步降旨賜婚。

        聽聞母后懿旨已下,閻玖央心知這件事已成定局,沒有反對的餘地,他按捺心頭不豫,問道:「母后相中的是哪家的千金?」

*             *             *

        大智國民風開放,並不禁止女子外出,因此玉樞城最熱鬧的華光大街時常可見不少姑娘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此刻有名體態豐腴的女子飛快奔跑著,似有什麼急事。

        看見前頭有幾名小孩在玩耍追逐,她生怕撞上他們,避往一旁,不巧與剛從一家店鋪出來的男子撞了個正著,那撞擊的力道之猛令兩人冷不防各跌了一跤。

       「哎喲!」文靈菲驚呼一聲,因惦記著要趕去買奶包子,她迅速爬起來,瞟見有人去扶起那與她相撞的男子,她心想只是撞一下應當無礙,眼看「仇記包子鋪」就在隔壁,她朝那男子匆匆說了句「對不住」便三步併兩步跑過去。

       「祥嫂,我要十個奶包子。」她氣喘吁吁地喊道。

       「哎呀,文小姐,真對不住,奶包子只剩下最後七個了。」由於文靈菲先前曾來買過幾次包子,祥嫂與她熟識,一臉歉意道。

       「好吧,那全給我。」

        仇記做的這種奶包子是摻了牛乳做成,透著股濃濃的奶香味,裡頭的餡料有包鹹的肉包子,也有包甜的芝麻包,一向嗜吃的文靈菲十分喜愛這種包子,可惜這種奶包子並不是天天有,只在每月初十和二十五才有,且每次只做一百顆,包子一出爐,很快就賣完,文靈菲已有兩次沒買到奶包子,才會跑得這麼急。

        一旁,那被撞得跌了個四腳朝天的男子,正是剛離開皇宮不久的閻玖央,為了治水的事,出宮後他親自前來這處爆竹鋪子,想探詢使用火藥炸山的可行性,問完剛走出來,便被人冷不防給撞倒,在侍衛攙扶下,他臉色鐵青地站起來。

       「王爺可有受傷?」扶他起來的樓昭關切地問。他方才是跟在自家主子身後,因此才會沒來得及為主子擋住那女子的衝撞。

        閻玖央並未受傷,他是因身染風寒,腳步有些虛浮,才會這麼輕易便被一個女子撞倒,出了個大糗,讓他覺得顏面丟盡,沉下臉道:「去給本王把那個沒長眼的刁民抓回來!」

       「是。」讓王爺在他面前遭人撞倒,樓昭覺得失職,留下兩名侍衛保護王爺,便親自走向隔壁的仇記包子店逮人。

        文靈菲嘴裡剛咬了一口香濃可口的奶包子,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被人拖著走,她驚詫地想揮開他的手,「你做什麼?」

        樓昭素來寡言,沒有答腔,冷著一張臉押著她往回走。

        「你快放開我,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麼?」文靈菲用力想掙開他,但他的手箍得她好緊,讓她無法掙脫。

        拖著她很快來到主子面前,樓昭才放開她,躬身向主子稟道:「稟王爺,屬下已將適才衝撞您的姑娘帶來。」

        「冒犯本王,妳可知罪?」閻玖央沉聲喝斥。將他尊貴的身子撞了個四腳朝天,就算不殺頭,也得杖打個數十下以懲治她的不敬之罪。

        她想起方才撞上的人,抬頭望向他,見他身穿一襲天青色錦袍,頭上戴著玉冠,氣度雍容,眉目修長,俊朗的面容此刻面露怒色,再想起抓她來的那人稱呼他為王爺,她有些吃驚,但這裡是大智國的都城玉樞城,最不缺的就是達官貴人,雖不敢說皇親國戚滿街走,但王公貴族與各大小官吏也是常常能見到。

        她爹是吏部尚書,以往她也參加過不少大大小小的筵席,可以說玉樞城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她差不多都見過,但眼前這位眉目嚴峻的王爺卻面生得很。

        她想了想,忍痛從油紙包裡拿出兩顆奶包子塞到他手上,好聲好氣地向他道歉,「對不住,我方才急著趕去買包子才撞倒王爺,請王爺原諒。這是我剛買的奶包子,很好吃,送您兩顆包子當賠罪,您嚐嚐。」

        雖然急匆匆的撞了人的確是她不對,但她有瞄見他站起來了,應該是沒事,且她也道歉了,沒想到他還是很生氣,可賠給他兩顆奶包子已是她最大的誠意了,要知道這奶包子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買到的最後七顆,原本她已盤算好要留給爹爹兩顆,再給她的好姊妹珞珞兩顆,剩餘的三顆則是她的,如今賠給他兩顆,她自個兒就只剩下剛才咬了一口的那一顆了。

        手裡冷不防被她塞進兩顆包子,閻玖央先是一愕,接著怒不可遏地將包子狠狠丟到地上,「妳用兩顆包子就想讓本王饒了妳嗎?妳把本王當成什麼了?」他尊貴的身子豈只值兩顆包子

        文靈菲嗜吃美食,最見不得人這麼糟蹋食物,她急忙將包子撿回來,有些不快地板起臉,「你不吃也別這麼糟蹋包子,浪費食物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妳還有心顧著包子!樓昭,把這刁民抓回王府杖責二十大板!」

        他的處罰才剛說完,突然有人疾行而來,迅雷不及掩耳地拽著文靈菲的手腕飛快將她帶走,那身影迅疾如風,以至於閻玖央和樓昭都來不及阻止。

        見她竟被人救走,閻玖央怒道:「不許讓她逃了,把她給本王抓回來!」

        被席珞救回吏部尚書府的文靈菲一邊埋怨,一邊心疼地將方才被扔到地上弄髒的包子皮給小心剝掉,這樣裡面沒弄髒的部分還能吃。

       「珞珞,方才那位王爺是誰妳知道嗎?他脾氣好像不太好,我剛剛不過是不小心撞了他,他竟然就想打我二十大板。」

        席珞想起方才那位王爺被她撞得跌了個四仰八叉的情景,忍俊不住地笑了出聲。她五官秀麗,因長年習武的緣故,眉目間比尋常女子多了分銳利與冷傲。

        文靈菲撞倒他時,她正慢步走在後頭,因此看見了全部的經過。

        文靈菲將弄髒的包子皮剝乾淨後,聽見席珞在笑,不解地問:「珞珞,妳在笑什麼?」

        席珞是五年多前有次她去探望外祖父時,回程途中所救,當時她不知因何原故重傷昏厥,她便將她帶回府裡治傷。

        席珞傷好後表示自己從不欠人恩情,為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她願意留下來保她六年平安。

        起初她拒絕了,因她覺得只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救命大恩。

        誰知她竟親自去見爹,也不知是怎麼說服了爹,爹竟答應讓她留下,成為自己的護衛。

        她出身江湖一個神祕的門派,身手不凡,武功甚至比府裡頭的那些護院都還好。有一次,妹妹她們刻意唆使三個護院挑釁席珞,沒想到席珞一個人就打趴了他們三個。

        此後,府裡的人再不敢得罪她,唯恐一個惹她不快,會像那三個護院一樣被打得鼻青臉腫。

        席珞涼笑道:「被妳撞了個四腳朝天,當眾出了這麼大的糗,妳說那位王爺生不生氣?」

        她們兩人是一塊出府的,但文靈菲怕奶包子賣完買不到,等不及就先跑過去。方才要是她晚到一步,她可就要被那位王爺給押回去重打二十大板了。

        文靈菲眨著那對細長的眼,覺得有些無辜,「這事也不能全怪我,要不是他那時突然從旁邊的店鋪裡走出來,我也不會撞上他,而且我也已經道歉了。」

        席珞瞟她一眼,她生得珠圓玉潤,體態豐腴,一身肌膚白皙細膩,細眉細眼,鼻頭秀巧圓潤,唇瓣嫣紅水潤,雖有些肥嫩,但模樣倒也嬌憨可掬。

        捏了捏她肉乎乎的手臂,席珞嘲笑道:「八成是妳又長肉,才會一撞就將一個大男人給撞翻,妳再不少吃點,又要被妳爹叨唸了,我看這些包子妳就別吃了。」說完,她不客氣地沒收她的奶包子。

       「哎哎,妳別全拿走,留兩個給我。」文靈菲急忙想搶回兩顆包子。

        以前席珞還沒來府時,她因體態豐腴,且娘死得早,沒人庇護她,又不受繼母待見,她下面那兩個弟弟和四個妹妹也因此時常欺負、嘲笑她。

        直到席珞來了,在那些人又訕笑欺負她時不但護著她,甚至還會教訓那些仗主欺人的奴僕一頓。

        所以她心裡很是感激席珞,只要她有的東西,她定也會分給席珞一份。

        席珞避開她的手,淡淡掃她一眼,「若是讓妳爹知道妳為了買包子撞翻一個王爺,妳說他會怎麼樣?」

        席珞是為報救命之恩才自願留下來當她的護衛,因此打心裡沒將她當成主子,也從沒把自個兒當下人看。

        文靈菲噎了下,爹一定會罰她不准再吃仇記的奶包子,想了想她怯怯地改口,「要不一個就好。」她細長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席珞手裡的包子,水潤的眼睛可憐兮兮地像隻小狗似的。

        瞅見她那充滿渴盼的眼神,席珞把那兩顆因為弄髒了被她剝去外皮的包子遞給她,拿起剩餘的包子,大剌剌地坐到軟榻上,配著今春的凝露茶,一邊喝茶一邊吃起香濃美味的奶包子。

        文靈菲高興地捧著那兩顆包子慢慢吃著,入口的奶香味充斥在嘴裡,裡頭爽甜綿密的芝麻餡料讓她吃得滿足得瞇起了眼。

        吃完後,看見席珞已吃完兩顆,還要再吃第三顆,她趕緊阻止,「那兩顆是要留給爹的,妳別吃光了。」

        聽見她的話,正吃得興起的席珞這才縮回手,她喝了一杯茶,隨意抬起袖子抹抹嘴,開口說道:「妳可不要怪我,不是我不給妳吃,我這也是為妳好,妳那身子真的不能再吃下去了。大人前陣子才囑咐我要盯著妳少吃點,可妳一看見好吃的,就像餓狼似的撲上去,攔都攔不住,妳再這麼吃下去,可真要嫁不出去了。」

        文靈菲辯駁,「我這個月有少吃一點啊,我的月例還剩下三十文沒花完呢。」

        每個月府裡都會撥給少爺、小姐們一筆月例,其他的妹妹都把錢花在胭脂水粉和頭面首飾上,只有她全都花在各種美味的吃食上,往往不到月底就把月例給花光了,現下離月底還有三天,而她的錢還未花光,證明她這個月確實少吃了些。

       「只剩下三十文妳也好意思拿出來說嘴。」

       「至少比起上個月少吃了一點嘛。」

       「那為何比起上個月妳又多長了些肉?」她質疑。

       「呃,可能是我茶喝太多了。」文靈菲心虛地飄開眼神。

        席珞戳破她的藉口,「因為妳常常半夜偷溜到廚房去做宵夜吃,這才沒瘦又長了肉。」

        「我……我餓嘛。」她就是嘴饞,肚子裡的饞蟲若是沒餵飽,就會忍不住想找些吃的來解饞。除了愛吃各種美食,她廚藝也不錯,因此常下廚為自個兒做些吃食。

        「大小姐,大人回來了,請您過去他書房一趟。」這時一名下人前來通報。

        「噫,爹叫我做什麼?」

       席珞沉吟道:「該不會是妳撞翻那王爺的事被他一狀告到妳爹那裡去了吧?」文靈菲身子圓潤顯眼,這玉樞城中認識她的人可不少,那位王爺只要差人一打聽,很容易就能知道她是哪家的閨女。

       「那、那怎麼辦?」文靈菲有些慌了,要是讓爹知道她為了買包子撞倒一位王爺,一定會禁她足,這樣她就不能再四處去吃各種美味的佳餚了。

        「妳先別急,也未必就是這件事,過去看看再說吧。」席珞安慰她,順手把剩下的那兩顆包子塞到她手上,「也許大人吃了這兩顆包子後,覺得太好吃,就不罰妳了。」

        文靈菲拿著包子,忐忑不安地走向父親的書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4 01:32 PM 編輯

【第二章】

        來到父親的書房,文靈菲不等他開口,便討好地將買來的奶包子送上。「爹,這是仇記的奶包子,味道可好吃了,您嚐嚐。」

        文長盛拿起一個包子品嚐,他福泰的臉上帶著笑意,心情似乎不錯。「這包子裡似乎有股奶香味。」

        見爹喜歡,她興匆匆介紹,「這是用牛乳揉進麵團裡做成的包子,所以才會透著股奶香味。」

        吃完一顆奶包子,文長盛飲了幾口茶,這才說出正事。「靈菲呀,咱們府上要有大喜了。」

        「是哪位弟弟或是妹妹要成親嗎?」她今年芳齡二十三,大智國人通常十七、八歲便成親,她都已二十三還沒出嫁,說起來是個大齡姑娘了。

        大智國人偏愛纖瘦的姑娘,像她這般體態豐腴的姑娘不討人喜歡,因此一直沒什麼好人家上門求親。

        雖有少許幾戶人家看在她是吏部尚書千金的分上有意想結親,但文長盛見對方人品不佳均回絕了,他寧願讓女兒留在府裡不嫁,總好過讓她嫁個品性不端的丈夫遭罪好。

        見她渾然沒往自個兒身上想,文長盛咧著笑,把喜訊告訴她,「是妳要成親了,傻丫頭。」靈菲是已過世的亡妻留下的唯一女兒,看在亡妻的份上,他對這個女兒是頗為疼愛的,因此不想草率將她嫁出去。這次能高攀上這門親事,他很欣慰,覺得如此一來便能對得起亡妻了。

       「我?」文靈菲懷疑地指著自個兒,脫口說:「怎麼可能會有人想娶我?」

       「妳別妄自菲薄,除了體態胖了些,愛吃了些,針線女紅做得差了些,滿腦子都想著吃食外,妳沒有一點比別人家的閨女差。」

        文靈菲微張著嘴,爹這是在安慰她嗎?怎麼聽起來更像是在數落她?

       「可是爹,是誰想娶我?」她不解地問。

        若是早兩年有人想娶她,她定然會很高興,可如今都二十三了,那想嫁人的興頭早已過了,她現下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嚐遍天下各種美食,就足以聊慰平生了,嫁人的事她早已不奢求。

       「太后親下懿旨,將妳許配給瑾親王。」提起這門親事,文長盛滿意極了,更加覺得自個兒一直留著閨女沒嫁出去,真是英明的決定。

        這瑾親王可是當今皇上的同胞弟弟,深受皇上器重,不僅才能出眾,最重要的是他不好女色,至今猶未娶妻,女兒一嫁過去就是堂堂的瑾王妃,身分十分貴重。

        她細長的雙眼驚愕地瞠大,「瑾親王?爹,您是不是弄錯了?」她要當瑾親王妃,這怎麼可能?

        「爹沒說錯,喏,妳看,這可是今早太后親下的懿旨,上頭清清楚楚地寫著要將妳許給瑾親王為妃。」文長盛拿出太后的懿旨為證。

        她仔細看著那道懿旨,那上頭確如父親所言,要將她許給瑾親王為妻。

        她滿臉狐疑,「太后她是不是不知道我今年已二十三歲?」她想太后極可能是弄錯人了。

        「太后沒指錯人,就是妳。妳曾幾次入宮向太后拜壽,當時人人都送太后一些珍貴的禮物,只有妳送的是各種新奇的吃食,那口味讓太后很是喜歡,因此記住妳了。還有呀,前兩個月花燈節,太后恩賜,召大臣的夫人和千金們進宮賞花燈,妳不是也一道去了,那時四公主哭鬧不休,妳拿了自個兒做的梅子酥哄停了她,太后見到,對妳留下很好的印象,覺得妳定能照顧好瑾親王,才作主將妳嫁給他。」

        文靈菲記得這件事,那時她壓根不知道太后就在附近,後來太后還派人來召她過去問話,並要了她做的梅子酥嚐嚐,太后連吃兩塊後還稱讚了說:「這酸酸甜甜的滋味倒是不錯,怪不得四公主愛吃。」然後太后便賞了她一支簪子。

        想不到太后竟會因此將她嫁給瑾親王。

        「爹,那瑾親王生得什麼模樣?」此刻她還不知今日撞倒的那人,就是她即將要嫁的瑾親王閻玖央。

        「那瑾親王生得豐神俊朗、器宇軒昂,最重要的是他十分有才幹,深得皇上器重。」這些年來瑾親王為皇上辦事,四處奔波,不常待在玉樞城,即使在,他也不喜酬酢之事,不常參加筵席,因此女兒才會沒見過他。

        說到這裡,文長盛看看女兒那豐滿的體態,皺眉問:「靈菲,妳是不是又胖了?」

       「沒有。」她很快搖頭否認。

        文長盛板起臉孔,說道:「距離成親約莫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這陣子妳每頓飯少吃一半的量,也不許再吃那些甜品零嘴。」他希望等到出嫁時,女兒能瘦下來。

        他膝下有二子五女,但已故的亡妻只為他生下這麼個女兒,她過世時靈菲才五、六歲,因他忙於公務疏忽了女兒,不想照顧她的奶娘見她沒了娘,竟然惡奴欺主,苛待女兒,時常讓她餓肚子,她餓到整個人瘦巴巴,最後餓得奄奄一息時他才發現。

        也許是當時她被餓怕了,之後靈菲便變得十分貪嘴嗜吃,飯量也變大,漸漸就長成這般豐腴的模樣。

        對這個女兒,他心頭是有些愧疚的,也因此以前她愛吃多少都由著她,也知道在她娘親過世後,她那些弟弟妹妹時常嘲笑捉弄她,所以他才留席珞在她身邊陪著她。

        但為了她好,從今兒個開始,他決定要嚴加控制女兒的吃食,不能再任由她毫無節制地吃下去。

        聞言,文靈菲驚呼道:「爹,少吃一半我會餓!」

        文長盛苦口婆心地勸她,「妳別怨爹,不是爹不疼妳,爹只是希望成親前妳能瘦下來,日後嫁進瑾親王府才不會遭人嘲笑。」

*             *             *

        瑾親王府。

        聽完樓昭的稟告後,閻玖央有些錯愕,「你再說一次,那刁民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樓昭不敢有所怠慢,恭敬地再重複了一次,「回稟王爺,屬下查到那位姑娘是吏部尚書文長盛大人的嫡長女靈菲小姐,因此不敢貿然前往拘拿她,還請王爺示下。」

        他雖是侍衛,卻是皇上親封的三品侍衛,官階並不低,更是閻玖央的心腹。對方若只是一般尋常百姓,他倒可以直接將她抓回來治罪,但礙於對方是吏部尚書的千金,更是太后指給自家主子的王妃,因此也不好貿然上門抓人。

       「你查清楚了,她確實是文長盛的嫡長女文靈菲?」閻玖央鄭重地再問一次。

       「稟王爺,屬下探查得清楚無誤,她確實是文大人的千金。」他查問過那仇記包子店的店主和夥計,且附近也有不少人都識得這位文大人的千金。

        閻玖央揉揉脹痛的額角,不敢相信她會是母后特意指給他為妃的那位文家千金。

        先前在寧安宮,太后還拉著他的手叨叨絮絮地說起他小時候的事——

        「那年是中秋節,文夫人帶著才剛滿三歲的女兒進宮來,你看見她家那千金粉粉嫩嫩的可愛模樣喜歡得不得了,牽著她的手四處跑,後來哀家說你這麼喜歡她,不如長大就給你當妻子,你還羞紅了臉呢。」

  他那是氣紅了臉,哪裡是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當時他是被那小丫頭給纏住了,她硬抓著他的手不放,他只好帶著她,哪知竟會因此被誤以為他喜歡那小丫頭。

  可當時那麼多人在,她娘親也在,他不好反駁,這才憋得臉都漲紅了。

  幼年的記憶已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記得那小丫頭當時的模樣確實粉嫩可愛,再想起今天撞倒他的那個胖丫頭,兩者差異委實頗大。

  這其中怕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他得再查清楚,也許是母后弄錯人了。

*             *             *

  晌午時分,文靈菲坐在百鳳客棧二樓靠窗的位置,正在品嚐這家客棧最著名的一道菜「珍珠豆腐丸子」,這道菜的做法是在豆腐裡塞進事先拌炒過的肉醬,然後捏成圓球形,再拿去蒸,之後淋上客棧特調的醬汁。

  味道多汁鮮美,文靈菲很喜歡,因此每個月一領到月例銀子,便會帶著席珞來嚐嚐解解饞。

  因為爹先前的吩咐,這段日子她每頓飯都被減少了一半的量,還不讓她吃那些甜品零嘴,忍沒幾天,她實在是又餓又饞,便偷偷帶著席珞來這兒打牙祭。不過她有稍稍克制些,以往來她總會點上四、五道菜,這次她只點了兩道菜。

  將最後兩顆珍珠豆腐丸子一顆分給席珞後,她夾起另一顆塞進嘴裡,瞇起眼細細品嚐。

  吃完,她意猶未盡地抿著唇瓣,「真好吃,可惜不知這醬汁的配方,要不然就可在府裡做來吃了。」這醬汁是百鳳客棧的獨門配方,她曾試了幾次都調配不出相同的味道來。

  席珞不像她吃得慢條斯理,從小練武的她很快就將那丸子一口吃下去,側著頭望著窗外熙來攘往的行人,忽然瞥見一人,她說道:「噫,那不是你上次撞倒的那位王爺嗎?」

  文靈菲探頭望向窗外,在見到閻玖央時,她忽地一愣,眼前隱約閃過一幕情景,她臉色微變,顧不得向席珞多說什麼便急忙跑下樓去,追上那人。

  「等一下。」她攔在他身前。

  樓昭立刻警戒地往前一站,護住主子。

  閻玖央見是她,俊朗的面容一沉,還來不及開口問她有什麼事,她便焦急地開口說道:「你不能再往前走。」

  「這是為何?」閻玖央冷著臉沉聲質問。那日他再三查證後,確定母后沒有指錯人,他要娶的王妃真是她。由於那日她曾粗魯地撞倒他,讓他對她十分沒好感,此刻再見她便沒有好臉色。

  「因為、因為你再往前走,會、會……有危險。」她無法告訴他,她方才在見到他那瞬間時忽地靈光一現,隱約看見他四周布滿火光和煙塵,從那一閃而逝的畫面裡,她看出他會陷入危險中,因此才匆忙過來阻止他。

  她不知為何會在見到他時疾閃而過那樣的情景,只是從小到大,多虧這種偶然間閃過的畫面,讓她避過了一些災禍,甚至還幫助爹爹躲過一次禍事。

  對她吞吞吐吐不清不楚的話,閻玖央絲毫不信,「一派胡言,光天化日之下,本王會有何危險?」

  見他不信,文靈菲急了,「你真的不能過去!」既然預見他會有危險,她便不能見死不救。

  「本王要去哪裡是你能阻止的嗎?還不退開!」閻玖央對她的糾纏感到不耐的喝斥。

  她苦心再勸,「我沒有騙你,前面真的會有危險,王爺別過去。」她沒在意他的喝斥,一心只想救他。

  「樓昭。」閻玖央完全失了耐性,冷著臉吩咐樓昭將人趕走。

  樓昭上前擋住她,好讓自家主子過去。

  被樓昭擋在一旁,文靈菲只能眼睜睜看著閻玖央往前走。勸阻不了他,她心裡很急,見他就要走遠,顧不得多想,她冷不防衝上前去拽住他的衣袖。「王爺,你聽我的勸,不要再往前走了。」

  被她扯住,閻玖央橫眉怒斥,「放肆!」接著揚手毫不留情地揮開她。

  此刻他身子已復原,力氣不小,一揮之下,她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

  「你若再糾纏不休,別怪本王不客氣!」撂下斥責,閻玖央頭也不回地離開。

  席珞走過去扶起文靈菲,不解地問:「你為何要一再攔阻他?」

  「我看見了。」望著已走遠的閻玖央,文靈菲秀眉緊蹙。

  「看見什麼?」她的話沒頭沒腦的,席珞納悶地追問。

  「看見他會有危險。」

  席珞微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你看見他會遇到危險?」

  她以前曾聽文靈菲提過,她有時眼前會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那些畫面能讓她預先得知某些事。譬如幼時,她便曾因為看見繼母想拿走她娘親的嫁妝,跑去告訴爹,最後保住了她娘親留給她的那些嫁妝。

  但也因此使得她繼母對她懷恨在心,唆使奶娘苛待她,不給她飯吃,還在酷寒的冬天裡用冷水強迫她洗浴,晚上也只給她一床薄被,讓她凍得大病一場,當時饑寒交迫的她差點就沒命了。

  後來是有一個好心的下人看不過去,偷偷去告訴了她爹,她才得救。

  當時她爹怒斥奶娘,她繼母怕奶娘供出她來,不讓那奶娘多說,命人將她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把她打得半死,再塞給她一筆銀子把她趕出去。

        這件事是她五年多前被文靈菲救回尚書府時,無意中聽得她繼母的貼身丫發醉后提及才得知,否則文靈菲還不知想害死她的人其實是她繼母,並非是那奶娘,那奶娘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

  文靈菲雖知繼母對她不安好心,但並沒有要和她鬥個你死我活的想法,只想偏安一隅過自己的快活日子,因此自己才會決定留下來保她六年平安,當作是報答她當初的救命之恩。

  文靈菲輕輕頷首,將適才瞅見的景象描述給她聽,「嗯,我方才在看見他時,忽然瞧見他四周布滿了火光和濃煙。」

  「那也未必就會在這時發生呀,你此時攔下他又有何用?」席珞疑惑地問。

  「這種事發生的時間不一定,有時會隔個半日才發生,可有時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像我以前看見繼母想拿走我娘留給我的那些嫁妝時,就不到一刻鐘。」

  她話才剛說完,忽然傳來一連串驚人的響聲,彷彿有什麼爆炸似的,連地面都隱隱震動了下,兩人驚愕地抬起頭,想知道那巨響是由何處傳來。

  四周的人也議論紛紛,有人好奇地跑過去查看。

  文靈菲心頭一驚,拉著席珞也趕了過去,還未走到事發之處,便可看見一股濃煙直竄天際。

  沿途不時可聽見人談論此事——

  「哪裡著火了嗎?」

  「我看不是著火,方才聽那聲音,怕是前頭那處爆竹作坊爆炸了。」

  「沒錯,瞧那濃煙竄起的方向,定是何記爆竹作坊錯不了。」

  聽到這裡,文靈菲趕緊跑過去,拐過幾條街,來到樂平坊,她看見眼前一片房舍全被炸得屋毀牆塌,四處都冒著火光和濃煙。

  此刻驚慌失措逃出來的人臉上黑成一片,有人大喊著,「救火,快來幫忙救火啊!」

  「快,打水過來,澆熄那些火藥,免得再引燃它!」

  「快來幫忙救人,有人被壓在樑柱下!」

  看著眼前的火光與濃煙,文靈菲整個人愣在那裡,這情景就猶如她先前見到的那幕景象。

  見她一臉懊惱難過的表情,席珞明白性子溫和良善的她定是在自責,拍著她的肩安慰她,「這不是你的錯,是他不聽你的勸告。」

  這作坊被炸得只剩下斷垣殘壁,裡頭沒能逃出來的人只怕都已沒命。

  「若是我方才再努力一點,也許就能救了他。」雖然那位王爺對她態度不是很好,還因她不小心撞倒他就想將她抓回去打二十大板,可到底是一條命,她仍是很不忍心。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4 02:34 PM 編輯

【第三章】

  「是他自個兒不理睬你的話,你再怎麼勸也沒用。」席珞牽著她的手往回走,不讓她繼續留在這兒。

  兩人正準備回府,忽然有人叫住文靈菲——

  「靈菲小姐。」

  她看向對面走下轎子迎面而來的一名陌生男子。「你是……」

  見她似是不認得他了,尚雨陽眸裡閃過一抹失望,但溫雅的臉上仍帶著抹微笑,開口道:「一年多不見,靈菲小姐風采依舊。」她仍一如他印象中那般粉嫩豐美。

  大鑫國與大智國相鄰,兩國素來友好,但兩國對女子的看法卻截然不同,大鑫人喜愛體態豐腴之女子,因此大鑫泰半女子豐滿圓潤,不像大智人崇尚纖瘦為美。

  「噫,我與公子見過嗎?」文靈菲不記得自個兒見過此人。

  尚雨陽簡單地解釋,「一年多前尚某因故落難到玉樞城,所帶盤纏遭竊,又不幸身染重疾、身無分文被客棧趕了出來,幸得遇見小姐,施以援手,這才得以度過難關。」

  他前幾日便曾前去吏部尚書府拜訪,但因她不在,故而未能見到面,今日準備再次登門拜訪,不想在這裡半途巧遇。

  文靈菲仔細望著眼前這一身華服玉冠、溫文爾雅的男子,半晌後,終於認出他來,「啊,你是那位窮書生。」

  大約是在一年多前,她聽說新開了家酒肆,裡頭的菜十分可口,遂帶著席珞去嚐鮮。

  途中見到一人走在街上,他氣質文雅,卻面帶病容十分消瘦,彷彿隨時都要昏厥過去。她好心地上前將他扶到客棧裡暫歇,他說自己是因盤纏遭竊,又不幸染病,才會如此落魄。

  因同情他的遭遇,她將手上的錢全送給他當盤纏,並託了一處相熟的寺院暫時收留他住下,不過當時他只住了三、四日,便悄悄離開不知所蹤。

  那時的他瘦得形銷骨立,樵悴不堪,哪裡像眼前這般俊秀文雅,氣度不凡,她才會一時沒認出他來。

  「尚某乃大鑫國安靖侯,因遭惡人誣陷,流落大智國,當時不得已向小姐隱瞞身分,情非得已,還請小姐見諒。」尚雨陽向她吐露自個兒的真實身分。

  那段時日是他此生最落魄狼狽的時候,他因遭人陷害,不得不出逃大鑫,當時的他就宛若喪家之犬,隻身一人逃到大智國。幸得她相助,他才得以活下去,保住性命重返大鑫,奪回他失去的所有。

  患難援手,令他對她惦念不忘,此番前來大智國,他本有意娶她為妻。因兩國皇族與臣子通婚,須求得兩國聖上同意,大鑫國皇帝已允了這樁婚事,故而他一抵達大智國,翌日便進宮覲見大智國皇帝,想求他賜婚,不料卻遲了一步,她已被太后指為瑾王妃,令他扼腕不已。

  聽完他解釋,她才知原來他竟是位侯爺,「不打緊,看侯爺如今似乎過得很好,應是洗清冤屈了。」

  尚雨陽苦笑道:「冤屈是澄清了,可惜我福份不如瑾親王,來遲了一步,無緣與靈菲小姐結為夫妻。」

  聞言,文靈菲驚訝地望著他。

  他解釋道:「那日承蒙小姐相助,返回大鑫後,尚某便對小姐思念不已,趁著這次前來大智國,原想與小姐結為秦晉之好,不想來遲一步。」說到這裡,他拿出一隻荷包遞給她,「這是當日向靈菲小姐所借的盤纏,今日如數奉還,請靈菲小姐收下。」

  沒想到當初她只是薄施援手,竟會讓他對自己惦念不忘,還特地前來求親,文靈菲愣了愣,低頭看著被塞進手裡的荷包,再抬頭望著他,先前她乏人問津,沒人要娶她,沒想到突然之間,太后將她指給瑾親王,接著連這位大鑫國侯爺都來向她求親。

  覺得不可思議之餘,她朝他綻開一抹暖笑,「侯爺日後定會娶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在尚某心中,沒有人可以比得上靈菲姑娘。」他定定望著她。

  文靈菲只當他是感念自己先前曾幫助過他才這麼說,絲毫沒察覺到他話裡流露出的情意。

*             *             *

  「事情查得如何?」閻玖央詢問走進書齋的樓昭。

  何記爆竹作坊爆炸共計死傷二十一人,六死十五傷,因他是其中一人,皇兄聞知此事大為震怒,下令徹查此事是無心之過,抑或是有心人意圖想謀害他。

  當時他因文靈菲的糾纏而延遲了前往何記爆竹作坊的時間,那時他正要踏進何記爆竹作坊時,裡頭便傳來轟然爆炸聲,緊接著便屋毀牆塌,火光濃煙四竄。

  他只受了輕傷,手臂被炸得四散的屋瓦砸到流了些血,當時樓昭擔憂有人意圖對他不利,急忙護著他先行離開。

  樓昭稟道:「姜大人審問後,分析是作坊少東和他三叔在製作火藥時不慎引燃,才會引發爆炸,那少東和他的三叔也全都死在那場爆炸中。」遲疑了會兒,他再說道:「王爺,前日靈菲小姐曾一再阻止您,還說您若再前往會有危險,屬下懷疑,這靈菲小姐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雖經刑部姜大人調查,此事應屬意外而非是有人蓄意想謀害王爺,但前日文靈菲的話卻令他有所疑慮。

  閻玖央沉吟道:「此事確實透著古怪,但前日到何記爆竹作坊乃是本王突然決定,除了你,並未告訴任何人。」

  他當時正在擬寫治水的細則及施工之法,突然思及那日雖詢問了爆竹鋪子使用火藥炸山的可行性,但關於火藥劑量等細節問題還要再商議,這才又再次前去爆竹作坊,因是臨時起意,連隨行的侍衛也沒多帶。

  瞅見樓昭似是想說什麼,閻玖央說道:「我自是相信你不會出賣本王。」樓昭打小跟著他,這些年來幾次危急之際,都是他保護了自己,他信得過樓昭。

  聽見主子充滿信任的話,樓昭舒開微攢的眉頭,「那靈菲小姐為何會事先得知王爺會遇到危險?」

  「今日下午我要前去丞相府議事,待明日我再親自到文大人府上查問個清楚。」當時若非文靈菲一再阻止他,拖延了時間,只怕他已在那場爆炸中同那少東一樣被炸得粉身碎骨,因此說起來她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             *             *

  吏部尚書府裡的下人這幾日來進進出出忙著籌辦大小姐將要出閣之事,唯獨當事人文靈菲很清閒,沒什麼事可忙。今日閒著無事,文靈菲取出娘親留給她的那五箱十分貴重精緻的頭面首飾,看著那些首飾,她想起已逝的娘親,心頭酸澀,喃喃說道:「娘,女兒終於要出嫁了,是太后親自指的婚,嫁的是瑾親王,以後女兒就是王妃了。」

  外祖父曾在朝為官幾年,後因不喜官場的那些是是非非,是以很早便辭官退隱,大舅和二舅皆未入仕,轉而從商去了,積累了不少財富,因此當年給娘的陪嫁很是豐厚,也因此繼母才會在娘過世後,覬覦娘的那些嫁妝,意圖據為己有,幸得被她及時發現,才保住了娘留給她的這些嫁妝。

  見她睹物思親,席珞只是在旁默默陪著,並未出聲安慰。這些年來每當她思念她娘親時,就會搬出這些她娘親留給她的嫁妝一一細看,然後一邊同她娘訴說近來發生的事情。

  這會兒文靈菲已同娘提到了前日爆炸的事,「……娘,那天那個王爺也不知是生是死,珞珞打聽到前日在作坊爆炸時死去的那六人裡,似乎並沒有什麼王爺,反倒有個王爺在那時受了傷,珞珞猜那個王爺也許就是瑾親王,他生得倒也符合爹所說的豐神俊朗,可他對女兒一點也不好,每次見了女兒就沒好臉色……」

  席珞心忖,你上回撞倒人家,前日又突然攔住他的去路,雖說是想救他,但人家哪裡知道這些,自然沒好臉色給你。

       「要是那人真是瑾親王,日後成了親,他會不會仍對女兒橫眉冷目?」文靈菲有些憂心。

  這時,外頭有名侍婢進來稟道:「大小姐,四小姐派人過來問,今兒個是張丞相三小姐生辰,問您要不要一塊過去向她祝壽?丞相府裡準備了不少可口的茶點菜肴。」

  聽見可口的茶點菜肴這幾個字,文靈菲眼睛一亮,她與那丞相三千金雖算不上是知心好友,但也有幾分交情,覺得她為人還算溫婉和善,因此沒有多想便答應道:「好,我去。」

  席珞卻皺起眉,這四小姐以前時常欺負文靈菲,忽然邀她一塊去祝壽,總覺得她似乎沒安好心眼。

  本想勸她不要去,但見她已收起那五箱嫁妝,興匆匆開始換衣裳,明白嗜吃的她定是沖著那些茶點菜肴而去,縱使勸阻,只怕她也聽不下去,遂沒多言。  

     況且有她跟著,相信那四小姐也不敢使壞。

  不久,文靈菲便帶著席珞與小妹文玉櫻和兩名侍婢乘坐馬車一塊前往丞相府。

  馬車裡,文玉櫻瞅著文靈菲,一臉假笑地說道:「聽說爹為了姊姊要成親之事,一再囑咐姊姊要少吃些,連廚房送去的飯菜也都比平常還要少了一半。」

  「嗯。」文靈菲輕應了聲。

  文玉櫻心中鄙夷,嘴上卻道:「姊姊也別怪爹,他這麼做也是為姊姊好,他擔心姊姊這副模樣嫁過去會被瑾親王嫌棄,畢竟姊姊胖乎乎的身子站在英挺俊朗的瑾親王身邊,委實不相襯。」

  聽出妹妹是在嘲笑她,文靈菲沒在意,因為以前比這更難聽的話她都說過,直到席珞來了後,她才收斂一些。

  她能容得了,但席珞可容不得文玉櫻糟蹋她,「太后會選上靈菲小姐,自然是認為她最配得上瑾親王,倘若四小姐不這麼認為,下次可當面告訴太后。」

  她哪裡敢這麼告訴太后,文玉櫻氣惱地嬌斥,「你給我閉嘴,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席珞冷橫她一眼。

  那冷厲的眼神讓文玉櫻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不敢再開口。雖然席珞不曾傷過她,但她武功高強,隨便出手都能奪人性命,府裡頭那些護院沒一個是她的對手。

  有一次她故意欺負大姊,命人抓了幾隻蟑螂放到大姊的飯菜裡頭,席珞知道後竟對她揮劍相向,那劍擦著她的臉而過,只差一寸就要刺到她,劍鋒斬落了她一綹頭髮,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當時席珞冷冷說道:「再有下一次,這劍可能會不小心畫花你的臉。」

  她氣得要母親攆她出府,可她是爹特意留在府裡保護大姊的,除了爹沒人能趕走她。

  另一方面她也害怕她欺負大姊的事被爹知道,因此不敢將此事鬧到爹那裡去。

  文靈菲可以忍受妹妹的嘲笑,但不喜歡妹妹這麼不尊重席珞,於是鄭重說道:「小妹,我拿珞珞當姊妹看,而且她也不是咱們府裡頭的奴僕,我希望你對她尊重一點。」

  「哼。」文玉櫻不悅地冷哼了聲,卻也沒敢再說什麼。

  一路上文玉櫻沒再開口,來到丞相府,幾人被引進花園裡的一處閣樓。

  閣樓裡,除了衛丞相家的三小姐衛旋茹,另還有幾位與她交好的千金。 她們聊得正歡,看見文玉櫻與文靈菲一塊進來,幾人相覷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笑臉起身相迎。

  衛旋茹非常熱絡地招呼文靈菲,命下人端來一盤盤的茶點和菜肴。

  桌上那些美食傳來的香氣誘得文靈菲食指大動,腹裡的饞蟲也開始叫嚷不休。

  但她們卻圍著她你一言我一句不停地說著話,讓她無法享用擺在桌几上的那些美食,只能拚命吞著唾沫。

  「靈菲姊姊就要出嫁了,那嫁裳都做好了嗎?」

  「靈菲姊姊要嫁給瑾親王,想必文大人為姊姊準備的嫁妝一定也不少吧。」

  「聽說太后很讚賞靈菲姊姊的廚藝,改日一定要向姊姊討教討教,說不得將來也能因此嫁一個好夫婿。」

  見她們終於停下來歇口氣,她伸長手想拿塊銀絲卷來嚐嚐,可剛伸出去的手頓時被衛旋茹握住。

  「靈菲姊姊,以後你成了瑾親王妃,可得關照我們,不能忘了咱們這些姊妹哦。」瞟見文靈菲盯著那銀絲卷一臉饞相,衛旋茹暗自發笑,就是要讓她看得見吃不著,饞死她。

  當初在得知這胖女人竟幸運地被太后欽點嫁給瑾親王時,可讓她嫉妒得快咬碎一口銀牙。

  她早心儀瑾親王許久,就盼著有朝一日能嫁他為妃,想不到這等好事竟落到這又胖又老的女人頭上,怎不讓她氣憤難平。

  因此今日才藉口要過壽,讓文玉櫻帶她過來,想暗中出出這口惡氣。

  「就是呀,靈菲姊姊以後可別嫌棄咱們。」其它人也附和。

  侍立一旁的席珞見她們只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心想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便悄然離開去解手。

  文玉櫻本來還在思索著要找什麼理由把席珞打發走,瞄見席珞離去,她趕緊出聲提議,「哎,這花園裡的花開得很美,咱們也別盡在這兒坐著,去花園賞賞花吧。」席珞不在,接下來的事才好進行。

  文靈菲想留下來吃甜點不想去,剛開口道:「我……」

  可她話還未說完,就被另外兩人一左一右地拉著,往外拖去。

  「走走走,靈菲姊姊,咱們賞花去。」

  她們扯得她太緊,她一時掙脫不了,只能苦著臉回頭看一眼擺滿桌几的茶點。

  來到一片玫瑰花叢前,文玉櫻再提議來玩踢毽子比賽,誰踢得最多下,便能提出一個要求。

  其它幾人也紛紛附和,為了能儘快嘗到那些茶點菜肴,文靈菲也沒反對,她毽子一向踢得不錯,待會努力一點,得了第一,就可以要求回去吃茶點了。

  幾人輪流踢著,有些人踢了三、五下便掉了,有人撐到三十幾下,文玉櫻則踢了六下,最後輪到文靈菲,見前面的人踢得都不太好,她有信心踢超過四十下。

  她抬起右腳,很專心地踢著,毽子一下一下高高被拋起,想到待會就能吃到茶點,她嘴角彎起深深的笑容。

  此刻附近一座書齋裡,衛丞相正在與一位貴客談論事情,那位貴客眼神不經意瞟向窗外,瞅見玫瑰花叢這邊有一人正在踢毽子,他被她臉上那笑盈盈的表情給吸引了,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就在這時,文靈菲已踢到第四十下,猛然間,有人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瞬間栽進一旁那片帶著尖刺的玫瑰花叢裡。

  「啊——」她被那些花刺刺得慘叫出聲。

  文玉櫻假意上前去扶她,在她還沒來得及站穩時,故意放手讓她再次摔下去。

  被剌了第二次,文靈菲痛得哀號,艱難地想從花叢裡爬起,卻沒人上前幫忙。

  她掙扎間,手不小心抓到花剌,那些細剌刺入掌心,痛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

  文玉櫻幾人見狀,掩著嘴直笑著。

  忽然間,一名高大的男子快步走過來,伸手扶起她。

  幾人望見竟是閻玖央,頓時一驚,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你沒事吧?」閻玖央低頭詢問文靈菲。

  「……好疼!」她眉眼全都皺成一團,眼眶還泛著淚花。

  見她秀髮凌亂,身上髮上沾著花葉,一臉狼狽,閻玖央眉峰微皺。

  方才的情景他全都瞧見了,看見是有人蓄意將她給推向玫瑰花叢里裡。他雖不喜這門婚事,卻也不樂見自個兒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子遭人如此陷害欺負。

  他橫眉冷目瞪向方才蓄意推人的女子,喝問:「你是何人?竟膽敢將本王的末妻婚給推入玫瑰花叢裡。」

  文玉櫻被他一問,嚇得臉色發白。她沒想到她推人的事竟被瑾親王給瞧見了!

  文靈菲含著淚,吃驚地望向妹妹,「小妹,方才是你推我的?」

  在閻玖央面前,文玉櫻緊張地支支吾吾地想辯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是……」

  見她嚇得結結巴巴,衛旋茹擔憂她們相約作弄文靈菲的事洩露,趕緊出聲為她緩頰,「王爺,事情是這樣的,方才玉櫻是見靈菲姊姊已踢了最多下,好心上前想告訴她不用再踢了,不想靈菲姊姊大約是嚇了一跳,這才不小心跌進花叢裡。」

  其它幾人也連忙附和,「是呀,就是這樣,玉櫻不是故意的。」她們今天過來,都是為了幫忙作弄文靈菲,如今竟讓瑾親王當場撞見,怕被牽連怪罪,因此都紛紛幫著解釋。

  是不小心嚇到她還是存心推她,閻玖央方才看得一清二楚,他冷眼掃了在場的眾女一眼,令他意外的是那推她的人竟是她小妹。

  他看了文靈菲一眼,見她雖然疼得眼眶泛淚,臉上卻沒什麼怨恨之色。

  他不禁想起幼時她隨她母親進宮那次,那時因她一直纏著他,他曾不耐煩地甩開她幾次,但她每次都不死心再纏上來,後來他用力一推,她被他推得跌倒了,卻沒有怪他,仍是很快爬起來,再跑過來牽住他的手,用著軟嫩的嗓音說:「沒關係,靈菲不疼。」

  那時看著她圓嫩嫩的臉龐上天真無邪的笑容,他不知不覺心軟了,便不再甩開她。

  他此刻也不知不覺有些心軟,抬手替她撥去她髮上沾到的花葉,再小心替她挑去臉上那些刺。

  她細長的雙目怔怔望著細心為她挑刺的閻玖央,不知為何,她忽然間鼻頭發酸,更想哭了,可不是難過而是感動。

  大家都不幫她,就連親妹妹都故意害她,只有他,扶起她後還好心地替她挑剌。

  她眼淚忍不住㕷啦地掉下來,滴到他的手背上。

  閻玖央訝異地覷向她,「很痛嗎?」

  她吸吸鼻子說:「我錯怪你了,原來你是個好人。」

  聽見她的話,閻玖央有些啼笑皆非,難不成在這以前她都把他當成壞人了?

  這時如廁回來的席珞找了過來,看見文靈菲竟然哭了,她驚訝地上前,「發生什麼事了?」

  「珞珞,我不小心跌到玫瑰花叢裡了。」看見席珞回來,文靈菲委屈地撲過去。

  「你怎麼會跌下去?」席珞皺眉。

  「我方才在踢毽子沒留意才摔進去。」她沒有將適才的情況告訴她,只將兩手伸到她面前,可憐兮兮地說,「珞珞,有刺刺進我手裡,你幫我挑出來好不好?」

  這時衛丞相也跟了過來,見文靈菲受了傷,吩咐下人去找大夫過來。

  文靈菲婉拒了,「不用了,衛伯伯,這點傷我回去抹個藥就好,用不著看大夫。」她現下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閻玖央也出聲說道:「本王正要回去,就順道送靈菲小姐回府。衛丞相,方才商議的事就交代工部依本王所說的準備,其它的明日再議。」

  「是。下官送王爺。」衛丞相恭敬地送他們到大門處。

  臨走前,閻玖央意有所指的暗示了衛丞相幾句,要他除了朝政也要注意子女的德行。

  衛丞相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定是女兒對未來的謹王妃不禮貌了,不由得老臉通紅,回去後便把女兒狠狠教訓一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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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4 02:58 PM 編輯

【第四章】

  文玉櫻因心虛,沒敢跟他們一塊走,說要晚點再走,因此尚書府的馬車便留給她,文靈菲與席珞搭閻玖央的馬車回去。

  這輛馬車是皇族專用,內部陳設雅緻寬敞,只安置了兩個坐榻,底下鋪著繡花的氈毯。

  兩個坐榻自是由閻玖央和文靈菲坐,席珞原想步行回府,但不放心文靈菲,只好將就地坐旁邊的矮櫃上頭。

  坐上馬車後,文靈菲欲言又止地瞅著閻玖央。

  留意到她似是有話想說,他開口道:「你有話就直說。」

  「你是……瑾親王嗎?」方才在丞相府大家都喊他王爺,她還不確定他是不是真是她要嫁的那個瑾親王。

  閻玖央頷首。

  「你真的是瑾親王!」文靈菲瞪大眼。雖然先前已聽珞珞提過,但此刻聽他親口承認,她仍是不免有些吃驚。

  見她似乎直到此時才知他的身分,閻玖央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她搖頭,「先前我不知道你就是瑾親王。」她只知他是某位王爺。

  「那你前日為何要一再阻止我前往何記爆竹作坊,還說我會有危險?」閻玖央狐疑地問。

  聽他這麼一問,文靈菲有些惶然不安地絞著手,沒回答他。

  「你是不是知道有人想謀害本王,所以才阻止本王?」閻玖央再追問。

  「我先前又不知你是誰,怎會知道有人想謀害你。」說到這兒,文靈菲一愣,訝問:「王爺的意思是說那場爆炸是有人想害王爺?」

  「此事正在調查。」閻玖央把話轉回來,「你既不知這事,為何那日要阻止本王?」

  「我、我那日只是……只是……」

  見她支支吾吾,閻玖央不耐地喝斥,「不許吞吞吐吐,從實招來。」

  被他一聲冷喝,文靈菲嚇得脫口答道:「我只是感覺到王爺會有危險。」說完,她有些委屈地想著,這個王爺為何每次見面都要凶她?

  「你感覺到?這是什麼意思?」閻玫央訝問。

  文靈菲無助地覷向席珞求救。席珞似乎沒察覺到她投來的眼神,掀起繡簾望著外頭。她不希望文靈菲太倚賴自己,再過不久便要屆滿六年,待她離去後,很多事她都要自己面對,尤其她身旁那人還是她未來的夫君,她得學會怎麼應付他。

  見她躊躇不答,閻玖央催促,「還不快說?!」

  他盯著她的眼神銳利得宛如一把鋒利的刀子,似乎只要她不肯老實交代,便要狠狠刺向她,迴避不了,文靈菲只好坦白答道:「有時候……有些事情發生時,我能預先看到。」

  這事除了珞珞,她不曾再告訴別人,連爹爹都不是很清楚,只知她似乎隱約有些預感的能力。

  閻玖央面露驚詫,「你的意思是說你能預知?!」這可是一種了不得的驚人能力。

  文靈菲搖頭,圓潤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困惑,「以前只有關於爹和我自個兒的事才能隱約瞧見一些端倪,不知為何那日竟也能看見你的事。」

  像數年前宮中發生變亂那次,她便瞧見爹四周一片混亂,有很多屍體,還有官兵在殺人,當時她害怕得拚命拉著爹不讓他出門,結果那時是幾位皇子意圖謀反,當時宮裡死了很多人,虧得她死命拉著爹,爹那時才沒進宮,否則他恐怕也要死在那場叛變中。

  閻玖央沉吟道:「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將要成親的緣故?」她爹是她至親,等他們成親後便是夫妻,也成為了至親,因此她才能預見那事。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點點頭,「這樣似乎就能說得通了。」

  對她這種能力,閻玖央大感驚奇。思及前日她拚命攔阻他,其實是想救他,他卻怒斥了她一頓,不禁有些歉疚,因此再開口時神情和語氣都緩和了下來,「你常能預見這些即將發生的事嗎?」

  文靈菲搖頭,「不常。打小到現下,大約只有四、五次吧。」並非每次出事她都能預見。

  她記得最開始是那年繼母想拿走娘親嫁妝,她不知為何眼前竟閃過那畫面,因此才找來爹及時阻止了繼母。

  後來有次奶娘在酷寒的天氣裡逼迫她用冷水洗浴的事,她也事先看見了,她極力想逃開,卻沒能躲過,被奶娘抓住後死死按在充滿冷水的浴桶裡泡著。

  另外是宮廷發生變故的那次,還有一次是她早晨剛醒來時,眼前閃過一幕,有條毒蛇出現在她床上,當晚就寢時,她特地小心留意,果然在床鋪上發現有條蛇,這才避開沒讓那毒蛇給咬了。

  「多虧前日你攔住本王,本王才沒被炸死,你想要本王如何答謝你,儘管開口。」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她於他有救命之恩,這恩情得還。

  她輕搖螓首,「不用了,這只是小事,我既然瞧見你有危險,能救自然要救。」

  閻玖央深看她一眼,見她那雙細長的眼裡透著抹溫潤的眼神,圓潤的臉龐也流露出一抹和煦的神情,他的心不知不覺沉靜了下來。

  原先因她撞倒他的事,令他對她全無好感,然而與她交談後,他才發現她是個心性純良的女子,原先那抹不滿頓時消散一空。

  「你可知道方才在丞相府時,你那小妹是蓄意推你入花叢的?」

  聞言,席珞回頭不動聲色睇了閻玖央一眼。

  文靈菲沉默片刻才答道:「我想小妹應是不小心的。」

  見她受了欺負還一意維護自己的妹妹,閻玖央有些不快,「她一向都這麼對你的嗎?」

  文靈菲低垂著臉沒答腔。

  看這情況,閻玖央已明白這種事定然不是頭一回,莫名地有些生氣,因此語氣有些重,「你不是文大人的嫡長女嗎,怎麼能放任妹妹這般欺到你頭上?」

  被他這麼斥責,文靈菲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性子平和,素來不會爭不會鬧,因打小就沒了親娘,繼母壓根就不管她,爹又很忙,府裡頭那些下人因著繼母的緣故也沒人敢同她太親近,她受了委屈無處可訴,以前都只能悶在心裡,直到珞珞來了,才有個人可以幫她。

  席珞聽見閻玖央如此訓斥她,並沒有開口為她說話,反而當沒聽見似的繼續望著窗外。

  閻玖央會對文靈菲說出這樣的話,似乎是在為她不平,她想看看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見文靈菲不吭聲,閻玖央再訓道:「你既是長姊,就該拿出長姊的樣子,管教好那些弟妹,不能讓他們如此放肆無禮。」

  「他們每個都比我還凶,我壓根吵不過他們。」文靈菲也很氣惱自個兒這樣的性子,可沒辦法,她的性子就是不會同人爭嘛,能怎麼辦呢。

  而且爹在外面很辛苦,她不想他回府後還要為這些事情煩,反正繼母只是不待見她而已,對爹還是很盡心盡力的,她也不想戳破這一切,讓爹難過。  

  瞟見她那雙細長的眼裡透著委屈,知她這種性子定是吃了不少虧,閻玖央緩下嗓音說道:「你要記住你是長姊,要拿出長姊的樣子,若他們膽敢對你撒野,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他們才不會吃定你。」她的遭遇讓他想起了以前在宮中時,幾位皇兄為了爭奪皇位,不顧手足之情互相殘殺的事,不由得心有所感地對她生起了一抹憐惜之情。

  知道他是為她好,且先前他在丞相府裡幫了她,她對他很感激,因此暖笑著告訴他,「你放心,自從珞珞來了之後,就沒人敢再像以前那般欺負我了。」她指著一旁的席珞說道,眼裡充滿了對她的信任。

  「那先前你跌進花叢是怎麼回事?」閻玖央目露質疑地覷向席珞。

  「那時我去了茅廁。」席珞這話是對文靈菲解釋,連看他一眼都沒有。

  「這事怪不得珞珞,是我自個兒太不當心了。」就算席珞不解釋,她也不會因此怪她。

  朝夕相處五年多,席珞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只淡淡地說了句,「以後要多長些心眼,要不然怎麼被害死的都不知道。」

  「有珞絡在,我……」文靈菲話還未說完就被席珞打斷。

  「我不可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文靈菲聞言整個人愣了愣。

  席珞再補上一句,「期限一到,我便會離開。」

  文靈菲愣了愣,接著想起當年珞珞似乎曾說要保護她六年,算一算,如今一晃眼都過五年多了。

  她有些慌張地抓住席珞的手。「珞珞,你要走了嗎?!」

  見她一臉心慌意亂,席珞溫聲安撫她,「還有幾個月。」

  「你不能不走嗎?」她緊握著她的手央求。

  席珞搖頭拒絕,「不能。所以你要好好學會怎麼保護自個兒。」

  文靈菲那雙細長的眼隱隱發紅。這五年來她早已把席珞視為最親近的人,此刻忽聽她要離開,就彷彿即將要失去最親的親人,心頭很是難過。

  見她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席珞將眼神投向窗外,不忍多看。不論如何,時限一到她終是要走的,早點提醒她,她也早點有個心理準備。

  閻玖央有些好奇地注視著兩人,看她們相處似乎不像主僕,倒像姊妹,他也看出文靈菲似乎很依賴這叫珞珞的人。

  從知曉席珞幾個月後就要離開的事,文靈菲便愁眉不展,沒再開口,一路沉默地直到回到吏部尚書府。

  馬車才剛停下,便見到尚雨陽正走出吏部尚書府大門,他看見剛下馬車的文靈菲,欣喜地快步迎上前去。

  「靈菲小姐。」

  「侯爺怎麼在這兒?」看見他,文靈菲勉強打起精神。

  尚雨陽俊雅的面容噙著熱絡殷勤的笑意,「尚某來拜訪靈菲小姐,不巧靈菲小姐外出,正要離開,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他的眸光不經意一瞥,瞟見站在一旁的閻玖央,兩人雖未直接照過面,但他先前因想知究竟是何人橫刀奪愛,故而特意遠遠瞧過他一面。

  他望向閻玖央的同時,閻玖央也瞅著他。

  尚雨陽微笑拱手道:「這位是瑾親王吧,久仰久仰。」

  「你是誰?」他沒漏看他適才在見到文靈菲時流露出的那股殷切,兩人似乎很相熟,閻玖央心頭微感不豫。

  尚雨陽自我介紹,「在下大鑫國安靖侯尚雨陽。」

  閻玖央眉峰微蹙,想起母后曾提過,這安靖侯這趟前來大智國本欲向文家求親,迎娶文靈菲,母后得知消息搶先一步下了懿旨。

  原來就是此人!

  閻玖央暗中打量他,見他面容溫雅俊秀,渾身散發出一股儒雅的氣度,站在文靈菲身旁,體態豐腴的她絲毫不顯遜色,圓潤的臉龐嬌嫩可愛,與他倒也十分相配。

  這感覺讓他有些不快,不著痕跡地暗中插入兩人之間。

  尚雨陽似是渾然未覺他的刻意舉措,有禮地溫笑道:「聽聞王爺即將大婚,尚某先在此恭祝王爺。王爺能娶靈菲小姐為妃,委實讓尚某羨慕不已。」

  他語氣裡流露出一抹遺憾之意,接著說道:「實不相瞞,尚某心儀靈菲小姐已久,此番前來大智國,原有意想向靈菲小姐求親,不想在下福氣不如王爺,竟晚了一步。王爺有幸得靈菲小姐為妻,還盼王爺能善待她。」

  閻玖央沒想到他竟會當著他的面,毫不顧忌地說出他對文靈菲的仰慕之情,還要自己善待她,心頭甚是不悅,他的事還輪不到旁人來管。且既已得知他與文靈菲的婚事,他若知禮就該避嫌,竟還敢跑來文家。

  他臉色冷了幾分,淡淡回道,「既晚了一步,何須再掛念。本王要送靈菲小姐回府,恕不相送。」

  「王爺請稍候。」尚雨陽叫住他。

  「還有何事?」他有些不耐煩。

  「是這樣的,聽聞王爺在大婚後將前往饒江治水,尚某冒昧,不知是否有幸與王爺同行,參觀王爺的治水過程?」

  閻玖央一口便回絕,「此次前往治水能否成功尚在未定之天,不便讓侯爺同行。」

  尚雨陽並未因被拒絕而顯露出不快的表情,仍一派溫文儒雅地表示,「聽說王爺已擬了一套治水之策,皇上先前還當著百官面前稱許有加,言道若依王爺之策,此番定然能徹底治理饒江水患,因此尚某不才,才想一觀。」

  「這些目前都是紙上談兵還不知結果如何,待日後完成,安靖侯再來觀看也不遲。」說完這些,閻玖央懶得再多言,領著文靈菲走進文府大門。

  尚雨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深沉的目光閃動著一抹寒芒。

  閻玖央送文靈菲回到文府後,特地找了文長盛,對他說了幾句話才離去,他一走,文長盛便惱怒地命下人將小女兒叫回府。

  「……靈菲再怎麼說都是她姊姊,她竟絲毫不顧姊妹之情,當眾公然這麼陷害親姊姊,可見其品性之惡劣,也顯見這並非是頭一回,文大人忙於朝中公務之際,也得留意兒女們的教養,免得讓他們個個成為膽大包天、目無尊長之輩。」

  閻玖央所說的這席話,令文長盛羞怒得無地自容。

  以前他是知道靈菲的那些弟妹們時常嘲笑她豐腴的體態,偶爾也會捉弄她,但他以為那些都算不得太嚴重,絲毫不知他們竟如此惡意欺凌她,將她活生生推向那布滿花刺的玫瑰花叢裡,這委實讓他又驚又怒。

  若非閻玖央說這是他親眼所見,他還不敢相信年僅十六歲的小女兒會做出這種殘忍的事來。

  不久,被叫回來的文玉櫻一走進書房便喊冤,「爹,是不是大姊說了什麼,您別相信她說的話,當時我真的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推她的。」

  回來時她已從管家那裡得知爹很生氣,明白八成為了先前在丞相府發生的事,所以一見到父親她就急著喊冤。

  見她不認錯還如此狡辯,文長盛生氣地重摑女兒一巴掌。「混帳,你還不知錯!」

  摀著被打的臉頰,文玉櫻震驚地望著父親。

  「給我跪下!」文長盛怒斥。

  沒見過爹發這麼大的脾氣,文玉櫻嚇得撲通跪了下去。「爹——」

  「爹沒想到你竟完全不顧姊妹之情這麼陷害你姊姊,我文長盛為人一向正直,怎麼會養出你這種陰險毒辣的女兒!」手足相殘,讓做為父親的文長盛十分心痛。

  聞知消息趕來的張氏一踏進書房,便急著想為女兒脫罪。

  「老爺,這事定有什麼誤會,您先別生氣,讓玉櫻先講清楚呀,說不得是靈菲故意誣指玉櫻。」她已從管家那裡約略得知事情的緣由。

  聽見妻子的話,文長盛怒氣更盛,「這女兒都是被你給寵壞的,才敢如此殘害親姊。」

  張氏頓時一臉委屈,「老爺怎麼也將我給罵進去了,是,我是寵女兒,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親骨肉,我怎能不疼,可要說玉櫻會做出這種殘害親姊的事來,我是不信的,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玉櫻絕不敢這麼做的,老爺您要查清楚啊,不能讓人隨便冤枉了玉櫻。」她拿起手絹假意拭著眼角。

  文玉櫻也趕緊附和,「就是呀,爹,一定是姊姊她誤會我了,當時我拍她只是想提醒她,踢毽子比賽她已得了第一不用再踢了,誰想她會嚇到跌進那玫瑰花叢裡。」

  文長盛見她們兩母女一搭一唱起來,更加氣惱,「你們以為這是靈菲來向我告狀的嗎?這事是瑾親王親口所說的,事情也是他親眼所見,瑾親王為人精明幹練,難道還看不出來你是拍她還是推她嗎?」

        文玉櫻在聽見這是瑾親王所說登時一愣,還來不及再想什麼辯解之詞,就聽父親語帶恚怒再說:「你真是太讓爹失望了!從今日起罰你禁足三個月好好反省,不準離開閨房一步!」

  處罰完女兒,他再看向繼室張氏,「你把女兒給我管教好,若是她膽敢離開閨房一步,我唯你是問。還有,以後若是再做出如此殘害手足之事,我就把她趕出家門。」他說下重話。

*             *             *

  此刻正在自個兒房裡頭的文靈菲,絲毫不知父親因她的事震怒地處罰了文玉櫻,她正品嚐著適才尚雨陽拜訪時帶來的那盒雪花霜。

  因尚雨陽指名說這是要送給她的,因此管家便將這雪花霜送來她這裡。

  這蘭杏坊所出的雪花霜是用杏仁做成,但裡面不知還摻了什麼配方,口感十分細滑,味道清爽冰涼,入口即化,聽說這種雪花霜製作十分困難,蘭杏坊一天最多只能做出五盒。

  一盒裡面有十枚,一枚差不多只有兩個銅錢大小,剛剛好一口,但那小小一枚就要價一兩銀子,一盒就要十兩,這筆錢足可讓尋常四口之家的百姓生活半年。

  即使價值不菲,仍是供不應求,她長這麼大也只嚐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府中分到了一塊,第二次是她親自去求蘭杏坊老闆,求了好久才求得老闆勻了半盒給她。

  如今尚雨陽竟送了一整盒雪花霜給她,令她大飽口腹之慾。

  先前因得知席珞再過幾個月後就要離開而緊蹙的眉頭,在美食的安慰下,稍稍舒展開來。

  此刻她完全沒想到,她已被文玉櫻給記恨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4 03:47 PM 編輯

【第五章】

  沒過幾日,何記爆竹作坊爆炸一案最後審理調查的結果,此事是出於意外並非事先預謀,因閻玖央也只是受了輕傷,所以閻擎泰便沒再追究。

  王府為了他即將大婚的事,熱熱鬧鬧地操辦起來,原本對這樁婚事並不喜的閻玖央,不再如先前那般排斥。

  這日從宮中出來,湊巧遇見文長盛,他特地上前詢問他是怎麼處置文玉櫻的。

  沒想到他還惦記著這事,文長盛汗顏道:「出了這種事真是家門不幸,都是下官教女無方,讓王爺見笑了,下官將這不肖女禁足三個月,罰她在閨房中反省思過。」不過見閻玖央似是很關心靈菲,他心裡倒是頗為安慰,如此一來靈菲嫁到瑾親王府後,他應不會虧待女兒。

  見他如此處置,閻玖央雖不甚滿意,但也勉強可接受,想起一事,他吩咐侍從將先前從宮中帶出來的栗子紅棗糕拿來遞給他。「這栗子紅棗糕是母后所賜,味道不錯,勞煩文大人替本王帶回去給靈菲小姐。」

  他聽說文靈菲十分嗜吃,貪愛各種美食,當初撞到他那次也是為了買包子。這栗子紅棗糕是宮裡的茶點,母后十分喜愛,心忖她可能未曾嚐過,便想轉贈給她讓她嚐個鮮。

  文長盛有幾分意外地接過栗子紅棗糕,「下官代靈菲謝過王爺。」靈菲嗜吃一事玉樞城裡不少人皆知,瑾親王會知道他倒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托他將這宮中的茶點帶回給靈菲,這瑾親王對女兒倒是不錯。

  但一想起女兒因貪吃而養成的那副豐腴體態,他不禁又頭疼起來,因此回府後,他並未將那栗子紅棗糕交給女兒,心忖讓她少吃一些,也許成親時便能瘦下幾分。

*             *             *

  「侯爺覺得如何?是否願意?」

  尚雨陽下榻的別館裡,一名綠衫姑娘恭敬地出聲詢問。她是文玉櫻的貼身侍婢春雨,約莫在半個時辰前悄悄來此找他,說明來意後正在等待他的回答。

  「四小姐為何要這麼做?」尚雨陽溫聲問道。

  「四小姐聽說侯爺為了向大小姐求親,不惜千里迢迢遠從大鑫國來到大智國,沒想到卻被瑾親王橫刀奪愛,她很為侯爺不平,但促使她想幫助侯爺是因為大小姐也心儀侯爺,不想嫁給那瑾親王,因此十分痛苦,她不忍心見大小姐日日以淚洗面,所以才挺身而出想幫助你們,只要侯爺依四小姐所說的辦法,將她帶離大智國,以後你們倆就能成為神仙眷屬。」

  春雨將先前四小姐教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尚雨陽面露訝色,「想不到靈菲小姐竟也對我有意,尚某還以為自個兒只是一廂情願。」

  「怎麼會呢,比起那跋扈狂妄的瑾親王,大小姐自是更喜歡溫文儒雅的侯爺,只是太后指婚,她有苦難言,四小姐不忍見大小姐鎮日為了要嫁瑾親王的事而鬱鬱寡歡,才想幫助你們,此事大小姐心裡也是同意的,但她不好言明,還請侯爺別辜負大小姐一片深情。」

  尚雨陽沉吟須臾,才緩緩啟口道:「既然靈菲小姐不嫌棄,願意以身相託,尚某豈能負她,一切就有勞四小姐了。」

  「那太好了,奴婢這就回去稟明四小姐。」春雨面色一喜。

*             *             *

  剛吃完午膳,文靈菲有些昏昏欲睡,直揉著眼皮。

  她素來沒有午睡的習慣,今兒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眼皮一直往下沉。

  「珞珞,我去睡會兒。」她起身走進內室。

  席珞跟了進去,從懷裡掏出了只瓶瓷倒出一枚藥丸塞進她嘴裡,藉著扶著她的手臂,附耳對她說了幾句話。

  她愣了愣,雖不太明白為何要這麼做,仍是點了點頭。

  席珞扶她躺上床後,走出來對那兩名服侍文靈菲的侍婢說:「大小姐睡了,別去吵她,我有事出去一會。」交代完便離開小院。

  那兩名侍婢見她走遠,一人快步離開,另一人進房裡去查看文靈菲是否已睡得不省人事。

  不久,離開的那名侍婢帶了兩名侍婢過來,幾人扶起她,一路悄悄往後院而去。

  其中一名侍婢走向看守後門的一名家丁,朝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從衣袖中掏了一錄銀子塞進他手上。

  收下銀子,那家丁咧嘴而笑,佯稱要去茅廁,離開後門。

  一名侍婢過去挪開門上的木栓,打開後門,另外兩名侍婢扶著文靈菲走了出去。

  看見已等候在那裡的尚雨陽,她們趕緊將人帶過去交給他。

  「噫,靈菲小姐這是怎麼了?」接過文靈菲,見她緊闔著眼,似是沉睡不醒,尚雨陽關心地詢問。

  「侯爺,是這樣的,大小姐這兩日染了風寒,為了早日痊癒,因此服了較烈的藥,但這種藥服用後會使人昏睡,她不久前才服了藥,所以此刻還昏睡不醒。」春雨解釋。

  「她既知今日要隨我離開,又怎麼會服下那藥?」尚雨陽狐疑問。

  「是大小姐一時忘了,才會不小心誤服下那藥汁。侯爺,這看守後門的家丁很快就會回來,咱們還是先扶大小姐進馬車裡,免得被人發現。」

  「好。」尚雨陽幫著扶她上了馬車。

  這次他只帶來兩名心腹的隨從,一人充當馬夫在前頭駕車,另一名牽著一匹馬候在一旁。

  扶她進去後,幾名侍婢趕緊下來,春雨催促道:「侯爺,你們快走吧,別忘了依照先前四小姐告訴你的路線走,才能安全離開。」

  尚雨陽點點頭,「替本侯多謝四小姐。」說完,他跨上隨從牽著的那匹馬。

  在主子跨上馬後,那名牽著馬的隨從也跳上馬車前座,一行人很快離開玉樞城。

  出了城,尚雨陽回頭瞟看一眼,並未急著趕路,反而放緩了馬速悠哉而行。

  而原先昏睡不醒的文靈菲也緩緩睜開了眼,她掀起簾子往外探了探,望見騎在馬背上的尚雨陽,出聲問道:「侯爺,咱們這是要上哪去?」

  「到慈光寺去。」聽見她的話,尚雨陽策馬過來,面帶溫笑地答道。

  「為何要去慈光寺?」她納悶地問。

  先前用了午膳忽然很睏,但在吃下珞珞塞給她的那顆藥丸後便又不睏了,但那時珞珞在她耳邊低聲要她繼續裝睡,還說:「不管等下發生什麼事或是聽見什麼,你都不要睜開眼,直到出了玉樞城再張開眼。」

  話一說完,珞珞便出去了。她不明白珞珞為何要她這麼做,但她知道珞珞絕不會害她,因此便乖乖照著她的交代去做。

  她躺在床上裝睡,不久就有人來扶她出去,她緊記珞珞的交代始終閉著眼,後來她聽見尚雨陽的聲音,接著她被扶上馬車,一路仔細聽著外頭的聲音,見人聲漸漸少了,似乎是出了城,她才敢睜開眼。

  「等到了那兒靈菲小姐便能知曉。」

  「噢。」她應了聲沒再追問。一來是因慈光寺就位玉樞城外不遠,很快就能到了,二來是她相信珞珞,珞珞要她裝睡,讓尚雨陽帶走,定是有她的道理,因此她也不急。 

  「靈菲小姐就這麼放心跟著尚某走嗎?」見她竟真的沒再追問下去,尚雨陽有些意外。

  「我相信你不是壞人,而且珞珞絕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她先前讓我裝睡,定是有她的理由。」

  見她臉上一派信任的神色,尚雨陽目含柔色,輕笑道:「靈菲小姐放心,尚某縱使傷害任何人,也絕不會傷害靈菲小姐,請靈菲小姐再等等,很快靈菲小姐就能知道這其中原委。」

  正因早知她心無城府,性子良善,才讓他對她惦念不已,長年置身權謀算計之中,互相陷害之事所在多有,稍有不堪便會萬劫不復,因此這樣的她對他而言顯得格外珍貴。

  若是可以,他情願她一輩子都不要了解那些醜陋不堪的陰謀算計,但為了她好,這次她得親自面對這件殘忍的事。

  聽見後頭有馬蹄聲朝他們急馳而來,尚雨陽回頭望了一眼,出聲吩咐她,「靈菲小姐坐穩,我們要開始趕路了。」

  說畢,他一踢馬腹,加快速度,馬車也跟著飛快地奔馳起來。

  後方騎馬的數人揮鞭緊追,雙方你追我趕,在抵達慈光寺時,尚雨陽忽地勒住胯下的馬。

  後方急追而來的人也到了,領頭的人正是閻玖央。

  他面色不善地覷向尚雨陽,沉聲質問:「安靖侯,馬車裡的人是誰?」

  「王爺何不親自上前一探。」尚雨陽微笑答道。

  閻玖央下馬,親自上前打開車門,望見坐在裡頭的人真是文靈菲,俊朗的面容布滿驚怒之色。若非親眼所見,他還不敢相信她竟想跟著尚雨陽私逃。

  不久前有人送來」封書信,密告她因與尚雨陽有私情,今日午時三刻要隨尚雨陽離開玉樞城,他半信半疑,先到文府去確認,文大人不在府中,下人前去找她竟也不見她,他這才率人追了過來。

  「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即將大婚,她竟想棄婚而逃!極度憤怒讓他的嗓音都沙啞了。

  見他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看,宛如她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文靈菲不明所以,再見他臉上那彷彿要吃了人似的盛怒,她囁嚅地問:「我、我做了什麼?」她不明白自個兒究竟犯了什麼錯,以致讓他如此震怒。

  「你還有臉問我?!」閻玖央怒不可遏。

  面對他滔天的怒火,她雖害怕,但因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故而問道:「王爺能不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讓王爺這麼生氣?」

  見她竟當著他的面前裝傻充愣,令他怒上加怒,「你做出這種事,難道本王還該高興不成?!」

  「我做了什麼?」她兩眼茫然。

  閻玖央俊顏緊繃,額角青筋暴露,「文靈菲,你這是在耍弄本王嗎?」他絲毫不信她會不知道自個兒做了什麼事。

  她急忙搖頭,「我沒有,我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此刻怒氣騰騰的表情很駭人,她小聲說道:「王爺,你能不能別顧著生氣,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被他如此疾言厲色的斥責,她很想弄清楚原因。

  見她一再擺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閻玖央忍無可忍,「我真是錯看你了,枉我以為你是個心思單純之人,沒想到你竟是這種女子,被我抓到便企圖裝傻矇混!你敢做出這等事,就等著承受後果吧!」

  他狠話才剛說完,正要轉身離去時,忽然一道嗓音插了進來。

  「噫,王爺您怎麼也來了?」

  望見從慈光寺走出來的文長盛,閻玖央一臉錯愕,接著不敢置信地道:「難道她與安靖侯私奔之事,文大人竟也知情,並且縱容包庇他們這麼做?」

  文長盛愣了愣,「王爺在說什麼,靈菲怎麼會與侯爺私奔?」方才尚雨陽的隨從進去找他,他這才從寺裡走出來相會,不想女兒和閻玖央竟也在此。

  閻玖央怒指文靈菲,以及從方才就一直沉默地杵在一旁的尚雨陽,「證據確鑿,你們還有什麼可狡辯?」

  「什麼證據確鑿?」文長盛一頭霧水地望向尚雨陽,「是侯爺約下官在此見面,說是有非常重要之事相告,下官才會來這兒等他。」他望見坐在馬車裡的女兒,有些胡塗了,「為何靈菲和王爺都來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聞言,閻玖央微愣,隱約察覺到不對勁之處。

  文靈菲聽見閻玖央適才的指責,急忙跳下馬車為自己澄清,「我沒有要與侯爺私奔呀。」

  「你沒有要與安靖侯私奔,那你為何會在他的馬車裡?」閻玖央質疑。

  「我先前用了午膳后忽然很睏,後來珞珞塞了顆藥給我,並囑咐我裝睡,直到出了玉樞城才能睜開眼。」說完,她忽然瞟見席珞正朝這裡走來,急忙招手喚她過來。「珞珞,你快來,王爺說我要與侯爺私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席珞慢悠悠走過來,輕描淡寫說道:「有人意圖想要讓你同侯爺私奔,因此在送來的午膳裡摻了蒙汗藥想迷昏你,先前我給你吃的便是解毒丸。」

  前陣子在得知文玉櫻被禁足三個月後,席珞擔心她心懷怨恨,所以便暗中盯著她。

  沒想到她竟想出一條毒計陷害文靈菲……設計她與尚雨陽私奔,然後再安排人去向閻玖央告密。

  探得這事後,她原想向文長盛揭發此事,卻發覺尚雨陽並未上當,已有了安排,索性將計就計,塞了顆解毒丸給文靈菲解去蒙汗藥的毒,再刻意離開,好讓文玉櫻安排的人能順利帶走她。

  從席珞的話裡,文長盛聽出這分明是有人想設計陷害女兒,怒問:「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做出這種事?!」

  席珞將眼神投向尚雨陽,「這事還是由侯爺來回答大人吧。」

  閻玖央與文長盛全將目光投向他,尚雨陽不疾不徐地先望向文靈菲溫聲解釋,「為了讓文大人知曉此人的歹毒,尚某一時權宜,未曾知會靈菲小姐便帶走小姐,還請靈菲小姐恕罪。」

  她輕搖螓首,「不打緊,我知道侯爺定不會害我。」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能分辨得出來,她相信尚雨陽並無害她之意。

  方才在聽了文長盛和席珞的話後,閻玖央已明白此事另有蹊蹺,是有人想設計她,可見她絲毫不責怪引起此誤會的尚雨陽,讓他頗感不悅。

  不過因方才誤解她在先,他隱忍著沒動怒,想得知設下這樣毒計陷害她的人究竟是誰。

  得到她的諒解,尚雨陽才望向文長盛,徐徐出聲道:「文大人,想害靈菲小姐之人正是貴府四小姐。」他接著將她派來侍婢,說服他帶文靈菲私奔的經過大略地說了一遍。「尚某明白她只是想藉此謀害靈菲小姐,自是不會真的如此做,為了讓文大人明白真相,才將計就計約了文大人在此相見。」

  這文玉櫻想利用他設下陷阱謀害文靈菲,他豈會看不出來,也早預料到一旦他真帶走文靈菲,文玉櫻定會即刻告知閻玖央,派人來抓捕他們,一旦被抓到,毀婚私逃的文靈菲必無生路,而攜瑾親王妃私奔的他定也會遭牽連。

  他雖是有意想奪回文靈菲,還不至於用如此愚不可及的手段。

  「你說這是玉櫻做的?」文長盛滿臉驚愕,無法相信小女兒竟會設下這種毒計來坑害自己的親姊。

  抗旨棄婚私逃,這是何等大事,靈菲豈還有活路,且不只靈菲,整個文府都會受到牽連。

  對女兒竟如此狠毒愚昧,文長盛氣得全身顫抖。

  瞧見父親臉色極為難看,文靈菲擔憂地扶住他,「爹,你沒事吧。」

  文長盛沉痛地自責,「是我教女無方、教女無方啊……竟讓她如此喪心狂,做出這種事來。」

  「幸好沒真的出事,爹就別生氣了。」文靈菲輕拍著父親的背安撫他。

  「這萬一要是真出事那還得了,這可是要殺頭的。」文長盛氣極,罵道,「我沒想到她竟如此沒良心,連親姊都敢害,回去後我定要將她趕出文府,再不認這個女兒。」

  「爹要趕小妹出府?」文靈菲詫道,接著勸解,「小妹一個弱女子被趕出府,她能去哪裡呢?還是罰她禁足就好吧。」

  「你知不知道她想置你於死地啊,怎麼還替她求情?」

  「她怎麼說也是我妹妹。」文靈菲心裡是有些難過,卻不怎麼恨小妹,她這個人心眼很少,很難去記恨誰。因為記恨人很麻煩,與其要花那些心思去恨人,還不如留著看些食譜,多學幾道菜的做法。

  「可她沒將你當成姊姊啊。」這個傻丫頭怎麼就這麼善良呢。  

        「她有沒有當我是姊姊我不在意,我只知道她是爹的女兒,發生這種事爹心裡定也很難受,我不想爹太傷心。」她只希望爹能長命百歲,別為這種事氣壞身子。

  「文大人有個善體人意的好女兒。」尚雨陽望向文靈菲的目光充滿了憐愛,溫柔笑道。

  文長盛心情複雜地長嘆一聲。靈菲心地良善他自是知道的,他只是不知道玉櫻的心腸竟如此狠毒,連親姊都容不下。手足相殘,為人父者心如刀割啊。

  閻玖央明白發生這種事文長盛心中定是左右為難,思索須臾,指示道:「大婚在即,文大人家醜不可外揚,可私下處置四小姐,但不可鬧得人盡皆知,否則有損文府名聲。」

  他這麼說全是為了文靈菲打算,兩人即將成親,若讓外人知曉她妹妹做出這種事,多少也會影響到她。

  文長盛久經官場,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的嚴重性,頷首道:「下官明白,此事下官會處理妥當,絕不會再外傳出去。」他接著向尚雨陽拱手致意,「多謝侯爺睿智,及時阻止了此事,才沒釀成大禍。」

  「尚某只是不希望有人傷害靈菲小姐。」他溫言道。

  閻玖央冷橫他一眼。他分明可以直接向文長盛揭發此事,卻故意將自己引來此地,分明是存心要讓他誤會文靈菲。

  尚雨陽這是蓄意把自己塑造成她的恩人,而存心讓他因誤會她而斥責於她,如此一來,她自是會覺得委屈,而對揭露此事的尚雨陽心存感激。

  他在心裡將尚雨陽烙下「奸狡陰險」這四個字。

  文長盛與兩人告別後旋即帶著文靈菲回府,一回府他便吩咐下人把小女兒綁至書房,隨即宣佈了要逐她出府的消息。

  「爹,女兒是冤枉的,這定是有人想栽贓嫁禍給女兒!」文玉櫻一聽霎時嚇得大哭起來,哀求的拉著父親的手不放。

  「就是啊,老爺,這定是有人想害玉櫻,玉櫻絕不會做出這種事。」張氏也在旁焦急的幫腔。

  文長盛氣怒地揮開女兒的手,回來後,他已命人將她貼身侍婢春雨綁來查問清楚,知道她從以前就沒少欺負靈菲,甚至有一次還抓了條毒蛇藏到靈菲床上去,要不是靈菲命大,只怕早就被咬死了。

  顯見她的歹毒已非一朝一夕,他文府絕容不下這種惡毒之人,她非走不可。

  「來人,還不把她給我拖下去帶走!」

  兩名家丁進來,一左一右架住文玉櫻。

  「爹、爹,女兒不走,女兒真的是冤枉的,爹——」文玉櫻哭花了臉,凄厲地痛哭著。

  見女兒這般,張氏心疼不已,想開口再求情,文長盛卻一臉陰沉,冷怒道——

  「你若是捨不下這個歹毒的女兒,盡可以隨她去。」

  張氏嚇得噤口,不敢再多言,除了玉櫻,她還有兩兒兩女,哪可能跟著這個女兒離開文府。

  文玉櫻被送離文府後,閻玖央為了彌補他誤解文靈菲的事,日日都派人送來各式各樣的美食給她。

  不過文長盛為了能讓女兒消瘦下來,將那些他送來的各式甜品佳肴全沒收了,因此文靈菲一口都沒能嚐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4 05:17 PM 編輯

【第六章】

  很快就來到成親前夕。

  這日,席珞從外頭帶回一口小木箱交給文靈菲。

  「珞珞,這裡頭是什麼?」她不解地問。

  「你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了。」

  文靈菲打開箱子,看見裡頭擺著一些畫冊,她拿起來看,頓時羞得滿面通紅,「珞珞,你哪來這些東西?」

  「通常女兒出閣,母親都會拿這些春宮圖給女兒看,好藉此教導女兒洞房之事。」她繼母因文玉櫻被逐出文府的事萬分怨恨文靈菲,這一陣子見到她都冷言冷語,不給她好臉色看,根本不可能教導她,席珞便自行去外頭找來給她,免得洞房夜她什麼也不會。

  聽見她所說,文靈菲愣了下,感激地握著她的手。「珞珞,謝謝你。」她嘵得珞珞是因她沒娘可教,怕她不懂,所以才特地為她找來這些。

  「把這些看完吧。」席珞在她身邊坐下,陪著她一頁頁翻看。

  文靈菲越看臉越紅,席珞卻在一旁不時點評著畫裡的動作,「這腰能扭成這樣,這人八成是蛇變的吧……」

  文靈菲聽得面紅耳赤,卻又覺得好笑,一個晚上都與席珞在觀看木箱裡的春宮圖,以前對男女情事懵懵懂懂,在看了這些畫後,她總算多了幾分了解。

*             *             *

  大婚之日,皇上親臨主婚。

  玉樞城裡個個達官顯貴幾乎都前來瑾親王府裡賀喜了,車馬多得綿延到幾條街市外。

  拜完堂,接著便是筵席,閻玖央除了要接待皇上,還要應付朝中同僚們的賀喜,被灌了不少酒,最後路都走不穩,被兩個侍從攙扶著回到喜房,他身子一歪,倒在榻上,兩眼一閉,昏沉沉地就睡了過去。

  見狀,那兩個侍從有些為難,一時不知該喊醒主子,還是該任他安穩地睡一覺。

  文靈菲掀起頭上的喜帕,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閻玖央,想了想說道:「他都醉成這樣,讓他睡吧。你們忙了一天,也下去休息吧。」她讓屋裡的侍婢們也一塊退下。

  「是。」兩名侍從和其它婢女一起退出喜房。

  屋裡只剩下席珞陪著她,文靈菲掀掉喜帕,脫去鳳冠,快步走到桌前,坐下大吃起來。

  她早就餓得飢腸轆轆,一口一口夾著菜往嘴裡塞。

  見狀,席珞失笑地搖搖頭,怕她噎著,她倒了杯茶遞給她,「沒人跟你搶,別吃這麼猛,王爺只怕要到明日才會醒來,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吃。」

  她嗯嗯地點頭,王爺醉了,那這一桌的菜就全是她的了,她開始放慢進食的速度,想到什麼,她抬起頭招呼席珞,「珞珞,你也一起吃呀。」跟著她陪嫁過來,她也沒吃多少東西,想必也餓壞了。

  席珞不客氣地坐下與她同桌而食,兩人分食,很快就將酒菜給吃了個精光。

  隔了一個多月才能再如此放開肚皮暢快地大吃一頓,文靈菲拍拍吃飽喝足的肚子,滿意地笑瞇了眼。

  而同樣吃得很飽的席珞,看了眼床榻上的閻玖央,涼語說道:「看來今晚的春宵之夜你怕是要虛度了。」

  文靈菲笑著搖頭表示不在意,「至少我餵飽餓了一個多月的肚子。」

  見她笑得一臉滿足,席珞也不擔心她,起身說道:「沒什麼事的話,我睏了,先去睡了。」她的房間被安排在喜堂旁的一間小耳房。

  「好,你快去歇著吧。」

  等席珞走後,文靈菲走到床榻前,借著燃燒著的喜燭睇看此刻躺在榻上的閻玖央。

  趁他熟睡,她大膽地伸出手捏著他的鼻子,說道:「我跟你說哦,以後你不可以欺負我、不可以凶我、不可以罵我,要對我好,疼我寵我、讓我吃遍天下美食哦。」

  見他沉睡不醒,她再自說自話,「哪,你沒有反對,就表示你答應了,我們來拉勾勾。」她握起他的手,興匆匆勾住他的小指。「我們就這樣約定了哦,你不可以食言。」

  放下他的手,她坐在床榻邊細看著他的面容,見他蹙著眉,似有些不適,她想他可能是酒飲得太多了頭痛,抬手為他揉按兩鬢。

  揉了會兒她也睏了,洗漱後,脫了嫁衣,她將他往裡面挪了挪,便爬上床榻睡在他身側。

  兩人並肩睡在一塊,她有些緊張,尤其昨夜才看過的那些春宮畫飄過眼前時,面頰不禁浮起兩抹紅雲,害羞地側首望著他。

  為了今晚的洞房夜,她特地將畫上的那些動作都記下來,如今卻完全用不上,她鬆了口氣的同時,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發現他身上的喜袍還沒脫,她再爬起來為他脫去喜袍,解下他頭上戴著的玉冠,再小心扶他躺下,為他蓋上百子被,自個兒也鑽進被裡,與他同床共寢。

  素來少煩惱的她剛開始有些不適應身旁多了個人,但片刻之後,眼皮便漸漸闔上,進入黑甜鄉裡。

  而這時,原本酣醉不醒的閻玖央忽地徐徐張開眼。

  他原本是有七、八成醉意,但還不到完全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懶得再爬起來,方才她為他按揉兩鬢更讓他略略清醒了幾分,因此聽見了她那番話。

  見她睡得香甜,他也學她一般,捏了捏她圓潤的鼻子,然後挑眉回答她,「你適才說的那些本王可沒有全部答應,若是你做到為人妻子該盡的責任,我自然不會無故凶你、罵你,至於要不要疼你寵你,讓你吃遍天下美食,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見她嘴裡似是含糊地囔著什麼,他靠近傾聽,隱約聽見她說——

  「……好吃、再來一盤……」

  見她連作夢都夢見吃的,他哭笑不得,睏意襲了上來,他躺在她身側緩緩闔上眼,入睡前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帶著笑意。

  新婚第二日,文靈菲便和二十幾輛車隊一大早一起離開了玉樞城。

  車隊正中的馬車裡頭坐著的是準備前往饒江治水的閻玖央。

  文靈菲是昨日隨閻玖央進宮向太后請安時,被太后以培養感情的名義為由,硬是要求她隨同閻玖央一起前往饒江。

  太后都開了金口,哪容得了她拒絕,因此在新婚第二日,她就與他一塊起程上路了。

  席珞以不想打擾他們為由,自個兒獨自騎了一匹馬隨行在車隊附近。

  其它的僕人婢女分坐在後方的馬車裡,除了侍衛外,同行的還有十幾名參與治水的大小官員。

  為了儘早趕抵饒江,馬車行駛得很快,文靈菲單獨與閻玖央坐在馬車裡,也不知該和他說什麼。

  洞房那夜他醉倒,兩人未曾圓房,昨夜他又忙得直到快三更才回來,自然也不可能做什麼。

  見她絞著手指低垂著臉,閻玖央從一旁的矮櫃裡取出事先命人準備好的一隻食盒遞給她。「裡頭有些栗子紅棗糕。」

  聽見吃的,文靈菲兩眼發亮,「是母后最喜歡吃的那種栗子紅棗糕嗎?」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盒蓋,捻起一塊栗子紅棗糕,先看了看,再聞了聞味道,最後才送進嘴裡,細細品嚐。「嗯,果然好吃,怪不得母后愛吃。」

  見她似是沒吃過,閻玖央訝問:「你沒嚐過嗎?我上回還讓你爹帶了些回去給你。」

  「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怔愣地問。

  「前段時日。」

  「一定是被爹沒收了。」她懊惱道。

  「被你爹沒收了,這是何故?」他狐疑地想著岳丈大人莫非也同她一樣那麼貪吃嗎?竟連送給女兒的甜品都要私自扣下。

  「這……」她吞吞吐吐,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老實告訴他原因。

  「有話就直說。」

  她兩隻白嫩的手絞在一塊,慢吞吞開口道:「是爹覺得我太胖,希望我能少吃些。」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顯然成效不彰。」看來他後來再送給她的那些甜品和吃食,怕也全被她爹給扣下了。

  她不平地反駁,「我就是瘦不下來嘛,小時候我就長得白白胖胖的,那時人人都誇我可愛,為什麼長大後卻要被人恥笑?若是我生在大鑫國,就不會再被人笑了。」

  見她氣呼呼地,腮頰都鼓了起來,他看了好笑,「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吃吧。」語氣裡隱隱流露出一絲縱容。

  文靈菲細長的雙眼登時發亮,「真的嗎?你不會嫌我胖?」

  「你還不算太胖。」她只是豐腴了些,但還不至於臃腫難看。

  見他這麼說,她眉開眼笑地直點頭,「就是、就是,王爺說的沒錯。」這下她可以毫無顧忌放開肚子,痛快地享受那些美食佳肴了。

  見她眉目彎彎面露粲笑,閻玖央想起那日在丞相府裡,她一邊踢著毽子,當時臉上也如此粲笑如花,令他驚艷地一時移不開眼。

  「王爺也想吃嗎?」見他盯著她看,文靈菲拿了一塊栗子紅棗糕塞到他手上。

  他低笑地接過,嚐了一口。

  他忽然明白為何母后會將她指給他,因為與她在一塊,能令人感到舒心自在。

  或許這也正是尚雨陽傾心於她的原因。

  車隊離開玉樞城第三日時來到一條山道,過了這處山道再走兩、三日就能抵達潮州,那裡正是閻玖央此行的目的地。

  可這天一進入山道便降下大雨,車隊不得不放緩速度。掀起車簾一角,文靈菲望著外頭的磅礡大雨,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寧,彷彿要發生什麼事。

  山道平緩並不難行,但因大雨而布滿泥濘,馬車因此走得越來越緩慢,文靈菲的心情也隨之越來越不安。

  這時,身披蓑衣的樓昭冒著大雨過來稟告,「王爺,這雨下得太大,前方不遠有處空地,可否先在那裡暫停避雨?」

  「嗯,你看著辦吧。」閻玖央點頭。

  樓昭離開後,文靈菲眼前猛然間閃過一幕情景——一顆巨石從天而降。

  她驚駭得抓住了閻玖央的手,「王爺,不能再往前走,叫他們快停下來。」

  「這是為何?」

  「因為有大石頭會掉下來。」

  「下這麼大雨,難免會有山石崩落。」

  「不是,我看見了有一顆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

  閻玖央微怔,接著想起她上回預見他會有危險之事,他掀起車簾,欲吩咐樓昭停下車隊,「樓昭,讓他們停下來。」

  無奈雨聲太大,騎馬走在前方的樓昭並未聽見。

  見狀,閻玖央準備打開前方的隔板,命車夫去叫來樓昭,偏偏這時前方的隔板卡住了難以推開,他試了幾次都沒能打開,他只好敲著隔板出聲喚車夫,但因雨下得太大太急,駕車的車夫也沒聽見。就在這時,車頂陡地傳來一聲轟然巨響,整輛馬車猝不及防地被一顆巨石砸中,天旋地轉,摔向一旁的山谷。

  「啊——」文靈菲驚慌地慘叫。

  閻玖央在馬車翻覆那一瞬間便抱住她,將她緊護在懷中,兩人的身子隨著馬車的翻落也在裡頭翻滾著,但他始終牢牢抱著她沒鬆開手。

  即使後來馬車禁不起劇烈撞擊,最終散落開來,將他和文靈菲拋了下去,他都未曾放開雙手。

  當文靈菲清醒過來時,她正被閻玖央護在懷中,他們兩人被拋落山谷,粗大的雨滴落在身上打得她處處發疼,她全身都濕漉漉的,衣裳、髮梢不停地淌下水珠。

  她此刻渾身都痛,覺得全身骨頭好像要散了似的,但她卻顧不得喊疼,因為閻玖央比她更慘。

  他出氣多入氣少,她很怕他會就這樣死在這裡,她不想剛嫁人就守寡,更重要的是他之所以傷得這麼重,全是因為先前馬車翻落山谷時,他用他的身子護著她,她如今才能好端端地活著,沒缺胳臂斷腿,可他卻傷勢嚴重血沫不停地從他嘴裡湧出,她怎麼擦都擦不完。

  她一邊擦一邊哭,「你不要再吐血了,這樣會死的。」

  閻玖央面色慘白,嘴裡布滿了鐵鏽的腥味,瘠啞地道:「我還死不了,你別怕,先找個地方避雨。」

  她焦急地走在下著大雨的山谷裡,狼狽地四處找尋避雨之所。

  雨霧濛濛,無法看清四周,最後好不容易看見有處凹陷進去的山壁,可以暫時避雨,她小心的攙扶著他,慢慢走過去。

  來到山壁,因為能躲避的空間狹小,擠不下兩人,她便扶他坐在裡面,自個兒靠外頭站著,用身子替他擋住飄來的風雨。

  她舉起早就濕透的衣袖,仔細替他擦去臉上的雨水。「王爺再忍忍,珞珞她武功很好,一定會很快就找到我們,她還懂醫術,等她來了就能治好王爺的傷了。」

  她不清楚他的那些侍衛們武功如何,但她對席珞很有信心,看見他們的馬車墜谷,她一定會很快下來救她。

  他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見她站在他面前,兩手高舉著衣袖,為他擋風遮雨,被大雨淋濕的臉上布滿焦慮和憂心。

  他不喜歡看見她這樣的表情,似是害怕得想哭卻又強忍著,他想安慰她,但一張口就有血湧出來,讓他沒法出聲。

  「你怎麼又吐血了?」她著急地撩起衣袖,為他拭去那些湧出來的鮮血。

  他輕輕搖頭,最後撐不住了,闔上眼皮,身子猛然前傾倒向她。

  「王爺、王爺——」她驚叫著,用力搖晃著他,害怕地哭喊,「王爺,你醒醒、快醒醒,你不能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見他緊閉著眼,她一時驚慌得以為他已斷了氣,忍不住痛哭流涕,「王爺、王爺,你快睜開眼,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我們才做了幾日的夫妻,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管,我們甚至還沒有圓房,嗚嗚嗚嗚……王爺……」

  他被她搖晃得快吐了,從昏厥中清醒過來,耳旁傳來她的哭喊聲,他吃力地撐起重如千斤的眼皮,望著她,她兩眼紅通通,臉上濕漉漉地,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你別再……搖了,再搖我真要死……了……」他虛弱的聲音細如蚊蚋。

  「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看見他再次睜開眼,她驚喜地止住了哭聲,忘情地緊緊抱住他。

  她沒有抱他太久,很快便鬆開他,見他唇邊又湧出鮮血,她趕緊替他擦掉。

  見他的血一直流個不停,她看得著急得不得了,倉皇無措之下,她小心扶他靠著山壁,然後自個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出聲祈求道:「老天爺,我求求禰快點派人來救我們,只要王爺能夠平安無事,我文靈菲願將一半的壽命分給王爺。」

  他隱約聽見了她的祈求,但這時他眼皮沉重得再也撐不住,怕她又如方才那樣以為他死了,不停地搖晃他,因此昏厥過去前,他氣弱地交代她,「我想休息一下,你別再吵我……」

  祈禱完,她爬過去扶著他,讓他枕著她的肩,答應道:「好,我不吵你,我不吵你,你休息。」覺得他身子好冷,她兩手擁住他,想用自己的體溫焐暖他,她努力咬著唇瓣,不敢哭出聲來,怕吵到他。

  就在她驚慌無措的覺得時間彷彿過了好久好久,不遠處終於傳來呼喊聲——

  「王妃……」

  「王爺……」

  樓昭與席珞幾乎是同時抵達谷底,在大雨中四處搜尋。

  聽見那呼叫聲,文靈菲驚喜地高聲喊道:「我在這兒,珞珞,我在這兒,你快過來,王爺他受傷了!」

  一定是老天顯靈,讓珞珞來救王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4 08:49 PM 編輯

【第七章】

  「王爺……」

  樓昭與席珞幾乎是同時抵達谷底,在大雨中四處搜尋。

  聽見那呼叫聲,文靈菲驚喜地高聲喊道:「我在這兒,珞珞,我在這兒,你快過來,王爺他受傷了!」

  一定是老天顯靈,讓珞珞來救王爺了!

  「混帳,我不是吩咐你們停止行動,為何那巨石還會砸中瑾親王所乘的馬車?」尚雨陽一向溫雅的面容此刻陰雲密布,厲色斥責站在他面前的一位面色黧黑的魁梧大漢。

  那大漢不服道:「侯爺派屬下過去傳話時,已遲了一步,那巨石已被推落,來不及阻止。」言下之意是他的命令下得太晚,才會阻止不及,可怪不了他們。

  尚雨陽臉色陰沉,「立刻派人去查探情況如何。」

  他先前之所以命人以巨石伏擊閻玖央所乘的馬車,是想藉此除掉他,他一死文靈菲便是寡婦了,大智國與大鑫國並不會要求女子在丈夫死後守節,因此他便可名正言順的迎娶她,豈知她竟與閻玖央同行,並乘坐一輛馬車。

  一接獲這個消息,他即刻命人停止行動,時間上分明綽綽有餘,哪會來不及,分明是他們違背他的命令擅自行動。

  「侯爺,請恕屬下多言,聖上派咱們前來大智國為的是要尋找那樣寶物,侯爺該把心思放在尋寶上頭,不該因兒女私情而耽誤正事。」那大漢不滿地開口道。

  見他竟敢質疑自己,尚雨陽面沉如水,「你知道寶物藏在何處?」

  「侯爺先前不是探明那寶物就藏在饒江裡?!咱們在這裡設伏,不就是為了阻止瑾親王前往饒江治水,妨礙咱們搜尋寶物,縱使他這次摔下山谷沒死,至少也會落得重傷,咱們該趁這機會趕緊赴饒江去尋找寶物,而不該再在這裡耽誤下去。」

  他並非是尚雨陽的部屬,是被大鑫聖上派來協助他尋找寶物的合作對象,才不得不聽命於他,因此對他所作所為常有質疑。

  替如他先前一直遲遲不動身趕往饒江搜尋寶物,反倒藉故留在玉樞城伺機親近文靈菲,等回到大鑫,他定要在聖上面前參他一本,說他只顧兒女私情而置皇命於不顧。

  尚雨陽沒有想到自己先前拿來充當藉口、想利用他們來除掉閻玖央的理由竟會被他拿來質疑自己。

  「那寶物是藏在饒江裡,但想取得,須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合一才可,急不得。」他冷冷說道。

  「這是何意?」大漢疑惑地問。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一件事,你若想要順利取得寶物回去交差,所有的事都必須聽從我的命令,你若再敢違令,就給我滾回大鑫去。」面色冷厲地說完這句,尚雨陽便轉身離去。

*             *             *

  文靈菲緊鎖著眉頭,小心翼翼為閻玖央上藥,他全身布滿傷痕,在肩頭那裡還有一處碗口大小的傷口,皮開肉綻地深可見骨,讓人看得觸目驚心,但這些都只是外傷,他傷及內腑,這才是最重的,所以先前才會嘔血不止。

  她身上也受了些皮外傷,但遠不及他這般嚴重,看著看著,她眼淚忍不住㕷啦㕷啦地掉下,恰好一滴就落在他眼皮上。

  不知是不是因此驚醒了他,閻玖央緩緩掀起緊閉了一天一夜的眼皮。

  見到他張開眼蘇醒過來,她滿臉驚喜。「王爺,你終於醒了!」她趕緊回頭吩咐一名婢女,「快,去找江太醫過來。」此行皇上也派了一位太醫隨行前往饒江,以備不時之須,這次就多虧了有太醫和珞珞在,他們兩人合力才穩住了他的傷勢。

  閻玖央見她淚流滿面,眼裡還噙著淚花,眉峰微蹙,啞著嗓問道:「你在哭什麼?」

  她趕緊抹去眼裡的淚,抽噎地說道:「王爺傷得好重。」

  「我說了,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瞅見她淚盈於睫,他抬起手為她拭去掛在睫羽上的淚珠。

  她破涕笑了,「嗯,王爺不會死,會長命百歲。」

  他的手碰觸到她的面頰,那微微的溫度令她的心尖輕顫了顫,胸口有抹陌生的情緒瞬間湧出。

  見她笑了,閻玖央臉色也柔了幾分,抬眼打量了下這處簡陋的房間,問道:「這裡是哪裡?我昏迷了多久?」

  「我們現下在向天鎮的一處客棧裡,王爺已昏迷一天一夜了。」她答道。為了要配醫治他內傷的藥,珞珞晌午前便出去了。

  「稟王妃,江太醫來了。」那名去請太醫的婢女回來稟告。

  「快請江太醫過來。」文靈菲讓開床榻旁的位置。

  江太醫提著藥箱快步上前,在椅凳上坐下後,先替他號了號脈,再查看他的氣色和身上的傷口,啟口道:「王爺的傷勢已穩住,無性命之虞,但恐須休養一陣子才能完全復原。下官待會去開帖藥方,再命人煎給王爺喝。」

  文靈菲點點頭,「有勞江太醫。」

  江太醫離開後,文靈菲端來一碗溫著的粥,走到床榻前要喂他吃。

  「王爺傷重,此刻胃氣不足,太醫說王爺醒來後,先喝點粥暖暖脾胃,待過兩天元氣恢復了些再吃飯。」這粥是特地為閻玖央準備的,因不知他何時會醒來,因此三餐都準備了熱粥放著。

  閻玖央原是想自己吃,但手虛軟無力,根本抬不起來,只得讓她餵食。

  她一匙一匙吹涼了粥小心翼翼地喂進他嘴裡,他注視著她,看著她因適才哭過而顯得水潤的雙眼,想起在山谷時他昏過去前,聽見她向上天祈求說願分給他一半壽命的事,嘴裡吃進的熱粥不僅暖了脾胃,也暖了他的心。

  喂他吃了幾口粥後,她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異響,她有些尷尬地望著他。先前因為擔憂他的傷勢,她一直沒胃口,也沒想到要吃東西,此刻約莫是見他已無大礙,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肚子也餓了起來。

  她的肚子叫得好響亮,讓人想忽視都不能,閻玖央看她一眼,說道:「你若餓了就先去吃吧,讓婢女喂我就行了。」

  「不用了,我喂好王爺再去吃。」是很餓,但她還能忍住。

  「要不,你也一起吃吧。」

  她微訝地看著他。

  「還不快吃?」他盯著她催促。她默默吃下那口粥,心口不知為何突然漲滿一股暖暖熱熱的氣息,彷彿有什麼從心底溢了出來。

  接著她鎖他一口,自個兒也吃一口,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兩人分食著同一碗粥。

  兩人沒再說話,但卻似有什麼在彼此眼波間流動著。

  借用客棧的廚房,文靈菲親自下廚燒了幾道菜。

  她將最後一道菜枸杞燉魚起鍋後,連同方才做好的三菇鑲蛋盅、蜜汁燒豆角、醬燒茄泥和一盤蒜泥絲瓜、一碗五彩羹,分別放入三個托盤,她另外留了一份給席珞,才與兩名婢女一道端回房裡。

  將菜擺上桌,文靈菲過去扶閻玖央過來用晚膳,休養了幾日,他已恢復了幾分。

  看見桌上那道羹花花綠綠顏色十分好看,閻玖央好奇地問:「這道菜是什麼?顏色倒十分豐富。」

  文靈菲笑咪咪介紹,「這是五彩羹,是用紅蘿蔔、青豆仁、玉米、香菇和淮山磨碎熬煮而成。因其顏色青赤黃白黑具全,故名五彩羹,王爺嚐嚐。」她盛了一碗給他。

  他喝了一口,一口湯裡就包含了五種菜肴,鮮美的味道頓時在嘴裡泛開,他很快喝完。

  她將三菇鑲蛋盅以及枸杞燉魚夾到他碗裡。「王爺受了傷,多吃些蛋和魚能補身。」

  他胃口很好,吃了大半碗飯後忽地停下來看著她,見她一臉燦笑,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他眼裡不自覺地溢滿憐寵。

  看她進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那會讓人覺得吃進她嘴裡的食物非常美味,也忍不住想嚐嚐看,不過她做的菜味道確實也很可口。

  她不經意抬眼,發現他在看自己,她回給他一個笑臉,再夾了些醬燒茄泥和蒜泥絲瓜到他碗裡,然後快樂地繼續吃飯。

  用完飯後,她喝了杯熱茶,心滿意足地抿著唇瓣。

  閻玖央垂眸望著她那張白嫩嫩的臉,鬼使神差地俯下頭,吻住她那張誘人的粉唇。

  文靈菲先是呆若木雞地愣住,接著跳了起來,摀住自個兒的唇瓣。

  「你你你剛才對我做什麼?!」

  「本王吻自個兒的王妃有什麼不對嗎?」他斜睨她。

  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她睜著眼呆呆望著他。

  見她那傻愣愣地憨態,他低低一笑,命令道:「過來。」

  她溫馴地走上前,他再次覆上她的唇,深吻起來。

  她驚愕地瞪大眼,不敢動彈,傻傻地任由他吮吻著她,侵入她的芳唇裡,攪弄勾引著她的粉舌。

  片刻後,她漸漸察覺出那滋味十分美妙,覺得她似乎應該也要做些什麼才對,便學著他那樣吮住他的舌。

  閻玖央俊臉微微一變,她吸得太用力,像要吞吃掉他的舌,強烈的慾望突然襲來,他匆忙抽身離開她的唇瓣。

  她有些不明所以,無辜地瞪著雙眼看他。

  他忍不住扶額失笑,問她,「還想再來一次嗎?」

  她順從自個兒的意願點頭。

  他提醒她,「不可以再像適才那般用力吸咬我。」她太熱情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喔。」她柔順地答應。

  他再次吻住她,耐著性子引導她該怎麼做。

  兩人唇舌親密地交纏著,在他引領下,她漸漸領會該怎麼做,嘗到了這種唇瓣纏綿的甜美,她熱切地依照本能回應著他。

  片刻後,閻玖央發覺自己太低估她的魅力了,他體內的慾望仍是被這吻給勾了起來,他急忙打住這個吻,按捺住騰騰燒灼起來的慾火。

  此刻身子有傷,他不想在這時要了她。他擔心萬一因傷而影響到他的表現,會在她面前有損顏面,還是等傷勢好些再說。

  因為看在文靈菲的份上,席珞用師門傳下的一帖專治內傷的配方配了幾副藥給閻玖央服用,服下後,他的內傷恢復得極快,才七、八日已能行走自如。

  閻玖央對她的來歷有些好奇,曾詢問過她是拜何人為師,可她沒回答,只道師門名不見經傳,不值一提。見她不肯說,他也沒再追問。

  這日晌午,他剛服完文靈菲端來的一碗湯藥後,樓昭走進來稟告道:「王爺,屬下已安排一部分官員明日先行前往饒江,待王爺的傷好後,再前往會合。」

  閻玖央略一沉吟,說道:「本王的傷已不礙事,明日也一塊起程吧,你吩咐他們收拾收拾,明日巳時就出發。」

  樓昭訝道:「可王爺的內傷還未完全痊癒,此時上路,怕會影響到王爺的傷勢。」

  「我的傷已不妨事,為了養傷已耽誤好幾日,得儘快起程趕赴饒江,早一日到,便能早一日開始進行治水。」

  「屬下知道王爺心繫百姓,不想百姓再受水患之苦,但也不須急於一時,還是待傷好再起程為是。」樓昭勸道。

  「我坐在馬車裡也同樣可以休養,你傳令下去吧,明日就出發。」

  知王爺心意已決,樓昭也不好再反對,退下去傳令。

  樓昭離開後,文靈菲擔憂他的身子也勸道:「王爺受了很重的內傷,最好能靜養一段日子,才不會落下病根,此刻上路,路上顛簸,只怕對王爺的傷勢不好。」

  「大婚前我已吩咐一部分官員先行前往饒江做安排,此番為了我受傷的事又耽擱了好幾日,如今那些官員全都等著我前去,我在此地多停留一日,他們便要空耗一天,這對朝廷和百姓都不是好事。」閻玖央解釋道。

  聽了他這番話,她不由得對他生起敬意,他是打從心裡想為百姓做事,不像那些只出一張嘴的官員。想起先前馬車翻覆時,他沒置她於不顧,還用自個兒的身子護住她,不禁心有所感地說:「王爺是個好官,能嫁給王爺為妻是我的榮幸。」

  她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打入了閣玫央的心,令他動容,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覆上她的唇,細細吻著她,他吻得很輕很柔,充滿了憐惜。

  她先是怔愣了會兒,接著便依著他上回所教,響應著他的吻。

  他明明吻得很輕,她心頭卻顫動了起來,她雙手攀著他的頸子,整個人彷彿泡在暖泉裡,又暖又酥。

*             *             *

  再有兩日他們便可抵達潮州。

  這天日暮時分,抵達萊西縣驛館后,一批侍從和下人進進出出布置閻玖央要下榻的寢房。

  席珞隱約察覺到什麼,瞟看了眼仍渾然不知,正吃著驛館送上來的豆腐腦吃得很歡快的文靈菲。

  她心情有些複雜,有種即將要把女兒嫁出去的感覺,呃不,她已嫁出去,且長她一歲的文靈菲也不是她女兒,但她仍是莫名地有些感慨。

  「這豆腐腦滑嫩香甜,十分爽口,珞珞,你快嚐嚐呀。」見席珞望著她看,也不吃,文靈菲笑盈盈將她那碗推到她面前。

  席珞默默端起那碗豆腐腦。她學不來文靈菲那種單純的性子,所以註定不能像她那樣,只要有得吃就能眉開眼笑。

  知足便能常樂,這樣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的了,或許也正因如此,閻玖央才會這麼快就接納了她,而那個尚雨陽也對她惦念不忘。

  席珞抬手摸摸她的頭,對她說了一句,「你記得要一直這般不要變。」

  見她沒頭沒腦地丟來這句話,文靈菲聽得一臉迷糊,不知所云。「珞珞,你在說什麼?」

  席珞笑了笑,「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能吃就是福。」

  文靈菲非常贊同,把她的意思擴大詮釋,「就是啊,能吃遍天下美味,那真是一件莫大的福氣。」

  看她一臉嚮往的表情,席珞笑出聲,嚐完一碗豆腐腦,瞧外頭的天色已是日落時分,她吩咐侍婢去準備熱水來讓王妃淨身,因為今晚,王爺應會與她圓房。不久,熱水送來了,席珞親自為她洗髮。

  「珞珞,你今天是怎麼了?」文靈菲覺得有些奇怪,以前珞珞是不做這些事的,可她今日竟主動服侍她。

  席珞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文靈菲驚得抬起頭,脫口道:「你說王爺今晚要與我圓房?!」她的頭髮正被席珞抓在手裡清洗,她這一抬起頭,頓時扯痛了頭皮,「啊,好痛——」她低呼一聲,趕緊再將頭靠回浴桶邊。

  席珞見她這般吃驚,搖頭笑嘆,「這是早晚的事,你用不著這麼驚訝。」

  「可是王爺的傷還沒完全痊癒呀。」她懷疑珞珞會不會弄錯了。

  「你聽我的話,先好生準備總沒錯。」她相信自個兒不會弄錯。這幾日從閻玖央瞧她的眼神,她已看出他真心接納了她,那麼圓房便成為理所當然的事。

  她緊張地問:「那我要怎麼做?」

  「你不是看過那些春宮圖了,就按照上頭畫的來做就是了。你只要記住,到了床上,你們剝光了衣服後,你就把自個兒纏在王爺身上,接下來就是王爺的事了。」

  「噢。」文靈菲愣愣應了聲,聽她這麼一說,她現下滿腦子都是今晚要與王爺圓房之事,先前看過的那些春宮圖也一幅幅飄過眼前,令她白淨的貝耳隱隱泛紅。

  因為一直在意這事,故而當入夜時分,閻玖央回來與她一塊用晚膳時,她便神不守舍的頻頻偷覷他。

  當她再次偷看他時,閻玖央忍不住出聲問:「我臉上怎麼了嗎?」

  「沒有啊。」她搖頭。

  「那你為何一直偷瞧我?」

  「我、我……沒、沒有。」被他一問,她頓時臉紅地結巴起來。她哪裡好意思說,她是因為珞珞說他今晚要與她圓房的事而緊張得手足無措。

  他突然朝她伸出手,捻去她沾在唇邊的飯粒,然後再順手塞進她嘴裡。 他的手指滑過她唇邊,她心口像是被誰猛然敲了下,發出一聲咚地震響。

  見她嬌憨地瞪大那雙細長的眼,閻玖央輕笑一聲,屏退屋裡的侍婢。

  「你們都下去吧。」他的傷已恢復六、七成,忍了數日,他打算在今晚與她圓房。

  「是。」

  丫鬟退下後,文靈菲咽了下唾沬,有些僵硬地放下手裡的碗筷,兩手緊絞著腿上的衣裙。 

        見她這般緊張羞澀,知她必是察覺到什麼,閻玖央斟了兩杯酒,將一杯遞給她,含笑說道:「洞房花燭夜那晚我喝醉了,還未與你飲過交杯酒,現下與你補喝。」

  她接過酒杯,羞怯怯地抬眸望他,他俊臉噙笑,將手臂纏繞著她的手,與她一塊飲下杯中之酒。

  見他喝了,她也舉杯啜飲,心房猛烈的鼓動聲震動著耳膜,明明才剛飲下酒,可是她卻覺得整個人醺醺然,彷彿已有醉意。

  兩人飲完交杯酒,她的唇瓣便被他堵住,剛飲下的酒香瀰漫在彼此的口裡。

  唇舌親密地交纏著,那美妙的滋味令她著迷,她專心一致地吮吻著他,沒發覺自己被他橫抱起來,走向床榻。

  直到她被放倒在床榻上,他覆上她的身子時仍沒有離開她的唇瓣,他的吻越來越猛烈,彷彿她是一道世間最美味的佳餚,令他眷戀地沉迷其中,強勢地掠奪佔領著她唇中所有的一切。

        她喘促得幾乎要無法呼吸,她覺得自個兒宛如要被他整個卷走了似的,那激烈的情愫讓她有些驚駭,但更多的卻是亢奮。

        體內躁動的欲火像野火燎原一般,很快燒遍四肢百骸,閻玖央身子的每一處都在吶喊著想要佔有她。

        他不再隱忍,遵循著內心的渴望,粗率地脫去身上的衣袍,然後再脫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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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5 07:28 AM 編輯

【第八章】

  翌日,文靈菲很晚才醒來,起身時發覺嗓子有些啞,她一邊穿上衣衫,一邊對席珞說道:「珞珞,我似乎是著涼了,喉嚨有些疼。」

  席珞瞟了眼她粉頸上留下的青紫瘀痕,涼語說道:「你昨晚叫了那麼久,嗓子啞是難免的。」昨夜她的叫聲整座小院的人都可以聽到,由此也可知道,王爺的身子有多健壯,先前那傷已無礙了。

  文靈菲尷尬地皺起鼻子,「你、你聽見了呀?」

  「不止我,小院裡的人只要沒耳聾,只怕都聽見了。」

  她臉蛋漲得通紅,全被聽見了,那以後她要怎樣見人?丟死人了啦。

  似是知道她所想,席珞隨口安慰她,「你不用難為情,反而應該驕傲才對。」

  「這是為什麼?」文靈菲不解地求教。

  「因為這代表王爺很寵你。」

  「是、是這樣嗎?」

  「王爺若是不寵你,哪會做得那麼賣力,讓你叫得這般舒爽。」

  文靈菲被她直白的話給說得面色緋紅,她害羞得趕緊去漱洗,再梳頭更衣。

  席珞為她挑了件嫩黃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白色的紗衣,挽起的髮只簡單地簪上一支翠玉簪,戴著一副翠玉耳環,櫬得她白皙的肌膚顯得更加粉嫩,整個人看來素凈可愛。

  閻玖央從外頭走進來,看見妻子,他俊朗的眉目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寵笑。

  他走過去,面露關心地問:「身子可有不適?」

  她兩頰紅通通,羞澀地搖頭。看她這般嬌羞的模樣,他心頭泛起滿滿憐愛,恨不得噙住她那張嫣紅的小嘴,再狠狠吻上幾口,但礙於席珞和幾名侍婢都在,他不好如此放肆,「我們去用早膳吧,吃完便要起程了。」

  「嗯。」她柔順地任他牽著走到桌前用膳。

  吃完飯,稍微休整一下,一行人便上路出發。

  在只有兩人的馬車裡,閻玖央肆無忌憚地摟住她,吻著她那張誘人的嫩唇。

  半晌後,她躺在他懷裡輕喘著。

  他擁著她,下顎輕抵在她頭頂,握著她玉白軟嫩的柔荑,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充盈在胸口處。

  「靈菲。」他親昵地喚她的閨名。

  「嗯。」她慵懶地依偎在他懷裡,舒服得不想動。

  「以後你想吃什麼就儘管去吃,若是吃不到就告訴我,我會幫你找來。」

  她驚喜地抬起亮晶晶的雙眼瞅著他,「真的嗎?」

  「真的。」他的嗓音裡含著不容錯認的寵溺。

  「多謝王爺。」她眉開眼笑地道謝。

  見她如此高興,他的心酥軟得忍不住想更疼更寵她,把所有一切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給她,這種感覺雖然很陌生,但他卻挺喜歡的。

  潮州位於饒江中游,由於土地肥沃、物產豐饒,十分繁華,且因位於交通要道上,商貿甚為興盛,但也因它扼守饒江中游,以致江水泛濫時首當其衝。

  這日,閻玖央一行抵達潮州時,郡守李登堯率領大小官員在城外迎接。

  閻玖央下馬車,與來迎接的大小官員見面,而文靈菲則留在車上。

  「王爺風塵僕僕趕來,一路上辛苦了。」李登堯個子矮小,那張瘦長的臉上堆滿了諂笑。

  閻玖央朝他頷首後便將眼神投向先行過來的工部侍郎方炯明,問道:「方大人,那些竹籠和石頭可都備妥了?」

  「稟王爺,這事是由陳大人督辦。」方炯明年約四旬,身形中等,臉孔方正,他望向旁邊一名頭髮花白蓄著八字鬍的官員,示意他來回答。

  陳文泰趕緊出聲稟道:「稟王爺,大致已備妥,只剩下一百籠,三日內便可全部完成。」他是潮州郡水部司司丞,官階六品,負責執掌潮州一帶的水利,隸屬工部轄下。

  閻玖央點點頭,看向李登堯,「李大人,這次治水所需的人手可都召募齊了?」

  「稟王爺,這次治水所需徭役和人手都已募齊,只等王爺令下。」李登堯恭敬地回答,接著他討好地再道:「王爺,下官已在飛鳳樓設宴,要為王爺接風洗塵。」

  閻玖央一向不喜這種飲宴應酬之事,抬手道:「免了。吩咐這次參與治水的所有官員,今日未時在官署集合,本王要與大家商議此次治水之事。」

  交代完這些,閻玖央便返回馬車裡,帶著妻子前往他治水期間將在此暫住的別館。

  此同時,一名穿著綢緞,年約十六、七歲的美貌姑娘,帶著一名丫鬟走進了興發農具鋪,這是潮州一家販賣農具的店鋪,店鋪裡舉凡各種農具,如鋤頭、犁、釘耙,鐮刀、鏟子、柴刀、鍬等等皆一應倶全。

  店鋪裡頭的夥計見到這姑娘便叫了聲,「玉櫻小姐。」

  她正是文玉櫻,文長盛容不得她再留在文府裡頭,便差人將她遠送到她母親的娘家來。

  「我舅舅在嗎?」她神色冷冰冰地朝那夥計問了聲。打從被攆出文府趕來潮州,她便滿心怨恨,整日裡都繃著張臉。

  「老爺在後堂。」夥計指了指屋後。

  文玉櫻帶著丫鬟走進後面的堂屋,看見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正與一名藍衣青年在談話。

  「……大人交代讓你在那些籮筐裡混入幾顆這種石頭,然後在籮筐外頭做上記號。」那藍衣青年指著旁邊擺著的一簍石頭說道。

  前陣子農具鋪接了一筆生意是要搜羅卵石,然後一籮筐一籮筐運往饒江邊的空地,因此此時農具鋪裡堆了一大堆石頭,讓工人將那些石頭填入編織好的竹籠內。

  「是,小的明白。」中年男子頷首答道,瞟見文玉櫻進來,他訝問:「玉櫻,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舅舅。」她其實是來打聽消息。

  那藍衣青年見有外人,沒再多說什麼,對中年男子說道,「我先走了。」

  「小的送公子。」張漢陪笑著一路送藍衣青年離開。

  文玉櫻看見桌案上擺著的那簍石頭,由於屋內陰暗,她發現那些石頭似乎隱隱閃現一絲亮光,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一顆來看。

  見舅舅送完客人回來,她好奇地問道:「舅舅,這是什麼石頭,怎麼看起來像是會發亮?」

  「這是螢石,在暗處能發光。」張漢拿起一塊黑布遮住那石頭,示意她看。

  她彎腰看見黑布裡頭那石頭散發出微微幽光,驚奇地問:「難道這就是夜明珠嗎?」

  「不是,這些只是一般的螢石,若是夜明珠,那光芒可要比這亮多了,也值錢得多。」

  「我來時瞧見外頭店鋪裡也擺滿了一筐筐的石頭,那些也都是螢石嗎?」

  「不是,外頭那些只是一般的石頭,和這些螢石不同。」

  「舅舅找來那麼多石頭是要做什麼?」

  「那些要用來治水的,官府好像是把這些石頭填入竹籠裡,再投入江中,聽說瑾親王夫婦已來了,很快就要開始治水。」

  文玉櫻臉上閃過一抹怨毒,「舅舅,你知道瑾親王他們住在哪裡嗎?」

  張漢想起那瑾親王妃便是玉櫻的姊姊,以為她是想去探望姊姊,便說道:「聽說是住在城東文喜坊的一處別館。」他是受姊姊、姊夫所託,讓外甥女在府裡頭住一陣子,至於她為何會突然被送來潮州,他則不知緣由。

*             *             *

  來到潮州後,閻玖央開始忙著治水的事,鎮日早出晚歸。為了照顧他的身子,以及多一點見他的時間,文靈菲每日都親手做飯菜送過去給他。

  這日一早,她與席珞上市集去買菜,買完菜,見還剩下一些時間,她們順道去品嚐福悅客棧裡最有名的芝麻蝦。

  剛點好菜,忽然有人走過來,含笑開口道:「這客棧生意太興旺,沒有位置了,介意我搭個位置坐嗎?」

  覺得這嗓音很耳熟,文靈菲抬起頭,瞟見竟是尚雨陽,異地逢故人,她欣喜地道:「侯爺怎麼也來了潮州?」

  尚雨陽溫笑著表示,「尚某是想來見識見識王爺怎麼治水,但上回被王爺拒絕了,只好偷偷跟著過來,這事還請靈菲小姐為我保密,暫且不要告訴王爺,免得他一見我就將我趕走。」他沒稱呼她為王妃,仍像從前那般稱她為靈菲小姐。

  想起他上次曾幫過自己的事,文靈菲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好,我不告訴王爺你來的事。」見他還站著,她趕緊請他坐下,「侯爺請坐。」

  「多謝。」坐下後,尚雨陽瞥見她們擺在地上的幾樣菜,問道:「靈菲小姐怎麼親自上街買菜?這些事可以吩咐下人去做。」

  「我喜歡自個兒上集市買菜,有時候還能從賣菜的大叔、大嬸那裡聽到一些新奇的食譜和做法呢。」

  「原來如此。聽聞靈菲小姐精通廚藝,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一嚐。」尚雨陽一臉遺憾地表示。

  上回小妹陷害她,多虧了他幫她,文靈菲一直記得他這份恩情,因此燦笑著回道:「改天我再做幾道菜請侯爺嚐嚐。」

  「如此一來倒教我開始期待了,恨不得今日就能嚐到靈菲小姐的手藝。」他注視著她的眼神流露出一抹熱切地期待。

  文靈菲有些為難地顰起眉,「今日不成,我晚點還要送飯菜去給王爺,能不能改天?」

  「王爺不是在白猴灘治水嗎?那兒距離潮州可不近,靈菲小姐送飯菜過去,這一來一返可要費不少時間。」

  「王爺前陣子受了傷,卻不肯好好休養,急著趕來潮州,隨行的太醫說若王爺沒有好好調養,怕會留下病根,王爺心繫治水的事,我只好每日做些溫養的藥膳送過去,替王爺滋補身子。」

  「這些事靈菲小姐大可吩咐下人去做,不須如此辛勞。」聽她話裡對閻玖央流露出的心疼,尚雨陽眼裡掠過一絲陰沉。上叵巨石沒有砸死她,他很慶幸,但閻玖央也無大礙,則讓他深感遺憾。

  文靈菲絲毫沒有察覺到尚雨陽的心思,燦笑著回道:「我喜歡做菜,一點都不辛苦,再說比起辛苦,王爺可要辛苦多了,他日日早出晚歸,回來時都月上中天了,天一亮便又趕著出門,整個人都瘦了一圏。」

  見她現下滿心都是閻玖央,尚雨陽心下澀然,這一切原本該屬於他的,若非閻玖央橫刀奪愛,先一步搶走她,那麼此刻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他了。

  然而不管心裡如何不甘,他臉上始終一派溫文爾雅,不顯露分毫。

  閻玖央從他手上搶走的,他自會再搶回來!

  帶著做好的飯菜,文靈菲來到白猴灘。

  這白猴灘因偶有白色的猿猴出沒,故而被稱為白猴灘。

  此刻正是放飯的時間,那些正坐在搭起來的棚架裡休息的幾個官員看見她又送飯菜過來,忍不住直盯著她手裡提著的食籃,那食籃一打開,誘人的飯菜香便飄散出來,饞得幾個官員猛吞口水。

  「王妃廚藝這麼好,王爺真是好福氣。」有人忍不住羨慕道。

  這裡所有的大小官員以及工人們的飯菜全都統一由聘來的廚子所做,不分尊卑,每個人都是同樣的三菜一湯。那幾個廚子為了應付此地數百人所需的吃食,自然無法做得多精細,因此那些飯菜的味道也就說不上什麼美味了。

  原本王爺也是同他們吃一樣的,但自從王妃開始為他送飯菜過來,他就不再與他們同食。

  而潮州距離這白猴灘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個時辰,可也不知王妃是怎麼做到的,每次送來的飯菜似乎都是溫熱的,所以才會有香味飄出來。

  「就是呀,單是聞那香味,就知道王妃的廚藝絕不輸給潮州最好的廚子。」

  看他們一臉艷羨,讚不絕口地稱讚他的愛妻,閻玖央很受用,將她送來的飯菜全都吃了精光。

  吃完後,他叮嚀妻子,「這裡離潮州路程遠,你以後不要這麼辛苦天天送飯菜過來了,我同他們一塊吃就好。」雖愛吃她做的菜,但他實在不捨得讓她每日這般辛勤往返來回。
  文靈菲搖頭,「我一點都不辛苦,王爺忙著治水才辛苦。」
  為了怕送來的飯菜涼了,她將要做的菜帶來,先在附近的一處農戶裡借了灶房,做好後才拿過來,所以飯菜送到他手上時還是溫熱的。

  望著笑盈盈的她,閻玖央忽然很想吻住她那張小嘴,不過望了眼四周全都是人,但他真的忍不住了,因此牽著她回到馬車裡,一上去便將她擁進懷裡,覆上她的唇。

  他吻得好急好猛,她心悸得幾乎快無法呼吸,覺得自己宛如要被捲入漩渦裡,只能緊緊攀著他的頸子才能不被淹沒。

  好半晌後他才放開她,他眷戀地撫摩著她嫣紅的雙頰,他想要她,但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因此只能強忍住那令人脹痛的慾望。

  他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與她在一塊,但還有正事要做,他只好把所有的慾望都牢牢鎖住,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再說。

  「明日我要去燕子山看那邊引水渠道開鑿得如何,那裡路程遠,我約莫要兩、三天才會回來,這幾日你別再送飯菜過來,想嚐什麼就儘管去吃。」

  想到會有兩,三天見不到他,文靈菲頓時心生不捨,抱著他的手臂說道:「那我今天留在這兒等你一塊回去吧。」

  「我要到酉時才走,你在這兒我怕會悶著你了。」

  「我有珞珞陪著,不會悶著的,你不用擔心我。」現下除了美食,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同他膩在一塊,也不知為何,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覺得很歡喜。

  「那好吧。」他憐寵地再吻了吻她,這才下馬車。

  此刻岸邊還有不少事要發落,他不能一直躲在馬車上頭。

  他一下車,方炯明便過來請示他,「王爺,船隻都已備妥,可要開始把竹籠投進江裡了?」

  「好,開始吧,記得命他們務必要投進用紅旗圈出來的那處地方。」

  那些裝了石頭的竹籠是要投入江心做成分水堤堰的,屆時可將饒江的水在白猴灘一分為二,隔成內外兩江,內江的水在燕子山鑿通引水渠道後,便能匯入饒江平原,灌溉那裡的農地,而外江的水則繼續流往下游出海。

  江水在此分為內外兩江,一旦洪水來襲,內江引水渠道前所形成的迴流區便能將內江的水洩入外江,分散洪流,使得內江不會泛濫溢流,如此一來饒江平原就不會再受水患之災。

  今天他打算先命人投入三分之一的竹籠觀看情況如何,若一切順利,餘下的三分之二便可陸續投入。

  想到什麼,閻玖央接著再交代,「讓他們放的時候多留神一些,別翻船了。」

  「他們個個都識水性,縱使船翻了也不會有事,王爺無須擔心。」

  「就算識水性也不能大意,江水湍急,萬一有個意外可不好。」

  「是,下官會交代他們小心。」方炯明躬身答道。這瑾親王雖貴為親王,卻並沒有因此輕賤百姓的性命,還特地囑咐他讓大夥多加小心,因此他語氣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尊敬。

  開始投置竹籠時,閻玖央站在岸邊緊盯著,能不能成功治理饒江的水患,就看這些竹籠能不能順利擺放到他圈出來的那處地方,做出分水堤堰。

  文靈菲也站在附近看著,見那些人抬著裝滿石頭的竹籠到一艘艘的小船上,然後再運往江心,小心地將裝了石頭的竹籠投下去。

  開始時一切都很順利,但忽然間有艘船上的工人不知是因沒抬好還是那裝了石頭的竹籠太過沉重,手一滑導致竹籠掉落,引起整艘船劇烈晃蕩起來,下一瞬便整個傾覆。

  此刻佇立岸邊觀看的人紛紛驚叫出聲,「啊,船翻了,他們跌進水裡了!」

  見此情狀,文靈菲也緊張地手按在心口上,緊盯著那艘翻覆的小船,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

        「援救船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去救人?!」閻玖央喝道。

  江邊有艘沒有運載竹籠的船隻立刻劃過去,船上共有五人,一人留在船上,其他四人全都一塊跳下去救人。

  他們是閻玖央特地找來的一些精通水性的漁夫,他們不須搬運竹籠,只須在投放竹籠時在一旁待命,一旦有人落水便下去救人。

  文靈菲側頭望向閻玖央,見他立在岸邊井然有序地一邊指揮調度人手救人,一邊命那些運載竹籠的船隻先行避開,待人救起後再過去將竹籠依序投入江中。  

  見落水那幾人很快被救上來,文靈菲這才鬆了一口氣,拉著席珞說道:「珞珞,我們去熬些薑湯吧,那些人落水,最好能喝些薑湯祛寒。」

  「好。」席珞應了聲,與她一塊走往臨時搭建的灶房。

  跟廚子要了些老薑,熬了一大壺的薑汁,她想起馬車裡還有她買來的一些糖,讓席珞拿了過來,待一熬好後加進裡頭。

  席珞替她提著那一大壺的薑湯走到岸邊,剛好那艘救人的船隻也靠岸了,將那幾個落水的人送到岸上。

  文靈菲親手盛了薑湯給他們。

  「多謝王妃。」見王妃親自盛薑湯給他們,幾人受寵若驚地接過。

  她面帶暖笑地說道:「你們慢慢喝別急,喝完這裡還有。」

  在不遠處的閻玖央見狀,眸光定在她笑盈盈的臉上移不開。

  慈眉善目的她此刻在他眼裡笑得像是一尊菩薩,她背後的陽光在她髮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顯得聖潔而慈悲。

  見她抬眸朝自己望過來,他俊朗的面容露出一抹寵笑,她也堆滿笑容回應他。

  方炯明走過來有事想稟告,但見王爺和王妃正在眉來眼去,一時不好打擾,只好先杵在一旁,待兩人眉目傳情完,這才敢出聲,「稟王爺,那些竹籠已投放三分之一了。」

  閻玖央頷首道:「好,這兩天先觀察看看這些竹籠的情況如何,若是如我先前所料,其餘的便可全部投入江心築成堤堰。」

  「一定能成功的。」方炯明對這個治水的辦法很有信心。當初一看到王爺所擬的治水之策,他便忍不住稱妙,若能依此方法而行,這饒江之水應能成功疏通,不再泛濫成災。

  閻玖央望見一條狹長尖嘴的堤堰已隱約成形,雖還不足以穩定的分流江水,但江水已隱然有被分成兩股的趨勢,只要再繼續將竹籠沉入江心,築成堤堰,應當就能成功分流。

  因此當晚回到別館裡,他心情大好,抱著妻子親了又親,紅羅帳裡,粗濁的喘息聲伴隨著呻吟聲傳來,直到大半夜才停息。

  翌日一早,閻玖央整理好準備要出門,見妻子仍在床榻酣睡不醒,他愛憐地吻了吻她微微噘起的粉唇,再親了親她的額心。

  走出寢房後,他拿了一隻荷包,遞給席珞,交代她,「王妃若是醒了,你陪她出去逛逛,看她想吃什麼就讓她嚐嚐。」他知道她的身手不亞於他那些精心挑選的侍衛,因此有她隨身保護妻子,他很放心。

  席珞點頭答應,接過荷包,暗自掂了掂,發覺裡頭塞了不少銀子。

  閻玖央坐上馬車,在樓昭和數名侍衛護衛下駿離別館,準備前往燕子山,剛離開不久,忽有人策馬追了上來。

  「王爺。」

  「何事?」馬車停下,閻玖央掀起車簾詢問,他認出這人是在白猴灘那邊做事的一名工部官員。

  「回稟王爺,方大人讓下官前來稟告王爺,昨日咱們投入江裡的那些竹籠斷裂開來,裡頭的石頭全都散開了。」

  「為何會如此?!」閻玖央愕問。

  「方大人已派人潛進江裡查看,現下還不知情況如何。」

  這分水堤堰乃是影響整個治水工程能否成功最重要的關鍵,因此閻玖央當下便改變行程,即刻趕往白猴灘。

  他匆匆趕至,見幾名官員聚在一塊,連潮州郡守李登堯也聞訊趕過來,他們正在查看先前從江裡撈取上來的那截斷裂的竹籠,議論紛紛交換著不同的意見。

  閻玖央一到便厲聲詢問:「可查到竹籠斷裂散開的原因?」

  見他過來,幾人急忙行禮,方炯明指著地上那截斷裂的竹籠稟道:「王爺請看,這是方才下官命人取上來的竹籠。」

  閻玖央蹲下身仔細查看,須臾,他抬頭問道:「你們可找出是何原因造成這竹籠斷裂?」

  方炯明略一遲疑,「這……下官推論出三種可能原因,其一是當初編製時不夠牢靠。」

  負責督造竹籠編製的陳文泰立刻出聲反駁道:「這竹籠每個編織好,下官都親自監督測試,個個都十分牢固,即使裝入上百斤重的石頭也不會散開。」

  閻玖央望向方炳明再問:「其它幾種可能原因是什麼?」

  「也許江裡有兇猛的大魚,這些是牠們所咬壞的。」見閻玖央注視著自己,等著他再說出第三種可能,方炯明覺得那第三個理由有些無稽,因此開口時略顯局促,「至於第三種,有人認為是因這竹籠破壞了饒江的風水,惹怒饒江水神,才會一夕之間將竹籠毀了。」

  聽見這第三種可能,閻玖央喝斥,「一派胡言,神靈本該護佑百姓,倘若這饒江真有水神,為何會常常泛濫成災,不庇護黎明百姓?」

  見他動怒,所有官員全都噤口不敢作聲。

  閻玖央再低頭檢查那斷開的竹籠,忖道:「若說這是大魚所咬,斷裂的缺口也未免太過平整,這看起來分明像是有人拿刀鋸開的。」

  「王爺的意思是有人蓄意破壞?」陳文泰訝問。

  「可對方這麼做的用意何在?治理好饒江對百姓可是大利啊!」李登堯那張瘦長的臉上一臉不解。

  「且夜裡江底黑漆漆一片,要如何視物,更別提還要潛過去割裂竹籠。」另一名官員提出疑點。

  「就是呀,這怎麼可能辦得到?」

  幾名官員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起來。

  閻玖央望著斷裂處低頭沉思,片刻后抬頭問:「方大人,這江心裡的那些竹籠全都損壞了嗎?」

  「上頭的全都斷裂開來,下面壓著的看不見,一時無法確定。」

  「再派些人手下去查個清楚。」閻玖央吩咐。

  一直侍立在旁的樓昭主動請命,「王爺,屬下也去瞧瞧。」

  閻玖央頷首,「也好,你下去時留神些。」他知樓昭水性不錯,且辦事一向俐落,有他下去親自查看,他更能放心。

  半晌後,樓昭與數名潛下去的人游回來,他一身濕漉漉,接過有人送上來的干布巾擦了頭臉后,便過去向閻玖央稟報。

  「王爺,屬下仔細查看那些壓在底下的竹籠,並未斷裂開來,只有壓在最上方的那些斷裂。」

  聽見此言,閻玖央心中已肯定這定是有人蓄意破壞,他冷下臉,「看來是因為壓在底下的竹籠不易割裂,所以才只破壞了上面那些。」

  「屬下也這麼認為。」樓昭附和。什麼水神發怒的鬼話他壓根不信,至於是什麼兇猛的大魚咬斷這竹籠的說法他也不太信,那魚的牙齒哪能有如此鋒利。

  方炯明思忖了下開口請示,「王爺,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閻玖央沉吟須臾,「你命人將剩餘的那些竹籠分出一半,再投入江心。」

  「是。」方炯明領了命,即刻便去執行。

  閻玖央接著看向陳文泰,吩咐他,「陳大人,你再命人趕製竹籠,以補足那些被破壞的部分。」

  「下官遵命。」

  方炯明很快指揮著人手將那些裝填了石頭的竹籠運往江心投進去,但才剛投入一半,天空忽然一片陰霾,天色暗沉下來,烏雲密布,颳起狂風,陰晦的雲層裡不時閃現白紫的亮光,頃刻間,轟隆隆雷聲大作,那巨吼的雷鳴聲彷彿要劈開天地似的,聲勢驚人,有人嚇得急忙掩住耳朵,須臾後,豆大的雨珠嘩啦啦地落下。

  見突然降起雷雨,人群中有人驚怕地脫口說道:「這定是饒江水神發威了,祂在為咱們投入竹籠破壞江底風水的事發怒了,若是咱們再不停手,只怕祂要降下災禍來了!」

  他這一說,引得不少人也慌亂起來。

  「真是饒江水神發怒嗎?」

  「要不然昨兒個才投進去的那些竹籠怎會壞掉,夜裡黑漆漆的,有誰有這種能耐潛下去弄壞那些竹籠?」

  「就是呀,而且咱們才剛把竹籠再投進去便驚雷大作,這分明就是水神在給咱們示警,若是咱們還不聽,只怕會惹怒水神大人,降下災難來。」

  見眾人被這些流言給擾得人心惶惶、騷動不安,閻玖央喝道:「全都給本王住口!此刻本就是多雷雨時節,何來水神發怒之說,再有人妖言惑眾,擾亂人心,本王絕不輕饒。」

  在他怒斥之下,眾人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見此刻雷雨不小,也不知何時才會停,且人心驚惶不安,也不好再派人投竹籠,閻玖央當機立斷說道:「此刻大雨不便下江,大夥先回去休息,明日再來上工。」他說完後讓方炯明遣散那些工人。

        待他們全都離去後,閻玖央囑咐樓昭,「你暗中調查是誰破壞竹籠,再派幾人在此監視,若發現有可疑之人,即刻逮捕。」

  「是。」樓昭很快指派了四名侍衛留在此地暗中盯梢。

  交代完,閻玖央並沒有馬上離開,仍留在白猴灘,他站在附近一座八角亭裡,眼觀天際不時亮起的一道道青紫的閃電,耳聽滾滾轟雷聲。

  隨侍一旁的樓昭見他神色十分凝重,出聲問道:「王爺是在擔憂什麼嗎?」

  「這大雨會令江水上漲,那些竹籠也不知能不能抵擋得住如此湍急的水勢?」

  「就算被衝垮,待放晴後,再命人多做一些投入江心,等將那堤揠築起來後,應當就不會有問題了。」樓昭覺得這問題不難解決,只是要多費些工而已。

  「嗯。」閻玖央只哼了聲沒再開口,心頭隱隱有一股莫名的不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5 07:48 AM 編輯

【第九章】

  樓昭本是寡言之人,見主子仍面露憂色,他思及不久前聽來的一則傳說,當作消遣說給他聽,「這饒江有一則傳說故事,不知王爺有沒有聽過?」

  「是什麼故事?」閻玖央漫不經心地問道。

  「據說,一百多年前有個修道之人,他乃修行上百年的得道高人,在羽化登仙前,他煉出了一爐丹藥,那爐丹藥服之能讓人長生不死,他已快成仙,服之無用,卻又捨不得毀掉,遂將它埋藏在饒江底下的某一處,以待有緣人得之。」

  閻玖央聽完後嗤之以鼻,不相信這世上有能讓人長生不死之藥。「你打哪聽來這種荒誕無稽的故事?」

  「這是屬下前幾日從幾名漁夫那裡聽來的。據他們說,數十年前還有人潛入江底去尋找那傳說中的靈藥,直到這十數年來才消停下來。」因這傳說與饒江有關,他才記下了。

  樓昭話剛說完,忽聽一道巨雷劈了下來,雨勢變得更大,暴雨如注。

  滾滾的江水宛如怒咆著的水龍洶湧奔騰,閻玖央眉峰緊皺,雙目凝重地望著滔滔江面。

  無須下去親自查看,他已看出來那些先前投入的竹籠勢必抵擋不住這暴漲的江水。

  等大雨過後必須再重新投放竹籠……猛地思及什麼,他忽然一驚,面色驟然而變。

  見他神色難看至極,跟隨王爺已十幾年的樓昭鮮少見他這般,驚訝地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閻玖央沉默半晌沒答腔,好一會兒才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陰沉著臉盯著江面,不久,這雷雨如同來時一樣,倏忽而來倏忽而去,很快便雨散雲收。

  但閻玖央並未因為雨停了而緩下神色,反而神情異常凝重。

  這時,有名侍衛帶來一封信交給他。

  「王爺,方才有個小孩帶來這封信,說是有人要他交給王爺。」

  閻玖央接過信拆閱,看完後原就很是沉重的神色更陰鷙了幾分。

  這日雷雨大作之際,文靈菲正在別館中招待突然來訪的尚雨陽。

  她以為今日閻玖央會如昨日告訴她的那般前往燕子山,要兩、三日後才會回來,並不知他臨時變更行程趕往白猴灘,遂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肴宴請尚雨陽。

  桌上擺著腐乳蒸雞、五寶鮮蔬、栗子燒白菜、酸辣豆腐羹和白玉南瓜湯,甜品則是能消積化食的山楂糕。

  兩人正坐在正堂的桌前言笑晏晏,聊得十分熱絡。尚雨陽投其所好,席間不時講述一些大鑫國的美味佳肴,文靈菲聽得入迷,一頓飯用了一個多時辰仍未結束。

  「……像那道酒釀餅便是用剩下的酒糟做成的,烙得鬆軟彈牙的麵餅裡包裹著酒釀,剛出爐時剝開來,一股醇厚的酒香便撲鼻而來,那酒香和甜香還未嘗便令人要醉了。」

  文靈菲聽得口中不斷泌出唾沫,覺得剛吃飽的肚子似乎又有些餓了。

  「那你剛說的那道甘上開花又是用什麼做的?」

  「那是先用甘蔗下去熬煮成甜湯,然後再加入荷花和蓮子銀耳。這荷花瓣在我們大鑫還會炸來吃。」

  她訝道:「荷花也能炸來吃?」

        4「沒錯,炸得酥脆的花瓣嚐起來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十分清爽可口。」

  聽見這道不曾品嚐過的炸荷花,文靈菲忍不住躍躍欲試,「咱們這兒的荷花也快開了,到時候我也摘些炸來嚐嚐。」

  「屆時不知尚某是否能有榮幸嚐到?」尚雨陽期待地望著她。

  「那有什麼問題,我炸好再送給侯爺一份就是。」文靈菲大方地表示。

  「那尚某在此先多謝靈菲小姐。」

  「侯爺不用這般客氣,這還是你教我的呢。你們大鑫有好多我連聽都沒聽過的美食呢。」她沒想到大鑫國也有那麼多的美味佳肴,恨不得能親自去嚐一嚐。

  望見她豐腴秀麗的臉龐上那股嚮往之色,尚雨陽溫笑地開口,「大鑫還有很多數之不盡的美食,一時無法全都介紹給靈菲小姐,且我說得再好聽,若無法親口嚐到也沒用,改日若有機會,尚某很樂意陪靈菲姑娘嘗盡大鑫各種美食。」他直視著她的眸裡,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一抹情愫。

  迎上他的眼神,文靈菲微微一愣,覺得他望著自己的目光似乎異常地熱切,卻也沒有多作他想,聽見他的提議,一心想嚐遍天下美食的她當下便歡快應道:「好,有機會我定要去嚐嚐大鑫國的美食。」

  尚雨陽的位置正好面向門口,瞟見有人朝這走來,他不動聲色地伸出手,覆在她擱在桌上的手。

  文靈菲吃了一驚,不解地覷向他,正想縮回手時,忽聽門口傳來一道怒喝——

  「你們在做什麼?!」

  文靈菲回過頭,望見是閻玖央,大為驚訝,「王爺,你不是去燕子山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尚雨陽從容地收回手,眉微挑,投向閻玖央的眼神透著一抹挑釁。

  這剌激得閻玖央勃然大怒,「我若不回來,還不知道你竟背著我在這裡私會別的男子!」

  他先前接獲的那封書信裡頭寫著他的妻子趁他不在時與人私會,信中沒有言名道姓,卻隱晦地描述了那人的容貌,他一見就知是尚雨陽。

  他雖信得過妻子,但因知尚雨陽傾慕於她,是故仍趕了回來,沒想到竟瞧見兩人的手親昵地迭在一塊,這令他原本便陰鬱不佳的心情更是快氣炸了。

  聽他說得彷彿自己背著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文靈菲覺得很冤枉,試圖澄清,「我沒有私會侯爺,我是正大光明地款待他。」

  尚雨陽也開口附和,「尚某是遞了拜帖正式來探望靈菲小姐,並非偷偷摸摸與靈菲小姐私會,還請瑾親王勿冤枉靈菲小姐。」

  尚雨陽的話讓閻玖央怒火更熾,「她是我的王妃,她的閨名豈是你能叫的!」

  尚雨陽不疾不徐地解釋,「靈菲小姐乃尚某舊友,才會以閨名相稱,還望瑾親王勿見怪。若尚某來訪令王爺不悅,尚某這就告辭。」他起身時,刻意再加了句,「只盼尚某離去後,王爺別再責怪靈菲小姐才好。」

  文靈菲見他因閻玖央的原故不得不匆忙離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向他道歉,「侯爺,對不住。」

  「不怪靈菲小姐,是尚某不該惦著想見小姐一面,前來叨擾,以致讓小姐受到王爺的責罵。」尚雨陽面帶歉意。

  見兩人渾然沒將他放在眼裡,一副宛如被迫分離似的依依不捨,閻玖央妒火中燒,震怒地下令趕人,「來人,把他給我攆出去!」

  「是。」樓昭領命上前,「尚侯爺,請。」

  見他如此無禮地要趕走尚雨陽,文靈菲不平地道:「王爺,侯爺來者是客,你不能這麼無禮!」

  「你在府中私會男子,還敢怨我無禮?!」閻玖央怒斥。

  尚雨陽上前維護她,「請王爺別為難靈菲小姐,尚某這便走了。」他臨走前回頭凝望她一眼,那眼裡滿是綿綿情意。

  文靈菲遲鈍地沒領會到他傳來的情意,但閻玖央卻看得分明,頓時怒不可遏,當著他的面,那尚雨陽竟然還膽敢對她眉目傳情。

  見成功挑起閻玖央的憤怒,尚雨陽薄唇隱隱逸過一抹笑,大步離開。

  文靈菲面對盛怒中的閻玖央,被他那滿臉怒容給嚇到,怯怯地後退一步。

  閻玖央鐵青著臉道:「以後不准你再與那姓尚的糾纏不清!」

  她試著想解釋,「我沒有與侯爺糾纏不清,他不過是來吃頓飯而已,你何必這麼小題大做?」她不懂,她只是請尚雨陽吃頓飯,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為何要這麼大發雷霆。  

  「我小題大做?那姓尚的對你心存不軌,你當我眼睛瞎了看不出來嗎?!」

  尚雨陽在她面前素來溫文有禮,文靈菲覺得是閻玖央誤解他了,不由替他解釋,「侯爺才沒有像你說的這般不堪,他一直都很守禮,不曾做出踰矩之事。」壓根忘了他剛才的唐突。

  他說尚雨陽一句,她就護他一句,閻玖央胸口一股酸妒之氣直衝喉頭,厲聲質問道:「你該不會與那姓尚的早有舊情,才會一意袒護他,還背著我私會他?」

  遭受這樣的指責,一向好脾氣的文靈菲也生氣了,「我才沒有,你不要誣賴人,我與侯爺是清清白白的。」

  「若你與他清白,為何那姓尚的會從玉樞城一路追到潮州來,與你牽扯不清,方才他甚至還握著你的手!」

  被他這樣懷疑,文靈菲又惱又急,「我沒有!我與侯爺前兩天在福悅客棧偶然巧遇,因他上次曾幫過我,我才想做幾道菜答謝他。剛好他今日來訪,我想今天正好不用為王爺送飯菜,這才做了幾道菜款待他。」至於方才他為何會突然握著她的手,她也不知原由。

  聽見她的解釋,非但沒消了他的怒氣,閻玖央心頭怒火更熾,他陰駑地瞪著桌上那些殘羹剩菜,「這些菜都是你為他做的?」

  她覺得他那眼神彷彿要吃人似的,不敢再開口,只點點頭。

  閻玖央震怒地抬手掀翻了桌子,哐唧的碎裂聲震得在場的人心頭驚駭。

  文靈菲也嚇得小臉發白,她從頭到尾都不明白,她僅僅只是宴請尚雨陽一頓飯,為何會惹得他如此怒焰滔天,彷彿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她不知該怎麼辦,委屈地哭了出來,摀著臉跑出正堂,一直未發一語的席珞也跟著追了出去。

  閻玖央盛怒未消,一股怒火在胸口鼓盪,他抬起腿狠狠再踹翻一張椅子。

  該死的,她哭什麼?!方才他可是親眼看見尚雨陽握住她的手!

  她是他的王妃,不知避嫌,讓男人如此隨意輕薄於她,本就不對在先,他有錯怪她嗎?

  他雖氣得七竅生煙,但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仍無法控制的抽痛不捨,這讓他更加的氣怒又無奈。

  房裡傳來文靈菲嗚嗚咽咽的抽泣聲——

  「嗚嗚嗚……珞珞,為什麼王爺要這樣誣賴我?我做錯了什麼?難道請侯爺吃一頓飯,就表示我與侯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之情嗎?他怎麼可以把我和侯爺說得那麼不堪?」

  屋裡席珞輕拍著她的背,沒有安慰她,反而煽動道:「既然王爺這麼不相信王妃,不如咱們走吧,王妃不是想嚐遍天下美食嗎?咱們這就去嚐遍天下美食,甭再理他。對了,咱們順道去大鑫國瞧瞧,那裡的吃食是否真如侯爺所說那般美味。」

  聽她這麼說,文靈菲哭聲一頓,有些遲疑,「可是就這麼走了似乎不太妥。」

  「哪裡不妥?王妃不想嚐遍天下美食了?」

  「不是、不是,我是說咱們不能這麼不聲不響地離開,而且王爺的內傷也還沒有完全痊癒,饒江也還未治理好。」

  席珞斜睨她問道:「王妃這是不放心王爺嗎?」

  「我、我哪有不放心他。」文靈菲吸了吸鼻子辯道。

  「既然沒有,那咱們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至於什麼清白的,又不能當飯吃,咱們就別管他了。」席珞涼語道。

  「這怎麼可以!女子的名節是很重要的,我怎麼可以讓他這般冤枉我?」這一走,萬一她背上了什麼不貞的罪名,以後怎麼有臉回去見老父,而且她也不想讓他一直誤會她,總覺得應當同他說清楚才是,可方才他那麼生氣,她又不是能言善道之人,說不清楚之下,才會委屈地跑回房裡。

  「要不你留書一封解釋清楚就是了,然後就跟著我一起去浪跡江湖,我帶你去吃遍天下美食。」席珞繼續煽動她。

  聽起來似乎不錯,可她就是不想就這麼離開閻玖央,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心裡便很捨不得,因此支吾著遲遲沒有答應她,「這……我……你讓我再想想。」

  「好,王妃慢慢想吧。」席珞無可無不可地回了句,說完便往外走。

  打聽了下閻玖央的所在,席珞來到書房前,透過敞開的窗戶,瞟見他神情陰鷙,雙眼怒焰未退,她嘴角彎起一笑。

  這兩人,一個正飽受妒火煎熬,一個被冤枉得滿腹委屈,他們是當局者迷,而她則旁觀者清,方才的事,她一目了然,看得通透。若她不出手幫他們一把,只怕今晚這兩人會一夜無法成眠。

  樓昭守在書房外頭,她走上前被樓昭攔下。

  「王爺正在盛怒中,勸席姑娘還是別進去。」他好意告之。

  「我有幾句話想告訴王爺,保證他聽了之後會轉怒為喜。」

  樓昭見她一派氣定神閒,沉默片刻便放她進去。

  走進書房,不待閻玖央出聲,席珞率先開口,語帶涼諷,「我本以為王爺才智過人,不想竟這麼輕易就被有心人矇蔽挑唆,大動肝火。」

  閻玖央怒視席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才王爺所見,不過是有人想誤導王爺,只怕王爺越怒,那人便越樂。」

  閻玖央聞言一怔,訝道:「你是指先前的事是尚雨陽故意的?」

  「王爺只消冷靜下來,便能想通這其中緣由。」話說到這兒,席珞沒有再多言,轉身離去。人在暴怒中易因眼前所見而失去理智,一旦靜下心來,便能輕易看清事情的真相。

  而她相信閻玖央不是愚昧無知之人,很快便能想明白。

  閻玖央垂目思索,將事情從頭細細回想一遍,果然很快便想通先前尚雨陽的所作所為全都暗藏著挑釁,想激怒他。

  他公然在自己面前握住靈菲的手,併流露出對她的愛慕之情,甚至出言維護她,這一切全是想引起他的誤會。

  而靈菲……依她單純的性子哪裡會知曉尚雨陽的陰謀。

  而他被妒火矇蔽了雙眼,不僅懷疑她,還對她怒言相向,思及她先前掩面啜泣離開的情景,他不禁有些懊惱。

  相處這些時日,她的性情和為人他難道還不清楚嗎?她心性單純,哪裡會存心和尚雨陽牽扯不清,只怕她還渾然不知尚雨陽接近她的用心。

  想起尚雨陽臨走前刻意投向她的眼神,閻玖央惱怒地啐道:「這廝用心竟如此險惡!」他是想藉此火上加油,引自己懷疑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好教他們夫妻感情失和不睦,如此一來他便能有機可乘。

  先前那封信該不會就是他命人送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他回來。

  想通這一切前因後果,他當即大步走出書房,前往寢房。

  來到房門前,他正要推開房門進去時,聽見屋裡頭傳來席珞的話。

  「王妃想得如何?決定幾時要走?」

  文靈菲正要開口回答時,就見閻玖央霍地推門而入,大吼道:「不準走,你是我的王妃,除了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許去!」

  文靈菲怔愕地望著他。

  他走到她面前,板起臉孔說道:「我不許你走,聽見沒有?」

  「噢。」她呆愣愣應了聲。

  席珞臉上閃現一笑,方才閻玖央過來時她便已察覺,因此才刻意這麼問文靈菲,現下看來已沒她的事,她悄悄退了出去。

  見妻子白嫩嫩的臉上仍殘留著未乾的淚痕,閻玖央抬起衣袖為她拭去眼淚,放緩了嗓音說道:「方才的事是我錯怪了你,這一切全怪那尚雨陽居心叵測,以後你別再見他。」

  見他臉上已沒了先前的怒容,還為她拭淚,文靈菲怯怯地開口道:「可我覺得侯爺人很好啊。」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尚雨陽有這麼深的成見。

  「你別被他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給迷惑了,此人城府極深,又陰險狡詐,不是個好人。」

  「是嗎?」文靈菲困惑地眨眼。

  閻玖央在她身邊的椅榻坐下,將她摟入懷中,好言說道:「你聽我的就是,以後不要再與他見面,此人居心不良,想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

  她不覺得尚雨陽有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方才分明就是他一回來便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罵人,怎麼會說是侯爺居心不良?

  見她一臉懷疑地望著自己,似是不相信他說的話,閻玖央有些氣結,但又不好再發怒,想了想解釋道:「這尚雨陽原想娶你,不意卻被我搶了先,於是他心生怨恨,因此想離間我們,破壞我們夫婦的感情。」 

        尚雨陽想向她求親之事文靈菲是知道的,不過因她只視他為尋常朋友,故而也沒太在意,此刻聽他一說,再思及他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忽然間有所領悟。

  「王爺是說侯爺喜歡我,他因為娶不到我,心生怨慰,所以才想破壞我們?」

  「嗯。」

  「怪不得。」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他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瞧我,原先我不明白,現下才知道原來那種眼神就是傳說中含情脈脈的眼神。」

  傳說中?難道他沒這般看過她嗎?閻玖央抬起她的臉,努力將心裡的情愫透過眼神傳遞給她,好讓她知曉什麼叫含情脈脈。

  她眨眨眼,「王爺做什麼這般瞪著我看?」

  對她的不解風情,閻玖央有些著惱,他分明已如此用力把感情傳遞給她,她竟然渾然未覺,還問他為何這麼瞪著她?!

  這個遲鈍的傻丫頭!

  他索性採用最直接的方式,用嘴直接傳情。

  被他猛然吻住,她本能地摟住他的頸子。但他這次的吻來得好兇猛,強勢地佔領她的檀口,一點喘息的餘地都不給她,宛如要把她整個人給吞進去似的。

  她心悸得快要窒息,可又捨不得推開他。

  他雙眼染著濃烈的情慾,如此狂猛的吻已讓他無法滿足,他想要更一步地佔有她。

  他稍稍離開她的唇,除去兩人身上礙事的衣物,見她眼神迷濛的嬌憨模樣,他心生憐愛,慾望也迅速高漲,他迫不及待地解開她的衣襟,脫去她的衣裳。

  ……

        待兩人喘息漸漸平復後,他輕輕吻了吻她,低聲向她道歉。「先前因為竹籠出了問題,我心情不好,才會遷怒於你,拿你出氣,是我不對,你別往心上去。」

  治水的事進行得不順利,讓他心情不豫,又接到那封信,回來時更見到尚雨陽握住她的手,才會一時失控妒火翻騰,暴怒地斥責她。

  「竹籠出了什麼事?昨兒個不是已投放一部分到饒江裡了嗎?」文靈菲不解地問。

  閻玖央將竹籠斷裂的事告訴她,並向她吐露自個兒憂慮的事,「……縱使日後築起堤堰,但若遇上洪水,只怕那竹籠會撐不了多久就被沖毀,如此一來,便無法起到分洪的作用,洪水仍是會漫溢到饒江平原,泛濫成災。」

  知他原來是在為這事憂急如焚,才會情緒不好,文靈菲當下便原諒先前被他誤會的事。

  她想了想說:「只要把堤堰築得堅實牢固一點,也許就能擋得住洪水的衝擊了。」

  「縱使堤堰能擋住洪水的衝擊,但那盛裝石頭的竹籠久了也會腐爛,一旦竹籠損壞,到時被大水一衝,那些堆棧的石頭便會四散開來,無法再聚攏成堰。」「這樣的話,就只能每次洪水過後都命人再修築一次。」

  「每逢汛期過後便要派人修築,未免太過勞民傷財,我希望能想個一勞永逸的好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文靈菲皺著眉很認真地幫他想著,但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見她為了自己的事而蹙眉思索,閻玖央滿眼柔色地抬手揉開她攏起的眉心。

  「方才累著你了,先別想這事,好好歇會兒。」告訴她這些,不是想讓她為他想方設法,只是想讓她明白,他先前回來時為何會如此失控。

  為人出謀劃策素來不是她擅長的事,尤其這還牽涉到治水這麼複雜的事,更不是她能想出來的,所以文靈菲也沒再為難自個兒的腦袋瓜,頷首道:「嗯,王爺也別心急,我相信王爺一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

  他點點頭,原本眉目間那抹陰鬱已消失無蹤,俊朗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與她相擁而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5 01:28 PM 編輯

【第十章】

  翌日,閻玖央前往白猴灘,方炯明發現前來上工的人竟少了三成左右,這可急壞了,昨日投入的竹籠全被大雷雨給沖毀,須再行投放,但人手遽然少了這麼多,只怕工期會嚴重延誤,無法趕在入冬前順利築成分水堤堰。

  「……這些人因擔心水神發怒,會引來災禍,是故紛紛辭工,不僅如此,這些來上工的人也人心惶惶,唯恐會因此招禍。」

  聽完方炯明的稟報,閻玖央沉聲斥道:「這世上哪裡有水神,簡直是一派胡言!」

  陳文泰也跟著上前,面有難色地稟道:「王爺,附近一帶有不少人都在謠傳,說是因為投入竹籠,破壞了水神大人的棲身之處,若再不停工,恐將招致大禍,因此今日一早,附近便有數十位村民前來陳情,希望我們能停工,莫再投放竹籠,觸怒水神。」

  閻玖央聽見才短短一日工夫,流言便已傳開,導致人心慌亂,有些吃驚;按理,昨日才剛發生的事,不該如此快便傳得人盡皆知,除非有人暗中推波助瀾,蓄意散播謠言。

  方炯明面露擔憂,「王爺,百姓中有許多人未受聖人教化,因此容易輕信神靈鬼怪之說,他們怕惹怒水神而引禍上身,才會辭工避禍,此事若不儘早解決,只怕剩下的這些人也留不長久,還請王爺儘速定奪。」

  閻玖央垂目沉思,須臾後吩咐道:「方大人,你將那些工人全都召集起來,本王有話要宣布。」

  「是。」方炯明依照他的指示,去召集那些工人。

  一刻鐘後,所有工人全都齊聚在一塊空地前,閻玖央站在一塊大石上,緩緩梭視底下眾人,揚聲開口道:「因饒江連年泛濫成災,致使百姓傷亡慘重、流離失所,皇上愛民如子,不忍百姓再受水患之苦,這才派本王前來治水。本王原打算在江心設置分水堤堰,將江水分隔為內外兩江,另闢一條引水渠道,將內江的水引入饒江平原,平時可灌溉農田,汛期內江的水可排入外江,分散水流,如此便不會再造成水患,可徹底解水患之苦。」

  他將他的治水計劃告訴這些人,說畢微微一頓,見底下的眾人全都安靜地傾聽,才再續道:「但如今卻有人聽信謠言,說如此做會觸怒水神。」說到這裡,他揚高聲調斥問:「你們說,若真有水神,為何還會連年水患不止?讓生靈塗炭、骨肉分離,對百姓哀號而不聞不問?」

  這一問把眾人問得啞口無言,面面相覷,有人面露思索,有人則暗暗點頭。

  片刻後,閻玖央揚聲再道:「一旦能治理好饒江,以後不再飽受水患之苦,百姓便能安居樂業,不再擔驚受怕,這種對百姓大利之事,你們難道不願做嗎?只要能治理好饒江,你們個個都將是大英雄,所有百姓都要感激你們。」他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字字震撼人心。

  眾人聞言,一改先前惶惶不安的表情,情緒紛紛變得激昂起來。

  方炯明和幾位在旁觀看的官員見閻玖央一席話便改變了這些人的神情,暗自驚詫。

  環視眾人一眼,閻玖央高聲再開口,「本王知道治水之事非常艱辛,因此本王決定,今日前來上工的所有人,以後每人的薪酬全都提高三成。並且若能提前五日完工,每人再賞三兩銀子,若提前十日,便賞六兩,以此類推,每多提前五日,每人便能多得三兩銀子。」

  「王爺英明!」

  他的話一出,頓時引來眾人一片叫好歡呼聲,每個人都精神振奮,興高采烈地鼓掌叫好。再多的話語也不如直接給予實質的獎賞,聽見能多拿銀子,他們比什麼都高興。

  閻玖央滿意地看著下方的眾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剩下的這些人,定然會賣力工作,至於不足的人手,在這些人將今日之事傳回去後,相信很快就能補足。

  待眾人歡呼一陣後,他解散眾人,「好,大夥都去上工吧。」

  所有的人全都精神滿滿地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方炯明對他佩服不已,正要走上前去,忽聽見一道透著欣喜的嗓音傳來——

  「王爺、王爺,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閻玖央抬眸望過去,見文靈菲面帶喜色地朝他飛奔而來,他趕緊扶住她跑得氣喘吁吁的身子,並沒怪她如此失儀,而是面露關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你怎麼跑得這麼急?」

  她因跑得太喘,以至於臉上紅通通,但她顧不得平息喘促的氣息,細長的雙眼亮晶晶地注視著他,興奮地道:「王爺,那竹籠的事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用竹籠會腐壞,何不改用鐵鑄的呢,就像籠子那樣,四周用鐵條圍著,這樣不就不會腐壞了?」

  閻玖央一愣之後,頓時面露喜色,「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靈菲,你真是本王的福星。」他高興得忘形,當眾緊緊擁住她。

  方炯明等人見兩人如此親密相擁,都有些尷尬地別開眼神。

  抱了一會兒,閻玖央才放開她,好奇地問:「靈菲,這個辦法你是怎麼想到的?」

  「我今早上街時看見一隻鳥籠,那是用鐵絲圍起來的,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於是馬上趕來告訴王爺。」

  困擾他的事如今得到解決,閻玖央滿面笑容,「靈菲,這個辦法太好了,若是能成功,你當記大功。我晚點就繪下圖形,派人送去給皇兄,請他命人鑄造鐵籠。」

  為免百姓私鑄兵器,因此大智國鐵礦向來都是掌控在朝廷手中,要用鐵礦鑄造這麼多鐵籠,須徵得皇兄同意。

  被他如此嘉許,文靈菲嬌憨地笑著,他如此高興,她也覺得很開心。就像昨日他為竹籠的事煩心,她也莫名跟著憂心。

  看著他開朗的笑顏,她覺得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瑾親王,不到半日便解決了缺工的問題,如今還大得民心,當初暗中散播謠言的那人,只怕料想不到吧。」

*             *             *

  尚雨陽此刻正佇立在饒江附近的一座山峰上,望著底下一處原本被用來編製竹籠的棚架,此刻那裡因為閻玖央已打算採用鐵鑄的籠子而停工,大部分的人手都被調去燕子山,幫忙開鑿引水渠道。

  當初在了解到閻玖央的治水計劃後,尚雨陽便暗自佩服,此法十分絕妙,真虧他能想得到,若依此施為,那麼解決饒江水患指日可待。

  可惜他與閻玖央有奪愛之恨,兩人註定無法成為朋友。

  站在他身後的一名面色釉黑的大漢可沒心情去佩服別人,他出聲詢問:「侯爺,咱們要不要趁他們停工,趕緊派人潛進江心搜尋寶物?」水神發怒的謠言雖不是他們散播的,不過那些竹籠卻是他帶著一干手下,費了不少工夫,冒著危險潛入江底割斷的。

  「不需要,那寶物不是埋在這裡。」尚雨陽氣定神閒地搖頭。

  「那為何侯爺當初要我深夜潛入江底割斷那些竹籠?」那大漢不悅地質問。那是他為了給閻玖央添堵才故意與某人勾結,但這種話尚雨陽自然不會蠢得坦白說出來,而是編了個藉口敷衍他,「這是我為了換得寶物埋藏的確切地點,與人交換的條件。」

  那大漢是個武人,雖有著一身高強的本領,卻沒有一顆精明的腦袋,因此沒有察覺他話裡的疑點,聞言追問道:「那麼侯爺可知道那寶物藏在何處了嗎?」

  「大約知道了。」

  大漢催促,「那還等什麼?咱們快去取寶物呀。」一旦拿到寶物,他們便能回去交差領賞了。

  「這事急不得,我上回不是說過,要等到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取得寶物嗎?要到七月十五時,那處藏寶地點才會顯露出來,此刻即使過去,也無濟於事。」尚雨陽神色淡然地表示。

  大漢有些顧慮,「這麼說咱們要在這裡等到七月十五?可那瑾親王已命人在追查竹籠被破壞的事,若繼續留在這兒,我怕瑾親王會查到咱們頭上。」

  「那謠言並非是咱們散佈的,他再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

  「可那竹籠是咱們的人破壞的。」

  尚雨陽狐疑地睨向他,「難道你信不過你帶去的那幾個手下,怕他們會洩露那件事?」

  「他們都是我的兄弟,絕對不會出賣我。」大漢斬釘截鐵地道。

  尚雨陽再質問,「莫非你那天領著那幾個人潛進水裡時,被人瞧見了?」

  當初為了方便他們能在深夜潛入江裡破壞那些竹籠,其中一些被填入竹籠裡的石頭,被人暗中偷換成能在暗處散發光芒的螢石,如此一來,他們夜裡潛入水中時,便能根據那些螢石予以破壞竹籠。

  大漢急忙道:「絕沒有任何人瞧見。」

  「既然如此,那你還有什麼可擔憂的?他再怎麼樣也查不到咱們這兒來。」

  大漢想了想頷首道:「侯爺說的是,是我多慮了。但此時距七月十五還有一段時日,咱們要做什麼?」

  「等著看好戲吧。」尚雨陽哂笑道,轉身離開。

  除了他,還有人想對付閻玖央,治水進行得越順利,那些人只怕越容不下他,很快就會動手,此際,他只消作壁上觀即可。

*             *             *

  「大人考慮得如何?」文玉櫻神色高傲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姑娘,這可是要殺頭的重罪。」男人語帶驚恐。

  她冷嘲,「哼,你做的事若被王爺知道,不也是殺頭的重罪嗎?」

  「這……」男人語氣猶豫。

  「你若不答應,我立刻便讓人去向瑾親王揭發此事。」

  「千萬不可!」男人急忙阻止。

  「那你是答應不答應?」文玉櫻臉上雖然裝得一派冷酷,但心頭實則很緊張,唯恐會被他拒絕。

  她是前幾天無意中聽見舅舅和舅媽的談話,才得知這位大人先前派人讓舅舅將那些螢石混入一般石頭裡是為了暗中做記號,後來傳出竹籠被人破壞,舅舅當即就猜到這件事極可能是這位大人所為。

  因此她便大膽找上他,拿此事來試探他,不想還真是他做的,便以此威脅他與自己合作。

  男人考慮片刻後說道:「不瞞姑娘,這事我作不了主,我帶你去見另外一個人。」

*             *             *

  因鑄造鐵籠尚須耗費一段時日才能鑄成,因此閻玖央將大部分的人手都調往燕子山去開鑿引水渠道。

  一旦燕子山那邊的引水渠道築好,便可開始鑿通燕子山,將饒江的水引入渠道裡。

  但要鑿通燕子山,若用人力來開鑿,恐須費時數載,所以閻玖央準備使用火藥,直接炸開一處缺口,困難的部分在於如何拿捏好劑量分寸,既不能炸得太過也不能太少。

  因此這一個月來,閻玖央時常過來燕子山,一邊視察渠道的進度,一邊與工部的官員以及研製火藥的數名師傅們商討炸山的事宜。

  挖掘渠道的工程進行得很順利,尤其在投入大部分的人手之後,進度更快,他對此十分滿意。

  為開鑿引水渠道,這裡聚集了上千名工人,為了安置他們,事先已在附近一處高地建了上百棟的木屋以供他們暫居。白天他們上工鑿渠道,晚上便住在臨時搭建的木屋裡。

  閻玖央每次前來此地巡察時也同他們一樣,居住在簡陋的木屋裡。此時他剛視察完渠道的進度,正要回暫住的木屋稍事休整,準備待會返回潮州別館。

  他這一次過來已待了四日,心裡十分惦念幾日不見的嬌妻,想到等下用過午膳後出發,晚上便能見到她,他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來到木屋外,正要進去,這時樓昭快步走過來,「王爺,屬下有事稟告。」

  「什麼事?」

  「屬下在調查竹籠被破壞之事時,意外地查到另一件事,王爺請看。」樓昭將手上拿著的幾本賬冊呈給他。

  閻玖央接過那幾本賬冊,翻看幾頁後震怒的道:「他們簡直無法無天,連這種救命的銀子也敢貪!」

  「王爺,是否要命人將這幾人抓起來治罪?」樓昭請示。

  他蹙額思索須臾,「這事暫且不要聲張,貪污賑銀的事你再多搜集一些罪證,另外,你查清楚那夜破壞竹籠以及散播水神謠言的事是否也與他們有關。」

  「是。」樓昭領命退下。

  侍衛離去後,閻玖央憤怒地看著手裡那幾本賬冊,若事情屬實,他絕饒不了這幾個人,他們竟連手互相掩護,連續數年將朝廷派發的賑銀和米糧,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暗中貪走其中一部分,置百姓的死活於不顧,簡直罪不可恕。

  「王爺。」

  聽見一道脆嫩熟悉的嗓音傳來,他抬頭望去,看見是數日不見的愛妻,他臉上的怒容頓時被一抹欣喜取而代之。「靈菲,你怎麼跑來了?」

  她手裡提著一隻食籃眉開眼笑,「我過來做菜給你吃。」今日一大早,她忽然有些心神不寧,眼前便飄過一個畫面——他吃了飯菜後,忽地吐血倒地不起。

  她心頭一驚,將此事告訴席珞。

  「你看見的事,該不會是有人想下毒毒害王爺吧?」席珞忖道。

  「下毒!那我們快去救他!」她大驚失色,匆匆忙忙就拉著席珞趕來這裡。

  來到這兒後,聽說他外出巡視還未回來,她想起先前見到他中毒的事,便決定親自做飯給他吃,如此一來應當就不會出事,因此便先到灶房去燒了幾道菜帶過來找他。 

  「我今日便要回去,你何必辛苦跑這一趟。」話雖這麼說,但閻玖央見到她心頭仍是很高興,牽著她走進屋裡。

  席珞沒進去,知曉他們夫妻數日不見,定有很多話想說,她很識趣地與兩名侍衛留在外頭。

  「王爺……」來到屋裡坐下後,文靈菲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她先前看見他中毒的事。

  「怎麼了?」見她欲言又止,閻玖央關切地問。

  略一猶豫後,她將今晨所見情景告訴他。

  聽完,閻玖央眉峰微蹙,「所以你才趕來親自為我做飯?」

  她頷首,「嗯,這些飯菜都是我親手做的,這樣一來便不會有問題了。」

  「你可見到是誰下毒?」他追問。上回爆竹作坊爆炸的事,多虧她幫他避過一劫,此刻聽她這麼說,閻玖央不敢輕忽。

  「看不見,我只瞧見桌上擺著菜肴,王爺吃了那些菜便吐血了。」她一邊說一邊打開食盒,端出裡頭剛做好的幾盤菜肴和一盅湯,指著那盤剛炸好的荷花瓣,興匆匆說:「這次我來的路上,看見荷花開了,便採了些荷花,炸了幾瓣荷花,王爺嚐嚐味道如何?」

  閻玖央夾起一瓣荷花送入口中,細細品嚐後說道:「酥酥脆脆,隱隱透著一抹淡淡的清香。」下毒之事他一時也沒頭緖,不知是何人想害他,只好暫時把這事先擱到一旁。既知有人想毒害他,日後小心一點便是。

  文靈菲再盛了一碗湯給他,介紹道:「這湯也是用荷花做的,名叫甘上開花,是用甘蔗先熬成湯,再加入荷花瓣與蓮子銀耳煮成,十分甘甜。」

  這些都是她從尚雨陽那裡聽來的大鑫國美食,今日在路上看見荷花,想起這兩道菜,她便忍不住做來吃。

  但知他不喜尚雨陽,因此她不敢同他提及這兩道菜的緣由。

  閻玖央嚐了一口,覺得十分鮮甜爽口,喝完一碗湯後,這才開始用飯。

  文靈菲也盛了碗湯喝著,叨叨絮絮地說起分別這幾日,自個兒又在潮州嚐了哪些美食的事。

  「……那老爺爺做的蓮子松糕是我嚐過最美味的松糕,原本昨兒個想去買些帶來給王爺嚐嚐,可是過去時才知那老爺爺前幾日突然病了,沒法做松糕。」

  雖然她說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但閻玖央卻沒有絲毫不耐煩,俊臉帶著寵笑說道:「等那老爺爺病好了,咱們再去吃。」

  「好。」天氣躁熱,文靈菲一邊拿著團扇搧風,一邊從食籃裡取出一碟西瓜,想先吃一片消消暑氣。

  吃了一口,她有些奇怪地道:「噫,這西瓜怎麼有些苦味?」因嗜吃美食,她的味覺十分靈敏,能分別出細微的味道。

  「不甜嗎?」

  「不,它很甜,可甜中帶絲苦……」話還未說完,她忽地掐住咽喉,臉龐扭曲得整個皺成一團。

  下一瞬間,她便吐出一口血來。

  見狀,閻玖央大驚,「靈菲,你怎麼了?」他急忙扶住她,朝外大吼道:「來人,快去請太醫。」

  文靈菲發不出聲音,兩眼翻白上吊,全身抽搐數下,當即昏死過去。

  在木屋外的席珞聽到閻玖央大叫後快步進來,一見她的情況便看出她中了毒,迅速點住她胸前數個穴道,阻止毒性蔓延。接著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倒出裡頭一顆解毒丹捏碎,強行塞進她嘴裡讓她咽下,接著席珞扶起她,一手抵住她的背,以自己的內力,將她體內的毒暫時逼至一處,延緩毒發時間。

  見席珞在救治妻子,閻玖央不敢出聲打擾,直到她運功完畢,這才驚急地出聲詢問:「靈菲這是怎麼了?」

  「她中毒了。」席珞簡單地回答後,開始檢查擺在桌上的那些食物。

  他詫問:「中毒?!我與她同食一樣的飯菜,為何我沒事?」

  「這表示其中定有一道是王爺還未碰過的菜,哪一樣是王爺沒吃過的?」席珞追問。

  閻玖央因愛妻中毒,一時心頭驚亂,他定了定神,看向桌上的飯菜,想到什麼,指著那碟西瓜說:「靈菲中毒前嚐了這西瓜一口,她說這西瓜有股苦味,該不會那毒就摻在這裡頭吧?可這些飯菜和西瓜不都是她帶來的嗎,裡面怎麼會有毒?」她是看見他中毒才特地趕來為他做飯,怎麼反而會自個兒中了毒?

  「王妃先前做好菜後,灶房的廚子說今天送菜的人運來了十幾顆大西瓜,王妃這才順手帶了幾片過來。」席珞邊說邊撿起掉落地上那片被咬了一口的西瓜,拿到鼻端嗔聞,須臾,她神色凝重,掀開文靈菲的眼皮查看,再打開她緊握成拳的手指。

  閻玖央望見妻子白嫩嫩的臉龐布上一層灰黑之氣,連唇瓣也發紫,他急壞了,焦急地望著席珞詢問:「你既然知道她這是中毒,定然有辦法解毒吧?」

  席珞緩緩搖頭,正欲啟口說什麼,一名侍衛已領著江太醫趕了過來。

  閻玖央急忙讓江太醫為文靈菲診治。

  江太醫先為她號脈,接著翻查她的眼皮,再查看她的手指,看見她中指的指頭出現一條黑線,當下一驚,戰戰兢兢地開口稟道:「王爺,王妃中的這毒,無藥可解。」事實上他對王妃居然還留著一口氣沒死感到很驚訝,通常中了這劇毒,十息內必會斷氣。

  「你說什麼?!」閻玖央臉色遽變。

  江太醫趕緊解釋,「這毒名叫閻王笑。因毒性劇烈,只要些微便足以毒死一百名大漢,中者必死,無藥可救。」

  閻玖央暴怒地揪住他的衣襟,「本王不管那毒叫什麼,也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立刻替王妃解毒。」

  江太醫面露難色,「王爺,下官真的無能為力,您縱使殺了下官,下官也沒辦法替王妃解毒。」

  一旁的席珞出聲附和道:「太醫說的沒錯,這毒確實無藥可解。」

  聽見她的話,再見她神色一派冷靜,閻玖央頓時鬆開太醫,緊盯著她,「你有辦法解對不對?」

  席珞搖頭,「我也無藥可解,我只能暫時延緩毒發。」

  江太醫又過去瞧了瞧文靈菲,疑惑地開口問道:「通常中了閻王笑的人,十息內必亡,但王妃氣息未絕,不知這位姑娘做了什麼,能延緩毒性發作?」

  「我只是將王妃體內的毒暫且逼至一處,不讓毒性蔓延全身,可這最多只能維持六、七日的時間。」席珞解釋。

  她護了她五年多,眼看只剩下幾天就要屆滿六年,竟然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不禁暗惱自己太大意。

  「我不相信解不了她的毒,就算看遍全天下的大夫,我也要治好她。來人,備車,回潮州。」他心痛又驚怒地抱起妻子,要帶她返回潮州求醫。

  席珞神色沉凝,默默跟隨在後。一趕回潮州城,閻玖央命人火速召來城中所有的大夫,但數十名大夫會診後,全都一致搖頭……他們無能為力。

  「廢物,全都是廢物!」閻玖央大怒,眼見妻子臉上那層灰黑之氣越來越深,他心急如焚。

  潮州這裡的大夫沒用,他決定帶她快馬趕回玉樞城,求皇兄召集所有太醫為她醫治,朝廷醫術最精湛的太醫們齊聚會診,定能想到解毒的辦法。

  聽見他要返回玉樞城,席珞張口想說什麼,這時一名下人前來通傳。

  「稟王爺,安靖侯求見。」

  都這時候了,聽見尚雨陽還敢登門,閻玖央怒喝,「叫他滾!」

  那下人被他吼得縮起頸子,略一猶豫,囁嚅地再稟道:「王爺,安靖侯說他聽聞王妃中毒,他略通岐黃之術,也許有辦法為王妃解毒。」

  聞言,閻玖央立刻改變主意,「快讓他進來。」

  「是。」那名下人趕緊出去。

  尚雨陽很快進來了,如今妻子命在旦夕,閻玖央也沒心情為難他,領著他走到床榻前讓他診視。

  尚雨陽也不多說什麼,按住她的脈搏,再翻看她的眼皮和手指,全都出現黑線,這意味她中了閻王笑的毒,他俊雅的面容一臉凝重。

  「如何,你有辦法可解她的毒嗎?」閻玖央急問。

  「她中了閻王笑。」

  「這事本王已知道,本王問的是她的毒你可有辦法解?」

  尚雨陽久久不語,默默凝視著昏厥不醒的文靈菲,神思複雜。

  閻玖央不耐煩地催促,「你不答話是何意?」

  尚雨陽這才開口,「她所中之毒無藥可解,但是……」說到這裡他突然打住。

  「但是什麼?」

  「據說饒江埋藏著一個寶物,能祛毒治病。」 

        聽他竟在這時說起那渺不可信、荒誕無稽的傳說故事,閻玖央惱怒地打斷他的話,「你若沒辦法治好她,就給本王滾出去!」

  尚雨陽唇瓣微動,似是想再說什麼,但略一猶豫,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再看文靈菲一眼,沉默地轉身離去。

  這時下人前來稟道:「王爺,馬車已備妥。」

  就在閻玖央上前要抱起妻子離開時,席珞出聲阻止他。

  「王爺若此時帶王妃回去,縱使那些太醫個個醫術精湛,也解不了她所中的毒,但倘若留在此處,也許尚有一線生機。」

  閻玖央驚愕地回頭,「這是何意?難道這裡有人能治好王妃的毒?」

  席珞搖頭,「不是,只是這裡藏有一物,只要能找到,便能救王妃一命。」

  閻玖央急問:「你快說是何物?本王馬上命人去取來。」

  「方才侯爺所言並沒有欺騙王爺,那物就藏在饒江。」

  閻玖央登時不悅地皺起眉,「你該不會也信了那荒唐的傳說吧?」

  席珞肅著臉凝聲道:「那不是傳說,而是真實的事,只是事實與傳說略有出入。」

  見她神色嚴肅不像有假,思及她以內力暫時封住妻子體內的毒性,延緩發作,比那些沒用的大夫要有用許多,閻玖央心思一動,「你且說說是怎麼回事。」

  「這事與我的師門有關。約莫一百多年前,師門裡有位前輩喜好鑽研丹藥之術,鎮日埋首煉丹,但因常年服食丹藥,他體內積了不少丹毒,某日丹毒發作,性命垂危之際,他偶得一物,竟解了他身上長年積累下來的丹毒。」

  聽到這裡,閻玖央忙不迭地追問:「那是何物?現下在何處?」

  「那是一顆靈珠,相傳是上古修道之人所遺留之物,修道人用了,能消除心魔,增進修為,尋常人用了則能治病祛毒。至於它的下落……」席珞看了閻玖央一眼才說道:「當初那位前輩得到此物,引得師門不少人垂涎,招來一場血腥爭奪,那位前輩也因此被殺,最後有兩位前輩眼見師門因為此物陷入一片殺戮,遂連手奪得此物,然後將之銷毀,不讓其它同門再因它造下殺孽。」

  閻玖央一愕,「那靈珠被銷毀了?」

  「這是對外的說法,那物既是靈物,豈能這麼輕易便被毀掉,那兩位前輩最後是將它埋藏起來,不讓它再現世引來紛爭。」

  閻玖央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指他們把那靈珠藏在了饒江?」

  「沒錯。」

  「那你可知那靈珠藏在何處?」

  「我只知約莫是在白霧峽一帶。」她師父的太師父就是當年埋藏了靈珠的其中一人,這事後來成為他們師徒之間的秘辛,代代相傳,她便是從師尊那裡得知這件事的。

  閻玖央急迫地開口,「白霧峽?那還等什麼,我即刻命人去取來那靈珠。」

  席珞阻止他,「王爺,寶物埋藏的確切之處我並不知曉,僅知是在白霧峽。我師父說,師祖曾留下一句話,透露寶物埋藏之處。」

  「什麼話?」他追問。

  「中元會靈珠。意指想要找到那靈珠,只有在七月十五中元時。」

  閻玖央算了一下時間,「今日已是七月初十,再過五日就到中元了。」

  「沒錯,不過我懷疑侯爺似乎也知曉靈珠之事。」他適才提到的那句饒江裡有一件寶物能祛毒治病,顯然似也知道此事。

  閻玖央也想起適才尚雨陽曾說過饒江底下有寶物的事,一念閃過,他詫道:「難道他前來饒江目的便是想得到這件寶物?」他思及在他與文靈菲成親前,尚雨陽便曾向他要求想與他同行,前來饒江觀看他是如何治水的事。

  那時他壓根沒有打算在成親後攜文靈菲一同前來潮州,這是後來母后的意思。

  所以尚雨陽並非是特意遠從玉樞城千里迢迢追著文靈菲來此,而是原就有意來此。

  不管真相究竟如何,為免那靈珠被人捷足先登,閻玖央隨即派人暗中盯著尚雨陽,一旦發現他有任何不尋常的舉動就立刻回稟。

  接著他望向席珞,「你若能拿到此物治好靈菲,有任何條件儘管說。」他相信她方才並未將全部的事實相告,那寶物既是她師門之物,她知道的定然更多。

  席珞冷哼道:「當年我曾承諾保王妃六年平安,王爺無須如此。」她與文靈菲之間有長達近六年的情誼,豈會見死不救。

  說畢,她走出去,準備前往白霧峽的事。

  在她離開後,閻玖央緊握住妻子的手,他不會讓她死,他們要做一輩子的夫妻,不論要花多少代價,他一定會救回她。還有,他絕饒不了膽敢下毒謀害她的人!

  他吩咐樓昭徹查此事,樓昭立刻將有可能在西瓜裡下毒的人全都關押起來,逐一審問,這些人泰半都是當日與王妃一塊在灶房裡做菜的人,因為只有他們才有機會下毒。

  清點人數時發現少了一個人,那是在灶房幫忙打下手,負責洗菜切菜的一個老頭。至於其它的人,個個都激動地指天誓日的表明自己絕沒有下毒。

  樓昭親自審完這些人,也認為下毒的事應與他們無關,但眼下還未找到下毒之人,不能貿然放了他們,因此全都暫時關進牢裡。

  「王爺,縱使那個老頭真是暗中在西瓜裡下毒之人,屬下認為他也是受人指使的。」樓昭向閻玖央稟告查問的情形。

  他沒有多說什麼,神色陰駑地只交代一件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本王查出真正的主謀,本王要將他碎屍萬段!」

  「是。」知道王爺此刻掛心王妃安危,心情沉重,樓昭退下不再多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5 05:22 PM 編輯

【第十一章】

  「是。」知道王爺此刻掛心王妃安危,心情沉重,樓昭退下不再多言。

  思索片刻,也不管已是夜半時分,樓昭命人去將陳文泰請來。

  半晌後,兩名侍衛領著陳文泰進來。

  陳文泰問道:「樓護衛半夜將下官請來,不知有何要事?」此時已是亥時快交子時,由於樓昭是皇上親封三品侍衛,官階比六品的他還高,且又是瑾親王得力的心腹,他派人相請,陳文泰不敢不來。

  「陳大人請坐。」樓昭不動聲色地說道:「我請陳大人來,是想陳大人協助調查一樁案子。」

  「是什麼案子?」他努力維持鎮定的表情,不讓此刻的惶然不安顯露出來。打從不久前得知王妃中毒後,他心頭便沒有一刻安寧。

  望著他,樓昭徐徐開口道:「我懷疑陳大人與那些潛入江心破壞竹籠的人有勾結。」

  聞言,陳文泰倏地一震,起身高聲否認,「樓侍衛何出此言?!下官絕沒有做這種事,還請樓侍衛調查清楚,切莫冤枉下官。」

  見他不承認,樓昭也不急,從一張桌案上取來兩顆石頭,遞到他面前,「陳大人可識得此物?」

  「這……不是石頭嗎?」陳文泰驚疑不定地望了眼那兩顆石頭。其中一顆稍大、一顆稍小,稍大的那顆表面較平整,稍小的那顆表面有些凹凸不平。

  樓昭指著左手那顆稍小的石頭說道:「這顆石頭是數日前我再次潛入江心,從那被破壞的竹籠裡親自帶上來的石頭。」他接著再指著右手那顆較大的說,「這顆是我去先前那些編製好的竹籠那裡拿出來的石頭,陳大人看這兩顆石頭有何不司?」

  當聽見那是他親自潛進江心帶上來的石頭,陳文泰眼露驚惶,但仍強自鎮定地搖頭,「恕下官眼拙,看不出有何不同。」

  看了他一眼,樓昭抬起左手的石頭說:「這一顆是螢石,在暗處能散發出淡淡光芒,而另外這一顆只是尋常石頭。當日我潛進江心查看時,發現那些被破壞的竹籠裡分別裝入了幾顆這種螢石,若只有一、兩顆倒也能說是巧合,但這螢石雖說不上太珍貴,因它能在暗處散發微弱光芒,因此一顆也要三兩銀子左右,每個竹籠裡都裝入了幾顆,是誰這麼不識貨,竟將螢石當成普通石子裝進了竹籠裡?」

  頭一次潛進江心時,他只顧著查看那些竹籠,且那時因是白天,竹籠裡的螢石光芒不顯,第二次潛入,天氣陰沉,江底闐暗,這才看見那些散發出淡淡熒光的石頭,因此順手帶回了一顆。

  陳文泰惶恐地答道:「這……下官不知,許是有人誤將螢石當成石頭混在一塊送來。」

  「把螢石當成一般石頭送過來?我見過濫竽充數的,倒沒見過有人拿好的來混充成壞的,你當送來石頭的那些人個個都是蠢貨嗎?」說到這兒,樓昭語調轉為嚴肅,喝問:「那些竹籠當初都是陳大人負責監督編製,你是不是與那破壞竹籠的人暗中勾結,將那些螢石混入一般石頭裡,裝進竹籠,好讓那些人夜裡潛下水時能看到竹籠方便破壞?」  

        「不,下官絕沒有這麼做!」陳文泰神色激動地喊冤。

  「你還不承認,你自個兒看看這是什麼。」樓昭怒斥一聲,將一本賬冊甩到他面前。

  陳文泰撿起來翻看幾頁,頓時面露驚懼,這上頭寫的正是這些年來他們幾個人連手貪得的朝廷賑銀數額。他驚駭得說不出話來,抓著那賬冊的手直發抖。

  「單憑這罪,已夠讓你被殺頭了,但現下你竟然還意圖下毒謀害王爺,以致王妃身中劇毒,縱使抄家滅族也難以抵消你犯下的大罪。」樓昭厲聲恫嚇。

  他其實並沒有把握這事與陳文泰有關,只是懷疑他涉有嫌疑,這才想詐他一詐,或許他知道些什麼。

  陳文泰以為事蹟敗露了,嚇得脫口顫聲道:「不是我,我沒有想下毒謀害王爺,是那女人,是她想謀害王爺,是他們合謀下毒,不關我的事!」

  沒料到他竟真的知道下毒的主使者是誰,樓昭急忙追問:「你說的他們是誰?」

  「是、是……下官若供出來,能將功抵罪嗎?」陳文泰顫巍巍地想尋求一線保命的機會。

  樓昭冷下臉道:「你縱使不說我也能查得出來,但你若老實招供,或可減輕一些罪過,至少能讓你家裡的人不受你牽累。」

  陳文泰身子抖得更厲害,想到了妻小,他在掙扎片刻之後頹然說道:「我招,我招。」貪污賑銀已是死罪,意圖謀害瑾親王更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如今他逃不了,只希望能給妻小留條活路。

  「還不快說出下毒的主使者是誰?」樓昭催問。

  「是……」

  聽他說出主使者,樓昭面露詫色,思及一事,又再詢問他,「我們前來饒江途中,有人朝王爺所乘馬車推落巨石,莫非也是你們所為?」

  陳文泰搖頭否認,「不,這件事與我們無關,不是我們做的。」

  「當真不是?」樓昭沉聲喝問。

  「樓護衛,這事確實不是我們所為。」陳文泰神色灰敗,語氣卻很堅決。

*             *             *

  半夜時分,樓昭調動了侍衛以及潮州城的官兵,兵分幾路,連夜抓捕了數人。

  此刻,文玉櫻一身狼狽地被抓進別館的前廳,因她先前拚命拒捕,以至秀髮凌亂,不但衣衫在拉扯間被扯破了,嘴角也磕破了一個傷口。

  看見這般楚楚可憐的她,閻玖央沒有絲毫憐惜,只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他滿臉厲色的質問:「陳文泰供出是你主動找上他們合謀,毒害王妃和本王,你還有何話可說?」先前樓昭在審問完陳文泰後,他供出指使人下毒的除了李登堯,還有文玉櫻。

  她不知從哪裡得知了他們在竹籠裡頭刻意混入那些螢石的事,還拿此來威脅他們,逼他們為她除掉文靈菲,若他們不答應,便要揭露此事。

  聽文玉櫻竟想暗害王妃,李登堯心生一計,遂假意答應她,但他提出條件要她先幫他們除掉王爺,再替她殺了王妃。

  文玉櫻絲毫不知李登堯打算在事成之後拿她當代罪羔羊,一口答應,與他們合謀策劃了下毒之事,由她出面去買毒,再暗中買通人來下毒,其實閻王笑這種劇毒哪是隨便就可以買到的,可笑文玉櫻被人設計了卻渾然未覺,不知自己已走入他們安排好的圈套當中。

  據陳文泰所供,原本因察覺樓昭在暗中調查竹籠和水神謠言的事,後來還一路追查到賑款的事上頭,李登堯和幾個涉事的官員擔憂事情敗露,早有意想暗中除掉瑾親王,一旦他死了,賑款的事便不會洩露出去,至於樓昭,他們也安排好了人要下手殺他。

  沒想到就在準備動手那天,文靈菲竟會前往燕子山,還親自為王爺做菜,那被買通之人見無法在菜肴裡下毒,這才將毒下在了西瓜裡,打算一塊毒死兩人,沒想到文靈菲會先中了毒,閻玖央卻躲過了。

  讓李登堯他們更料想不到的是陳文泰會被抓,且供出了所有的事。

  此刻李登堯等人已被抓進牢裡,由樓昭審問,至於文玉櫻則在閻玖央的吩咐下帶來前廳。

  文玉櫻將下顎抬得高高地,用充滿憎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著他。

  「我原本寫信給王爺,密告那賤人與尚雨陽私會,只是想讓王爺休了她,可沒想到王爺竟一再袒護那賤人。只要王爺死了,沒了王爺的庇護,我就有機會對付那賤人,可是誰知道那賤人那天竟跑去燕子山,吃下了那有毒的西瓜,哈哈哈哈,這可是她自個兒找死啊,連老天爺都要她死,哈哈哈哈……」她一邊說著一邊仰頭狂笑。

  「住口!」閻玖央上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那力道重得讓她跌摔在地。「你喪心病狂,一再殘害親姊,你才是該死之人!」他震怒地再重重踹她一腳,將她踹得當即吐了一口血。

  趴在地上,文玉櫻猶不認錯,神色凄厲地尖聲吼道:「都是那賤人害我的,是她把我害這麼慘,還被爹逐出府,都是她,若不是她先害我,我又怎麼會害她!」

  閻玖央大怒,「一派胡言,從頭到尾都是你先存了害人之心,靈菲何嘗害過你,你不知反省,還將一切的錯全推給她,你簡直無藥可救!來人,將她拖下去等候處決。」這次他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了,唯有死才能彌補她所犯下的罪行。

        之後閻玖央帶著疲憊的神情走進寢房,他不捨地撫摸著妻子的臉龐,眼神沉痛,「靈菲,下毒害你的那些人,我已把他們全抓起來治罪了。」

  那日李登堯他們想毒害的人是他,她預先看見了他會中毒才趕過去,她再次救了他,沒想到卻害了自己,她完全是受他牽連代他受過。

  他將昏厥不醒的妻子抱入懷中,滿臉心疼,「靈菲,我一定會拿到靈珠救回你,你再忍忍。」

  「王爺,馬車已備妥,是否要出發了?」一名侍從進來稟告。

  他頷首,小心翼翼用一件斗篷覆在妻子身上抱起她,要帶她一道前往白霧峽。

  因時日已無多,一旦取得靈珠必須立即讓她使用,否則遲了她若沒了氣息,即便是有靈珠,也救不回一命。

  席珞沉默地看著閻玖央抱著文靈菲進入馬車,然後才與樓昭等其它侍衛一塊翻身上馬,起程前往白霧峽。

  馬車裡,閻玖央怕她被顚著,一直抱著她,不時輕吻著她的臉龐和發紫的唇瓣。

  她似有所感,垂下的睫羽顫動了幾下後緩緩睜開,她細長的眼眸因中毒而不再有光亮,猶如垂死之人般黯淡無神。

  「靈菲!」見她終於蘇醒過來,閻玖央滿臉驚喜。

  她模糊的視線隔了須臾才逐漸清晰,看著他那張異常憔悴的面容,她有些困惑,「王爺怎麼了?」她開口問,聲音卻細如蚊蚋,想抬手摸他,卻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緊接著身子彷彿被萬蟲嚙咬一般劇痛難忍,她哀號出聲,「好……疼!」

  見她疼得整張臉都糾結起來,閻玖央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這痛,心疼地問:「哪裡疼,我幫你揉揉。」

  「全、全身都疼!」她痛得蜷縮起身子。「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痛?」

  他緊抱著她,兩隻手不停地揉撫著她的背安撫她,告訴她現下的情況,「你中毒了,我們現下正要去找能治好你身上劇毒的藥,你再忍一忍。」

  「我中毒了?」她很吃驚,一時無法明白是怎麼回事,一邊因劇疼難忍,不停地喘息呻吟。

  「那日你吃的西瓜裡被人下了劇毒。」閻玖央將事情的經過約略告訴她,「他們原是想害我,不意卻害到了你。」

  「西瓜?」她愣了下,想起了先前的事,「還、還好那西瓜被我吃了,要不然中毒的就是王爺。」即使痛得冷汗涔涔,她仍是勉強擠出了笑臉。

  沒想到那毒竟是下在西瓜裡,她還以為會是在那些菜肴之中,因此特地趕過去親自為他燒菜,不過此刻她很慶幸自己那時趕了過去,要是她沒去,中毒的便是他了。

  「不,我寧願是我中毒,也不願累你受這罪。」

  縱然全身疼如萬蟻鑽心,她仍為自己意外救了他而覺得高興。「只要王爺沒事就好。」

  閻玖央心痛如絞地緊擁著她,「見你這般,我豈會好過。」

  見他眼泛濕意,文靈菲強打起精神,努力不讓自己再呻吟喊疼,「我不要緊,王爺別擔心。」

  看她分明疼得五官都皺成一團還這麼安慰他,閻玖央只覺心房猶如被誰緊緊攥住,掐得陣陣發痛。 

        他將臉貼著她的臉,啞聲道:「你不會有事,絕不會有事。」

  「嗯。」她艱難地點著頭,然後吃力地說了句話,「我想睡覺,王爺……能不能打昏我?」她痛得快要咬碎一口銀牙了。

  明白她這是痛得受不住了才這麼說,閻玖央點頭答應,「好,我叫席珞進來。」他捨不得粗暴地打昏她,知道席珞定有辦法能讓她再昏睡過去。

  席珞很快進來,看見她,文靈菲很想擠出笑臉,無奈她痛得連出聲都沒辦法了,只能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席珞輕輕摸摸她的臉,罕見地柔聲哄著她,「好好睡吧,等你下次睜開眼時就不疼了。」說畢,她在文靈菲頭上扎了幾針,讓她再次昏厥過去。

  準備下車時,席珞看見閻玖央撩著衣袖在擦眼睛,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位強悍的王爺竟也會落淚,她假裝沒瞧見,俐落地下了馬車。

  閻玖央重新將妻子抱在懷裡,小心呵護著。

 準備下車時,席珞看見閻玖央撩著衣袖在擦眼睛,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位強悍的王爺竟也會落淚,她假裝沒瞧見,俐落地下了馬車。

  閻玖央重新將妻子抱在懷裡,小心呵護著。

*             *             *

  白霧峽因常起白霧而得名,平日只有淡淡白霧,但中元節前後白霧峽的霧氣會比平日還要來得濃密,放眼望去四周皆是茫茫一片,霧鎖饒江,因此每逢此時,所有舟楫都不敢在這時候穿越白霧峽,而要等到白霧散去才敢航行。

  閻玖央已從屬下那裡得知尚雨陽也來到白霧峽,尚雨陽亦知閻玖央已抵達此處。

  在尚雨陽有意迴避下,兩人並未相見,一前一後各帶著手下,悄然分別由饒江兩端乘船駿進白霧峽。

  此刻閻玖央的船來到江心,收帆下錨,他舉目四顧,濃霧遮天,什麼都見不到,只覺這饒江面的寒氣格外冷冽。

  他回頭問同樣站在甲板上的席珞,「你說中元會靈珠,那靈珠在何處?」

  「等。」席珞只說了一個字。

  「等什麼?」

  「等靈珠吐露靈光,才能知道寶珠所在之地。」靈珠吸取天地精華,只有在每逢七月十五時才會散發出它的光華,平時它就宛若一顆普通的珍珠,看似平凡無奇。

  「什麼樣的靈光?」閻玖央再追問。

  席珞淡淡說了句,「我也沒見過。」

  閻玖央只得命樓昭他們分別站在不同方位,隨時留意四周動靜。

  此刻除了江水流動的聲音以及鳥鳴聲與魚兒偶爾跳躍之聲,十分靜謐。

  閻玖央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唯恐錯過那道靈光。

  席珞也靜立船頭,凝神屏氣,四下留意。

  樓昭和其它侍衛身上都各自裹著一件斗篷,他們裡面只穿了一件薄衫和薄褲,以便隨時要下水。

  半晌後,一道尖銳刺耳的鳥鳴遽響,驚得眾人下意識地仰起頭,隱約只見白霧峽上方有道巨大的黑影飛掠而過。

  閻玖央沉聲道:「只是鷹隼,別分神。」

  就在他話落瞬間,席珞指著左側江面道:「靈光出現了,在那裡。」

  「快下去取靈珠。」閻玖央即刻下令。

  樓昭和數名侍衛很快脫去身上的斗篷躍進水裡,由於大霧遮天,為了怕他們迷失方向找不到船隻,因此他們各自身上都事先綁上了一條繩索,另一端繫在船上,方便牽引他們上船。

  就在他們跳進江裡時,另一端也有數人同時跳進水裡,那是尚雨陽帶來的手下。

  兩批人同時潛進江裡,想尋找靈珠的蹤影,但他們在江底搜尋半晌仍一無所獲。

  他們來回尋找數遍,最後體力陸續不支,只得各自游回船上。

  樓昭是最後一個上來的,「王爺,屬下來回找了許久,連江底的土石都翻過來了,並沒有見到什麼靈珠。」

  閻玖央神色沉凝,「不會是被尚雨陽的人先一步搶走了吧?」

  「我們幾人一邊搜尋一邊監視他們,發現侯爺那邊的人也同我們一樣,什麼都沒找到。」

  席珞沉思地盯著江面,然後她忽地仰起下顎,看向對面的峭壁。

  閻玖央覷向席珞,本想開口問她,她師門還有沒有留下關於靈珠的線索,見她盯著那絕峰峭壁看,也望了過去,那一瞬間,他隱約瞥見白霧間有道光芒一閃而逝,他驚訝指著山壁道:「那裡似乎有光芒閃動。」

  同一時間席珞也恍然大悟地出聲道:「我明白了,那靈珠並非是埋在江底,而是藏在絕壁之上,方才江面那道光,應是靈光所投映。」話一說完,席珞便飛快跳下水裡,準備攀向絕壁拿取靈珠。

  樓昭也帶領著幾個輕功較好的侍衛下水跟著游過去。

  尚雨陽的船隻所泊之處較接近那處絕壁,他發現有數人朝這裡飛快游來,目的似乎是前方那片山壁,心思一動,抬頭一望,須臾後便從飄渺的白霧間隱約瞟見峭壁上乍現的靈光,當即下令手下下水攀崖。

  由於靠得較近,他的人搶先一步攀上那處絕壁,席珞他們緊跟在後。

  越往上爬,上方的霧氣便越稀薄,為了奪得靈珠,席珞與樓昭迅速從旁越過他們,尚雨陽的人不甘落後,也加快速度,兩方人馬競逐攀爬著峰壁,待到快接近頂峰時,眾人瞅見山壁裡一道縫隙間隱隱閃爍著光華。

  席珞迅速伸手探入那拳頭大的裂縫中取出一隻玉匣,光華便是從那玉匣細縫處散溢出來。

  她無暇細看,揣入懷裡,想先帶下去。

  陡然間,下方有人拋來一道帶鉤飛索,迅雷不及掩耳的勾走那玉匣,玉匣猛然從她懷中掉落。

  樓昭想伸手撈住卻來不及,眼睜睜見它直直墜下,最後被下方一名瘦小如猴的男子接住,他的身手也宛如靈猴,一接到玉匣便俐落地回頭攀下絕壁。

  「站住,別走,那是我們的。」樓昭怒喝追了下去。

  那瘦小男子在半途便往下一躍,縱身跳入江中。

  此刻饒江上白霧已逐漸散去,兩艘船已可看見彼此,閻玖央一直佇立在船頭觀望,看見那瘦小男人跳下來,想游回船上,而樓昭他們也一路追下來,即使方才看不清上頭的情形,此刻一見此情狀,也登時明白那靈珠必是被對方所奪。

  他不顧自個兒水性不佳,毫不猶豫縱身跳下水裡,朝那瘦小男人奮力游去,想截住靈珠。

  船上候命的兩名侍衛見狀也趕緊跟著下水,保護自家主子。

  尚雨陽立刻命人下水擋住閻玖央,好讓奪得靈珠的手下帶著靈珠順利返回船上。

  兩方人馬在江裡遭遇,頓時打了起來。

  閻玖央眼見那瘦小男子往尚雨陽的船上游去,憤怒又心焦,他揚高音調朝那瘦小的男人利誘道:「只要你把靈珠送過來,本王便重賞你十萬兩銀子。」

  那瘦小男人聞言微微一頓。

  尚雨陽見狀,唯恐手下貪財背叛,也高聲說道:「十萬兩銀子可買不了他妻小的命。」提醒他若膽敢背叛,他妻小必會沒命。

  那瘦小男子不敢再猶豫,加快速度往船游去。

  樓昭他們想追過來,卻被一名面色釉黑的大漢帶人給纏住,一時分身乏術。

  閻玖央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拿著玉匣的男子游回船邊,沿著繩梯爬上船,將懷裡的玉匣交給尚雨陽。

  尚雨陽欣喜地打開玉匣,眼前頓時大放光華,炙亮的光芒從裡頭一枚如鵪鶉蛋大小的靈珠上散發出來,那光亮得刺眼,他急忙重新掩住盒蓋。

  閻玖央望著他手上那隻玉匣,面冷如冰,沉聲開口,「尚雨陽,你要怎麼樣才肯交出靈珠?」

  尚雨陽抬眸看向在江裡的他,溫雅一笑,口中卻說出殘忍的話,「若我要王爺的命呢?」

  聽見他竟敢對自家主子如此不敬,樓昭護主心切的怒斥,「放肆,我們王爺乃千金之軀,豈容你輕蔑不敬。且這寶物是在我大智國境內找到,本該屬於我大智國所有,爾等來此強奪寶物是何道理?」

  尚雨陽眉一挑,義正詞嚴地反駁,「這寶物雖是在大智國找到,卻是屬於我先祖所有。一百多年前,他被覬覦這寶物的同門師兄所害,而致使這靈珠流落在他人之手,最後被埋藏在此處,如今我只是取回先祖遺失之寶,何來奪寶之說。且我此番是奉吾皇之命前來取回寶物,若你們想強奪我先祖之物,被吾皇得知,必會震怒,屆時只怕會傷及兩國情誼,引發禍端。」

  他這次之所以前來大智國,為的便是要取得此寶,返回大鑫醫治皇后的頭疾。

  半年多前不知何故,皇后每日皆會頭痛欲裂,太醫束手無策,各種方法都用了仍治不好皇后的病,他得知此事,想起家族傳說靈珠一事,遂稟告聖上,願前來尋找靈珠,帶回醫治皇后的病。

  聞言,席珞驚訝地望著他,這尚雨陽竟是當年師門那位偶然得到靈珠的前輩後人。

  當年師門那兩位前輩連手奪得靈珠後,埋藏在此處的其中一人是她的師祖,那另外一人便是那位得到靈珠而被害的前輩的兄長,想必是他將此事傳給了後人,這尚雨陽才會知曉靈珠的下落。

  思及靈菲的毒已無法再拖下去,閻玖央沉聲道:「你當真要本王的命才肯交出靈珠嗎?」

  尚雨陽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冷笑道:「王爺的命尚某要不起,但若王爺肯自斷一臂,尚某可將靈珠相借。」

  閻玖央毫不考慮答應,「好,拿劍來。」他方才沒帶兵器下水。

  「王爺果然有氣魄,接劍。」尚雨陽很快將一柄劍朝他拋去。

  「王爺,千萬不可!」樓昭見狀急得想阻止他。

  閻玖央接過劍,欲斬下手臂前提醒他,「眾目睽睽,本王相信你必不會失信。」

  尚雨陽坦然直視他,承諾道:「王爺放心,尚某絕不會言而無信。」

  閻玖央聞言,毫不猶豫地揮劍砍向左臂,用一條手臂能換回妻子一命,他覺得值得。

  但在劍落那一瞬間,只聽噹地一聲,一柄簪子挾帶勁風飛擲而來,打落了閻玖央手中之劍。

  席珞神色冷然地看向尚雨陽,開口道:「侯爺,王妃若得知你如此逼迫王爺,她只怕情願死也不願苟活。」

  尚雨陽聞言一怔,旋即仰天大笑。「瑾親王對靈菲小姐的一番情意令尚某佩服,方才尚某只是戲言罷了。尚某可將靈珠相借,但請王爺須答應尚某一個條件。」

  他知道若是真的逼閻玖央自斷臂膀,文靈菲醒來之後一定會很怨恨他,更糟的情況是大智國與大鑫交惡,對他並沒好處,便放棄了為難閻玖央的打算。

  原本他一直對閻玖央橫刀奪愛、搶先一步娶了文靈菲之事心存怨恨,甚至先前也有意想置他於死地,但此刻見他竟能毫不猶豫為了取得靈珠救她而甘願自斷一臂,不免也感到自嘆弗如,終於放下成見。

  閻玖央急問:「什麼條件?」

  「今日尚某取回先祖寶物之事,除了此刻在場之人,不得再洩露出去。」

  閻玖央頓時明白,他這是擔心消息外洩會引來想奪寶之人,因此朗聲答道:「本王在此以性命向你擔保,今日之事絕不會洩露出去,若違今日所言,本王將死無葬身之地。」他鄭重立下誓言。

  「好,我相信王爺。你把靈珠拿去救靈菲小姐吧。」尚雨陽緩緩開口。

  靠得最近的席珞旋即游上前去,從他手中接過玉匣。

*             *             *

  客棧廂房裡,席珞將靈珠放入文靈菲口中,好讓靈珠將她體內的毒氣吸出化解。

  閻玖央神色緊繃地盯著文靈菲,尚雨陽也佇立一旁靜靜等候。

  這靈珠能治病祛毒只是師門傳說,他們誰都沒有親眼見識過它的神效,因此就連席珞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心下有些擔憂,唯恐在隔了一百多年後,這靈珠的神力已消失。

  此刻含在文靈菲嘴裡的寶珠彷彿會呼吸一般,四周的光華一吐一斂,隨著時間漸長,它的光華漸漸暗淡下來。

  文靈菲臉上的黑灰之氣則隨之慢慢消散,逐漸恢復白皙的膚色,發紫的唇瓣也徐徐變回正常的唇色。

  約莫一個時辰後,文靈菲臉上的氣色已完全恢復如常,席珞這才放心地上前收取靈珠,看著靈珠已暗淡無光,交回給尚雨陽時,她好意提醒他,「靈珠的靈氣已用來化解王妃身上的毒,侯爺若要再使用靈珠,須待一個月後靈氣恢復充盈之時。」

  「多謝席姑娘告知,尚某明白。」既是先祖所留之物,他自是知曉靈珠的用法。

  尚雨陽收起靈珠後,文靈菲徐徐睜開眼,首先映入她眸心裡的是閻玖央那張俊朗的面容。

  他驚喜又激動地將她抱進懷中,「靈菲,你的毒解了,沒事了,沒事了!」

  她疑惑地摸著他的下顎,「王爺臉上怎麼多了這麼多鬍渣子?」

  「我待會便去刮。」這幾日為了她的毒發愁,他哪裡還有心思去打點自個兒的儀容,「你現下身子還有沒有哪裡不舒坦?」唯恐還留有殘毒未清,他抓起她的手仔細查看,再翻開她的眼皮,確定指上和眼皮裡的黑線全都消失不見,這才安心。

  文靈菲動了動手腳,發現先前那劇痛已然消失,她高興地說道:「珞珞果然沒有騙我,她說我再睜開眼睛就不會覺得痛了。」她抬頭要尋找席珞,卻覷見站在一旁的尚雨陽,訝道:「侯爺,你怎麼也在這裡?」

  「尚某要返回大鑫了,特來向靈菲小姐辭別。」他仍是不願喚她王妃,而仍以小姐相稱。

  「侯爺要回大鑫了?」雖然閻玖央說他居心叵測,但她始終無法討厭他,因為她不覺得他對她存有惡意,聽他要回去了,倒也有些不捨。

  「尚某已完成來此的任務,將回去覆命,這一別,要再相見不知何年何月了,還請靈菲小姐保重。」尚雨陽深深凝睇她,想將她此刻的容顏烙在心上。

  「侯爺一路也要多保重。」她很想親自做幾道菜為他餞別,可思及王爺不喜歡他,為免再引起誤會,只好作罷。

  「後會有期。」他溫雅一笑。轉身離去時閉了閉眼,將湧上心頭的酸澀抑下,走出廂房。

  文靈菲望者他離去的背影,隱隱覺得他身上似乎流露出一抹傷懷,不禁怔怔望著,直到閻玖央不悅地將她的臉扳過來。

  「你在看什麼?」閻玖央不想讓妻子的心思停留在旁人身上太久。

  「我覺得侯爺似乎有些難過的樣子。」他離去時的眼神,看得她心頭有些酸酸的。

  「他離開大鑫這麼久,如今要回去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難過,你別胡思亂想。」縱使尚雨陽將靈珠相借,救回妻子一命,閻玖央心中雖感謝,卻仍是無法改變對他的厭惡。

  「嗯。」她沒多想,看見站在一旁的席珞,她臉上堆滿了粲笑,「珞珞,我好了。」

  席珞上前摸摸她的頭,秀麗的臉龐微微一笑,「沒事就好,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若再有人欺負你,別老是忍著讓著,要狠狠地罵回去、打回去,你要記得你現下是瑾王妃,可不能再任人欺壓。」

  文靈菲愣愣的望著她,「珞珞,你怎麼突然同我說這些?」就像她要離開了似的,想到什麼,她緊張地抓住她的手,「你要走了嗎?」

  席珞輕點螓首。

  聽她要離開了,文靈菲眼裡頓時盈滿淚水,她撲上前抱住她,這些日子在她的陪伴和保護下,她過得很快樂,她捨不得她就這樣離開,傷心得淚眼汪汪。

  「我還有我的事要做,不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雖然還差一些時日才滿六年,但現下你身邊已經有王爺陪伴,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了。」席珞溫聲安慰她。

  「可是我……好捨不得你。」每當有人欺負她時,珞珞都會替她出頭,多虧有她相伴,她才能如此無憂無愁,她很感激她,也因此對她要離去的事萬分不捨。

  可是她知道人不能太貪心,她已佔用了珞珞六年的時光,不能再耽誤她了,她想把她的嫁妝全都送給珞珞,可沒帶出來,只好回頭拉著閻玖央的手,「王爺,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給珞珞當盤纏?」

  對於她的要求閻玖央哪有不答應的,他命人取來一筆銀子,同時也給了席珞一枚信物,「日後若是你遇到什麼困難,可持此信物到瑾親王府求助。」

  席珞沒有矯情地收下銀子和信物。

  文靈菲再拉著她的手,殷殷叮囑她,「珞珞,以後你若得空,一定要常來看我,還要寫信給我哦,還有、還有,若是你要出嫁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準備嫁妝。若是你在外頭受了委屈,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就回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

  她知道席珞沒有親人了,她們情同姊妹,她就是她的親人,是她的娘家,是她的依靠。

  席珞眼裡微微泛起濕意,抿著唇微笑頷首,便轉身離去,不敢再回頭看一眼,她怕眼淚會再也忍不住當著她的面落下來。

  送別相伴六年的姊妹,文靈菲淚漣漣地偎在閻玖央懷裡啜泣。「我好捨不得珞珞……」

  閻玖央憐惜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以後總會再見的,別難過了,你餓了吧,我吩咐廚子做了幾道你愛吃的菜。」

  沒錯,她相信她和珞珞一定還會再見,即使分隔兩地,她們依然是此生最親最親的姊妹。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5 05:33 PM 編輯

【尾聲】

  經過兩年的整治,燕子山的引水渠道已開鑿完成,燕子山也已成功炸開一道峽口,將饒江的水引入渠道內。

  江心在投入鐵籠後也順利築成分水堤堰,眾人才正要慶祝完工之際,便迎來了數日的大雨,江水暴漲,滾滾洪濤猶如千軍萬馬,挾著洶湧的水勢奔流而下。

  第一波洪濤眼看就要抵達分水堤堰,閻玖央攜著愛妻和樓昭與數十名大小官員佇立在附近一處山峰,所有人全緊張地盯視著底下的分水堤堰,想看他們耗費了這麼多心力和時間築成的堤堰能否禁得起這兇猛洪水的衝擊,順利達成分洪的目的。

  當洪水經過江心中央那塊狹長而前方形成尖嘴的分水堤堰時,猶如一把刀,硬生生將洪水分成了兩半,一半引入外江,另一半匯流進入內江。

  流入內江的水在經過燕子峽口時,一部分的江水順著燕子峽口流入引水渠道,其餘的洪水則在峽口前方的迴流區引導下又溢流回外江。

  在山頂上看見這一幕的眾人,登時爆出喜悅的歡呼聲,彼此祝賀,「成功了、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饒江再也不會泛濫了!太好了!」參與這次治水的大小官員全都滿臉歡喜,咧嘴大笑。

  工部侍郎方炯明也激動得熱淚盈眶,他抬起衣袖拭了拭淚,朝閻玖央拱手道:「這次能成功治理饒江,王爺當居首功。」

  「若沒有各位鼎力相助,單憑本王也無法順利完成這一切,這功勞是大家的。」看著分水堤堰通過了洪水的考驗,閻玖央心情十分激昂和欣慰。

  文靈菲站在他身邊,臉上也溢滿了欣悅的燦笑,身為他的妻子,她很明白丈夫投入了多少心血來治理饒江,此刻終於成功,她同他一樣歡喜,並深深引以為傲。

  閻玖央側首與妻子相視,他緊握著她的手,傳遞著他無法形容的欣喜之情。

  她一手撫著腹部,細長的眼眸閃動著滿足的笑意。

  六個月後,他們即將迎來第一個孩子。

  他舒臂擁她入懷,「過兩天咱們就回去吧,母后若知道咱們有了孩子,一定會很高興。」

  「嗯。」她笑盈盈地輕點螓首。要說她現下還有什麼心願,那便是在她生下這個孩子後,能見到已許久不見的席珞。

  稍後兩人攜手徒步下山,大雨雖停了,但山路濘泥濕滑,閻玖央很小心地攙扶著她,以防已有三個多月身孕的妻子不慎滑倒。

  因她已有孕,他本不想讓她上來,但她想陪著他,他只好答應。

  他明白她是擔心萬一那堤堰沒能擋住洪水,失敗了,能陪在一旁安慰他,不想讓她為他擔心,他才帶她上山來。

  閻玖央一手牢牢地扶在她腰間,另一隻手與她十指緊握著,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文靈菲也不敢大意,每踏出一步都很謹慎,因為她現下肚子裡已有他們的孩子,可摔不得。

  但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她不想錯過,不論成功或失敗,她都想陪在他身邊,與他一起經歷這一切。

  她燦笑著側首望著他,眼裡滿滿都是濃濃的情意。嫁給他的這兩年,是她人生中最快樂最滿足的日子。就如她在洞房夜那晚單方面與他做下的約定——他很疼她、寵她,讓她嚐遍了各種美食。

  「王爺。」她柔柔開口。

  他抬首望向她。

  「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她微笑的臉龐在初夏的陽光照拂下閃閃發亮。

  他俊顏噙著寵笑答道:「能娶到你為妻亦是我此生最大的福份。」等回到宮中,他要親自去向母后答謝,多謝她為自己選了這麼合他心意的妻子。

  林間輕風徐徐,傳來鼓噪的蟬鳴聲,樓昭與隨行的侍衛瞧見自家主子和主母如此恩愛,也會心地相視一笑。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3-29 11:1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3-25 05:37 PM 編輯

【後記   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原因】

  當初在看到這本主題書的大綱提到男主角去治水之事,我首先想到的是鼎鼎大名的大禹,他老人家算是治水的老祖宗,最有名的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的事跡。

  不過我有點小小小小的懷疑,他老人家可能是因為跟家裡的夫人感情不睦,所以才會三過家門都不想進去。

  再不然就是跟男主角一樣,他家夫人是跟著他一塊去治水,既然老婆都跟在身邊,那回不回家也沒差。

  大禹是怎麼治水的,歷史上沒詳載,只說他是用疏導的方式,但有一個歷時兩千多年之久,直到二十一世紀的現在,仍持續發揮著作用的水利工程——四川都江堰——關於它的施工過程和做法,都被記錄了下來,至今仍為後世讚嘆不已。

  以前就知道都江堰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水利工程,但當時不曾去探究其中的偉大之處,這次為了寫這本書,查看了不少資料,不禁深深佩服古人的智慧。

  歷史記載都江堰是李冰父子主持所建,整個水利工程的構思是否是出自李冰或是由旁人獻計如今已不可考,但這座水利工程這兩千多年來庇護了成都平原,若沒有它,四川也成就不了天府之國的美譽。

  這本書裡的治水工程便是借用了都江堰的方法,將饒江一分為二。

  最後分享朋友轉寄給我的一則小故事——

  有位阿婆去藥房買東西,「老闆,我要『導尿器』。」

  藥房老闆很快拿出幾種導尿器讓那位阿婆挑。

  那位阿婆看了看說:「不是這種的,是另外一種『導尿器』。」

  藥房老闆說:「我們店裡的導尿器全都在這裡,沒別種的了。」

  老婆有點生氣了,「我是要『導尿器』。」

  藥房老闆也有些不耐煩了,「這就是導尿器。」

  阿婆很生氣的瞪著老闆,「我是要讓尿器吃了之後會死掉的那種『導尿器』。」

  藥房老闆愣了一下後,淚流滿面的了悟了,拿出毒老鼠的藥餌給她。(導尿器是毒老鼠的台語發音。)

  下本書再見嘍。

  夏日炎炎,出門別忘了要做好防曬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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