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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09:35 PM

紫釵恨 -【大明升職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7-24 04:43 AM 編輯

【書名】: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內容簡介】:

    小衙役柳鵬在万歷未年橫空出世了!

    一手遮天,為所欲為,專治各種不服!

    什麼達官貴人,跋扈王爺,奸臣閹黨,東林清流,一路碾壓過去便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能活人万千,滅門千家!

    且看柳鵬步步青云的升職故事,講述一段步步高升的公門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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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2 PM

第1章只爭朝夕

万歷四十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格外凌厲。

一場不期而至的初雪令天地都變得茫茫一片,卻讓農人對于明年的收成有了隱隱的期望。

黃縣老公門柳康杰就是在這樣的初雪中找到了偷閑的機會,他拎著兩尾海魚跳過了小院里的小水坑,順手推開自家小屋的房門:“鵬儿,今天吃魚了!今天可以吃魚!”

從房門灑進來的雪光,立時讓顯得有些破敗的小屋多了几分靈性,柳鵬的臉上也帶上了笑容,他開心地說道:“爹,這絕對是今天剛從海里撈出來的魚吧,你看還帶著水!”。

可是在柳康杰的眼中,今天柳鵬的笑容背后似乎隱藏著什麼心事,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些什麼。

不知不覺,這孩子的個子都快趕上自己了,更不要說這几個月來突然懂事了,辦起事即使不能說是滴水不漏,但即便以柳康杰這個老公門的標准去看,也稱得上相當老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雖然這個儿子最近一下子懂事了,但終究知子莫如父,柳鵬哪怕皺個眉頭,柳康杰都能知道自家儿子肚子想打什麼主意。

“衙門里出了樁荒唐事,所以爹點個名就回來了!”

柳康杰喝了口柳鵬倒來的熱水,覺得溫度不冷不熱剛好合適,覺得還是跟儿子問清楚:“回頭還得出去轉一轉,說不定晚上還有機會再加個餐!鵬儿,你有什麼事想跟爹說一說?”

柳鵬小心翼翼地梢好房門,守在窗邊瞅著院里的動靜,壓低聲音:“爹,聽說白六叔惹事了?”

這是衙門里的大事,小孩子不應該打聽,可柳康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反而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的儿子過了年才十四歲,卻有著同齡人所欠缺的早熟,家里家外的事都幫上一把手,特別是最近几個月的表現,更是讓柳康杰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這個儿子身上。

眼前的柳鵬雖然一身衣服打過不少補丁,整個人卻有著柳康杰所沒有的素潔清淨,全身上下都干干淨淨,再加上長相清秀,劍眉星目,身材挺拔,絕對是個美少年。

讓柳康杰最最看重的倒不是這個大儿子最近鶴立雞群般的卓異,而是柳鵬真正長大了,在公門這個大染缸辦事也顯得游刃有余,辦起事不但沒出過什麼差錯,甚至還能幫柳康杰查遺補漏。

有這麼一個讓人放心的儿子,柳康杰說起事也格外放松:“何止是惹事了,是惹出了天大的禍事!”

一說起白老六惹出的事情,柳康杰就連連搖頭:“阿鵬,你以后千學万學白老六那般胡鬧,哎!這輩子第一次看到知府老爺如此動怒,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差點把桌子都拍碎了!”

柳鵬當即問道:“聽說縣尊出面求情都保不住白六叔?”

“官大一級壓死人,別說是縣尊老爺,哪怕府里的那些老爺聯名出面求情,都保不住白老六!”

柳鵬臉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那麼說,白老六現在已經滾蛋回家了!”

柳康杰卻是鎖著眉頭:“阿鵬,你難道有什麼主意?白老六這一回是死得不能再死,絕對救不來了,你是沒看到知府老爺那怒氣衝天的樣子!爹活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啊,白老六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是換一任知府老爺,白老六都別想翻身了!”柳康杰繼續補充道:“我知道你有主意,但是白老六這一回真是無藥可救了!你別想什麼主意!”

柳鵬的笑容很燦爛:“阿爹,我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死人身上。只是白老六滾蛋回家了,縣里豈不是多出一個位置了?我覺得我最適合了!”

柳康杰一個閃失就直接站了起來,手沒扶住茶杯,水灑了一地:“你現在才多大年齡?再說了,你不准備讀書不准備科舉了?”

柳鵬顯得滿臉陽光,他直面這個問題:“爹,我只想著早一天進衙門,早一天進來,家里就能少供我一天,我能早拿一天的糧餉,這一出一入,一天兩天甚至一兩月或許數目不大,可是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這可是個很大很大的數目了!”

柳康杰覺得自己儿子說得十分有理,可看到柳鵬風姿颯爽,自有一番英偉氣概,又讓他難以決斷。

“可是你真不讀書了?以前可是你一心求著我供你讀書,甚至堅決說一定要考個功名出來,不想再走俺的老路,再說了,你進了衙門,按咱們大明朝的規矩,這前程可就全毀了!”

“進了衙門也可以讀書啊,難道阿爹還有幻想?您覺得咱們家能有供出個進士老爺舉人老爺的福份嗎?再說就是能勉强供出來,那也不知道是什麼猴年馬月,可現在進了衙門就能拿了一份實實在在的糧餉。”

柳鵬最后不忘補充了一句:“阿爹您真覺得咱們柳家能讀出個進士老爺舉人老爺嗎?我是不指望了。”

按照大明朝的規矩,天下雜吏的職務晉升有著天花板,那就是任你有万般神通,千般能耐,哪怕是皇親國戚,哪怕立下了不世功勛,也不可能越過知府老爺這天花板,事實上雜吏能升到知縣就可以稱為破格用人了。

只有科舉出身才是真正的正途,可惜科舉這條路太過艱辛,可以說是十死無生,千軍万馬同闖獨木橋,一個普通衙役家庭根本沒有科舉所需要的海量金錢、資源與時間。

柳康杰可是親眼見過好些家庭為了這鏡花水月的幻想,苦苦拼搏了一輩子之后到了無法收拾殘局的地步,最后只余下一頭悔恨的白發與破敗不堪的家境。

柳康杰原本對于自己的儿子原本還抱了一點僥幸與希望,但是聽到了柳鵬自己這麼說,讓他不得不面對殘酷至極的現實世界:“哎!原本還以為咱們家能出個讀書人!你真是想要爭這個位置?”

這一個位置必須去爭,不能不去爭,不得不去爭!

因為現在已經是万歷四十年的初冬了!

離万歷四十三、四年的山東大旱只有區區兩年多時間了!離努爾哈赤建國稱汗以天命自許,同樣只有兩年多時間。

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3 PM

第2章求人送禮

万歷四十三、四年的山東大旱,可以說是晚明最嚴重的一次天災,時人謂“東省異災之余,死徙流離十之六七,幸而存者,非溝壑殘軀,則萑苻遺黨”。

在地方志的記載里,災情同樣嚴重到令人驚怖的程度:“周歲之間,兵死者、獄死者、飢寒死者、病疫死者、流亡者、棄道旁者、販之四方者,全齊生齒十去其六,民間相傳從來未有此厄”。

光從“民間相傳從來未有此厄”這一句,就可以想見災情的嚴重程度。

根據另一個時空人口學者的研究,大災荒之前的山東有將近一千五百万人口,而這次空前大旱讓山東全省損失了大約六百万到七百万人口,換句話說整個山東損失了將近一半的人口。

一想到這些,柳鵬只覺百感交集,又是激憤不平,又有豪情万丈,他不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天道不公,亂世沉淪,但只要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活人万千,我不會讓那一場浩劫重演。

他很有信心地說:“阿爹,您等不及,我也等不及,俗話說得好,八十少進士,讀書讀書,讀到什麼時候才到頭啊!我現在就想出來幫您辦事!”

看到柳康杰還有點猶豫,柳鵬又補充了一句:“這世道不太平,還是早點謀個立足之地為好!”

“沒那麼誇張吧?”柳康杰說道:“万歷爺坐了四十年江山,這大明一直太太平平,除了前些年北邊鬧過倭寇,我們山東就沒出過什麼大事!如果鵬儿你這麼想的,你還是應當多讀些書,咱們家也應該出個讀書人了,老爹再苦再累也能供得起!”

太平,太平!柳鵬覺得這蒼穹之下最缺的就是太平二字,因此他苦口婆心地勸道:“爹,這世間的事情再苦再難,有難過求人送禮的?”

柳康杰一時間語塞,他是老派人,這輩子就沒怎麼求過人,更不要給上司送禮了,柳鵬卻很有主張:“世間無難事,只怕求人送禮,更難的是,找不到送禮的路子,爹,你是老公門了,您跟我好好說,咱們縣尊大人的房門朝哪邊開?”

柳康杰又是搖頭又是無奈:“儿子,我哪知道縣尊大人的房門朝哪邊開了?我做了這麼年,跟縣尊大人說不了十句話,也活該到頭還是個白役!”

白役是公門之中最底層的存在,隨便來個正役、副役都能支使他們,柳康杰一想到連那已經滾蛋回家的白老六都差點升上了副役,不由有感而發:“真要去求人送禮?”

“不僅僅是求人送禮!”柳鵬斬釘截鐵地說道:“何況要快,趁大家沒反應過來把事情先敲定,而且要打點周全,做得滴水不漏,儿子這輩子有沒有出息,能不能出人頭地,能不能娶到個漂亮媳婦,就看這事辦得周到不周到了!”

柳鵬最后還加重了語氣:“這件事可要仰仗爹爹了!”

柳康杰覺得很是為難,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與自己儿子的前程大有關系,自己儿子年齡太小,但是辦事老到,若是辦得好了,說不定真能趁大家反應過來之前,在公門之中補到一個好缺。

能讓男人變得更有擔當的,永遠只有肩上的責任。

雖然這輩子沒怎麼求過人,但是柳康杰很快拿定了主意:“那就按你的辦,爹原來攢下了几兩銀子,是准備給你娶媳婦用的,現在全用上去,你以后娶不到媳婦,可別怨爹了!哎,可惜你二娘不在,不然還能多拿點銀子!”

柳鵬笑了笑:“二娘不在,所以這件事才能加緊辦了,咱們事情只要快刀斬亂麻,辦得周全,未必要花多少錢!”

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何況是自己這白役之家,柳康杰自然不願在這個問題糾纏太多:“咱們衙門辦事,向來講究一分錢一分貨,錢少花了,未必能有什麼效果……”

他想了想,又說道:“當然若是能剩下几個大錢,我都留給你娶媳婦!”

柳鵬卻是信心十足地說道:“娶媳婦的事情不急,我可瞧不上那些小腳女人,不過送禮求人的事情,一定得阿爹多擔待了!”

“沒問題!沒問題!一切有你爹在!”

柳康杰把胸膛拍得呯呯響,只是到了陳班頭的院子前面,他卻變得怯手怯腳起來。

陳大明可是管著百來號人的快班班頭,權高勢眾,有著自己的獨門大院。

他卻是個最底層的白役,只能同其它五戶人家擠在一個小院子里,這就是差距啊!

再說他跟陳班頭也沒交情,兩個人說過的話都不到一百句,如果不是他在快班混了這麼多年,陳班頭未必認識他。

但他終究是鼓起了勇氣,敲了敲院門的鐵環:“陳班頭?陳班頭在嗎?”

院門終于打開了一道縫,陳班頭的聲音卻不怎麼熱情:“是康杰?什麼事啊?有事不能到衙門去說啊……”

說話間,他掃了一眼柳氏父子,語氣越發變得公事公辦起來,甚至不願意打開院門把他們請進去:“若是公事的話,等明天到衙門再說!”

柳康杰是個實在人,臉變得通紅:“班頭,咱有事想請你幫幫忙,咱們先進去說。”

陳班頭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說?若是不方便說,那就請回吧!”

柳康杰知道陳班頭這人向來難說話,但是沒想到陳班頭這麼難說話,一時間只覺得血脈賁張,若不是為儿子前途,他恐怕早就直接回頭了。

即便如此,現在柳康杰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時間空氣變得凝滯起來,陳班頭的眼神也變得越發嚴竣。

連那院門都有隨時可能關上,就在這個時侯,柳鵬在旁邊說道:“我們家現在遇到莫大的難處,聽說陳班頭是及時雨宋公明的英雄人物,所以第一個想到了陳班頭的英名,來向您求助了!”

及時雨宋公明?

陳班頭依舊臉帶冰霜:“胡說八道!”

只是院門卻終于是完全打開了:“到里面說話!康杰,到底怎麼回事?我既然做了班頭,兄弟們遇到了難處,只要力所以及,我好歹能幫襯一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4 PM

第3章及時雨

“爹,我說得沒錯吧!咱們陳班頭,就是及時雨宋公明一般了得的英雄人物!”

“小孩子不懂事,胡說什麼!”

“童言無忌了,童言無忌了!聽說你們遇到了難處,第一個想到了我陳大明?”

“是啊,咱們黃縣誰不知道陳班頭有情有義,是孟嘗君信陵君一般的英雄,大家都說宋公明陳大明都是及時雨,有難處只要找陳班頭就行了!”

聽著柳鵬的恭維話,陳班頭臉帶喜色:“坐坐坐,有啥難處找我就對了!”

“這件事情有些難辦!陳班頭您是了不得的英雄好漢,但千万不要勉强,只要能幫襯一把,我們父子一輩子感激不盡!”

明明知道這是柳鵬的激將法,但是陳班頭還是願意往火坑里跳:“有我在,肯定給你們一個公道!哪怕刀海火海,我都幫你們辦下來!”

半個時辰以后,柳鵬興高彩烈走出了陳宅。

這一番遭遇,是柳康杰根本沒想到的,他不由感嘆了一聲:“沒想到這求人送禮,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

“有些事,本來就不是那麼難辦!”

“未必未必!”柳康杰卻是說道:“陳班頭面冷心熱,在乎一個好名聲,別人未必就那好辦了,比方說沈牢頭可是出名的難辦啊。”

沒錯,根據陳班頭的指點,以及柳氏父子的籌划,下一個攻略對象就是沈牢頭。

這位沈牢頭何止是“難辦得很”,他是出名的愛財如命,不拿到真金白銀決不會出手,而且為人蠻橫認死理,倔將起來敢同知縣大人頂著干,而且最后知縣大人對他也沒太多辦法。

柳康杰總算是開了眼界,柳鵬並沒有攻略對象局限于沈牢頭身上,他居然趁著沈牢頭不在家直接就把事情搞定了。

沈牢頭的婆娘親自把他們倆送出門去不說,還回了一份重禮,柳康杰怎麼推都推不掉,她嘴里還連聲叮囑道:“以后還得麻煩柳大哥多多關照了!我那當家的盡干渾事,也不知道在外面開罪了多少人,一不小心,死在哪里都不知道,這事實在麻煩柳大哥了,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一定跟我知會一聲!”

沈牢頭的婆娘這麼做,自然有她的想法,沈牢頭固然威風八面,倔將起來誰都不怕,在縣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人的臉,但是他這蠻橫的作風也惹來了不知多少仇家,替家里惹來了多少麻煩,有几回人家都打到沈牢頭家里來了。

沈牢頭婆娘為這事可以說是操碎了不知多少心,這官場上風云變幻,一個閃失就是万劫不復的局面。

可是沈牢頭為人太强勢,別說是靠得住的朋友,就是關健時候敢替沈牢頭打個下手的人都沒几個。

難得有這麼兩個機靈人肯找上門來,她自然是喜出望外,更別提沈鵬的話字字入耳,簡直是說到了她心底去了,因此沈牢頭婆娘當即答應下來:“柳大哥,阿鵬,你們放心便是,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不信他沈濱敢不聽老娘的話!”

他最后還是叮囑一句:“務必幫我多多照顧沈濱這渾蛋,只要有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枕邊風比金錢攻勢還要好用,柳康杰計算了一下沈牢頭這邊的支出,雖然送了兩刀羊肉,但是沈家婆娘的回禮反而讓他賺了不少:“這份人情得以后再慢慢還了,我們算是欠大了!鵬儿,你果然有一手!”

“爹,您過獎了,咱們得加緊動作把這缺拿到手。”

想到柳鵬沉穩自若的大將風度,柳康杰甚是欣慰:“不管這缺能不能拿到手,咱們柳家總算是有希望了!若是祖宗保祐的話,說不定還能謀個官身!”

這次的事哪怕是辦好了,柳鵬的出身也是白役,但是憑著這份機靈勁,以后說不定能找到僉充吏員的機會。

當然吏員出身在大明朝絕非正途,謀個入流或不入流的小官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

早在正統年間已經明令不得晉升知府要職,以后地位更是不斷下降,到了万歷初年張居正當國,山東出了兩個史員出身的知縣,已經被認為破格用人了。

可現在的柳康杰卻對自己的儿子充滿了信心:“鵬儿,接下去,咱們去哪家,爹都聽你的,要花多少錢,也都聽你的,爹有錢!”

現在拿出來的可不止是柳鵬的老婆本!

憑著自家的支持,柳鵬如魚得水,該送禮就遞過去一份厚厚的禮單,該談感情的時候就當場哭出淚來,應當拿錢的時候就用真金白銀當場砸過去,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

現在他正同承發房的金書辦侃侃而談:“金老爺,您跟咱們這些苦哈哈出身的不一樣,您是正正經經的天子門生,天生貴潢,高人一等,可您有沒有想到,為什麼咱們這個小小黃縣施展不開,就是缺了朋友幫忙,以您的人品文章,這縣里的事,您能當半個家才是啊!”

金書辦家中出過舉人,向來自許高人一等,卻總覺英雄氣短龍游短灘,一聽這話心都醉了:“哪能這麼說,大家都是替朱家辦事,不過以后衙門里里外外有什麼風聲,及早知知我一聲!大家相互幫襯,小柳補缺的事情,我看沒問題!”

當然,一路上也少了閑言碎語,原因不外乎柳鵬的年齡實在太輕了,過了年他才滿十四歲,而各家各戶還有二十出頭快三十歲的小輩還守在家里吃白飯,還好請來了陳班頭,不然真會當面打起來。

說歸說,陳班頭與柳康杰這兩個老公門親自求上門來,那是給足了大家面子,更不要說柳家父子可以說是快刀斬亂麻,白老六剛被踢出公門,大家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們已經開始運作了。

几句閑話之后,陳班頭拍著胸膛承諾:“你家小五的事情,我心里有數,能照顧一定照顧到,我是什麼樣的漢子,你自然也是心里有數,只要陳某在這個位置一天,你家小五肯定能進來吃一份皇糧,但這次先得把小柳的事情辦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7 PM

第4章白斯文

這自然是皆大歡喜,一天公關下來,柳康杰對陳班頭真是感激不盡:“陳班頭果然是及時雨宋公明一般的人物,我們父子是服了!”

陳班頭倒是扲持地答道:“服什麼服,大家自己人,相互照應是應該的,小柳,咱們這一路跑下來,你的事算是辦得差不多了,你覺得還有哪家要跑的?”

雖然知縣大人才是一縣縣尊,但是他們地位太高,補一個白役進來,未必需要知縣老爺簽字畫押,只要運作得好,柳鵬這位置現在已經有四五成把握了。

這一天跑下來,陳班頭對柳鵬可以說是刮目相看。

他原來只是為了面子上才幫柳家一把,但是柳鵬這一天跑得來,不但稱得上少年早成這四個字,而且說起話來滴水不漏,辦起事來可圈可點,不管什麼場面都有亮點,不由讓陳班頭願意多多提點柳鵬。

“多謝陳叔替侄儿整整奔波了兩日,侄儿這一輩子都記著陳叔這雪中送炭的情誼,縣里該跑的几家咱們都跑了,剩下還有几家,恐怕陳叔不方便,爹也不方便。”

在縣里辦了這麼多年公事,誰沒有几個對頭,雖然還有几家沒去跑,但是跑過去也起不到什麼效果,甚至會起到反效果,只是柳鵬挺有想法:“侄儿想來想去,覺得現在還有一家可以試一試。”

陳班頭問道:“哪一家?”

“白老六家!”柳鵬答道:“陳叔覺得如何?”

“白老六家,虧你想得到!”陳班頭大笑起來:“不過你這孩子,倒是機靈得很。”

白老頭跟柳康杰一樣,都是個最底層的白役,但是他又同柳康杰不一樣,平時在衙門混得如魚如水,交游甚廣,很是招攬了一群狐朋狗友,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個把月他就能升上副役,成為衙門里的一個小頭目。

可憐一念之差,這位白老六就被徹底踢出公門,現在連一個喧寒問暖的人都沒有,“門可羅雀”恰是最好的形容。

因此白老六一看到陳班頭上門,那是喜出望外:“陳班頭,陳老大,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雖然陳班頭從來不是白老六的頂頭上司,但是雙方平時常有來往,因此白老六一見面就張羅開了:“我這有從臨清州買來的好茶葉,要不要給您泡一壺?”

“不用了,就是帶他們爺倆來看看老六你。”

“都說陳老大仗義,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過份,老子只不過出了點小事得罪了小人,那群孫子連個來探視的都沒有。”白老六豎起了大拇指:“陳班頭您第一個來,夠仗義。”

陳班頭笑了笑,卻是直接表明了來意:“我今天是為了小柳來的!”

“小柳?有什麼事找你白叔就夠了,白叔直接幫你辦了!”

白老六沒喝酒,可是一開口舌頭都大了:“別看現在白叔不在衙門了,可是有的是路子,三班六房有的是朋友!”

陳班頭卻是眉頭一皺:“白斯文,你就拉倒吧!誰那能耐誰不知道,我帶小柳過來,只是跟你知會一聲!”

這白老六路子野是不假,但是真正能耐也有限,而且他這張嘴巴惹出的禍事可不止一次兩回。

就象這一回,知府大人好不容易來了興致,要集中批辦積案清理大獄,准備把本府各縣歷年積壓的案子都一一辦結。

結果知府大人到了黃縣監獄門口,正准備開始清獄,白斯文就在外頭傳播流言,說是黃知府老家出了大事,松江府來了好几個報信的老家人,搞不好黃知府是要丁憂回鄉了,這消息把黃知府嚇得差點暈過去了,好久都是六神無主,整個人迷迷糊糊,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下面都亂成了一團粥。

事后才知道松江府那邊根本沒人過來,都是白斯文胡說八道,總算回過神來的黃知府是把白斯文恨上了,不管縣里怎麼力爭,一定要開革這禍害,甚至還差點拍爛了桌子。

因此陳班頭也只是過來意思一下,這白斯文倒是機靈人,他一聽就聞出其中的味道來:“陳班頭,柳老哥,你這可不夠意思啊,你這是斷了我的后路啊!”

他眼淚直接就抹下來了,手舞足蹈地說道:“這是挖我的牆腳,絕戶滅門的勾當,我只是回家休養几日,下個月只要知府老爺氣消了,我就回去干我的差使,您兩位怎麼能這麼狠,斷了我的后路……”

“少廢話,幫不幫忙?”說話正是看起來年輕氣盛的柳鵬:“白六叔,你真以為知府老爺能忍得下這口氣!不幫忙,就別怪我們走了!”

這話里的意思自然是“不幫忙,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白斯文那真是瓏玲心一點就透,他趕緊表示:“我那可是好位置啊,平時花一千兩都買不到的好位置!”

“一千兩?”這下是柳康杰都聽不下去:“一千兩我可以買個六房經承回來,一個白役能值几文錢?”

陳班頭不耐礙地說道:“白斯文,都是公門中人,你這麼說話是什麼意思!”

“我以后不在公門干了,多少得回個本吧,弄點養老錢吧!”白斯文油嘴滑舌之余,卻把底牌露了出來:“我說的話,在吏房馬經承那邊能管用。”

吏房馬經承?大家都吸了一口冷氣。

大明不管哪一個縣衙,運轉的支柱都是六房三班,吏房恰是六房之首,而馬經承正是本縣吏房的第一把手,縣里人事的入職調轉升遷,他能當半個家。

大家都知道白斯文路子野,但是沒想到他路子會這麼野,難怪前不久會傳出流言,說白斯文要升副役了。

陳班頭雖然與馬經承差不多同級,但終究是差了一個層次,他恍然大悟:“難怪知府老爺把桌子都拍爛,你還能保得一個全身出來!”

“銀子!銀子,只要給足了銀子!”白斯文聲音都響亮起來:“只要給足了銀子,老白立馬就帶你去見馬經承,馬經承說了話,這事就辦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8 PM

第5章大小姐

“這事本來就辦得差不多了!”柳鵬主動站了出來:“有陳班頭幫忙,這黃縣哪有辦不成的事,馬經承頂多就是錦上添花罷了!”

這話說得讓陳班頭心花怒放連連點頭,而白斯文明明知道柳鵬說得不對,卻也不敢硬頂陳班頭,只能問:“到底給多少錢?至少也要給我兩百兩!”

“一個白役兩百兩,你不如去搶!”柳鵬毫不退讓地跟白斯文討價還價:“二十兩,頂多是這個數,等我入了衙門領了銀子就立即交給白叔!”

這跟白斯文的預期差距太大,白斯文立即跳了起來:“二十兩?你以為咱們衙門的位置都是白菜不成,再說了,你進了衙門,我怎麼知道你給不給銀子”

“陳班頭可以替我作保,誰都知道陳叔是及時雨宋公明一般的硬漢子!”柳鵬根本容不得白斯文說話:“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要看不起陳班頭!”

陳班頭在旁邊補充了一句:“白老六,你放心便是,小柳若是不給銀子,你找我就是!”

別說是現在,就是在衙門里的時候,白斯文也不敢說一句“看不起陳班頭”,陳班頭可是跟馬經承一個級別的大人物,想搞死白斯文費不了太多力氣,因此白斯文不敢硬頂:“有陳班頭作保,那自然是沒問題了!可是……”

他發現自己被柳鵬繞進去了,而柳鵬卻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就這麼說定了,只要我進了公門二十兩銀子一文不會少!”

按照白斯文的預期,這個缺至少也能榨出六七十兩銀子的油水來,而且還得先收錢再辦事,可是沒想到被柳鵬這麼一繞,只能得了二十兩不說,而且還是事情都辦好之后才能見到銀子。

但是白斯文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當即答應下來:“二十兩就二十兩,陳班頭,這事可是您作保,我到時候辦好了事情收不到銀子,可是要來找你啊!”

“哪怕少一文錢,都可以來找我!”

得到了陳班頭的承諾,白斯文精神一振:“就這麼說定了,今天傍晚,小柳你來一趟我家,我帶你去見馬經承!”

“一切都仰仗白叔了!”

天黑得很快,明月初升的時候,白斯文已經領著柳鵬出門了:“小柳,你這張嘴真是厲害,我在咱們衙門已經算是能說會道的了,可還是說不過你啊!”

“那是白叔抬愛了,白叔,馬經承那邊怎麼說?”

吏房的一把手,主管一縣的人事大權,在黃縣可以說是排在前几位的大人物了,有些時候說話甚至比主薄、巡檢都管用,因此柳鵬特意關心馬經承的態度。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白斯文答道:“我說的話,在馬經承面前絕對管用。”

現在還沒到霄禁時分,但是街上行人已然不多了,一片蕭索,白斯文提著燈籠向左一轉:“你也知道人多嘴雜,馬經承家里不方便,所以他說換了個地方,前面就是了!”

柳鵬也算是老黃縣了,但是城南這一帶巷子還真來得少,他小聲問道:“馬經承在這邊有宅子?”

“不算是外宅,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白斯文身子向右一轉,已經走進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巷子。

柳鵬也沒多想,往前剛走了兩步,黑暗的巷子里就突然涌出一群人,接著雙方就直接撞在一起,柳鵬整個人不由自主在撞擊中直接撞飛出去,接著整個人直接靠在牆上。

事發突然,柳鵬根本沒搞清楚怎麼一回事,這突然殺出來的敵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又是怎麼制住了自己,他只知道自己直接被人死死地按在牆上,根本動彈不得。

“小子,要活命的話,別說話!”

這話里帶著几分殺氣,柳鵬總算是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伏擊自己的人共有五人,兩個人把自己的雙手按在牆上,后面兩人已經拔出了雪亮的腰刀對著自己比划著,帶著寒氣的快刀隨時准備切過來。

至于帶頭的蒙面人更是一把扼住了自己喉嚨,清冷的雙眸凝視著自己,似乎只要這蒙面人稍稍有一個小動作,柳鵬就要當場暴斃,旁邊的白斯文已經拱著手喜滋滋地說道:“几位老友,就是這娃儿想搶我的位置,還想著法子來糊弄老子,老子可不好糊弄,現在人過來了,就看几位老友的手段了!”

領頭的蒙面人扼緊柳鵬的手稍稍放松了力道:“小心說話,你應當知道亂說話的下場!”

這聲音倒是清脆綿松,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甚是好聽,柳鵬眨了眨眼睛,才發現這蒙面女子高挑得很,整整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不止,難怪自己第一眼沒認出來是女人。

“聽說你要補白斯文的缺,想進皂班辦事?”

這女子目光如神凜冽至極,竟是如同利劍刺入了柳鵬的心底,而旁邊的白斯文趕緊補刀:“大小姐,就是這廝,這廝膽大包天,胡作非為,無法無天,人神共憤……”

刀光如雪,柳鵬后背全是汗水,對面這位不明來歷的大小姐左手仍然鎖在柳鵬的喉嚨上,隨時都可以把他們勒死:“你現在后悔了沒有?”

柳隨云現在卻是長長松了一口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寶貴至極的空氣,看到對面大小姐殺意愈盛,他整個人往牆上一靠:“大小姐,想要撈人出去的話,請客氣點!”

大小姐几乎是一只雌豹一般突然跳了起來,她的右手又一次死死地鎖緊了柳鵬的喉嚨,讓柳鵬有一種徹底窒息的感覺:“你說什麼?”

柳鵬掙扎了兩下,他只覺得眼前一切,一切都正在同自己告別,正當他覺得自己要死去的時候,大小姐的手終于又松開了:“給我老實點!”

“請客氣點,如果你想撈條大魚出去的話,我有辦法!”

大小姐的手仍然按在柳鵬的喉嚨,卻終于沒有發力,她惡狠狠地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是從哪里知道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8 PM

第6章副役

柳鵬整個人貼在牆邊,渾身無力,臉上卻是笑嘻嘻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知道的都是大小姐您告訴我的,不過我終于明白白老六為什麼敢那麼胡鬧了,膽大包天到那種程度,原來咱們牢里真有條大魚啊!”

白老六到底吃了什麼豹子膽,敢亂傳松江府有人趕來報喪,黃知府隨時可能丁憂去職的消息,惹得黃知府雷霆大怒,這本來是大家想破腦袋都沒整明白的事情。

柳鵬現在想明白了,很顯然這位小大姐和她背后的人不願意黃知府進入黃縣監獄,甚至不惜犧牲了白斯文。

他不自覺地靠著牆翹起了二郎腿:“大小姐,要撈人的話可以找我,不過一定請……”

“請客氣點!”

柳鵬這話一出,架住他雙手的兩個漢子立即松手,雪亮的腰刀也暫時收了起來,甚至連大小姐的眼神也在凜冽之余多了几分好奇几分期待。

“別聽這小子胡說,他就是一孩子,怎麼可能有那本領?”白斯文在大小姐身邊指手划腳:“這小子純粹是胡說八道!”

柳鵬翹了翹二郎腿,輕松寫意地說:“既然認為我沒有本領,怎麼几位朋友都把撈人的希望放在我身上?現在只有我能有機會進牢里撈人!”

“胡說!”白斯文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就是補了我的缺,也進不了大獄里面!”

柳鵬不緊不慢地說道:“昨天我剛剛拜訪了程牢頭,不但程牢頭對我很器重,程夫人也跟我說,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去找她,她還給我回了一份好禮!”

沈牢頭在黃縣是個真正的厲害角色,他把黃縣大獄經營得鐵桶江山一般,連根針都插不進去,甚至連知縣都對他毫無辦法。

在外縣,皂班的公人不但管用刑、管押送,也管這牢里的里里外外大小事務,但是在黃縣,皂班就只能管監獄的外圍警戒。

程牢頭自己拉攏了一班人馬,他就用這批獄卒負責牢房里的具体事務,根本容不得皂班插手,即使是從牢里提個犯人,皂班也只能在外面等著獄卒把人送出來。

白斯文在皂班的時候,哪怕有正當的借口,想進監獄一趟也不容易,何況是最最純正的新人柳鵬。

但聽到柳鵬甚受程牢頭的器重,他不由半信半疑:“大小姐,這小子是好象去了一趟程牢頭家,但事情未必象他說的那樣!”

大小姐手上的虎口隱隱有發力的跡象,話里更隱隱有著殺意:“你有辦法?”

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大小姐,想撈人找我就是!只要聽我的,別說是死囚,就是一個謀逆大罪,我都能從錦衣衛的詔獄里把人撈出來!”

“可是你也太年輕了吧?”

大小姐不由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年紀實在太小了!”

現在柳鵬有機會細細打量大小姐,大小姐正是十**歲的好年齡,高俊挺拔,蒙著面看不清臉儿,但是身材絕佳,腿長腰細,偏偏雌豹一般的身子又蓄藏著說不盡的力量。

只可惜蒙著臉儿,看不清真實容顏,不過柳鵬覺得這藏起來的臉儿也應當是絕美的,因此柳鵬第一時間就開心起來:“大小姐,你只能相信我,至少我能進監獄!再說我年紀小歸小,我有辦法啊!”

“什麼辦法?”

柳鵬笑了起來:“大小姐知道筆能救人,也能殺人,同樣一個案子,只要稍稍變動几個字,就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說來聽聽?”

“大小姐,前些年有個殺人案,案席上的斷語是“其情可憐,其行可誅”,當時誰也覺得這大盜怎麼也難逃一死了!”

“那怎麼辦?”

“后來事主花了金子銀子到處打點,通判的斷語依舊是一字不改,只是順序稍稍變化,“其行可誅,其情可憐”,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小姐,聽我一句金口良言,想撈人,山東黃縣找柳鵬!”

“公門里的事找我就行,保證幫你辦好了!”柳鵬大包大攬下來:“別說是撈人,便是再難上十倍百倍的事情,我都能辦好了!”

“大小姐,這小子……”

“閉嘴!”大小姐毫不客氣地訓斥白斯文,誰叫她奔波月余毫無進展,終于有了希望,怎麼容許白斯文把自己僅存的希望澆滅:“白老六給我閉嘴,小子,你到底有什麼辦法?”

柳鵬能有什麼辦法,那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可他明面當然不能說出來:“只要使足了力氣,軟硬兼施,這公門難道還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嗎?當然,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我得補上這皂班的缺!”

只有柳鵬補上這缺,一切才有可能,可大小姐很不滿意:“就這樣?”

柳鵬卻笑了起來,他朝著白斯文問道:“他的話當真在馬經承面前管用?”

“管用!”大小姐代白斯文回答道:“他們是親戚!”

柳鵬當即開口道:“那我要補他的副役!”

白斯文當即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副役不同于最底層的白役,雖然只能管著一兩個白役,但終究是有點身份有點級別的人物,不知多少白役辛苦鑽營一輩子,也升不到這個位置。

就是白斯文自己,也是鑽營了多年,又憑借著馬經承有親戚關系才有機會晉升這個副役,而且到他去職之前,都沒落到實處。

柳鵬直接切中了大小姐的要害:“我若是做了副役,撈人的事情自然能事半功倍!”

白斯文還在掙扎:“做副役,一得資歷深,二得立下功勞,小柳初來乍到,怎麼做得了副役!”

柳鵬毫不客氣批駁白斯文:“只要上面有人,資歷不是一張紙嗎?功勞不是一支筆嗎?只要馬經承肯幫忙,一切都好辦!”

“馬經承自然是願意幫忙的!”大小姐答道:“你還有什麼辦法?”

“大小姐,這真不行!我們公門是有規矩的!”

“咱們公門中沒本領的人才講什麼規矩,有本事的人哪用講規矩,何況我不是一進去就當副役,可以先過渡一下再當副役!”

柳鵬稍稍緩和了一下:“到時候我表現卓異奮不顧身立下奇功,馬經承慧眼識珠破格提拔,豈不是一件大大的美事!”

大小姐很滿意地說道:“立功的事情就包在我們身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09 PM

第7章成交

他們可是江洋大盜,眼線眾多,路子也廣,只要她們肯幫忙,柳鵬自然會有“表現卓異奮不顧身立下奇功”的立功機會。

一想到,大小姐立時寬心不少,柳鵬立了奇功,必然有把柄落在她手里,她繼續問道:“還有什麼法子?”

“撈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方方面面都得使足了力氣,得打點周全,這事再少再少也得几百兩銀子。”

大小姐臉色難起:“柳公子,我們家雖然是做買賣的,但終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哪來那麼多銀子?”

她手上還備了些金子銀子,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拿出來的,柳鵬嘴舌再利,但在確定能把人撈出來之前,別指望能在她手上拿到真金白銀。

柳鵬卻是看了一眼白斯文:“白叔這些年財源廣進,跟我一開口就是一千兩銀子,現在既然是共度患難的時候,我想向白叔臨時支借些,事后向大小姐銷帳,大小姐肯定同意吧!”

白斯文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他連連搖手:“我手上也沒多少銀子,沒多少銀子……”

他眼淚又要下來了:“真沒多少銀子,為了江老大的事情,我都打點進去了,全打點進去!”

柳鵬卻是毫不客氣地抓住了白斯文的手:“不用現銀也可以,白叔是好漢子,光這名字就值几百兩,我知道縣里有几家肯借印子錢的!”

白斯文趕緊推開了柳鵬的手,整個人都慌了神:“這錢我來出就是,錢我來出就是,我借我借,千万別借什麼印子錢,大小姐,到時候等江老大出來,這錢一定得幫我報銷了!”

大小姐立即畫了張大餅:“只要我爹出來一切都好說,虧待不了你了!”

柳鵬卻有更多的條件:“打點得周全,不識相的人也得收拾,大小姐,您這段時間都在城里吧?若是有人不識好歹,我怎麼找你?”

“我爹不出來,我怎麼敢離開,柳公子你放心就是,我隨時都在!”

大小姐補充了一句:“柳公子,有人不識抬舉的時候,我自然會來幫你。”

柳鵬差點就笑出聲來了,這世間還有比這更美的事情嗎?

自己不但馬上能成為体制內的一員,而且体制外還有這一幫江洋大盜作為外援,這黃縣城里不敢說橫著走,但絕對是個有點份量的人物。

這事后患很多,可一想到那一場浩劫將至,柳鵬就有一種時不待我的感覺,縱然身入地獄,但我能力挽天傾,活人万家。

柳鵬大笑起來,他笑得如此爽朗,笑得如此開心,倒是讓大小姐眉頭一鎖:“柳公子,你笑什麼?你若是言而無信,我們想要收拾你,也不過是動根手指的事!”

柳鵬卻是又抓緊了白斯文的手說道:“時間不早了,馬經承要等不及了,白叔,我們走一趟,把我進衙門的事情敲定!”

說著,柳鵬又是大笑:“大小姐,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大小姐也被柳鵬的自信所感染:“好,相信你能說到辦到,否則絕不放過你!”

“白叔,咱們走了!”

白斯文直接被柳鵬牽走了,他整個人都失魂落魄,六神無主,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想報復柳鵬不成,反而讓自己徹底栽進去了。

現在的他已經是徹底成了夾心餅干,就連柳鵬都能輕松收拾他:“白叔,你覺得是先到你家拿兩百兩銀子,還是先到馬經承家辦事,然后再到你家拿銀子?”

白斯文終于回過神:“你要這麼多銀子干什麼?”

“白叔,我知道縣城有几家善人,只要九出十三歸的利息!相信大小姐也知道那几家一向是做善事的!”

“兩百兩太多,實在太多了,再說你進了公門,花不了几個大錢,先拿十兩怎麼樣?”

“白叔,你一開口可是一千兩,十兩怎麼開得出口!”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你若是不肯出錢,只能請大小姐出面讓那几家做做善事了!”

“千万別請江大小姐!千万別請江大小姐!”白斯文一聽到大小姐的名號,腿都軟了:“可是白叔這次為了保全性命到處打點,把銀子都使得差不多,只有十五兩,只有十五兩了,先拿十五兩怎麼樣?”

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不備著几百兩銀子怎麼辦事啊!”

“那也只是備著,你年紀小力氣也小,哪帶得了這麼多銀子。”

“我年紀是小,力氣卻不小,白叔你拿一千兩銀子出來,我也能都帶走啊!白叔,先拿五十兩,不能再少了!”

“我就是把家底掏個干干淨淨,也沒五十兩啊!”

“白叔,你這麼多年撈下來,又是勾搭江洋大盜,又是馬經承親戚,還有那麼多野路子,沒几百兩騙誰?”

一想到自己原來還想在柳鵬身上賺二十兩銀子,白斯文現在是真快要哭出來:“撈得多用得也多,實在沒那麼多銀子,柳少,二十兩怎麼樣?真得只有這麼多了!”

“成交!”

一番交涉之后,白斯文越發覺得柳鵬高深莫測,明明是個十几歲的孩子,卻讓自己毫無辦法。

哎……這孩子到底几歲?好象才十五六歲啊!絕對大有前途啊!

現在白斯文就跟著柳鵬朝著馬經承的宅子走去,馬經承身為史房一把手,他的宅子自然不能離縣衙太遠,但也不會太近。

他每天都會到衙門報個到,與几位太爺商議一下緊要的事務后,他就會回到自己的宅子,等著八方英雄上門。

他的宅子雖然沒有官衙之名,卻有著官衙之實,不但有門子、皂隸把守,甚至還有吏房的書吏常年坐鎮,很多縣里的人事調度就是直接在馬宅敲定的。

只是看到那座黑森森的官宅,白斯文突然想到了什麼:“柳少,江大小姐的事情,千万別在經承面前提起!副役的事情,最好也等你進了公門再說,到時候我一定幫你辦了!”

柳鵬笑了笑,卻是手一揚:“白叔,叫門!”

白斯文雖然被逐出公門,但是在馬宅卻混了熟臉,大家即使不知道他是經承的自家親戚,也知道他曾是經承面前的大紅人,即使是惹出了天大的禍事,但是經承還是用力保他。

因此很快傳來了消息:“馬經承請白老爺、柳少爺進來敘一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0 PM

第8章馬經承

馬經承是個臉色陰沉的干瘦老者,他坐在中堂,如同一只真正的坐地虎注視著每一個客人,三角小眼不知藏了多少壞水。

事實上,他就是只真正的坐地虎,他入吏房以來,已經服侍過十三位縣太爺,至于主薄、縣丞、教渝之類的上官,連馬經承自己都數不清了。

這個吏房經承的位置,馬立年也坐了整整七年時間,在這七年之中,誰也不知道他撈了多少好處,提拔了多少私人,又斷送了多少條人命。

因此他的話里總帶著陰森氣象:“白斯文,雖然你是我從弟,平時孝敬也夠用心,但是你也知道你這次惹了多大的禍事,那几兩銀子只夠保得住你性命!”

白斯文一進馬宅就變得輕手輕腳,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現在更是細聲細氣地辯解道:“小的怎麼敢打攪馬哥,更不敢讓馬哥難辦,只是想帶柳少過來認個路!”

“柳少?”馬立年坐在太師椅上紋絲不動,越發:“你是柳康杰家的半大小子吧?怎麼,看上皂班這肥缺了?聽說你這兩天跑得挺勤!告訴你,那都是無用功,只要我不點頭,咱們衙門里連只蒼蠅都進不來!”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所以才要走白叔這條路,只要我禮數到了,經承怎麼會不點頭!”

“倒也知趣!”馬經承倚在太師椅上,露出一口爛牙:“果然知趣得很。”

柳鵬卻是單刀直入:“我聽說白叔走了以后,縣里剛好有一個副役的缺,所以就請白叔帶我過來爭一爭。”

任是馬經承見多識廣,現在也被柳鵬這話說得身形一震:“你是想謀個那個副役的位置?”

副役雖然是芝麻大的小頭目,但終究也是個小頭目,按照衙門里的規矩,得先補了白役再干上三五年,才有機會晉升副役,哪有一進公門就直升副役的例子。

柳鵬越說得理直氣壯,馬經承越發覺得這其中大有文章:“要補副役也沒問題,只要咱們縣里的王家、張家遞份貼子就行,白弟,你覺得這話在理不?”

白斯文現在已經慌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馬哥說得是!”

王家、張家是黃縣最出名的名門世家,几乎代代都能出個進士舉人,就是縣官老爺走馬上任,也得拜訪過這几家才敢再放三把火。

倒是柳鵬一臉陽光:“哪用那麼麻煩,經承既然為白叔騰出了這個缺,而白叔暫時不方便,那與其方便別人,不如方便了我!”

柳鵬說的確實是實情,為了幫白斯文騰出一個副役的位置,馬經承可是費了不少力氣,現在恰恰就有這麼一個好缺。

可是馬立年盤據吏房那麼多年,能用的棋子不計其數,自然不可能浪費在柳鵬身上,因此他冷笑一聲:“咱們是替皇上辦事,事情得辦得公道,副役雖小,但這安排得服眾啊!”

“事情當然要辦得公道,讓大家心服口服!”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我這些年來的資歷,我這些年來的功勞,還有一切點點滴滴,經承老爺都可以替我證明,等我提了副役,我也可以方便經承老爺!”

馬立年几乎要笑翻了腰,柳康杰家這小子莫不成是得了失心瘋了?雖然自己每天都干這種涂涂抹抹的事,但也輪不到這沒根底的娃儿,居然還要自己配合柳家這娃儿。

“你能幫我什麼忙?”馬經承笑了起來:“我不信這黃縣有我辦不了的事情。”

這可不是一句空話,盤據吏房几十年的坐地虎,有些時候說起話來比知縣還要管用,誰也不知道他手上有多少陰招。

“經承老爺雖然有通天本領,無窮手段,但終究是官面上的路子,作人太厚道!”柳鵬毫不客氣說道:“有些錢不敢用,有些事不敢善后,有些人不敢收拾,經承若是用了我,需要用錢找我,需要辦事找我,需要收拾人也可以找我,都可以辦得穩妥,不留半點后患!”

現在是輪到馬經承坐不住,他直接就站了起來,毒蛇一般的眼神隨時都可能把柳鵬吞下去:“難怪是白斯文帶你過來,原來路子這麼野!你就不怕我把你拿下了!”

現在柳鵬倒顯得風清云淡:“經承老爺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

“好好好!”馬經承大笑起來,那干枯到近于撕裂的臉上也終于擠出几分笑意:“果然是與人方便,與已方便!”

雖然他是積年的坐地虎,手上有不知道有多少陰招,但是在黃縣這地面上終究不能一手遮天,這些年更招惹了多少仇家,只要稍稍露出破綻,就不知道有多少野狗扑上來撕咬。

而且讓他更擔心的是,他在吏房一把手的位置坐了整整七年,這固然是一件好事,也是莫大的壞事,不知道有多少人指點,說他占據六房三班第一要害太久了,是到了動一動的時候。

他服侍知縣老爺還算用心,但占著吏房經承的位置實在太久了,平時總有糊弄不過去的時候,知縣老爺對他可以說是又怕又驚,所以既有換人的理由,又有換人的動機。

若是丟掉了這個吏房經承的位置,他不認為自己有全身而退的機會,因此這些時日也是精心謀划,甚至默許白斯文出去勾聯江湖人物,只求到時候撕破了臉,官場上的手段万一用不著,就用江湖上的手段來個徹底解決。

現在柳鵬的話明明不給他面子,卻偏偏讓馬經承十分受用:“只要一個副役?”

“一個副役暫時夠了!”柳鵬回答道:“至于正役的事情,以后再請經承老爺多多提攜!”

“自己人,當然是要照顧自己人!”

馬經承的聲音再怎麼熱切,卻怎麼也壓不住話里的陰冷,但這已經他所表現出來的全部熱切:“不就是一個副役麼?你若是年齡夠了,我直接提你做正役!今年多大了?”

柳鵬的真實年齡是不到十四周歲,當然這並不是心理年齡,因此他表現出來的老成干練很好地掩飾了他的真實年齡,讓大家總是有意無意高估了一兩歲,柳鵬也不願意大家糾正這個錯誤印象:“過了年就滿十六歲了,所以出來要替大明效力!”

“十六,十六……這是年輕了些!”

馬立年是一個合格的刀筆吏:“回頭別人問起,就說你十四年就替公家辦事,幫衙門里處理過文書案卷,十六還是太年輕,我幫你多報一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1 PM

本帖最後由 xyz0116 於 2018-7-11 03:27 PM 編輯

第9章一臉正氣錢書辦

別人別說是多報一歲,就是多報一天都是千難万難,但是馬立年開口,就是多報十歲別人也不敢質疑:“十四歲便在家替我們吏房處理文書案卷,勤勉可靠,現在主動提出到皂班歷練一番,這履歷怎麼樣?”

柳鵬當即答道:“都依經承老爺,經承老爺怎麼說都是對的!”

“嗯,你主動提出到皂班歷練,先暫時委屈你做個白役,等過些日子,滿了十八歲,我就想辦法提你做副役!”

公家有公家的規矩,柳隨云若是一下去直接擔任副役,吃相太難看,所以要在白役的位置上過渡一段時間,柳鵬當即說道:“到時候還請經承老爺多多方便!”

他知道這事急不來,越急反而越容易生出禍事來:“一切都仰仗經承老爺了,馬伯伯想有什麼不方便的,知會我一聲便是!”

柳鵬下一句就流露出殺意來:“到時候自然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說得真好!說得真好!”馬經承答道:“我就連夜幫你把事情辦了!”

雖然是馬經承的私宅,但事實上也是一座衙門,不但備有紙筆,而且吏房的印章、文書一應俱全,馬立年撕開私藏的履歷文書直接就張羅開了。

柳鵬倒是大開眼界,第一次看到怎麼用同一只手寫出完全不同的五種筆跡,怎麼樣將文書做舊,馬經承甚至私刻了一枚前任鄭知縣的私印,毫無顧忌地就蓋了上去。

“縣尊老爺若是問起來,你就是說前任鄭知縣特批的,現在文書俱全,他還能跑去鄭知縣面前追問不成?”

柳鵬不由豎起了大姆指:“高,實在高明!馬伯伯實在高明。”

馬立年干瘦的臉上開出花來:“不過是小小手段而已,不值一談,不值一談……”

說話間,馬立年又找出一堆私藏的印章,有公印,也有私章,有吏房自己的印章,甚至還有不屬于吏房的公私印章,都一一蓋了下去。

正所謂“吏滑如油”,不外如是,前任鄭知縣早已遠調湖廣,離山東足足有好几千里地,臨走前提個人、用個人自然是人之常情,劉知縣難道會因為柳鵬這麼一個小卒子親自跑去湖廣追問鄭知縣細節。

第二天晨會的時候,馬立年特意在劉知縣提了一句:“我們吏房的小柳一起想到下面去好好歷練一下長長見識,現在皂班白斯文那位置正好開缺,不如讓他下去長長見識。”

黃縣衙門內外近千號做公的,劉知縣當然不可能全部認識,他仔細想了想,對這個叫“小柳”的小文員毫無印象,因為這事實在無關輕重,只是衙門內部調動,他當即答應下來:“皂班那邊沒意見就行!”

劉知縣卻根本不知道,向來只有三班皂隸絞盡腦汁想擠進六房,哪有六房的文員主動下調到皂班,因此就省掉了一道最麻煩的程序。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衙門進人,哪怕是白役,都得他最終點頭簽字畫押。

而經過一番運作,柳鵬不再是一位公門新丁,而是一位在吏房歷練了整整三年的老文員,現在要到皂班積累一下經歷。

當然大家都是老公門,知根知底,柳鵬到底是什麼底細,大家都心里有數,但是現在柳鵬帶來的陣容實在太華麗,誰敢多說一個字?

不但有陳班頭陪著柳康杰親自上門來辦柳鵬的調動,而且馬經承也派了一個吏房的書吏過來幫忙,他親口證明,柳鵬的調動是縣尊老爺親口同意的,誰敢反對就是對縣尊老爺不敬,更不要說一旁還有白斯文這老公門在給他打下手。

過去口口聲聲叫“小柳”、“小柳的”,現在都改稱“阿柳”、“阿鵬”,甚至還有人輕聲叫了一聲“鵬哥”,大家都給足了陳班頭與馬經承面子。

事情辦得順利,只是流程比柳鵬想象中還要繁瑣一些,不但縣丞、主薄、典史几位老爺那邊都要認個臉,吏房、兵房、禮房、戶房、刑房、工房甚至是架閣庫、承發房都走上几圈。

光是在刑房,就得李書辦審核,劉書辦核准,最后丁經承簽字后再得找常書辦蓋章,最后流程明明走到了兵房,又得細節回刑房蓋上兩個大印。

兩天下來,柳鵬覺得自己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有陳班頭與馬經承幫忙開道尚此如此,普通人肯定是處處碰壁,自己倒是把大明朝的衙門想得太簡單。

今天開始跑戶房了,前面兩個書辦都是自家人,明明知道柳鵬的履歷文書是需要挑對的,但都是笑臉相對,該簽字就簽字,該畫押就畫押,只是詢問柳家既然有這樣的喜事,什麼時候上門討一杯燒酒喝。

柳康杰倒也不含糊,當即答應下來:“什麼時候上門都行,酒管夠,有魚有肉,想要什麼菜色開口便是。”

只是到了錢書辦房中,事情終于難辦起來,錢書辦這人一臉書生氣,陳班頭進來既不起身,也不寒喧,直接拿起放在桌子的履歷文書翻了翻,然后正氣凜然地喝道:“老子眼里不摻砂子!”

這是要為難人了!

馬立年派來的吏房書辦開口說道:“柳鵬的調動得趕緊辦了,皂班急著用人,我們經承對我說過了,這是縣尊親口答應的事。”

這話里的意思很簡單,你若是對這事有什麼不滿,可以找知縣大人親自質問,只是沒想到錢書辦也不含糊:“這是大明的天下,這天是大明的天,這地是大明的地,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竟然還想瞞天過海,實在是太不把我錢某人放在眼里了!”

陳班頭在旁邊勸了一句:“錢老弟,何必這麼認真!與人方便,就是與已方便!”

“哼!”

錢馬辦冷笑一聲,臉上已經說不盡的正氣凜然:“你們這麼做,把國法視作什麼?柳鵬,這上面說你今年十七歲,十四歲入職吏房,呵呵……我常去吏房,這三年我怎麼沒在吏房見過你!”

真要較真,哪怕馬經承的手段再高明,也是騙不過錢馬辦這等積年老吏,他繼續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十歲就開始吃皇糧了!哼,這真是天大的笑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2 PM

第10章雷霆手段

柳鵬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正直的吏員,還敢直接開口揭穿了自己的底細,但是他所圖甚大,而這個皂班的位置是他宏圖大業中必不可少的第一步,因此他當即開口說道:“錢叔記錯了吧,我十四歲就在吏房隨經承辦事了,見過錢叔好几回了……錢叔,大家都是自已人,何必這麼相互為難!”

“天法不容,王法不容!”錢馬辦根本不給大家面子:“几位請回吧,這履歷文書我簽不了!你們若是再要糾纏,我直接捅上天去!”

現在輪到陳班頭不給面子,他向前邁了几步,直接就堵在錢書辦的桌子前,雙方按住桌子質問道:“放你媽的狗屁!姓錢的,別人不知道你拉的什麼屎,我最清楚你吃的是什麼狗屎,小柳十歲開始吃皇糧怎麼了,你家兩個小子三歲開始就在縣里拿一份皇糧!”

錢馬辦面不改色,身子坐得越發挺直:“老陳,你若是再胡說八道,就別怪我把這事捅上天去!”

“哼!不給我面子,我也不給你面子!”陳班頭現在把錢書辦的底細都掏出來:“你那兩個小子,三歲就在咱們衙門入了職,領一份糧餉,這些年積累下來,可是一個大數了,這事你以為別人不知道,我陳某人能不知道!要不要大家到架閣庫翻閱一下這几年的錢糧案卷!”

錢書辦臉色稍變,只是他仍然是一臉肅然:“老陳,不傳謠,不信謠,你若是為這事寫個親筆保證書,我就給你一個面子!”

說是給陳班頭一個面子,卻是讓陳班頭落一個莫大把柄在錢書辦手上身上,陳班頭自然不肯:“哼……我看老錢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你再這麼礙路,就別怪大家不客氣!”

錢書辦倒是光棍得很:“哼!白斯文多出的這位置,老子要定了!這缺老子早就謀划好了,憑你們被你們占了去?我都答應別人,自然就要幫人家辦到!這位置本來就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奪去!”

柳鵬恍然大悟,沒想到這錢書辦竟是這般厚顏無恥,讓他實在大開眼界,只是既然有人擋道,就別怪他不客氣。

只是在撕破臉皮之前,柳鵬還是最后爭取一番:“錢書辦,何必如此……這一回您先謙讓一回,下一次您若是需要我們幫忙的時候,我們自然也會幫忙!”

“先讓給你們,做夢去吧!”錢書辦蠻橫起來連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為什麼不是你先讓給老子,天大地大老子最大!這個肥缺錢某人是要定了,老子不會讓你們白白占了便宜去!”

錢書辦的話也越來越强硬:“不讓給我,就別想老子簽字,老子寧可一拍兩散,也不願意給你占了便宜,頂多就捅到天上去,我們雙方各打五十大板!”

陳班頭與柳康杰都相視一眼,這錢書辦實在混帳,這可不是公門的處事之道,簡直就是個潑皮無賴。最新最快更新

只是錢書辦不肯簽字畫押,甚至威脅要把這事捅上天去,陳班頭與柳康杰對這種混帳也確實沒什麼辦法。

畢竟錢書辦也是有點臉面的人物,大家雖屬同僚,但終究不在一個部門,別說陳班頭,就是馬經承想要下手,都覺得辣手。

倒是柳鵬顯示出大將之風,他一拱手道:“陳叔,爹,咱們走,錢書辦通情達理,自然很快會想明白了!”

話一說完,柳鵬拂袖就走,只是臨走的時候他還跟錢書辦打了一個招呼:“錢書辦若是想明白,隨時可以上門來找我。”

“呸,作白日夢去吧!”錢書辦吐了一口唾沫:“想讓老子認輸,門都沒有!老子這輩子就沒吃過虧。”

他覺得最終還是柳鵬來求自己,馬經承、陳班頭固然路子很野,但是他背后也有人啊!

縣丞老爺的外宅,就是他錢書辦出錢一手辦下來的,在州里他也有不止一條門路,至于在衙門之內,他安排進來的自家人可不止兩個娃儿。

白斯文剛剛被逐出皂班,他已經盯上那個好位置了。

他有一個親近內侄在外頭做點小買賣,但一直沒賺到錢,早就想在三班補個缺貼補一下買賣,為此求了自己不知多少次,他收了人家的好處,好不容易逮住這麼一個機會怎麼能放過。

一步錯,就是步步錯,早年他吃過大虧,怎麼可能再犯這樣的大錯,這塊肥肉柳家得讓出來!

整個下午,他就是召集自家兄弟子侄反復交代叮囑,千万莫松口,一松口就得吃虧,自家人的表態也讓錢書辦放心。

柳家的小子,想讓錢某人上門認錯,門都沒有!

錢書辦含著滿腔豪情回到了自己的宅子:“等會柳家那小子若是上門來求我,老子可不會心軟,直接把他趕出去!”

只是剛一開口,就看到有人朝著嚷嚷:“表叔,表叔,你千万幫幫忙,我不想當差了,我真不想當差了!”

抬頭一看,正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表侄,他大驚小怪地說道:“表叔,我不想當官了,您就讓他們放過我吧。”

錢書辦沒想到對方的報復來得這麼快,他故作沉穩地說道:“怕什麼,頂多罰你几文錢,只要你進了衙門當了差,保證賺回來十倍百倍!”

可惜這個表侄實在不爭氣,他又是彎腰又是作揖:“表叔,人家可不是要錢,人家是要命,刀子都架到我脖子上!”

“胡說八道!”錢書辦訓斥道:“官場上哪有動刀子的規矩,莫要大驚小怪。”

話音剛落,就聽到自家婆娘訓斥道:“你才是胡說八道,你這個當家是怎麼做人的!人家都拿刀闖到咱家來,你還敢說官場沒有動刀子的規矩!”

錢書辦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家里莫不是進了賊?”

“進了賊?”錢書辦婆娘根本不給錢書辦半點面子,她扯住了錢書辦的衣領子用上了獅子吼:“哪有大白天拿著刀子直接進門的賊,亮閃閃的刀子就架在你老婆你孩子的脖子上,叫你這個混球知趣點!識相點!”

錢書辦婆娘手上的力道差點把錢書辦掀飛了:“這是哪門子的家里進賊!你給我說清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4 PM

第11章錢書辦認輸

錢書辦表侄心有余悸地說道:“是啊,那根本就是要命的土匪,一進門就砸了我的店,把我的店砸了一個稀巴爛,砸完店以后又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知道有几斤几兩重,不該拿的時候千万別亂伸手,不然就剁了這雙手!”

“那不是土匪,根本就是不要命的强盜!”錢書辦婆娘聽得傷心,大哭起來:“當家的,你怎麼惹了這樣的對頭啊,你腦子是不是昨天夜里掉進尿壺了?這樣的對頭你也敢惹了,人家明擺著是朝著我們家來的!”

說到這,錢書辦兩個孩子又大哭了起來,錢書辦的老婆一邊哭一邊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刀子落下來,我也認命,但是你讓兩個孩子怎麼辦?人家的刀子就架在咱娘倆的頭上啊!”

錢書辦嚇得六神無主,只能說道:“趕緊報官,趕緊報官啊!你們沒報官嗎?”

“報個屁官啊!”錢書辦婆娘吐了錢書辦一臉口水:“你這腦袋是真從尿壺里拎出來的嗎?我報官了,陳班頭馬上板著臉來走了一圈,屁用沒有,最后就說了一句,讓我勸勸你要識相點!”

“哎!”錢書辦現在明白報官沒用:“陳大明這小子通賊,陳大明通賊啊!我回頭跟他沒完!”

陳大明可是快班的班頭,縣城的治安維持素來由快班負責的,今天他把陳大明得罪狠了,陳大明對他有好臉面才怪,能過來轉一圈勸兩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放屁!人家先把你收拾了!”錢書辦婆娘直接糾住了他丈夫耳朵:“對付陳班頭?你如果能收拾了陳大明,就不至于現在還是書辦,至少也是位經承老爺了!你還是洗一洗自己腦袋,想想怎麼保全我們娘三吧!”

說到這,錢書辦婆娘又補了一刀“知道娃儿為什麼哭得這麼厲害嗎?陳班頭剛走了一刻鐘,那幫强盜又明目張膽地闖進咱家來,這回沒把刀子架在老娘脖子,也就是殺了只雞,當著咱娘三的當面就剁下了雞頭,說下面就要剁人頭了!咱娃嚇得把眼睛哭腫了!”

一想到當時的情形,任是錢書辦婆娘平時潑辣得很,現在臉也陣陣發青,事實上當時她都把臉哭腫了,她大聲叫了出來:“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錢書辦這才注意自己院里連同婆娘孩子身上都被澆了一大片雞血,他實在說不出話來:“他們柳家怎麼能這麼干,這不是官場的規矩啊!”

官場自然有官場的規矩,平時使陰招、下絆子可以毫無顧忌,但是很少公開撕破臉,就是撕破了臉,最多也是使力將對方打落凡塵,再無翻身的余地,卻很少趕盡殺絕,哪有柳家這麼一翻臉就准備滅人滿門。

白斯文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雖然他把黃知府得罪到死,但最終也不過是落個了處分被逐出公門,黃知府滔天恨意也不過是多打了他一頓板子。

錢書辦平時雖然是個流氓無賴,但是他混到今日,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官場中就怕他這種連臉都不要的無賴,耍起橫來可是誰也拿他沒辦法。

而且他現在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已經是基本無望,旁人想要捊掉他的書辦,也是千難万難,既然遇到了瓶頸,進退不得,他就決心看緊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該占的好處都占個干干淨淨,哪料到這回竟然遇到柳鵬這種怪胎。

“我不管什麼官場規矩!”他婆娘卻是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關健:“事情是你惹下來,那麼你只要認個錯,相信事情也能很快過去了!”

正說著,那邊又跑過一個人報信:“姐夫,有人砸了我的面店,還放話說讓我知趣一點,我說我姐夫可是錢書辦,那几個賊子卻說正是要給錢書辦點顏色看看,姐夫,這都是什麼人啊!!”

“這柳家好歹也是同僚,也不大講規矩了!”錢書辦急得直跳腳:“太不講規矩了!”

對方這一手快刀斬亂麻,讓他方寸大亂六神之余,只有暗地埋怨:“什麼事不能好好講,一出手就是這樣的大招,大家都是一個衙門的同僚,何必這麼讓對方下不了台!”

他倒是忘記了自己進門之前還是決心寸步不讓,柳鵬若是來求人,第一時間把他趕出去,這一回可一定要撈足好處!

眼見他的婆娘越來越潑辣,一巴掌隨時就要砸過來,錢書辦終于定下神來:“不就是一個白役嗎?老子不要了,隨他們柳家折騰去!”

“就一個白役的差使,屁大的事你也能折騰出這麼多事來!”他婆娘一巴掌直接掛了過來:“還不去柳家認個錯!”

“趕緊給我備禮!”

柳家的宅子離錢書辦不過是百來丈,錢書辦臉上帶著好几座五指山走到了柳家小屋前,旁邊已經有幫閑指點:“那就是柳康杰的家了!”

柳康杰的家不顯山不露水,五六家人家窩在一個大宅子里,柳家只是占了西面一個有些年頭的小院子。

小院子連錢書辦宅子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好些年都沒粉刷過,殘破得很,而柳康杰也象這小院子一樣,平時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錢書辦以前以為自己只要動根手指就能把柳康杰碾死了。

咬人的狗不叫!

吃過大虧以后,錢書辦頓時覺得柳家高深莫測,路子實在太野,手段實在太橫,他的手段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過家家一般!

若不是這一次逼出柳家的手段,說不定自己連怎麼死都不知道就被人家滅了,因此錢書辦鄭重其事地走到了柳家院子前面:“柳老哥,錢常照給您恭喜來了!聽說柳世侄在吏房深造之后,要到皂班做一番大事業,正是龍歸大海,虎入深山,可喜可賀!”

雖然語氣說得平淡,但是錢書辦總覺得話里帶著無盡的屈辱,他是來認輸來的,而且可以說是輸得干干淨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點點看他的笑話。

柳康杰原本在屋里如同熱鍋里的螞蟻,驚惶不定,連連問道:“鵬儿,你那些朋友靠得住不?真不行,老爹拉下去臉去求錢常照便是,他終究要給我點面子!”

現在聽到錢書辦的聲音,他終于寬心了:“鵬儿,還是你的朋友靠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5 PM

第12章男裝麗人

柳鵬笑了起來:“白叔介紹的朋友,當然靠得住,爹,錢常照這混賬就由我來應付,您不用說話!”

“白老六的路子太野!”柳康杰叮囑道:“以后要注意分寸!”

“錢叔實在太客氣了!”

柳康杰沒出面,現在出門的是柳鵬,他打開了房門,卻沒請錢書辦進來:“我不過是做了一些微未小事,哪值得錢叔如此誇贊,倒是聽說錢叔家中藏龍臥虎,俗話說得好,舉賢不避親,下次需要用人的時候,錢叔可不要過于謙虛!”

“一定一定,世侄說得甚是!”

錢書辦松了一口氣,雙方總算達成了妥協,柳鵬甚至給了點甜頭,這次錢家支持柳鵬入職,下次就是柳家支持錢家子弟進入公門了。

只是看到柳康杰都沒出面,錢書辦心頭對柳家的懼意不減反增,生怕柳家還留了什麼殺手锏:“對了,剛才說在興頭上了,把正事都忘記了,我現在把要用的印章都帶過來,還跟經承大人說好了,什麼地方需要我們戶房承辦的,都由我都幫你搞定了!”

他為了自保,自然用盡渾身招數,戶房經承跟他交情很一般,可經不起他哭著求上門去,又跪又拜,不由一時心軟便答應下來。

不管接下去具体流程如何,只要涉及戶房的問題,戶房經承都交給錢書辦代交,不用其它人出面,錢馬辦都可以直接幫柳鵬辦結了。

“我就說錢叔最通情達理了,想明白了就一定會過來!”

可是錢常照覺得柳鵬這是皮笑肉不笑,不由又使出了真正的殺手锏:“世侄,還有一件事我也幫你辦下來了!鄭老爺當初讓你在吏房用心辦事,用心甚是良苦,但是他終究是大老爺,一不小心忘記把你的那份糧餉交代我們戶房辦理了,現在我都幫你補辦好了,你隨時都可以過來支領。”

戶房是六房之中可以說是至關重要的部門,關健就在他上承戶部職責主管錢糧,一縣的錢糧出入都由戶房經手,官差們的糧餉自然也不例外。

馬經承替柳鵬泡制出來的履歷文書甚是齊全,沒有多少破綻,甚至連在架閣庫都留了一份老檔以供查閱,但是不管如何,過去三年柳鵬在吏房的經歷只在紙面上存在。

而現在錢常照卻幫柳鵬把這份經歷變成事實不說,甚至補發了一份三年來的錢餉,他與馬經承一樣,都是世家出身,造起賬來可以說是天衣無縫,這三年來柳鵬應得的一份錢糧一一列在紙上。

每月的工食銀,過節過年的賞錢,歷年支給的寶鈔,定期支領的折色,積累下來可以說是一筆很大的數字,錢常照還怕柳鵬不滿意:“世侄,我想你下去辦大事肯定需要用錢,我已經從戶房借支二十兩現銀過來,到時候事情辦好了,務必要來咱們戶房核銷。”

柳鵬費盡千辛万苦,才從白斯文那借到二十兩銀子,錢常照卻是從戶房直接替他支借了二十兩銀子,而且這筆錢與白斯文那借來的銀子不同,誰都知道“事情辦好了,務必要來咱們戶房核銷”是怎麼一回事。

因此柳鵬當然十分滿意,他親自送走了錢書辦:“多謝錢叔費心了,錢叔實在太費心了,以后有什麼不方便的,知會我一聲便是!”

錢書辦不由一喜,他聽得出柳隨云的弦外之音,終于寬心了。

柳鵬直接把錢書辦送到家才往回走,才走了百多步,迎面就走來了一個俊美秀麗的少年,朝著柳鵬笑了笑。

柳鵬一眼就認出這正是江大小姐:“江大小姐,多謝了!”

雖然沒見過江大小姐的真實面容,但是柳鵬還是把江大小姐認了出來,而且第一眼就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眼前這位男裝麗人絕對就是江大小姐!”

江大小姐現在一身勁裝,不變的英姿颯爽,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是俊秀已極,特別是一身白色男裝,更讓人無限心動,她沒好氣地作了一個在柳鵬眼中不知多動人的動作:“你還沒開始幫我們撈人,就讓我們出這麼多力氣!”

“磨刀不誤砍柴功!”柳鵬:“關于救人的事,咱們好好談一談?至少得讓我知道是撈誰出來吧?”

江大小姐也知道救人的事實在急不得,她優雅地答道:“那好,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了一起,柳鵬頓時覺得壓力巨大,江大小姐實在比他高太多太多了,雖然他年紀小,還有長個子的余地,但是遇到這麼高挑的女孩子,是個男人都會有壓力:“大小姐,令尊是怎麼落難的?”

一說到自己父親失陷在監獄之中的事情,江大小姐就憤憤不平地說道:“這都是努爾哈赤那老賊下的毒手!”

努爾哈赤!

柳鵬整個人不由一驚,他原本以為那個毀掉大明王朝的野蠻人遠隔遼海,沒想到他的魔掌居然已經伸到登萊了:“努爾哈赤那老賊不是遠在遼東?跟我們可是有山海之隔,怎麼會對令尊下了毒手?”

江大小姐並肩跟柳鵬走在一起,當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出來。

原來江大小姐的父親江浩遠,並不象柳鵬想象只是個殺人越貨的强盜。

江浩天這群人可以說是兼具了豪强、行商、保鏢、强盜等多重身份,只要什麼生意賺錢,他們就去做什麼生意,有些時候會護送官員眷屬從臨清州一路北上,有些時候會遠去南直隸販絲,還有些時候跨海到遼東做人參、珍珠的生意,甚至還給黃山館的朝鮮使臣干過髒活,當然殺人越貨的買賣也沒少干。

事實上,只要有厚利可圖,江浩遠這幫人什麼都干,他們甚至跟過百號蒙古人廝殺了整整兩天兩夜,因此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名號。

不過江浩遠雖然做下了一番不小的事業,在登萊地面上卻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從來不吃窩邊草。

他祖上是登州衛的軍戶,后來雖然入了民籍,卻同登州衛的軍爺們常來常往,同萊州府的衛所也有些交情,至于白斯文這樣的地頭蛇就不用說了。

他在黃縣置了宅子買了地,辦下了一份產業,平時低眉順眼,一副本份良民的做派,除了偶爾銷贓洗錢,從來不干違法的事,當然他之所以選擇黃縣作為老巢,自然是費了一番苦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6 PM

第13章老賊用心

黃縣臨海倚山,地形復雜,一旦事發,不管出海入山都是極方便,而且過了招遠就是萊州府的地盤,登州府鞭長莫及,甚至還可以就近往衛所轄地一躲,那地方自成一統,不管是黃縣還是登州府都束手無策。最新最快更新

只是江浩遠千算万算,還是算不過努爾哈赤這老賊:“去遼東販人參、鹿茸、貂皮甚有厚利可圖,我父親這些年頭著實賺了不少,他在我面前不知誇獎過這老賊多少回!”

這麼多年交易下來,努爾哈赤著實是用心良苦:“他總是允許我們賒欠一部分,等我們把貨販出去了再結尾款,而且價格給得很實在,我爹一時不察,中了老賊的**湯,幫老賊辦了不少事情,甚至于前些年老賊說要看些雜書,他立馬就帶了小半船書過去!”

“看書?”柳鵬突然覺得頭頂冒了一股寒氣:“老賊要看什麼書?”

“老賊說是無事閑聊,想看看三國演義,托付我爹帶一套過去,我爹親自到臨清挑了一套繡本不說,還買了几十套書,什麼《英烈傳》、《隋唐兩代志》、《金統殘唐志》、《百戰奇略》,只要是用兵打仗的雜書,都給老賊送了過去,老賊笑得合不攏嘴,格外讓了一分利。

“這老賊老賊向來喜歡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但那只是表面功夫,翻起臉來毫不留情。”柳鵬說道:“實在是用心至毒,禍害極烈!”

江大小姐贊道:“柳少說得甚是,十几年交情下來,我們都以為這老賊是有情有義的英雄人物,哪料到他竟是人面畜心到這般程度,今年他傳話過來,說是建州今年漁獵所得極多,人參、鹿茸、貂皮所得之數數倍于往年,不知售往何處,叮囑我爹多帶些貨物過去,他只想快點出手!”

江浩天已經跟建州女真做了多年買賣獲利極多,聽到天上掉了餡餅,他第一時間他就在黃縣置辦了整整五大船貨物,為了讓努爾哈赤滿意,他又特意多帶了几千兩金銀上路。

這次遼海之行,江浩天可以傾巢出動組成了四十余人的商幫,還在遼東臨時雇佣了近百人,只想一筆賺下來可以休息十年。

哪料想過去十年的利潤都賠進去不說,甚至連過去辛苦積攢的老本都賠進去了,江大小姐心有余悸地說道:“幸虧我爹機靈,還沒到建州地盤就回過神來,當時還落了一陣埋怨,說我爹大驚小怪……”

“令尊沒事便好!”

“哪里沒事了!”江大小姐握緊了拳頭:“老賊看到伏擊不成,立即派白甲兵追襲過來!”

那可是女真最精銳的白甲兵啊!更不要說白甲兵后面還跟了多少精騎甲兵,這個總數不過百多人的商隊怎麼可能是對手,江大小姐說話的聲音都變了:“不到一刻鐘就完了,我爹只能帶著我拼死從死人堆里衝出來,中間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廝殺,最后一清點,統共只有二十多人殺出來了,我們在遼東雇佣的人全陷在里面了,一個也沒衝出來!”

柳鵬知道江大小姐的言語有些不盡不實之處,正面對上女真的白甲兵,江浩天帶領的隊伍不過四十余人,居然還有一半人能從女真甲兵的重圍之中衝出來,而臨時從遼東雇佣來的近百人全部折損。最新最快更新

這個數字只能證明,江浩天之所以能突圍出來,肯定是果斷犧牲了那近百遼人,甚至還犧牲了一部分自己人,當然這沒有什麼好指責,柳鵬甚至要為江浩天的表現暗暗叫好。

要知道大明朝的官軍,既沒有江浩天的眼光,也沒有江浩天的決心與勇氣,能在女真甲兵的突襲重圍中把大部分人拖出來,這簡真可以用奇跡來形容了!

這江浩天確確實實值得柳鵬贊賞。

當然這種贊賞不能說出口來,柳鵬問道:“那后來怎麼了?你們沒報官嗎?沒想著報仇?”

“報仇!這輩子是不想了!報官沒用,整個遼東全是老賊的人!”江清月全是恨意了:“俗話說得好,女真不滿万,滿万不可敵,可好些年前的兵部塘報卻說女真已有三万甲兵,現在的女真甲兵按我爹的估計,已經不下五六万人了,你叫我們怎麼報仇!”

現在的女真已經是儼然敵國,別說是江家父女,就是大明朝也對崛起的女真束手無策,現下遼鎮兵額八万,但真正派得上用場的親兵家丁不滿万人,對上女真可以說是几無勝算。

江家父女自然就死了報仇的心思,可是他沒想到努爾哈赤的報復才剛剛開始:“我們好不容易突圍出來,可是老賊卻是放出話來,說我們背信棄義,搶了他們的女人與金銀貨物企圖潛逃出境,他們百般勸阻無果,才不得不斷然出手!”

努爾哈赤不僅僅是信口雌黃,他在遼東經營數十年,自然有人幫他搖旗吶喊,不多時流言就變成了不爭的事實,讓江浩天在遼東根本呆不下去了。

“老賊甚至在道上放出懸賞,連我這條命都值三百兩銀子,偏偏這一次死了近百遼人,苦主紛紛找上門,我們不堪其攏,万般無奈之下,我們只能回登州。”

柳鵬不由恭維了一句:“努爾哈赤這老賊也不太知趣,江大小姐如此美麗的人儿,怎麼才出三百兩的懸賞,我覺得就是三万兩都配不得大小姐的風姿!”

江大小姐不由笑了笑,開始講起后來的故事。

登州是江家的老巢,江浩天覺得自己在登州經營有年,甚至還置辦有產業,總能緩過氣來。

畢竟過去他在外面栽跟頭也不止一次了,只是這一次栽得特別摻,可以說是把骨頭帶肉都打斷了,沒有一年半載別想再重整旗鼓了。

只是江家父女把努爾哈赤想得太簡單了,雖然遠隔遼海,可是肯替建州賣力的無知之徒卻是多如牛毛,當即有人出面告了江浩天一個意圖不軌罪大惡極的黑狀,接著又走通了山東巡撫的路子,批下來一個“嚴辦”的手令。

登州府與黃縣都不敢大意,只能從速從嚴辦理本案,偏偏江浩天一時大意,連同好几個親信都失陷進去,現在江大小姐奔波月余,還是毫無辦法,甚至還不得不犧牲了白斯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xyz0116 發表於 2018-6-20 11:17 PM

第14章走馬上任

江大小姐不由苦笑了一聲:“家父與黃知府是故人!”

柳鵬明白了,江大小姐這“故人”二字,自然是他鄉遇故交--債主!

江浩天去過南直隸,黃知府恰恰就是松江府人,那想必在松江府曾發生過極不愉快的一幕,所以江大小姐為了避免再發生不愉快的一幕,不得不忍痛犧牲了白斯文。

只是這事就難辦了。

看到柳鵬的眉頭不知不覺間就鎖成了一個“川”字,江大小姐也知道這事牽連太多實在難辦,不由一咬銀牙:“只要能救出我爹爹,不管想要什麼,不管是多麼貴重的東西,柳公子盡管開口便是!”

“不用!”

柳鵬的反應出于江大小姐的意料之外。

他猛一抬頭,只覺得眼前縱有千難万阻,但只要身懷万丈豪情,自是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只要聽我安排,一切都如反掌觀紋易如反掌一般,不就是區區一個努爾哈赤!”

他的臉上帶著無限陽光,他並不把黃知府、劉知縣或是其它大人物放在眼里,他的心中只有那位遠隔遼海的努爾哈赤才是真正的對手:“老奴的敵人,便是我的朋友!老奴的朋友,便是我的敵人,老奴想要把手伸到登萊來,那一劍剁了他的手便是!”

江大小姐也是松了一口氣:“那一切都仰仗柳公子!柳公子有什麼吩咐,不管火里水里,江清月一定照辦。”

柳鵬火熱的眼神望向了北方,胸口也是一腔火熱:“這一盤棋,我非贏不可!”

黃縣不大,不管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兩天便能傳遍整個縣城。

今天皂班的正役、副役、白役們一大早就趕到了公廳,准備迎接嶄新的一天,他們早早就得到了消息,今天有一位了不得的新同僚要上任了。

皂班的公廳與黃縣監獄相鄰,實際就在一個大院里,只是這個大院格外寬闊,不但能容得下皂班六十多號人,大院的深處還有一座陰沉幽深的大獄。

雖然相鄰咫尺,但是沈濱沈牢頭早已經把監獄經營成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皂班連根針都插不進去,但同時沈濱從來也不會主動跨進皂班的公廳。

可是今天可以說是破天荒了,皂班的皂隸們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沈濱那有些幽沉陰冷的身影,想起了這些時日的風言風語,不由小聲議論起來:“柳家果然很有能耐,能請動老沈啊!”

“是啊,柳康杰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居然還有這份能耐!”

“可不是柳康杰的本領,明明是陳大明陳班頭一個公廳一個公廳地幫他跑下來,這事他們柳家得好好謝謝陳大明啊!”

“誰說柳家沒本領,你是沒看到錢常照的臉色,那簡直是不能看了,偏偏還要擺出笑臉跑到柳家去負荊請罪!咱們黃縣這小地方,能有几位英雄讓錢書辦低頭認錯啊!”

“錢書辦何止是低頭認錯,后面柳家的事,一大半都是他幫忙跑下來,如果不是他幫忙,柳鵬想來咱們皂班還早著,至少還得十天半月才能辦下來!”

“能把錢書辦收拾到這程度,夠可以了,大家可別把柳家這小子當一般的新人!”

“那還用你說!”

一說起這位新同僚,大家不由就抱著一種又敬又怕的神情,柳鵬這后生小子,他們即使日常沒接觸過,也多多少少聽過他的名字,只是沒想到這孩子即使不讀書了,辦起事也是這般了得。

錢書辦可是整個黃縣都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也被柳家收拾得服服貼貼,半點威風都抖不出來,几乎就成了柳家的應聲蟲。

大家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這位同僚共事,要知道別的不說,人家現在把沈濱沈牢頭這尊大神都請出來了。

正想到這,就聽到外面有人說道:“來了來了,柳鵬來了!”

有愛看熱鬧的人第一個探頭往公廳外瞅了一眼,不由驚叫了一聲:“這小爺真了得,了不得啊!”

怎麼回事?能有多了得?

只是大家往外瞅了一眼就傻眼了,這位柳小爺辦起事也太誇張了吧,你怎麼把馬經承請過來了!

吏房在六房之中最為顯要,誰叫他管著大家的帽子,可以說衙門里最緊要的位置,因此吏房哪怕是只阿貓阿狗,出門在外都必須邁著大步意氣飛揚。

誰能當副役,誰能升正役,甚至于誰能當班頭,這事都由吏房說了算,平時哪怕是提個正役這樣的要缺,吏房能派出個書辦過來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就是班頭老爺也不敢說能與馬經承平起平坐。

可是今天不但馬經承親自陪著柳鵬來上任,他甚至還帶著兩個書辦一並過來給柳鵬助威,這個陣容看起來不象是個白役赴任,倒象是新任的皂班班頭到任一般。

除了馬經承之外,還有一位要角也來給柳鵬助威,那就是快班的班頭陳大明,他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也不知道向大家誇耀著什麼。

陳大明身邊是快班一班兄弟,個個都拍著柳鵬的肩膀在誇獎著什麼,眼尖的人甚至一眼就看到看起來老實木訥的柳康杰,只是從現在開始,誰也不敢小看了柳康杰。

誰能想到他能有這般手段,只是大多數人卻把目光放在了一個熟人的身上:“白斯文!”

“白斯文!”

“就是我白斯文!”

就是白斯文都沒想到自己能這麼快殺回來了,他朝著大伙嚷了一聲:“老白我回來了!以后老子就跟著柳少了,這位就是柳少了!”

跟大家想象中的一般年輕,但又有著同齡人最欠缺的精明干練,柳鵬的笑容如同春風拂面一般,但大家都記著就是眼前這位柳鵬曾經逼得錢書辦顏面盡失,不得不親自到柳家賠禮道歉。

只是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想到了什麼,有人拔腿就跑,有人則在一旁叮囑道:“快去通知你林大哥……”

今天的公廳之內,雖然人員還算齊整,但終究還有几位老資格的正役、副役守在家里等著柳鵬上門拜見。

這几位都是老皂班了,資歷很老,半個皂班都是他們帶出來的徒弟、后輩,就是丁班頭平時對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只能采取又拉又打的手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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