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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2 11:40 PM

遠瞳 -【黎明之劍】《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22-3-19 10:32 AM 編輯

【書名】:黎明之劍

【作者】:遠瞳

【內容簡介】:

  高文穿越了,但穿越的時候稍微出了點問題。

  在某個異界大陸上空飄了十幾萬年之後,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具身體才算是成為一個完整的穿越者,但他並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成功之後竟然還需要帶著這具身體從棺材裡爬出來,並且面對兩個嚇蒙了的曾曾曾曾……曾孫女。

  以及一個即將迎來紀元終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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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2 11:41 PM

第一章 穿越成一個視角是什麼鬼

  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分某秒。

  下面的世界一如既往,可觀測區域晴朗,無風,雲層稀薄。

  高文靜靜地以一個絕對俯視的視角遙望著那遙遠的大地,靜靜地思考人生——畢竟他也幹不了別的事。

  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保持這種狀態有多少年月,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儘管他能夠根據晝夜的交替來粗略判斷時間,但說實話——在晝夜交替進行了數十萬次之後他也就懶得去計算了。

  自己這算是穿越了吧?

  說實話,關於「穿越」這事兒高文還是很看得開的,倒不是說他這人有多大覺悟能做到視生死如無物,而是上輩子坐飛機掉下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世事無常生死在天的道理,畢竟在那種已經死定的情況下,能有個穿越的機會總比真的落地成盒要強,他看不開的主要是自己穿越之後怎麼就飄在天上了呢……

  還一口氣飄了天知道多少萬年。

  高文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他無法轉移視角,也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事實上除了視覺之外,他已經徹底失去對外部環境的感知能力,所以他也不能確定自己現在到底是一縷殘魂還是一個飄在軌道上的太空浮屍,但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他現在絕對不是以正常人類的狀態在這兒飄著。

  因為他能肯定,正常人類的精神結構絕對做不到孤零零在天上飄了好多萬年之後還能跟自己現在一樣思維清晰記憶完整,甚至還有閒工夫在這兒思考人生。

  正常人早該瘋了。

  但他沒瘋,不但沒瘋,還記憶力超群。

  數以萬年計的時光流逝絲毫沒有影響到高文的記憶,時至今日他仍然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前世最後時刻所經歷的那些事情——刺耳的尖叫,警報,劇烈震動的機艙,舷窗外不斷翻滾的天地,還有鄰座死活戴不上的呼吸面罩,以及飛機在空中解體時的那一聲巨響。

  所有事情都清晰的彷彿昨天才發生一樣,而他也能清晰地記著,在那一聲巨響之後,他重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飄在這麼一個陌生星球上空時是有多麼驚愕。

  從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注視的絕非地球的陸地與海洋,於是他用了一點點時間來推導並接受自己來到異世界的事實,接下來用了更長的時間來研究怎麼讓自己別再這麼飄下去。

  很遺憾,第二件事沒成功。

  他發現自己被「固定」了,或者說他此刻的形態可能壓根沒有活動能力,他成為了一個俯視大地的「固定視角」,並被死死地限制在當前位置。他能注視大地,但也只能注視大地,甚至他還只能注視大地上一塊被限制住的區域——這片區域是一塊不規則的大陸,周圍可以看到一圈海洋,但他的視野根本看不到周圍更廣一點的地方。

  他無法左右轉動視線,因而也不能確定那海洋之外還有沒有別的陸地——同樣的原因,他時至今日也沒能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星空是什麼模樣。

  他甚至不確定這個世界是不是存在別的天體——說不定把視角一轉扭頭一看就TM看到一個白鬍子上帝正舉著個聚光燈在那普照萬物了。

  媽蛋,真想仰泳啊……

  哪怕仰泳之後只能看到一個舉著聚光燈普照萬物的白鬍子大爺也行。

  然而一切都是奢望,這個俯視大地的視角是無法改變方向的。

  可是在努力了很長時間之後,高文還是找到了這個視角的一點可操作部分——雖然無法左右移動,但他卻能在這片視野範圍內進行放大和縮小,或者說拉近和推遠自己的視角。

  在發現這一點之後,他著實高興了很長時間,然後就嘗試著各種縮放自己的視野,雖然這個視野拉遠到極限也無法觀察到那一圈海洋之外的事物,但至少他可以選擇拉近之後看看那片大陸上到底有些什麼。

  那上面鬱鬱蔥蔥,生機盎然,很明顯是存在生命的。

  如果能看一下異界人們的日常生活也是好的嘛,雖然自己還是只能在這兒飄著,但至少看著異界人的風土人情也算能解點無聊不是?

  然後他就把自己的視野拉到了最近,一直近到能清晰地觀察到大地上一草一木的程度為止。

  那一天,他絕望地發現,大地上的哺乳動物們……

  還沒有一種學會直立行走……

  但是沒關係,高文很有耐心——或許以前作為人類活著的時候他耐心有限,但在穿越成一個俯視視角之後,他發現自己真的有著巨大的耐心。

  他愣是等到了那幫猴子學會直立行走的一天。

  然後又過了很多年,他親眼見證了第一個人造火種誕生的瞬間。

  是燧石取火。

  變化,也正是在那火種誕生之後產生的。

  高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大地上的第一個火種誕生之後,他覺得一切突然都「變快」了,或者說是他自身對時間流逝的感知出現了問題——大地上的事情開始飛快演變,就如一段被快放了無數倍的視頻一般。他看到那些人形種族飛快地建造起了原始的部落,然後部落又成為早期的城邦,他看到那些人形種族掌握了匪夷所思的能力,並用那些像是魔法一樣的技巧開疆拓土,但還不等他看清大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早期的王國又一個接一個地變成了廢墟,緊接著又有新的人形生物從廢墟各個角落重新繁衍起來……

  人類與其它各種各樣的種族開始爭奪在大陸上的生存空間,他們建立了各種各樣的王國,各種各樣的信仰,高呼著各種神明的名號彼此征戰,然後又飛快消散。

  進程在不斷加快,高文漸漸開始無法處理自己所看到的海量信息,他看到有彷彿巨龍一樣的生物突然闖入視野,卻不知道那些「巨龍」到底是在大陸上進化出來的還是來自海洋之外。

  他看到有刀兵興起,戰火幾乎焚燬了整片大地,但一眨眼的功夫卻又有新的文明建立起來。

  在那之後又過了很長時間,他才意識到並非是大地上的進程加快了,而是自己「跳過」了大量的信息。

  他的「觀察」正在變得斷斷續續,從最開始的連續觀察變成了每隔幾年甚至十幾年才會記錄到幾個畫面,而這些時間跨度巨大的畫面連續起來,才讓他產生了進程加快的錯覺。

  他之前無法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在觀測視角中斷的那些時間裡,他本人的思維也是靜止的。

  而當觀測視角重新啟動,他的思維又好像無縫銜接一般繼續進行。

  所以他根本意識不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問題。

  要遭重。

  高文腦海中這三個字如閃電般劃過,但這個閃電般劃過的念頭實際上恐怕用去了幾百年的時間。

  因為他清晰地看到了大地上的滄海桑田——腦海中冒出三個字的同時,便又有一個王國從鼎盛化為了廢墟。

  高文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正常情況。從那些不斷掠過、時間跨度以年為單位計算的畫面中,他意識到自己的思維其實已經快要消失。

  每一百年,他能思考的時間加起來恐怕還不到一秒鐘。

  並且他的「思維中斷期」還在不斷加長。

  因為他意識到大地上的事物跳躍幅度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那些浮光掠影一般飛快切換的「幻燈片」已經快要到完全看不懂的地步了。

  照這樣下去,或許在某個瞬間之後,名為「高文」的心智就將徹底消散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會在那個瞬間中永遠地沉睡,並再無重啟的機會。

  不知道多少萬年以來,高文第一次產生了緊迫感,他開始瘋狂催動自己的思維,想要掙脫如今這種局面,他覺得自己腦子轉得飛快(假如他還有這個器官的話),無數的念頭井噴一般湧出來,然而看著大地上不斷切換的「幻燈片」,他就知道自己的思維其實已經慢到了千年等一幀的程度。

  當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但真實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脫離這個局面,脫離這個局面,脫離這個局面,脫離這個局面……

  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管以什麼形式,必須脫離這個局面,哪怕是讓自己回到那架即將墜毀的飛機裡,也不能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式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高文感覺自己的思維開始變得混沌,意識逐漸模糊,原本「無縫銜接」的思維接續看來也出了問題,他憤怒而竭盡全力地思考著,可是穿越成為一個固定視角的他,不管怎麼憤怒地思考也無法改變現狀。

  但就在他覺得自己思維即將徹底消散或靜止的那一瞬間,一個聲音卻突然從不知何處傳來:

  「能源故障,主機重啟失敗。

  逃逸程序已啟動。」

  下一瞬間,那個固定的視角消失了——高文眼前一片黑暗。

  但他的思維卻沒有停止。

  無數年來第一次,他在「閉上眼睛」的時候卻還保持著思考。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種黑暗中呆了多久,他覺得自己彷彿在翻滾,在下墜,在進入一個寒冷逼仄的地方,各種已經陌生的知覺從四肢百骸傳了過來,讓他的大腦一片混亂,而在這些混亂之中,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年輕的女聲,那個聲音聽起來相當慌張:

  「別……先別殺我啊!比起這個你們老祖宗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2 11:42 PM

第二章 穿越完從棺材裡爬出來又是什麼鬼

  隨著沉重的石門在古老魔咒的推動下緩緩閉合,魔法的力量沿著牆壁和地面上的溝槽遊走,形成封閉的能量循環,外面那個噩夢般的世界也彷彿被徹底隔絕開來。

  聽不到衛隊長的怒吼聲,也聽不到受傷垂死之人的慘叫,更聽不到那些恐怖怪物的嘶吼與咆哮,所有聲音都被沉重厚實的石頭與鋼鐵阻隔著,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阻隔僅僅是暫時,但就在這片刻的安寧中,瑞貝卡還是忍不住長長呼出口氣——如果外面那個地獄真的只是一場噩夢該多好。

  然而下一秒,瑞貝卡便用力甩甩頭髮,把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軟弱念頭統統拋開。厚重的岩石與鋼鐵並不能帶來真正長久的安全,反而有可能削弱意志,讓她沉溺於這短暫的安全假象中。想到這裡,這位塞西爾家族的年輕繼承者忍不住用力握緊了手中已經暗淡的法杖,並希望這件兵器能帶給自己更多的勇氣。

  家族騎士拜倫‧柯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子爵大人,通道已經封死了,那些怪物短時間應該進不來。」

  瑞貝卡回頭看了一眼這位忠心耿耿的騎士,對方的精鋼鎧甲遍佈傷痕,胸甲上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凹陷,而他那頭灰白色的短髮上則可以看到一片明顯的燒焦痕跡——那是之前赫蒂姑媽為了將這位騎士從一頭怪物口中救下而用大火球燒出來的,當時的情況真是驚險萬分,火球幾乎貼著這位中階騎士的頭皮炸裂,如果不是幸運之神的眷顧,這位為家族效忠二十年的騎士恐怕已經化為一具屍體了。

  當然,瑞貝卡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因為赫蒂姑媽那遠近聞名的「魔法永遠打不中人」體質在產生作用……

  「辛苦了,拜倫騎士,」瑞貝卡垂下眼皮,以掩飾自己眼中的疲憊,「我們至少能喘口氣了。」

  隨後她回過頭,打量著身邊僅剩的幾個人:三名士兵正在舉著火把警戒四周,赫蒂姑媽則手托著一個燃燒的火球認真打量著石廳盡頭的牆壁,而那個稀里糊塗跟過來的小侍女貝蒂則緊握著那個被她拿了一路的平底鍋,畏畏縮縮地藏在士兵們身後,正用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地方。

  算上她自己和拜倫騎士,眼下這七個人恐怕就是最後的倖存者了——那些留在地表的人不可能倖存下來。

  確認了每一個人的狀況之後,瑞貝卡不由得留意打量了一下這間石廳的情況。

  這是一個年代久遠的地方,長方形的石質大廳中隨處可以看到蛛網和厚厚的塵土,一些腐朽的器物被堆放在大廳的一端,儘管已經陳舊不堪,卻仍然能看出它們昔日的精美與華貴。而在石廳四周的牆壁上,則還能看到保存完整的壁畫與浮雕。儘管壁畫已經褪色,浮雕也略有磨損,卻仍然不影響觀看。

  赫蒂‧塞西爾便認真打量了那些壁畫與浮雕很長時間。與近代興起的、源自北方諸國華而不實的輕佻風格相比,這間石廳中的一切裝飾都顯得莊重而樸實,帶著明顯的「第一王朝」氣息,壁畫用於描繪英雄形象或風土人情,浮雕則刻寫著那些偏向神話傳說的場景與抽象的神明符號,而作為一個博學的施法者,赫蒂很擅長從這些古老的圖畫中解讀出有用的東西。

  看著那些壁畫與浮雕上的內容,赫蒂忍不住把左手放在胸前,低聲說道:「願先祖寬恕……」

  「赫蒂姑媽,」瑞貝卡提著法杖來到赫蒂身旁,這個年輕姑娘臉上有點緊張,直到此刻,她彷彿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踏入了什麼樣的地方,並略有不安起來,「這裡……」

  「這裡便是塞西爾家族的先祖沉睡之地,」赫蒂很嚴肅地說道,「千萬不要做出失禮之事。」

  瑞貝卡嚥了嚥口水,環視四周:「看上去已經很長時間沒人進來過了……」

  「自從一百年前格魯曼侯爵擅自從先祖陵寢中取走聖物並參與了那場幾乎導致家族覆滅的叛亂,這個地方就被徹底封鎖了,塞西爾家族的後裔人人都知道開啟這裡的方法,但由於家族訓令,除非生死關頭,誰也不敢擅自進來,」赫蒂深深地看了瑞貝卡一眼,「一百年來,我們是第一批踏進這裡的人。」

  「現在也確實是到了那個『生死關頭』啊……」瑞貝卡深吸口氣,「先祖他會原諒我們的吧?」

  赫蒂僵硬地笑了笑,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好按照壁畫上的提示繼續尋找開啟深層墓室的機關。

  她並沒費什麼功夫,便找到了那個特殊的石柱,隨後將手按在石柱頂端,微微用力壓下。

  通往深層墓室的石門立刻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隨後整塊石板便在摩擦聲中緩緩向上升起。

  但就在石門升起的一瞬間,瑞貝卡卻聽到那扇石門後面傳來了異樣的聲響——一陣器物落地的聲響從門背後傳來,緊接著還有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

  「裡面有人?!」赫蒂也立刻反應過來,低聲喊道,「拜倫!」

  騎士不等更多吩咐,便已經緊握長劍衝向了石門的方向,另外三名戰士則緊隨其後,而瑞貝卡在愣了一下之後也立刻跟著衝了上去,一邊沖一邊頭也不回地對那個稀里糊塗的小侍女下令:「貝蒂!找地方躲起來!」

  剛剛衝進墓室,瑞貝卡便看到之前衝進去的拜倫騎士正揮劍砍向一個敏捷的嬌小身影。

  那個嬌小的身影像一陣風般繞著拜倫騎士左衝右突,並時不時化作一團黑色煙霧遁入墓室中無處不在的陰影區域裡,她操縱暗影的力量和步法的敏捷讓瑞貝卡大開眼界——平常還真見不到幾個可以跟拜倫騎士糾纏這麼久的潛行者。然而隨著剩下的三名士兵完成合圍,以及手中纏繞著火舌的赫蒂堵住了墓室的大門,那個敏捷的身影還是徹底失去了逃竄的空間,狼狽不堪地落在地上。

  等她停下來瑞貝卡才看清這個入侵者的容貌——那是一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但比自己要矮一些,她穿著一身陳舊的皮甲,留著齊耳短髮,容貌秀麗,雖然臉上沾染著不少污漬,但仍然可看出是個美人坯子。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對方的耳朵,那耳朵尖尖的,卻不像精靈那般欣長,這足以說明她的血統:一個混血精靈。

  但無法判斷她的另一半血統到底是什麼,畢竟精靈的血統力量是那樣強大,基本上不管人類還是獸人跟精靈魂血之後的種族特徵都差不多。

  混血精靈少女剛一落地,騎士拜倫便一步上前將長劍搭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剩下的三個士兵也立刻在旁邊圍攏,三把利劍封死了對方所有的逃竄路線。

  「你是什麼人!竟敢闖入塞西爾家族的先祖陵寢?!」赫蒂大步走上前,語氣中帶著不可抑制的憤怒,對於一個像她這樣的貴族後裔,先祖陵寢被盜墓賊光顧這件事足以讓她怒髮衝冠了——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塞西爾家族搖搖欲墜的名聲恐怕就全完了。

  瑞貝卡也瞪著眼睛看向那個混血精靈——雖然這個突發事件讓她還有點蒙圈,但一個外人出現在作為禁地的先祖陵寢中,這件事本身便讓她足夠生氣了。

  半精靈少女被長劍按著,又被赫蒂和瑞貝卡這麼一瞪,頓時聲音都哆嗦起來:「等……等一下!我還什麼都沒偷啊!」

  拜倫手中的長劍頓時再次下壓了一分:「你好大的膽子!」

  騎士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喀拉喀拉的怪響突然從墓室中央的黑鋼棺材中傳來,這聲怪響噹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包括瑞貝卡在內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瑞貝卡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的法杖頂端冒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遙遙指著半跪在地上的混血精靈:「你對我們的祖先做了什麼?!」

  半精靈少女這次是真的快哭出來了:「別……先別殺我啊!比起這個你們老祖宗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啊!」

  伴隨著半精靈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那黑鋼棺中的聲響變得越來越大,甚至棺蓋都明顯地震動起來。

  「祖先啊!」赫蒂頓時花容失色,這位在貴族圈子裡一向以端莊優雅著稱的女士頭一次這麼失態,「請安息吧!驚擾您的人會得到懲罰……」

  半精靈少女咋咋呼呼地嚷嚷起來:「這時候廢話這些管什麼用啊!趕緊把你們老祖宗的棺材板壓住啊!」

  三名士兵面面相覷,就連拜倫都是一臉發蒙,但這時候好歹瑞貝卡反應了過來,她一個健步便衝到安置棺材的平台上,而與此同時,那棺蓋已經被徹底推開,一隻手也從縫隙中探了出來。

  瑞貝卡見狀二話不說抄起法杖掄圓了便砸下去:「祖先大人啊!你安息吧!!」

  那隻手當場被直接砸回棺材裡,同時還有從棺材裡傳來的一聲痛呼:「臥槽誰砸我手!」

  瑞貝卡愣愣地抬頭,看到自己的家族騎士、姑媽以及三位戰士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

  瑞貝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法杖,這次輪到她快哭出來了:「姑媽,我對祖先大人是不是有點不尊敬……」

  然而赫蒂卻突然大叫起來:「瑞貝卡!快離開那!」

  瑞貝卡一愣:「姑媽?」

  「這有可能是亡靈復生!」赫蒂臉色慘白,「或許是地表的那些怪物……腐化了祖先的聖骸!」

  這個可能性頓時讓瑞貝卡也冷汗直流,而就在她準備跳下平台躲到士兵們身後的時候,那黑鋼棺材沉重的蓋板再次被推了起來——而且這次棺材裡的人用了全力,整個棺蓋竟然直接被推飛了出去!

  隨後,一個留著淺棕色短髮,面容英武威嚴,身穿古制貴族服飾的男人從裡面坐了起來。

  半跪在地上的混血精靈少女扭頭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一聲長嘆:「看吧,你們老祖宗這次徹底詐屍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2 11:42 PM

第三章 終於……能動了!

  從一個可疑的黑色金屬箱子裡坐起來之後,高文正陷入嚴重的懵逼狀態,事實上就連「坐起來」這個動作,他都是在無意識中完成的。

  一種前所未有的混亂與眩暈感正襲擾著他的大腦,他感覺自己耳朵裡嗡嗡嗡響成一片,渾身上下都在傳來瘋狂而難以分辨的各種感覺,眼前的所有東西都帶著至少四個重影,而且其中倆重影還是黑白的——然而在所有這些混亂之中,他的思維能力卻還沒徹底完蛋。

  或許應該感謝之前不知道誰一棍子砸在自己手背上,他在差點就要被混亂吞噬的一瞬間得到了寶貴的清醒。

  但那一棍子是真疼啊……

  而在思維漸漸回復正軌的過程中,高文終於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突然中斷的視野,什麼逃逸程序的啟動,不斷下墜的錯覺,以及現在……這個實實在在的,有知覺得,可以活動的身體。

  身體!!

  他得到了一副身體!

  在穿越天知道多少萬年之後,在差點就要以為自己天生就是個第三人稱俯視視角的時候,高文獲得了一副身體!

  頭腦的混亂是可以理解的,全身上下傳來的混亂感知同樣可以理解,他已經太多太多年沒有過除了視覺之外的任何感知能力,即便他的神智因不明原因保持了正常,他也很難適應這種能夠感知到冷熱痛癢的狀態。

  不過高文能夠感覺到,自己正在飛快地適應這副身體,適應重新回歸物質世界的種種感覺,在大腦中的眩暈稍稍減弱一點之後,他眼前的禁忌‧四重影分身視覺也終於恢復正常,週遭的情況便映入眼簾。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前方不遠處那四個武裝起來的彪形大漢——其中一個是頭髮花白的中年人,穿著看起來就很堅固的鋼鐵鎧甲,腱子肉幾乎長到腦門上,手持一柄銀灰色的長劍,而另外三個的鎧甲與武器則明顯簡單許多,卻能看出制式的痕跡。

  一個體型嬌小的女孩子被這四個彪形大漢用劍壓著半跪在地上,由於頭髮的遮擋以及角度問題,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卻能看到一截尖尖的耳朵從髮絲間探出來。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則站著一位身穿紅色長裙的女性,那帶著優雅與成熟氣質的姣好面容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讓高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於是他很快便注意到了這位成熟貴婦眼中那難以掩飾的緊張與恐懼。

  但是身旁傳來的動靜很快吸引了高文的注意力,他扭過頭,正好看到一個看起來最多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慌慌張張地從自己身處的石台上跳下去,那少女手中拎著一根看起來砸人就很疼的金屬棍子……

  聯想到少女之前所在的位置,高文臉色頓時有點怪異:「剛才……是你砸我的吧?」

  這話一說出來,他自己首先愣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並非漢語,而是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可是這陌生的語言卻好像與生俱來般熟稔無比。

  瑞貝卡卻不知道「老祖宗」腦海裡都在轉著多少亂七八糟的念頭,這位剛剛繼承子爵爵位又遭逢巨大變故的貴族少女已經快哭出來了:「祖先大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高文其實到現在還完全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儘管他掛在天上盯著這個世界看了很多很多年,但換成第一視角這還是頭一遭,他的懵逼程度和現場每一個人比起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們是……」

  那位身穿紅色長裙的美豔貴婦看起來是現場最鎮靜的一個,在高文坐起身子並主動出聲交流之後,她臉上的恐懼與緊張便明顯減少了許多,此刻她更是向前走了一步——雖然仍是滿臉戒備,但卻冷靜地開口了:「您可知道自己是誰?」

  「我?」高文愣了一下,但在下意識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前他先激靈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現在應當是另一個身份才對。

  看看自己身子底下這箱子,雖然樣式古怪了點,但這玩意兒絕對是口棺材,再看看周圍這環境,雖然寬敞的比自己上輩子的家還大,但怎麼看怎麼像個墓室……

  再聯想到周圍人臉上的神色,高文意識到一件事:他詐屍了。

  這時候他但凡說出與自己所附身的這具「屍體」不符的任何一個名字,肯定第一時間被當成妖魔邪祟給幹掉——剛才旁邊那小姑娘說啥來著?祖先大人是吧,那他可以大膽猜測一下,自己是附身在了對方祖先的身上,先不考慮他們家老祖宗當年是吃啥長大的以至於能死了這麼多年都肉身不腐,重要的是自己作為一個外來的靈魂,不但佔了人家老祖宗的身子,睡了老祖宗的墳,剛才還一腳踹飛了人家老祖宗的棺材蓋……這TM暴露之後用尷尬倆字都不好形容的……

  念及此,高文低頭做出思考的神色,但實際上卻是在飛快地尋找著託詞,比如經歷了漫長的沉睡所以記憶有點混亂之類,可就在集中注意力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眩暈襲擊了他。

  他剛剛好不容易適應了新身體並擺脫了眩暈,結果這時候第二陣又暈了上來,當場身子一晃就差點倒回到棺材裡去,而那位身穿長裙的貴婦在看到高文舉止異樣的瞬間便緊張地舉起了法杖,眼看著就要一發氣定神閒大火球糊在自己祖宗臉上——可是從高文口中傳來的低沉聲音卻打斷了她的動作。

  「高文‧塞西爾,我是高文‧塞西爾,安蘇王國的開拓者……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高文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抬起頭,眼神中波瀾不驚,深邃如海。

  腦海裡其實波瀾萬丈。

  屬於高文‧塞西爾的記憶正在瘋狂地湧出來,但卻彷彿電腦硬盤裡的資料一樣被迅速歸檔,記錄,他在剛才那短暫的眩暈中讀取了這些資料裡最淺顯的部分,並知曉了自己現在應有的身份。

  他最大的驚訝便是這具身體的名字——竟然同樣是高文。

  只不過這位「高文」可不姓高,他另有一個姓氏,塞西爾。

  這是某種巧合麼?

  此刻的高文完全沒有餘裕去思考這份巧合有多麼奇妙,因為屬於高文‧塞西爾的記憶仍然在不斷湧出來,他必須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至於暈倒或露出猙獰的表情,而在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下,他隱約聽到了身旁那位用鐵法杖敲了自己一棍子的少女用清脆的聲音回答自己:「現在是安蘇歷735年啦,祖先大人您睡了七百多年……」

  赫蒂在聽到高文的回答之後也大大鬆了口氣,作為一個理論知識極其豐富的施法者,她對亡靈復生還是有些瞭解的——這些褻瀆的生物有著靈魂上的致命缺陷,他們在剛甦醒的時候幾乎都無法言語和思考,即便其中較為強大的那部分可以很快獲得思維能力,卻也會完全遺忘自己生前的事情。

  而且他們絕對不能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管是找回了記憶,還是被人提醒,亡者一旦說出自己生前的名字,都會導致靈魂之火的反噬與灼燒,即便不被燒「死」,那種痛苦也是讓亡靈都無法承受的。

  而且靈魂之火反噬灼燒時的現象也絕對藏不住。

  所以她放鬆下來,但卻仍然處於莫大的困惑之中,因為如果眼前的老祖宗不是被亡靈復生起來的,那此刻這事兒就更沒法解釋了——

  老祖宗你咋死著死著就突然起來了呢?

  但不管再困惑,必要的禮貌還是必須有的,於是赫蒂上前一步,帶著緊張與敬畏彎下腰:「塞西爾家族的先祖啊,我是您的後裔,赫蒂‧塞西爾,旁邊這位同樣是您的後裔,瑞貝卡‧塞西爾,請您看在她年輕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追究她剛才的魯莽舉動,以及……請原諒我們打擾了您的安眠。」

  額,眼前這個是曾曾曾曾……曾孫女,旁邊的好像也是。

  瘋狂的記憶灌注似乎終於結束了,高文現在顧不上認真翻閱那些在自己腦海中整齊排列的資料,而是想盡快搞明白周圍的情況,他扶著自己的棺材想要起身,同時咕噥著:「沒事沒事,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醒的,你們誰來扶我一把?」

  他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對新身體的適應能力,一使勁竟然還沒坐起來,頓時有點尷尬。

  旁邊拎著法杖緊張兮兮看了半天的瑞貝卡發現終於輪到自己表現的時候了,立刻顛顛地蹦到石台上,一邊扶著高文的胳膊往外攙一邊說道:「我來扶您出棺,我來扶您出棺……」

  怎麼聽怎麼彆扭。

  「七百多年麼……」高文渾身僵硬地被少女扶出棺材,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所感慨的事情讓瑞貝卡很是糊塗,「這料子什麼材質的?」

  「好像是精靈織的月痕布吧……」瑞貝卡不太確定地說道。

  「真是黑科技。」

  瑞貝卡:「哎?」

  老祖宗說話好深奧.jpg。

  在瑞貝卡的攙扶下,高文總算是走下了石台,並穩穩當當地站在地上,他感覺自己對這幅身體的控制能力正在飛快提高,就像靈魂正在飛快地安裝驅動一樣,他的意識與身體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在協調著。

  他放開瑞貝卡的手,自己嘗試著向前走了一小步。

  下一刻,他幾乎淚流滿面,如果身旁有一個話筒,他覺得自己可以不帶重樣地感謝完自己所認識的每一個人以及每一個電視台。

  這麼多年了,擱在小說裡的穿越者身上已經差不多可以屠神滅佛統一宇宙了,他卻剛剛完成作為人類的第一個挑戰成就:直立行走……

  而在達成直立行走的成就之後,他才想起那個差點被自己忘掉的、正被四個彪形大漢圍著的小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2 11:43 PM

第四章 一覺醒來就在一個爛攤子裡

  高文感覺自己的狀態正在飛快好轉,大腦正在漸漸清醒,對身體的控制也達到了行動自如的程度,便終於有精力去關注一下那個仍然被押著的姑娘:「話說……這是怎麼回事?」

  半精靈少女在這之前一直努力地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並寄希望於這些塞西爾家族的人能在「面見老祖」所帶來的巨大衝擊中忘掉有人挖他們祖墳的事兒,但還不等她找到開溜的機會,高文就把視線投了過來,於是這位倒霉的竊賊小姐只能一縮脖子,露出很可憐的模樣:「我只是想進來躲一躲……」

  「躲一躲需要一路鑽進最深處的墓室裡麼!」赫蒂立刻一瞪眼,對高文說道,「先祖,就是這個卑鄙的盜墓賊褻瀆了您的安息地,驚擾了您的沉睡!」

  高文愣了一下,看向那位半精靈少女的視線便古怪起來:「也就是說……是你把我叫『醒』的?」

  如果不是人體結構限制,竊賊小姐這時候把腦袋縮到盆腔裡的心都有,她聲音都哆嗦起來:「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我一開始真的就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結果鑽進來之後一不小心職業病犯了才鑽到墓室裡的,可是鑽到墓室裡我也什麼都沒……」

  高文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總而言之謝謝啊。」

  竊賊小姐:「……哎?」

  包括瑞貝卡和赫蒂在內的所有人:「……哈?」

  「咳咳,把她放開吧,你們四個大男人這麼押著一個小姑娘也不好看,」高文說完謝謝之後也意識到了有哪不對,但又不好改口,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不符合騎士精神,嗯,騎士精神。」

  赫蒂臉上閃過猶豫之色:「但是先祖,她可是……」

  「我倒想謝謝她把我從沉睡中喚醒,」高文擺擺手說道,「放了吧,我都沒意見你還說什麼?」

  拜倫騎士神色古怪地看了這位「塞西爾先祖」一眼,最後還是在赫蒂的眼神示意下收回了自己的長劍,旁邊三名士兵也隨之後退。

  半精靈少女四下看看,好好確認了一把眼前這情況並非惡作劇,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並跟高文確認了一下:「那個,你是長輩,要說話算話,你不要反悔啊!」

  赫蒂眼角頓時一跳,用多年培養起來的貴族修養壓制了半天才終於克制住把這個盜墓賊暴揍一頓的衝動。

  高文好奇地看著少女,從剛剛繼承來的記憶中,他可以判斷對方的種族應當是混血精靈:「你叫什麼?」

  半精靈少女眨巴著眼睛:「琥珀。」

  高文摸著下巴:「琥珀?倒是有些森林精靈的風格……」

  這時赫蒂突然出聲,打斷了高文和自稱為琥珀的半精靈之間的交流:「祖先大人,我不得不打斷您——現在並不是閒聊的時候,我們現在並不安全!」

  高文努力把自己代入到新身份中,他嚴肅地看向赫蒂:「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是怪物!」在旁邊半天沒吭聲的瑞貝卡大聲說道,「從塞林道口和礦山方向湧過來的怪物!領地上的軍隊和治安隊都不是那些怪物的對手——現在外面恐怕已經完全被那些傢伙給佔領了……」

  「我們儘可能組織了抵抗,並在局勢徹底崩盤之前讓菲利普騎士帶著一部分士兵掩護平民進行了避難,但在第二批避難隊伍出發前,那些怪物摧毀了吊橋,」赫蒂補充道,「我和瑞貝卡沒有辱沒塞西爾家族的名譽,這些勇敢的戰士也一樣,我們在城堡中一直戰鬥到了最後一刻——直到內庭的大門也被攻破,我們才不得不撤退到這裡。」

  隨後高文又詢問了一些問題,終於拼湊起了整件事的輪廓:

  這裡是塞西爾家族從第一任祖先傳承至今的先祖領地,而旁邊那個拎著鐵法杖看起來簡直像個高中女生的小姑娘瑞貝卡竟然就是這片領地如今的領主。在怪物襲來的時候,這位年輕的領主小姐確實儘可能地組織了抵抗,但很顯然失敗了——怪物最終摧毀了所有的防禦力量,並屠戮了沿途所有的人類。在第一批倖存者被撤出之後,恪守領主義務的瑞貝卡與最後的士兵們被困在了城堡裡,他們堅持戰鬥了很長時間,但最後城堡也被攻破,他們才不得已退入到城堡下面的先祖墓穴裡來。

  然後就正好遇上了自己詐屍……哦,附體。

  而那位名叫赫蒂的美麗貴婦,其實是瑞貝卡的姑媽。

  但這些輩分關係對高文而言都沒啥意義,反正都是曾曾曾曾……曾孫女,多一個曾少一個曾也沒區別。

  至於那個名叫琥珀的半精靈,她確實是一位盜賊,但這次她還真是來找地方避難的——只不過這位盜賊小姐的職業技能委實高超,竟然一路鑽到了塞西爾家族先祖墓穴的最深層墓室裡面……

  「一醒來竟然就是這麼個爛攤子麼……」高文揉著額頭,一邊思索如何解決眼下危機一邊從腦海中那些記憶庫裡查詢能幫上忙的資料,「這麼說,那些怪物已經完全佔領了上面,出去就是死路一條啊。話說一直怪物怪物地叫著,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推測是某種惡魔的亞種,」赫蒂說道,「但惡魔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主物質世界出現了,還是這麼大規模地出現,我也不敢肯定。」

  瑞貝卡則抓著法杖,帶著希冀的目光盯著高文:「祖先大人,難道以您的力量也沒法解決外面的怪物麼?」

  高文頓時愣了一下:「我?」

  「對呀!傳說中您不是安蘇王國,甚至整個北方大陸最強大的騎士麼?」瑞貝卡的眼睛幾乎開始閃閃發亮,「據說您當年一劍就斬殺了蠻族的大督軍古爾格……」

  高文趕緊檢索自己的記憶,結果大吃一驚:高文‧塞西爾竟然還是個傳奇級別的猛人!

  他是安蘇王國開拓時代最偉大的英雄人物,也是被稱為「第二次開拓」時期最早的開拓者之一。

  在古代剛鐸帝國崩潰,帝國的遺民們回歸到混亂荒蠻之中,人類的文明燈火逐漸被從大陸腹地蔓延出來的混沌魔潮吞噬的黑暗年代裡,這位高文‧塞西爾和同時期的一批猛人們率領著倖存的人類逃離了崩潰的帝國廢墟,並向著四個方向進軍,而其中向北方前進的一支便是安蘇王國的先民們,高文‧塞西爾便身處其中。

  他的一生極其短暫,卻輝煌無比:以十五歲的少年之身啟程,成為當年最年輕的開拓騎士;和當時的其它開拓騎士以及第一代安蘇王披荊斬棘,用了十年的時間在大陸北方建立新的國度,並將人類重新拉回到文明與秩序之中;安蘇立國之後成為王國七將軍之一,鎮守南部邊疆,抵禦了大大小小十幾次來自黑暗魔潮的反撲,未嘗一敗……

  只不過如此輝煌的人生就像燃燒過於猛烈的蠟燭,這位傳奇一般的人物最後只活到三十五歲,在最後一次對抗黑暗魔潮的戰役裡,高文‧塞西爾力竭而亡。

  繼承來的記憶也就到此為止。

  這就是這位猛人的一生。

  高文感覺自己的額角在跳。

  附身到一個不得了的人身上了!

  沒有沾沾自喜,也沒有誠惶誠恐,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他最大的反應其實是……心裡沒底。

  瑞貝卡正在希冀地看著他,琥珀也是同樣的神情,就連那位看上去最成熟穩重的赫蒂女士,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充滿期待與信賴。

  但他們所看的是高文‧塞西爾,而不是高文。

  高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武人的手,寬厚,粗壯,有著厚厚的繭子,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在控制這具身體的時候又能讓這具身體發揮出多大的力量。

  可是這種心裡沒底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高文自己的記憶活躍了起來,那是長達數萬年,甚至可能數十萬年的記憶——儘管這些記憶的實質內容恐怕並沒有多少,卻足以讓他迅速端正了心態,並對自己充滿信心。

  他承認自己是有點被高文‧塞西爾的傳奇一生給驚著了,但眼下這個情況他需要的不是驚愕與動搖,而是堅定自身。

  這份自信的來源很簡單——

  早在這片大陸上的智慧生物們還不會直立行走的時候,他就在注視著這個世界了!

  他知道這些記憶並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作用,但此時此刻,他只需要給自己鼓把勁就行。

  然後藉著這股勁,想辦法活下來。

  而一旦鎮靜下來之後,辦法自然也會有的。

  他很快便在屬於高文‧塞西爾的記憶中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一路打出去是不現實的,」高文摸著下巴,嚴肅地說道,「我沉睡了太久,不一定能發揮出多少實力,而且我們也不能確定外面的怪物究竟可以強大到什麼程度,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找一條路繞開那些怪物,跑到安全的地方。」

  瑞貝卡:「但吊橋已經被毀了,另外幾條路也被封死……」

  高文擺手打斷了這位不知道幾重曾孫女:「地下,塞西爾領曾經是王國南部防線的一部分,這裡的地下有一個秘密隧道系統,它的主體是被土元素賜福過的,哪怕一千年也不會垮塌,而這個秘密隧道的入口就在城堡下方。」

  「還有這種東西?!」瑞貝卡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那還等什麼呀,咱們快去找隧道!祖先大人您來帶路!」

  「但是有一個問題,」高文攤開手,「我只知道從城堡出發該怎麼走,但我不知道從墓穴這裡出發的路。」

  瑞貝卡一臉驚訝:「您住了這麼久都不知道這裡的路麼?」

  高文:「……」

  拜倫騎士與士兵們:「……」

  赫蒂臉色蒼白,覺得老祖宗有極大可能會被這個不爭氣的後代給氣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2 11:44 PM

第五章 盜賊小姐的作用

  高文不知道這個叫瑞貝卡的小姑娘是不是之前跟怪物打架的時候腦袋被砸懵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了一句:「雖然我在這兒『住』了很多年……但那時候我已經死了好麼!你死了之後能知道自己的墳長什麼樣麼?」

  瑞貝卡想了想,想提醒一下自己的老祖宗當年安蘇開國之君的皇陵就是在國王還活著的時候修好的,國王自己都甚至參與了設計,但仔細一琢磨,她覺得自己要是再**很容易被赫蒂姑媽當場打死,就把嗓子裡的話硬嚥了回去,轉而尷尬地笑著:「啊哈哈……有道理哎。」

  「現在我們不能原路回去,」赫蒂嘆了口氣,冷靜地分析道,「城堡的中庭和先祖墓穴的入口都已經被那些怪物佔領了,從原路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必須找到別的路,」高文一邊回憶著繼承來的記憶一邊說道,「已經七百年過去了,這片領地上的城堡恐怕也不是當年的結構了吧?」

  「上層結構進行了好幾次翻修,不過基礎沒動,」赫蒂趕緊說道,「您提到的那個入口應該還在原地。」

  「是麼,那就好辦了,」高文說著,朝旁邊的一名士兵伸出手,「劍借我用一下。」

  接過士兵遞來的長劍,高文在地上勾勾畫畫起來,他首先畫出城堡輪廓的俯視圖,然後又畫了個大致分為三層的側視圖,雖然都是倉促間畫成的草圖,但大致區塊的劃分還是很清楚的。

  「入口在這個位置,地下兩層,挨著酒窖和糧食庫——當年是酒窖和糧食庫。有兩個通道可以進到裡面,但這兩個通道都要從地面走,所以大概是行不通的。」

  瑞貝卡好奇地看著高文隨手畫出來的草圖:「那裡現在也是酒窖和糧庫,不過我還從不知道它們之間竟然還有第三個房間啊……」

  「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夾層,用了些建築上的小技巧,隱藏在牆壁和支撐梁之間了而已,」高文笑笑,「當年這片土地可不太平,邊疆之地,從剛鐸帝國的廢土中冒出來的怪物和瘋掉的舊帝國軍幾乎十天半個月就會打上門一次,最早的塞西爾領幾乎就是照著戰爭要塞的標準建造的,在這種情況下,暗道與夾牆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能用於緊急撤離,也能在被圍困的時候輸送補給。」

  拜倫騎士在那副簡易地圖前認真看了一下,隨後抽出自己的長劍在地圖斜下方勾勒起來:「所以我們要前往城堡二層的入口……而且不能經過包括中庭在內的任何地上通道。這裡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先祖陵寢是在城堡東南方向建造的地下結構,有大約三分之一和城堡的地基重合……」

  「就在這個重合區域,應該有通道,」高文打斷了拜倫的話,「陵墓是在七百年前建造,那時候的工匠還是建造戰爭要塞的那批人,這些建築物也是按照當年的標準和規則建造的,備用通道必然存在。」

  說著,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瑞貝卡一眼:「你對此真的一無所知?這些應該都是塞西爾家族代代相傳的知識才對。」

  瑞貝卡有些羞赧地低下頭:「我……」

  「先祖,我們辜負了您當年為家族爭來的榮耀,」赫蒂咬了咬嘴唇,頗為艱難地說道,「塞西爾家族在這七百年裡經歷了很多事情……」

  「好吧,我知道了,」高文一擺手,此刻並不是講故事的時候,「等離開這裡之後,我會找你們好好瞭解一下這七百年間發生的事情。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從陵墓前往暗道的路。」

  瑞貝卡,赫蒂,拜倫,仨人蹲在那些簡易地圖前研究起來,但他們雖然瞭解塞西爾家族的古堡,卻不清楚墓穴中的結構——這座有著七百年歷史的陵寢可不是兩銀幣一張門票的旅遊景點,別說隔三差五過來溜躂了,哪怕一百年前陵寢沒有封閉的時候,家族繼承人一生也只有有限的幾次可以進入陵墓內部——而且還不准靠近先祖安息處。

  誰知道暗道開在哪啊!

  在這個問題面前,就連高文的記憶都沒了作用,畢竟他當年死的時候肯定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還得爬起來尋思出去的事兒……

  但就在幾個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始終老老實實呆在旁邊的琥珀突然開口了:「吶……我可能知道路……」

  頓時,墓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位半精靈竊賊身上。

  琥珀的脖子頓時一縮。

  赫蒂皺著眉:「你怎麼會知道?」

  「我……」琥珀有點害怕,但在看到高文鼓勵的目光之後,她膽子大了起來,「我就是從那邊鑽進來的……方嚮應該差不多,我猜那就是暗道了。」

  高文點點頭:「很好,你帶路。」

  琥珀拍拍胸口:「只要你們不再追究我挖過你們家祖墳的事就好……」

  赫蒂瞪了這個口無遮攔的半精靈一眼,提起法杖轉身走向墓室大門,而高文則在邁步之前突然停了下來。

  「祖先大人?」瑞貝卡好奇地看著他。

  「我也得帶把武器。」高文說道,雖然他並非七百年前那個開疆拓土的傳奇大公,但在這個危險的地方找一把防身武器的常識還是有的。

  他的視線在墓室中掃過,一名士兵主動解下了腰間佩劍準備遞過來,但高文擺擺手謝絕了士兵的好意。在記憶的引導下,他來到那口黑鋼棺材旁,探頭在棺材裡面尋摸起來。

  他在棺材裡找到一把通體漆黑,劍刃靠近護手處卻隱隱透出赤紅色的沉重長劍。

  長劍入手的瞬間,一種熟悉與趁手的感覺便湧上心頭,就彷彿這柄劍上的每一道紋路都與自己的掌紋嚴絲合縫般不可思議,高文下意識地揮舞了兩下長劍,每一次揮舞的動作都彷彿經過千錘百煉一般。

  他知道,這是自己如今這幅軀體所留下的記憶——即便靈魂已經改變,每一條肌肉卻還記著如何運用這把武器。

  這可以說是一個驚喜,但也沒太出乎意料。

  除了軀體殘留的記憶之外,腦海中也可以找到高文‧塞西爾生前的所有戰鬥知識,不僅有基礎的劍術與騎術技巧,也包括那些在高文看來近乎魔法的超自然力量,這部分內容毫無疑問令人心動,然而現在卻不是試驗和學習的時候。

  先擺脫如今糟糕的局面再說吧。

  瑞貝卡在看到那把黑色長劍時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甚至連聲音都有點微微發抖:「這就是……那把傳說中的安蘇‧開拓者之劍?」

  聽到瑞貝卡的聲音,本已經走到門口的赫蒂瞬間就回過頭來,她定定地看著高文手中的劍,臉上難以掩飾激動之情:「開拓者之劍?!」

  「如今也只不過是一把比較鋒利的劍而已,」高文嘆了口氣,「七百年了,哪怕受到精靈賜福的武器不會被磨損和腐蝕,裡面的魔力也已經逸散一空,重新充能還不知道需要多久。」

  說著,高文轉頭看向棺材前方,在那裡有一個小的石質平台,但平台上卻空無一物,這讓高文瞬間皺起眉頭:「等等,我記著這裡還有一面盾牌來著……我盾牌呢?那麼大一個盾牌怎麼沒了?」

  赫蒂臉上的表情瞬間難看起來:「先祖……您的後裔再一次辜負了您的眷顧,安蘇‧王國守護者之盾在一百年前被您的後代格魯曼‧塞西爾從陵墓中取出,隨後遺失在了戰場上……」

  赫蒂說話吞吞吐吐,明顯還有很多事情沒敢說出來,或許是擔心把一百年前那樁大事說出來之後眼前的老祖宗直接一個急火攻心當場去世——雖然旁邊就放著棺材重新安葬也很容易就是了……

  高文能察覺赫蒂的遲疑,但也沒有點破,而是皺著眉罵了一句:「敗家玩意兒……幸虧劍是放在棺材裡的,那個格魯曼倒還沒喪心病狂到把老祖宗的棺材撬了湊個套裝出來!」

  赫蒂和瑞貝卡只能一臉冷汗地低頭聽著,老祖宗從棺材裡蹦出來大罵太爺爺,這事兒已經嚴重超出了玄幻的範疇,當小輩的真是喘口氣都覺得壓力好大!

  幸好高文也只是因為少了件可能會派上用場的裝備而有些惱怒而已,罵完一句之後便不再多說,而是帶著大家離開了這間墓室。

  在離開墓室來到石廳之後,瑞貝卡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後衝著牆角招招手:「貝蒂!出來吧!安全啦!」

  高文好奇地看過去,正看到一個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比瑞貝卡可能還小一點的女孩畏畏縮縮地從牆角陰影中走了出來,小姑娘身上穿著粗布的衣裙,臉上還有幾顆屬於青春期的雀斑,亞麻色的頭髮披散在腦後,手裡則緊緊地握著一口平底鍋。

  看到高文之後,被稱作貝蒂的小姑娘臉上明顯露出遲疑和緊張之色,以她那不太靈光的腦瓜大概絕對想不到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是從哪蹦出來的……

  「這是城堡裡的女僕,我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第一批突圍的隊伍落下的,反正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跟過來了,」瑞貝卡簡單地介紹著小姑娘,「貝蒂,這是……」

  從陵墓上方傳來的一陣輕微震動打斷了瑞貝卡的話。

  「不是說話的時候,」高文揚起長劍,看向琥珀,「現在,帶路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5 01:13 PM

第六章 這是啥玩意兒

  優秀的潛行技藝大師,暗影力量專業人士,挖墳掘墓愛好者琥珀小姐有一句至理名言:路就在那裡,門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裝飾品罷了,只要拋開心理上的問題,哪怕皇家寶庫的大門也只需要一根芹菜而已。

  好吧,這個世界恐怕並沒有芹菜,但對於琥珀而言,捅開一個古代陵墓中的大門也用不著芹菜。

  只要一點小小的暗影戲法,再加上一些對古代禁制的瞭解,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運氣,這位半精靈竊賊就輕而易舉地破解了塞西爾先祖陵墓中的禁制,一條連赫蒂和瑞貝卡都不知道的通道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然後所有人都跟在琥珀身後步入了這條通道。

  用岩石和鎮魂磚堆砌而成的墓穴通道比預想的要寬敞很多,即便是高文和拜倫這樣身高接近兩米的重裝騎士在通道中也不會感受到狹窄逼仄,通道兩側牆壁上鑲嵌的注魔燈台已經枯竭,但在赫蒂施展了幾個基礎的法術之後,這些已經有七百年歷史的古老燈台還是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指示出前路的方向。

  「我真的只是個小盜賊啦,平常就混口吃的,」琥珀走在隊伍前面,一邊走一邊謙虛地說道,「我可是森林精靈的後代,很尊重先魂的,怎麼會幹挖墳掘墓這種事呢?」

  高文對她的說法不屑一顧:「都熟練成這樣了,還好意思解釋?」

  或許是確認了自己的小命已經得以保全,這個絲毫沒有種族矜持可言的半精靈臉皮厚的跟剛剛被她撬開的墓室門一樣:「開鎖技術和破解術是我們這行的標配啊,我基本功紮實還有錯嘍?」

  這時候走在隊伍中段的瑞貝卡突然問了一句:「你是塞西爾領的領民麼?」

  琥珀皺著眉想了想:「我在這地方住了好幾年,但我又沒申請過成為正式領民,但按照你們塞西爾領的規矩,常住三年以上而且按時交稅的就算領民……那你說我算不算?」

  瑞貝卡搖搖頭:「沒有申請就不算。」

  「哦,」琥珀拉長聲音,「那你問我這個幹嘛?」

  「我是塞西爾領的領主,」瑞貝卡很嚴肅地說道,「所以如果你是我的領民的話,我就有義務保護你了。」

  琥珀:「……那你早說這個啊!我現在改口來得及麼?」

  瑞貝卡一臉認真:「來不及。」

  高文看了一眼認真臉的瑞貝卡,又看了看毫無節操可言的琥珀,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雖然一醒來就在這麼個爛攤子裡,但重新為人的感覺還是比之前那見鬼的狀態要好多了。

  他看向走在自己身後的赫蒂,這位不知道是自己第幾重曾孫女的女士已經不止一次偷偷把視線飄過來了,他一直在等對方主動開口,但看對方到現在還沒有打破沉默的意思,便只好主動發問:「你想問什麼,就說吧。」

  赫蒂略略一驚,但很快深吸口氣平靜下來,她看著高文那與家族畫像上一模一樣的面龐,謹慎選擇著措辭:「先祖……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您真的就是……」

  「沒錯,真的就是那個高文‧塞西爾,七百年前的那個開拓者。我可以把我三十多年的人生經歷都背給你聽,或者要我給你講講二次開拓年代的事情?不過說實話,光憑這些恐怕也證明不了什麼,一個優秀的歷史學家說不定比我講的還要可信,畢竟我口才不怎麼好,」高文聳聳肩,「你就是想確認一下我的真假吧?」

  「請原諒我的疑慮,」赫蒂慌忙說道,「但這實在有點……雖然英靈復生的故事從古至今都有,但親眼看見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我聽說有一些聖騎士和銀月精靈可以做到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假死,依靠聖光和精靈秘術的力量保存自己的靈魂和生機,但我從未聽說人類騎士也能做到同樣的事情,更何況……您死了七百年。」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高文搖著頭說道,雖然他很想當場編一套邏輯嚴密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理論來唬住眼前的曾曾曾……曾孫女,但不管是從他自己的知識面還是高文‧塞西爾的記憶中都找不到可用的理論,因此還是乾脆地承認了自己無法解釋這一切,「或許與我生前經歷過的事情有關吧。你知道的,我曾經在領導先民開拓荒野的時候接受過元素的祝福,這大概改變了我的體質。」

  「是這樣麼……」赫蒂不置可否地說道,隨後突然抬起頭,看向前方的道路。

  「有氣流,」她低聲說道,「而且有不一樣的魔素反應,前面應該是陵墓區域的盡頭了。」

  高文點點頭,同時握緊了手中的開拓者之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悸感讓他覺得前面恐怕並不安全。

  「提高警惕,」與琥珀一同走在最前面的拜倫騎士彷彿也有所感應,他抽出了自己的精鋼闊劍,另一隻手在劍身上隨意拂過,那劍刃立刻升騰起一層微微的銀光,「你們三個,注意保護好後面。」

  一陣金屬擦碰的聲音響過,三名士兵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儘管他們只是最基礎的戰鬥職業,但畢竟是在抵抗怪物的戰鬥中活到最後、被塞西爾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精銳戰士,他們此刻臉上的無畏和鎮定迅速讓有些緊張的琥珀和被保護在隊伍最中間的小侍女貝蒂安下心來。

  墓穴的甬道雖然深邃悠長,但總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兩側石壁上每隔十米鑲嵌的鎮魂石磚便是陵墓區的標識,而隨著這些鎮魂石磚的消失,前方出現了一個像是十字路口般的、略微開闊的地方。

  這便是陵墓區和城堡地下區的交界處,也是通往那些古代暗道的交通樞紐。

  琥珀伸手指著「十字路口」的其中一條岔道:「我就是從那邊鑽進來的,那裡通向城堡外面的一個枯水井,不過那邊現在肯定已經被怪物佔著了。」

  高文看向赫蒂:「哪邊是西?」

  赫蒂伸手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個簡單的魔法符文,符文隨之變成一條發光的飄帶,搖搖晃晃地指向某個方向。

  「就是那邊。」高文說道,但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一種危機感驟然襲上心頭。

  根本來不及多做思考,這具飽經歷練的身體比思想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高文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開拓者之劍一擋,緊接著便感覺到一股鐵錘重擊般的衝擊從劍身傳來。

  他的身體微微一晃,隨之穩住了身形,而襲擊者也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伴隨著一陣含混不清的、彷彿呢喃般的聲響,三個搖搖晃晃的高大身影從十字路口其中一個黑沉沉的甬道中走了出來!

  那根本不是自然界中任何一種生物所能具備的樣貌,而更像是那些亡靈巫師和惡魔術士共同發揮邪惡創造力所拼湊出來的怪物,它們身高接近三米,彷彿乾癟畸形的巨人,但它們的軀體卻是由彷彿泥漿一般流淌的不定形物質形成,那些污泥一樣的東西在它們體表起伏湧動,甚至時不時會露出巨大的空洞,而在空洞之中,則可看到血紅色的骸骨。

  「啊!」在看到這三個怪物的一瞬間,瑞貝卡便發出了短促的驚呼,貝蒂則趕快咬住自己的嘴唇,彷彿隨時都會被嚇的哭出來,赫蒂抬起法杖重重地頓在地上,一個弱效清神術被激發出來,抵消了怪物對每個人造成的恐懼效果,同時她飛快地對高文說道:「先祖,就是這些怪物!」

  這時候高文已經從初次見到非人魔物的衝擊中醒過神來,腦海中隨之浮現出了與之對應的記憶:「竟然是這些東西?!」

  此刻那三頭怪物已經再次發動了攻擊,它們不斷發出彷彿夢囈一般的呢喃聲,同時其中兩個大踏步地衝向了高文一行,剩下的一個怪物則抬起手臂,一團黑暗的能量箭隨之凝聚在它手臂前方,並在下一秒筆直地飛向站在隊伍最前面的琥珀!

  「哇!」琥珀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瞬間縮到了拜倫騎士身後的陰影中,並在下一刻出現在十米開外的另一片陰影裡,而拜倫騎士則揚起了充盈著銀輝的闊劍,一聲怒吼之後主動迎向其中一個衝來的怪物。

  「赫蒂,瑞貝卡,你們解決掉那個會放暗影箭的!儘量別用奧術,奧術魔法對這些東西幾乎沒用!琥珀,你和戰士們保護好施法者!」高文大聲喊道,隨後一揮長劍,硬著頭皮也衝了上去。

  他從未揮舞刀劍與人戰鬥。

  他也從未見過什麼非人的怪物。

  儘管經歷了穿越重生,但他直到今天,才第一次以自己的雙腿站在這片異界的土地上。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憑著一點殘留在軀體中的戰鬥本能以及腦海中那些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戰鬥知識,再加上一把失去了魔力的古代長劍,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可是很多時候,命運是不會給你選擇權的。

  你就站在這兒,怪物就站在那兒,你周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你手中只有一把七百年歷史的古董劍,本來還能有一面盾牌,但盾牌已經在一百年前被一個敗家子兒給禍禍沒了,這種情況下你還能幹啥?

  懟,懟他娘的!

  不就是畸變體麼?

  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一個人能揍它們一百個!

  今天只有仨,還解決不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5 01:13 PM

第七章 那些古老的事情

  當緊握長劍衝向那猙獰詭異的魔物時,高文心中沒有了緊張,沒有了猶豫,也沒有了恐懼,非要說有點什麼的話,那恐怕只是一點點的恍惚和不真實感。

  他還清晰地記著自己飛機失事的那個瞬間。

  他還清晰地記著懸掛在這個世界高空的那十幾萬年。

  他還沒有很好地適應高文‧塞西爾這個從天而降的身份。

  然而就在這一刻,他卻握緊了一把古老的家族長劍,猛撲向一頭不知道是惡魔還是亡靈的詭異怪物。

  砰!

  巨大的衝擊從劍刃上傳來,腦海中所有的雜念瞬間煙消雲散。

  以近乎本能的反應躲過那怪物橫掃的利爪,高文順勢將上半身扭轉了小半圈,盪開的劍刃在空氣中劃過一道流光,狠狠地劈砍向怪物一側的肩膀,而在劍刃下劈的同時,他努力調動著蘊藏在這具軀體中的力量,並將那股力量引導至手中的長劍上。

  劍刃根部那一縷微弱的紅色在力量的刺激下綻放出璀璨的紅光,並彷彿火焰一般沿著劍刃迅猛蔓延,在灼熱高溫的炙烤下,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跟著扭曲起來。

  那三米高的怪物從劍刃高溫中感受到了威脅,以完全不符合其龐大體型的敏捷猛然一個後仰,結果高文的一記劈砍就這麼差之毫釐地落空了。

  第一次以自己的手釋放出這種彷彿魔法般的超自然力量,高文心中難免會有一瞬間的激動和興奮,大概正是這瞬間的興奮之情讓他沒能把握好第一次攻擊的節奏,不過很快他便調整了心態,重新將力量灌注在長劍上。

  記憶中那些來自高文‧塞西爾的技能知識果然都是可以調用的,這副身體也還沒衰退到完全發揮不出力量的程度,雖然不知道可以發揮出幾成實力,但高文此刻已經平添了大量的信心。

  他開始沉浸在戰鬥中,並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將腦海中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戰鬥經驗轉化成自己可用的力量。

  而在另一邊,拜倫卻已經陷入苦戰。

  這位中階騎士算是塞西爾領數一數二的高手,在為塞西爾家族效忠之前的戰鬥生涯也讓他積累了非凡的戰鬥經驗,然而他在之前怪物進攻城堡的時候便已經消耗了太多的氣力,再加上被怪物的詭異魔力侵蝕,體內的暗傷進一步降低了他的戰鬥力,這讓騎士十成的戰鬥力也只能發揮出四五成而已。

  此刻面對怪物的連番猛攻,他只能緊握長劍努力維持不敗,一邊儘可能節約體力,一邊努力尋找著對手的破綻。

  瑞貝卡聚集起魔力,一個頭顱大小的灼熱火球從法杖前端飛出,與遠處那隻施法怪物的暗影箭在空中激烈碰撞,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隨後她喘了口氣,並立刻注意到拜倫那邊的危險局面,頓時大聲對身旁的領地士兵喊道:「你們三個,去幫幫拜倫!」

  一名士兵猶豫了一下:「但是領主大人……」

  瑞貝卡一邊凝聚新的火球術一邊叫道:「我們這邊暫時沒事——但如果拜倫倒下就完了!我以領主的身份命令你們去!」

  三名士兵只能領命,與拜倫騎士一同對抗那只可怕的怪物。

  高文漸漸沉浸在戰鬥中,腦海中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和經驗正在飛快地轉化成自己的東西,並提高著他對自己這幅新身體的掌控能力,這個過程給他帶來了十足的成就感,等到他從這種沉浸狀態稍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眼前的怪物已經被自己壓著打了。

  那湧動著「污泥」的畸變軀體也不是刀槍不入的,被砍了照樣會受傷,砍的多了照樣會死掉,儘管它們力大無窮又有著體型優勢,但只要掌握對抗的方法,人類之軀照樣能消滅它們。

  這是七百年前留下的經驗。

  怪物的利爪從頭頂掠過,高文一矮身,反手將長劍刺入對手的大腿,後者終於發出一聲渾濁的吼叫,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朝著一旁歪倒,而趁著這個機會,高文對拜倫大聲喊道:「儘量攻擊它們腹部和下肢,別管胸口,這些傢伙沒有心臟!」

  隨後他趁著自己的對手失去平衡,扭身繞到了對方的側後方,揚起長劍刺向那怪物的後腰:「除了腹腔,它們的另一個弱點在後面!後腰!」

  聽著來自塞西爾家族先祖的指點,拜倫頓時精神一振,在三名士兵的配合下,他迅速地牽制住了那怪物的行動,並以拼著肩甲被利爪貫穿的代價,直接從對方的胯下鑽過,反身一劍命中要害。

  而在拜倫解決敵人的前一秒,高文眼前的怪物也沉重地倒了下去。

  解決掉敵人之後,高文立刻抬起頭,看向遠處那個正在用暗影箭和瑞貝卡的火球對轟的怪物,但就在他剛要衝過去剛正面的瞬間,那怪物卻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隨後渾身痙攣地倒了下去。

  琥珀的身影出現在怪物身後,兩手各轉著一把淬了毒的精鋼匕首:「戳菊花哦,我擅長啊。」

  瑞貝卡放下法杖,臉頰因為連續施法而微微有些泛紅,她喘了兩口氣以平復氣息,隨後嚴肅地糾正道:「祖先大人說的是後腰,不是菊花。」

  琥珀將手中匕首飛快地旋轉了兩圈,那匕首便不知道被她藏到了哪裡,她跨過怪物的屍體,一邊走過來一邊撇撇嘴:「切,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那些怪物死掉之後便開始飛快地崩解,它們身上不斷流淌湧動的泥漿狀物質首先停止了流動,隨後漸漸乾枯、板結,並出現大量細微的裂紋,而隨著這些異變「血肉」的腐化脫落,它們將以極快的速度變成一副巨大的、扭曲的血色骸骨。

  高文站在被自己擊殺的那隻怪物旁邊,低頭看著這個過程,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原來就是這些東西襲擊了塞西爾領麼……」

  赫蒂好奇地看著他:「先祖,您知道這些怪物的來歷?」

  高文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展露出了對這些怪物極深的瞭解,甚至還指點了拜倫該怎麼對抗它們,所以這一點自然是瞞不住的,他自己也沒想瞞著。

  「留在這裡可能還會遇到它們,我們先進暗道,暗道里有壓制那些怪物的東西,它們輕易不會進去,」高文一邊邁步向前走去一邊說道,「詳細情況我可以在路上跟你們說。」

  等鑽進那條古老的地底通道並前進了一段路之後,高文才打破沉默:「我當年確實對付過它們——事實上當年我們主要對付的就是那些東西。你們應該知道剛鐸帝國的崩潰以及第二次開拓的歷史吧?」

  「當然知道,」瑞貝卡立刻點點頭,這些歷史可以說是她作為貴族子女的必修課,「七百多年前,洛倫大陸原本只有一個人類國度,那就是位於大陸中央的剛鐸帝國。歷史記載它是當時大陸上最強盛的帝國,甚至連大陸南部精靈們所建立的白銀帝國都不敢輕易與其為敵,但後來籠罩在這個世界周圍的以太海發生動盪,在洛倫大陸引發了一場被稱作『黑暗魔潮』的大災難,災難的爆發點就在剛鐸帝國腹地——幾乎是一夜之間,剛鐸帝國的首都和三分之一國土被魔潮吞噬,並被洶湧的元素力量分解……」

  「並非一夜之間,事實上這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剛鐸的宮廷法師們在魔潮面前也不是什麼都沒做的,」高文打斷了一下,隨後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不過從結果來看也差不多,你繼續。」

  「哦……哦,」瑞貝卡臉紅了一下,就像被家長檢查作業一樣更加謹慎地說道,「在那之後,剛鐸帝國腹地的魔潮繼續向著四周蔓延,並最終完全摧毀了整個國度,這就是剛鐸帝國的崩潰。而在那之後,隨著以太海的逐漸平靜,魔潮的威力開始降低,倖存下來的剛鐸遺民便開始了重建文明,由於大陸的中心區已經一片糜爛,不再適宜人類生存,所以他們在一批開拓者的引領下離開了已經變成廢墟的帝國,並向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進行開拓,史稱第二次開拓。祖先大人您就是當年最著名的開拓騎士之一。」

  「嗯,歷史學的不錯,」高文隨口誇了一句,「那你應該也聽過吧,儘管魔潮結束,剛鐸帝國的廢墟中卻仍然盤踞著大量在魔潮中誕生的怪物,那些怪物就是第二次開拓時人類所面對的最大威脅之一。」

  赫蒂睜大了眼睛:「您是說……」

  「沒錯,當年跟我們打的,就是那些東西,」高文嘆了口氣,「它們從魔潮中誕生,有著彷彿人類一般的輪廓,卻絕對不是什麼人類。當年剛鐸帝國崩潰之後,大量那樣的怪物從化為廢墟的帝國腹地湧了出來,不斷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追殺著當時的倖存者,所以第二次開拓的前半段與其說是開拓之旅,倒不如說是逃亡之旅。而且即便後來我們脫離了帝國的廢土,在大陸邊緣建立起新國度,那些怪物也沒有消停下來,它們還是不斷從帝國廢土的方向湧來,頻繁衝擊文明世界的防線……在安蘇立國之後的頭十年裡,我差不多天天都在跟它們打交道。」

  瑞貝卡張大了眼睛,似乎已經被這些古老而傳奇的故事深深吸引:「啊,那安蘇立國十年之後那些怪物就不再出現了麼?」

  高文笑了笑,伸手撫摸著少女的頭髮,露出看傻狍子的笑容:「傻孩子,那之後你祖宗就掛了啊……」

  瑞貝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5 01:14 PM

第八章 重見天日

  雖然只和這位名義上的曾曾曾曾……曾孫女相處了不到一天的時間,高文仍然對瑞貝卡產生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並且不止一次地懷疑這孩子小時候腦袋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夾過……

  按理說不至於啊,哪怕刨除掉貴族子女必須接受的精英教育不提,她本身施法者的身份也差不多能證明智商了,畢竟隨手搓出個大火球這種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而反觀其他人,此刻卻沒有心情追究瑞貝卡說話不過腦子的問題,就連一向對瑞貝卡很嚴厲的赫蒂此刻都只餘深深的憂慮:「您是說……出現在塞西爾領的是七百年前那些怪物?」

  高文嘆了口氣:「看你們對那些怪物陌生的樣子,想來這好幾百年間都不曾見過它們了吧。」

  「開拓期結束之後與魔物的那些戰爭歲月已經是歷史了,」赫蒂輕輕搖頭,「雖然史書上有記載,但最近的記錄都在至少六百年前……據我所學的知識,從古帝國廢土中遊蕩出來的魔物確實騷擾了安蘇很長時間,但自從精靈們幫助人類建造了那些哨兵之塔,那些怪物就徹底成了個傳說……」

  高文微微皺眉:「哨兵之塔麼……精靈建造的東西不會這麼容易出狀況。」

  「這件事必須告訴國王陛下,」瑞貝卡突然用力握了握拳,一臉嚴肅地說道,「幾百年前就銷聲匿跡的怪物突然重新出現在帝國境內,必須有人趕快把情報傳回去才行。而且塞西爾領遭到這場無妄之災損失慘重,我們……我們必須向王室求助了……」

  高文想了想「自己」當年的豐功偉績,很有信心地笑著說道:「放心吧,以塞西爾家族在安蘇的地位,還有我留下的影響力,想必聖蘇尼爾城將不遺餘力幫助你們重建領地。」

  卻沒想到他這句話一說出口,赫蒂和瑞貝卡臉上非但沒有露出安心的模樣,反而神色變得異常古怪起來。

  高文一頭霧水:「額……怎麼回事?」

  難不成七百年過去之後,傳奇開國大公高文‧塞西爾的名頭在這個國家已經沒人認了麼?

  「先祖……」赫蒂臉色顯得異常難看,她用力咬了嘴唇好幾下,才彷彿終於下定決心,「其實在墓穴中的時候我就想告訴您一些事情,只是……實在說不出口。」

  高文心頭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麼,但還是點點頭:「你說吧,我聽著呢。」

  「塞西爾家族的榮光已經不復當年,雖然您仍然被王國上下認為是傳奇的開國大公,但是……」赫蒂有些為難地看了瑞貝卡一眼,「但是如今繼承家族爵位的瑞貝卡,僅僅是子爵而已,這片塞西爾領……也是家族最後的一片領地了。」

  高文目瞪口呆:「……哈?!我怎麼記著我當年『死』的時候就已經是公爵爵位,而且還世襲罔替來著?領地更是從塞西爾領一路延伸到聖靈平原上去……後邊的塞西爾後裔到底幹什麼了?刺王殺駕還是舉兵謀反了?」

  赫蒂羞愧地低下頭:「……七百年可以發生很多事,家族也是,這個國家也是。如今的安蘇已經不再是第一王朝,而是第二王朝,塞西爾家族也不再是支撐王室的封疆重臣,而是背負污名,被王室放逐之人。」

  旁邊的瑞貝卡接過赫蒂的話:「一百年前,安蘇第一王朝的最後一位國王達利安三世因暴病而亡,死前沒有留下子嗣,當時王室內部已經矛盾重重,甚至連達利安三世本身的繼承權都是存在爭議的,而在國王死後,皇后與輔政大臣未能及時控制局勢,結果導致了『霧月動亂』。

  「具備旁系繼承權的皇室成員在安蘇635年的霧月為爭奪王位展開爭鬥,霧月結束的第三週,宮廷鬥爭激化為內戰,各皇室成員以及他們背後所站的大貴族開始進行直接的武力對抗——塞西爾家族也被捲入其中……

  「禍根是格魯曼侯爵。當時的塞西爾大公年事已高,但仍然非常健康,而且與其長子格魯曼‧塞西爾的關係很是緊張,格魯曼侯爵大概是感覺到了危機吧……便暗中策劃,參與了當年的那場內戰。因為還未繼承家族大權,沒有足夠的號召力,格魯曼侯爵便把主意打到了傳奇先祖的身上……」

  高文捂著腦門:「我想起來了,我盾牌是讓他拿走的是吧?」

  赫蒂點點頭,替瑞貝卡繼續說下去:「格魯曼侯爵首先軟禁了當時的塞西爾大公,隨後從先祖陵寢中取走了您的聖物,安蘇‧王國守護者之盾,接著以塞西爾家族繼承人的名義宣佈支持托許親王,同年三月,托許親王被刺殺身亡,隨後格魯曼侯爵火速宣佈支持菲迪克親王,同年四月,菲迪克親王兵敗自盡……」

  高文:「……」

  但這還沒完,赫蒂還有後話:「在那之後,格魯曼侯爵又找上了達利安三世的一個叔叔,他用自己卓越的口才促成了結盟,但在那之後的第二個月,一直沒有插手內戰的北方大公佈倫‧維爾德突然將一個少年推上舞台,並宣佈那名少年是前前代國王的私生子。隨後北方大公以此為籌碼參與內戰,並在安蘇636年的霧月結束了這場內戰。在內戰結束前夕,格魯曼侯爵又想故技重施地宣佈效忠新王,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明,便在戰場上被敵我雙方的人同時攻擊,死在亂刀之下。

  「在那之後,就是安蘇第二王朝了。當然,關於『第二王朝』這個說法……現在仍然是個比較敏感的話題。」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聽著沒開口的琥珀突然悠悠說了一句:「整場鬧劇只持續了一年,卻把整個王國的秩序都來了一次大洗牌啊……整個大陸誰不知道這段歷史?」

  「因為最後登上王位的是一名私生子,所以私下裡這場戰爭又被稱作私生子戰爭,」赫蒂說道,「內戰所涉的大貴族數量眾多,所以有相當多的家族受到了牽連,但這總歸也還是貴族規則的一環,再加上第二王朝成立之初國內極端混亂,新王亟需整肅秩序,而這就需要老貴族的力量,因此大部分家族都沒有被趕盡殺絕,除了……」

  「除了那些跳的最狠的是吧?」高文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抽著,這整段歷史讓他這個在天上俯視蒼生十幾萬年的長者都感覺到了極大的不適,只能感嘆果然生活比小說更加誇張——小說還講個基礎邏輯呢,那位格魯曼侯爵咋就這麼天賦異稟呢,「估計沒有比格魯曼‧塞西爾更能折騰的了吧?」

  「在那之後,塞西爾家族便一蹶不振,」赫蒂低下頭,「原本家族的命運可能會更糟糕,但您的名望和當年那位老大公的努力總算是保住了家族的血脈和最後一點根基,只是從那之後,『塞西爾』這個名號就再也不可能成為王國的中心了,就像您看到的……」

  高文順著赫蒂的視線,看向了腦子被夾過的瑞貝卡‧塞西爾小姐。

  瑞貝卡注意到高文的視線,扭過頭來:「祖先大人?」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高文捂著額頭,儘管他並非塞西爾家族真正的先祖,但那位格魯曼侯爵的戰績之輝煌、事蹟之離奇已經達到了聞者驚心見者垂淚的地步,哪怕旁聽一下都讓他感慨不已,「而且那敗家子還把我盾牌弄沒了……」

  赫蒂&瑞貝卡:「……」

  老祖宗再次罵太爺爺,當小輩的果然還是不開口的好。

  好在高文並非事件真正的當事人,他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這在赫蒂看來就成了心胸寬廣氣量驚人——隨後微微搖頭:「算了,追究這些過去的事情無益於眼前的局面,不管怎麼說,那些再度出現的怪物對人類世界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聖蘇尼爾城的那位國王可以不重視已經衰落的塞西爾家族,卻不能不重視那些怪物,因此他也就必須重視從這場災難中逃出生天的我們。」

  赫蒂用力點頭:「您所言甚是。」

  在這之後,高文也就沒有了說話的興致,昏暗逼仄的地下通道消磨著每個人的交談願望,所剩下的,唯有加快速度繼續趕路而已。

  好在筆直的地下通道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穿越整個塞西爾領,最近的出口距離城堡也不是太遠,在趕了一段時間的路之後,高文便通過記憶判斷他們已經抵達了一處合適的出口。

  在土元素祝福的作用下,古老的隧道階梯也沒有絲毫坍塌,出口附近沒有完全被土石掩埋更是頗為幸運,在清除了一些堵塞出口的樹根、藤蔓以及浮土之後,清新的空氣終於久違地吹拂在每個人臉上。

  重見天日。

  拜倫騎士帶領著士兵們首先躍出洞口,等他們發來安全信號之後其他人才魚貫而出。瑞貝卡爬上地面之後立刻深吸一口氣,然後歡快地低聲叫道:「咱們出來啦!」

  高文跟在瑞貝卡身後來到地面,他的激動不亞於後者,甚至猶有過之。

  一個廣闊的天地。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抬起頭,望向天空。

  不巧的是,此刻外面的世界正是黑夜。

  但也應感謝這夜幕,能讓他第一次看到這異界星空。

  天邊已經隱約出現一點白光,黎明的臨近讓天上的星光顯得稀薄而暗淡,那稀稀落落的星辰都彷彿籠罩著一層霧氣,朦朧而疏離。

  是完全陌生的群星。

  天邊的白光正越來越亮,黑夜過去了,黎明正在到來,從地底隧道中逃出生天的每一個人此刻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而高文更是懷著異樣的欣喜與激動迎向了那朝陽的方向,他張開雙手,似要擁抱這個新世界的太陽。

  然後他看到一道空前巨大的、噴薄著微微光霧的發光弧面漸漸升上了地平線,並將光輝灑滿這個世界。

  那不是太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15 01:16 PM

第九章 焚燒

  高文久久地眺望著地平線的方向,在最初的幾分鐘裡,認知上的巨大衝突甚至讓他根本猜不到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東西——不管那是什麼,都與他所只的太陽相距甚遠。

  那一道寬闊而宏偉的弧線在繼續上升,而且在最初階段比太陽升起的速度要快很多,所以沒過一會高文便看到了它的一小部分弧面,那道弧面確實在發光,邊緣有著朦朧的色彩和看不真切的、彷彿雲霧一般的結構,這個世界的光和熱應當便是這個東西在提供,但它的光芒卻不像太陽那樣刺眼到無法直視——事實上正好相反,高文不但可以直視那弧面,甚至可以從弧面上看出一些細微的紋路來。

  在大致判斷了那東西的弧度之後,高文意識到這是一個目視直徑比太陽大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東西——當然,它的真正尺寸應當比一顆正常的恆星要小,只是它距離大地實在太近了。

  在這個距離上,它若升起,或許將遮蔽五分之一左右的天空……當然,這只是高文粗略的感官,因為他所受到的觸動實在很大,直覺判斷出的東西難免會有很大偏差。

  目視一個巨型天體在眼前升起,所帶來的壓迫感是很難言傳的。

  迅速檢索高文‧塞西爾的記憶,果然,在那記憶中找到了無數次同樣壯觀的「日出」,天上的那個東西並不是什麼異常天象,而是這個世界最正常不過的景觀。

  那麼解釋呢?

  高文很快便根據自己掌握的知識做出了諸多解讀,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物理規則與自己故鄉的宇宙截然不同,因此恆星的光和熱效率都相當低下,而自己腳下這個星球離恆星非常近,所以便可以看到這樣巨大的太陽,與此同時大地卻又沒有被燒焦;也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太陽,而是一個發出光熱輻射的洞,或者是別的什麼一點都不科學但卻很魔法的玩意兒……

  但更有可能的是,自己腳下這顆星球並非圍繞著太陽運行,而是在圍繞著一顆氣態巨行星,它根本不是什麼行星,而是後者的衛星,天上升起的……

  是這顆衛星的母星。

  這一刻,高文所感受到的「異界他鄉」之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先祖?先祖大人?」赫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總算將陷入呆滯和沉思狀態的高文給驚醒過來。

  「啊……啊?」高文一下子醒過神,有點驚疑不定地看著身旁的N曾孫女。

  美麗的貴婦人離開了那陰暗逼仄又危機重重的地下隧道,這時候稍微恢復了一點昔日風采,她對高文微微欠身:「先祖,您剛才在發呆,但我們要先離開這裡才行。」

  高文支吾了兩聲敷衍過去,這才注意到地道的出口是一處無遮無擋的小山坡,在周圍情勢不明的情況下傻站在這裡確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於是他點點頭:「先去高處看看,確認一下附近情況。我所知的是七百年前的地形,放在今日不一定還好用。」

  於是一行人便在高文的指示下向著不遠處的山坡前進,而在這路上,高文又忍不住抬頭看了那個巨大的「太陽」好幾眼。

  「祖先大人,您一直在看太陽啊?」走在高文身後的瑞貝卡忍不住有點關心地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旁邊琥珀隨口說道:「你們老祖宗睡了七百年不見天日,好不容易看見太陽了肯定多看兩眼啊。」

  高文無視琥珀,並看了那位N+1層曾孫女一眼,微微搖頭,心中則確認了這個世界當地人對天上那玩意兒的稱呼——果然也是叫太陽的。

  或者說,不管那個單詞怎麼念,在這個世界上人們的心目中,該單詞所指代的東西就是太陽,別無他物。

  高文再次檢索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在嘗試了好幾次關鍵字和模糊信息之後,終於心有所感地抬起頭,眺望著另一側還稍有些昏暗的天空。

  在那尚未完全明亮起來、還殘留著不少星辰的天空中,他找到了一個大概有米粒大小的、比所有星辰都明亮的「星星」。

  這個世界的人類將那顆特殊的星辰稱作「奧」,並賦予了它很多在宗教上以及魔法儀式上的象徵意義。

  之前的兩個猜測或許都可以推翻了,只有第三個猜測是靠譜的。

  「奧」便是這個星系的恆星,遙遠到不可思議,其光輝灑在高文腳下的大地上,幾乎和其它星光一樣寒冷。

  而在清晨微涼的風中,高文攀上了山坡的頂端。

  一片被戰火焚燬,呈現出詭異潰爛狀態的大地呈現在遠方。

  就好像強酸潑在皮肉上一樣,大地腐爛不堪,大片大片的岩石與泥土變成了灰黑色,隨處可見龜裂紋在四處蔓延,土地上的植被早已被腐化乾淨,殘存下來的樹幹紛紛扭曲成了彷彿魔鬼利爪般的魔化狀態,更遠一些的地方,更是可以看到坍塌的牆壘,燒焦的房屋,以及籠罩在煙塵中的塞西爾家族古堡。

  彷彿巨人一樣的畸變體怪物在那片廢土上遊蕩著。

  田地和莊稼早就湮滅在怪物所捲起的魔潮中,完全無法分辨了。

  「家族的領地……」瑞貝卡趴在山坡上,死死地咬住了牙關,眼眶有些泛紅,不知憤怒還是悲傷的眼淚在眼眶中轉來轉去,這位剛剛繼承家業,甚至還沒有適應領主身份的少女此刻似乎失去了一切。

  「被魔潮腐化的土地就是這個樣子的,」高文則嘆息了一聲,「當年剛鐸帝國從內而外都腐化成了這幅模樣,我猜直到今天那些腐化應該還盤踞在舊帝國的廢土上——結果新的腐化卻又出現在文明的疆域中了。」

  琥珀冒了一頭的冷汗:「陰影之神在上……咱們之前竟然一直被這些玩意兒包圍著?」

  赫蒂則思考著家族恢復元氣的可能:「還有救麼?」

  「沒救了,」高文搖搖頭,「你們沒有擋住畸變體的進攻,它們已經形成群體共鳴,所引發的魔潮造成的元素侵染是不可逆的。即使消滅了所有的怪物,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污染也將持續相當長的時間。」

  「會持續多久?」赫蒂看起來還有些不死心。

  「現在人類文明重返剛鐸帝國的土地了麼?」高文問了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

  「……那裡仍然是一片生命禁區,宏偉屏障另一側的土地是無人敢涉足的。」

  高文聳聳肩:「那看來塞西爾領的腐化至少也得持續七百年了。」

  瑞貝卡與赫蒂有些驚異地看著這位先祖,她們無法理解這位開創了塞西爾家族的偉大人物在面對家族最後一塊領地被怪物毀滅的場面時為何能做到如此鎮定——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哀,簡直像是在看與己無關的事情一樣,這種態度甚至讓她們有點恐懼。

  不過高文很快便注意到了二人的眼神,主動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祖先大人,您就不……生氣麼?」瑞貝卡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塞西爾家族的最後一塊領地了……」

  高文一愣,立刻意識到自己還是未能完全代入角色,這就露出了破綻,於是趕緊板起臉把自己全部的演技都憋出來:「沉溺於這些事情於事無補。高文‧塞西爾是一個開拓者,這個家族的每一寸土地與財富都是我從零開始建設起來的,領地沒有就沒有了,大不了重新找地方拓荒去——婆婆媽媽幹什麼?」

  赫蒂和瑞貝卡趕緊連連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在心裡對老祖宗佩服的五體投地,心說真不愧是傳奇級別的老祖宗,這眼界和心胸果然不一樣——就是不知道在這個所有土地都已經被現有貴族體系瓜分,無主之地基本上全都屬於禁區的年代,祖先大人打算上哪開荒去……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接下來得規劃規劃行程,下一步首先是找到城鎮,然後想辦法跟當初突圍出去的那撥人匯合,」趁著自己裝X餘威尚在,高文趕緊轉移話題,「我記著是一個叫菲利普的騎士帶著人突圍了把?你們當初商量匯合地點了麼?」

  瑞貝卡趕緊回答:「商定的是北部的坦桑鎮,如果坦桑也被怪物襲擊了,就沿著王國大道繼續往北。」

  高文點了點頭,正想離開,一種異樣的感覺突然讓他停下了腳步。

  愣了片刻之後,他和旁邊的拜倫騎士幾乎同時喊道:「趴下!躲起來!」

  雖然不明所以,但瑞貝卡和赫蒂還是立刻跟著拜倫騎士躲到了附近的一塊巨石下面,而琥珀在高文開口的瞬間就已經遁入暗影鑽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了。高文緊跟在瑞貝卡身後隱蔽起來,卻突然看到那個看起來有點呆呆傻傻的小侍女貝蒂還抓著平底鍋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於是蹭一下子竄出去把對方拽了回來——而幾乎就在下一刻,一種令所有人心頭顫慄的壓迫感從天而降。

  在逐漸上升的「巨日」光輝中,一個優雅而龐大的生物緩緩飛過天空。

  那是一頭體長數十米的巨龍。

  赫蒂在驚恐中下意識地施展了一個三階的法術「曲光立場」,將所有人的身形隱蔽起來,但她完全不敢確定這個粗淺的法術是否能瞞過一頭傳說生物的眼睛。

  但那頭巨龍確實沒有發現地上的人——也有可能是壓根不屑於去理會。他或者她只是緩緩拍動翅膀,優雅而威嚴地飛過天空,那雙巨大的眼睛中倒映著被魔潮毀滅的塞西爾領的土地。

  隨後它一口鹽汽水……哦,吐息燒了這個地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4 AM

第十章 回到實際問題

  龍。

  這種生物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凡人的世界中了——事實上,對於洛倫大陸的絕大多數智慧種族而言,龍都是一種介於神話和現實之間的生物。他們明確地知道這種強悍生物的存在,但基本上沒有誰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一頭真正的巨龍。

  南方那些神神叨叨而且特別能活的精靈除外,壽命悠長的精靈是很有資格自詡為歷史見證者的,在精靈帝國漫長的歷史中,與龍打交道的記錄還是有那麼一兩次的。

  那頭有著深藍色鱗片和巨大雙翼,優雅而強大的生物就這樣一邊飛過天空一邊降下致命的吐息,那已經灼熱到發白的火柱中蘊含著古老的龍語魔法,其威力絕非簡單的火焰那麼簡單,火柱掃過之處,大地燃起熊熊大火,而且在沒有燃料的情況下持續燃燒並不斷蔓延,僅僅幾次吐息之後,整個塞西爾領便已經完全陷於火海之中了。

  而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那頭巨龍又在這裡盤旋了一小會,彷彿是在檢查自己的工作效果,最後才振翅飛向高空,消失在正逐漸明亮起來的雲層中。

  高文聽到好幾聲深深的呼吸從身旁傳來,包括赫蒂在內,每一個人都直到現在才敢敞開了深吸一口氣——如果那頭龍再多盤踞一會,真不知道他們裡面誰會先憋不住暈死過去。

  「龍……龍……」瑞貝卡緊抓著自己的法杖,嘴裡不斷喃喃自語,「先祖啊,我見到龍了……」

  高文清咳兩聲:「咳咳,不用你說,我也看見了。」

  瑞貝卡這才激靈一下子醒過神來,有點尷尬地看了高文一眼,隨後神色複雜地看向塞西爾領。

  被魔潮肆虐一遍,又被龍炎焚燒一遍,這片地方是徹底要不得了。

  而那些怪物……雖然對塞西爾領那些戰鬥力拙劣的衛兵而言頗為棘手,但它們終究只不過是最下層的畸變體而已,在龍炎焚燒之下,幾乎已經全部灰飛煙滅,縱使還有一些倖存下來的,在周圍環境發生巨變之後它們的自我解體也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我還以為龍只會出現在傳說裡,」沉默寡言的拜倫騎士都忍不住開口道,他身旁的三名士兵這時候還在打著擺子站不起來,一貫嚴格的騎士此刻卻也沒有責備他們,而只是皺緊眉頭,「大人,您曾與龍打過交道麼?」

  「沒有,」高文搖了搖頭,「龍是一種很神秘的生物,哪怕是七百年前半個洛倫大陸天翻地覆的時候,他們也沒有介入過俗世。」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高文心中對那些巨大的生物卻並沒有太過震驚,因為他從別的渠道見過巨龍——掛在天上的那些日子裡,他不止一次見過這種生物出現在大陸上。只不過龍確實神秘,即便高文在天上掛了不知道多少萬年,見到的巨龍也相當有限,在加上那些畫面凌亂瑣碎,他也總結不出龍類的多少特徵習慣來。

  這時候高文身旁的影子突然晃了兩下,他扭頭一看,果然看到琥珀正站在自己身後,半精靈小姐臉上還頗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見到龍啦!」琥珀咋咋呼呼地嚷嚷著,「我媽媽絕對不會信的——我見到一頭龍!那~~~~麼大的!」

  「行了行了,在這兒的都看見了,」高文瞪了這個膽小又聒噪的盜賊一眼,「你剛才跑哪去了?」

  「鑽在附近的石頭縫裡,」琥珀挺著胸脯說道,「我逃命的本事一流!」

  高文捂著額頭嘆息:「暗影親和至少是大師級,正面戰鬥能力就比鵝強點有限,你還挺自豪。」

  隨後他搖搖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點離開吧。」

  他邁步向山坡下走去,雖然龍已經離開了,但天知道還要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冒出來,所以盡快離開才是王道。而赫蒂卻神色複雜地看了家族領地最後一眼:「先祖……那頭龍焚燒了我們的領地。」

  「他焚燒的是我們的廢墟,嚴格來講,他焚燒的是那些怪物,」高文看了赫蒂一眼,之前巨龍釋放吐息的時候他是認真觀察過的,基本上都是衝著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噴,雖然不知道為啥有好幾次都噴偏了方位,但其噴吐的傾向性已經相當明顯,「塞西爾領在那頭龍來之前就已經沒了。」

  「但是……」

  「你還想跟一頭龍討公道不成?」高文聳了聳肩,「講點實際吧。真要做點什麼的話,那就是盡快回到文明社會,把怪物和龍的事情統統報告上去。」

  赫蒂無法辯駁,只能點了點頭:「是。」

  其實高文很理解赫蒂的心情——塞西爾領是她的故鄉,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儘管故鄉已經毀滅了,可心裡的那道檻卻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哪怕明知道那頭巨龍只不過是在廢墟上又放了一把火,而且這把火很有可能還是為了燒那些怪物,她也多少會有點彆扭。

  畢竟這算當面鞭屍。

  但理解歸理解,高文卻很難做到帶入其中——畢竟直到從棺材裡爬出來為止他還不是這個塞西爾家族的老祖宗呢……

  帶著各種各樣凌亂的心境,一行人離開了這片地區,接下來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密林。

  赫蒂一手提著法杖,一手在空中勾畫出幾個明暗不定的符文,隨後抬頭看向密林的方向:「要穿過這片林子才能回到大道上去,那是通往坦桑鎮的必經之路。」

  高文則帶著好奇與羨慕(儘管他努力掩飾了)的表情看著在赫蒂手中閃耀的符文:「魔法還真是個方便的玩意兒……」

  「先祖?」赫蒂有些困惑,緊接著就露出有些惶恐的表情來,「我這些技藝惹您不高興了?」

  高文一愣:「啊?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塞西爾家族一直是以騎士的力量立足,武藝與騎術才是家族正統,像我和瑞貝卡這樣走上了法師道路的……若是放在一百多年前,別說繼承權了,恐怕在家族中立足都會成問題,」赫蒂有點緊張地解釋道,「只是……只是自從一百年前那件事之後,家族地位一落千丈,人丁也漸漸凋零,能掌握超凡力量的子弟稀缺,所以騎士之路以外的路子才算得到認可……但不管怎麼說,這卻違背了家族的規矩。」

  高文隨口來了一句:「這傻X規矩誰定的?」

  對於這種典型的迂腐族規,擁有開放思想的他一向是深惡痛絕的。

  卻沒想到他這句話一出口,現場氣氛頓時微妙起來,拜倫騎士第一時間低下頭假裝繫鞋帶——儘管他穿著一雙鐵靴子,赫蒂則愣在當場,而瑞貝卡則在兩秒鐘後怯生生地抬手指了指高文自己。

  高文:「……」

  檢索一下記憶,當年……好像是有這麼件事來著。

  年輕氣盛的大英雄高文‧塞西爾,在一次凱旋之後與安蘇王國的開國之君查理一世痛飲慶功酒,倆好基友酒後吹牛逼,討論到如今大業將成,當年苦逼地領著族人們逃難到北邊的一幫人如今也個個成了開拓功臣,奠基之人,可以預見不久後的將來那就是一大波的初代貴族,而且只要能活能生,這幫毫無底蘊可言的初代貴族身後就將誕生出一個個傳承悠久根正苗紅的古老家族……

  所以倆喝高了的開國君臣就湊到一起尋思,是不是應該提前搞一搞規範化,制定點族規家訓之類的東西出來,以防止那幫子孫後代忘了老祖宗的精神,而作為開拓者中的開拓者,奠基人中的奠基人,高文‧塞西爾和查理一世毫無疑問應該以身作則一下。

  於是七百年前的高文‧塞西爾一口悶了大半杯高度酒,又看了自己腰間的騎士劍一眼,抬手在桌子上揮毫潑墨留下一行字:

  騎士比法師牛逼。

  查理一世看見之後甚感欣慰,於是也揮毫潑墨一行字:

  高文卿說得對。

  前者成了塞西爾家族的祖訓,後者……後者讓查理一世的侍從和諫官們給死諫回去了。

  為大局著想思慮深遠的大臣和醒了酒的國王陛下當然不會把這種酒後嗨言給列到基本國策裡去,可是高文‧塞西爾,卻是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當時的心中感想給列到族規裡去了。

  從記憶庫中脫離出來,高文滿臉尷尬地看了赫蒂和瑞貝卡一眼。

  他嘆了口氣:「當年喝高了,你們就當沒這條規矩吧……」

  赫蒂&瑞貝卡:「……?」

  而就在這時,旁邊琥珀肚子中傳出來的一陣咕嚕聲總算是給高文解了圍。

  「雖然我知道在你們祖孫盡享天倫之樂的時候說這個有點不太合適,」半精靈少女有點尷尬地揉著肚子,「但是我有點餓了。」

  而琥珀的肚子餓彷彿成了個起始信號,在她話音落下之後,緊跟著就是好幾聲腸胃蠕動的聲音從現場的每個人腹中傳來。

  就連高文也不例外。

  直到此刻,高文才意識到,自從離開那個陰暗的墓穴之後,在場的所有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

  而他沒有進食的時間要尤其超過每一個人——他上一次享受咀嚼食物的滿足感時,洛倫大陸上的猴子們還遠遠不會直立行走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5 AM

第十一章 前路漫漫

  闖蕩異界並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在那些激動人心的遺蹟、魔法、巨獸與英雄故事之間,更多的卻是不得不去面對的那些實際問題——比如在野外的風餐露宿以及如何填飽肚子。

  逃亡之旅處處匆忙,尤其是在城堡被攻破、與最後幾名親衛拚死抵抗到最後一刻的前提下,誰也不可能還有功夫準備一個塞滿了乾糧的行囊出來,而且眾人最後出發的地方是先祖陵寢,那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貯藏著食物的地方……

  所以琥珀肚子一餓,大家都意識到了迫在眉睫的現實問題。

  周圍是一片荒地,光禿禿的連根草都沒有,山坡對面是已經化為火海廢墟的塞西爾領,但是在山坡下面稍遠一些的地方,卻有一片密林。

  在這個處於魔法版中世紀的地方,城鎮之外的密林就是危險的代名詞,文明燈火無法照耀之處,除了猛獸就是強盜與怪物,但是密林同時也意味著另一件事:食物會比較多。

  而且要前往北方的坦桑鎮,也是不得不穿過這片密林的。

  一行人在林子邊緣找了個平坦開闊的地方暫時歇息,隨後開始分配負責尋找食物的人手。

  高文首先看了那個呆頭呆腦的小侍女一眼——這個叫貝蒂的小姑娘著實缺乏存在感,但膽子卻大的可以,之前巨龍飛來的時候她都沒有被嚇哭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嚇傻了所以毫無反應。這時候小姑娘手裡還是緊緊地抓著那口平底鍋,有點緊張不安地站在原地,注意到高文的視線之後,她稍微縮了縮脖子。

  「貝蒂,赫蒂,瑞貝卡,你們三個留在這兒,拜倫你留下當護衛,」高文開口說道,「其他人和我一起去打獵。包括你,琥珀。」

  貝蒂是沒有戰鬥力的,赫蒂和瑞貝卡作為魔法師雖然不一樣,但她們並不適合在林子裡追逐野獸,而且她們精力損耗很大,從之前在城堡中的戰鬥之後一直到現在就沒有冥想恢復的機會,這對於需要良好精神狀態才能發揮實力的施法者而言是個致命問題,所以不如留下來看家,盡快回回藍的話接下來的旅途還能多幾分戰鬥力。

  三位忠誠的家族戰士對這些安排當然沒有怨言,琥珀卻瞪大眼睛:「為什麼我也要去?我也好累的啊!」

  高文瞪了她一眼:「摸摸你的耳朵,多少有半拉精靈血統,不跟著我去林子裡打個獵好意思說自己祖上是住樹上的麼?」

  琥珀扁著嘴,滿肚子怨念:「你這是種族偏見——誰告訴你精靈就一定要在林子裡打獵的,我學的是潛行,不是巡林……」

  「你挖我墳。」

  琥珀:「……好吧。」

  高文領著三名士兵和一個自稱不會打獵的半精靈去林子裡打獵了,留下忠心耿耿的拜倫騎士與三位女士在臨時營地中看家。

  在用所剩不多的魔力佈置了一些警戒符文之後,赫蒂疲憊地坐在石頭上,而瑞貝卡則領著貝蒂在拜倫騎士的警戒範圍內繞了一圈,隨後抱著一小捆從附近找到的枯樹枝走了回來。

  把樹枝堆在地上之後,瑞貝卡退開兩步,抬起法杖,念動最基礎的引火咒文,一個不穩定的爆裂火球隨之在空氣中凝聚起來。

  赫蒂趕在這個火球爆炸之前攔住了對方:「算了還是我來吧。」

  用正常一點的魔法火苗點燃篝火之後,在地下隧道以及凌晨夜風中積累起來的寒氣終於漸漸被逼出體外,赫蒂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瑞貝卡:「你要什麼時候能學會火球術之外的魔法啊……」

  瑞貝卡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姑媽。」

  「別這麼容易就露出沒出息的模樣,哪怕道歉的時候也別把頭低成這樣,」赫蒂更加無奈地揉著額頭,「你已經是繼承爵位的人了,知道麼?你今天的表現……說實話,那位先祖恐怕是很失望的,雖然他沒表現出來。」

  瑞貝卡頓時緊張起來:「那……那怎麼辦?」

  赫蒂怔了怔,嘆口氣:「唉,又能怎麼辦呢?看看家族如今的樣子,恐怕沒有一個塞西爾家的子嗣能讓先祖感到滿意吧。我們如今的模樣……與家族昔日輝煌實在太不相稱了。」

  瑞貝卡用力抿了抿嘴,對於從小就按照一般貴族子弟的生活軌跡按部就班長大的她而言,最近經歷的一系列事情樁樁件件都大大地超出了她的認知,沒有一個老師告訴過她該怎麼面對這些事情——不管是魔潮與怪物的襲擊,還是老祖宗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事實——這一切都讓這位年輕的子爵小姐手足無措。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瑞貝卡終於鼓起勇氣:「姑媽,您覺得先祖……他真的是復活了麼?」

  赫蒂看著瑞貝卡的眼睛,她很容易就能猜到這位侄女的心思。

  「你是懷疑先祖,還是懷疑先祖的復活?」

  「其實我知道不該懷疑,但這件事……著實有點難以置信。」

  「我也一樣,但事實擺在面前,」赫蒂搖了搖頭,「還記著每一個魔法學徒都要學的第一課麼?不是什麼理論知識和魔法公式,而是一句格言:真實或許與常識背道而馳,但真實永遠都是真實。這句話用在魔法之外的領域也一樣成立。」

  看到瑞貝卡陷入思考,赫蒂又低聲補充了一句:「不管先祖從長眠中復甦的原因是什麼,塞西爾家族的先祖復活一事都必須是個事實……」

  貝蒂看了兩位女主人一眼,發現完全聽不懂她們交談的事情,於是低下頭,繼續抱著她那寶貝的平底鍋發呆。

  很快,前去打獵的高文便領著三名士兵和一隻琥珀回來了。

  獵獲並不是很豐富,但還算令人滿意,他們帶回了三隻兔子和兩只叫不出名字的、有著華麗羽毛的大型鳥類,順便還摘回了一大堆五花八門的野果,填飽肚子應該是沒問題了。

  看著琥珀手腳麻利而熟練地處理著獵物的屍體,高文撇了撇嘴:「還說自己不會打獵,你這手藝嫻熟的簡直跟苔木林裡的灰精靈一樣了好麼。」

  苔木林是位於安蘇王國和西邊的奧古雷部族國邊界線上的一片廣袤森林,生活在苔木林中的灰精靈——精靈中的一個亞種——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獵人,單論在密林中追逐獵物的本事,他們甚至比森林精靈都要優秀。高文在發現自己著實需要惡補這個世界的常識之後,便閒著沒事就翻翻腦海中的記憶庫,這方面的知識也是剛翻找到的,便拿在這裡活學活用了。

  努力假裝自己是個根正苗紅的當地人.jpg。

  琥珀一邊收拾著那隻華麗大鳥的內臟一邊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真不愧是七百年前的大英雄——你這關於灰精靈的段子少說也得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吧?你知道現在灰精靈搞藥材進出口,已經不打獵了麼?」

  高文:「……」

  琥珀手上動作不停,熟練地把收拾好的獵物串在一根長木棍上,架在篝火旁,接著看了高文一眼:「我跟你說,我是真不會打獵,雖然我有一半精靈血統,但打我記事那年起,我就已經在人類社會生活了,是一個老盜賊把我養活大的……」

  「那你這手藝……」

  「雖然我不會打獵,但我會偷雞啊,」琥珀笑的像個剛挖完人家祖墳之後還能跟當事人談笑風生的孩子,「這手藝都是那時候學的。」

  高文:「……」

  旁邊赫蒂聽到琥珀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真是粗俗不堪。」

  琥珀搖晃著手指頭:「是是是,我粗俗不堪,誰讓我是個小偷呢,只能偶爾從路人的口袋裡摸幾個銅板,比不過你們這些住在城堡裡可以堂而皇之從領民口袋裡掏錢的貴族嘛。」

  琥珀小姐話音未落,拜倫騎士手中的長劍就「錚——」一聲出鞘,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半精靈的冷汗當場就出來了。

  高文擺擺手,讓拜倫把劍收起來,隨後好奇地看著琥珀:「我就奇怪了,別的不說,就光憑你這張嘴,你是怎麼到今天還沒被人打死的?」

  半精靈小姐還沒吭聲,高文便已經模仿著她的口吻搖頭晃腦地說道:「逃命本事一流——是吧?」

  琥珀:「……」

  「行了,有什麼階級矛盾意識衝突的都先放在一邊吧,現在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高文呼了口氣,隨手從旁邊摸過一個果子放在嘴邊,「大家先恢復體力,法系的抓緊時間冥想恢復法力,中午之前必須出發。我們已經在地下過了一個晚上,不能再浪費掉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

  「貝蒂,你先把那個放一邊吧,」瑞貝卡看了自己的小侍女一眼,好心地提醒道,「現在用不上的。」

  貝蒂看了看自己的女主人,又看了看手裡的平底鍋,彷彿陷入猶豫之中。

  高文有些好奇:「話說你為什麼一直拿著這口鍋?」

  貝蒂對高文顯得有些畏懼,她縮了縮脖子,緊緊抓著鍋子的握柄:「漢森太太告訴我,我以後就負責煎香腸和麵包片……用這個平底鍋。」

  「漢森太太負責管理城堡裡的廚房,」赫蒂小聲對高文解釋,「但是已經死了。」

  高文嘆了口氣,看著那個臉上有著幾粒雀斑的小姑娘。

  「這口鍋子是你的,今後都是你的,」他說道,「現在你可以先把它放在一邊,過來吃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6 AM

第十二章 陰影

  無名的密林。

  在這片遠離文明中心的欠開發地帶,類似的無名地區可謂是隨處可見——雖然所有的土地都有領主,但卻不是所有的土地都能得到開墾。

  王國沒有多餘的人力物力來開發那些靠近剛鐸廢土的邊境地區,而由於精靈們幫助人類建造了以哨兵之塔為節點、綿延包圍整個剛鐸廢土的宏偉之牆,當代的各國也不需要在邊境囤積過多的兵力來對付那些偶爾從廢土中遊蕩來的怪物,因此邊境就這麼陷入持續衰退的惡性循環之中。

  從塞西爾領前往北方的坦桑鎮並非只有一條路可走,但穿越林地走上官道是其中最近的一條。若是選擇別的路線,要嘛得繞過整片地區,要嘛得穿越更加危險的無法地帶,都算不上什麼明智之選。

  越是深入林地,天光便越是昏暗,地上堆積的厚實腐葉也變得更加煩人起來。這裡雖然還稱不上是什麼大森林,但一片不受人類干擾、肆意野蠻生長的樹林也著實讓高文漲了漲見識——前世的他生活在鋼筋水泥澆鑄出的人造叢林裡,穿越之後的很多年他則只能以一個過於遙遠的視角來旁觀這個世界,此時此刻親身踏足其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對自然環境的想像還是太過膚淺了。

  但好在他正逐漸習慣這具身體,這具身體本身所具備的強大體能和綜合素質讓他還算能比較容易地面對荒野求生的挑戰,身旁的拜倫騎士和琥珀也不乏穿山過林的經驗,這趟路途還是不那麼糟糕的。

  只不過赫蒂就要受點苦了——哪怕塞西爾家族已經沒落,它也仍然是個歷史悠久、直接對國王效忠的貴族世家,出身其中的赫蒂是根正苗紅的貴婦人,在貴族圈子裡,這位女士已經稱得上飽經磨練、作風艱苦,但在大自然的挑戰面前,她確實還需要點歷練。

  再說了,一個法師,體力本身也不可能強到哪去。

  瑞貝卡的表現倒是讓高文有點意外:這位看起來像個地球上女高中生的姑娘一路上都沒有掉隊,在壓根沒有道路的林子裡跑起來甚至不比那些人高馬大的士兵差勁,高文好奇地問了一下,瑞貝卡回答時卻有點不好意思:「我小的時候很瘋,總是跟男孩子一樣到處亂跑,甚至鑽進領地的林子裡探險。那時候我還沒有表現出魔法天賦,父親覺得我說不定可以被培養成一個騎士……結果讓他大失所望。但雖然走不成騎士的路了,我平常還是很注意鍛鍊的,畢竟祖訓裡說過嘛,要成為一個可以保護領民的領主,首先需要一個強健的體魄……」

  高文默默點頭,這位N+1層曾孫女雖然有時候腦袋像被門夾過一樣,但還是挺樸實正直的。

  這在貴族圈子裡可不多見。

  旁邊那個已經快喘不上氣的N層曾孫女還不快學著點。

  「這片林子的深處可能會有一些魔物,但不會很強,」拜倫騎士用長劍從地上挑起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那團東西在他的劍尖慢慢變得透明,並逐漸消散在空氣中,「陰影元素富集,林地中心應該是存在天然的魔力焦點,不過應該是很弱的那種。」

  「肯定很弱啦,」琥珀手裡轉著一把精巧的小匕首,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四周情況,「要真有高質量的魔力焦點,這片林子肯定早就被秘法會或者星術師協會宣佈自古以來就是他們的地盤了。而且看周圍植物……都沒有明顯的變異,說明這裡的元素富集程度甚至連花花草草都影響不到。」

  高文有點意外地看著這兩個野外生存專家:「你們很懂的樣子?」

  瑞貝卡看了拜倫一眼:「在效忠我父親之前,拜倫叔叔曾經當過傭兵的。」

  拜倫似乎並不太習慣提起過去的事情:「都是過去了,小姐。」

  琥珀手中的小匕首轉的愈發歡快:「嘁,一臉滄桑的樣,誰還沒點過去?」

  雖然半精靈小姐滿臉都是「我的過去也很厲害的所以你們快來問我好不好」的表情,但高文是一點都不打算配合這姑娘的表演。就從這短短一天半的接觸中他便足夠瞭解對方的一些脾性了,她那豐富的野外知識十有八九是因為隔三差五就會被巡防隊的人滿城追殺,然後不得不鑽進林子裡荒野求生才鍛鍊出來的,但你真要問的話她肯定不會這麼說,她一定會給你編個驚心動魄波瀾壯闊的故事出來——比如曾經遊歷整個大陸而且和精靈王談笑風生之類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向著林子的更深處走了又一段路,周圍的樹木生長的愈發茂密,透過樹冠灑向地面的天光也顯得更加稀疏起來。

  高文抬起頭,在那影影綽綽的枝椏之間,那輪巨日被分割成了細碎的一片光點,就好像有一個巨大的盤子倒扣在天上,而灑在身上的陽光顯得似乎更加清冷了一些。

  體質最弱的貝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感覺自己手冷的厲害,平底鍋都差點掉在地上。

  琥珀停止旋轉匕首的小動作,她突然伏低了身子,一雙淺色的眸子中閃爍著警惕的神色,她看向高文,說話的時候呼出一口白氣:「你們覺不覺得……現在這氣溫有點低的過頭了?」

  赫蒂突然眼神一凌,之前趕路時的疲態被硬生生壓制,她抬起法杖用力頓在地上,同時飛快地念出一段拗口的咒語:偵測歪曲。

  這是一個通用魔法,從正式法師中的二級開始可以學習,一直到九級的魔導師都有對應的法術模型,這個法術沒有任何攻擊性,其作用是偵測一定範圍內被隱藏起來的能量現象,比如隱藏的魔法陷阱或者不可見的能量場。在完整施法的情況下,偵測歪曲最高可以檢測到比施法者等級高一級的能量痕跡——而赫蒂是一個三級的法師。

  從職業等級上,赫蒂這個三級法師(低階的頂峰)比已經進入中階(雖然只是初級階段)的拜倫要弱,但從魔法的便利性和泛用性來看,她的法術能起到比武力更大的作用。

  隨著偵測歪曲的效果發動,高文發現周圍起了霧。

  不,那不是霧,而是之前隱藏起來的、已經濃郁到足夠影響物質界的靈體能量。

  它們從四面八方聚集起來,不斷富集和變強,此刻竟然濃到了幾乎讓人看不清幾十米外樹木的程度,而在那翻滾的蒼白霧氣之中,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一些朦朧的影子在一閃而過。

  貝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正要尖叫出來,卻被高文一把摀住嘴巴:「噓,別出聲,會驚動霧裡的東西。」

  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幾乎要流出來,一邊緊抓著手裡的平底鍋一邊努力點了點頭。

  高文忍不住搖搖頭:之前見到巨龍的時候都沒被嚇哭過,這時候卻嚇成這樣,真是人跟人的弱點不一樣。

  「這些是什麼東西?」瑞貝卡也有點害怕,她握緊了法杖,法杖尖端已經有一些小小的火星在跳躍,「咱們什麼時候被……被這些東西給包圍的?」

  「怨靈迷霧,見鬼,」赫蒂咬了咬牙,「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怨靈迷霧,高文已經在記憶中找到了對應的知識,它是一種既可以自然產生,也可以人為製造的產物,其中自然產生的較為常見:在暗影能量匯聚又有亡靈遊蕩的地方,怨靈迷霧就有極低的概率出現,它是暗影環境的一部分,但又受到了亡靈氣息的影響,從而變得極富破壞性。然而這種迷霧在出現之後卻是不可見的——它會在靈界成型並生長,在物質界,人們連一點痕跡都看不到。

  除非犧牲者已經踏入迷霧的深處。

  它會在不知不覺間將誤入其中的犧牲者慢慢殺死,通過低溫以及侵入腦海的幻象、恐懼來完成這一過程,尋常人若是誤入其中,很多時候直到死都不會搞明白發生了什麼,因為他們直到死也什麼都看不到。

  濃霧會直到在他們的靈魂墜入暗影界的瞬間才出現,並佔據他們的全部臨終記憶。

  人工製造怨靈迷霧也是可能的,只不過條件過於苛刻,對施法者的要求極高,而效果又不如大多數同級的法術,因此那些陰暗的通靈師們都不會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高文已經抽出自己的開拓者之劍,但卻沒有進行任何攻擊:怨靈迷霧很特殊,雖然只要進入其範圍就會受到傷害,但實際上它一開始並不會主動攻擊,那些傷害都只是它作為「負面環境」的固有屬性而已,只有當迷霧裡的「東西」受到驚擾,它才會狂暴起來。

  而狂暴之後的怨靈迷霧是很難對付的。

  高文拿不準迷霧是不是已經受到驚擾,所以沒有下令攻擊,而是謹慎地尋找著迷霧的薄弱點,準備伺機突圍出去,但是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一陣輕輕的、空靈的笑聲卻突然從迷霧深處某個方向傳入了他的耳中。

  媽個雞竟然被一團霧給耍了!

  高文當即揚起長劍,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劍揮下,一道暗紅色的火光隨之從劍刃脫離,將霧氣中浮現出的某個隱約影像一分為二。

  「集火那個在霧裡竄來竄去還穿一身白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6 AM

第十三章 暗影界

  空靈而又詭異的笑聲不斷從迷霧中傳來,彷彿一個輕浮的女人正在調笑著那些在迷霧中手忙腳亂的迷途者,被高文一劍劈成兩半的幻影確實是煙消雲散了,但在下一瞬間,它便在迷霧中的另一處完成了重組。

  這團怨靈迷霧……竟是有神志的!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赫蒂感覺自己額頭上冒出了細微的冷汗。

  那迷霧首先做出了沒有意識的假象,好讓眾人以為情況並不那麼危急,並試圖尋求突圍的機會,但在這個過程中隨著時間流逝,每一個人的體力都會被迷霧不斷削弱,等到高文一行真正開始突圍的時候,所有人的狀態必然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那時候迷霧中的怨靈再突然出手,後果將不堪設想。

  但或許是亡靈類生物在神志方面的固有缺陷,從迷霧中傳出的輕笑聲破壞了它(或它們)自己的陷阱。

  可即便如此,情況仍然糟糕。

  普通的士兵面對這種詭異的敵人很難發揮作用,他們只能憑藉平日裡錘煉出來的堅韌意志來抵擋不斷從迷霧裡滲出來的惡意與恐懼,毫無戰鬥力的貝蒂更是第一時間被護到了隊伍的最中心。拜倫騎士手中的精鋼長劍上湧動著灼熱的高溫,他以這把劍不斷驅散那些無處不在的寒氣,並斬斷從迷霧裡伸出來的無數幻影手臂,而在他的護衛下,赫蒂和瑞貝卡才能有一個相對穩定的施法環境。

  赫蒂念動咒文,不斷用五花八門的低階輔助法術削弱周圍迷霧的力量,但瑞貝卡的攻擊就簡單粗暴多了——她揮舞著法杖,釋放出來的魔法從頭至尾都只有一個——火球術。

  大大小小的火球從瑞貝卡的杖頭飛向迷霧之中,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但效果卻著實說不上好:火焰確實對亡靈類生物有一定的克製作用,但怨靈迷霧是一種很特殊的東西,它稀薄而寬廣,沒有可以承受爆炸傷害的實體,一團火球在霧氣中炸裂開來,其殺傷力有一大半都會散失掉。

  「別用火球術!」高文注意到瑞貝卡的戰鬥方式,連忙高聲提醒,「用大範圍的法術——威力不用多大,範圍一定要大!否則這些迷霧會把所有攻擊都分散掉!」

  瑞貝卡大叫起來:「可是我只會用火球術!」

  高文大吃一驚:「什麼?!」

  「瑞貝卡只會火球術!」赫蒂的聲音幾乎有些氣急敗壞,「學了五年,就會這一招!」

  瑞貝卡漲紅了臉,為自己在魔法資質上的愚鈍而氣惱不已,她將強大的魔力聚集到一起,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將其約束成法術模型,隨後法杖一揮,一個臉盆大的……火球術飛向了迷霧最密集的地方。

  臨陣頓悟緊急突破驚天逆襲之類,不存在的。

  這個遠超標準的火球術引發了遠超標準的爆炸,甚至眾人正前方的迷霧都變得稀薄了一些,然而幾乎是在下一瞬間,迷霧中的缺口便被重新填補起來,而更糟糕的是,高文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飽含著恐懼和憤怒的吼叫。

  一名家族戰士雙眼血紅,怨靈迷霧所傳遞的負面力量終於徹底擊潰了這個士兵的靈魂,而靈魂上的損傷又立刻體現在身體上:他的皮膚就像風乾的羊皮紙一樣迅速變得乾癟蒼白,整個人也在嚎叫中發了瘋,他高高揚起長劍,開始瘋狂地胡亂劈砍,就彷彿四面八方都是生死仇敵一般。

  附近的另外兩名戰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在躲過對方毫無章法的胡亂攻擊之後,他們一擁而上按住了那個已經發瘋的可憐傢伙。

  那個被按住的士兵瘋狂掙扎,全身血肉就彷彿要離體而出般劇烈蠕動、扭曲著,他怒目圓睜,終於嘶啞地吼叫起來:「殺了我!殺了我!」

  然而在另外兩名士兵的眼睛裡,血色也彷彿陰雲一般正在逐漸匯聚起來,對同袍的請求,他們毫無反應。

  他們也即將失去神智。

  高文見狀,立刻將開拓者之劍用力刺入大地,按照腦海中所記錄的方法調動著這具身體原本的力量:「心智震懾!」

  這是騎士為數不多能夠作用於心靈的能力之一,強大的意志力會掃過戰場,對所有存在敵意的目標造成強大的心靈壓迫,也可以對己方人員產生強大的鼓舞效果。

  在心智震懾的作用中,兩名士兵迅速擺脫了恐懼狀態,但被他們壓在地上的可憐傢伙卻已經完全被怨靈迷霧摧毀了靈魂,在掙扎幾下之後便徹底不再動彈了。

  高文雙眼飛快地掃過戰場,他看到周圍的迷霧非但沒有絲毫削弱的跡象,反而在赫蒂與瑞貝卡的攻擊中顯得越來越濃郁,而在原本三名士兵所處的位置,貝蒂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蹤影。

  「貝蒂上哪了?!」高文心中一緊,高聲喊叫起來,「貝蒂!」

  琥珀從附近的陰影中跳了出來:「我剛才看到那個小姑娘跑進迷霧裡去了——看著跟夢遊一樣!」

  「糟糕……她那是失去心智了,」高文大吃一驚,「這片怨靈迷霧的情況怎麼會這麼奇怪?!」

  琥珀滿臉驚悚:「我不知道哪奇怪,反正情況已經糟透了!」

  「怨靈迷霧一點都沒有消散的跡象,按理說被攻擊這麼久了,再厲害的迷霧也該有點削弱才對,」高文飛快地說著自己根據腦海中那些知識所作出的判斷,儘管那些記憶都不是他的,但他發現只要自己主動去調動,它們就會像自己原本的知識與經驗一般好用,「而且我們之前也判斷過,這裡的魔力焦點不會很強,如此普通的魔力焦點,怎麼會孕育出這種甚至都可以產生靈智的怨靈迷霧來?」

  琥珀很聰明,一點就透:「你是說這片迷霧不是自然產生的?有什麼人工能量源之類的玩意兒在維持它?」

  「不一定是人工能量源,但肯定有東西在維持它——」高文緊皺眉頭盯著霧氣,就彷彿想要用視線穿透迷霧,看清它的本質一般,「而且那個維持它的東西應該就在這附近,只是我們被矇蔽了感知,根本看不到它!」

  「但是赫蒂女士已經用偵測歪曲……」琥珀困惑地說道,接著突然張大了眼睛,「……難道並不在『這一層』?!」

  話音未落,高文就看著這位半精靈小姐突然向後跳出一步,整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不,她並沒有消失。

  高文注意到附近的地面上浮動著不正常的影子,那是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形剪影,依稀可以辨認出是琥珀的輪廓,這個只有影子沒有本體的輪廓就好像瞬移一般在附近的各個平面之間跳躍、轉移,時而出現在地表,時而出現在附近的樹幹上,在跳躍了幾次之後才真正徹底失去蹤跡。

  那並非真正的影子,而是琥珀在暗影狀態下行走於物質界的邊緣,並在物質世界中投射出的「倒影」。

  如此簡單粗暴而又強大的「暗影行走」讓高文大開眼界。

  這個半精靈盜賊到底是什麼來歷?

  不等高文冒出更多疑問,琥珀的身影突然再次出現在空氣中,她急衝沖的向這邊跑來,高文剛想開口詢問情況,便被對方一把抓住胳膊,然後被她用力一拉。

  高文踉蹌了一下,隨後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冰涼、虛幻的屏障,等他的視線再度聚焦起來,周圍的環境已經變了模樣。

  萬事萬物都失去色彩,天地間只剩下黑白兩種顏色,一層稀薄的霧籠罩著這個世界,霧氣冰涼,但卻不像怨靈迷霧那般有著奪去生機的力量。

  高文環視四周,發現密林已經消失了,然而周圍的地面上卻有著一個接一個的乾枯樹樁,那些樹樁的位置和林中樹木的位置完全吻合。

  而包括赫蒂在內的所有人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然而他們卻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瑞貝卡的位置距離高文最近,她保持著一個緊握法杖、滿臉緊張的姿態,雙眼卻沒有任何神采,已經化為灰白色「雕像」的她就這麼空洞地看著前方,皮膚的質感就像某種粗糙的陶瓷製品一般。

  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正從附近的地面升騰起來,鑽入他們的體內,並在他們那陶瓷般的身體上製造出細微的裂紋。

  這詭異恐怖的景象讓高文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在確認這雙手仍然是人類肢體之後才稍微鬆了口氣,隨後他握緊開拓者長劍,快步走向瑞貝卡的方向,準備斬斷那些明顯有害的黑色霧氣。

  但剛邁出半步,琥珀便突然出現在他身旁,半精靈小姐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別靠近,外力幫不了他們,一不小心反而會讓情況更糟。」

  高文驚愕地看著此刻的琥珀——她在這個黑白雙色的世界裡竟然有著另一幅模樣。

  她的頭髮變長了,並且彷彿無重力一般漂浮在身後,而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中此刻卻充盈著淡淡的金色光輝,一團彷彿火焰一般的黑色煙塵在她腳下聚集著,並不斷重複凝聚-消散的過程。

  高文‧塞西爾的記憶裡也沒有對應的東西能解釋眼前景象。

  「別問我太多東西,你問了我不說這會很尷尬——尤其是我剛挖過你墳的情況下,這會讓我有罪惡感的,」琥珀飛快地說道,「我們時間有限,我自己都是頭一次進入這麼『深』的地方,再帶上個你,天知道能維持多久。」

  「這是什麼地方?」高文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暗影界,」琥珀淡淡地說道,並衝著赫蒂等人所在的地方努了努嘴,「看吧。」

  那裡是貝蒂和士兵們一開始所呆的位置,但其中一個士兵此刻已經倒在地上,變成了無數蒼白的碎塊——真的就像是摔碎的瓷器,而其他人則和瑞貝卡一樣,還保持著剛剛與怨靈迷霧接觸時的動作與神態。

  只不過在小侍女貝蒂的腳下,有一排散發著微光的小小腳印向前方延伸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8-4-27 01:17 AM

第十四章 野法師

  暗影界。

  高文不知道如今的人類各國對於暗影界有著怎樣的理解,但在那些繼承來的記憶裡,七百多年前的剛鐸帝國在這方面是很有一些研究的——那些皓首窮經的學者們整日整日地對著枯燥的典籍和數據,盯著埋在魔力井中的晶格標尺,以推測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而有一個經典模型便用來描述世界的「分層」。

  在這個經典模型中,學者們認為世界是分為數個「界層」的,其中最上層是最為穩固的物質界,它的一切皆有規律可循,可以直接接觸,易於觀察,同時也是世間絕大部分生物所居住的界層;而在物質界之下,便是大部分人類無法直接接觸的暗影界,暗影界是物質界的扭曲倒影,尋常人類無法直接接觸和觀察到它,但卻可以通過魔法與精神領域的技巧來感知和測量它;從暗影界再往下,便是幽影界,那是一個更加虛妄詭秘的區域,是暗影界的倒影,它已經到了任何魔法與精神力都無法探尋的程度,一些幸運的魔法師抓到了少數具備基礎理智、可以交流的暗影生物,才從那些生物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到了幽影界的存在。

  而更有一些激進的學者將這個經典模型擴展,他們認為在幽影界之下或許還存在更深的界層,只是那一層已經屬於神靈的領域,是創世神在製造這個世界時打下的「起源之基」,已經不是凡人可以研究的範疇了。

  而以高文的理解,這個模型就好像是一層一層半透明的牛皮紙,現實世界的實像位於最前方,而這個實像的影子便投影在一層層的紙張上,越往後就越是模糊扭曲。

  他和琥珀所處的,便是第一張紙的背面——暗影界。

  即便只是第二層,也已經是絕大部分人類未曾踏足過的地方了。

  他很明智地沒有在這個時候追問琥珀為什麼會具備進入暗影界的能力——而且從琥珀剛才的話語可以判斷,她自己也是第一次「進入這麼深的地方」,追問的話多半是得不到什麼答案的。

  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秘密值得探尋,很多事情不是在天上掛了很多年就能看明白的。

  在簡單的判斷之後,高文覺得循著貝蒂的腳印走下去是唯一的突破點。

  但在離開現場之前,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赫蒂與瑞貝卡等人還是以「瓷娃娃」的狀態僵立在那裡,他們的本體正在現實世界中抵抗怨靈迷霧的侵襲,但在暗影界的投影中,他們卻被靜止在了遇襲的瞬間,而那些從地下滲透出來的黑色霧氣正在不斷瓦解他們。

  幸運的是,根據那些霧氣侵蝕的速度判斷,他們還有一段時間。

  「或許這就是怨靈迷霧的真實狀態,」琥珀也順著高文的視線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咱們這個發現要是賣給秘法會或者星術師協會你說得值多少錢?」

  「他們會給你灌一堆藥水然後在你頭上綁個記錄晶石,最後一個放逐術再把你扔到暗影界裡當人肉探姬用,」高文白了琥珀一眼,「跟上,正事要緊。」

  琥珀一邊跟在高文身後一邊還在念念叨叨:「但是可以讓你出面啊,你怎麼說也是安蘇的開國老祖吧,他們還能給老祖宗灌藥水不成?」

  「你以為呢?」高文扯扯嘴角,「他們樂意把我掛在牆上,寫在書上,供在桌上,甚至國王都願意每年領著全家老小親自給我擺個花束順便放自己三天假——毫無風險還能賺個好名聲,但如果這個老祖宗真的從棺材裡蹦出來了,之前把我供在檯子上的那波人第一反應恐怕都是把我摁回到棺材裡,然後四面八方釘兩百多個釘子,狠一點的估計還要灌鉛……」

  琥珀嚇的目瞪口呆:「為什麼?!」

  高文看了這個不開竅的半精靈一眼,沒好氣地扔回去一句:「因為全國的三天掃墓假都沒了!!」

  說完這句話高文就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留下琥珀在後面反應了半天才突然嚷嚷起來:「等一下!你搞錯啦!給你掃墓的時候不放假!只有給開國先王祭奠的時候才放三天假!你是死早了所以不知道吧……」

  高文差點一頭栽下去。

  不過雖然打消了琥珀把暗影界情報賣出去的念頭,高文卻有著自己的打算,他對這個暗影界充滿好奇,或者說……他對這整個世界都充滿好奇。

  所以總有一天,他要搞明白這一切。

  那串腳印並沒有延伸出去多遠。

  或許是暗影界的環境特殊,以至於物質世界中對遠近距離的判斷習慣在這裡難以生效,高文與琥珀只不過沿著腳印走了一小段距離,一座木屋便突兀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那木屋又小又破,不知道已經在這裡佇立了多久,木屋周圍可以看到一圈已經殘缺的籬笆,看籬笆的稀疏程度,恐怕已經起不到任何防禦的作用。而在木屋的一角,高文注意到了一抹色彩。

  那是苔蘚的顏色,在這個黑白的世界中顯得分外突兀,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一點點顏色正在飛快地褪去。

  貝蒂的腳印一直延伸到木屋的門前。

  琥珀抽出了自己的小匕首,緊張地在胸前比比劃劃:「等會您老人家直接開著天神降臨衝進去砍瓜切菜,我在後面給您壓陣……」

  高文想了想,克制住拎著琥珀的領子把她扔進去趟地雷的衝動,而是一隻手按在開拓者之劍的劍柄上,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灰白色的大門。

  然而沒有任何攻擊襲來。

  木屋裡面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屋子,陳舊,破落,彷彿一張黑白的老照片。

  但裡面有人。

  一個鬍子拉碴,身上穿著破舊短袍的男人坐在木屋中間的方桌後面,他是如此憔悴和滄桑,以至於高文根本無法判斷他的真實年齡,而在這個男人身後,則可以看到兩個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木架以及一個陳舊的煉金台。

  屋子各處都可以看到進行魔法實驗所需的裝置,但它們全都和更多破破爛爛的雜物堆積在一起,任何一個正常的法師看到這寒酸淒慘的一幕恐怕都會有想哭出來的衝動。

  方桌後面的男人抬起頭,看著高文的方向,他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啊,客人——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來我的實驗室了。而且還是兩位?」

  琥珀從高文身旁探出了小腦袋,半精靈少女臉上滿是警惕:「不……不打啊?」

  高文沒有拔劍,但也沒有讓自己的手離開劍柄太遠,他保持著隨時可以攻擊的狀態步入木屋:「我們從此路過,來找人——是一個大概十五六歲的姑娘,她拿著一口平底鍋……」

  然而桌子後面的男人卻彷彿沒有聽到高文的話,他只是遲鈍地笑著,微微點頭:「請找地方坐吧,安妮正在準備午飯,深山老林中找不到歇腳的地方,不嫌棄的話就留在這裡吃飯吧。」

  「安妮?」高文下意識地問道。

  「是我的女兒,」男人笑著,「很乖巧的。」

  這時從旁邊傳來了少女的驚呼聲:「老爺?」

  高文循聲望去,看到貝蒂正一臉驚訝地站在木屋角落的一扇小門旁。

  「貝蒂?你沒事就好,」高文頓時鬆了口氣,「我是來接你的。」

  然而貝蒂卻微微搖了搖頭,方桌後面的男人也隨之看向小姑娘,溫和地問:「安妮,午飯準備好了麼?」

  貝蒂乖巧地點點頭:「就快了,爸爸。」

  小姑娘轉身鑽回了廚房,高文和琥珀交換了一個眼神,在確認方桌後面的古怪男人沒有什麼反應之後,他們也跟了上去。

  貝蒂正在廚房裡做飯,用她那口寶貝一樣的平底鍋。一叢蒼白的火苗在灶台中跳躍著,平底鍋上的香腸被煎的滋滋作響。

  琥珀的關注點很清奇:「暗影界裡面竟然也能做飯的?」

  「這是怎麼回事?」高文來到貝蒂旁邊,低聲問道。

  從小姑娘的神態舉止上可以判斷,她並沒有受到精神控制之類法術的影響,但她卻以自己的意志留在這裡做飯,而且把外面那個古怪男人叫做「爸爸」——這就著實有點奇怪了。

  「我也不是很明白,」貝蒂臉上露出一如既往帶著點糊塗的模樣,「但外面那個人好像是把我當成他的女兒了……」

  琥珀瞪大了眼睛:「那你就這麼聽話地把人當爸?」

  貝蒂搖了搖頭:「他很可憐的……所以我就想給他做頓飯再走。」

  高文與琥珀面面相覷。

  然後貝蒂突然伸手在自己的女僕裙口袋裡掏了幾下,掏出一本陳舊的筆記遞到高文面前。

  「老爺,給——這是那個男人給我的,裡面很多東西我看不太懂,但您應該能看明白。」

  高文疑惑地接過了那本並不是很厚的筆記本,打開之後匆匆翻看著最後幾頁的記載。

  琥珀好奇地把腦袋湊上前:「什麼什麼?我看看我看看……魔法公式?符文排序?」

  被那些複雜符號和算式弄的暈頭轉向的半精靈小姐抬起頭來,一臉懵逼地看著高文:「原來那個怪老頭竟然還是個法師呢?」

  「嚴格來講,是個野法師,」高文捲起筆記本,在琥珀腦袋上敲了一下,「而且你一進門看見那麼多魔法實驗器具的時候難道還沒看出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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