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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27 PM

純潔滴小龍 -【深夜書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22-4-6 07:29 AM 編輯

【書名】: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

【內容簡介】:

  一家只在深夜開門的書屋,

  歡迎您的光臨。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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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29 PM

第一章 不要燒我!

    掬起一捧水拍在自己臉上,周澤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略顯憔悴,作為一名急診科醫生,這種憔悴仿佛是一種標配。

    「周醫生,有新病人馬上就到,好像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自殺!」護士王雅站在男衛生間門口喊道。

    「知道了,馬上就來。」周澤回應了一聲,然後抽出紙巾將水珠擦干淨開始往外走。

    救護車很快就開入了醫院,擔架車上躺著的是一位身穿灰色唐裝的老者,老者不停地在咳嗽,不時有血沫子以及脾髒器官碎片被咳出來了,全身上下都是血污。

    周澤馬上跑了過去一邊推擔架車一邊觀察傷者情況,同時對前頭的人喊道︰「準備手術器械,快!」

    傷者的情況很不好。

    「我…………我…………不想死。」

    老者睜著眼,看著自己身邊距離自己最近的周澤。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會幫助你,你死不了。」

    大部分垂危的患者,在這個時候都會說這種話,能真正平靜面對死亡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作為醫生,在這個時候當然不是和傷者分析病情告訴你你有幾成把握能活下來的時候,傷者這個時候所需要的,是心理的慰藉。

    「不…………不…………下面…………下面…………下面真的太可怕了…………」

    老者忽然攥住了周澤的手腕,一臉嚴肅地看著周澤。

    「你穩定一下情緒,放輕松,你的生命不會有問題。」雖然手腕處有些生疼,但周澤還是沒有去嘗試掙脫掉。

    「我不想……不想再下去了……他們……他們發現我了……我……他們發現了我……」

    「嘶……」周澤忽然感受到手腕的一陣刺痛。

    「周醫生,你的手!」身邊的小護士馬上喊道。

    老者的指甲很長,而且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的指甲是黑色的,是那種類似琥珀般通透的黑色,不像是有污垢在里面聚集的樣子;

    而此時,老者的指甲已經嵌入了周澤手腕的肉里。

    「我不下去了……不下去了……不下去……哈哈……咳咳咳…………」

    老者忽然挺起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緊接著,身體一顫,原本抓著周澤的手脫落下去,整個人失去了動靜。

    「準備搶救!」周澤喊道。

    老者被推入了急診室,有醫生護士開始對其進行搶救措施,同時電擊器也準備完畢。

    「周醫生,我幫您處理一下傷口。」王雅這個時候走過來。

    作為醫生,他們實際上並不擔心這點皮肉傷,他們最擔心的是萬一老者有其他的疾病,很可能讓醫生進入職業暴露的危險境地,畢竟老者手上剛剛有很多血,誰都不清楚他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傳染病。

    一些病,一點沾染上了,可能一輩子也就毀了。

    傷口包扎好之後,急診室里走出來另一位醫生,對著周澤搖搖頭。

    這意味著,人沒救過來。

    大家的情緒都有些失落,但對于他們來說,這種事情,也已經見慣了,很快就會調整過來。

    「周醫生,做個檢查吧。」王雅建議道。

    「不了,我晚上還有點事情。」周澤搖搖頭,直接走到了更衣室那邊換了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到醫院停車場開車離開。

    車子剛開到江海大道高架下面,周澤的手機就響了。

    「喂,我是周澤。」

    「周醫生,孩子們都在等著你呢。」

    「不好意思,吳校長,有個病人耽擱了,我現在馬上過去,讓小朋友們再等我一會兒。」

    「好,好。」那邊很快掛斷了電話。

    周澤又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半,孤兒院的小朋友們平時都很早就睡覺。

    紅燈變了綠燈,周澤踩下了油門,開了過去。

    「嘟!!!!!!!!」

    也就在此時,

    一輛重卡闖紅燈開了過來,周澤只來得及側過頭看向車窗外那刺目的遠光燈,

    隨即,

    「砰!」

    天旋地轉,

    小轎車在重卡面前宛若一張嬌弱不堪的白紙直接被撞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之後砸落在了地上。

    …………

    「額……」

    周澤甦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好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同時,自己的眼楮也睜不開,他知道自己出了車禍,很嚴重的車禍,出于職業素養,他很想現在就檢查一下自己的受傷情況,但他沒辦法動彈。

    四周,不時有其他車輛行駛而過的聲音,還有各種喇嘛聲。

    我還在車禍現場麼,

    我還在車子里?

    周澤在心里想著。

    很快,

    警車的警笛聲傳來,還有消防車的聲音,

    最後,讓周澤感到親切的救護車笛聲傳來。

    周澤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挪動,附近的溫度稍微有些高,應該是在切割自己車子好把自己營救出來。

    這種營救活動周澤參加過不少,對一些流程還是清楚的。

    可惜了,自己後車廂里的蛋糕,以及孤兒院孩子們的六一兒童節聚會,只能泡湯了。

    「周醫生!」

    熟悉的呼喚聲。

    應該是院里的陳醫生。

    周澤在心里長舒一口氣,至少,自己保下了一條命,這姑且也算是一場,飛來橫禍吧。

    身邊還有幾名護士的聲音,因為附近太嘈雜,所以周澤聽得有些不清楚。

    但接下來,陳醫生的一句話,讓周澤的心猛地陷入到了谷底!

    「周醫生失去生命體征了。」

    不,

    我沒死!

    我還沒死!

    我沒死啊!!

    周澤在心里拼命地吶喊!

    他沒死,他還有意識,他沒死!

    接下來,周澤感知到有人在對自己做心肺復甦,那一次次沉重的擠壓,他感受到了,卻沒辦法張開眼,也沒辦法去說話。

    他沒死,

    他希望他們快點發現他沒死!

    但一通忙碌之後,

    周澤聽到了幾名認識的護士哭泣的聲音,

    陳醫生一拳打在了附近的車門上,顯得很是悲痛。

    喂!

    別放棄!

    千萬別放棄!

    我沒死!

    我現在應該是假死狀態,

    失血過多?

    受傷嚴重?

    但我真的沒死!

    我應該還有呼吸的,我應該還有心跳的!

    周澤在心底瘋狂地咆哮著。

    但接下來,他感知到自己被抬到了擔架上,應該是被送入了救護車里。

    緊接著,就是救護車開動的聲音。

    車廂里的護士們還在哭。

    但這種哭聲在周澤耳中分外刺耳,

    他還沒死,

    哭什麼!

    為什麼要哭!

    你們再看看我,

    再看看我,

    再檢查一下,

    我沒死啊!

    救護車停了下來,

    緊接著,周澤聽到了院領導的說話聲:

    「小周人就這麼沒了?」

    「車禍很嚴重,周醫生受傷過度,失血過多,已經確認死亡。」

    「真的?人就這麼沒了?」另一位副院長還不相信。

    「小周走了。」這是一位科室主任的聲音,「我剛剛又檢查了一遍。」

    我沒死!

    你們這幫庸醫!

    我沒死!

    你們這幫混蛋!

    混蛋!

    周澤在心里不停地謾罵著,此時此刻,在他身邊的這幫人不再是他的同事,也不再是他的朋友,更不是他的領導和長輩,

    他們居然認定自己已經死了,

    但死人還能聽到聲音還有感知麼?

    我沒死!

    你們這幫混蛋,

    畜生,

    我沒死!

    救我!

    救我!

    擔架車開始推動,四周靜悄悄的,而且溫度也在逐漸降低。

    「小雅,你別太傷心了,院長說了明天院里給周醫生開追悼會。」

    「素琴姐,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個人,就這麼沒了。周醫生多好的一個人啊,怎麼就這樣沒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看開一點就好。」

    兩個護士說完這些後,就離開了。

    四周,

    空蕩蕩的,

    那種森然的涼意,

    是那麼的清晰。

    周澤不停地去掙扎,不停地想要去反抗,他想要醒來,他迫切地渴望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鬼壓床一樣,任憑他不斷地努力,但自己的身體,卻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

    最終,

    他有些絕望地放棄了,

    他累了,

    也疲憊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

    在醫院的,

    太平間。

    ………………

    當周澤再度「醒來」時,是感知到自己臉上有一種淡淡的涼意,刺痛感也很清晰。

    「妝化好了沒有?」有人在旁邊問。

    「別急啊,等下,他整個人都被撞成這個樣子了,化妝哪里有這麼快。」

    「人家醫院都在催了,馬上要把他送去哀悼會那邊。」

    「要不你來嘛。」

    殮妝師似乎有些生氣,化妝時更用力了,當然,她們面對的客戶是死人,死人自然不會說痛的,也不用擔心收到投訴,只需要讓活人看見成效就可以了。

    周澤已經沒力氣掙扎了,

    他就這樣安靜地待著,

    承受著化妝筆在自己臉上不停按壓下來的刺痛感,

    終于,

    妝化結束了。

    「行了,叫他們進來吧,我們活兒結束了。」

    周澤感覺自己正在被換衣服,隨即,他被推了出去,醫院的護工將他抬送到了柔軟逼仄的空間里。

    這,

    應該是冰棺。

    然後,四周的一切嘈雜都在瞬間被隔離,

    應該是蓋子被蓋上了。

    抖動,

    搖晃,

    顛簸……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澤終于又聽到了聲音,冰棺蓋子應該被打開了。

    入耳的,

    是哀樂。

    院長拿著話筒在做講話,他在誇自己,在惋惜自己,

    然後是副院長以及主任等等人。

    周圍,

    不時有腳步走過的聲音,

    有人只是靜靜地走過去,看自己最後一眼,

    有人還試圖喊自己幾聲,帶著哭腔,

    這是在瞻仰遺容。

    瞻仰,

    我的遺容!

    我沒死,

    我真的沒死,

    我還沒死!

    沒死啊!

    周澤在心底哀嚎著,

    他又開始嘗試去努力,

    但依舊沒辦法,

    他只能聽得到,也能感受得到,

    卻沒辦法說話,

    也沒辦法睜開眼,

    大家都認定他死了,

    但他自己清楚,

    他還沒死!

    孤兒院的小朋友們也來了,在他身邊哭泣。

    他們哭得很真誠,因為周澤自己也是從孤兒院里走出來的孩子,也因此,工作之後,他的薪水大部分都捐獻給了孤兒院,這次出車禍,也是因為晚上趕著開車回孤兒院陪孩子們過六一兒童節。

    「小周啊,你安心地去吧,你這次,算是因公出事,你沒有家人,但你的賠償金醫院會給孤兒院的,你放心吧。」副院長站在周澤身邊說道。

    隨後,

    周澤感知到自己再次被隔絕起來,冰棺蓋子應該再度被閉合了。

    然後又是一陣顛簸,

    最後,停了下來。

    冰棺蓋再度被打開,

    四周,有些安靜,偶爾聽到人聲,卻不顯吵鬧。

    有兩個人,一個抓著自己的肩膀一個抓著自己的雙腿將自己舉起來,然後放在了另一個冰冷的架子上,好像是鋼板。

    這兩個人很熟練,非常非常的熟練。

    周圍,隱約有依稀的哭聲。

    周澤一開始還沒能分辨出自己又來到了哪個地方,

    但在此時,

    他忽然明白了,

    王八蛋!

    他們把自己送到了火葬場!

    他們要燒了自己!

    我沒死啊,王八蛋們!

    ⺪你們祖宗!

    我沒死!

    還沒死啊!

    不要火化我,

    不要火化我!

    我真的還沒死啊!!!!!!!!!!!!!!

    你們這幫畜生,

    雜種!

    狗娘養的!!!!!

    這次,是周澤最發瘋的一次,也是最瘋狂的一次,

    他知道,

    一旦自己被火化了,

    那就一點余地都沒有了!

    他將直接面對死亡!

    徹徹底底地終結!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自己還不到三十歲,自己還沒成家,自己還沒有孩子,自己還有人生,自己還有好長的一段路可以走!

    「媽媽,我剛看見這個叔叔的手動了一下。」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聲音在旁邊響起。

    「啪!」一個小嘴巴子扇過去。

    「別瞎說,等我回去收拾你。」女孩兒的母親斥責道。

    周澤絕望了,

    因為無論他如何掙扎,

    如何在心底咆哮,

    外面的人都無法感知到。

    他被放在了傳送帶上,

    機器開始啟動,

    他正在被往前推送,

    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

    也因此,他無比地恐懼!

    不,

    不,

    不!

    我沒死,我真的沒死!

    不要燒了我!

    不要燒了我!

    沒人聽得到自己的呼喚,

    他們只負責傷心,

    只負責難過,

    只負責將這個流程走完,

    然後回家吃晚餐,明天繼續過。

    終于,

    周澤感知到自己似乎被推送進了一個滿是油渣味的狹窄地方,

    緊接著,

    有黏著的液體噴灑在了他的身上,

    他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是汽油,

    緊接著,

    「滋滋……」

    燙!

    非常燙!

    疼,

    劇烈的灼燒疼痛!

    火,

    火,

    大火,

    到處都是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29 PM

第二章 地獄!

    冷,

    好冷……

    周澤不知道為什麼這里會這麼冷,

    他行走在一條幽徑的小路上,小路的兩邊,開滿了鮮花,卻沒有絲毫浪漫美好的氣息,花朵嬌艷,像是一道道嘲諷,也像是圍觀的看客。

    花開彼岸,人去往生;

    周澤記得自己之前最後的記憶是火,大火,恐怖的火焰將自己完全吞噬,那令人心悸的炙熱溫度將自己烘烤成灰。

    但轉眼間,

    他卻來到了這里。

    在這條路上,其實還有許多人,

    有老人,

    有孩子,

    也有年輕人和中年人,

    有男有女,

    大家穿的衣服各不相同。

    有的人穿得很簡單,有的人穿著大紅大紫的衣服,臉上也畫著過分的腮紅。

    大家都是踮著腳後跟在走路,

    沒人說話,

    也沒人發出其他聲音,

    只剩下偶爾傳出的「擦擦擦」鞋底摩擦聲響。

    周澤也在跟著所有人一起麻木地前行著,他不時地在張望,也在不時地回首,他隱約間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他,已經死了;

    而這里,

    是地獄。

    這里,是死者的世界,是亡者的歸宿,

    自己,

    終究還是死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做出何種選擇,

    他不想死,人,都是不想死的,但在這個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該如何是好,他很迷茫,也很無助。

    「咿呀……………………………………」

    清冷的小調自遠處傳來,

    周澤撇過頭,看見遠處走來一朵朵的鮮紅,而周圍其他人對此都熟視無睹,繼續麻木地踮著自己的腳後跟往前走去。

    等近了之後,周澤看清楚了,那一朵朵鮮紅是一把把桃花紙傘,遠處,有一群女人,排著一條隊伍,撐著紙傘,婀娜走來。

    她們身材高挑,體格風、、、騷,全都穿著紫色的旗袍,走動間,大腿的肉色不時露出,隱約的魅惑,讓人心悸。

    女人們盤著發髻,一絲不苟,甚至連她們的步履,都整整齊齊,仿佛世間最優秀的歌舞團,而且,她們已經排練了超過百年。

    她們在走,

    她們在行進,

    從小徑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無巧不巧地,

    自周澤面前經過。

    精致的妝容,雪白的肌膚,那哼出來的清冷長調,營造出了一種煙雨朦朧的老上海氛圍。

    每個女人的手腕上,都戴著手鐲,顏色不一,大小也不同,襯托著她們的雪白皓腕,更令人目不暇接。

    可惜,

    她們不是行走在南大街商業步行區,

    也不是金碧輝煌的高端會所瓦台,

    她們腳踩著黃泉路,

    掠過的是彼岸花海,

    她們目不斜視,後者盯著前者,

    最前者,

    則目光空洞。

    當最後一個女人自周澤面前經過時,

    女人忽然側過頭,看向了周澤。

    自女人明媚動人的眼眸中,有幾只肉蛆正在攀爬出來,而女人的鼻孔里,則有蚯蚓的尾端在搖擺,精致的耳垂下,是蜈蚣數之不盡的觸角。

    原本世界最美麗,

    現在,

    直接跳轉到另一種極端。

    恐怖?

    當然恐怖!

    惡心?

    當然惡心!

    但周澤,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人會被嚇死,但鬼呢?

    女人看著周澤,

    周澤也在看著女人,

    二者目光短暫交匯,隨即,女人繼續往前走,身段搖曳,背影裊裊,旗袍的緊致,將其秀美的身材勾勒得淋灕盡致。

    「你們……要去哪里?」

    周澤下意識地跟著這一隊女人往前走,也就脫離了原本的隊伍。

    而小徑上木訥行走的人,

    卻沒有一個看向這里,他們似乎不會思考,也沒有感知,而周澤,仿佛是其中的異類。

    一行女人,步步生煙,一直在往前走,呢喃哼調,似淒似冰;

    原本壓抑的環境,因為她們的出現,反而更讓人覺得蕭索。

    周澤繼續往前走著,他跟著她們。

    然後,周澤看見她們一個一個地走入了前面的水潭里。

    水潭不大,

    宛如鏡面,

    她們的進入,似乎打破了這種平靜,吹開了一層層漣漪。

    最前面的幾個女人連頭都已經沒入了水面之中,後面的女人也在繼續跟著。

    周澤走到了水潭邊,他沒有跟著一起下去,他只是站在邊上看著。

    這里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一個絕對陌生的地方,任何人,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進來,而進來後,也就無法再出去了。

    潭水中央,有東西浮出,

    是一雙手,

    甲紅手白,

    縴細青蔥,

    兩只手翩翩起舞,如夢似幻,讓人的視線瞬間被其吸引,再也無法挪動開。

    美,是吸引人的,而這種美,卻勾人心魄。

    周澤的眼眸里,慢慢地顯露出迷醉之色,甚至連自己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往前走都不知道。

    先是腳面,

    緊接著是膝蓋,

    隨後腰部,

    到最終,

    水面沒入了脖子,

    乃至于,整個人都進入了潭水之中。

    潭水不冷,甚至很溫暖,水面清澈,能見度很高,當你進入這里之後,你連窒息的痛苦感都沒有。

    周澤看見了先前那一隊撐著紙傘的女人,她們在水面之下依舊裊娜動人,還在繼續地往前走著。

    而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則有一位身穿著紅衣的女人,她站在水下,但雙手卻在水面之上起舞翩飛。

    周澤開始向這個紅色女人靠近,

    不是因為美色,

    也不是因為其他的虛妄影響,

    而是因為,這個女人身上仿佛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讓你靠近,讓你貼近,讓你情不自禁。

    終于,

    周澤靠近了她,

    而她的手,也慢慢地從水面上收了下來。

    女人頭發很長,也很茂密,在水波之中飛舞蕩漾,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臉。

    「終于…………又等到…………這樣子的人了…………」

    女人聲音清脆,甜甜的,糯糯的,

    迷人心酥。

    女人美麗的雙手伸出來,搭在了周澤的肩膀上,這動作,很是親昵。

    「你…………來陪我…………」

    下一刻,

    女人的頭發開始飄散開,縷縷青絲開始吹拂在周澤的面龐;

    美人拂面,這似乎是很有情調的一件事,但接下來,女人的頭發卻化作了世間最為堅韌的鋼索,開始捆綁周澤的脖子。

    「你來…………陪我…………」

    頭發披散,不再遮掩,

    女人的面容終于顯露出來,

    她沒有面容,

    她的臉,是平的,沒有波瀾,也沒有褶皺,這是一場很平滑的臉,足以讓萬千少女去嫉妒和羨慕,

    但她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巴,沒有眼楮,更沒有耳朵,

    無面……女。

    周澤感知到自己無法呼吸了,自己胸膛都快炸裂開來,同時,他的身體仿佛即將崩潰。

    無面女的笑聲依舊清脆空靈,但在此時的周澤耳中,卻像是魔音貫耳。

    周澤已經清醒過來,

    他不知道在這個地方被以這種方式糾纏住到底意味著什麼,

    但總之,

    不會是好結局。

    「你在這里…………陪我…………!」

    無面女繼續笑著,頭發亂舞。

    周澤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抓住纏繞在自己脖頸位置的頭發,他想要努力去將其掙脫。

    無面女對他自不量力的表現感到很是有趣,

    「你掙脫不了的,別掙扎了,能走到這里來的,都有靈,有靈的人,我吞夠了,就有機會回去!

    你注定,

    將成為,

    我的祭品!」

    但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

    無面女發出了一聲驚呼︰「怎麼可能…………不可能…………」

    周澤的十指指甲開始慢慢地變長,漆黑通透的顏色,在這個水潭之中,閃爍著屬于它的異樣光輝,這個指甲的顏色,和周澤死前救治的那位老者指甲顏色一模一樣。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熱水下油鍋的聲音傳來,

    無面女糾纏著周澤的頭發在觸踫到周澤指甲時直接融化崩斷,而周澤的身形則開始慢慢地後退,開始脫離無面女的束縛。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能離開!

    為什麼你也能離開我不能!

    為什麼!

    為什麼!

    這不公平!

    不公平!」

    無面女用手去攔住周澤,

    但當周澤用手去擺脫時,指甲一旦觸踫到無面的手,無面女原本完美無瑕的玉手當即被燙出一個洞。

    「啊啊啊啊!!!」

    無面女發出了一聲慘叫,

    身形開始後退,自此,也失去了對周澤的掌控。

    周澤的身體開始上浮,

    即將浮出水面。

    「你跑不掉的……你會被……會被抓回來的!

    這里,

    才是亡者的歸宿!

    你們,你和他們,哪怕是走了,也終究會被抓回來!」

    無面女在下方歇斯底里地吶喊咆哮著,

    她嫉妒,

    她羨慕,

    她瘋狂!!!

    而不斷上升中的周澤,

    則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幽冥黃泉小路,

    彼岸花的炫目,

    無面女的咆哮,

    旗袍女的婉約,

    一切的一切,

    似乎都正在漸漸離他遠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31 PM

第三章 贅婿

    午夜的街頭,

    路燈黃黃,

    人也惶惶,

    天很冷,還有風,似刀子割人。

    周澤也感到冷,

    他不知道這里又是哪里,

    但知道一件事,

    這里是……人間。

    他已經死了,但又回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只能機械麻木地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沒有功夫去思考太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自己剛剛下去的地方,

    比如那個自己車禍前救治的老者,

    比如水潭里身穿著紅色衣裙的無面女,

    比如……自己的指甲。

    他回來了,本該是很喜悅的一件事,但哪怕身邊偶爾有人走過,哪怕他再用力地打招呼,也依舊沒人可以看見他和聽見他。

    他被這個世界給排擠了,隔絕了。

    沒嘗試過被關「緊閉」的人,不會了解那種被完全隔離的痛苦,而對于周澤來說,眼下整個世界,就是他的囚籠,囚籠上還蓋上了一層黑布。

    沒人能看見他,

    也沒人能和他交流,

    他拿不起任何一件有實的東西,

    甚至,

    連風都能夠從他身上輕而易舉地吹過去。

    他是那麼的羸弱,

    弱不禁風這個詞在他身上,真的是一點都不誇張。

    而且,最讓周澤震驚和駭然的是,

    他能看見自己身上不斷有淡淡的光點流散出去,

    換言之,

    他的身體正在慢慢地變淡。

    可能再過個一刻鐘,自己就將徹底地消失不見,被抹去最後一絲微不足道的痕跡。

    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但他清楚,自己的時間,真的沒剩下多少了。

    八仙里,鐵拐李就是以魂魄的方式進入了一位餓死倒地的人體內,才成了後世流傳那種形象。

    周澤也聽說過關于鬼魂「借屍還魂」的故事,他也想去借屍還魂,他很冷,也很慌張,他需要一具肉體給自己去依附。

    甚至,他不介意這個人是誰。

    人在這個時候,總是自私的,周澤也不例外,而且,他是真的快受不了了。

    但是,每當他準備靠近一個人時,那個人的頭頂和雙肩位置都會出現光火,直接讓其無法靠近,甚至自己還因此受到了傷害,加劇了自己「揮發」的速度。

    他有些累了,也有些麻木了,

    他在等待自己的終結,

    等待自己的結束。

    作為一名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你讓他再面臨一次死亡,反而能夠變得更坦然了一些。

    而且,以周澤現在的情況,繼續逗留在這里,逗留得時間越久,也就是意味著他承受折磨的時間越長。

    「吱呀……」

    前面,有一家還亮著燈的店面,好像是一家書店,因為隔著店門玻璃可以看見里面的一排排書架。

    有人從里面將門推開走了出來,是一名穿著衛衣的男子,男子戴著帽子,看不清楚真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急匆匆離開了。

    當然,男子是看不見距離他不到五米處所站著的周澤的。

    原本,周澤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就在男子離開不久之後,周澤忽然自書店里,感知到了一種溫暖的氣息。

    是的,

    溫暖的氣息。

    這種溫暖,讓周澤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眼下就像是一個即將凍死的人忽然得到一盒火柴一樣,哪怕知道火柴救不了自己的命但還是會劃開它讓自己在臨死前感知到最後的溫熱。

    周澤向那邊走過去,他的身體直接穿過了書店的玻璃門,繼續往里走,來到了書店的書架後面。

    書架後面,

    躺著一個人,

    是一個面容俊秀的年輕男子,年紀可能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因為店里開著空調,所以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也就一件長袖外加一件薄外套。

    他躺在地上,但在他身上,周澤感知到了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窮鬼,晚上走在路上撿了一袋子金幣。

    這種吸引力,無法拒絕,而且現在的周澤,也沒資格去拒絕!

    周澤走了過去,在這個年輕男子面前蹲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進入對方的身體,但他明白該如何去接觸自己所需要的溫暖。

    一只手伸出,放在對方的胸口位置,

    周澤看見自己的指甲居然慢慢地嵌入到了對方的體內,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不同于自己之前走在路上時「微風」吹過自己的身體,這是一種相融,以自己的指甲為媒介進行的一種融合。

    慢慢地,周澤整個人開始進入到對方的體內,二者,開始了重合。

    ………………

    「徐樂!你給我醒醒,醒醒!」

    周澤被一番推搡給吵醒,不,確切的說,是被「驚動」,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書店櫃台後面,之前自己是雙手枕在上面。

    「喂,你醒醒!」

    女人的聲音很尖銳,很高亢,帶著一種頤氣指使。

    抬起頭,周澤看著面前的女人,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女孩兒,也就是高中生的年紀吧,雖然是大女孩兒了,卻還是有點稚氣未脫。

    「喂,徐樂,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能耐了是吧,想給我爸媽給我姐臉色看了是吧,昨晚居然敢一宿沒回家!

    誰給你的這個膽子!」

    徐樂?

    是誰?

    周澤有些茫然地攤開手,發現自己雙手很平滑,自己以前的手可是因為長時間練習手術器械已經有了一些老繭,這雙手卻沒有。

    「喂,我在和你說話呢!」

    女孩兒一巴掌拍在櫃台上,氣勢洶洶。

    周澤微微皺眉,站起身,走到了店門邊的玻璃鏡子前,他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是一張陌生的臉,不,這張臉自己見過,是昨晚自己看見的那張臉。

    這身體,

    是我的了?

    「喂,你什麼意思啊,我爸媽可都生氣了,我媽還在家里發脾氣了呢,我告訴你啊,你現在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家的,你這個上門女婿有什麼資格在我家里擺譜?

    你想做樣子給誰看啊!

    你今晚再敢不回家,信不信我過來直接抽你!」

    女孩兒作勢揚起自己的巴掌,但她忽然發現自己面前的男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夫」沒有像是往常一樣躲閃和求饒,反而那一雙眸子里的意味,讓她感到有些害怕。

    這時候,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七點半了。

    「哼,我先上學去了,晚上再和你算賬!」

    女孩兒氣呼呼地走了。

    周澤則是緩緩地坐回到了自己櫃台後面的椅子上,這里有一台老式筆記本,筆記本旁邊還有一部手機。

    即使是現在,他依舊沒能從自己身份轉換的過程中適應過來。

    他是周澤,是通城有名的年輕外科醫生,而且,他是一個孤兒,

    結果,

    自己眼下變成這個身份,

    剛剛那個女孩兒說什麼來著?

    我是……上門女婿?

    有一個妻子?

    還有丈母娘和丈人?

    而且看自己這個小姨子剛剛自己這個「姐夫」面前說話的態度和語氣,自己這個「上門女婿」還真是符合古代的優良傳統。

    上門女婿,俗稱倒插門的,不光被妻子家里人看不起,在古代也會被周遭所有人看不起,甚至身份和罪犯差不多,漢唐的時候那些被強迫戍邊的人里面往往也有贅婿。

    拿起手機,手機沒設置密碼,也不知道是那貨懶還是不敢設密碼,至少在這個時候讓周澤很輕松地打開了他的微信和QQ。

    QQ列表里人很少,也就是些許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然後有一個家人的列表,里面只有一個人,備注是「老婆」。

    打開了和她的QQ聊天記錄,空。

    好吧,

    周澤打開了微信,試著找了一下,找到了備注是「老婆」的女人,這里有回復了,基本都是徐樂問一些事情,比如今晚吃什麼,今晚要準備做什麼,進貨需要花多少錢,最近書店賣了多少錢,你身體怎麼樣一大堆,

    然後對方的回復往往很敷衍也很高冷,

    以︰

    「哦」

    「嗯」

    「好」

    來代替。

    周澤將手機丟一邊,這個人際關系,有點復雜了,他忽然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自己的指甲和常人沒什麼區別。

    但自己出車禍前救治的那個老者,自己從無面女人手中脫困,自己進入這個家伙身體等這些事情上,自己的指甲,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心隨意動,

    就在這個時候,

    周澤發現自己的指甲開始慢慢地變長,同時也變得漆黑通透起來,甚至在指甲上,還有淡淡的黑霧繚繞。

    「呼…………」

    長舒一口氣,

    閉上眼,

    再睜開眼時,

    指甲又恢復了正常。

    一直從早上到中午,周澤都坐在那里嘗試去適應自己的這個新身份,也在平復自己身份轉換所帶來的不適應感,中午飯都沒吃,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自己根本就不覺得餓。

    這里依舊還是通城,周澤以前的家在崇川區,現在則是在港閘區,距離並不遠。

    到了下午時,周澤才嘆了口氣,默默地站起身,既來之則安之吧。

    他開始試著打掃書架,總歸,給自己先找點事情做做。

    那個死前掐過自己的老者曾說過「他被發現了」以及地獄里無面女說過的「你遲早會被抓住」,讓周澤心里產生了些許危機感。

    他現在的狀態,算是「苟活」了,死而復生,是邀天之幸,所以他很珍惜,至少,在沒完全分清楚狀況和掌握足夠線索前,自己得代入這個身份,最好不要引起太大的異常,不要引起那些「要抓他的人」的注意。

    這家店的生意,真的很不好,傳統圖書市場的低迷,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而且這里又不是在學校的大門口黃金一條街上。

    只能說,那個「徐樂」選擇在這里開一家書店,能不能保本都是一個問題。

    一直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才走進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客人在小學生讀物那邊轉悠著,且轉悠了很長時間。

    周澤等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問道︰「選什麼題材的?」

    雖然,周澤也不懂。

    「隨便看看。」對方回答道。

    「嗯。」周澤也就不再理會了,他現在還沒融入這個「書店老板」的角色里。

    但就在這時,

    對方卻忽然走到了自己身後,幽幽地開口道︰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什麼?」周澤問道。

    「昨晚我用棒球棒打了你的頭,搶了你的錢,而且我還特意去試了一下, 你那時分明已經沒有鼻息了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32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8-7-8 10:34 PM 編輯

第四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周澤愣了一下,所以說,昨晚自己之所以能拿「徐樂」這個人的身體去借屍還魂,還是因為他剛剛被殺了?

    因為身子還熱乎著,所以自己才能進去?

    這樣看來,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幸運了。

    沒有反感,也沒有憤怒,更沒有可能被戳破身份的驚慌,周澤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後的這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

    他從周澤眼里看見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是歡喜,

    是慶幸,

    甚至,

    還有一點點的欣賞。

    作為一個宿主,在昨晚那個情況下,周澤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何種艱難局面,如果這個家伙沒恰巧在那個時候殺人,自己可能已經魂飛魄散了,根本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抱歉,我昨晚昏過去,早上起來腦子很不舒服,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忘記了昨天的事情。」周澤隨意地解釋道。

    他不認為對方會猜出來自己是鬼魂借屍還魂,除非對方腦子進水了。

    「你不怪我?」對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荒謬道,「哪怕我已經告訴你,昨天抽了你一記悶棍?」

    「沒事兒,我倒是謝謝你,沒把我桌上的手機和電腦拿走。」

    「那個……是我忘了。」男子撓了撓頭,「你沒事就好,這是我昨天搶的你的錢。」

    男子主動地從口袋里拿出了三百塊,然後又掏了掏,又取出了八百塊。

    「八百塊是你的醫藥費,三百是昨天搶的。」男子抿了抿嘴唇,「昨天上網賭錢把自己的工資都輸給狗莊了,路過你這書店時忽然想弄點錢花花,把你打倒之後我發現你沒鼻息了,還嚇得要死。

    跑回家後一整晚沒睡著,就想著警察會不會忽然破門進來把我抓走,入室搶劫加殺人,就拿了三百塊,感覺自己真傻,真不值。」

    男子伸手在周澤的肩膀上拍了拍,

    「哥們兒,你沒死真好,真的,我從早上開始就在外頭轉悠了,我在等有人報警,等警察過來,結果我看見你居然還在書店里。

    你知道麼,那時候我都快跪在地上給你磕頭了,謝謝你,你命硬,沒死,不然我就完了,這里這麼多攝像頭,要是你死了,我肯定跑不掉。」

    周澤看著自己手中的一千一百塊,再看著眼前這位噙著眼淚對自己懺悔的「殺人凶手」,總覺得,這畫風很詭異。

    老實說,「徐樂」是死了,因為他死了,自己才能鵲巢鳩佔,而因為自己鵲巢鳩佔了,眼前的這個家伙就免去了殺人罪。

    自己和眼前的這個家伙,都獲利了,唯有那個徐樂,倒霉鬼一個。

    「行,沒事了,可能昨晚我只是岔氣了。」周澤將對方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挪開,他以前是一名急診醫生,什麼樣的污穢沒見過?但他卻在那種極端環境下,養成了些許潔癖,事實上,大部分急診醫生都有輕重程度不一的潔癖。

    正是因為見識過太多的骯髒污穢,所以才更懂得珍惜「干淨」。

    「你真的不怪我?」男子有些欣喜道。

    「嗯,不怪你。」周澤點點頭,「你去好好上班過日子去吧,下次別犯錯了。」

    「好,謝謝你,哥們兒,你是個實在人。」

    男子重重地點點頭,離開了書店,去迎接他的「新生」去了。

    而周澤則是拿起了手機,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報個警,不是以對方殺自己(徐樂)的事兒來報警,而是舉報對方涉嫌盜竊。

    反正讓警察去查唄,如果對方真的有案底或者曾做過其他壞事兒被警方抓住了,也是他活該。

    自己佔據了人家的身體,總得替這個倒霉鬼做點什麼。

    雖然,在對方良好認錯態度還給自己醫藥費的前提下,自己依舊實名舉報,確實挺缺德有點生兒子沒股眼兒的意思。

    只是,當周澤剛剛撥通了110,那邊接線台的聲音剛傳來時,

    店門口,

    那個家伙忽然又去而復返。

    「還有件事兒…………」對方剛走進來,就看見拿著手機的周澤,他愣了一下,直接伸手指著周澤,「你他娘的還是要報警對不對!」

    周澤搖搖頭。

    「把手機給我看一下,給我!」

    周澤只能繼續搖頭。

    「你說話不算數,王八蛋,老子弄死你!我看你這次死不死!」

    男子瞬間進入了激動亢奮的狀態,他的精神應該有一點點的問題,可能是長期處于賭徒生活節奏和社會脫鉤的關系吧,他往往容易因為某件事的刺激而進入極端。

    對方撲了過來,周澤放下手機,身體開始後退。

    他前世是個醫生,不是拳手也沒練過功夫,這一世的身子也有些孱弱,論起面對面地打架,還真有些慌亂。

    「砰!」

    男子將周澤撞擊後壓在了牆壁上,同時他的雙手開始死死地掐住周澤的脖頸。

    「我讓你報警,我讓你報警,我讓你說話不算話,好,我就讓你死,讓你真的死,這次我要掐死你後再給你放血,我看你還死不死!」

    男子咬牙切齒地吼道。

    可憐的書店行情,下午時分,別提顧客了,甚至門口連行人都沒幾個。

    脖子那邊幾乎麻木了,也已經無法呼吸了,周澤在盡力地去掙扎,在掙扎的過程中,周澤的雙手指甲忽然變黑變長拉起來。

    緊接著,周澤雙手抱住了對方的後背。

    「嘶………………」

    男子忽然打了一個哆嗦,冒起了白眼,直接放開了周澤的脖子,整個人倒退了幾步後撞倒了幾個書架,而後轟然倒地。

    周澤得以脫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之前其實並沒有太驚慌,畢竟,自己的指甲可是連地獄里的惡鬼都能傷到,對付一個普通人,應該問題不大吧?

    但這個指甲具體是什麼緣由有什麼用處,周澤還沒完全清楚,只知道應該是自己車禍前救治的老者「傳染」給自己的,

    還真是,

    得了灰指甲,一個傳人倆。

    走上前,蹲了下來,周澤伸手在男子臉上拍了拍,還好,沒死,還有氣,周澤搖搖頭,拿起手機,重新報警。

    ………………

    派出所做完了筆錄,警察同志讓周澤在小廳那邊等著,因為周澤舉報的事情有些邪性,說人家上門打算搶劫自己但結果被打暈的居然是「凶手」,而現在這位凶手還在醫院里,得等他醒來才能做進一步地確定。

    不過,警察同志至少沒給周澤上手銬。

    周澤旁邊蹲著一個中年男子,男子的左手被鎖在暖氣片上。

    「兄弟,你牛叉啊,那貨是要搶你錢結果被你放倒了?」臉上有些邋遢的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搓了搓自己滿是泥垢的長劉海,「真有我年輕時的那種範兒,對這種不開眼的毛賊,就得往死里揍!」

    「喂,你給我老實點兒。」一名年輕的警察走過來呵斥道,「你這是入冬來第幾次偷電瓶車了?

    我說啊,快過年了,你就不能安生點?或者找個工作正兒八經地賺點錢給家里寄點?多大的人了都。」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做生意又不會做,就是偷電瓶車電瓶才能維持的了生活這樣子,進看守所感覺就像回家一樣。

    里面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里面的!」

    「哼。」年輕警察不想再搭理這貨了,直接轉身離開。

    「兄弟,我剛那番感言咋樣?」油膩中年男對周澤拋了一個媚眼。

    「挺有意思的。」周澤笑了笑。

    「切格瓦拉是我的偶像,切格瓦拉,你知道是誰麼?」

    周澤點點頭。

    「我跟你說啊,這日子就得…………」油膩中年男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門口那邊,道︰「額滴個龜龜,好漂亮啊,這是警察麼?」

    周澤側過頭看過去,在門口那邊有一個上身著藍色羽絨服下身穿長筒皮靴的女人和另外一名女警察一起向這邊走來。

    「應該是警察吧。」周澤說道。

    女人很漂亮,身材精致,皮膚白皙,最重要的,還是她身上的那種氣質,最為加分。

    「但沒穿警服啊。」油膩男子反駁道。

    「可能是便衣吧。」周澤猜測道。

    「你說得對,美女警花,嘖嘖,看來以後我還得多多進來了。」油膩中年男砸吧砸吧了嘴,意猶未盡的樣子,「要是能娶了她,折壽十年我都願意。」

    周澤搖搖頭,壽元陽壽這種東西,他不敢再亂開玩笑了。

    「你不同意?」油膩男見周澤搖頭,急道︰「你這叫有眼無珠啊,這種女人,折壽十年換一個,絕對不虧的…………」

    這時候,那名女警察和那位長靴女人一起走到了周澤面前。

    「徐樂,你妻子來領你走了,那邊調查清楚了,你沒事了。」女警察指了指周澤說道。

    「…………」周澤。

    「…………」油膩中年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33 PM

第五章 陌生的夫妻

    警察同志,請問一下,我老婆叫什麼名字來著?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周澤也沒蠢到這個地步,但他是真的不清楚自己這個「老婆」真名叫什麼,這個年代,也很少有人用自己的真名做QQ名和微信名。

    倒是油膩男子一臉哀怨地瞥了周澤一眼︰兄弟,你不厚道啊,說好做彼此折翼天使的呢?

    周澤也有些無奈的回瞥了一眼︰我也很意外啊。

    油膩男子低下了頭,嘆了口氣,小聲地呢喃道︰「我做的餃子很好吃。」

    「走吧。」

    「老婆」很清冷地說道,然後,自己直接轉身往外走去。

    周澤只能跟著一起過去。

    她開著一輛卡宴,直接上了車。

    周澤打開車門,坐入了副駕駛位置。

    老實說,

    有些尷尬。

    如果那位倒霉鬼徐樂,他的夫妻和家庭生活能正常一點,那麼自己還真不至于現在這麼尬著,面對嬌妻的關心自己還能找一些借口去解釋解釋,比如頭暈了一些東西好像記不清了這類的;

    但這位明顯帶著一種冰山女神的範兒,好像完全不愛搭理自己的樣子,就算是從派出所領自己出來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我家狗走丟了,被保安撿到,

    我去把它領回來。

    就是這種感覺。

    女人發動了車子,她其實挺年輕的,應該和自己(徐樂)差不多年紀,比原本的周澤要小個好幾歲。

    當車子開上高架路時,女人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

    「沒事吧?」

    「哦,我沒事。」周澤回答道。

    然後,

    又是沉默。

    女人覺得自己丈夫今天有些過于安靜了,但她沒那個意願去探究原因。

    就在這時,女人的手機響了,她按了免提,車載音響里傳來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林醫生,青年中路那里剛剛發生了一起校車踫撞事故,現在已經有傷者正在向我們醫院輸送,主任讓你趕緊回來。」

    周澤微微一愣,

    原來自己妻子也是一名醫生,

    還有,

    原來自己妻子姓「林」。

    「我知道了,馬上回來。」女人掛斷了電話,直接在前面下了高架,然後在紅綠燈路口大轉彎,開向了醫院。

    她沒問周澤是否要把你先送回家或者是讓周澤先下車自己打車回去,而是將車一路開進了崇川區人民醫院的停車場。

    老實說,周澤還真擔心她讓自己下車打車回家,想著到時候自己還得腆著臉問︰

    「老婆,咱家住哪兒來著,我忘了。」

    就覺得很傻。

    女人下了車,周澤也跟著一起下了車,女人進了醫院大樓上了電梯,周澤也跟著一起進了電梯,女人進了女更衣室,周澤……

    周澤在過道邊長椅上坐了下來。

    也就在這會兒,第一批車禍傷者被送來了,重傷一人,另外還有五個孩子傷勢也不輕。

    看著自己的「老婆」換了白大褂就出來忙碌救治,

    周澤只能坐在長椅上發著呆,

    這感覺,有點像是媽媽上班把自己兒子帶著,媽媽在工作兒子就在旁邊看著,自己玩。

    不過,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以及中央空調的悶熱感,還真是讓人懷念啊,熟悉的感覺。

    前面就是急診室,重傷且生命垂危的似乎是一個女孩。

    出事的是幼兒園校車,看著一個個小朋友在手術台上哭喊著疼痛,這畫面,確實挺讓人揪心的。

    周澤抿了抿嘴唇,以往這個時候,自己肯定已經換好了衣服參與救治工作了,他是通城年輕一代最有名的外科醫生,而現在,自己只能當一個看客。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但他只能忍著,而且這家人民醫院也算是通城明面上最好的醫院,醫生數量和質量也都毋庸置疑,他們應該能搞得定。

    很快,下一批孩子也被送了過來,他們受的傷比較輕,只需要處理一下傷口或者進行簡單地包扎就可以了。

    有交警專門守護在這層樓的入口處位置,一些收到通知的家長已經過來了,情緒很激動,但這個時候讓家長進來很可能會影響救治工作的展開,只能先把他們攔住。

    周澤搖搖頭,站起身,走到樓道最里端窗台那邊,伸手把窗戶架高,然後從口袋里摸出了煙,他是抽煙的,徐樂也是抽煙的,這時候倒也方便。

    「叔叔,不能在醫院抽煙的哦。」

    剛把煙頭咬在嘴里,一道清脆的女童聲音就從周澤身後傳來。

    周澤轉過身,看見一名身穿著百合群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身後,嘴巴嘟起來,氣鼓鼓地看著自己。

    咳咳,

    有些尷尬啊。

    周澤只能將煙收起來,不管怎麼樣,讓一個小姑娘教育自己要遵守公德心總是有些難為情的。

    「小朋友,你穿這麼點不冷麼?」周澤彎下腰問道。

    小姑娘皮膚很精致,臉上點著點嬰兒肥,大眼楮,很可愛,像是一個放大版的芭比娃娃。

    「不冷呢。」小姑娘搖搖頭,「叔叔,以後不能再在醫院抽煙哦。」

    「我知道了。」

    周澤很認真地點頭。

    「你沒事吧?」周澤又問道。

    「我沒事,其他小朋友都受傷了,他們很疼呢。」

    小姑娘側過身,看向自己身後那些正在被包扎傷口的小朋友,大部分都在哭,其實倒不是因為疼痛難忍,而是有一個人在哭其他人也就跟著一起哭起來。

    護士們一邊做著傷口處理一邊還要哄孩子,

    外面被交警暫時攔住的家長們在外面不停地吵鬧罵人,

    總之,

    這一層樓,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

    「那你可真幸運。」周澤感嘆道。

    小姑娘身上連一處疤痕都沒有。

    「恩呢,我坐在最後一排,所以沒事。」小姑娘點點頭,然後主動跑去那邊安慰她的同學去了,這個看看,那邊瞅瞅,還鼓勵他們安撫他們。

    挺懂事也挺堅強的一個孩子。

    周澤轉過身,下意識間又將煙取了出來,想想還是又放了回去。

    重新走回長椅那邊坐下來時,前面的急救室里,走出來三名護士還有兩名醫生。

    一位男醫生一位女醫生,女醫生也就是自己的老婆。

    「沒事的,我們盡力了。」男醫生說著伸手想要搭住周澤老婆的肩膀去安慰。

    作為丈夫,

    周澤就坐在這里,

    但他對這一幕並不反感……

    坑爹的徐樂給自己留下這麼復雜的一個坑,又是上門女婿,又是脾氣極大的小姑子和脾氣明顯不好的丈母娘丈人。

    周澤巴不得自己這個老婆趕緊紅杏出牆踹了自己和自己離婚然後自己一個人去靜靜。

    換誰剛死而復生進入一具新的身體里,都懶得去折騰什麼現代都市的贅婿生活百味吧?

    不過,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自己老婆竟然直接伸手擋開了那位醫生的咸魚手,直接指著他道︰

    「這是我丈夫。」

    話語里沒有絲毫柔情蜜意,簡單,生硬,像是在說︰這是我家養的哈士奇。

    「哦,你好,先生。」那位男醫生臉色有些尷尬,不管怎麼樣,當著人家的面撩人家老婆總是那麼一點點沒底氣。

    周澤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看來,自家媳婦兒很守婦道……但他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倒不是什麼綠帽情節作祟,

    只是單純的,生活簡單點多好。

    「我去那邊再看看,其他孩子都處理好了,應該沒什麼事了,你早點和你先生回去休息。」這位男醫生說完後就走開了。

    林醫生則是子啊周澤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摘下了口罩,脫去了手套,丟在了地上。

    周澤看見她的煙圈有些泛紅,貝齒輕咬著嘴唇,顯然,她的心情很不好,這意味著那位重傷的小朋友,沒能救回來。

    這一副樣子,很‘我見猶憐’。

    周澤在心里有些理解徐樂了,這個上門女婿至少比其他同行要賺不少,老丈人家條件比自己好這是前提,之後這位林醫生,真的確實是好看。

    「別往心里去,以後要經歷得多呢,求一個心安就好。」

    周澤作為過來人在旁邊安慰道,他的經驗比自己這位「老婆」豐富很多,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也強大很多。

    「閉嘴。」

    女人回了這兩個字,如果是以周澤原本作為前輩的身份來說這種話,確實是勸導;

    但周澤現在是徐樂,以他的形象來對林醫生說這種話,就是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周澤聳聳肩膀,再度在心里鄙視了一把那位徐樂,看你慫的,你老婆敢在外面直接叫你閉嘴。

    林醫生紅著眼,慢慢地站起來︰「我去換衣服,回家。」

    「好。」周澤點點頭。

    這時候,有兩名護士將急救室的簾子拉開,露出了里面的病床,床上躺著一個小身體,蓋著白布。

    周澤目光掃了一眼,死者他見得多了,自己從醫這些年來,救活的人很多,但就在自己面前無能為力只能死去的病人也不少。

    「林醫生,這是你丈夫吧?」一名小護士以調侃的意味問道,她們是知道林醫生已經結婚了的,但林醫生的丈夫和其他女醫生女護士的男友不同,從沒來醫院露過面。

    你不能指責她們在面對死亡時還能開個玩笑,這就像是你讓那些去一次西藏就發朋友圈說自己心靈被淨化好感動好虔誠的小清新長年累月在那里待十年他們也受不了一樣,不現實。

    「是。」林醫生點頭應道,這時候,她的情緒也平復了一些。

    「那你們趕緊回去吧,說不定回去要有什麼活動呢,您說是吧?

    我跟你說,咱林醫生可喜歡小孩子啦,你們抓緊回家去…………」

    「⺪!」

    周澤看見了白布外面露出了百合裙裙邊,腦子「轟」的一聲,猛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見到的那位毫發無傷的小女孩,

    她不是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36 PM

第六章 見家長了!

    這一聲「操」,

    接了之後,

    兩名小護士有些手足無措,林醫生也是愣了一下。

    實在是接得太過于簡單粗暴。

    周澤則沒有做任何的解釋,直接伸手揭開了蓋在女孩兒頭上的白布,

    是她,果然就是她!

    怪不得剛才她一點傷都沒有,

    甚至身上一點擦痕都沒有,

    這不是因為她坐在最後排得到的幸運,

    實際上,

    她是所有小朋友之中傷得最重的一個,剛剛醫生全力搶救的就是她。

    她的靈魂已經飄零了出來,卻還不自知,她還在提醒自己不要在公共場合吸煙,還去安慰了那些受了小傷的同學小朋友,

    其實,

    那些小朋友,根本就看不見她,

    整個醫院里,

    能看見她的人,

    只有周澤著一個!

    「她死了?」周澤一邊問一邊目光在四處逡巡。

    「徐樂?」林醫生看著自己的丈夫,她現在不想去理會丈夫剛剛的髒話,因為她發現自己的丈夫現在精神有些異常。

    「她還沒死,你們繼續救,繼續搶救!」

    周澤忽然抓住了林醫生的手臂,把她拉了過來,吼道︰

    「搶救時限還沒到,她還有醒來的可能,繼續搶救!」

    「先生,先生!」

    兩個護士見周澤這般粗暴地抓著林醫生,當即上前準備把周澤拉開,在她們眼里,林醫生的這個丈夫有點莫名其妙,而且還有家暴的趨勢。

    周澤推開了身邊的兩個護士,也松開了手,低聲呢喃道︰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周澤沖了出去,他在奔跑,在尋找。

    就在剛剛,那個女孩兒的靈魂還游走在小朋友之間安慰著其他小朋友,現在,卻不知去向了。

    她已經去了地獄了麼?

    她已經死了啊。

    已經來不及了麼?

    周澤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焦急;

    或許,是因為他的職業,救治任何有可能活下來的病人是他的職責,而且,那個善良堅強的女孩兒在剛才和自己有過交集。

    「叔叔,你在找我麼?」

    熟悉的童聲在周澤身後響起,周澤馬上轉過身,再次看見了那個小女孩兒。

    只是小女孩兒現在的身體不似之前那樣凝實,現在她已經變成半透明的樣子了。

    「叔叔,我有些冷。」小女孩抱著自己的雙臂蹲了下來,「我去找護士姐姐讓她們借我一件衣服,但護士姐姐們沒有理我,她們是不是討厭我,我是不是很惹人討厭。」

    點點光芒不斷地從小女孩身上溢散出來,這個畫面周澤見過,當初就曾發生在自己身上。

    「徐樂,跟我回去!」

    林醫生這個時候走來。

    小女孩扭過頭,看向身後。

    「別看!」

    周澤上前一步,伸手去捂住小女孩的眼楮,誰都不知道當她看見自己的屍體躺在病床上時會發生什麼,

    她會崩潰?

    她會意識到自己死亡,然後直接消散?

    當周澤的手踫到小女孩身體時,周澤的指甲在此時微微地發熱,沒有變長,也沒有變黑,但周澤卻感知到很燙,同時,小女孩的身體開始扭曲起來,化作了一圈光環繞在周澤的指尖,而這些光,周圍其他人顯然是看不到的。

    「讓開,她還有救!」周澤再度沖向了病床。

    「徐樂!」林醫生胸口一陣起伏,死者已逝,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現在還在喋喋不休的發什麼瘋,而且,自己的丈夫是學的土木,根本和醫學沒任何的關系。

    這次當周澤沖來時,那兩個小護士也沒敢阻攔,周澤掀開了白布,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女孩的胸口位置。

    是的,自己當初活過來時,就是以這種方式。

    你的靈魂出來了,

    還能再進去的,

    你能活的!

    當看見自己指尖的光芒全都沒入女孩的身體之後,周澤開始做心肺復甦,雙手相疊對女孩進行按壓。

    「醒來!」

    「醒來!」

    兩名護士不敢上去靠近,都看向林醫生。

    「她死了。」

    林醫生走到周澤身邊說道。

    「還沒過搶救黃金時間,我一直記著時間的。」周澤一邊繼續按壓一邊吼道,「她能活,能活!」

    林醫生抿了抿嘴唇,直接伸手推開了周澤,而後開始自己雙手疊在女孩兒胸口位置進行按壓,

    「你的力道太大了,她身上有傷,阿純,將儀器重新接上去,繼續搶救。」

    周澤被推開了,卻沒生氣,只是繼續盯著病床上的小姑娘。

    唯一的慶幸很可能就是家長被交警攔住了,外頭還有這麼多的小朋友在吵鬧,沒人注意到這里正在發生的事情。

    林醫生繼續按壓,她的額前已經沁潤出了汗珠,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這個男人一起發這個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剛剛在這個男人眼楮里,看見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意味。

    而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今天,她卻有些看不透他。

    儀器重新接好,但顯示屏上依舊是一條直線。

    兩名小護士站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

    救不回來了?

    哪怕自己把靈魂給放回去,

    也救不回來了?

    一種悵然若失的情緒自周澤心中彌漫起來。

    「滴…………滴…………滴…………」

    就在這時,

    原本平坦的直線忽然起了波瀾,

    林醫生一臉震驚地看著顯示屏,

    這,

    是醫學奇跡?

    ……………………

    從醫院開車出來回家已經是晚上了,周澤坐在副駕駛位置,林醫生開著車,二人還是不說話。

    沉默,應該是夫妻二人關系的標配。不過,以往試圖打破沉默的都是徐樂,而今天,則是林醫生。

    「你學過醫?」

    「沒有。」

    「你剛剛的手法,很專業。」林醫生能看出來。

    「考駕照時有過培訓的。」周澤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但你沒有駕照。」林醫生微微皺眉。

    「…………」周澤。

    嗯,周澤在心底默默地又把徐樂鄙視了一遍。

    林醫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只是道︰「今天,謝謝你的堅持。」

    「不用謝。」周澤擺擺手,作為……至少他心底還把自己當作醫生,救一個病人,真的不需要道謝。

    女孩還沒醒來,依舊昏迷著,但總算有了希望。

    「我替那個女孩謝謝你。」林醫生拿起了手機看了一下,「快八點了,我爸媽還在等我們回家吃飯。」

    爸媽?

    周澤忽然感到一陣頭大,

    這就要去見丈母娘丈人了麼?

    車子開入了一家高檔小區里,通城靠近上海,在地理位置上和上海分處于長江入海口的兩端位置,雖然這里沒上海寸土寸金那麼極端,但房價也不是很便宜。

    林醫生停好了車,向里走去,周澤跟在她身後,二人進了電梯,又一起出來,林醫生拿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屋子里裝修得不錯,樓中樓格局,其實,可以從林醫生開著的車就可以看出來,林家家庭條件應該很可以。

    當然,自己現在這個「上門女婿」的身份也是一個佐證,畢竟,家里沒點錢沒點底氣也招不了上門的。

    客廳的沙發上,一名穿著毛衣頭發半白的老者正坐在那里看著電視,是新聞聯播的重播,他看得津津有味。

    哪怕是自家女兒和女婿回來了,他也只是掃了一眼,沒說什麼。

    「晚秋啊,回來了啊。」

    廚房門被推開,丈母娘探出了身子,或許,林醫生和那位小姨子的個頭都是遺傳自她們母親的,丈母娘很高,這時候略有些發福,但仍然是屬于那種可以在「夕陽紅」廣場獨領風騷引無數老頭老爺爺競折腰的存在。

    敲黑板,記筆記,劃重點,

    周澤終于知道自己老婆全名了——林晚秋。

    丈母娘的目光在周澤身上掠過,明顯和沉了一下。

    「老頭子,開飯了,晚秋回來了。」

    「終于可以吃飯了啊。」小姨子從書房里走出來,她對著周澤揮了揮拳頭,然後又努努嘴,示意周澤注意一下自己爸媽。

    這個小舉動還算不錯,雖然這小妞蠻橫了一點,但也不至于太過分。

    周澤去衛生間洗手,洗著的時候林晚秋也來了,兩個人一起用洗手液在揉搓自己的手,且都揉搓得很仔細。

    林晚秋的目光在周澤身上多看了兩眼,然後用水沖了手,走入了客廳。

    周澤也沖好手,拿紙巾擦了擦,走出了衛生間。

    大家都落座了,周澤在林晚秋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丈母娘沉著臉把米飯一個個端上來,放在周澤面前時明顯多用了一些力道。

    還好,

    不至于特意不給我盛飯。

    周澤心里想著。

    「周澤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對你不好?」丈母娘坐下來還沒吃飯就開口道。

    「挺好的。」周澤回答。

    「那你昨晚不回家,是甩臉色給誰…………」

    「媽,吃飯,他店里有些事兒,和我說過。」林晚秋開口了。

    丈母娘和丈人對視一眼,有些意外自己的大女兒居然肯為這個女婿說話了,這讓他們有些不適應,一時忘了繼續發作下去。

    小姨子在旁邊看著也有些意外,自己這個姐姐一向不怎麼在乎這個所謂的姐夫的,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吃飯吧。」丈人拿起筷子示意,「你也吃。」丈人特意用筷子指了指周澤;

    嗯,這個行為有點不禮貌,但還好,示意昨晚那件事揭過去了。

    「晚秋啊,你吃塊紅燒肉,媽燉了好久呢。」

    丈母娘給大女兒小女兒碗里都夾了塊肉,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自己女婿碗里也夾了塊肉。

    周澤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從昨晚借屍還魂開始,到早上中午,都沒吃過。

    他也不客氣,

    夾起肉,放入嘴里,

    緊接著,

    周澤面容一僵,

    一股子意想不到的惡心感自自己心里傳出來,連帶著自己的胃部都開始了瘋狂痙攣;

    「嘔……」周澤直接干嘔了出來,仿佛他正在吃的,是毒藥。

    「…………」丈母娘。

    「…………」丈人。

    飯桌上的氛圍,

    瞬間陷入了冰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37 PM

第七章 嚇尿了!

    「不好意思。」

    周澤伸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因為這實在是太打臉了,尤其是不知道為什麼「徐樂」這個上門女婿這麼不受岳父岳母待見的前提下。

    「身體不舒服?」林醫生放下了筷子問道。

    「沒事,沒事。」

    周澤又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飯,

    但剛吃到嘴里還沒咽下去時,

    胃部又是一陣痙攣,內心深處泛起了濃濃的惡心感,仿佛自己將要吞下去的不是大米飯,大米飯的兒子米田共一樣。

    「噗……」

    這次,

    周澤把嘴里的飯粒都噴了出來,

    噴灑在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岳父岳母臉上。

    岳父的鏡框和頭發上都沾染著米粒,

    岳母盤起的頭發上也是白花花的亮晶晶,

    「啪唧」一聲,

    岳父手中的筷子落了下來,臉皮抽搐了幾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到底該用何種情緒來面對現在的狀況。

    岳母則是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怒火已經熊熊燃燒!

    這是,

    給臉不要臉啊!

    「啪!」

    岳母推開了身後的椅子,站了起來。

    「徐樂!」

    岳母是護士長退休,所以她知道,就算一個人生病了,也不可能噴飯噴得這麼誇張,而且,看徐樂的樣子,也不像是「生命垂危命不久矣」的感覺。

    他這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要造反了!

    造反了!

    周澤捂著自己的胸口,直接離開了飯桌,沖入了衛生間里,掀開馬桶蓋子,開始拼命地干嘔起來。

    這次,直接連膽汁兒都嘔出來了,嘴里一陣發苦。

    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林醫生看了看衛生間那邊還在不停嘔吐的徐樂,直接對小妹道︰

    「小憶,你去煮面條。」

    「哦,好。」

    小姨子吐了吐舌頭,她也覺得今天這個姐夫玩得有點大啊,當下馬上離開桌子去廚房準備下一些掛面。

    「豈有此理,這個混賬!」

    岳父拍了一把桌子,伸手將眼鏡摘下來了抖了抖。徐樂的岳父以前是副院長退休下來的,平日里最注重斯文儀表,今兒個,算是刺破他的底線了。

    「我去找那個家伙問問,我家到底哪里對不起他!結婚沒要他一分錢彩禮,還出錢給他開那個賠錢的書店,我們哪里對不起他了!」

    岳母準備去衛生間。

    「媽,把這里收拾了吧,他身體不舒服。」

    林醫生開始收拾桌上基本沒怎麼動過的餐盤。

    「都這樣了你還護著他?」岳母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指著女兒呵斥道。

    「不然呢,當初是誰拿上吊逼我結婚的?」林醫生直接看著自己的母親,清麗的面容在此時看起來分外堅毅。

    岳母一時語塞,的確,當初逼著女兒結婚的,是他們,他們迫切地想要抱孫子,所以費盡心思招了徐樂這個上門女婿。當時想著很簡單,自己和丈夫只有兩個女兒,沒辦法,只能招上門的,孫子跟自家姓,而徐樂父母都不在了,也算是個大學畢業生,符合條件。

    「不吃了。」

    岳父不敢看女兒的眼光,當初是他親自拍板做的主意,現在想想,自己也確實有些對不起女兒,他直接起身,回了書房。

    「唉,老頭子,你有胃病的啊。」岳母有些焦急地喊道。

    「媽,等會兒給爸端碗面條過去。」

    林醫生收拾好桌子,然後走向了衛生間。

    岳母看著女兒的背影,終沒再說什麼。

    推開衛生間的玻璃門,林醫生看見周澤跪在馬桶旁邊,一只手抓著馬桶邊緣一只手捂著胸口。

    「不舒服麼?」

    「還好。」周澤回答道,明明在吃飯前自己還好好的,誰知道剛準備吃東西就變成這樣了。

    「我讓小憶去下面條了,待會兒你再吃…………」

    「嘔…………」

    一想到面條,周澤只感覺自己內心深處再度傳來了強烈的惡心感,然後又開始干嘔起來。

    林晚秋微微皺眉,

    「去醫院麼?」

    「不用了,沒事,我不吃了。」

    周澤擺擺手,很是勉強地站起來,到水池邊用水漱口洗臉。

    今天的晚餐,注定是不歡而散的。

    岳父岳母和小姨子住在一樓,周澤和林晚秋的臥室則是在二樓。

    周澤清理好後順帶沖了個澡,因為不知道自己換洗衣服在哪里干脆先沒換,仍穿著之前衣服頭發濕漉漉的上了二樓,剛出樓梯口就發現林晚秋正在二樓衛生間洗澡。

    周澤站在衛生間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里面倒映出來的婀娜身姿,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人總是在這個時候最沖動的,當然,在這個時候也是最懂得感恩的。

    「謝謝你了。」

    周澤在心里默念道,

    這是借屍還魂兩天以來,周澤第一次給那個倒霉鬼徐樂點贊。

    雖然,你留下來了一個極為坑爹的人際關系,但你的媳婦兒,真的很漂亮。

    帶著些許幻想,些許興奮,些許難耐,些許期望,

    周澤推開了臥室的門,

    然後,

    周澤臉色變了一下,咬了咬嘴唇,

    在心里又把剛剛自己才誇獎過的徐樂拉出來瘋狂鞭屍一萬遍。

    臥室很大,

    一張大床,

    在大床旁邊,

    還有一個地鋪!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傻子也知道了吧!

    那家伙腦子是有病麼?

    那家伙是傻叉麼?

    你這種上門女婿當得有什麼意思?

    周澤連續深呼吸了三次,然後默默地在地鋪上躺了下來。

    睡吧,

    不折騰了,

    不想了。

    看看能不能弄點錢,自己獨立出去,然後不管是離婚還是什麼,把這復雜的關系給解決掉,自己借屍還魂回來,所要面對的問題還有很多。

    林晚秋洗好澡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藍色的睡衣,睡衣有點蓬松,穿在她身上有些顯得肥大。

    躺在地鋪上的周澤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起來。」林晚秋道。

    「嗯?」

    「一直是你睡床上我睡地鋪的。」林晚秋說道。

    「…………」周澤默默地起身,上了床。

    林晚秋關了燈,在地鋪上躺了下來。

    或許,這是她作為不願意和徐樂同床的補償吧,她睡地鋪。

    周澤嘆了口氣,

    準備睡覺。

    半個小時後,沒睡著,翻個身。

    一個小時後,沒睡著,翻個身。

    一直到三個小時後,都凌晨了,他還是沒睡著。

    眼皮子在打架,但就是睡不著。

    而地鋪上的林晚秋則呼吸沉穩,應該是睡著了。

    周澤發誓,絕對不是因為有漂亮女人睡自己旁邊所以自己氣血浮躁睡不著的;

    他很困,也很累,畢竟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但他娘的就是睡不著。

    躺在床上,周澤干脆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雙手。

    今天,他用這雙手救了那個小女孩一命,那個小女孩雖然還沒醒,但生命體征回來了,還是有救的。

    這是自己從地獄走一趟後得到的特殊能力?

    還是,

    那個老頭子在死前抓自己的手腕時留下的東西?

    不過,

    感覺似乎還不錯。

    作為一名醫生,有這一雙手,能救回多少人的性命?

    這是一種,超越了醫學技術和理解範疇的能力,甚至,能夠讓自己達到超越華佗扁鵲的層次。每行每業的從業者,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超越祖師爺,這或許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利,而是一種……情懷。

    但也就在此時,

    周澤忽然發現自己雙臂一陣抽搐,劇烈的疼痛快速襲來。

    「嘶…………」

    周澤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蜷縮在了床上。

    但這種疼痛卻還在繼續,且還在升級!

    周澤冷汗都疼得流出來了,實在受不了,只能下床走出了臥室。

    他來到了衛生間里,沒開燈,就坐在馬桶上,此時此刻,周澤看見自己雙臂位置一直到自己指甲蓋那里有一條條幾乎要裂開的青筋。

    疼痛,源自于他們,仿佛有東西正在敲擊著自己的骨髓。

    可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澤面容開始扭曲起來,

    這種感覺,讓他痛不欲生,甚至讓他產生了想要拿菜刀把自己雙臂給砍斷的沖動。

    恍惚間,他仿佛回憶起了自己躺在冰棺里即將被推送進焚化爐時的畫面,

    也仿佛回憶起了在地獄里渾渾噩噩前行走向終結的片段,

    這是詛咒?

    這是懲罰?

    是為什麼懲罰我?

    我做錯了什麼?

    因為我偷渡回來了?

    因為我不是活人所以老天責罰我?

    又或者…………是因為我今天用它救了人?

    是了,應該是那個原因。

    周澤深吸一口氣,因為自己用那個能力救人了,所以破壞了什麼規則,遭受了反噬?

    那,

    那如果現在去把那個姑娘再殺了,是不是就不疼了?

    周澤的眼眶里,有些許黑霧開始凝聚,他卻渾然不覺。

    「叔叔,醫院里是不能抽煙的哦。」

    小姑娘的聲音又在周澤腦海中浮現,

    周澤猛地搖了搖頭,

    不行,

    我救了她,就是救了她!

    我不後悔,

    不後悔!

    ………………

    「媽,你還沒好啊。」

    「我才剛上,你去二樓衛生間好了。」

    「行吧。」

    小姨子走上了二樓,她有些憋不住了,二樓衛生間沒開燈,她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然後,

    就在此時,

    周澤抬起頭看向她,

    她也看向了周澤,

    周澤的眼眸里,黑霧飄渺,帶著極強的震懾力,那是一道宛若自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目光,咒怨且癲狂。

    「啊啊啊啊啊啊!!!!!!」

    小姨子嚇得尖叫起來,

    然後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她看著周澤,

    周澤也在看著她,

    緊接著,周澤看見小姨子的睡衣下面——濕了,瓷磚上也出現了不和諧的液體……

    她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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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38 PM

第八章 冰冷的推手

    一聲尖叫,吵醒了一家人;

    也難怪,

    大晚上地不開燈的衛生間,憋著尿意打開門忽然看見里面有人,這就已經足夠嚇人的了,相信大部分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

    更何況,小姨子踫到的,是一只鬼。

    林晚秋從臥室里出來,伸手拉起自己的妹妹。

    「怎麼啦,怎麼啦!」

    岳父岳母也一起從一樓上來,看見自己小女兒在姐姐懷里哭,然後再看一眼依舊坐在馬桶上面的周澤。

    「好你個徐樂,你這吃了豬油蒙了心的混賬貨,主意都打到我小女兒頭上了!」

    岳母拿起衛生間門口的掃帚就準備打徐樂。

    岳父也是一樣,氣沖沖的準備進來教訓自己這個混賬女婿。

    也難怪,

    看到這個場景,

    大家都會想當然地向那邊去想。

    姐夫發了狂,

    對小姨子不軌,

    畢竟俗話說得好,小姨子有半片那啥是姐夫的。

    「爸媽,是小憶進廁所時被嚇到了。」林醫生開口道。

    岳母愣了一下,手中的掃帚舉起來卻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岳父也是身形一滯,然後有些訕訕地後退了幾步。

    周澤被這一打岔,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雙臂的青筋已經褪去了,同時那種劇烈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當下覺得好累,也好困,好想睡覺。

    他站起身,準備離開衛生間,至于自己這岳父岳母,周澤真懶得去計較什麼,他沒興趣給徐樂那個慫貨收拾爛攤子。

    只是,當周澤站起來時,小姨子當即嚇得連續幾個哆嗦,硬是往姐姐懷里躲去。

    「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周澤微微皺眉,剛剛被她,看見了什麼?

    「這到底怎麼回事!」岳母叉著腰,問自己的小女兒,這怎麼都不像是被嚇成的這樣啊,「小憶,媽的心頭肉,跟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是不是那啥你了?」

    小姨子還是很實誠的,而且她也清楚,在這種事情上她不能說謊,否則事情性質會很嚴重。

    「沒有,我來上廁所,開門看見他坐在里面,太嚇人了!」

    小姨子鼓著勇氣說完這些後,就又將頭埋進姐姐懷里。

    好了,

    終究是一場誤會。

    「你個缺心眼兒的東西,大晚上地上廁所知道不開燈?

    你以為我家是你家啊,摳摳搜搜的,

    舍不得這點電費!

    這要是把我閨女嚇出什麼好歹來,你拿什麼賠…………」

    岳母開始指責周澤,手指幾乎要戳到周澤臉上了。

    周澤這個時候很疲憊,人在極度缺覺的前提下,脾氣往往會很暴躁,再加上周澤對徐樂留給自己的坑爹關系網早就不耐煩了,

    如果沒有分床睡,

    周澤興許還不會發作,

    現在連床都是分著睡了,

    周澤可懶得再受這個勢利眼岳母的氣。

    「啪!」

    周澤揮手,直接拍開了岳母指著自己的手指,

    「別煩我。」

    岳母眼楮一瞪,顯然不敢相信自己這個一向慫里慫氣的女婿居然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怎麼跟你媽說話呢,還有沒有一點規矩!」這時候岳父開口呵斥道。

    「你要想你女兒變成二婚,你就繼續跟我講規矩!」

    周澤直接懟了回去,然後直接用肩膀撞開了自己的丈人,走回臥室。

    「砰!」的一聲,很用力地把門關上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岳父氣得胸口一陣起伏。

    岳母趕忙來到自己丈夫身邊給他撫胸口。

    但二人終究沒有敢繼續鬧下去,

    畢竟,

    周澤剛剛說的話對于他們來說,有很大的震懾力,

    雖然不知道那個平時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慫女婿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他說得沒錯,大女兒一旦離婚,下次結婚就變成二婚了,這對她的名聲,對自家的名聲,都不好。

    而且,在他們看來,女人二婚就不值錢了,也找不到什麼好人家了。

    其實,一個人的素質和他的思維是否封建,真的和個人的學歷以及家庭條件影響不大,這關鍵還是看個人自我本身的素質。

    就比如此時徐樂的岳父岳母,哪怕再生氣,也不敢再在這個時候去刺激自家這個混賬女婿了,生怕他真的跳起來喊離婚。

    周澤躺在床上,深呼吸,閉著眼,打算睡覺,他真的很累。

    過了大概一刻鐘,

    周澤聽到臥室門被敲了敲︰

    「小憶害怕,我今晚去陪她睡。」

    是林晚秋的聲音,然後她就走了。

    說得像是你真的陪我睡一樣;

    …………

    翌日中午,

    岳父岳母正在吃午餐。

    「他去書店了?」岳父問岳母。

    「沒起來呢。」岳母恨恨道。

    「不像話。」岳父評價道。

    「就是……」

    這時候,岳母忽然不說話了,因為她看見周澤從樓上走了下來,周澤的眼眶泛紅,眼袋很嚴重。

    氛圍有些凝滯,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導致周澤在這個家里贅婿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上升,至少,這個時候岳父岳母沒有再說話來刺激他。

    當然,也是因為周澤現在這副模樣看起來像極了隨時可能拿刀砍人的架勢。

    目光在飯桌上掃了一遍,

    周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飯香、

    肉香、

    好惡心,

    又想吐了。

    周澤走出了屋門,呼吸著外面略帶涼意的清新空氣,感覺舒服了一些。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周澤開始一個人在街上流浪散步,他需要安靜地思考一些事情,但他現在的這種極度渴睡卻又睡不著的狀態讓他難以真的安靜下來。

    很糾結,

    很難受,

    就像是在網吧連續包夜兩天走出來,又像是一個中學生整晚躲在被子里看小說第二天早起去上課一樣。

    走著走著,周澤忽然停下了腳步,四周的環境,有些熟悉。

    然後他看見了前面的牌子,

    通城第一附屬醫院。

    居然散步到了老單位了,呵,或許還是因為通城太小的原因吧。

    周澤走進了醫院,不是為了故地重游,而是打算開一點安眠藥試試;

    不吃飯,還能扛一扛,大不了多喝水,喝個水飽也能暫時將就一下,這不睡覺,可是長時間地折磨。

    熟悉的醫院,熟悉的工作環境,周澤看見大樓底層急診科的名單相冊上,自己的照片變成了灰白色。

    然後下意識地走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辦公室,自己的那張桌子已經換人了,一個臉上長著很多麻子的中年醫生坐在自己位置上,瞥了眼對方的放在桌上的牌子,姓康。

    長舒一口氣,略帶點唏噓。

    周澤暫時忘記了去搞安眠藥這件事,或許可能也是這種「物是人非」的情緒暫時壓制住了睡意的折磨,周澤開始在醫院里逛起來。

    他在回味自己在這里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的工作,

    他的人生,

    以及,

    他的過去,

    或者說,是他的前世。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周澤在心里念叨著。

    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居然走下了樓梯,來到了負一樓。

    他站在了原地,作為在這里工作了好些年的醫生,他清楚這一層樓里是什麼布局。

    一些器材儲物間,然後,就是太平間。

    他記得自己當初曾躺在醫院的太平間里過,然後在那里被殮妝師化過妝。

    重新邁開了步子,向太平間走去。

    周澤想去看看,那個自己曾經躺過的地方,這是他自己為現在向那邊走去的解釋,但實際上,是冥冥之中一種特殊的感覺,在誘導他向那邊前進。

    走著走著,周澤看見了太平間的門,門上有電子密碼鎖,踫巧,周澤記得密碼,若是其他科室的醫生估計不會和這里有什麼交集,但周澤以前是急診科的,被送來急診的人,一般都是傷病嚴重的患者,免不了會有一些人搶救不過來,就得送到這里去安置。

    事實上,這家醫院還承擔著警局停屍間的功能,一些來歷不明或者還需要「處理」的屍體,會被暫時安置在這里,這在很多地方都是常例,如果當地警局條件不足、法醫配備不夠的話,屍體往往會放在當地殯儀館或者醫院里。

    輸入了密碼,

    門鎖直接打開,

    周澤走了進去。

    涼意襲來,

    不是那種刺激皮表的涼意,

    而是那種仿佛可以掩蓋你內心溫度的特殊森然。

    太平間里,躺著的當然是屍體,這里,是死者短暫的安息地。

    按理說,這外面應該有配備的管理員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周澤剛剛走進來時沒看見人,可能是對方開小差去了。

    周澤行走在其中,有幾具屍體被安置在冰冷的擔架床上,蓋著白被單,還有一具屍體裹著家里用的花被子,從屍體露出來的頭部銀發來看,死者應該是一位老奶奶。

    因為職業原因,周澤原本就不是很怕屍體,更何況,現在他自己本就是一個鬼。

    周澤走到了冰櫃這里,是一層層可以抽出來的那種冰櫃。

    有屍體的冰櫃外面都有標簽貼著,記錄著屍體的姓名性別等其他資料。

    周澤拉開了一個空冰櫃,伸手進去,閉上眼,慢慢地感知著,漸漸地產生了一種迷醉的情緒,仿佛在這里,自己才能夠獲得安寧。

    猶豫了一下,周澤躺了上去。

    「吱呀……」

    冰櫃緩緩地被推入進去,到最後的閉合。

    安靜,

    冰冷,

    悄無聲息,

    周澤緩緩閉上了眼皮,

    困意襲來,

    他終于找到了睡覺的感覺,

    但他現在還不能睡,

    因為他並不知道,

    是誰剛剛站在外面幫他把冰櫃推進去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40 PM

第九章 你竟然是這樣子的徐樂!

    周澤雙腳開始在里面向外蹬,打算讓自己出去,但外面卻傳來了「 嚓 嚓」的聲音,這意味著冰棺外面的鎖被人扣上了。

    被鎖住了,出不去了,

    一時間,周澤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自己被放入逼仄棺材里的場景。

    只是,這一次,周澤沒有狂躁,也沒有發怒,他只是伸手在自己頭部位置的金屬板那邊敲了敲︰

    「有事?」

    周澤不認為是有人來到這里幫他把冰棺推進去然後再上鎖的,除非那個人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而周澤並不認為自己的運氣會差到這種地步。

    且,他進了太平間後,是關了門的,一個知道太平間門密碼的瘋子?

    你信麼?

    所以,周澤只能認為,是有那種東西「幫」了自己一把,而且幫得很徹底。

    只是,這一聲詢問之後,外面依舊悄無聲息。

    周澤干脆不管了,重新閉上眼,準備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入眠速度很快。

    畢竟,兩天沒合眼了,而且這兩天的事情又很多,積攢下來的疲勞也極為恐怖。

    哪怕我死後洪水滔天,

    現在誰都不能阻止我睡覺。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周澤睜開眼時,只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久違的精神頭上來了,可惜自己的身體也被凍僵了,否則下面那塊地方說不定來舉個旗桿。

    身體的僵硬程度有些可怕,周澤在狹窄的空間里盡力蠕動了幾下自己的身子,一陣陣「脆響」聲傳來,舒服得讓人下意識地發出了聲音。

    而周澤的十指指甲在此時也自然而然地長長變黑,閃爍著異樣的光澤,身上的僵硬以及體內對于普通人來說難以承受的寒氣正在慢慢地向十指尖聚集。

    整個過程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但卻讓周澤不再感到寒冷和不適。

    他下意識地再次用腳蹬了一下,冰棺自然而然地滑了出來,

    鎖,被解開了?

    周澤有些意外,他從鋼板上坐起來,走了下來,然後再將其推了回去。

    身上的衣服有些僵硬,像是硬紙板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給人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而周澤的目光則是在四處逡巡。

    附屬醫院的太平間並不算大,和那些大城市的大醫院比起來,甚至顯得有些嬌羞,但里面儲存的屍體,還是不少的。

    周澤不清楚之前是誰幫自己推了進去,現在想找起來,也確實有點難度。

    好在,既然對方又在自己熟睡的過程中將鎖扣給解開了,周澤也不打算在這里節外生枝了。

    他向著太平間的門口走去,打算離開,只是,在經過那幾張蓋著白布的病床時,周澤停下了腳步。

    那幾個蓋著白布的屍體,沒什麼異樣,

    包括那位用家里花棉被裹著的老太婆,也似乎沒什麼變化。

    但周澤還是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記得,這話老太,頭和腳躺著的位置,顛倒過來了。

    不可能是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太平間管理員跑進來,其他的不干,把老太給顛了一下。

    周澤在老太身邊站住了,道︰「如果是你的話,這個時候不出來,我就走了。」

    老太婆之前把自己推進去,再上鎖,可能是壞意,但她又不聲不響地幫自己把鎖又解開,就意味著她並不是想要害自己。

    可能是當時馬上有人過來,見到一個鎖扣開著的暗櫃,可能就會發現自己。

    畢竟,這些暗櫃上鎖沒上鎖,自外面來看,是很明顯的。

    等了半分鐘,沒任何的異常,周澤不打算等了。

    當他剛剛準備轉身離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嘆息。

    周澤很反感這個感覺, 扭扭捏捏, 欲拒還迎, 明明死時是個老太婆,卻偏偏要做出這種小女兒姿態。

    好吧,年齡歧視確實是不對的,但正常人對漂亮女鬼的容忍度總是會稍微高一些,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聶小倩一臉褶子加大黃牙,你猜寧采臣還會跟她談一場人鬼戀麼?

    周澤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太婆蹲伏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條洗得泛白的手帕正在抹著眼淚。

    但鬼,是沒有眼淚的,所以老太婆在周澤視角看起來,更像是在干嚎。

    「你繼續哭,不打擾你了。」

    周澤準備走。

    他發現自己終究是凡夫俗子,哪怕是看鬼,也有些顏值主義。

    「幫幫我,我有錢。」老太婆忽然開口道。

    「嗯。」周澤應了一聲,他缺錢。

    該死的徐樂支付寶和微信里加起來不到兩百塊,再加上那個「殺人犯」送回來的一千一,也就是說周澤現在總資產是一千三百不到。

    而周澤前一世的房子和存款積蓄應該都被捐獻給孤兒院了,自己等于是孑然一身。

    「我的錢在我櫃子的夾層里,是一個黃漆的老櫥櫃,有三萬塊,里面還有我當初陪嫁的嫁妝,玉釵子,玉鐲子,我不曉得它們值多少錢。

    我死得急,還沒來得及和我的兒子們說,我怕他們不知道。」

    周澤點點頭,「我抽一部分。」

    老太婆面露掙扎之色,但還是點頭道︰「這是應該的。」

    老太婆清楚,沒有周澤這個「異類」傳話,自己的那幾個兒子可能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留下的財產。

    ………………

    出了醫院,周澤直接打車去了通州區里面叫「興東鎮」的地方,距離也不是很遠,通城的機場就在這個鎮子上。

    之前在醫院里周澤去掛號處打聽過了,那個老太婆被送到醫院後搶救無效死亡,然後家屬直接把死人丟在了醫院不管了,還欠著醫院一筆醫療費沒結清。

    大概半個小時後,周澤來到了鎮子上,按照老太婆的敘述,找到了那個村子。

    那是一個自家建的二層樓房,貼著樓房有一個類似農村茅房的小磚屋子。

    當周澤來到這里時,發現有幾個工人在那里拆房子,拆的當然是那個磚頭房子。

    周澤走過去,給一個師傅遞了根煙,問道︰「快過年了,還忙呢?」

    「要過年了才多弄點錢唄,反正都是一個村兒的。」瓦匠師傅倒是很灑脫。

    「這屋子,怎麼回事?「周澤一邊問一邊向里頭看去,已經有兩個工人在掀樓頂了,而小屋子的牆壁磚頭則是會拆卸下來,留得以後再用,而屋子里的里面,別說是老太婆所說的那個黃漆櫃子了,里面連一張小板凳都看不見,空空如也。

    「他家老娘死了,這屋子以前是他老娘一個人住,現在打算把屋子給推了,重新蓋一個廚房。」師傅把頭湊過去,讓周澤幫他點了煙,有些拘謹地笑笑,道︰「你看,屋前頭那個剛走過去的就是他們家老大。」

    周澤看過去,發現那個頭發也泛白的男子臉上還有一些淤青。

    「兄弟五個,為了爭老娘留下的那幾個錢,打起來了,這磚頭待會兒卸下來,另外四個也要來分。

    你說說這世道,不同了啊,他們老娘的身子還在醫院里沒領回來呢,兄弟幾個誰都不願意把欠的醫療費補回去。」

    「那老太婆屋子里的東西呢?」周澤關注的是這個,從老太婆的敘述之中可以得知,那個櫃子里三萬塊是老太婆一輩子的積蓄,但那寫玉鐲子和玉釵子,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轉手賣出去個小幾十萬應該問題不大。」

    「賣給收廢品的咧,早就清空咧,老太婆剛住院那會兒就賣掉咧。」師傅又用力地吸了口煙,「我去干活去咧。」

    周澤有些哭笑不得地舔舔嘴唇,自己這波,算是白跑一趟了。

    老太婆留下的東西,不光自己沒分潤到,連她兒子也沒福享用了,只能便宜給某個收廢舊家具的販子。

    周澤現在有些煩悶,沒錢,還真是個大麻煩,他又不願意以自己的能力去坑錢,雖然這看起來很簡單很爽,但自己上次救了個女孩兒昨晚差點沒把自己給疼死過去,天知道如果自己繼續瞎搞的話會出什麼問題。

    舉頭三尺是否有神明,周澤不清楚,

    但不停地往下掘地三尺,肯定是有地獄,因為他去過。

    他知道他不是人,而這里,是人間,況且,之前那個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病人,他臨死前是如何驚恐地喊「被發現了」,周澤可是記憶猶新。

    但是,

    錢啊,

    周澤想推磨,

    但誰給錢啊?

    周澤現在需要錢,先不提擺脫「贅婿」的身份,

    至少得給自己買個冰櫃或者大冰箱吧?

    不然自己得天天跑醫院太平間去蹭冷氣?

    有些郁悶地點了一根煙,周澤用力吸了一口,只覺得好煩悶。

    就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周澤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接了電話︰

    「喂。」周澤。

    「大哥,貨安全運到了,你啥時候來驗一下,最近條子查得可緊了,這批貨進來不容易啊。」電話那頭的人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周澤慢慢地張開嘴,

    沒發出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徐樂的形象忽然間在他心底不斷地拔高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41 PM

第十章 大佬!

    忐忑,不安,又有一點點的竊喜和迷茫,這或許就是周澤打車來到通城郊區一路上的感覺。

    他缺錢,很缺錢,但他並不缺大錢,他需要大錢也沒什麼用,至少暫時來看,是沒什麼用。

    因為死而復生,前世的糾葛,今生的麻煩,他需要一筆錢去解決,而後,則是從長計議,並非鋪張浪費縱情人生。

    比如離開林家,雖說林晚秋很漂亮很有氣質,但他實在是懶得再回那個家了,大家又沒有肌膚之親,自己也沒真的享受過,看樣子徐樂那個貨也沒真的享受過,自然談不上什麼虧欠;

    所以說「拜拜」並沒有什麼心理壓力。

    但離開那個家,就得做好一些準備,自己得有容身之處,還得買一個質量稍微好一點的冰櫃,周澤不敢去二手市場淘弄淘汰下來的冰櫃,萬一真出了什麼問題自己躺里面睡覺結果把自己玩兒死了豈不是虧大發了?

    錢!

    做鬼,也需要錢啊。

    但聽剛剛那個人給徐樂打電話的感覺,讓周澤又有些惴惴不安,徐樂一個現代都市贅婿的身份,窩囊到在家里任由岳父岳母蹬鼻子上臉,窩囊到和自己妻子分床睡,結果居然是一個隱藏著的黑道大佬?

    好吧,這種畫面沖突感真的很刺激,也很符合美劇的畫風,牛逼的人物總有一個讓人覺得很普通的現實身份。

    比如蜘蛛俠是一個中學生,超人是一家報社的記者。

    那麼,自己該如何處理這個局面?

    把那幫毒、、、品如何處理掉?

    周澤不想讓自己這個身份給「玷污」掉,因為這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現實世界里警方對自己的追查就已經不是徐樂能夠輕易應付的了,何況還有那個老者和無面女曾呼喊過的「會發現和會抓住你」的人。

    有些頭疼,也有些不適應,但周澤還是來到了那個廢棄的小化肥廠。

    化肥廠門口蹲著兩個人,一個穿著有些破舊的軍大衣,一個穿著便宜劣質西服。

    兩個人蹲在那里嘴里都咬著一根煙,正在吞雲吐霧。

    周澤給了車費,下了車,對方直接站起身,且主動走了過來。

    「我們老大在等你。」穿軍大衣的人沉聲道。

    周澤點點頭,然後跟著軍大衣向里面走去,西服男則是繼續蹲在那里抽煙,像是在望風。

    走進去之後,周澤看見一個戴著金鏈子剔著光頭的胖子正坐在塑料椅子上自斟自飲,見到周澤過來,胖子馬上站起身,

    「徐哥,你總算來了。」

    胖子個頭很大,有一米八五,金鏈子很粗,顯得很浮誇,而且脖子那邊被金鏈子蹭出來的金粉更加浮誇。

    「貨呢?」

    周澤將手別在身後,十指輕微地交叉,這里只有三個人,把他們一起放倒問題不大,但放倒之後怎麼辦?交給警察那豈不是自己也得被供出來?

    自己私刑處理?代表月亮消滅他們?似乎也不好,以自己敏感的身份,如果隨意殺人,說不定會出現和隨意救人一樣的反噬,他不願意輕易去嘗試。

    「徐哥還是和以前一樣爽快!」

    胖子擦了把嘴,然後伸手在周澤肩膀上拍了拍。

    周澤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沒將胖子的油膩大肥手給拍下去。

    「來,這里!」

    胖子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帶著周澤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小庫房里。

    走進去之後,

    周澤瞳孔猛地一縮,

    堆積得跟一座小山一樣的貨,上面蓋著黑色的油紙袋。

    周澤以前沒做過違法的事兒,但清楚,這麼多貨,按照法律來判定的話,足夠自己被來回槍斃幾百遍了,花生米兒能吃得胃脹。

    「不光是通城吧?」周澤其實很想問,你們是不是剛剛從金三角搶劫了一個軍閥回來的?

    「徐哥,這是當然的,通城還是太小的,這批貨,最終還是會以通城為跳板,流入上海的。」胖子伸了個懶腰,「這次,咱們抓緊時間,趕緊把貨給消化掉,能賺一大筆了。」

    周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為難道︰「短時間內很難消化掉吧?」

    畢竟不是賣大白菜,你騎著個三輪車拿著個高音喇叭去喊︰「有毒、、、品賣!」

    「這個徐哥你放心,咱們只要把這批貨分給下面的人就行了,雖然沒咱自己賣利潤高,但勝在速度快,出貨有保障,等這批弄完,我們再去弄一批。」胖子不以為然道。

    徐樂啊徐樂,你連販Du集團網絡都構建起來了,你可真是牛逼大發了…………

    這樣子的一個大佬,居然被那個二貨為了搶三百塊給一棍子敲死!

    「徐哥,你來看看,這批貨質地怎麼樣。」

    胖子說著掀開了上面的油紙袋,

    然後周澤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

    因為他看到的不是堆積如山的毒p,而是一沓子書和光碟。

    難道毒p是在書的夾縫里?

    「徐哥,拖你同學的福,這批貨拿到手很輕松,這些光碟都是熒幕上還在上映的熱門電影,我還特意多拷貝了幾個*****進去,這些盜版書和愛情小說,也是市面上暢銷的作品;

    還有徐哥你特意寫的白潔的擴充版後傳二十部兩百萬字,很多下線都提前預訂好了這一款,不愁賣不出去。」

    「你說的貨,就是這些?」周澤問胖子。

    「對啊?」胖子愣了一下,「就這些啊。」

    失望,

    很失望,

    非常地失望,

    同時又感到好羞恥,

    徐樂終究還是徐樂,他為了這些盜版玩意兒的暢銷,居然還自己續寫了白潔的故事。

    而且還寫了兩百萬字的後傳,

    他到底是有多閑…………

    「我能抽出來多少?」周澤開口問道,「我打算退出來。」

    合伙做生意,應該是有本金投入的。

    「啥?徐哥,你打算退出來?」胖子有些意外道,「現在就等著賺錢了啊,你這會兒退出來?」

    「嗯,這件事有些不符合核心價值觀,我不想做了。」

    周澤很認真地說道,他不想冒一點點的風險,尤其是在整理好自己現在的生活之前,不想卷入任何可能存在的漩渦里去。

    「…………」胖子。

    「…………」軍大衣。

    「徐哥覺悟高,我佩服,前期,徐哥你參股了……」

    胖子伸出四根手指,道︰「兩萬塊。」

    「兩萬就兩萬吧,錢給我,下面的,和我沒關系了。」周澤也懶得去計較這些了,能有兩萬塊,也算是解決了目前的燃眉之急了。

    「行吧,兩萬塊我這里還是有的。」胖子點頭,去拿錢。

    大概一刻鐘後,周澤兜里揣著兩萬塊打到了網約車開始返回市區。

    他沒急著先回書店,而是去了電器市場,花了一萬多買了一個冰櫃,這個冰櫃一般是商家存放食材肉品的,而且也算是里面比較高檔的一類,周澤沒舍不得花錢,畢竟自己以後就得靠它睡覺,便宜貨怕出問題。

    商家很熱情,派了一個小卡車直接幫周澤把冰櫃送到了…………書店門口。

    司機和周澤一起把冰櫃搬進書店後,還有些愕然。

    「老板,你這開書店也用得著冰櫃?」司機問道。

    周澤遞過去一根煙,「生意不好做,打算兼職賣賣海鮮。」

    司機接了煙就走了,反正貨送到了,其他的事兒他也不用去操心。

    書店里有個小二層,原本是被徐樂拿來堆放存書的,被周澤清理之後將冰櫃放在了上頭,看著自己的「新床」,周澤心里終于踏實了許多。

    從二層下來,周澤就發現自己書店里出現了一個人,不是客人,是自己的「老婆」。

    林醫生手里正在翻閱著一本雜志,見周澤下來,有些疑惑道︰「在上面忙什麼?」

    「整理貨物。」周澤敷衍道。

    「我下班了。」林醫生說道。

    「嗯。」下班又不陪我睡覺……

    「那個女孩兒醒來了。」林醫生著重地看向周澤,「他父親要請我們科室的人吃晚餐,在通城大飯店,你也一起來吧。」

    「我去做什麼。」

    「女孩兒醒來後一直喊叔叔。」林醫生有些好奇地問周澤,「你和她之前就認識?」

    「人哪怕是在昏迷的時候,也是有感知的吧。」周澤繼續胡謅,「我救她的時候,她可能其實能感覺的到。」

    「去麼?」林醫生問道。

    「不去了。」周澤搖搖頭,「我不餓,一點胃口都沒有。」

    林醫生點點頭,沒繼續強求,她似乎準備走了,但走到書店門口,她又停下了腳步,「今晚,你回家麼?」

    又回到了熟悉的老問題,

    我回家了你又不陪我睡……

    所以,周澤很果斷地回答︰

    「不回去了,最近有些忙。」

    嗯,雖然店里的生意已經冷清成冰拿鐵了。

    林醫生猶豫了一下,沒強求,從口袋里取出車鑰匙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

    「哐當」一聲響,

    林醫生轉過身,看見自己的「丈夫」已經趴倒在了書架上,書架上的書滾落了一地。

    「你怎麼了?」林醫生馬上走過來查看周澤的情況。

    周澤感知到自己眼楮開始泛花,視線難以聚焦,自己的胸口一陣起伏,同時腳下一陣發軟,剛剛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樣徹底失去了重心︰

    「餓暈了……」

    周澤回答道。

    他,已經幾天沒吃過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43 PM

第十一章 畫皮

    書店隔壁有一家面館,生意其實也就一般般,幾乎和周澤的書店一樣,門可羅雀。

    因為這條步行街本來是依托一個廣場中心外圍建立起來的,但這個廣場中心已經「廢」了,里面除了一家電影城以外其他的商戶都已經搬走關門,也因此,整個廣場幾乎成了一座「人跡罕至」的荒涼區域。

    至少在通城這里,城市建設過剩的癥狀已經體現了出來,前些年大肆建立規劃商業中心,但通城畢竟不是上海,提供不了如此多的人氣。

    但好在,這家面館還能做做外賣生意,而且生意看樣子還不錯,但很顯然,不會有人忽然覺得精神「餓了」然後用外賣點幾本書回去啃啃。

    周澤靠在椅子上,還是有些頭暈,林醫生就坐在周澤的對面,幫周澤用自己的紙巾將筷子擦了一遍再放到周澤面前。

    她很細心,也很體貼,正如她讓徐樂睡床她睡地鋪一樣,但她同時又很冰冷。

    周澤也沒去問她是真的反對封建包辦婚姻還是自己就是個拉拉,因為這個問題問得沒什麼意思,徐樂留下來的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家關系網周澤本人不感興趣,也沒什麼留戀。

    「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林醫生又問道。

    「小問題,小問題。」周澤自己就是個醫生,他清楚自己這個吃飯和睡覺的毛病難以用現代醫學的理論去解釋,更不用提去治療了。

    好在,現在睡覺已經有著落了,就是這吃飯……頭疼啊。

    不吃飯,自己剛剛已經暈倒了,但吃飯……這個念頭一想起就開始泛起了惡心。

    「胃口不好,先喝一碗酸梅汁吧。」面館老板年紀在三十歲左右,臉上卻已經有一些皺紋了,生活的重擔看來真是不輕。

    「酸梅汁,有用麼?」周澤有些無奈地問道。

    「開胃的。」面館老板笑了笑,然後對著後屋那邊喊道︰「媳婦兒,雪菜面好了沒?」

    老板走入了後屋,那邊也傳來了夫妻倆說話的聲音。

    周澤看著面前的酸梅汁,拿著一根湯匙,舀了一口,送入嘴里,剛咽下去,周澤臉色就變了。

    「怎麼了?」林醫生抽出面巾紙送到周澤下巴前。

    周澤扭曲著臉捂著自己的胃部,

    然後深吸一口氣,道︰

    「真酸啊。」

    是的,酸到整個人都要痙攣了,甚至蓋住了惡心感。

    「來了,面條來了。」老板娘端著面走了過來,在周澤面前放下,同時道︰「我家的酸梅汁兒可不能喝得這麼猛。」

    林醫生看了一下面條,微微皺眉道︰「這面條,煮得也太爛了。」

    意思就是煮得時間過長,面條已經失去了筋道,很影響口感。

    「這個……我家的面就是這樣。」老板娘面露愧色的說道。

    「沒事沒事。」

    周澤擺擺手,爛不爛,筋道不筋道,對于眼下的他來說,沒意義,能吃下去就可以了,他需要能量,若是再吃不下去,周澤只能選擇去醫院注射葡萄糖了。

    很是鄭重地抬起頭,周澤感覺自己像是一名死士一樣莊嚴肅穆,然後又猛地低下頭,將那一碗酸得令人難以想象的酸梅汁一口氣倒入自己嘴里。

    嘶…………

    那酸爽,

    就像是往自己腸胃里潑硫酸一樣。

    但接下來,周澤直接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就往自己嘴里送,要多狼吞虎咽就有多狼吞虎咽,五六口之下,一碗面就被送入自己腹中,緊接著又端起碗,將面湯全部灌了進去。

    呼…………

    「啪!」

    周澤把空的面碗放下來,

    長舒一口氣,吃下去了!

    下一刻,周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惡心感被酸梅湯壓制住之後再度襲來,但東西已經送入腹中,周澤幾乎用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才沒有再吐出來。

    沒吐出來,就是成功的,

    東西,

    終于吃下去了。

    周澤額頭上汗珠都已經浸潤出來,拿起桌上的餐巾紙直接擦了擦。

    而此時,

    林醫生和這位老板娘都有些發愣,實在是周澤剛才的吃相,太過驚悚。

    「呵呵,看來是真餓了,要不要再來一碗?」老板娘問道。

    「不用了不用了。」周澤拒絕了。

    「好 。」老板娘收拾了周澤面前的碗筷,對著後屋喊道︰「他爹,把下午要用的面活好,等會兒就該有外賣單子來了。」

    老板娘走了進去,背影談不上婀娜,只能算得上是姿色普通,但妙在沉甸甸的胸脯以及高挺挺的下半身,反而增添了一種特殊的韻味,分外吸引人。

    「你喜歡……這種的?」林醫生開口問道。

    因為周澤一直在目送老板娘進里屋。

    「沒。」周澤搖搖頭,我倒是喜歡你這種的,但你不讓睡啊。

    周澤心里微微一驚,「不讓睡」這個念頭在他心里出現很久了,幾乎成了他的一個執念,不得不承認,林醫生確實長得很漂亮,而且人還年輕,

    哪怕她是徐樂的老婆,

    哪怕周澤上輩子沒結婚,

    但捫心自問,

    他還是想睡她的,

    正因為睡不到,所以才糾結,才會時常掛念在心中。

    「不回家?」林醫生又問道。

    「不回。」周澤確認道。

    「那我走了。」林醫生站起身,「有事你打我電話。」

    畢竟,他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哪怕沒有夫妻之實。

    「好。」周澤點頭,早知道你這麼好說話,也這麼體貼,之前沒錢時真該向你借一點。

    林醫生走了,開著她的保時捷卡宴離開。

    周澤卻依舊坐在面館里面,他的書店就在隔壁,哪怕面吃完了,但在這里坐坐聊聊天也是可以的,畢竟都是鄰居。

    老板從里屋走了出來,給周澤遞了一根煙。

    「多少錢?」周澤問道。

    「客氣了,一碗面哥哥還是請的起你的。」老板大氣地揮揮手,都是鄰居,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為了一碗面生分了。

    「嫂子不會罵吧?」周澤問道。

    「不會的,婦道人家,懂個什麼,哪有她說話的份兒。」面館老板的大男子主義氣息撲面而來。

    一個男人,不管在家里地位如何,至少在外面,總得裝一裝的,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外面怕老婆,就像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下面不行異樣。

    「呵呵,嫂子挺漂亮的。」周澤說道。

    拿人家媳婦兒調侃,是一種忌諱,如果是兩個男人面朝外,調侃一個在路上走過去的某個女郎,那就是男人之間的情趣話題。

    老板愣了一下,沒說什麼,只是笑笑,老板脾氣不錯,一般做小本生意的人,總是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

    「身材很不錯,上面很大,下面也很大。」周澤繼續道,「瓷實,夠味兒,就像是我剛吃的面一樣,湯水肯定很多。」

    老板重重地抽了口煙。

    「床上怎麼樣?」周澤又問道,這一次,更加得寸進尺了。

    老板微微攥起了拳頭,但很快灑脫道︰「她那雙腿啊,能夾死個人,勁道!」

    周澤笑了,

    老板也笑了。

    「撐得住麼?」周澤又問道,「正是想要的年紀吧。」

    老板捶了捶腰,「撐不住嘍,不是年輕小伙子嘍。」

    「那,換我來試試?」周澤又問道。

    老板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指節攥得「吱呀」響。

    「你不行,我可以來,我還年輕。」周澤自言自語道,雖然,這話有些違心,徐樂的身子板兒,再年輕也就是銀槍蠟頭的感覺,還真沒周澤上一世自己的身體保養保持得好。

    「這玩笑,過了吧?」老板還在按住火氣。

    「嫂子萬一同意呢?」周澤又繼續道。

    「剛那是你媳婦兒?」老板岔開話題。

    「嗯。」周澤點點頭。

    「你願意讓出來麼?」老板又問道。

    周澤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雖然是徐樂的媳婦兒,但現在名義上是自己的,周澤是不願意的。

    「那你憑什麼覺得我願意?」老板反問道。

    「指不定你有什麼特殊喜好和異常情節呢?現在這種事兒,又不少,不是麼?」

    「兄弟,老哥我很久沒動手打人了。」老板站起身。

    「叫你老婆出來,問問,我要聽她說願不願意。」周澤身子微微後傾,微笑道。

    「呵呵。」老板向周澤走近了幾步。

    「你站在這里,喊她出來。」周澤還在堅持。

    「你是找死!」老板撲了過來。

    「她能出來麼?」周澤忽然問道。

    老板愣住了,

    然後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嚇得連續後退了好幾步。

    周澤站起身,主動走向了里屋,掀開了簾子,里面空無一人。

    唯有一張屬于女人的人皮,

    掛在一根衣架上,

    因為掀開簾子有風進來的原因,

    輕輕拂動,

    緩緩飄蕩。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老板緩緩走來,從他聲音上,聽不出喜怒。

    「有句話叫……你糊弄鬼呢?」周澤轉過身,看著老板,「你身上的這層皮,也該撕下來了吧。 我很好奇,你是有多無聊,在這里,演這種雙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45 PM

第十二章 立意!

    老板笑了笑,沒有絲毫被激怒的感覺,他只是覺得有些好玩。

    一個人的氣質以及一個的氣場,往往比他的話語更有可信度。

    「嘶啦…………」

    清脆的聲響,帶著些許的綿長,像是蛇蛻皮一樣,他開始撕去自己身上的皮。

    與此同時,老板的身形骨架正在慢慢地縮減,體格也在緩緩地瘦削下來,像是一個氣球破了一個小洞,正在慢慢地放氣。

    周澤現在終于明白那碗面為什麼會煮得這麼爛了,

    對方這種「變身」,確實需要耗費一些時間。

    穿著還是老板的衣服,系著圍裙,但對方的那張臉,則變成了一個略顯青澀的青年。

    青年嘴角含笑,媚態天成,尤其是眼角延展出來的弧度,像是能夠撓到身邊男女心癢癢之處,恰如其分,恰到好處。

    一個男人,用「媚」來形容,是有些違和的,但有些男人,確實是媚骨天生,諸如古代帝王之流,喜好男風者不計其數,原因也的確是在于,有些男人,比女人更像是女人。

    「我好看麼?」

    青年問周澤。

    周澤感到自己剛剛吃面後壓制下去的惡心感再度襲來,略有歉然地擺擺手,然後捂著自己胸口,做出一副我不能吐的姿態。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周澤很懂得珍惜糧食,尤其是被自己好不容易吞下去即將消化成自己體內能量的糧食。

    青年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手里拿著一只打火機,隨意地打著轉兒。

    他在打量著周澤,因為周澤發現了他,他自認為自己的模仿渾然天成,又是在這小食飯館的場所,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是,

    他模仿的是他自己的爹媽。

    自自己年幼開始,他就在觀察自己的爹媽,爹媽的一舉一動,一縷縷神情,早就銘刻在心。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青年忍不住了。

    「你不是鬼?」

    周澤也是同時發問。

    青年微微皺眉,他以為周澤在諷刺他,說他裝神弄鬼。

    但實際上,周澤是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鬼的。

    周澤不想管閑事兒,一個前不久還在為一個冰櫃的錢範疇的人,周澤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資格去管閑事兒。

    但這個閑事兒不管又不行,

    閑事兒就發生在自己的隔壁。

    所以周澤覺得,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事情戳破就好,好解決的,自己就解決了,不好解決的,大不了自己再搬家。

    「你的指甲。」周澤說道,「我這個人,對指甲有些敏感。」

    老板娘將面條端送到自己面前,

    老板親自給自己遞煙,

    指甲,都呈現在自己面前。

    雖然手指粗細白皙老繭程度各不相同,但指甲蓋上的紋路,是一樣的。

    而這陣子,周澤對指甲更加注意,不光是對自己的指甲,也包括別人的指甲。

    青年目光微微一眯,悵然若失,細節,做得不到位。

    雖然自己有著懈怠的意思,但只要被發現了,則確實是自己的紕漏。

    「你真的不是鬼?」周澤又問道。

    如果是人的話,那就真的有些誇張了。

    其實周澤見到的鬼並不多,撇開在地獄里的那段旅程不算的話,在陽世間,他所見到的鬼真的是屈指可數。

    「畫皮,是我家祖傳的技藝。」青年站起身,伸手抓住了周澤的手,將其放在了自己胸口位置,「只不過,已經斷代了好多輩了,也就到我這一代時,才能重新撿起來。」

    這個動作有點曖昧,也有點破格,但周澤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捏了捏。

    周澤絕不會認為是因為林醫生一直不讓自己睡導致自己現在對男人產生了興趣,

    當然,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比女人更媚,這的確是事實。

    「沒骨頭?」周澤臉上露出了意外之色,「不對,是軟骨病。」

    軟骨病又稱佝僂病,因鈣缺乏使骨骼鈣化發生障礙,骨質變軟而易變形,周澤以前是個醫生,自然知道一些,但正如哪怕一種感冒也分很多種情況很多不同的病理一樣,軟骨病也有著很多細分的類別,而眼前這位青年,他則應該是一種極端。

    相傳,春秋野史上有記載,魯國的一位王子就身患這種病,人若無骨,身體嬌柔,能夠像人一樣行走,也能夠類似蛇一樣爬行。

    「你可以理解成這是一種遺傳病,需要一定的概率才能表現出來,之前我家里往上很多代都練不成畫皮,是因為他們沒得這種病,而我……」

    青年笑了笑,沒繼續說下去。

    「所以,你真的不是鬼?」周澤還是不死心。

    「我叫許清朗。」青年很嚴肅地回答。

    「你模仿的又是誰?」周澤問道。

    「爹,娘。」

    周澤愣了一下,面露苦笑。

    得 ,

    這誤會大了。

    之前吃完面後,林姐姐離開,周澤想著捅破窗戶紙,故意拿話激他,結果沒成想,居然是人家沒事做在這里玩角色扮演,追思自己的亡親。

    但在周澤之前的視角,他只是想當然地認為,這是一只鬼,類似「畫皮」故事里的鬼,殺了人,扒了皮,還在「沐猴而冠」。

    「那……不好意思了。」

    拿你媽打趣,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生氣。」許清朗說道,「但我很好奇,你一直把我當鬼,是個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你見過鬼?」許清朗問道。

    「我就是一個鬼。」周澤看著許清朗,很認真地說道。

    表情嚴肅,神色莊嚴,

    掏心窩子啊。

    許清朗面色一滯,

    然後抑制不住地發出了「噗」的笑聲,

    看向周澤的目光,

    宛若看一個智障。

    周澤點點頭,有時候,就是這樣,你告訴他真相,你以為你在逗他,他反而不信。

    「不管怎麼樣,不好意思了,對了,我還想問,那人皮,是真的人皮?」周澤好奇道。

    「魚皮。」許清朗回答道,「加工,繪畫,制作而成。」

    「那你賣什麼面啊。」周澤有些不能理解,「我聽說赫哲族的蛇皮衣服一件能賣不少錢,當藝術品賣的,你這個,應該更值錢吧?」

    「祖傳的東西,拿來牟利,我做不到。」

    「那你應該很有錢。」周澤說道。

    「家里,剛拆遷。」許清朗沒直接回答,「分了二十幾套房。」

    「…………」周澤深吸一口氣。

    所以,世界就是這樣不公平,他上輩子在醫院工作,辛辛苦苦也沒掙幾個錢,而人家隨隨便便,就是二十幾套房。

    通城不比上海,但房價也接近萬多一平了。

    拆二代,羨慕啊。

    周澤搖搖頭,「你以後還要繼續下面條?」

    「你以後還會繼續賣書?」

    二人又同時問了對方問題。

    「暫時看著吧。」周澤回答。

    「我也一樣。」

    「那,回見,對了,你家酸梅汁還有其他口味麼?」周澤對這一點很好奇,「比如苦瓜味的?葡萄味的?」

    「有秘方,可以做。」許清朗很實誠。

    「很好。」周澤伸手在許清朗肩膀上拍了拍,

    娘的,跟棉花一樣,軟綿綿的,是真的柔弱真沒骨啊,這要是抱在懷里躺床上…………

    周澤馬上在心底搬出林醫生剛洗完澡穿著睡衣出來的畫面,強行鎮壓自己那段不和諧的思想。

    周澤走出了面館,

    許清朗走到了里屋,掀開了簾子,對里面掛著的那張女人人皮道︰

    「媽,你說他真信了還是假信了?」

    女人皮輕輕搖曳, 微微輕擺,像是在說,他沒信,也像是在說,她也不知道。

    ………………

    周澤回到自己店里,冰櫃已經安頓好了,下面其實就得把徐樂留下來的破書店給整改整改了,一直讓它這麼虧下去,也不是辦法。

    書店門口的牌子上掛著「徐樂書屋」,要多土氣就有多土氣。

    總之,這家書店在那家伙的手上,從上到下,由里到外,都流露出「鐵定虧本」的氣息。

    周澤坐到電腦前,嘗試了幾次登錄自己原本的QQ,結果都無法登錄,身份驗證根本過不了,申訴也基本沒辦法了。

    隨後,周澤只能出門打車出去,他打算換一個牌子,或者搞一副門牌對聯放這里。

    他認識一個開牌匾店的,專門做木雕牌匾生意,店主是個老人,老人經常給那家孤兒院捐款,當年周澤自己也是孤兒院一員時,老人就在捐款了,等周澤工作之後,老人和周澤一起捐款。

    那家牌匾店並不遠,就在狼山腳下,前後左右都是賣香燭的,就這家賣的是牌匾。

    只是,當周澤走進去時,卻發現店鋪里正在做大掃除,甚至連牌匾都被拆了下來。

    一個中年男子在那里指揮著工人忙活。

    「你是?」對方看見走過來的周澤問道。

    「我找趙老先生。」周澤說道,他對那位老者,很是尊重。

    「不好意思,我爹上個月剛走。」中年人回答道。

    「走了?」周澤有些意外,也有些傷感,他和趙老其實不熟,只是彼此知道對方這麼一個人而已,也因此,人家葬禮沒通知到他也很正常。

    況且,可能對于趙老家里人來說,趙老一直將打牌匾的收入捐出給孤兒院,他們自然對孤兒院沒什麼好感,甚至不會去通知孤兒院葬禮,生怕孤兒院再上來找他們要錢。

    「你是來訂做匾額的?」中年男子問道。

    「嗯。」周澤點點頭。

    「我們家,不做了。」中年男子歉然道︰「以後,賣香燭了。」

    狼山是佛教十小山之一,哪怕吸引不到外來游客,但本地人逢年過節地去燒香拜佛,也足夠讓坐落在山腳下的店鋪商家們大賺一筆了。

    這也是一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那可惜了。」周澤有些遺憾。

    他打算去老先生墓碑前看看。

    「不過家里還有幾塊我爹以前打的匾額,賣不出去的,也不知道我爹刻那幾個匾額做什麼,也不是人訂做的,你要是喜歡,便宜點出給你。」中年男子本著賣廢品的心思打算處理掉了。

    「好,我看看。」周澤同意了。

    跟著中年男子走到了後面小院子里,中年男子打開了一間庫房,開了燈。

    里面放著一些雜物,包括趙老先生做工時的器具,雜亂無章地堆放,意味著子孫後代是不打算繼承這門手藝了。

    現在大家都做能發光的牌面,誰還願意用這個?辛辛苦苦的,還賺不來什麼錢。

    「呼…………」中年男子對著地上的幾塊牌匾吹了一口氣,道︰「你看看吧,兩百塊一副,看上就可以拿走,沒看上就算了。」

    顯然,中年男子對能否把這幾塊牌匾給出掉,不抱什麼信心。

    周澤走過去看了看,

    第一副牌匾上寫著︰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周澤搖搖頭,中年男子嘆了口氣,知道這塊匾額沒戲了。

    下一副寫著︰

    「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周澤微微一愣,他對這個,有點敏感。

    中年男子這次沒嘆氣,因為他知道直接沒戲,誰家開店吃飽了撐的在門口掛這個?

    第三副︰

    「姑妄聽之,如是我聞。」

    周澤笑了, 中年男子看著周澤笑了他也笑了, 總歸有一個滿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46 PM

第十三章 第一位顧客!

    匾額帶了回來,周澤打算將其釘在兩邊,哪個放左哪個放右周澤並不在意。

    隔壁家的小哥哥許清朗很熱情,

    原本蹲在門口剝蒜的他見周澤準備掛匾,直接從自己屋子里取了榔頭和釘子出來。

    周澤說了聲謝謝,拿起他的榔頭,只感覺觸手之中有些油膩,也有些沉甸,忍著心中些許不適,周澤還是將兩塊牌匾給釘了上去。

    隨後,兩個人一起後退了幾步,看著匾,看著門,看著書店。

    周澤遞給許清朗一根煙當作感謝,許清朗幫周澤點煙,

    二人一起吐出煙圈, 神同步。

    「意境,有了吧?」周澤說道,這是標準的自賣自誇。

    許清朗搖搖頭,「我沒猜錯的話,這兩句應該出自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的卷名。」

    《閱微草堂筆記》是紀昀也就是紀曉嵐寫的一本類似《聊齋志異》的故事,以狐仙鬼怪之說表達作者本人的思想。

    這副對聯簡而言之的意思就是,這些都是我聽說的故事,在座的大家,聽聽就好。

    「嗯。」周澤點了點頭。

    「還是太文青了,你這家店,還是得虧本。」許清朗的評價很不客氣。

    「為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各種離奇古怪的事兒,但真正讓人感興趣的事兒,並不多。

    有些事兒,說了沒意思。

    有些事兒,根本不準說。

    有些事兒,不改改沒人聽。

    有些事兒,不改改不敢聽。」

    周澤看著許清朗,看了好一會兒。

    許清朗微微低頭,面露羞紅,

    他本就是以男兒身走媚態的路子,嫵媚天成,此時更是嬌艷得不可方物。

    許清朗見周澤不說話,就繼續道︰

    「比如這山精狐仙鬼怪之事兒,現實世界里,哪里會真的有?」許清朗打了個呵欠,「借假的事兒寓的道理,又怎麼可能真到哪里去。」

    周澤繼續看著許朗晴,不說話。

    許朗晴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

    但周澤還是繼續看著他。

    終于,許朗晴擺擺手,說要回去做湯底了,走回面館的他,只覺得自己芒刺在背,因為在剛才,他仿佛覺得周澤不是在看自己,

    而是在看一個笑話。

    周澤沒去搭理那個許朗晴,既然二人是鄰居,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下去吧,反正又構不成競爭關系,最關鍵的是,周澤沒錢換鋪子。

    下午的時候,周澤又將書店里大部分的教材輔導書全都整理出來,以賣廢紙的價格給收廢品地拿走了。

    又去超市買來十張塑料小椅子,唯二剩下書架放著周澤自己覺得還算有趣的書。

    眼下,與其說這是書店,倒不如說是一個老年人文娛活動中心。

    周澤伸了個懶腰,做生意,他不是很會,眼下,無非是瞎折騰而已,反正徐樂在的時候就是在不停地虧欠,自己也沒什麼壓力。

    來到小二樓,周澤將冰櫃電源打開,設置了一個溫度,在外面抽了一根煙等了一會兒,再伸手送入冰櫃里摸了摸。

    溫度差不多了,周澤躺了進去。

    一萬多買來的冰櫃,功能當然不少,比如還有定時設計,相當于周澤的一個鬧鐘。

    將冰櫃閉合,

    周澤雙手放在自己小腹位置,躺得比比直直,

    看起來,

    走得很安詳。

    …………

    深夜,

    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了書店門口的馬路邊,這一條街都有些空曠,店門那邊,也就緊靠著的面館和書店還亮著燈。

    車里坐著一個穿著得體的女孩兒,黑色羽絨服,披肩發,看起來有些可愛和精致。

    「肖柏,你這個混蛋,老娘準備了三天,你今天居然跟我說你跑去出差了,你給我去死吧,滾!」

    女孩兒掛斷了電話,坐在駕駛座上生著悶氣。

    副駕駛座位上的柯基跳到了女孩兒腿上,它的毛發飄逸亮澤,一看就是品種不錯且飼養得很用心。

    「乖,還好還有你陪我。」

    女孩兒點了一根煙,把手伸出去抖了抖煙灰,目光向外面看去,看見了那家書店,關鍵隔著玻璃窗可以看見里面的陳設有些異常,沒有太多的書架,反倒是一張張塑料板凳。

    下了車,女孩兒抱著柯基向書店走來,她不想一個人在這個情人節的夜晚漫無目的地開著亂逛,她想要找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坐坐。

    書店門沒關,走進去後能夠感知到里面的空調暖氣。

    女孩牽著自己的狗,先在書架上隨便選了一本雜志,然後在一張塑料椅子上坐了下來。

    柯基被她松開,小家伙開始在店里面「探險」。

    一本雜志翻完,女孩兒輕輕伸了個懶腰,覺得有些口干,喊道︰

    「老板,你在不在,你這兒有沒有奶茶或者咖啡?」

    女孩兒站起身,將之前手中的雜志放回去,又選了一本插畫版的《紅樓夢》,等到她又坐下來時,忍不住又喊道︰

    「老板,大半夜地你死了啊,這樣開店的?」

    書店玻璃門上掛著「正在營業,歡迎光臨」的小牌子,店門又開著,暖氣也開著,肯定是還在營業中的。

    如果女孩兒這時候更不要禮貌一些或者好奇心更重一些,主動走上二樓看一眼的話,她可能會佩服自己的「一語成箴」。

    二樓低矮的空間里,確實有一個冰棺,

    老板躺在里面,真的像是一個死人,

    不,

    老板本就是一個死人。

    當然,女孩兒很可能沒來得及佩服自己就直接被嚇得魂飛魄散。

    正常人深夜里進入一家店,結果發現店主竟然躺在冰凍的冰棺里,夠驚悚的吧?

    女孩兒又點了一根煙,有些不耐煩了,掏出手機開始玩。

    這個時候,樓梯口那邊傳來的腳步聲,周澤不是聽到女孩兒的喊聲起來的,他是自然醒。

    剛下樓梯,周澤就看見一條黃色的小身影竄到自己腿上,向自己求抱抱。

    周澤笑著彎下腰,將柯基抱在懷里,小家伙不認生,跟誰都熟的樣子。

    隨即,周澤才發現坐在店里的那個女人,

    哦,

    開張的第一個客人。

    但沒想象中激動,因為周澤今天無非是把書店牌子換了一下,又把里面的陳設清理了一下,

    卻還沒想好,

    下面該怎麼賺錢。

    「你這兒有咖啡麼老板?」

    女孩兒問道。

    周澤伸手指了指牆角的一個飲水機,飲水機里還有一次性紙杯放著。

    女孩兒有些無奈,但還是起身,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又坐回了自己的塑料板凳。

    一主一客,

    相顧無言。

    大概半個小時的沉默後,女孩兒開始刷微博,開始看視頻,有一個視頻很吵很喧囂︰

    「走過的路過的,不能錯過!

    由老道我加持的冥鈔,限量供應!

    您可以燒了以後自己下去時取出來用,還能吃點利息,比余額寶利息更高!

    還能燒著送給自己下面的親人,快捷方便,童叟無欺,鬼差不擾,不會層層扒皮!」

    女孩兒看到這個視頻後笑了起來,人一般遇到讓人搞笑的事兒總是習慣性想分享一下的,她抬起頭,看著坐在櫃台後的老板,道︰

    「老板,這個視頻你看過沒有?這個老道的直播,挺有名氣的。幾乎成了一個網紅了。」

    「哦,直播麼?」周澤有些疑惑,他拿出了手機,徐樂的手機里,直播軟件真的不少,看來這貨平日里是真的很無聊,不是看直播就是在寫白潔的後傳。

    「嗯,你搜一下他的ID,很搞笑的,他好像在蓉城開了一家冥店,但已經好長時間不直播了。」

    周澤打開軟件,開始按照女孩兒的說法搜了那個老道的ID,搜出來一個直播房間——主播不在家。

    但好在可以看回放視頻,周澤隨便點了一個一個月前的視頻播放。

    視頻里老道將手機固定在一個位置,一個人在那里打拳,拳風不錯,可以看出來是練家子,視頻畫面里,有一個少年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眯著眼,像是在看猴戲。

    周澤敷衍地拉了進度,畫面中又出現了一個男子,坐在櫃台後面,手里拿著湯匙,好像是在喝粥。

    老道在視頻主畫面里侃侃而談,不停地推銷著自己以及自己在淘寶賣的冥鈔,但周澤的目光卻下意識地看著視頻角落里那個男子。

    他在皺眉,他在煎熬,他在痛苦,他在排斥,

    一口粥,

    他吃得很艱難,

    然後繼續第二口,

    像是在受刑一樣。

    周澤看著看著深吸一口氣,似乎自己也被視頻角落的那個男子感染到了。

    吃飯,

    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啊。

    他不知道視頻內那個男子的身份,但卻本能地提起了些許興趣,對方應該是一個厭食癥患者?或者腸胃有什麼疾病?

    視頻播放結束後,周澤打開了頁面,興之所致,直接用徐樂登陸著的帳號給老道發了一條私信︰

    「視頻里那個坐在後面喝粥的男人,是誰?」

    「喂,我走啦,多少錢?」女孩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兒說出去人家肯定當我傻子,情人節的晚上我居然坐在書店里看了這麼久紅樓夢。」

    「你看著給吧。」周澤說道。

    對方也就看了一會兒書,自己倒了一杯純淨水。

    女孩兒瞥了一眼周澤,「老板,你這套路真好,像是那些坐在廟里解簽的大師一樣。

    蒲團那邊寫著‘免費解簽’的牌子,等游客投出簽找他解好之後,他再拿出一個紅色的布施簿給你,上面寫著一大串名字和香火錢,最低的都一百。」

    周澤笑笑,不置可否。

    女孩兒拿出了一張一百,放在了自己之前坐的椅子上,然後抱著她的柯基推開了書店門離開了。

    周澤站起身,將那一百塊收起來,在手中彈了一下,一聲脆響, 這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之一。

    等再走回櫃台那邊時,周澤發現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打開手機,發現居然有一條回信,是那個老道的私密回信,回信的內容很簡單︰

    「沒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7-8 10:48 PM

第十四章 過年了!

    今天一晚上,也就這一個客人,所有收入,是一百塊,但花費的成本,也就一杯水而已。

    當然,你可以說還有電費和房租等等成本開支……

    但事兒不能這麼算,以前徐樂在的時候,這些也是成本,但他的進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人總得尋找合適的對比對象,才能讓自己獲得些許的滿足感以及對生活的信心。

    另外,還是因為那個帶著柯基的女孩兒,周澤才知道今兒個居然是情人節。

    翻了翻微信,找到了林醫生的微信號,點進去,周澤想發個紅包,發個1314發現自己錢不夠,131.4錢倒是夠了,但這樣發反而覺得有點小家子氣。

    反正她又不和我睡,算了,不發了。

    丟下手機,周澤隨便找了本書翻了翻,且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到了上午。

    去隔壁吃了餛飩,皮薄不薄,餡兒厚不厚,周澤不清楚,還是按照之前的吃法,一大碗酸梅汁兒下肚後馬上狼吞虎咽,然後掐著自己的脖子在那里不停地深呼吸,壓制著將嘔吐的沖動。

    想著以後自己每次進食都得按這個流程走一遭,周澤就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好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周澤又想起了那位在視頻里同樣痛苦喝粥的男子,想想有些淒淒然,進食原本是人活在世上最大的享受之一,而現如今,已經與他們絕緣。

    也不知道世上有沒有「厭食者」俱樂部,大家聚會時就圍坐在一張桌子邊,誰能先吃下去一口飯,然後大家一起豎起大拇指︰

    「你含棒棒哦! 我家XXX好厲害哦!」

    深吸一口氣,這個畫面,有些不寒而栗。

    不管怎麼樣,昨天的視頻包括視頻里的老道以及那位喝粥的男子,對于周澤來說,暫時有些太過遙遠了。

    情人節之後,是除夕,也就是年三十,若是換做往常,這個商業中心肯定張燈結彩,「年味兒」弄得很足,但實際上現在也依舊是老樣子,冷冷清清的。

    這就像是人生,既然有過風光,也就自然會有落寞。

    周澤記得這個商業中心剛開業時,也是一時風頭無倆,現如今,已經無人問津了。

    許清朗今天生意不錯,應該是很多家其他店鋪都關門的原因,他這個在年三十也依舊堅持做外賣的,自然能收獲更多的訂單,畢竟顧客可選擇余地,也變少了。

    不時有穿著藍衣服黃衣服或者紅衣服的外賣小哥自他家面館里進進出出,周澤就蹲在自己書店門口,一邊抽著煙一邊感慨著。

    狗日的徐樂,當初開一家黃燜雞多好。

    神話故事里的仙人最喜歡說一句話︰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事實上,周澤覺得這應該是對的,而且對于地獄,也是一樣通用。

    記得自己出車禍死……不對,記得自己被送入焚化爐里焚燒時,應該才剛剛六一兒童節,而眼下,轉眼間就到年三十。

    大半年的時間,過得是如此之快,浮生一夢,不過是黃泉路上渾渾噩噩地走半遭。

    抽了不少煙,想了不少心思,周澤覺得有些累了,他拿出手機,想看看最近有什麼電影,正好電影院就在旁邊,自己可以去那邊打發一下時間。

    「喂,你家那兒有報紙麼?」忙完一圈送走最後一批外賣小哥的許清朗走出來。

    「做什麼?」

    「糊牆啊。」許清朗回答道。

    「這麼節約?」

    「報紙糊牆,才有氛圍感和年代感,你昨天不會全賣光了吧?」

    「還有一些,等著,我去給你找找。」

    周澤回到店里,在二樓靠近自己冰櫃旁的箱子里搬出半人高的一疊報紙,下樓之後送給了在那里等著的許清朗。

    「你過年也不回家了?」許清朗問道。

    「陪著書過年。」

    可惜周澤沒有山羊須,手中也沒有酒,

    否則當可為這句B格滿滿的話當浮一大白。

    「你不也是沒回家麼?」周澤自我陶醉了一會兒又問道。

    「二十幾套房,我回哪個家啊。」許清朗嘆息道。

    「…………」周澤。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周澤開口道︰「給你講個故事。」

    「好啊。」許清朗點點頭,神情略帶含蓄,他頭發有一點點長,幾縷發絲低垂,順入自己嘴角,他伸手將發絲摸開,姿態輕柔,當真是嬌羞可人。

    此間風情,不足為外人道也。

    「曾經,也是在過年的那一天,深夜的路上,有個人踫到了當地最大的一個富豪。

    富豪喝得酩酊大醉。

    那個人問富豪,你怎麼不回家啊,

    富豪回答︰家,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家人和親人都不在我身邊,你說的家,是我的那個全市最大的莊園麼?」

    許清朗聽了這個故事,微微點頭,似乎深有同感。

    「然後那個人把那個富豪按在地上狂扁了一頓,喊著︰

    叫你丫大過年的出來裝逼得瑟!」

    周澤繼續把這個故事講完。

    「…………」許清朗。

    二人的聊天結束了,

    周澤回到自己的書店里,書店里開著暖氣,暖洋洋的,手里翻轉著手機,沒人可以去聯系。

    本想著去孤兒院看看,但想想還是算了,自己身上,不剩多少錢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有客人上門了,是一個身上穿著藍色工作服戴著安全帽的年輕男子,他推開書店門走了進來,有些靦腆地問道︰

    「這里,可以看書麼?多少錢?」對方抿了抿嘴唇。

    「看吧,錢看著給。」周澤擺擺手,示意對方隨意。

    「那感情好,你這里有小說麼?」年輕人有些拘謹地說道,「我喜歡看小說的,網絡小說的那種。」

    周澤指了指書架後面的一個箱子,「那里都是。」

    對方走到箱子那邊,翻了幾下,看起來很高興,只是有些書封皮包裝還在。

    「拆開看吧,不收錢。」周澤很大方地說道。

    「好 。」

    年輕人拆開了一本網絡小說,然後就坐到塑料凳上開始看了起來。

    周澤作為老板自己坐在櫃台後面修剪著指甲,那個青年就在那里看書,大概半個小時後,年輕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拿出自己的煙,遞給周澤一根︰

    「不是啥好煙,別介意。」

    「嘿,煙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分什麼好壞。」

    周澤接過了煙,對方也拿了一根,主動走到店門外,一邊吹著寒風一邊點煙抽。

    這讓原本打算就在屋子里抽的周澤愣了一下,想想還是算了,把煙放在了一邊,繼續修剪指甲。

    青年在外面抽完煙後就走了回來,這次他沒繼續坐在塑料凳子上,而是靠著牆壁席地而坐。

    雖然屋子里開著空調,但地上的瓷磚還是很涼的,年輕人卻毫不在意,想來是平日里也習慣了。

    過了大概一刻鐘後,店門外又走過來四個身穿著漿洗得很干淨的藍色工作服的男子,年紀最大的也就三十歲不到的樣子,年紀最小的,可能才十七歲左右。

    這四個人一起進來了,靠在牆壁那邊的年輕人對著他們揮揮手,應該是他喊他們過來的。

    後來的人對周澤打了聲招呼,周澤敷衍應付了一下,還是繼續修剪自己的指甲;

    周澤決定去買一套專業的指甲修理器具,這樣才對得起自己的指甲。

    只是現在快遞停運,外面實體店大多都關著門,只能暫時作罷了。

    再抬起頭,周澤發現那五位工友都坐在地上手里各自拿著一本小說在看著。

    看封皮就知道是清一色的網絡小說,以玄幻的居多,有一個拿著一本恐怖類的,一邊看還一邊在咬指甲,顯然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對方咬指甲的行為讓周澤有些難以苟同,

    懂得愛惜指甲才懂得愛惜生活嘛。

    不時有人看著小說笑了起來,這是看著故事發自內心的一笑。

    書店里,人不少,但很安靜,不時有一點點聲響,卻也不算驚擾人。

    到了傍晚的時候,許清朗端著一碗水餃走了進來,他進來後就直接道︰

    「喲呵,店里挺熱鬧啊。」

    周澤笑著點點頭。

    「哥幾個,吃點啥不?」許清朗店里坐著的工友們問道。

    大家面面相覷,

    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我請你們。」許清朗畢竟是有著二十幾套的男人,「大過年的,哥幾個不回家也不容易,都是出來苦錢的,天南海北都是兄弟。」

    「那,謝謝老板了,老板發大財。」年紀最大的工友起身對許清朗表示感謝。

    「應該的,應該的。」

    許清朗把周澤的水餃放下,就回到自己鋪子里去了。

    周澤喝了一點兒湯,然後強行吞咽下去了兩個水餃,可惡的許清朗忘記給自己帶酸梅汁兒了,自己吃不下去。

    拿出桌上的煙,周澤從櫃台後面走出來。

    「看完了自己換啊,我這里有的應該就是全套的,反正我這店鋪開這里也就是一個虧本生意,大家別跟我客氣。」

    周澤一個一個地遞煙過去,

    工友們一個個受寵若驚地接過來。

    然後大家全都起身,一起走到了店門外蹲成一排,抽煙。

    他們是不願意髒了店里的環境。

    周澤想了想,也走出了店鋪外,外面,風有點冷,他也在旁邊蹲了下來,跟著一起抽。

    工友們聊著天,

    結婚的,聊自家的婆姨,聊自家的小孩;

    沒結婚的,聊在通城或者老家認識的相好的,

    互相打著趣兒,

    互相調侃著,

    大家雖然都知根知底,

    但也依舊有的聊。

    這批工友聽口音就知道是來自天南海北,並非是從一個村子里出來的。

    通城靠近上海,屬于長三角區域,雖說和上海的體量不能比,但這里每年的用工量還是很大的,只要肯吃苦,願意吃苦,不愁找不著工作,也不愁賺不到錢。

    煙又互相發了兩循,

    周澤開口道︰「哥幾個,過年真不回家看看了?」

    「不回了,家里都好。」

    「來回一趟折騰挺麻煩的,正月里還有活干,老板還會發紅包咧,不拿白不拿,還能多寄點錢回去。」

    「哈哈,今兒挺好,有小說看,有煙抽,這年,過得也有滋味的。」

    「老板,你啥時候關門啊?」有個工友問道。

    「不關門。」周澤回答道。

    「老板不回家?」

    「家里娘們兒不聽話,就不回去了。」

    周澤頓覺豪氣沖雲天!

    諸位工友一起向周澤豎起大拇指,為他喝彩。

    當然,也沒人去過多的附和,聽口音就能感覺出來,而且周澤又是開的書店不是水果攤,工友們都猜出來周澤是本地人了。

    本地人大過年的守著店鋪不回家,也是有原因的,所以大家也都沒繼續拿這個調侃和打趣兒。

    而且,他們各自都是家里的頂梁柱,出來打工掙錢,家里老人孩子都是自家婆姨在操持,他們辛苦,他們累,但他們的婆姨,也是一樣的。

    日子,就是一輩一輩地苦出來的,熬出來的,誰的日子又過得容易呢?

    周澤剛準備繼續發煙,遠處傳來了喊聲︰

    「徐樂!」

    周澤抬起頭,站起身,這才發現在對面馬路上停著一輛保時捷卡宴,熟悉的車,

    嗯,自家婆姨的車。

    喊話的是小姨子,她前陣子確實是被周澤在廁所嚇壞了,但現在已經恢復了正常,她不可能認為自家姐夫是個鬼的,所以只是歸咎于自己那時候被嚇得眼花了。

    當然了,她對周澤也不可能有太好的脾氣,畢竟居然把本小姐給嚇尿了,多丟人啊!

    「徐樂,回家吃飯!」

    小姨子喊道。

    「不回去了,店里忙呢,也熱鬧得很。」周澤擺擺手。

    笑話,

    大過年的自己再回去見那對坑爹的岳父岳母?

    受這個不懂事兒的小姨子的氣?

    最重要的,

    大過年地眼巴巴地趕回家分床睡?

    找虐麼?

    「姐,這家伙是神經病麼!不可理喻,莫名其妙的,而且還死鴨子嘴硬!」

    小姨子坐在後車座上嘟著嘴。

    林醫生笑了笑,「我們先回家和爸媽吃飯吧。」

    「喲,聽這意思,姐你打算晚上出來?」

    「我畢竟是他的,合法妻子。」林醫生沒再多說什麼,發動了車子離開了這里。

    看著車開走了,

    周澤對著身邊的工友喊道︰「哥幾個,我婆姨長得漂亮不?」

    「漂亮!」

    「有福氣!」

    「太好看了!」

    「哈哈哈哈。」

    許清朗拿著一個大托盤從店里走出來,

    「來,紅燒肉蓋澆飯,哥幾個,開吃!」

    工友們有些拘束,也有些為難,年紀最大的工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們出門,都沒帶……」

    「之前說好了的,我請兄弟們吃一頓!再提錢就是拿我不當兄弟看,以後天南海北的,指不定哪天就踫到了,到時候還有我求諸位哥哥的時候。」

    「好!」

    「一句話!」

    「等你到我老家來…………」

    「來!」

    工友們都端著一大碗蓋澆飯進了書店,大家都蹲在地上,將碗放在了塑料板凳上痛快地開吃著。

    有個工友一邊吃還在一邊看小說,被旁邊的一個工友拿筷子敲了一記頭。

    「吃了豬油蒙了心的家伙,你要是不小心把書弄髒了,老板還怎麼賣錢?」

    「也對,先吃飯。」

    氣氛很熱鬧,周澤回到自己的櫃台後面,已經有些涼了的水餃,他又吃下去了三個,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氛圍原因吧,他的惡心感比之前小了許多。

    飯畢,

    大家伙繼續看書。

    屋子里,有暖氣,又有小說看,很融洽。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十點。

    年紀最大的工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哥幾個,到點了,回吧,咱幫人家把屋子里收拾一下。」

    「好 !」

    五個工友幫周澤把店里上下都打掃了一遍。

    「老板,我們走了,謝謝你了今天。」

    「客氣了。」周澤擺擺手。

    他們走了,

    不像是昨晚的那個帶著柯基的女孩兒,看了會兒書就留下了一張一百塊,他們看了一個白天和半個晚上,一塊錢也沒留下來。

    但周澤一點都不計較,也沒有絲毫的不滿。

    伸了個懶腰,周澤打算去喊許清朗把店里的碗筷給收回去,走到面館時,周澤看見許清朗坐在桌子後看著報紙。

    嗯,報紙還是周澤白天送給他的。

    許清朗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書生氣,不愧是有二十幾套房的男人,

    怎麼看都有氣質!

    「那邊碗筷,你收拾一下。」周澤說道。

    「好,這就去。」

    許清朗將眼鏡放下來,揉了揉眼楮,起身去隔壁收拾碗筷了。

    那一大疊報紙最上面,是一份揚子晚報,看日期,是七天前的;

    報紙首版封頁上是一個大粗黑體新聞︰

    「居民樓大火,見義勇為感人間」

    上周,通城一家人口密集的居民小區突發大火,火情嚴重。

    附近工地上有五個年輕的建築工人不顧危險跑進去救人,總共救出了二十多個老人女人孩子,但他們在最後一次沖進火場救人之後,

    就沒能再跑出來。

    揚子晚報封面有一張大照片,

    這是這五個人的合照,

    他們肩並著肩站在一起,比著老土的剪刀手,似乎是剛來工地時住一個工棚後合的影,

    一張張青澀卻也帶著些許滄桑皺紋的面容,

    在照片里,

    笑得有些拘謹,但也很燦爛。

    許清朗走入書店里,

    看著面前塑料板凳上放著的五碗蓋澆飯,

    一口都沒動過,飯菜也早就沒了熱乎氣,

    每碗飯上,都有一雙筷子筆直地倒插在上頭。

    「哥幾個, 吃好,喝好。」

    許清朗喃喃道。

    外面,鞭炮聲響起, 通城沒禁煙花,一時間,霞彩滿天,很是熱鬧喜慶。

    周澤抬起頭,看向外面,低聲道︰過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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