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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蒔蘿 - 奇才小娘子【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穿越成商戶嫡女,蘇琬熙承襲了原主的前世記憶,還獲得與動物溝通的能力,
這下有趣了,前世害原主家破人亡的大伯父一家,有什麼陰招通通放馬過來吧!
知曉大伯母與堂姊覬覦原主由父母口頭定下的娃娃親,使計害原主落水喪命,
她在小鳥的提點下找到被害的證據,讓祖母去懲罰這些黑心肝的傢伙,
並當眾跟威勇侯世子交換信物確定親事,想如上輩子一般奪她的未婚夫,沒門!
不得不說,這門親事當真定得好,他根本是絕世好男人,
當皇帝的愛駒難產,眾人束手無策時,他願意給她機會嘗試救治,
堂姊勾結原主前世渣夫,迷昏她想生米煮成熟飯,是他逮著人她才逃過一劫,
最讓她暖心的是,就算她坦承能與動物溝通,他也不把她當異類,她怎能不愛他,
如今他倆善用這個祕密武器,靠著動物上天入地的打探消息,發現晉王想造反,
大伯父還與晉王合作,走私兵器與鴉片,該死,這可是會株連的大罪……

【出版日期】     2018/6/20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 藍海E5140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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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3 10:42 AM 編輯

【序言】   傾聽動物之聲

  前一陣子我在網路上看到看到關於寵物溝通的影片,寵物溝通師可以透過腦中的畫面、感覺等等,告訴飼主該寵物的喜好、心情,這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大家總是想知道自己的寵物在想些什麼,開不開心、喜不喜歡自己。

  一般人大多養的是貓狗這種比較擅長跟人互動的寵物,都會想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了,更遑論那些養兔子、刺蝟,甚至是金魚的飼主,若人人都有這個技能,不僅能與寵物的感情更上一層樓,更能在寵物有病痛時第一時間知曉。

  蒔蘿老師本次的新作《奇才小娘子》的女主角蘇琬熙,她就有與動物溝通的能耐喔!身為獸醫的她,為了救落水的狗狗而穿越,意外得到了這個技能,我想這一定是上天給她的補償(笑)。

  與寵物溝通師不同,她是真的可以聽到動物說的話,能夠用言語與牠們溝通,這在她的穿越人生中帶來巨大的影響,比如大伯母與堂姊算計她時,小鳥會給她警告、幫她打探消息,讓她得以有所準備;比如男主角威勇侯世子秋顥遠帶她去馬場遊玩時,她能安撫難產的皇帝愛馬,為其接生。

  而咱們的男主角秋顥遠,不得不說,他當真是個超級好男人,溫柔體貼,冷靜沉穩,一次次救了蘇琬熙不說,還愛屋及烏,連她弟弟也一同照顧,而且她想等年齡大一些再生子,他也欣然同意,還自願去與父母協調,消彌妻子與夫家之間的摩擦,這不頒發一個好男人認證說不過去呀!

  最讓我感到暖心的是,就算她跟他坦白自己能夠和動物溝通的這個秘密,他也絲毫不畏懼、排斥,依舊愛她如昔,兩人還能善用這個神技能,攜手解決各式各樣的恐怖危機。

  想知道堂姊為了搶奪婚事使出陰狠招術,蘇琬熙是怎麼猛力回擊的嗎?原主前世的渣夫竟然重生,這又會為蘇琬熙的生活帶來怎樣的波折?各種與動物之間的搞笑對白、拜託牠們做事時逗趣的討價還價,還有蘇琬熙與秋顥遠之間溫暖而動人的愛情,大家千萬不要錯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3 11:20 AM 編輯

【第一章】 穿越到古代

        蘇琬熙醒來,眨了眨眼,望著上頭用金線與紗線交織而成的繁枝緹花翠綠色紗帳,這陌生的佈置讓她感到困惑。

        側過臉看著周遭,眼前古色古香的陌生陳設讓她整個人愣住了,這裡是哪裡?

        她記得自己剛從寵物醫院下班,當時下著大雨,她家旁邊的一條小河裡,有隻小狗載浮載沉,不斷發出令人心疼的哀鳴聲。

        她想也沒想的走進河中,想將那隻小狗撈上岸,可萬萬沒有想到,在她抱起小狗打算往回走時,腳下不知是被水草還是垃圾勾到,整個人往前撲進河裡,連吃了幾口水後就沒知覺了,然後……她醒來就在這裡。這裡是救她的人的家嗎?

        院裡的金桂香氣不時隨著涼風從微微敞開的窗子吹進,整個屋子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清香。

        她想起身找個人問問,並向救命恩人當面道謝,可就在她打算起身時,腦子突然間像是被人用斧頭劈開似的,痛得她眼淚差點噴出。

        一份不屬於她的記憶強硬的擠進腦子裡,像電影般的畫面在眼前飛速上演。

        那是一位名叫蘇晚希的女孩的一生,她是蘇家二房嫡女。他們二房一家遭到陰狠的大伯母李氏設計,導致父母感情失和,母親花氏在父親納妾後,因一連串的打擊,不到三年的時間便過世。

        之後那個妾被抬為正室,生下兒子,使計讓蘇晚希的弟弟蘇辰曦跌落水塘死亡,而她也被李氏跟堂姊蘇晚晴設計,含淚將未婚夫秋顥遠拱手讓給堂姊,嫁給賭徒丈夫吳杰,在婆家任勞任怨,幫丈夫扛下所有賭債,丈夫卻為了迎娶一名花魁進門,逼她為妾,後來又要將她賣給妓院,最後她跳水含恨而死。

        蘇琬熙沒想到這位跟她同名同姓只是字不同的姑娘竟然有這麼悲慘的一生,實在很心疼。

        她要是那個蘇晚希,早一腳踹開渣男,一手整治大伯母一家了,怎麼也不會讓自己落到如此悽慘的地步。

         但她腦子裡為何會出現蘇晚希的一生?

        「二姑娘,太好了,妳終於醒了。」

        正在思索,一道興奮的嗓音傳進蘇琬熙耳裡,她擰著眉頭朝那聲音望去,不由得奇怪,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稱別人為姑娘,又不是古代。

        當她看到眼前用頭繩綁著兩顆包頭,身穿古裝,年紀看起來只有十二、十三歲左右的小女孩,頓時瞪大眼,整個人驚呆,滿眼不可思議。

        這位小妹妹喊她什麼?二姑娘?

        「二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人不舒服?奴婢馬上到前院,請管事再去請大夫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說的這些話怎麼那麼像古裝劇的台詞?

        她震驚的表情把叫梅子的小丫鬟給嚇壞了,梅子驚恐的詢問:「二姑娘,您要不要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當下蘇琬熙心中竄過一抹非常不好的預感,她希望自己只是被一個喜歡玩Cosplay的人救了,而不是她心裡所想的那樣。

        她暫時壓下心頭的慌亂,「梅子,有鏡子嗎?拿給我看一下好嗎?」

        「二姑娘,您等等。」梅子馬上跑到梳妝台前拿了一面小銅鏡過來,「二姑娘,您要的鏡子。」

        蘇琬熙接過鏡子,當她看到銅鏡裡的人兒時,整顆心沉到了谷底,有些不敢接受現實,瞇著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竟然是年少時的蘇晚希!

        天啊,地啊,她、她竟然穿越了,而且還是重生穿越!

        原來她方才看到的畫面是蘇晚希的前世,那悲慘的一生,嗚嗚嗚……她的老天啊!她不過是救了隻小狗,摔了一跤嗆了水,為什麼會穿越?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啊?

        「二姑娘,您可別嚇奴婢啊,您怎麼了?」蘇琬熙那驚懼的神情,嚇得梅子快要哭出來。

        「梅子,我……沒事,妳跟我說說,我這是怎麼了?」蘇琬熙強壓下想哭倒萬里長城的慌亂情緒,說道:「我覺得很不舒服。」

        「二姑娘,您掉到水裡了。」

        「掉到水裡?」蘇琬熙擰起眉頭,試圖釐清她與蘇晚希之間的關係,結合蘇晚希的記憶,片刻後她大概猜測到其中的原因。

        也許是平行時空扭曲還是什麼的,總之,她跌倒栽進河裡的時間點,剛好跟蘇晚希跳水自殺的平行時間點重疊,所以她才會附身到蘇晚希的身上。

        而好死不死,蘇晚希溺斃前一秒,用著最後的意念祈求,如果輪迴是真的,她不奢望來世,只希望可以回到從前,回到還沒有發生悲劇之前,阻止這一切,讓父母跟弟弟都安好。

        蘇晚希的心願被老天爺聽到,因此老天爺給了蘇晚希一次重生機會,卻陰錯陽差地將她這個「蘇琬熙」帶到蘇晚希未發生悲劇之前。

        如果是這樣,那就能理解,為何她會穿越到重生的蘇晚希身上。

        「是的。」梅子一臉要哭不哭的看著蘇琬熙。

        釐清了前因後果,蘇琬熙雖然還是有些無措,卻冷靜了不少。跟她比起來,這叫梅子的小丫鬟,怎麼看起來比她還激動難過?其實最想哭的人是她吧。

        「不過是掉水裡而已,我這不是沒事嗎,妳別難過。」她反過來安慰梅子。

        「什麼沒事,事情可大了!二姑娘,今天府裡舉行宴會,您這一落水,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婚事很可能告吹啊!」

        「婚事?」蘇琬熙飛快的思索著蘇晚希的記憶,忽地,雙眼睜大,「梅子,快告訴我,我現在幾歲?」

        「二姑娘,您究竟是怎麼了,怎麼一落水,連自己今年十二歲都忘了!」梅子抹掉眼角的淚水,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十二歲,十二歲,從方才的記憶畫面中,她好像看到蘇晚希十二歲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而這件事情改變了她未來整個人生與命運。

        她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仔細回想,可是就是記不起那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故作頭痛,向梅子打探,好獲取更多有用的消息。

        「梅子,我頭很痛,確實忘了很多事情,現在記憶十分紊亂,有一些根本想不起來。」

        「記憶紊亂?!」梅子驚呼,「二姑娘,我馬上讓管事去請大夫。」

        蘇琬熙拉住轉身要走的梅子,「別急著找大夫,這事妳暫時不要聲張,先跟我說今日府裡宴請誰了?」

        「宴請的客人是剛從邊關回來的大將軍威勇侯夫婦與威勇侯世子,還有一些達官貴人、富商。」

        這些稱號反覆在腦子裡輪轉,有關的記憶慢慢浮現於蘇琬熙的腦海中。

        她想起來了,蘇晚希最後會落得那種悲慘下場,跟這位世子爺也有關係!

        前世蘇晚希十二歲那年,蘇老爺子出面宴請從邊關回到京城的威勇侯夫妻與他們的嫡長子秋顥遠,秋顥遠就是蘇晚希的未婚夫。

        他們今日受邀前來的最主要原因,是為了討論秋顥遠與蘇晚希的親事。

        可是宴會開始不久後,蘇晚希意外落水,換過衣服要回去參與宴會,途中遇到攔住她去路的蘇晚晴,蘇晚晴二話不說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臉上重搧一巴掌。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蘇晚晴便倒臥在地,摀著臉哭得淚漣漣,指控她,「明明是妳不滿我的裝扮,想推我落水,卻自己沒站好摔進水中,怎麼現在反而把落水的責任推到我身上?」

        當時蘇晚晴將楚楚可憐的白蓮花角色演得淋漓盡致,所有人紛紛指責蘇晚希的不是,完全沒有給蘇晚希辯白的機會。

        威勇侯夫妻與秋顥遠因此對她的印象十分不好,蘇老夫人也對她不分場合的失禮行為不滿到極點,父母親對她更是失望。

        那天大家都以為她是不小心落水,事實上是蘇晚晴推她落水的。蘇晚晴跟李氏多年來一直覬覦她與秋顥遠的婚約,處心積慮地想要找機會讓蘇晚晴取代她。

        「梅子……我好像有些印象了,不過我們蘇家不是商戶嗎,怎麼能夠跟威遠侯這種權貴之家結親?」蘇琬熙掀開身上的蠶絲被打算下床更衣。

        按理說蘇家是商戶之家,不可能與權貴結親。

        「二姑娘,是因為救命仙丹,夫人手中的那顆仙丹救了秋老夫人啊,所以才有這口頭婚約。」梅子趕緊向前扶她起身,替她取來另一套服飾,一邊替她著裝,一邊跟她說著當年的事情經過,「當時……」

        梅子這麼一提醒,蘇琬熙就又想起來,約莫十五年前,蘇晚希的外祖父花老爺子到山上狩獵,曾經從虎口救下一名自稱為神醫快的大夫。神醫快為了感謝花老爺子,便送他一顆可以治百病的救命仙丹。後來女兒要出嫁,花老爺子便將這顆仙丹放進女兒的嫁妝之中,不過這事誰也沒有想起提起。

        直到皇帝的奶娘秋老夫人生重病,群醫束手無策,藥石罔效,皇帝張皇榜尋求靈丹妙藥救秋老夫人一命,花氏才想起嫁妝中有一顆能治百病的救命仙丹。

        當時已經懷有身孕的花氏想為腹中的孩兒積福,於是將那顆救命仙丹送進威勇侯府試試,沒料到真的救了秋老夫人一命。皇帝賞三千兩黃金,讓原本只做河運載貨生意的蘇家買了三艘大船,做起海外生意,不到兩年時間便成為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豪。

        秋老夫人的兒子威勇侯秋朝恩感念花氏贈藥,親自過府道謝,得知花氏正好懷孕,因此提出,「生女兒就是他家嫡長媳,生男兒就結為異姓兄弟」的承諾。

        因為蘇家並未分家,即使這仙丹是從花氏的嫁妝中拿出來的,李氏仍認為這功勞是整個蘇府的,並不是花氏個人的。所以與威勇侯府的婚約,應該是從蘇府所有姑娘裡選一人出來,而不是獨厚二房的人。

        當時蘇府只有一個姑娘,便是蘇晚晴,李氏自然渴望這門親事能落到女兒身上,只是結果讓她大失所望,花氏生下了女兒蘇晚希。

        蘇晚希百日宴時,秋朝恩一家受邀前來,再次提及婚約這事。

        蘇晚希的父親蘇哲煜十分疼愛這第一個孩子,不想這麼早便為她定下親事,畢竟未來的事情很難預料,若秋顥遠是個好的,那結這門親他當然樂意,要是秋顥遠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那訂親豈不是誤了一生。

        因此蘇哲煜以女兒年紀過小為由,暫時拒絕交換訂親信物,改由口頭婚約,待蘇晚希十歲時再詢問雙方意願。

        秋夫人覺得這提議不錯,她也擔心日後兒子會喜歡上別的姑娘,不肯娶蘇晚希為妻,跟他們兩夫妻鬧彆扭。

        要等到蘇晚希長大可以嫁人,這日子可長著,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不是任何人可以預知的,秋夫人跟秋昭恩商討後,愉快的同意蘇哲煜的提議。

        能嫁進威勇侯府是何等的榮耀,過的又是人上人的尊貴日子,李氏說什麼也不肯放棄,想盡辦法要替自己女兒謀得這門親事,只是一直苦無機會。

        直到蘇晚希五歲時,蘇老爺子派蘇哲煜去開拓新航線,李氏認為她的機會來了,鼓吹二房夫妻一起前往,並在蘇老夫人耳邊挑撥,說什麼男人出門在外最為空虛,很容易被不三不四的女人迷惑,要是好的就算了,要是碰上不好的,屆時銀子都被騙光了,最好還是自己的妻子在旁邊就近照顧為好,別的女人才沒有機會。

        聽了幾次後,蘇老夫人心中動搖,覺得大媳婦說的對,那些外國女人特別精,她曾經聽說有人出海被騙光家產淪為乞丐,最後還是靠著遇上同鄉才有辦法回國。

        要是這樣就糟了,老二每回出海帶上的都是蘇家大半產業,此次還是去開拓新航線,這點不能不防。

        於是她聽了李氏的建議,命花氏跟著蘇哲煜一起出遠門,花氏只好將蘇晚希留下,由李氏代為照顧。

        雖然蘇老夫人請了個女夫子進府教兩位姑娘讀書認字學才藝,然而沒有花氏在蘇晚希身邊,李氏開始對懵懂的蘇晚希進行捧殺,每次上課,只要她背不出文章,便讓她不背;不想寫大字,就要蘇晚晴幫她寫;嫌煩不想學琴,蘇晚晴教她偷偷將琴弦弄斷;不想學畫,李氏就教她亂塗;上課聽不懂,就讓她睡覺等等。

        蘇晚晴對她這堂妹「很友愛」,任何她不想做的,都由蘇晚晴幫她完成。

        這些事情,那被請來授課的女夫子本該稟告給蘇老夫人知道,但礙於李氏掌管著蘇府裡大部分的事務,包含她的去留,她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蘇晚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不管,只專心的教蘇晚晴各種才藝。

        此後,只要是蘇晚希想要的,不管對錯,李氏一定是順著她,經年累月下來,成就了一個驕縱愚蠢又易怒的蘇晚希。

        不到三年,蘇晚希徹底被李氏養廢,即使花氏回來,也無法糾正蘇晚希的性子,且她不再跟花氏親近,只跟李氏親近,甚至把李氏看成比自己母親還重要的人。

        花氏很懊悔,當初要是不跟丈夫一起出遠門,由她親自教養女兒,女兒就不會是這模樣。可是再多的懊悔,也換不回原來那個可人貼心的可愛女兒。

        蘇晚希長成李氏希望的樣子後,李氏跟蘇晚晴便開始對外製造對蘇晚希不利的各種傳言,同時營造蘇晚晴各種好形象,博得美名,蘇晚晴的形象愈好,也就愈加彰顯出蘇晚希的不堪。

        一直到蘇晚希十歲那年,早該來討論這對小兒女親事的威勇侯一家人都在邊關,蘇家人不方便前去,而秋朝恩也未委託他人上門來商討這事,二房以及蘇老爺子都以為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唯有李氏執著的認為,只要秋家沒有派人來回絕,這婚約就依舊存在,她女兒還有機會。

        李氏繼續對蘇晚希進行捧殺,破壞蘇晚希在長輩面前與在外頭的形象以及名聲,讓所有人對她感到失望,為的就是預防威勇侯一家哪天突然來提親。

        一向以蘇家面子、利益和未來為重的蘇老夫人,是絕對不會同意一個愚蠢驕縱的姑娘嫁進威勇侯府給蘇家蒙羞的,因此蘇晚晴很容易就能取而代之。

        兩年後,秋朝恩一家奉命回京,回到京城後馬上送上拜帖,言明想要商討兩家親事。

        為此,李氏母女更是不遺餘力地抹黑蘇晚希的名聲,甚至在威勇侯夫妻上門做客時,設計蘇晚希落水,破壞她的形象,同時製造秋顥遠跟蘇晚晴兩人單獨見面的機會,博得秋顥遠的好感。

        正因為這份好感,讓李氏這對母女膽子更大了,蘇晚希十五歲及笄那天,她們設計她喝下加了春藥的酒,讓她跟受邀前來的紈褲吳杰在假山山洞中做出苟且醜事,並當著秋顥遠的面抓姦。

         兩家本是該解除婚約的,但李氏提出換親,說這門親事本就是為了報恩才訂親的,既然是為了報恩,那只要是蘇家的女兒,任何一個都可以,這樣也不算秋家忘恩負義違背約定。

        剛回到到京城的秋顥遠對蘇府的一切不太了解,來提親之前曾經讓手下打聽過蘇晚希,結果打聽到的全是蘇府二姑娘驕縱蠻橫,無禮潑辣,不知羞恥地追著男人跑等等的負面風評。而蘇府大姑娘多才多藝,心地更是善良,常常給乞丐送食物,就像是天仙一樣人美心也美,對她的風評沒有一點不好的。

        秋顥遠本就因之前的調查內容對蘇晚希印象不是很好,又發生她與人苟合這事情,印證了外頭的傳言,他不可能再娶她進門。

        因此當李氏提出換親,秋顥遠沒有反對,原因是李氏說的沒錯,反正是報恩,只要娶蘇家的女兒就成,導致蘇晚希日後悲慘的一生。

        「好了,二姑娘,您看看這樣您滿不滿意?」梅子看著銅鏡中的蘇琬熙,將她的心神喚回。

        梅子幫蘇琬熙重新梳了個用辮子編成的雙髻,各插上幾朵用珍珠做的珠花,餘下的長髮全放下垂在身後。

        蘇琬熙收斂心神,看到鏡中的蘇晚希無意中散發出一種屬於小女人的嬌媚韻味,卻又不失少女俏麗模樣,忍不住看呆了,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方才沒有仔細看過,她萬萬沒有想到,這蘇晚希除了年紀還小之外,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尤其是巴掌臉上那一對讓人挪不開眼、有著長睫毛的大眼睛,好像天上繁星,晶亮靈動,一眨一眨的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更別提那一張像櫻花瓣般粉嫩的紅唇。

        「這是我?!」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哇,這嬌俏模樣日後肯定是個傾城美人,上門求親的人不把蘇家的門檻踩斷才有鬼。

        「不是二姑娘,那會是誰?」梅子輕笑了聲。

        「梅子,妳的手藝真好。」蘇琬熙又仔細看一眼自己的髮型,要是她自己,肯定綁不出這種髮型,了不起一個馬尾。

        「是二姑娘長得好,論手藝,奴婢的手藝可還比不上鈴子姊姊。」

        「鈴子?」

        「鈴子姊姊是您的大丫鬟,因為今天府中事多,鈴子姊姊跟冬子姊姊被大夫人調出去幫忙。」梅子又幫她順了順垂在身後的髮絲。

        蘇琬熙仔細回憶了下,鈴子當年假借病重,躲過陪嫁的命運,卻在蘇晚晴嫁給秋顥遠一年後,做了秋顥遠的姨娘。

        記憶中,蘇晚希喝的那杯被下春藥的酒就是鈴子端來的,鈴子還一個勁的催促蘇晚希趕緊喝了,要說這人跟李氏母女沒有勾結陷害蘇晚希,打死她都不相信。

        而當年跟著蘇晚希一起陪嫁的冬子,遭到吳杰身邊的小廝凌辱跳井自殺,梅子則是被誣陷偷竊,被活活打死。

        既然她代替蘇晚希重生,她就絕對不能讓悲劇再發生。

        「原來如此!」

        梅子放下手中的玉梳,「可以了,二姑娘,我們趕緊回到宴會上吧。」

        「不,我們要先去一個地方。」

        如今蘇晚希就是她,她不可能再讓李氏母女的奸計一步步得逞,回到宴會廳之前,她必須先去一個地方。



【第二章】 落水的原因

        蘇琬熙起身往屋外走去,梅子趕緊跟上,看她走的方向跟前去宴會廳的路完全不同,連忙問道:「二姑娘,您現在是要去哪裡?」

        「先去向祖母認錯。」她低聲說道,領著梅子往假山的方向前去。

        假山後方過去一點,經過矮樹叢,是一條八角紅磚鋪就的蜿蜒小徑。蘇晚希住的夕月軒距離蘇老夫人的淨心院有些距離,這條紅磚小徑是最近的路。

        前世,蘇晚希落水醒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宴會廳質問蘇晚晴為何要將她推下水,沒想到反而被她們母女設計,她不能重蹈蘇晚希的覆轍。

        現在她要先去向蘇老夫人認錯,因為自己驚擾到今天受邀的貴客,請老夫人原諒,而不是像當年一樣不顧場合怒氣沖沖地去找蘇晚晴。

        就在蘇琬熙繞過一排被風吹得颯颯作響的湘妃竹時,一隻青色小鳥朝她飛了過來,不停地繞著她打圈,在她耳旁啾啾叫著。

        蘇琬熙停下腳步有些困惑地看著小青鳥,前世她之所以選擇當獸醫,除了喜歡各種動物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感覺自己好像聽得懂動物們的心聲,只要看著動物,就能知道牠們哪裡不舒服,或者是需要什麼幫助。

        這隻小青鳥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圍著她繞,她思索著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她眼睛與小青鳥對視時,她震撼的瞪大眼睛,「不是吧……」話說一半,連忙摀住差點尖叫的嘴,不敢置信的看著對著她啾啾叫的小青鳥,她竟然聽得懂小青鳥所說的鳥語!該不會是穿越後獲得的新技能吧?

        小青鳥似乎也發現她聽得懂自己說話,拍打著翅膀對著她說:「晚希,我是妳上個月救下的那隻小青鳥,妳還記得嗎?我被網子網住了,妳溜回去偷偷拿剪刀前來,把網子剪斷將我救下。」

        要是在這邊跟一隻小青鳥講話,梅子大概會以為她落水後精神不正常,瘋了。
蘇琬熙故意驚呼了聲,「啊,梅子,妳有看到我那條繡著月亮的絲帕嗎?我出門時還放在衣袖裡的,怎麼突然不見了?」

        「二姑娘,您別急,奴婢這就幫您找。」絲帕可是姑娘家的貼身物品,要是被撿走拿來大作文章,那就糟了,梅子不敢大意,連忙沿著來時路仔細的尋找。

        蘇琬熙見四周沒有人,趕緊開口問小青鳥,「你找我有事?是沒有食物嗎?」

        小青鳥一口氣將牠在花園看到的一幕告訴她,「不是,我是要告訴妳,小心李氏跟她的女兒,她們要害妳。妳會掉入水中是李氏母女搞的鬼,她讓人將欄杆切斷,稍微用泥土固定再上漆,就看不出問題,當妳行經那裡時,妳那個堂姊故意扭了下腳撞了妳一下,妳就是撞到那欄杆才會落水。」

        這時蘇琬熙想起,因為要舉行宴會,所以不久前請工人進府修繕庭院,負責監督整修的人是李氏,想要從中動手腳很容易。

        一想到這裡,蘇琬熙的拳頭緊握,忿忿磨牙。

        原來這就是蘇晚希落水的真正原因,好妳個李氏,妳們這一對陰狠母女,我絕對不會放過妳們的!

        這時梅子已經匆匆忙忙趕回來,緊張的說:「二姑娘,奴婢沿路找過了,還走回夕月軒,都沒有發現二姑娘的絲帕,這可怎麼才好?」

        她一臉愧疚地看著走得滿頭大汗的梅子,自袖袋拿出上頭繡著下弦月的絲帕,「梅子,抱歉,我剛才發現我的絲帕放在另一隻袖子,讓妳白跑一趟,抱歉。」

        「還好,帕子沒丟就好,就怕被心有歹念的人撿去,壞了二姑娘的名聲。」即使主子名聲不好,但梅子還是盡心維護,看到那條絲帕便放心下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去老夫人的淨心院吧。」

        「梅子,等等,妳再跟我說說,我是怎麼跌到水裡的?」蘇琬熙拉住梅子問道,想確認是否還有其他細節。她得在李氏母女回過神,讓人去處理之前將證物藏好。

        「二姑娘,奴婢當時不在您身邊,您跟大姑娘是並肩走的,她的兩個丫鬟走在奴婢前面,當奴婢知道時,您已經落水。」梅子一臉愧疚地看著蘇琬熙。

        「梅子,妳先帶我到落水的地方看一下,這樣一會兒向祖母認錯應對時,才答得出來。」蘇琬熙哄著梅子帶她到落水處。

        「二姑娘,往這兒走。」梅子攙扶著她從另外一條花徑前去。

        穿過花團錦簇的庭院,兩人來到當時蘇晚希落水之處,蘇琬熙仔細的查找著小青鳥告訴她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缺一大截的欄杆,並在一旁的水中找到那截掉落的欄杆。

        她趕緊喚來梅子,「梅子,妳快過來,幫我一起把這截欄杆拉上岸藏好。」

        「二姑娘,您藏這個做什麼?」梅子疑惑的看著她,二姑娘怎麼醒來後變得好像有些不一樣,以前她可是不會去向老夫人認錯,也不會想弄清落水情形。

        「妳別問,趕緊過來幫忙。」現在府裡在宴客,人來人往,李氏不敢讓人這時候將欄杆抬出來毀屍滅跡。還好這欄杆離岸邊很近,要是掉在中央,她可不好取得。

        梅子不敢多話,趕緊向前幫忙。

        主僕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這欄杆從水中拖上來。

        這截欄杆看起來沒什麼,可還有是有些重量,她現在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生,搬動這一截欄杆是有些吃力,兩人合力將這欄杆搬到一旁的矮樹叢下藏好。

        一旁的大樹被風拂動樹葉颯颯作響,蘇琬熙抬眼望了眼澄碧天空,眼眸微瞇望著從縱橫交錯的葉縫中傾洩而下的陽光,斑駁的金光閃躍一地。

        她嘴角勾起一抹輕蔑冷笑,大房的,準備接招吧!

        「好了,二姑娘,藏在這裡應該不會被發現,我們趕緊去老夫人那裡,再遲宴會就要結束了。」梅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扶著蘇琬熙往蘇老夫人的淨心院趕去。

        時間不早了,再拖下去,等二姑娘從淨心院出來,宴會都結束,婚事也被大姑娘搶走了,她可不能任由二姑娘繼續磨蹭。

        兩人很快來到淨心院。

        蘇晚希怎麼說也是蘇家的小主子,雖然蘇老夫人今天怒氣沖沖地回到淨心院,在屋裡對著空氣把蘇晚希罵了一頓,不過沒有不准蘇晚希到淨心院,守院門的婆子可不敢攔,畢恭畢敬地請她進入。

        蘇琬熙向侍候蘇老夫人的簡嬤嬤說明來意,希望能在回到宴會廳之前先見上蘇老夫人一面,請簡嬤嬤通報,同時將一只玉鐲套上她的手腕。

        「……還請二姑娘在這邊稍候,老奴先進去請示老夫人。」簡嬤嬤為難的看著手腕上這個溫潤碧綠玉鐲。

        今天二姑娘惹得老夫人很不開心,她本不該讓二姑娘進去煩老夫人,不過二姑娘一上來就將玉鐲子戴到她手腕上,讓她想拒絕都不成,只能勉強進屋詢問老夫人的意思。

        「有勞簡嬤嬤,不管祖母見不見我,都感謝妳為我傳話。」

        蘇琬熙看著沉重的木門被關上,眼眸微瞇,仰頸望著像是被樹葉剪碎的湛藍天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輕笑。

        從蘇晚希的記憶中得知,蘇老夫人雖然偏心大房,卻對蘇家未來的發展利益以及聲譽十分重視,一旦這兩者遭到威脅或是破壞,只求蘇家發達的蘇老夫人是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的。

        也因此她要利用這次落水機會,讓蘇老夫人知道李氏在破壞蘇家的未來和前途,萬一有哪位官員也像她一樣碰上有問題的欄杆倒楣落水,那蘇家可得惹上麻煩,以蘇老夫人的性子是絕對不會讓這事發生的。

        而蘇老夫人最相信的人就是她的陪嫁丫鬟簡嬤嬤,有簡嬤嬤在一旁說上兩句,比說上一大串來得有效,任何事情都事半功倍。

        而這簡嬤嬤的唯一弱點就是愛玉,對美玉無法抗拒,因此她才一看到簡嬤嬤便將那玉鐲套進簡嬤嬤的手腕,她有信心,有了那玉鐲的加持,老夫人會見她的。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蘇老夫人便要蘇琬熙進屋。

        才踏進蘇老夫人的屋內,蘇琬熙便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幽冷香氣從內廳裡邊飄出,在偌大的屋子裡蔓延。

        「二姑娘,請。」屋裡的丫鬟撩開珠簾,珠玉相撞,叮叮作響。

        蘇老夫人年紀較大,因此屋裡都以厚重的顏色、樸實的擺飾為主,即使四周的照明敞亮,卻依舊給人一種嚴肅沉穩的感覺。

        香爐裡騰起裊裊香煙,使整間屋子的氛圍添上一抹陰森的感覺,這讓踏進內廳的蘇琬熙下意識的抖了下。

        難怪蘇晚希不愛到這裡給蘇老夫人請安,總是能推就推,卻也因此給了李氏母女在蘇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製造謠言的機會。

        蘇老夫人裝扮雍容華貴,頭戴鑲著一顆鵪鶉蛋大小翡翠珠子的抹額,正端坐在前方矮榻上,由簡嬤嬤服侍著喝著冰糖燕窩。

        她語氣不冷不熱地問著,「醒了沒有回到宴會廳上,過來我這裡做什麼?」

        蘇琬熙一進到廳內便往蘇老夫人跟前一跪,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祖母,孫女來跟您認錯!」

        「認錯?」半頭華髮的蘇老夫人犀利的老眸微瞇,將喝一半的冰糖燕窩遞給一旁的簡嬤嬤。

        「是的,祖母,孫女要為今天落水嚇到貴賓,還有讓蘇家名聲受損的這兩件事向您認錯,請您責罰。」蘇琬熙又用力磕了一個響頭,頭一抬起,整個額頭紅了一片。

        她的態度讓蘇老夫人愣了一下,覺得這個孫女今天怎麼不太一樣,平日裡她可是驕縱得很,也不太將她這個祖母放在眼裡,怎麼今天一落水醒來就先來向她認錯?

        雖然她主動認錯,但一向不怎麼疼愛她的蘇老夫人,不會因此這麼輕易地饒過她,「既然妳知道錯了,等宴會過後,咱們府與威勇侯府的婚事正式定下後,到佛堂去抄二十遍的《普門品》。」

        「是的。」跪在地上低著頭的蘇琬熙聽到蘇老夫人那句「咱們府與威勇侯府的婚事」,眉尾不由得微挑,嘲諷的眸光不著痕跡地瞟了蘇老夫人一眼,心底冷哼一聲,看來蘇老夫人是把蘇晚希跟秋顥遠的口頭婚約,當成蘇家跟秋家的婚約了,任何一個孫女嫁進威勇侯府都行。

        「可以了,妳先到宴會廳去吧,去跟妳娘親學習如何招待客人,再過幾年妳也要說親了,不可再那般驕縱任性,為所欲為,今天這宴會是很好的學習機會。」蘇老夫人不耐的擺擺手。

        「是。」蘇琬熙又磕了下頭,心下鄙夷了聲,嗤,過幾年?看來還真如她所猜測的一般,除了二房,蘇家所有人心裡的打算,都是讓蘇晚晴代替她嫁進秋家。

        畢竟現在琴棋書畫樣樣通、溫柔婉約的蘇晚晴可是蘇家的代表,唯有她嫁進威勇侯府,蘇家才不會丟臉,而不學無術、驕縱任性、惡名在外的蘇晚希,只會讓蘇家蒙羞。

        只是他們似乎都忘了,那顆仙丹可是蘇晚希母親花氏的嫁妝,嫁妝!

        仙丹是她娘親的嫁妝,秋家要報恩的對象也是他們二房,跟大房還有整個蘇家有什麼關係?就算她不要這婚約,也不願讓給蘇晚晴,她絕對不會讓他們這一群人稱心如意的!

        蘇琬熙收斂心頭的怒火,臨起身前,敬畏的看著蘇老夫人,欲言又止,「不過,祖母……有一事……跟孫女落水有關係……孫女不知當說不當說。」

        蘇老夫人再度瞇起眸子,睨著神色倉皇、帶著一絲害怕的蘇琬熙,「跟妳落水有關?妳說來聽聽。」

        「祖母,今天孫女是跟堂姊一起並肩而行,經過九曲橋要前往宴會廳時,好像被人擠了下,然後我就整個人跌進水中。這九曲橋的欄杆不低,怎麼說我也不可能因為推擠落水,因此我來您這裡之前,特意到落水的地方看了下,赫然發現……」蘇琬熙滿臉委屈的說著。

        「發現什麼?」

        「發現……我落水地方的欄杆被人動過手腳。祖母,今天是孫女命大被人救起,要是改天家中任何一個人落水,或者是賓客不慎落水,恐怕就沒有那麼好運了,還請祖母明察。」蘇琬熙又用力磕了下響頭。

        蘇老夫人臉色大變,「此話當真?」

        「祖母如不相信孫女說的,可以派簡嬤嬤或是任何信得過的丫鬟前去查探。」

        蘇老夫人臉色瞬間陰沉,撥了幾顆手中由玉珠子串成的佛珠串。今天邀請的可不只威勇侯夫妻跟世子這三位貴客,還有不少官員也一起陪同出席。要是他們其中一人到花園散步,發生類似的情形,蘇家的名聲就要掃地了。

        思及此,蘇老夫人像是想到什麼事,老眸倏地射出一記凜冽寒芒,咬了咬牙,怒拍案桌,起身道:「二丫頭,馬上帶我到妳落水的地方。」

        「是的。」蘇琬熙故作體力還未恢復,吃力地想自地上起身。

        一旁的梅子見狀趕忙向前扶她起身,按著方才前來路上,蘇琬熙教她說的道:「二姑娘,您小心些,您才剛清醒,身子還未恢復,奴婢扶您,否則等會兒像方才一樣,急急忙忙的要前來向老夫人認錯,又跌倒了,您慢點。」

        這話是蘇琬熙故意要梅子說給前頭的蘇老夫人聽的,讓蘇老夫人知道,這事雖然錯不在她,可她認了這個錯,就是要讓蘇老夫人心疼她、憐惜她,知道她是識大體的。

        這一番話前頭的蘇老夫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心底開始有了另一番盤算,不過這番盤算得等她親眼看到後才能做出決定。

        繞過彎彎曲曲的花徑,來到九曲橋邊蘇琬熙所說的地方,蘇老夫人讓簡嬤嬤上前查看。

        簡嬤嬤一看就發現那欄杆果然被人鋸斷,然後塗上一層泥稍微固定,外頭再刷上一層漆,這樣就看不出來。也難怪二姑娘只是稍微碰到,整個人便摔入水裡。

        簡嬤嬤仔細確定後馬上回到蘇老夫人身邊,向她鉅細靡遺的稟告。

        「老夫人,二姑娘說的沒錯,那欄杆確實已被人鋸斷。」

        「鋸斷……」蘇老夫人神色陰鬱的看著水邊,「去把那截被鋸掉的欄杆給我找出來,找不著的話,等客人離開後,讓人把池底的水給放乾,說什麼都要找出來。」

        大媳婦以為她這老婆子會不知道她心裡的算盤,打的又是什麼主意?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害人的事情來!

        還好今天掉進水底的人是晚希,要是任何一位受邀前來參加宴會的官員,她蘇家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沒一下子,蘇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匆忙地朝她走來,小聲地在她耳邊告知,「老夫人,發現那截斷掉的欄杆了,被藏到樹叢下。」

        幾名粗使婆子將那截欄杆拖到蘇老夫人跟前,梅子看到欄杆被找出來,緊張的才想要出聲,便被蘇琬熙扯了下衣袖,示意她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蘇老夫人瞇細眼眸仔細看著這欄杆,愈看胸臆間燃燒的那團怒火愈旺,這李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在橋上動手腳,還選在今天,到底有沒有腦子!

        蘇琬熙小心地瞄著面沉似水的蘇老夫人,發現她隱在袖下拳頭因憤怒而隱隱顫抖,由她氣得不輕的程度來看,應該是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蘇老夫人深吸口氣,暫時將所有的怒火斂下,故意在蘇琬熙面前斥責負責這次整修事宜的李氏,「簡嬤嬤,回頭把大房的給我叫過來,瞧她是怎麼辦事的,九曲橋這麼重要的地方竟沒整修好,幸好今天落水的不是賓客,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承擔得起嗎?」

        蘇琬熙心下冷笑了聲,只要暫時沒有涉及蘇家的未來,蘇老夫人的心就偏得不要不要了,瞧蘇老夫人說什麼「幸好落水的不是賓客」,怎麼絕口不提她落水差點死掉這事,李氏怎麼負責?

        既然蘇老夫人如此偏袒大房,她也不多說,免得惹蘇老夫人不快。現在只要能證明她不是不識大體、故意製造問題破壞蘇家聲譽就夠了,李氏母女的狠毒惡行與剩餘的事情,日後再慢慢地一筆一筆跟她們清算。

        「二丫頭,這事我會讓人查清楚這件事情,也會給妳一個交代。既然妳沒事,那就趕緊回……」蘇老夫人轉頭看著蘇琬熙,本想就此打發她,可看到她神情委屈的模樣,便把後面的話給吞了,「等等,妳只戴這幾個簡單的珠飾就要去回宴會廳?」

        「老夫人,孫女比較值錢的首飾,方才落水時都掉了……」言下之意是二房不掌中饋,沒有靈活的油水可以隨心所欲地購買首飾。

        人精似的蘇老夫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有所指,這才驚覺自己太過疏忽二孫女了,平日晚希跟晚晴一起來向她請安,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晚晴身上,聽晚晴說又買了什麼新的首飾跟衣裳,卻從未關注晚希身上的珠花衣飾,為何怎麼換就是那幾件。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對這二孫女不關心,實在是晚希的傳言太糟糕,氣到她都想將晚希趕到莊子上住了。

        傳言這二孫女驕縱蠻橫,常無理取鬧,只要稍不如意便隨意欺凌下人,她雖未親眼所見,卻從晚晴口中聽到不少,自然是相信那些傳言。只是,按今日發生的事來看,她的一言一行皆透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實在不像是刁蠻之人,莫非……有人故意破壞二丫頭的名聲?如果真是如此,那也只有一個人,一個原因了……

        蘇老夫人看蘇琬熙依舊用著一雙無辜的水眸望著她,收斂好所有心緒,「妳先跟我回淨心院一趟。」又向一旁簡嬤嬤交代,「一會兒把我放在紫檀木裡的那套首飾拿出來給二丫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3 02:12 PM 編輯

【第三章】 交換信物定親事

        蘇老夫人讓簡嬤嬤幫蘇琬熙重新梳了個髮型,然後將自己年輕時十分珍愛、多年來一直細心收藏的一套首飾給她戴上,帶著她一起回到宴會廳。

        當她們祖孫一起出現在宴會廳時,李氏跟蘇晚晴神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這蘇晚希怎麼不是按著她們的劇本來行事?依蘇晚希的性子,一清醒定會馬上衝到宴會廳來,不顧場合大鬧一番才是,怎麼反而是跟著老夫人一起到來?

        「娘……妳說現在該怎麼辦?」蘇晚晴靠到李氏身邊小聲問道。

        李氏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妳別急,一會兒我們看情形找機會刺激她,就不相信蘇晚希忍得住不跟妳鬧。只要她在威勇侯面前撒潑,妳跟世子的親事基本上就成了一半,妳先忍著。」

        「好。」蘇晚希沒有按著她們的計畫來,讓蘇晚晴的心情瞬間變得很煩躁,「娘,她為什麼會跟著祖母一起來?」

        李氏也感到奇怪,招來貼身的心腹丫鬟翠紅低聲交代,「翠紅,妳馬上去打聽打聽,為何老夫人會突然改變主意,跟二房那臭丫頭一起出席宴會,快去。」

        蘇晚希落水當時,九曲橋附近有不少受邀賓客經過,老夫人知道的當下可是氣得拍桌怒罵那臭丫頭一番,怎麼這時候卻帶著蘇晚希一起前來?這期間一定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翠紅領了命便匆匆離開。

        「娘,妳不是說世子當時是跟大將軍夫妻一起來,為何我到現在還沒看到……啊!」蘇晚晴突然一聲低呼,兩個眼睛瞪得非常大,「娘,妳看蘇晚希身上的那套首飾,那不是……祖母珍藏的那套嗎?祖母竟然把那套首飾給了她!」

        她曾經多次向祖母明示暗示,希望祖母可以將那套首飾送給她,憑著她是祖母最疼愛的孫女,她本以為祖母會在她今年及笄時當禮物,沒有想到祖母竟然將那套首飾送給蘇晚希!這賤人是怎麼給祖母灌迷湯的?竟然會讓祖母將那套首飾給她。

        一想到這裡,蘇晚晴的妒火就直往上冒,怒瞪蘇琬熙身上那套首飾兩眼後,她壓下所有的怒火。哼,暫時借蘇晚希戴兩天,之後看她怎麼從那賤人手中把這套飾品拿回來!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翠紅臉色沉重的回到李氏身邊,摀著唇小聲的將她方才打聽到的消息告知李氏。

        李氏一聽,臉色倏地大變,她怎麼也沒有料到,老夫人竟然會親自前往蘇晚希落水的地方查看。以老夫人的精明,只要稍加聯想,便能猜出整件事情都是她一手謀劃的。

        她緊捏手中的繡帕,忐忑不安地觀察正在與秋夫人寒暄的蘇老夫人,從蘇老夫人還算和悅的神色來看,應該是明天才會跟她算這筆帳,如果是這樣就好。

        她就怕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命令她們母女離開,今天受邀的賓客哪一位不是精明得跟老狐狸一樣,只要稍微聯想便能猜出其中原委,更能清楚猜到她就是主謀,這樣會壞了晚晴的名聲,那晚晴就沒有機會嫁進威勇侯府了。還好老夫人為了蘇家的顏面,暫時不跟她算這筆帳。

        要是晚晴與威勇侯世子親事訂下,她就不相信老夫人明天還敢罵她。

        就在李氏忐忑不安的揣摩著蘇老夫人的心思,和計畫著怎麼心想事成時,蘇琬熙言笑晏晏,應對得體,乖順的跟在蘇老夫人身邊認識受邀前來的貴客。

        對於孫女一改常態的模樣,蘇老夫人感到十分驚喜,雖然有些疑惑,不過這轉變是好的,她也不多加糾結,領著蘇琬熙認識更多的貴客。

        在與這些貴客的談話過程中,蘇琬熙了解到這個時代叫大夏王朝,已經有五百多年的歷史。這時代並不如她認知中的古代,對男女之防沒有那般嚴苛,可男女同席,女人也可出門做生意,男女交際來往十分自由。雖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許多夫妻是因相互愛慕交往後才成親的。

        看來大夏王朝的風氣很不錯啊,雖然跟現代的自由生活模式不能相比,但也已經十分開放了。

        正在招待賓客的蘇哲煜看到一抹挺拔頎長的身影自外頭走進,朝幾位賓客致歉,便朝蘇琬熙走去,小聲提醒她,「晚希,來,為父跟妳介紹一人,他是妳的救命恩人,妳可得好好的跟人家道謝。」

        「我的救命恩人?」

        說話間,蘇哲煜已經將她領到那人的眼前,「晚希,是顥遠從水裡將妳救起來的,趕緊向他道謝,要不是他,妳這條小命就沒了。」

        她睜著一雙瑩亮水眸看著面前這名穿著月白色絲綢長衫,五官俊逸,身形挺拔,年約十八歲的少年。

        見她沒說話,蘇哲煜再次催促女兒,「還不趕緊謝過世子爺。」

        她連忙屈膝低聲道謝,「世子爺,感激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有你,小女子這條命就沒了……」

        秋顥遠望著漾著甜美淺笑的蘇琬熙,心下驚豔不已。從未婚妻百日宴後,他就未曾再見過她,沒有想到自己救起的人,竟然是與自己相差六歲的未婚妻。

        當年那粉嫩的小嬰兒,如今已經出落得如此標緻,臉蛋白皙,瓊鼻挺翹,櫻唇粉嫩,一雙靈動發亮的眸子流露著靈動聰穎的光芒。年紀尚輕就已有勾人心神的美貌,想必來日必是傾城麗人。

        秋顥遠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衝動,想把他的小未婚妻藏起來。

        這念頭一冒出,他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給嚇了一跳,連忙將這想法甩出腦外。

        秋顥遠斂下所有驚豔,故作淡然抬手請她起身,「不要客氣,二姑娘請起。我不過是剛好經過,沒有什麼,妳不要放在心上。」

        蘇琬熙起身抬頭對上他含笑的眼眸,他那對黑曜石般黝黑晶亮的眸,像是會吸人心魂似的,她不由得一瞬不瞬的睜著大眼與他對望。

        一旁的蘇哲煜看到女兒像個木頭人似的呆愣看著秋顥遠,連忙扯了下她的衣袖將她心魂喚回,壓低聲音小聲提醒她,「晚希,妳是姑娘家,怎麼可以這樣直勾勾盯著世子爺看,很失禮。」

        被蘇哲煜這麼一扯,她猛然回神,連忙用力吞了下口水,暗忖,天啊,方才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感覺自己整個心魂都被秋顥遠那雙彷彿帶著魔力的眼眸給吸引,好似要就此沉淪。

        「抱歉,世子爺,我失禮了。不過這不能怪我,誰讓你長得這麼好看,尤其是你的那一雙眼睛。」她趕忙壓下眼底的驚豔,一臉無辜的說著。

        「妳、妳胡扯什麼!說話也不看場合,我讓妳向世子爺道謝,妳竟然……」蘇哲煜當下很想把她拉回書房好好訓斥,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這麼不矜持,而且世子爺最忌諱的就是人家說他長得好看。

        「本來就是啊……」蘇琬熙忍不住又嘀咕了聲,一個小男生怎麼能有這麼吸引人心的眼眸,她這軀殼下的靈魂可已是二十五歲的成熟女性了,竟然還會被這小鮮肉吸引,實在太丟臉。

        他這個小未婚妻不僅長得嬌俏甜美,連性子也是這般坦白直率。秋顥遠笑看著這對父女的互動,忍不住替她解圍,「蘇二爺,二姑娘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您別責怪她,我不會介意的。」

        看著她毫無心機的笑容,他怎麼也無法將她跟外頭那些不好的傳言聯想在一起,有著一雙明淨眼眸的人,絕對不會是個愚蠢驕縱的人。

        忽地,他想起一事。他回京後曾經讓手下調查過蘇府,撇開其他的不說,蘇府那兩位姑娘在外的名聲可以說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美名在外,可以說是毫無缺點的完人;一個則是劣跡斑斑,聲名狼藉。

        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人為的手筆,他可不相信。不過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人刻意破壞他這小未婚妻的名聲?

        蘇琬熙望向他,瞬間被他純淨如泉水的笑容給迷住,看得癡了,心下不由得感嘆,上天太不公平了,怎麼會有連笑容這麼好看的男人!

        一旁的蘇哲煜看到女兒又呆住了,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皺著眉頭,低聲喊道:「晚希,晚希,妳又發什麼呆!」

        「發呆?沒有啊……」她回神,瞧見秋顥遠嘴角那抹不經意的笑容,連忙隨便掰了個藉口,「我沒有發呆,我只是突然發現世子爺的聲音很耳熟……對,耳熟……」

        這麼一說,她猛然想起,蘇晚希落水,她剛好穿越來的當下,隱約間聽到一個陌生低沉的聲音告訴她,「有我在,不要害怕,我會救妳的」。

        那聲音很好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讓人可以很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

        而這嗓音跟秋顥遠的聲音很像,他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想來她在意識朦朧之中聽到的就是他的聲音,當下對秋顥遠的印象又更好了。

        蘇家大房老爺蘇哲昌在宴席舉行期間,一直陪在秋朝恩身旁,與他們夫妻倆聊天,時不時地將話題帶到自己的女兒身上,並要李氏跟蘇晚晴先拋下其他賓客,到秋夫人身邊陪伴她,讓威勇侯夫妻對她留下好印象,想著如此一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處理了。

        可是宴會眼看就要到尾聲,受邀的賓客看時間不早,開始準備離去,威勇侯夫妻倆什麼表示或是暗示都沒有,可把蘇哲昌夫妻急壞了。

        就在威勇侯夫妻起身,準備跟著其他賓客一起離去時,看到自己兒子那張向來跟冰雕一樣不苟言笑的臉,竟然對蘇家二姑娘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可令他們驚喜極了。

        他們本還以為兒子遲遲不出現,是因方才從水中將蘇家二姑娘救起,導致他無法拒絕婚事,只能以失蹤表示抗議,不過看來並不是。

        宴席上,蘇二爺絕口不提當年口頭婚約這事,他們心想兩家結親這事可能就此不了了之,沒料到兒子竟然跟跟蘇家二姑娘好像很有話聊似的,如果是這樣,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顥遠,宴會都要結束了,你怎麼這才出現?」秋夫人與秋朝恩朝他們走來,笑意盈盈地問道。

        「爹,娘,孩兒到蘇二爺的書房換下濕衣物時,在他那裡看到幾幅從未見過的商路地圖,便留在蘇二爺的書房裡研究。」

        「原來是這樣,可有什麼發現?」聽兒子這麼說,秋朝恩滿意的點著下顎問道。

        「自然是有,回府後孩兒再與父親仔細研究。」

        「蘇老弟,既然咱們兒女都在,他們小倆口的親事也該訂下,待二姑娘及笄過後再正式下聘迎娶,你看如何?」秋朝恩本就是直爽之人,又是軍人,行事不拖泥帶水,不像文人會迂迴一大圈,直接開門見山提出自己的要求。

        一提到女兒的親事,蘇哲煜眉頭不由得微皺,「這……」

        「莫非蘇老弟你不願意與我威勇侯府結為親家?或是看不上世子?」蘇哲煜的模樣讓秋朝恩頓時有些不悅。

        他這兒子可是人中龍鳳,多少名門貴女搶著嫁給他,要不是他們與蘇家二房有口頭婚約,早就替兒子娶親了,怎麼這蘇哲煜一臉嫌棄他兒子的模樣?

        「不是這樣子的,侯爺,世子可是當朝不可多得的少年將軍,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女婿,女兒能嫁給世子,我這做父親的自然是一百個樂意。」蘇哲煜抱拳,「只是,侯爺,晚希是在下捧在手心裡的珍寶,在下更希望她能嫁給與她心意相通、將她捧在手心裡寵愛的丈夫,因此在下想讓晚希決定自己的婚事……」

        蘇琬熙詫異地看著蘇哲煜,沒想到這便宜爹竟然這麼寵愛蘇晚希這個唯一的女兒,不會將女兒的婚姻當成籌碼交換利益,只希望她能嫁得幸福。

        蘇哲煜話才剛說完,後面便傳來蘇老爺子一聲怒喝—— 

        「糊塗!」蘇老爺子顧不得還有部分賓客未離去,衝過來大聲道:「你說這什麼渾話,怎麼能讓一個十二歲的丫頭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

        「父親,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夫妻間自然要有情感才能維持得長久,如若沒有感情,很快便會貌合神離,我可捨不得晚希遭這罪。」

        「捨不得也得捨得,你可別忘了,今天是世子從水中將二丫頭救上來的,他們兩人早已有了肌膚之親,說難聽點,二丫頭的名聲已經受損,你還想把她嫁給誰?是想讓我們蘇家被人戳脊梁骨嗎?你難道想因為自己的不捨,而影響府裡其他未婚配的小輩們的名聲嗎?」

        與威勇侯府攀上關係,好處可是多得數不清,他人是巴不得與威勇侯府結為親家,他這二兒子倒好,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將到手的婚事推出去,是存心想氣死他這個老頭嗎!

        「好了,別說了,這門親事我允了,你如果還認我這個爹,就把嘴給我閉上。」蘇老爺子拿出當家者的威嚴,不容許任何人有其他意見。

        今天的宴會,他心裡清楚得很,方才宴席上威勇侯絕口不提結親的事情,就算老大在一旁替晚晴說盡了好話,只差沒捧上天,威勇侯夫妻依舊不為所動,連一點改與大房方結親的心思都沒有,這明擺著是看不上晚晴。

        可二丫頭一出現便入了威勇侯夫妻的眼,不用他人暗示,自己主動提出這門親事該確定,那意思還不明顯嗎?他們夫妻就只要二房的丫頭當媳婦。

        「爹!」蘇哲煜皺眉喊道,希望他父親能多加考慮。

         蘇老爺子這話一出,皺眉的可不是只有二房的人,連大房的人也忍不住跳出來大聲反對。

        「爹,晚希才十二歲,實在不急……」蘇哲昌擔心這樁婚事最後真的落在蘇晚希身上,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打水漂,還有眼下他最焦急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的那件祕密,說什麼都不能讓他爹應下這門親,如果對象是他女兒就另當別論。

        李氏也趕緊附和,「就是就是!爹,晚希才十二歲不急,不急。」

        秋顥遠瞇起銳利的黑眸,瞧著蘇家大房夫妻那焦急的表情,想起他們一家圍著自己父母打轉的情形,恍然明白,他的小未婚妻名聲會毀得如此徹底,裡頭恐怕有不少蘇家大房的手筆。

        「閉嘴,這事就這麼定了,誰敢反對,就給我滾出蘇家!」

        蘇老爺子沒有絲毫轉圜餘地的決定,讓李氏差點兩眼一黑暈厥。

        蘇晚晴也氣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要不是貼身丫鬟拉住她,她差點就要衝向前去一把掐死蘇晚希,該死的賤蹄子,命怎麼就這麼大,竟然淹不死!

        一旁的蘇琬熙冷笑看著未經她同意就私自替她允婚的蘇老爺子,他心裡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她能不知嗎?還不就是想巴著威勇侯府這條大船,為蘇家帶來更多的好處。

        連趕出家門這話都說出來了,蘇哲煜只能心疼又無奈的看著女兒。

        蘇老爺子這話讓威勇侯聽了就很不爽,這意思是他們威勇侯府利用落水名譽有損這一事逼婚不成?他們一家才剛從邊關回到京城,不過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媒婆都快把他們侯府的門檻給踩斷,全是衝著兒子來的,何須逼婚。

        「蘇老爺子,我們威勇侯府是很有誠意與蘇老弟家結親的,絕不會用落水一事要脅。這親事一切要以蘇老弟夫妻還有蘇二姑娘的意願為主,他們不願意,我威勇侯府也絕對不勉強。」秋朝恩語氣嚴肅地提醒蘇老爺子。

        這話無疑是當眾「啪啪啪」甩了蘇老爺子紅通通幾巴掌,可他不能對著秋朝恩發怒,氣得鼻子直噴氣,最後卻只能把所有怒氣往肚子裡吞,大氣也不敢吭一聲,腆著老臉賠笑說:「是,是,自然是這樣。侯爺,老朽也是一時心急說錯話了,即使老二夫妻反對,我也不會將他們趕出家門,侯爺您千萬別當真,婚事也是要小倆口同意,才能成就一對佳偶,要是鬧得不愉快,成為一對怨偶,這都不是我們當長輩的樂意見到的。」

        秋朝恩冷哼了聲,不給蘇老爺子臉面,諷刺道:「你這話說的還有點像人話。」

        被人如此打臉,蘇老爺子也不敢吭聲,趕緊看向蘇琬熙,和顏悅色的提醒她,「二丫頭,這妳倒是說句話。雖然侯爺的意思是要二丫頭妳自己決定,但世子爺的救命之恩妳可不能忘……」

        蘇琬熙挑了挑秀眉,言下之意是救命之恩要她以身相許囉?雖然她對古代這種父母之命很是反感,可她再怎麼反感也不可能去便宜了李氏母女,況且她對秋顥遠第一印象可是好得很。

        「我願意,我答應。」她毫不遲疑地點頭同意。

        蘇哲煜見女兒一口答應這門親事,擔心她是被蘇老爺子恐嚇才點頭答應的,忙道:「晚希,妳自己決定,不要因為任何人或任何話而做出……」

        「爹,沒有人逼我,我同意這門親事,我相信世子爺會對我很好的。」

        蘇哲煜見女兒神情堅定,沒有任何一絲勉強與為難,這下才放心,「為父尊重妳的任何決定。」

        親眼見到蘇琬熙點頭同意這門親事,一旁一直沒有任何意見的秋夫人笑得如朵燦爛開放的花兒,馬上將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取下,套到她的手腕上。

        「好,好,好孩子,這玉鐲子是當年我與侯爺訂親時,老夫人親自戴到我手上的,現在戴到妳手腕上,妳可得好好收著。」

        「是的夫人,晚希定會珍惜,不辜負夫人一番心意。」

        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秋顥遠,取下自己隨身攜帶的玉珮交給蘇哲煜,「蘇二爺,這玉珮是皇上所賜,顥遠隨身攜帶多年,請您轉交晚希姑娘,這是顥遠的心意。」

        當這塊玉珮交到蘇哲煜手中時,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他這塊玉珮可是大有來頭。

        多年前,皇帝曾經御駕親征,被困龍虎關,當時只有十歲的秋顥遠,領著他所訓練的一隊十來歲的少年小兵們,從一條鮮為人知的小路進入龍虎關救出皇帝。

        不久後大夏軍大勝,論功行賞時,皇帝直誇秋朝恩虎父無犬子,將自己隨身攜帶多年的墨玉賜給秋顥遠。

        此後這塊墨玉就代表秋顥遠的身分,他會將這御賜的玉珮當成信物,表示他對蘇琬熙十分滿意。

        人家都把御賜的玉珮當成信物送給她了,她也不能隨便拿個東西交換,只好取下頸子上帶著的金鎖,當成信物送給秋顥遠。

        這金鎖也是蘇晚希戴在身上多年的,墜子就是一個小金鎖。

        她將金鎖交給蘇哲煜,「這也是我自小從不離身的平安鎖,爹,請將這金鎖轉交給世子爺。」

        蘇哲煜看著金鎖,臉色明顯變了變,掙扎了下,最後還是將這條金鎖交到秋顥遠手中,並且囑咐他一定要保管好上頭的小金鎖,這金鎖,鎖的可是她女兒的小命,是她的命鎖,不可有任何閃失。

        秋顥遠直接將金鎖戴到自己的頸上,鄭重承諾從今以後蘇晚希的生命就由他來守護,這一番承諾讓蘇哲煜放心將女兒的未來交給他。

        見蘇哲煜慎重其事地交代,甚至差點讓秋顥遠發誓了,蘇琬熙才想起為何她將這小金鎖當成信物時,蘇哲煜的臉色會這般難看。

        原來這小金鎖是蘇晚希的命鎖,從三歲起就一直戴在身上,可以說幾乎從未取下過。

        據說那鎖是一名大師所贈與的,當年蘇哲煜押貨至邊關,在中途救了一名和尚,這名和尚精通奇門遁甲、五行八卦,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幫他們二房一家卜卦,算出蘇晚希命中有一大劫數,於是送了蘇哲煜一個小金鎖,說這小金鎖能夠鎖住她的魂,保住她的命,躲過這劫數。

        蘇哲煜回到家後便將這小金鎖給蘇晚希戴上,並嚴厲交代她任何時候都不能拿下不能遺失,任何人要都不許給。

        當年有個壞心丫鬟趁著她睡著時偷了這小金鎖,準備拿到當鋪死當,被蘇哲煜抓到,他讓人當眾將那丫鬟活活打死,並警告下人誰敢打她小金鎖的主意,都沒好下場。

        眼睜睜看著兩家交換信物,自己卻沒有辦法沒有能力阻止,李氏跟蘇晚晴恨得一口心血梗在喉間吐不出,轉頭看到蘇老夫人瞪著她們的眼神,像是兩把削肉片的利刃一樣,銳利得讓兩人直打哆嗦,李氏那兩片豐厚的臉頰更是一顫一顫的。

        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卻是為人作嫁,現在還要承受老夫人的怒火,母女兩只想直接昏死過去。

*             *             *

        待宴會結束,送走最後一位賓客,蘇哲昌轉身的同時,臉上那笑容倏地變得陰沉無比,讓一旁的下人一時間無法適應。

        大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方才還笑容滿面,怎麼才一眨眼時間而已,那張臉已臭得跟糞坑一樣?

        早已經習慣看主子臉色的下人們開始紛紛走避,就怕一不小心被遷怒。

        蘇哲昌回到大房院落,一進到書房,心頭壓抑一整天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一瞬間爆發,將桌上的所有物品全部掃到地上,昂貴的文房四寶、筆筒、鎮紙等等,全散落一地,破碎不堪。

        他依舊未解氣,最後連上好的紫檀木書案也掀了,這時才感覺到火氣稍微小了些。

        蘇哲昌的心腹高昇站在書房門外仔細聽著裡頭的動靜,見到不長眼的小廝端著剛泡好的香茗要進入,連忙伸手制止,逕自拿過小廝手中端的托盤,擺了擺手示意小廝先下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裡頭沒有再傳來動靜,高昇將耳朵貼在門扉上仔細聽著,確定已經沒有聲音,蘇哲昌的火氣應該滅了不少,這才敲了敲門扉,端著已經微涼的香茗進入。

        「大爺,瞧你火氣這麼大,是誰惹你了?」高昇將茶端到他面前,「喝喝茶,消消火。大爺,摔了一屋子的物品,不心疼?大爺這些東西可都是千金難買的。」

        蘇哲昌一邊灌著茶,一邊給他兩記眼刀,「你知道個屁!」

        高昇拱了拱手,「大爺性子這麼好,能讓你生氣的,不就是與威勇侯府的親事落到了二房的手中嘛。」

        「聽你這口氣,好像有把握將這門親事搶過來?」蘇哲昌將最後一口茶灌下,沒好氣地再瞪他一眼。

        「大爺,想搶這門親事還不簡單。」高昇沉笑兩聲。

        蘇哲昌怒甩衣袖,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有屁你就快放,別給大爺我賣關子!」

        「大爺,這門親事雖然被二房拿去,不過成親得等到二姑娘及笄後。」高昇連忙來到他身邊,小聲的說著,「距離二姑娘及笄還有兩三年,這中間會發生什麼事情,任何人都無法保證,不是嗎?」

        蘇哲昌驚駭了下轉頭看著他,「你是說……」手刀往脖子一橫。

        高昇搖頭,「不不不,大爺,要破壞這門親事的方法很多,你這是最容易有破綻的法子。現在距離二姑娘及笄,最快也還有兩年,多的是時間可以謀劃,你就先將心放到肚子裡。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想辦法解決那筆被你從金庫裡偷偷移走的錢。眼看一眨眼又要到年底了,到時候老太爺可是要開金庫盤點銀子的。」

        一提到這事,蘇哲昌就氣得怒拍案桌,「說到這點我就一把火,我那老子的心簡直是偏到沒邊了,要不是他把所有貨物進出、買賣船隻等船務交由老二負責,害我一點油水都撈不到,我才不會動金庫銀子的腦筋。」

        他不過是出了幾次錯誤,老爺子竟然就將原本由他負責的港務權力收回,全部交給老二,只讓他負責不重要的貨物或上下船核對等事務,有關銀子和買賣的事都不再讓他插手。

        「大爺,火氣別這麼大。現在先把五萬兩銀子的缺補齊比較重要,大爺你有沒有法子?」

        「我能有什麼法子?我本打算只要晚晴跟威勇侯府訂下親事,我就能打著威勇侯府的名號在外頭周轉,那些商家看在侯爺的面子上,讓我調個五千、一萬兩不是難事,先把這個坑補了。現在這個美事被我二弟給攪黃了,你讓我想什麼辦法?」蘇哲昌直指著二房院子的方向,憤怒咆哮。

        高昇染著算計的眼珠子轉了轉,在蘇哲昌耳邊小聲說道,「大爺,小的知道有個法子可以讓你馬上解決眼前的困境,把金庫裡短缺的五萬兩補上,不過就是要冒點風險。」

        蘇哲昌一聽,兩眼瞬間瞪大,急切地催促,「你快說,是什麼法子可以補上?」

        「這法子油水很多,進銀子的速度很快,可相對的風險高啊,大爺。」高昇一臉猶豫地看著蘇哲昌。

        「這時候還管什麼風險,你快說!」

        「大爺,就是……走私……」高昇左右瞄了瞄,更小聲的在他耳邊告知。

        「什麼,走私?!」蘇哲昌驚呼。

        高昇連忙摀住他的嘴,食指抵在自己唇間,壓低嗓子,「小聲點,小聲點。大爺,這兩個字不能掛在嘴邊,也不能被聽到,要是被人告發,抓到牢裡把牢底坐穿了也出不來啊!」

        「你有門路?」蘇哲昌壓下心下的震驚,微瞇著眼直瞅著高昇。

        高昇用力點了點頭,「大爺,小的認識了個掮客,他有門路。他說有個客戶有一筆禁止出口的貨物,想走私到暹羅國。只要能夠順利將這批貨運送到暹邏國交給接頭的人,不僅能夠得到一筆風險費用,貨物賣出後還能分得三分紅利,核算下來可是約有數十萬兩的大收入。」

       「什麼,數十萬兩?!」聽到這個數目,蘇哲昌眼睛都亮了,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接觸到這麼大一筆銀子了,瞬間心動萬分。

        「是的,數十萬兩。要是大爺你願意,對方可以先支付你一半的酬勞,剩餘的待貨物出清後再結算。」這筆生意要是談成,高昇自己也可以得到一筆為數不少的傭金,因此他十分賣力地鼓吹著蘇哲昌。

        蘇哲昌雖然是個好高騖遠又貪心的人,但他更是膽小怕死,想著利潤這麼高的買賣風險肯定大,別銀子沒賺到,命反而先沒了。他瞇起眸子睨著高昇,「這風險不少吧,高昇,你這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

        朝廷禁止出口的貨物走私被抓到,不管情節輕重,先關五年以上的牢房,所有貨物充公,更要繳交一筆天價罰金,家底薄點的就算傾家蕩產,也不見得能將人撈出來。

        「大爺,小的當然是想幫你。你可別忘了,船務的事現在不是你負責,你只負責貨物上下船調度核對,這工作正好最方便安排那批貨物。況且就算被官府抓到,抓的人也不是你,是負責船務的二爺,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銀子早已經入了你的口袋。」高昇連忙提醒他,「大爺,你可別忘了,你可以先收一半的酬勞。」

        蘇哲昌一陣恍然,沉笑兩聲,「說的也是,在這之前我早就荷包滿滿,有什麼好擔心的?」

        「是啊,大爺,這筆買賣絕對划算,就算火燒起來,怎麼也燒不到你身上,你就安心吧。」

        蘇哲昌心道:就是啊,貨物上下船是他負責安排調度,其他人要安排走私貨上船難度可能高了些,可由他來安排是絕對穩妥,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貨物運上船。若要穩妥些,為了避人耳目,也可以利用夜晚,等船隻出港前一晚再偷偷運上船。

        「好,你馬上安排我跟對方接頭。」



【第四章】 黑石頭的商機

        圓盤似的月亮高掛在幽藍的夜空之中,銀輝萬里,夜色清涼如水,晚風吹拂,院裡花香襲人,陣陣幽香隨風飄進屋內。

        沐浴過後,蘇琬熙躺在床上高舉雙手,看著這塊在燭光照耀下,流淌著溫潤光澤的墨玉。

        這光澤像是有溫度似的溫暖了她的心房,有一種喜悅與激動的感覺,更有一抹說不出的淒苦與辛酸漲滿整個心房。她明白這份悲喜不是她的感觸,而是蘇晚希的。

        她不知道蘇晚希這份激動從何而來,只是感覺到心很酸,酸得她想哭。

        驀地,一連串畫面閃進她的腦海,她看到了蘇晚希眼眶含淚,將這塊墨玉退回給秋顥遠時不甘又幽怨的神情,還有蘇晚晴拿著這墨玉,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時的得意表情,緊接著又有其他畫面閃進腦海裡。

       直到那串記憶跑完,蘇琬熙覺得自己整個人要虛脫了,放下手中的墨玉坐起身,抹去額頭沁出的冷汗,對著外頭的梅子喊了聲,「梅子,幫我倒杯溫開水來。」

        梅子很快將溫開水倒來,蘇琬熙掀開身上的被子坐在床緣,接過溫開水,一邊喝一邊藉由開水的溫度緩和自己紊亂的思緒,回憶方才的畫面。

        蘇家是以河運起家,有了皇帝賞的那三千兩黃金,買了三艘跑遠洋的船出海做買賣,早年由蘇老爺子經手海運事務時從未出過任何岔子,但他以自己年紀大為由,將棒子交給長子蘇哲昌接手。沒兩年時間,接二連三出了幾次大亂子,於是蘇老爺子將蘇哲昌的權力收回,改交由蘇哲煜接手。

        蘇哲煜接手海運船務後從未出過錯,為蘇家賺得盆滿缽滿。在他接手經營的這幾年裡,蘇家的財富增加了三四倍,頗得蘇老爺子讚賞,卻因此惹得蘇哲昌不滿,認為蘇老爺子偏心。現在蘇哲昌又因為二房與威勇侯府訂親,對二房是更加不滿與怨懟。

        從蘇晚希的前世記憶中得知,蘇哲昌前一陣子被人設計仙人跳,對方獅子大開口要五萬兩銀子,蘇哲昌深怕被蘇老爺子知道後以家法處置,便偷拿金庫鑰匙從裡頭挪走一大筆銀子,現在急著找錢路補坑,免得被蘇老爺子發現。也因為這事,導致二房從此陷入家破人亡的悲劇之中。

        她隱約記得,這一趟出海,便宜爹雖然一路平安歸來,卻帶回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溫婉的母親根本鬥不過,最後父親跟母親也因這女人感情失和。

        彼時母親懷有身孕,早產生下小弟。小弟剛出生時還有哭聲,可不過片刻就夭折,產婆不知跟父親說了什麼,沒多久父親便將母親關進佛堂。

        弟弟失足跌落假山,撞壞腦子成了憨兒,母親受不了打擊,發瘋跳井而亡。小弟出生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蘇晚希的這段記憶是空白的?當時是出什麼事情,讓父親一怒之下將母親關進佛堂?

        她直覺這件事情很重要,可蘇晚希怎麼會沒記憶呢?是刻意遺忘還是真的沒這段記憶?

        她現有的記憶便是花氏過世後,繼母生了一個兒子,不久後弟弟蘇辰曦失足落水淹死,而蘇晚希也在繼母跟大房的設計下,失身改嫁給渣男吳杰,一生悲苦,含恨而死。

        等等,到這邊,蘇晚希的記憶裡好像有一段跟走私有關係的模糊記憶……

        蘇琬熙瞇起眸子仔細搜尋著蘇晚希的記憶,約莫過了三息的時間,終於讓她想起。

        是的,走私,蘇哲昌為了補他的錢坑,涉嫌走私,父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他運貨,而那個破壞他們幸福美滿家庭的女人,則是接頭的對方送給父親的。

        想到這裡,她倏地站起身,不行,現在蘇晚希的身子是她在做主,她可不能讓悲劇重演,更不能讓便宜爹碰上走私。若是想避開這悲劇,必須趁著船隊出港前,讓蘇老爺子改變主意由蘇哲昌負責這一次的行程才行。

       她將墨玉戴回頸子上,站了起來,「梅子,我爹現在在哪裡?」

        「二姑娘,老爺現在正在書房。」

        「走,我們去找我爹。」她抬腳就要出門。

        「二姑娘,您等等啊,夜涼,披上薄氅再出門啊!」梅子趕緊拉過掛在屏風上的薄氅,提著照明宮燈追上去。

        蘇琬熙可沒那閒功夫等她,動作再不快一些,二房就要掉入大房的陰謀詭計之中了。

        待梅子追上時,蘇琬熙已經快走到書房了。

        只見蘇哲煜跟花氏手牽著手在書房外的花園裡漫步,月下賞菊,十分甜蜜。

        看著感情很好的父母,蘇琬熙在心頭對自己說著,如此恩愛的一對父母,說什麼她都要守護好。

        她不想破壞這氣氛,可事情緊急,她不得不當個大燈泡了,「爹,娘!」

        看到女兒,蘇哲煜夫妻趕忙鬆開彼此緊握的手,花氏有些尷尬,紅著臉問:「晚希,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

        「娘,我來找爹有事,很重要。」蘇琬熙表情嚴肅地看著父母。

       夫妻倆互看了眼,蘇哲煜雖然不知道女兒有什麼事,但從她的表情來看,她要說的事情似乎很嚴重,他拉過妻子的手拍了拍,「朵兒,妳先回房,我聽看看女兒要說什麼。」

        花氏拿過梅子手中的薄氅給女兒披上,溫柔的說著,「晚希,小心著涼。下回記得不管有什麼緊急的事情,都要愛惜自己身子,知道嗎?」

        「嗯,知道了娘,我就是急了點,下一回一定記住。」如此溫婉的母親,她絕對不能讓母親被別的女人設計陷害。

        看著妻子消失在轉角的身影,蘇哲煜對蘇琬熙道:「好了,跟為父到書房來,為父倒是想聽聽看妳有什麼事情,進來吧。」

        進到書房,蘇琬熙驚詫的瞪大了眼睛,蘇哲煜書房裡竟然掛著好幾幅大夏的地圖,這地圖的精細程度都快要趕上現代的了。

        她正煩惱著怎麼勸父親放棄這趟出海,只是這方法治標不治本,看到這地圖,她心裡有了主意,正好可以利用這地圖讓父母避開接下會發生的悲劇。

        「怎麼,不是有事情要跟爹說,怎麼進到書房就把口中重要的事情給吞下去了?」蘇哲煜打趣著她。

        「吼,爹,我哪裡有忘,我只是被這幾幅地圖震撼到了。」她指著牆上掛的地圖,「爹,這上頭用朱砂做的標記,是您跑過的商路嗎?」

        「有的不是,是其他商隊走過的路線。」蘇哲煜點頭,「水路跟海路爹幾乎都走過,陸地上的大半沒走過。」

        她的手指在地圖上指了指,「爹,那您有沒有想過發展出一條陸地上的新商路呢?」

        「這就是妳要跟爹說的重要事情?」蘇哲煜眉頭皺了起來,他還以為女兒要說什麼呢。

        「爹啊,這事情很重要啊,這也是女兒急著找您的原因。」蘇琬熙思索著要怎麼跟他說這事,這可真是個難題,總不能老實是說為了避開悲劇,所以他不可以出海吧。

        她要是把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老實說,她這便宜爹不以為她被妖魔附身了才有鬼。

        妖魔附身……對了,她可以說是夢到的!

        「是這樣的,爹,其實我剛剛打了個盹,作了一個夢,那夢很恐怖,就像是親身經歷一樣……所以我才急得找您。」

        「妳作惡夢了?」蘇哲煜連忙拍了拍她的頭,關心問道:「是不是嚇到了?要不要緊?明天讓妳娘親陪妳到廟裡上香。」

        她抓注他的手,猛搖頭,神色緊張的看著他,「不,爹,我沒事,可是我覺得這惡夢像是在警告我,所以爹,我們二房一家千萬不能輕忽這事情。」
      
        蘇哲煜搭著她的肩,讓她坐到椅子上,語氣溫和的安撫她,「來,妳別緊張,先跟爹說,妳夢到了什麼?說出來,爹再做決定好嗎?」

        她點了點頭,將蘇晚希前世所發生的事情大略告知蘇哲煜。

        蘇哲煜聽完臉色大變,他很想跟女兒說這只是一場惡夢而已,可這場惡夢關係到他們二房的破敗,他不能不將女兒所作的惡夢放在心上。

        這要是真的只是一場惡夢,過了就算了,可要是真的是上天藉由女兒給他暗示怎麼辦?他要是不重視,很有可能會家破人亡,不管如何,他不能不重視。

        就在他陷入兩難中時,突然想起當年那位為他卜卦的大師曾經說過一句話,大師要他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時,聽聽女兒的想法。

        蘇哲煜收斂紊亂的心神,神情嚴肅地看著蘇琬熙,「晚希,如若是妳,妳會如何抉擇?」

        「如果是我……」蘇琬熙故作沉思片刻,「爹,我抱持的想法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然那夢中的提示這麼明顯,我會改走另外一條路。」

        「另一條路?」

        「是的,既然海上不安全,那就改走陸路。我會以安全問題,還有現在出海做生意的商船太多,利潤沒有以前好為由,勸祖父另外組一支商隊,到不靠海的鄰國邊境做生意。」

        「妳這提議是好,不過,女兒,雖說海上利潤沒有以前好,但怎麼樣都比陸上商隊收益高,這麼說妳祖父是不會同意的。」

        「那是因為原有商路上的商隊已經過多,要是我,我就跟祖父說,我們應該開創一條新的商路,為蘇家帶來更大的收益,另組一支商隊開闢新商機,我願意做那開拓者。」

        「這主意不錯,不過妳看為父這地圖上的標記,應該很清楚,整個大夏,幾乎沒有一個地區適合開拓新的商路。妳瞧瞧上頭與我們相近的幾個鄰國,上頭已經標示了不少商隊路線,且已到了額滿的地步。」蘇哲煜走向前,指著地圖說道。

        「不,還有這個地區,並沒有標示任何商隊路線。」蘇琬熙指著地圖上一處空白,「爹,地圖上唯有西北方這一塊沒有做上任何標記,這不就代表沒有商隊到過?您可以到這裡開闢新的商機。」

        蘇哲煜搖頭,「晚希,這一片空白,是三不管的蠻荒地區。」

        「三不管?也就是說,是就連緊連著的西烏國,都不願意要的一塊地?」她眼睛一亮,「那這裡不就是土皇帝的天下,物價任由我們自己哄抬!」

        「晚希,這裡是一大片荒地跟荒山,除了冬天有雪水以外,幾乎終年缺水。」

        「有雪水還會缺水?」

        「那裡的雪一到春天全成水流進地下,因此缺水缺得很嚴重,種不起任何作物,是個沒有任何經濟效益、十分荒涼的地區。」蘇哲煜又指了地圖上畫的幾個標記,「這裡的人民生活十分困苦,一年賺不到三兩銀子,商隊到這裡做生意,基本上是要傾家蕩產的,因為他們買不起任何一樣商隊帶過去物品。」

        「不是吧……」

        「那裡連樹木都長不起來,整片山光禿禿一片,滿山都是黑石頭,妳覺得爹會騙妳?」

        「黑石頭?爹,您說什麼黑石頭?」該不會是……她好像聽到什麼可以發財的東西了。

        「那裡的荒山隨便彎腰都能撿到這麼大顆的黑石頭,有的地方還有黑泥。」

        聽到蘇哲煜說的,她幾乎可以肯定他所說的應該就是煤炭。要是能開採這些煤炭做成蜂窩煤,然後行銷全國,那可就就賺大發了。

        等等,等等!說到煤炭,她突然想到一事。蘇晚希的記憶中,有一段特別鮮明,就是秋顥遠奉命前往駐守一片三不管地帶。

        那裡出產有怪味的黑石頭,秋顥遠駐守在那裡後,約莫一年的時間,找到地下暗渠,解決了水源問題,之後發現了鐵礦和玉礦場。

        隨著問題解決,一堆作著發財夢的人往那裡去,朝廷也大力支持百姓遷移,後來那片三不管地帶發展成一個經濟貿易區,成為荒原上最璀璨的明珠,早先一步去的人都賺得盆滿缽滿。

        蘇晚希的記憶裡,那片荒山原本是一大片黑石頭山,先發現黑石頭,然後才發現玉礦與鐵礦的……

        一想到這裡,她連忙扳了扳手指算了算。如果這片荒山是蘇晚希記憶中的那一個地方,那三四年後就是秋顥遠到那邊的時間。

        不行,說什麼都必須讓爹先趕到那裡開疆闢土,卡位才成。

        其實蘇晚希會特別關注這件事情,是因為即使她嫁給了渣男吳杰,私下卻還是會留心偷偷關注著秋顥遠的狀況,也因此會有這一段記憶。

        「爹,今天送世子爺到門口時,我們稍微聊了下他這些年的見聞,其中他就有提到這片荒原。要進入邊境這塊三不管地帶,必須翻過兩座大山,這山路十分難走,因此才沒有本國的商隊到那裡做生意。反而是西烏國,只要通過一道隘口就到邊境,所以西烏國的商人會帶著那裡居民最需要的日用商品,到大夏境內來做生意,據說利潤很好。爹,那裡路不好走,可是利潤大啊,我們不僅可以把東西賣給當地居民,更可以賣給西烏國的商人。」

        「那裡能有什麼生意可做?」

        「我聽世子爺說,西烏國的商人跟那裡的百姓做的是以物易物的生意,不用銀子。」

        「以物易物?」

        蘇琬熙用力點著頭,「是的,百姓生活困苦,沒有什麼收入,也買不起日用品,不過他們那裡有出產黑色石頭,西烏國商人就是用貨物跟他們交換黑石頭。」

        「用商品換黑石頭?」蘇哲煜好奇心被挑起,他長年在海外做生意,這以物易物的生意也是做得駕輕就熟,只是他可還沒聽過用貨物換石頭的。

        「是的,這些西烏國商人們可愛死這些黑石頭了,聽說那裡的百姓會利用黑石頭掉下來的黑渣子,加入泥巴做成球,可以燃燒,比木柴好用,缺點就是太臭,煮頓飯出來會臭一身。雖然如此,這些西烏國商人還是搶著要,為什麼呢?因為西烏國的冬天又長又冷,需要燒大量的木柴保暖過冬,萬一柴沒了怎麼辦?只好用這黑泥球了,臭死總比冷死好吧。

        「西烏國商人在這裡雖然沒有賺到銀子,但是走的時候都眉開眼笑的,由此可知黑泥球的利潤有多大。」

        聽蘇琬熙這麼說,蘇哲煜倒是有些心動了。

        「爹,既然黑泥球的利潤這麼好,不如我們去那邊開發,把那黑泥球改良後量產,然後賣給西烏國的商人,同時透過我們自己的商路,將黑泥球賣到全國各處,您看如何?」

        「晚希,這項生意沒有其他商隊做過,想必風險很大,爹必須仔細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爹啊,就是沒有人做這生意,我們才要搶在其他人想到之前做啊,這樣才有豐厚的利潤。要是大家一窩蜂跑去,我們還有什麼利潤可言?人家不是說要搶佔先機嗎!」

        「這門生意聽起來不錯,要是能賣到全國,那利潤真的不是普通的大,爹也很心動,只是……要把這黑泥球運回,路途遙遠,況且山路崎嶇,一不小心很容易出意外。」

        「爹,想要致富,必須先修路。只要把路修平了,東西運出去,還怕沒生意沒銀子賺嗎?」

        「妳說的沒錯,路順了,人潮、錢潮就來。不過,晚希啊,黑泥球燃燒時有臭味,除了西烏國他們因為冬天長,不得不用外,想要銷往全國各地,銷路可能不會太好,臭味會影響購買意願,爹覺得這生意可能不好做。」

        「爹,我說了,我們可以改良啊!我知道一個法子可以改善這黑泥球,讓它燒起來沒有臭味。」

        「妳真的有法子讓黑泥球燒起來沒有臭味?」蘇哲煜驚喜地問道,如果真能改善臭味,那可真是一項新商機。

        「當然,而且還有辦法讓一顆黑泥球燃燒兩到三個時辰。」

        「若真是這樣,那銷路肯定沒問題。」蘇哲煜彷彿看到銀子如潮水般向他奔湧而來。

        「爹,我可以跟您打包票,我這法子絕對沒問題,您要是不放心,明天讓人想辦法找些黑石頭回來,我們用我的法子做幾個出來,您就知道了。」

        「找黑石子就好,不需要其他材料?」

        「除了黑石頭外,爹,您讓人再找木屑、石灰、紅土,還有木炭粉……」她滔滔不絕地說。

        「光這些材料就能改善臭味?」所需材料這麼簡單,說真的蘇哲煜有些不相信,懷疑女兒是隨便胡說的。

        「爹,您要是不相信,明天讓人找材料回來,我們現場試做不就知道了。」

        吼,這個便宜爹是怎麼回事,她都說得這麼清楚了,還不相信。未穿越前她可是谷歌小能手,凡是看到什麼不解的事物都要上網查一下,這才記得蜂窩煤的材料跟製作方式。

        「爹不是不相信妳,只是很詫異材料這麼簡單。」

        「爹,您不相信我,難道不相信世子爺嗎?」

        「這法子是世子爺跟妳說的?」

        「當然……」不是,不過為了取信父親,她還是用力點頭,「爹,世子爺說他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種做法,書上都這麼寫了,世子爺肯定不會跟女兒胡謅。」

        為了避開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悲劇,就算是冒用秋顥遠的名號,她也要將爹拐到那裡。

        有了秋顥遠的名號加持,蘇哲煜不由得擰起眉頭,慎重思考到三不管地帶開拓新商機成功的可能性。

        他清楚知道,自己接掌家業這幾年,大哥一家很不高興,畢竟大哥才是繼承人,他這樣未免有些鳩佔鵲巢的嫌疑。

        且不管他如何為家裡賺進大筆財富,日後這一切都是大房的,屆時分家,他們二房能分到的產業有限,海運的掌管權也絕不會落在他手上。

        他跟大哥的理念還有行事風格不同,一旦大哥掌權,定會處處打壓他,沒有他出頭的日子。與其這樣,不如自己開創一方天地,且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能耐。

        就算他不為自己,也得為兒子女兒著想,女兒日後是要嫁進威勇侯府的,沒有一個有利的娘家給她做後盾怎麼可以。

        思及此,蘇哲煜抬起臉,眼神堅毅地看著女兒,「晚希,如若試驗成功,為父決定做那開拓者。」

*             *             *

        經過幾次測試與改良,黑泥球燒起來終於完全沒有臭味,蘇琬熙讓蘇哲煜將黑泥球改製成蜂窩狀的圓柱形,同時改名為蜂窩煤。

        看著像柱子一樣一桶一桶擺放在牆角的蜂窩煤,蘇哲煜決定將他的想法與打算告訴蘇老爺子,下了決心後,便拿了兩個蜂窩煤前去找蘇老爺子。

        蘇哲煜向蘇老爺明白表示,蘇哲昌畢竟是家中的長子,蘇家商團日後是由他繼承管理,他也該適時地接手家中最重要的海運產業。而身為老二的他沒有繼承的壓力,想前往西北荒地開發蜂窩煤的生意,同時藉由這機會開拓新商機和商路,說不定能為蘇家帶來另一番新的光景。

        聽完後,蘇老爺子陷入沉思,覺得二兒子說的也沒錯,老大能力雖然沒有老二強,但日後蘇家商團是要由老大來掌舵的,的確該適時讓他接手歷練,拓展自己的人脈,否則那些客戶只認得老二,不認得老大這個未來的掌舵人怎麼成。

        現在海運這一塊已經是固定的模式,只要不隨意破壞規矩,由老大來經手是不會出什麼大亂子的。

        不過貿然將所有業務交給老大,蘇老爺子還是還有些顧慮,當下並沒有給蘇哲煜回覆,只說要考慮。

        蘇老爺子回屋後,將幾家競爭者所賣的貨物以及利潤等等做了一個全盤分析,確定由蘇哲昌接手海運不會有大問題,就算有問題,後頭還有他這個老子在,無須擔心,於是決定由蘇哲昌重新接掌海運這一塊,而蘇哲煜則前往西北蠻荒地開拓新商路,發展那他很不看好的蜂窩煤生意。

        蘇家商行從今開始分為水路與陸路兩條商路,蘇哲昌負責水路、海外這一塊,蘇哲煜則負責陸上的商路擴展。兩兄弟今後各自負責自己的生意,互不干涉,說穿了也就是半分家了。

        為什麼說是半分家,因為他們沒有從老宅分出去,蘇老爺子想繼續沾威勇侯的光。雖然是二房與威勇侯府訂下婚事,可只要沒有分家,他們就是一體的,那些官員還是要給蘇家大房面子。

        蘇老爺子做出決定後,可把大房給樂壞了,他們盼了幾年,終於又把權力抓在手中了。

        蘇哲昌激動興奮之餘,蘇老爺子當頭潑了他一桶冷水,便是要提前開金庫盤點銀子,待銀子盤點完,將一部分資金交給二房後,才會將整個海運業務跟剩餘資金交給他。

        原本蘇哲昌心想藉著這機會可以取消跟走私販子合作,沒想到父親竟然要盤點金庫,逼得他不得冒次險跟走私販子合作,先將那筆虧空給補上。

        雖然蘇哲昌十分不願意冒這風險,不過當他從走私販子手中拿到那筆傭金,不只將金庫虧空的五萬兩銀子補上,手頭還餘近萬兩的銀子時,他樂得頓時將所有的風險拋諸腦後,天天慶祝分家重掌大權。

        而二房跟大房不同,他們可沒那時間與精力去慶祝分家,他們既然要到西北開創新商機,第一趟可不能空車過去,要帶去的貨物不少。

        當蘇老爺子還在考慮是否讓蘇哲昌重新接掌海運時,蘇哲煜就已經活動起來,先到京城最大的鏢局和鏢師約定日子護送他與花氏到西北,然後到各商家訂了不少貨物。

        這些要運到西北的貨物、鑿井工具跟製作蜂窩煤的材料,全部直接送到離西北荒地最近的驛站,不跟他們一起走。

        會做出這決定有許多原因,第一是節省時間,避免因為貨物過多而拖慢了行程,第二是為了安全,避免半路被盜匪搶劫。

        最重要原因是,不想讓蘇老爺子跟大房的人看到那些貨物,誤認為他們二房中飽私囊,因此當蘇哲煜夫妻要出發前往西北之時,就只有幾車的物品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3 04:23 PM 編輯

【第五章】 前往西北賺大錢

        送行這一天,花氏淚眼汪汪地望著一對兒女,用帕子稍微擦拭眼角的淚水,語帶哽咽,「晚希,妳跟弟弟兩人留在京城,娘實在不放心,娘還是留下來照顧你們姊弟吧。」

        「娘,我跟弟弟留在京城,府裡有祖父跟祖母為我跟弟弟做主,難不成我們還會被人欺負了,吃不飽穿不暖啊?妳就放心跟爹爹一起到西北去吧。」

        「可是妳弟弟年紀還小,娘實在不放心。」花氏看著六歲的兒子,滿臉不捨。

        有了蘇晚希被養歪的前車之鑑,花氏真的不放心將兒子也留下來讓李氏幫忙照看,可是女兒堅持一定要她跟著丈夫前去,不為什麼,就只為斷絕那些外來的誘惑。

        「娘,我年紀不小了,可以照顧自己,您不用擔心我。」蘇辰曦馬上反駁,「您就安心的跟爹爹一起前往西北,有我處理不了的,還有姊呢。」

        「就是,還有我,娘,您放心吧。」

        「可是……」

        「娘,兒子大了,已經不需要娘親您擔心了,您就安心到西北照顧爹吧。」

        一旁的蘇老夫人看到花氏哭哭啼啼的模樣就不太高興,冷聲質問。「二媳婦,難不成妳是擔心兩個孩子留在府裡,我這老太婆會任由下人欺負他們兩姊弟?」

        「老夫人,沒有,媳婦絕對沒有這種想法,只是捨不得這兩個孩子……」

        「妳捨不得這兩個孩子,難道妳丈夫就不用人照顧,可以捨得?或者妳想讓別的女人照顧他?」老夫人冷戾地瞪了花氏一眼,眸光落在她旁邊幾個如花似玉的貼身丫鬟上。

        花氏忍著滿腔酸澀,不敢讓滾燙的眼淚在婆婆面前掉下,「不,老夫人,媳婦沒這意思……」

        前些年她跟著丈夫在外開拓商路接洽生意,長年不在府裡,這事雖然是老夫人點頭答應的,但是時間久了,老人家對她還是頗有微詞,這次回來後便讓她不要再出遠門,留在家中好好教導兩個孩子。

        現在丈夫要前往西北,又提議要帶著她一起前往西北,老夫人非常不高興,要不是老爺子點頭答應,她也無法跟丈夫一起前往西北。

        從老夫人方才的眼神中看得出來,老夫人已經在物色人選,現在只要她再說句捨不得,老夫人一定會讓她留下,派其中一名貼身丫鬟隨行侍候丈夫,等到丈夫從西北回來後,這丫鬟恐怕就是姨娘了,她不能讓這事發生。

        蘇琬熙連忙將花氏推向馬車,催促道:「娘,您看爹已經過來了,快上馬車吧,別耽誤了行程,不然今晚你們可得露宿荒郊野外。」

        「老夫人,媳婦跟夫君一起前往西北了,兩個孩子勞煩老夫人您照顧。媳婦走了,老夫人您多多保重身子。」花氏屈膝向蘇老夫人告別後,不敢多說什麼,趕緊上了馬車。

        隔著車窗看著正與丈夫話別的女兒,花氏心下鬆了口氣。現在讓她慶幸的是,晚希自從落水醒來後,整個人變得懂事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驕縱任性,到處惹事,更將辰曦帶在身邊,照顧得很好,一些她這做母親的沒有想到的事情,晚希都提前想到,並幫辰曦安排好,她這才能放心的將他們兩人留在府裡,跟著丈夫前往西北。

        蘇哲煜跟姊弟倆依依不捨的又交代了些事情後,才上馬車出發前往西北。

        蘇琬熙看著逐漸消失在她眼前的馬車,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鼓吹娘跟著爹一同前往,照顧爹的生活起居,其實是為了避開那禍亂的根源。經過這兩天仔細的回想,她才拼湊出完整的記憶。

        前世爹這趟出海回來便會帶回一名小妾,而這名小妾是讓他們原本幸福和樂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的根源。

        父親回來後,因為沒有事先跟母親提過這事,所以先將小妾養在外頭,不久後娘親便懷有身孕,為了不刺激娘親,爹更是將小妾這事瞞得死緊。

        但是李氏不知道在哪裡聽到風聲,在母親傳出喜訊後不久,將此事告知老夫人,老夫人便安排這小妾進門。

        小妾進門不久便開始在二房興風作浪,在父親跟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製造娘親欺負她、容不下她的等等假象,父母的感情因此生變,最後甚至決裂。

        娘親因此刺激早產生下小弟,也因為體力透支,生完小弟後便昏了過去。被小妾收買的產婆跟丫鬟趁機抓著母親的手摀住小弟的口鼻,將還來不及取名的小弟活活悶死。

        之後,產婆跟產房裡頭的丫鬟告知父親,母親為了報復父親變心,親手悶死小弟,要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心痛滋味。

        父親大怒,完全不聽母親解釋,加上產婆跟丫鬟指證歷歷,小弟口鼻上的指痕又跟母親的手掌大小一模一樣,母親百口莫辯,盛怒的父親將母親關進佛堂。

        之後,蘇辰曦從假山跌下來撞破頭,醒來成為傻子。沒多久,傳出小妾懷有身孕的消息,一連串的打擊讓母親承受不住,最後整個人陷入瘋狂,跳井而亡。

        當年產房裡發生的事情蘇晚希並不清楚,她是從一個曾經受過花氏恩惠、在那名小妾身邊服侍的丫鬟春蘭口中得知的。

        前世春蘭的母親生了重病急需銀子,她求到當時掌管中饋的李氏那裡,想預支半年的月俸給母親治病,李氏卻無情拒絕了她的要求。

        就在春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花氏無意間知道這事,讓人私下拿銀子給春蘭,同時請了大夫為春蘭的母親看病,春蘭便記了花氏的這份恩情。

        花氏跟蘇辰曦過世多年後,一次小妾喝醉酒,無意間將產房裡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春蘭親耳聽到小妾說的事情,才知道原來小妾跟李氏母女聯手,害死了花氏與兩個孩子,毀了蘇晚希原本幸福和樂的家庭,更搶了應該屬於她的美滿婚姻。

        春蘭認為蘇晚希應該知道這事,免得她一輩子被蒙在鼓裡,受到李氏母女的欺騙,於是找了個機會將這事情告知蘇晚希。

        然而就算知道真相也於事無補,一切都來不及挽回,蘇晚希已在李氏母女設計下嫁給了吳杰。

        蘇琬熙從記憶中得知,這一切的悲劇,還有蘇晚希淒苦的一生,都是大房跟那小妾帶來的災禍,就覺得不能讓這事情發生。

        「姊,爹娘的馬車已經看不到了,妳還要站在大門前?」一直陪在蘇琬熙身邊的蘇辰曦,仰頸望著神色凝重、隱約中還帶著一股怒氣的她。

        她收斂心神,不讓自己悲憤的情緒影響到蘇辰曦,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牽起他的手,「弟弟走,我們進去了。」

        蘇辰曦皺眉看著被她緊握的手,僵硬的提醒她,「姊,夫子說了,男女授受不親……」

        「切,就算你是八十歲的老頭子,你還是我弟,我一樣牽著你。」她曲指彈了下他的額頭,「還有,別忘了,爹方才說了,你要聽我的話,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可以修理你。」

        「哪有這樣的……」蘇辰曦嘴巴上雖然抗議,卻下意識地緊握住她的手,好像她從此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蘇琬熙看著被她牽在手心裡的小手,還有他粉嫩可愛的臉蛋,心道:她的弟弟這麼可愛,不能讓那些喪心病狂的人害死。雖然現在危機已經解除一大半,但她還是必須預防任何可能性。

        既然這蘇家是個狼窩,那她就將弟弟送進書院讀書,遠離蘇家這些沒天良的狼,才能真正確保她這可愛弟弟的安全。

*             *             *

        寒來暑往,暮去朝來,很快的,三年過去了。

        在蘇琬熙、蘇辰曦還有蘇家其他人的期盼中,蘇哲煜、花氏,還有剛滿周歲的小兒子就要回到京城了。

        半個時辰前有下人來報,他們的車隊快到城門外,這會兒應該已經進城。

        蘇琬熙帶著蘇辰曦站在大門前翹首盼望,等著父母歸來。

        三年前,她好不容易說動父親,讓他帶著娘親前往西北蠻荒地開拓市場,父母離開前往西北後不久,她以自己的名義寫了封信給未婚夫秋顥遠,請他舉薦弟弟入南林書院。

        南林書院是大夏王朝享負盛名的四大書院之一,只有這裡有開設六歲即可入讀的幼學班,在那裡有專人會照顧教導這些年幼學子。

        南林書院所提倡的教學方式跟一般書院不太一樣,反而跟現代教育的五育並重很類似,那裡教的不只有書本上的知識而已,更會培養思考能力、為人處事、對於時勢的判斷、政治局勢的分析等等,更嚴令每個學子必須習武強身,因此每個學子都會一種武術。還有每到春種秋收之時,學子們要放下書本下田勞做,不能當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學子。

        即便它的教學方式不同於其他書院,但科舉考試榜上有名的學子不少是從南林書院出來的,也因此許多達官貴人、豪門世家的子弟自小便被送進南林書院學習。

        不過南林書院也不是有銀子有權就能進的,要有人舉薦並通過考試才能進入,因此她寫信請秋顥遠舉薦弟弟。

        據她所知,秋顥遠也是從南林書院出來的,他當時可是南林書院的風雲人物。南林書院院長最得意的學生,不是當今的那幾位狀元郎,而是秋顥遠。

        由他舉薦弟弟入學,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再來就是看弟弟的資質跟天賦。還好弟弟沒有讓她失望,順利的考進了南林書院的幼學班。

        有了書院的人專門照顧蘇辰曦,蘇琬熙可以很放心事情不會再重蹈覆轍,這樣她也可以專心下苦功學習各種古代才女該有的才藝。

        因為李氏的捧殺,蘇晚希各種才藝都不通,因此她穿越過來之前,蘇晚希別說琴棋書畫,連大字都識不了幾個,唯一認識的大概就只有名字而已。

        為此,除了認字不需要之外,其他的才藝蘇琬熙是卯起來練習,三年過去總算是小小的學有所成,也是個小才女了。

        在父母離京前往西北之前,她再三交代要父親到了西北,除了開挖煤礦,製作蜂窩煤外,最重要的是先尋找水源,解決水源問題。

        她交給了父親兩張憑著記憶畫的地圖,還有地下溝渠的工程圖。父親只要找到她在地圖上標示的地方,按著她的標示,隔著一定的間隔開挖深淺不等的豎井,依地勢高低在井底修通暗渠,連通各井,引水下流,而後再將水引至地面解決水源問題。

        秋顥遠當年是怎麼解決水源問題的,她不清楚,蘇晚希也沒有這一方面的記憶,這個法子是她前世到新疆旅行時,看到他們的地下水利工程時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多花了份心思去了解,才有辦法畫出來。

        水源的問題解決了,蜂窩煤又大賣,蘇哲煜賺得盆滿缽滿,然後聽女兒的話開始修路,將西北那條通往外頭的彎曲小徑修得又大又平整,上頭全鋪滿青石塊。

        路變平變寬,蜂窩煤運出去,人潮來了,銀子也進來了,很快他一手開發的蠻荒地就成了一個熱絡的交易商圈。

        當時蘇琬熙要他身上只要有餘錢,就大量購買土地,他記著大師說的話,所以女兒交代哪幾座荒山必須買,說日後有其他用處,他自然不敢違背,一有錢便買山買土地,將那些山頭全部買下。

        三年的時間,蘇哲煜在西北地區已經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然而蘇琬熙已經十五歲,要舉行及笄禮,身為女兒奴的蘇哲煜說什麼也要趕回京城,這才排除萬難,將手中的事情交給心腹處理,帶著妻子跟小兒子特地從西北趕回來。

        「來了,來了!琬熙,妳爹娘的馬車已經到前面南大街的街口了。」小青鳥興奮的拍動著翅膀,在蘇琬熙耳邊嘰嘰喳喳地說著。

        三年前,那隻小青鳥除了成為蘇琬熙固定餵食的對象外,還是她打聽蘇家各房情報的小探子,讓她可以即時知道他們的動向還有不為人知的祕密。

        因為有人在旁邊,她不方便跟小青鳥說話,只是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而後拉著弟弟的手,指著另一邊街道,「辰曦,爹娘跟小弟從南大街回來了。」

       被逼著一起出來迎接二房的蘇晚晴橫了她一眼,「妳又知道是南大街了,妳不知道從東大街回來才順路嗎?」

        「哼,我就是知道!」蘇琬熙斜睞了了她一眼。

        「大姑娘,二姑娘的感覺總是特別的靈,這點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既然說二爺是從南大街回來,就肯定是從南大街回來。」站在蘇晚晴身後,一名打扮妖嬈、身段柔美的女子掩著唇風情萬種的說著,「您說是吧,老爺?」

        蘇晚晴怒氣湧上,衝上前去,顧不得場合,劈頭就罵那名女子,「賤人,要浪回去浪,大庭廣眾之下妳這什麼樣子,妳不要臉,我們蘇家還要臉!」

        「老爺,您看大姑娘……」說著說著,那名女子的眼眶浮上一層薄薄的淚花,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晚晴,跟妳如豔姨娘道歉。」蘇哲昌沉著臉怒瞪女兒。

        「爹,我堂堂蘇府的嫡長女,你讓我跟一個下賤的妾道歉?」蘇晚晴瞪圓眼睛,滿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況且她不過是一個妾,有什麼資格出大門來接二叔?不要臉!」

        「叫妳道歉就道歉,囉嗦什麼!」蘇哲昌低聲怒喝,要不是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安撫自己的心頭好,他肯定給這不知所謂的女兒一巴掌。

        「想都別想!」蘇晚晴是個倔強脾氣,說什麼也不肯道歉。

        「老爺……」

        「妳看看妳,都是妳教的,我好好一個女兒被妳教成這樣!」女兒毫不將他這個做父親的放在眼裡,蘇哲昌只能將所有怒氣發洩到站在一旁陰沉著臉的李氏身上。

        「別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這個做爹的寵妾滅妻,有何資格說我未將女兒教好?」李氏也不甘示弱。

        由下人扶著從裡頭出來的蘇老爺子跟蘇老夫人,一踏出大門就看到大房一家又吵吵鬧鬧不得安寧。

        蘇老爺子氣得怒喝,「夠了,還嫌臉丟得不夠?你們一家要不要到大街上去吵?讓全京城的百姓看!」

        「誰敢再多說一句,回頭就給我到佛堂抄經。」蘇老夫人也跟著祭出警告。

        大房的人瞬間全垂著肩,互瞪對方一眼後不再出聲。

        蘇琬熙冷眼睞了眼充滿怨懟之氣的大房一家,跟早已沒了當年神采的蘇老爺子。

        當年載著走私貨物的那艘貨船中途被官兵攔查,大批官兵進入貨艙盤查,就在那些官兵快要查到存放在底艙的走私貨時,另一艘貨船率先被搜查出走私貨,所有官兵全調往那艘貨船,大伯父這才逃過一劫。

        跑完那趟走私後,大伯父就不敢再動走私的心思,畢竟風險太大,萬一陰溝裡翻船,得不償失。

        只不過這份安分在大伯父第二次出海回來後就變了,蘇琬熙精明的眼眸裡染著一抹鄙夷,落在那個叫如豔的姨娘身上。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那女人就是前世父親帶回來、跟李氏母女一起狼狽為奸的女人。

        這一世她一樣進到蘇家,不過成為蘇哲昌的女人,對他們二房已經造成不了威脅。

        三年前蘇哲昌那趟出海並未遇上如豔,而是第二趟出海回來後帶著她一起回來,從此將大房搞得烏煙瘴氣,正妻小妾上演爭寵大戲是常有的事。

        如豔這個女人很有手段,不管任何男人,在她手中都是服服貼貼,她又是個愛享受的人,什麼東西都要最好的,然而好東西是銀子堆出來的,每個月公中發的月銀當然不夠用。

        蘇哲昌極盡寵愛她,捨不得她受苦,可眼看自己的私房錢花得差不多,再沒有進帳就只能讓美人跟著他一起吃苦,這他可捨不得,於是又將腦筋動到利潤十分誘人的走私上頭,開始跟走私販子合作。

        急需銀子博得美人笑的蘇哲昌,瞞著蘇老爺子開始暗中與走私販子勾結,利用蘇家的船載運違禁品多次出海成功脫手,賺取大筆的傭金和拆帳後的利潤。

        只是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到鬼,當蘇哲昌再次準備出海時,被官府抓到,人贓俱獲,不僅當場沒收所有船隻跟貨物,他也被關進牢裡。

        蘇老爺子為了救蘇哲昌,搬空了庫房的銀子,賣掉無數的房產跟幾條賺錢的海路航運權,賠上一大筆錢,才把大兒子從牢裡撈出來,蘇家就此元氣大傷。

        遭受這一重創,蘇家沒有倒下的原因,全是因為有二房新開發的那條商路,還有在國內外賣得火熱的蜂窩煤所帶來的利潤支撐,不過也沒有以前風光了,京城首富早已換人做。

        當一支車隊浩浩蕩蕩出現在蘇琬熙面前時,她馬上收回所有心神,指著那支車隊,「辰曦,快看,是爹娘還有小弟回來了!」

        蘇家眾人的眸光跟著蘇琬熙所指的方向望去,一隊幾乎看不到尾巴的車隊正朝著他們家來。

        不一下子,為首的那輛烏木馬車緩緩停在蘇宅的大門前,手腳俐落的車夫跳下馬車後,即刻將踏腳的矮凳放到馬車門邊,「爺,夫人,小少爺,到了,下車請小心腳下。」

        還未等車門打開,蘇琬熙跟蘇辰曦兩人已經來到馬車門邊,對著裡頭的人興奮的大喊,「爹,娘,弟弟!」

        車門一打開,蘇哲煜率先下車,腳一站到地面上便激動圈住這兩個三年沒見的寶貝孩子,慈愛的摸著他們兩人的頭。

        這時花氏也抱著剛滿周歲、對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小兒子蘇辰北下馬車。

        圈抱著自己父親的兩姊弟看到久違的娘親,異口同聲親熱的喊著已經在拭淚的花氏,「娘。」

        就在他們兩姊弟要撲到花氏身旁時,蘇哲煜見父母神色有些不好,急忙拉住他們兩姊弟,低聲道:「晚希,辰曦,一會兒我們回到自己院子再聊,爹跟娘先給你們祖父祖母見禮。」

        他們兩姊弟眼睛好得很,自然清楚看見蘇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只好暫時壓抑下撲向母親、向母親撒嬌的情緒。

        蘇哲煜急忙拉著花氏走到父母跟前,雙膝「咚」的一聲扎扎實實地跪下,連抱著小兒子的花氏也一塊兒跪下,向蘇老爺子跟蘇老夫人磕頭。

        「爹,娘,孩兒不孝,孩兒回來了。」

        「媳婦見過老爺子、老夫人,不知兩位這幾年身子可好?」花氏也恭敬的問候。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一路舟車勞頓的,快快起來。」蘇老夫人雖然偏心大房,但二兒子一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多年未見,一樣會想念會心疼,連忙向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蘇哲煜。

        一旁的蘇琬熙也趕緊扶起抱著小弟的母親,「娘親,您抱著北兒,小心些。」

        「爹、娘,孩兒在西北這三年,唯一牽掛的就是你們的身子,現在看到你們兩老身體依舊硬朗,兒子就放心了。」蘇哲煜指著後頭那條如長龍般的車隊,「爹娘,西北地區出產不少珍貴藥材,這次孩兒特地張羅了一些回來,讓爹娘你們補身子。前面那三車大部分都是人參、靈芝、雪蓮,還有一些血燕窩,你們可別捨不得吃,堆到庫房當擺設。」

        看到那三車高檔的藥材全是要給他們的,兩老眼睛瞪得銅鈴大,看著停在他們眼前的那三輛馬車,樂得合不攏嘴。

        「人回來就好,怎麼還費心給爹娘收集這些,那可要不少銀子吧。」蘇老夫人客套的說著,心裡卻早已樂得開花。

        「沒多少銀子,娘跟爹不用擔心,這點銀子孩兒還拿得出來,更何況這些藥材是特地運回來給爹娘補身的,更不能不捨。對了,還有不少的毛皮跟珠寶,一會兒我讓手下將那些禮物送到你們的院子。」

        蘇哲煜的口才本來就好,這幾年跟關外還有從各地到西北的商人打交道,口才更是進步不少,將兩老哄得幾乎樂得找不到北了。

        「好,好,娘知道你孝順,這一路舟車勞頓的,先進屋歇息吧。禮物的事情,等所有物品都下了後再說。」蘇老夫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一車車物品,眼神片刻也捨不得離開。

        自從蘇哲昌出事,賣了府裡的所有船隻跟海路航運權後,蘇家這兩年沒有再見過什麼叫做奇珍異寶,以前愛炫耀的兩個老人家可是憋屈地過了兩年。現在兒子帶了這麼多奇珍異寶回來,想來又可以大開宴席炫耀一番,還能再度邀請秋朝恩出席。

        蘇老爺子想著,之前因為老大的事情,威勇侯府除了年節會派人送禮上門外,不管他這老頭子怎麼下請帖,威勇侯總是回絕。現在老二回來,威勇侯肯定會答應出席,屆時那些達官貴人們也一定會連袂前來,這樣還擔心蘇家找不回以前的榮耀嗎?
想到這,他頓時間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下巴不自覺的抬高了一點。

        現在兩個老的看二房的人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對於大房的人則是怎麼看都覺得礙眼。

        蘇哲煜看著將大門前的道路擠得水洩不通的車隊,忙道:「爹,娘,你們先進去休息,免得累著,兒子交代一下,馬上就進來。」

        「好,好,那我跟你娘先進去等你。」兩老相互攙扶著往回走。

        那一車車物品,不趕緊下貨確實是不行,蘇老爺子原想讓老大去幫忙處理,又想到那些物品只有老二自己清楚,還是由他自己親自處理好。

        留在外頭處理物品的蘇哲煜讓妻子跟兒女先進去,待看父母跟大房的人已經進到大廳,沒有人留在外面,喚來這次跟他一起回京的另一名心腹蔡司,指著做著特別記號的那十幾車的物品,「蔡司,那幾車的東西是我要送給兒子女兒的,從靠近二房院子的那道小門抬進去,直接抬進二房院子,不要讓人看到,動作快。」

        「是的,小的辦事,二爺您放心,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看到。」蔡司笑看了眼像是在做賊的主子一眼。

        「笑什麼笑,還不趕緊去幫我把事情處理好,壞了我的事情,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蘇哲煜不耐的擺擺手。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處理,保證二爺您滿意。」蔡司往側門的方向走去。

        蘇哲煜雖然孝順,卻不是個愚孝的人,他特地為兒子女兒選的禮物,是他這做父親的對兒女的心意。要是從大門進來,會直接被鎖到公中庫房,屆時就看老夫人怎麼分配,自己那雙寶貝兒女很有可能享受不到,於是在準備回京之時,他做了準備。

       將這事情交給心腹處理,他再放心不過,看蔡司已經接手處理給兒女們的禮物,這才放心的前往大廳。



【第六章】   英雄救美

  「二姑娘,您看看這髮型是否滿意?這可是現在京城裡最流行的樣式。」冬子問著蘇琬熙。

  「冬子,你的梳頭手藝愈來愈好了。」蘇琬熙睜開眼睛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

  「您過獎了。」冬子從梳妝台前的紫檀木匣裡拿出一對用粉紫色瑪瑙做成的珠花,插在蘇琬熙一邊的髮髻上,「用這對珠花好嗎?跟您今天身上的衣服顏色很搭。」

  蘇琬熙摸了下髮髻上的那朵珠花,「咦,這朵珠花前我怎麼沒見過?」

  「您忘了,昨晚夫人將這個雕著芙蓉花的紫樟木匣交給了奴婢,裡頭裝的都是夫人替您特地挑選的首飾,這對珠花只是其中一樣。」冬子替她將另外一朵同樣的珠花插到另一邊的髮髻上。

  「原來是這樣啊。娘怎麼跟爹一樣,像是在做偷兒一樣,給我跟辰曦東西都偷偷摸摸的,深怕被人發現。」蘇琬煕笑著調侃自己爹娘。

  「沒法子啊,那是老爺跟夫人精挑細選要送給二姑娘跟三少爺的東西,從大門進來就要入公中,到時這些東西到誰手上很難說,當然要從側門偷偷摸摸運進來,這樣才能夠直接送到二姑娘跟三少手中。」

  一想到昨晚回到自己的院子時,看到擺滿整個院子的箱子,都是爹讓信得過的手下偷偷送進來的,蘇琬熙就想笑。

  由此可知,爹娘對他們弟的疼愛絲毫不減,還有他們夫妻雖然孝順,卻不愚孝,才會做出這種在蘇老爺子跟蘇老夫人眼中大不敬的事情來。

  冬子彎下腰低頭看著鏡中的蘇琬熙,「好了,滿意嗎?二姑娘。」

  「嗯,還不錯。」蘇琬熙看了眼髮髻上對稱的珠花,打開那裝著滿滿首飾的紫檀木匣,仔細看著裡頭的首飾。

  不得不說,娘的眼光真的很好,為她挑選的首飾,每一樣都是極品。

  她從裡頭挑了兩對耳環,將其中一對用粉色瑪瑙造成的櫻花耳環遞給冬子,「冬子來,這對櫻花耳環給你。」又將另一對給她,「這對梅花的耳環給梅子,一會兒你替我交給她。」

  多子跟梅子對她的忠心是無庸置疑的,因此只要有好東西,她樂於打賞兩人。

  至於前世被蘇晚希當成心腹,實則是李氏派來暗中監視她、給她洗腦的鈴子,去年犯了錯,被她抓著,她絲毫不給替鈴子說情的李氏面子,直接讓牙婆子來領了去,賣到大山裡給人當妻子。

  不是她心狠,而是鈴子留著遲早是個禍患,與其留著禍害自己,不如早早處理了。

  梅子撩開垂掛著的琉璃簾,腳步匆忙的進入內廳,「二姑娘,老爺跟夫人已經準備好了,讓如玉姊姊過來問您是否準備好了?」如玉是花氏的大丫鬟。

  「好了,梅子你讓如玉跟我娘說一聲,我們在大門口碰面。」蘇琬合上木匣交給冬子,「冬子,把這木匣藏好。」

  昨天爹娘給她帶回來不少會讓人眼紅的好東西,今天他們二房一家要上護國寺還願,多數下人會跟著一起前往,整個二房少了一大半的人,難保不會有人趁這機會動歪心思。

  她趁冬子去藏木匣的空檔,推開窗招來小青鳥交代,「小翠,一會兒我要到護國寺上香,你要跟我去嗎?如果你要去,就得交代你那些好朋友幫我把院子看好,如果有人溜進來動手腳或是偷東西,幫我記下來並且跟蹤,待我回來再處理。」

  小青鳥拍著翅膀在天空中盤旋了兩圈後,停在她食指上的跟她對話,「我跟你去,我會交代好的,不過回來你可得賞他們五穀米吃。上回你在城東那家糧食店買的五穀米好吃。」

  「成,沒問題,那你趕快去交代吧。」

  待冬子出來,蘇琬熙便領著冬子跟梅子一起前往大門,行經九曲橋時,神情陰鬱的蘇晚晴正好從對面的花徑走來。

  從蘇老夫人那裡離開的蘇晚晴只顧著生氣,並未發現從不遠處走來的蘇琬熙,因此當蘇琬熙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眼前時,她著實被嚇了一跳,待瞪眼看凊楚前方那身姿曼妙的粉紫色身影是何人之時,所有的陰鬱之氣都轉變成熊熊大火,怒瞪一身精緻裝扮的蘇琬熙。

  「堂姊,你是從祖母那裡回來的嗎?看你臉色不太好,是被祖母訓話了嗎?」蘇琬熙清麗精緻的容顏上掛著嫣然笑容,關心地道,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必要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

  「關你什麼事!」蘇琬熙臉上的笑容讓蘇晚晴感到很礙眼,她忿忿推開蘇琬熙,往另一邊院子的方向走去。

  她的力道之大,差點將蘇琬熙推倒,若不是一旁有冬子跟梅子護著,這麼一推,蘇琬熙恐怕會扭傷腳。

  梅子焦急的詢問,「二姑娘,您要不要緊?」

  「沒事,還好有你們兩人,不然恐怕不是差點跌倒這麼簡單。」蘇琬熙的視線落在腳邊一顆突起的尖銳石頭上。

  「大姑娘怎麼這樣……」冬子擰著眉頭,很不認同的看著拂袖而去的蘇晚晴。

  「算了,別管她,我們快走吧,爹娘跟弟弟們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大門等我了。」

  難得可以全家一起出遊,蘇琬熙可不想因為一個蘇晚晴而壞了興致,帶著兩人往大門的方向前去。

  往另一個院子方向走去的蘇晚晴,彎進條小花徑後,便閃身躲到一棵大樹後方,忌妒的看著蘇晚希離去的身影。

  從蘇晚希那一身充滿異國風情的服飾一看就知道,二叔跟二嬸私下為蘇晚希帶回沒有入公帳的私人物品。

  昨天二叔拉回來的那幾十車物品,她幾乎都看過了,裡面雖然不乏漂亮的布料和飾物,卻沒有蘇琬熙身上現在穿戴的質地來得好。

  二叔竟然如此偏心,把所有的好東西偷偷給蘇晚希,而沒有交出去,實在太可惡了! 

  蘇哲昌當初因走私被抓,蘇老爺子幾乎是散盡家產,找遍各種管道,卻還是無法將蘇哲昌救出,最後蘇老爺子逼蘇琬熙親自前往將軍府,請求秋朝恩出面幫忙,這才將蘇哲昌從牢裡撈出來。

  從此蘇晚希在蘇府的地位可以說是僅次於兩個老人家,蘇家有什麼好的全先給二房的人。

  現在大房可以說是靠看二房生活,沒有任何收入,只靠著月銀生活,這兩年來生活可以說是十分拮據,每年除了四季添購的四套衣服跟兩套首飾,就從來沒有再另外添購過新衣或首飾,蘇晚晴每每看到蘇琬熙穿著一身嶄新亮麗的衣服出現在面前,她心頭就有說不出的忌妒跟怨慰。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出生在二房,有父母疼愛,有穿不完的新衣、首飾,跟花不完的月銀,還有令人羨慕的婚約。

  蘇晚希不過是比她會投胎,投到了二嬸的肚子裡,才有今天讓人羨慕的生活,蘇晚希有哪一點比她強了?!

  只要蘇晚希的及笄禮一過,與威勇侯世子的婚事便會開始積極籌備,從此蘇晚希與她就是不同身分的人。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一輩子要被蘇晚希踩在腳下,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等等,她怎麼忘了,二叔二嬸他們特地回京這一趟,為的就是替蘇晚希舉辦及笄禮。以二叔現在的身家還有與威勇侯府的關係,屆時蘇晚希的及笄禮上,定會有不少勛貴子弟與名門貴女前來加,甚至連威勇侯世子都會以未婚夫的身分出席。

  只要蘇晚希在及笄禮上出了無法挽回的意外,或者是……那將來有可能完全不一樣,她甚至可以取代蘇晚希,成為站在威勇保世子身邊的那個女人。

  思及此,蘇晚晴因刻撩起裙擺,匆匆前往李氏的院子。

*             *             *

  二房一家人從護國寺回到京城時,已快到用午膳的時間,蘇哲煜提議到京城的知名酒樓雲客來用膳,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這想法一提出,所有人馬上舉雙手贊成,連像個小包子的蘇辰北,也興奮的拍高雙手,流著口水呵呵笑著附和。

  到了雲客來,手腳麻利的夥計很快就將他們一家人帶到位在二樓的雅間。

  因為是用午膳的時間,酒樓裡客人很多,所點的菜色上得比較慢。

  蘇琬熙看一時半刻還不會出菜,詢問過夥計最快的上菜時間後,以買紙墨為由,領著兩個丫鬟到對街的流雲書齋挑書。

  流雲書齋除了販賣文房四寶等工具外,還是一間專賣二手書的書齋,他們的東家常常到各地收購舊書籍跟畫作,偶而會收到一兩本幾乎失傳的孤本。

  蘇琬熙算是老客戶,一進到書齋,掌櫃就告知,他們東家最近又進了不少古籍回來,堆在後頭還未整理,一本二兩銀子,如果不嫌髒,她可以先去挑選。

  她當然說好,未整理前的古籍一本二兩,整理好後身價可是三級跳,一本可以賣到十五兩銀子,她自然要趕在這之前將看中意的古籍買下。

  其實她會這麼熱中買古籍,是因為如果她沒有記錯,在她及笄前,會有兩本改變大夏國運的巨作被發掘出來,一本是沒有書名的兵書,前世這本兵書對秋顥遠的幫助非常大,另一本便是記錄著大夏國各地礦場的行腳手札。

  這兩本書是前世蘇晚晴在流雲書齋無意間發現的,她將兵書給了秋顥遠,然後將那本行腳手札借著秋顥遠的手送進御書房,因此得到了一個三品誥命夫人的封號。

  她最近會頻繁的到流雲書齋來挑書,就是為了那兩本書。

  三人穿過兩側堆滿書籍的擁擠走道,來到後面視線還算敞亮、堆滿書籍的小房間。

  「二姑娘,掌櫃說的應該就是這堆書了。」走在前頭開路的梅子指著一堆隨意擺放、凌亂不堪的破舊書籍。

  蘇琬熙向前一探,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堆,上回我們來時還沒有這些古籍。」

  「只是……這怎麼挑?」冬子為難的看著眼前那一迭比人還高的書塔。

  「先從這一塊吧。」蘇琬熙指著堆得較少的區域。

  自從她決定找這兩本書後,便將此事告知兩人,要她們記下特點,一起幫著尋找。

  兩人二話不說,不顧形象地蹲在古籍前翻找。

  蘇琬熙自己也挑了一區開始翻找,看到同類型的書,還會順手將它們歸類。

  三人在書堆中翻找半天,雖然沒有尋到蘇琬熙所要找的那兩本書,不過發現了幾本被人賤賣的孤本,和兩幅名家畫作。

  蘇琬熙看時間不早了,放下手中那幾本書,起身,一邊拍著身上的灰塵一邊說道,「好了,今天先到這裡吧,這會兒菜應該已經上桌,不好讓爹娘跟弟弟們等我們,先走吧,還沒翻過的那些書籍,明天再找機會過來。」

  「是。」兩人異口同聲回應,拿起被蘇琬熙挑出來的那幾本孤本跟畫作,跟在她身後走出小房間。

  就在蘇琬熙要抬腳過門坎時,腳下像是被什麼絆到,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撲倒在一迭破舊的書籍前。

  一旁推棧成一人高的書籍,被她撞到,整迭書像是山崩一樣全倒下,砸得三人頭昏眼花。

  「唉唷!」三人驚呼出聲。

  「唔,好痛啊!」這一摔,疼得蘇琬熙想罵娘,可在外頭要保持形象,只能皺著眉頭哀嚎。

  「二姑娘、二姑娘,您要不要緊,沒事吧?」冬子顧不得自己也被砸得疼痛不已,驚慌失措地衝過去想扶起她。

  「別,別扶我,讓我自己慢慢起來。」蘇琬熙搖手拒絕冬子的幫忙,「我先緩緩。」

  她感覺膝蓋骨疼得像是碎掉了一樣,痛得她眼淚都快飆出來,這股痛勁沒有緩過,她根本站不起來。

  「二姑娘,您是不是摔傷了骨?奴婢現在去請二老爺過來背您到醫館看大夫,您先忍忍。」梅子跪到蘇琬熙身旁,緊張的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她。

  「沒事,我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就只是痛,先讓我緩緩。」蘇琬熙回過頭,含著淚花看著緊張萬分的兩人,眼角餘光瞄到旁邊有一本封面七分破舊的古籍,上頭寫的書名赫然是《行腳手札》。

  她眼睛倏地一亮,驚呼,「《行腳手札》?!」

  顧不得疼痛,蘇琬熙霍地坐起身,瞪大眼睛看著手中這本書,再三的確認上頭的每一個字,果然是《行腳手札》。

  她翻開書頁快速的翻了一遍,裡頭記錄了不少礦場地點,果然是那本《行腳手札》。

  現在西北地區那幾座出產礦產的山脈已經掌握在他們二房手中,只等待適當的時機開發,其實根本無須這本《行腳手札》,可身為掌管著一個空虛國庫的一國之君,就很需要這本《行腳手札》了,如此一來他無須花費大量的人力財力,便可以直接開採礦石充盈國庫,尤其這本書裡頭還記載了兩座金山。

  基於前世蘇晚希與李氏母女之間的恩怨,還有這一世雖然重新來過,但她們母女兩人想陷害她的心思依舊沒變,她是不可能給蘇晚晴這個翻身機會的,這書她說什麼也不會留著讓蘇晚晴來發現它。  

  「什麼?這本書就是《行腳手札》?!」兩個丫鬟異口同聲地叫著。

  蘇琬熙興奮點頭,「沒錯,我要找的就是這一本,太好了!」

  「居然是用這種方法找到這本書,這是不是就像那句話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找了這本書許久,一直沒有下落,沒想到二姑娘一跌,就把這本書給震出來了。」梅子一臉天真地說著。

  冬子拍了她後腦一下,低斥,「話是這樣說的嗎,二姑娘哪是你能打趣的!」

  梅子這才驚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閉上嘴小聲認錯,「二姑娘,對不起,奴婢說錯話了,奴婢沒有打趣二姑娘的意思。」

  「沒有,你說的沒錯,會發現這本手札,真的是運氣,能發現這本書,跌這一跤也算是值得。」

  這一跤摔得太疼了,讓她不得不撐著冬子的手臂站起身,站穩之後發現腳下好像踩了什麼,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本書。

  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方才要起身時已經刻意避開了周圍這些書籍,沒想到還是不小心踩到。

  「梅子,你幫我把不小心踩到的這本書拿起來,一會兒一起結賬。」

  在古代,書籍是很珍貴的,書皮被她踩了一個大腳印,肯定會被看到這本書的人罵到臭頭,她還是買回家收藏比較好。

  梅子彎下腰將那本書拿起來,小心的拍著書皮上的灰塵還有腳印,「二姑娘,還好這上頭腳印不明。咦,好奇怪啊,這本書竟然沒有書名。」

  「沒有書名?」蘇琬熙心頭一動,馬上伸手,「把書我看一下。」據她所知,那本兵書也沒有書名。

  她睜大眼仔細閱讀著書中的內容,越看嘴角上揚的弧度越大,最後毫無形象的大笑出聲,「哈哈,果然是我要找的另一本書!一口氣找到兩本,這下真的是梅子所說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什麼,這本書也是您要找的書?」兩人難以置信,看蘇琬熙頻頻點頭,這下連她們都感到不可思議。

  真沒想到她倒到書齋找了好長一段時間,前頭書櫃所有的書都翻遍了,怎麼也沒有找到,結果二姑娘跌這麼一跤,兩本書都跑出來了、雖然不敬,但她們真想說,二姑娘,您這一跤跌得好啊!

  「好了,既然書都找到了,我們快去結賬吧,一會兒多給掌櫃一點銀子,畢竟我們把人家的書翻得亂七八糟的。」蘇琬熙一口氣找到兩本書,心情好到都忘了痛,拿著書往前頭櫃檯走去。

  人結賬完出來,蘇琬熙還沉浸在買到那兩本書的喜悅之中,跟梅子、冬子一邊興奮的說著話,一邊穿越大街,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音。

  「快讓開!危險,馬匹失控了,快閃開!」

  等她們聽見答答疾響的馬蹄聲、路人和小翠的提醒時已經來不及,回過頭就看到一匹抓狂的馬拉著馬車從前方的路口朝她們狂奔而來,就要撞向她們。

  「啊!」三人閉起眼睛抱在一起尖叫。

  突地,就在馬要撞上三人的當下,那匹馬不知怎麼的忽然間翻了過去,連同整輛馬車一起倒在一旁的店家前面。

  想像中撞擊的疼痛沒有傳來,三人緊張的睜開一隻眼,臉色驚惶,渾身顫抖地看著眼前,只見一個手持利刃的昂藏背影擋在她們前面。

  她們驚詫的互看了一眼後,所有的心神跟視線瞬間被一旁的景象給吸引。

  眼前的這一幕,別說她們看了心驚膽跳,連一旁的百姓都臉色發白。

  那匹馬前腳被人砍斷,不斷噴著鮮血,狼狽痛苦的嘶斯叫著,馬車則橫躺在半道上,支離破碎。

  蘇琬煕摀著嘴,驚恐地看著被撞斷的拴馬柱和半毀的廊柱,這樣恐怖的災難現場,可以想像當時衝擊力道之大。

  看著前面那道昂然挺拔的身影,和他手上閃著寒芒滴著血的利刃,她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反而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喘著大氣。

  如果不是前面這位壯士在千鈞一髮之際出手砍斷馬匹的雙腳,現在她和梅子還有冬子可能就命喪在馬蹄之下了。

  蘇琬熙暗喊聲好險,幸好她命大,危急之時總是有人出現救她一命。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她收斂心神後連忙向屈膝道謝,「公子今日大恩,小女子銘記在心,來日定當回報。」

  「舉手……」秋顥遠將利刃插入腰側鞘內,凌厲森寒的眼眸掃過她的臉龐,一抹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有些失禮的盯著面前透著青春氣息,甜美又帶著一抹嫵艷的姑娘,直覺這姑娘好生眼熟。

  忽地,一雙靈動慧黠的杏眼,和清艷粉嫩的臉蛋浮現於腦海中,與眼前的少女身影重疊。

  他銳利的黑眸綻放出驚艷光芒,驚喜看著蘇琬熙,「晚希!」

  這位恩人竟然認識她!蘇琬熙抬起因受驚而顯得有些蒼白的小臉蛋,眨著眼看著眼前劍眉斜飛,目光凊朗,身穿藍色錦袍,卓爾不群的男子,覺得有些眼熟。

  男子的容貌瞬間與她深刻記憶裡那張俊臉龐重迭,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驚呼,「世子!」

  秋顥遠聽見她的聲音,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晚希,好久不見了。」

  「世子,真的是你嗎?」

  「怎麼不會是我?」他好笑的看著她。

  「你不是在……」她被突如其來出現在面前的人給驚得有些語無倫次,指著南邊城牆的方向。

  「晚希,我奉旨回京。」秋顥遠俊朗的眼角眉梢含著淺笑,解除她的困惑,之後尖切問道,「方才嚇到了嗎?」

  他幽深的眸光落在蘇琬熙的臉上,這才兩年多近三年的時間,他的小未婚妻模樣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

  隨著年紀增長,原本稚嫩嬌憨的少女,蛻變得宛如一朵清麗嬌艷的芙蓉,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讓人無法從她的臉龐將視線移開。尤其是那雙閃亮如繁星的凊澈眼眸,一閃一閃的,幾乎是瞬間奪走了他的目光,令他捨不得移開,只想沉溺其間。

  「嚇得魂都要飛了,我以為我要命喪馬蹄下了……」她重重吁口氣,心有餘悸。

  一旁被嚇得不輕的梅子跟冬子連忙收回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心魂,屈膝見禮,「見過世子爺。」

  秋顥遠抬手示意兩人起身,「起身吧。」

  「晚希,你怎麼這時間點上街?」

  「我爹娘剛從西北回來,他們正在……」

  在蘇琬熙與秋顥遠談話時,從窗子看見騷動的蘇哲煜發現險些出事的是自己的寶貝女兒,驚慌失措地匆匆趕來,不顧自身形象,遠遠的便朝著蘇琬熙呼喊,「晚希,晚希,你要不要緊?」

  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女兒身邊,也不等她回答,左右仔細查看她是否受傷,「快告訴爹,有沒有受傷?」

  「爹,我沒事,還好我命大,運氣好,有危難時都有貴人出現,而且這貴人都是同一人。」蘇琬熙趕緊安撫蘇哲煜。

  「同一個貴人?」他愣怔了下,順著女兒食指比的方向一看,這下換他驚呼,「世子爺!」他驚喜問道,「世子爺,你不是代替候爺前往南方邊疆駐守了嗎?」

  據他所知,當年他們夫妻前往西北後不久,世子爺受女兒之託,安排辰曦進南林書院後,就被皇上派到南方鎮守邊疆,從未回京。

  「我奉命回京,剛到京城,要先回將軍府梳洗再進宮面聖。」

  「什麼!那你趕緊回府梳冼,進宮面見皇上,誤了時間被皇上怪罪可不好。」蘇哲煜連忙催促他。

  確實為此已耽誤不少時間,秋顥遠也不矯情,拱了拱手,「世叔,小侄改日再到府上拜訪。」

  「行,改日我擺酒宴為你接風洗塵,屆時還請你一定要賞光。」蘇哲煜拍了拍他的手臂,讓他趕緊走,千萬別再耽擱。

  「世叔,晚希,我先走了。」

  同時間,一記怒喝聲傳來——

  「站住!你砍了我的馬,一句話不說就想走人?!」一名頭破血流的男子從支離破碎的馬車裡頭費力地爬出來。

  蘇哲煜快步地走到馬車邊,蹲到他身邊關切的看著這名滿臉是血的男子,「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傷得頗重,得趕緊到醫館療傷。」

  男子不理會蘇哲煜的關心還有頭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手顫巍巍指著秋顥遠,「你闖了禍就想跑!」

  秋顥遠凌厲的目光直視那男子,不跟他囉嗦,直接搬出法條,「依律,除了公務外,京城裡嚴禁馬匹與馬車在正陽街疾馳,違者斬。你駕著馬車在正陽街上橫衝直撞,差點出人命,已經犯法,官員有權直接將你的馬就地正法。」

  「屁,你今天不賠我損失我們就告官!」車主吃力站地起身,怒瞪秋顥遠,咆哮道,「你們誰幫我去叫官差來……」

  這場意外本來就有不少群眾圍觀,現在因為扯上車主要報官,看熱鬧的人愈來愈多,將這裡裡外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

  正陽街是京城裡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只要一處擁塞,其它幹道就也都無法通過,因此負責維持治家的衙役在事故發生當下很快的就趕來。

  蘇哲煜看到官差已經接近,擺擺手讓秋顥遠先走,「世子爺,官差來,你就不好脫身,屆時耽誤了正事恐會被皇上怪罪,你先走吧,這裡由我處理。」

  秋顥遠思考了下,隨即做出決定,「那就有勞世叔,待我從宮裡出來,會親自上衙門一趟,還請世叔代為轉達。」

  「成,沒問題,你快進宮面聖。」蘇哲煜再次催促。

  跟進宮面聖比起來,這場交通意外算是小意思,要是進宮遲了皇帝怪罪下來,任何人都吃不了兜著走,何況他們與威勇候府還有姻親關係。

  「你給我站住,事情沒有解決你別想逃!」車主在秋顥遠身後聲嘶力竭地怒吼。

  秋顥遠策馬離開後,衙役們推開圍觀群眾,表情兇惡,高聲問道,「是誰在這裡鬧事?」

  受傷車主抹去臉上的血漬,直指著蘇哲煜,咬牙告述,「幾位官爺,是這老小子把砍死我的馬的肇事兇手給放了。」

  那幾名官差凶神惡煞的瞪向蘇誓煜,質問道,「你把人犯給放了?」

  「這位官爺,不是我們鬧事,也不是我把人犯給放了,是這位車主駕著馬車在大街上疾馳,小女差點命喪輪下,幸好世子出手相救,才幸免於難。」蘇哲煜趕上前解釋。

  「世子爺?」官差們聽到這三個字,瞬間提高警覺,「哪位世子?」

  「救小女的是威勇候府的世子爺,這位車主不顧街上百姓安全,任由他的馬拉著馬車在街上狂奔,如果不是世子爺,小女現在已經慘死輪下了。」

  蘇琬熙上前作證,「是的,在馬車撞到小女子之前,那馬車已經撞倒不少攤販,現場許多行人都能作證,惹事的不是世子爺,而是……」這位車主。

  「放屁,我的馬是很溫馴的!」車主捲起衣袖將臉上的血漬抹去,朝看蘇琬熙怒吼。

  話被人打斷,蘇琬熙皺著眉頭看向那男子,心底瞬間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吳杰!

  蘇琬熙萬萬沒有想到這一世她跟吳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碰面,一股憤怒與怨恨跟著湧上心頭。

  吳杰抹去眼前的血漬,看清楚了自稱差點被他撞死的姑娘長相,整個人像是在賭場贏了大把銀子一拼,差點跳起來驚呼。

  竟然是前世唯一真心對待他、對他掏心掏肺的女人,他的妻子蘇晚希!

  前世是他鬼迷心竅,為了迎娶牡丹閣的花魁芍藥入門,逼蘇晚希必須退讓成妾,並在芍藥那賤女人的設計下,不到半年便將家產敗光,還欠上大筆賭債,為了還債,他將晚希賣給妓院還賭債,當妓院的人上門要抓走她時,她含恨跳水而亡。

  他因為還不出巨額賭債,被人追殺,死前才發現自己捧在手心中的賤人芍藥,原來早已經跟賭場的人勾搭在一起,騙光他的家產,此時他就算後悔也來不及。

  在他僅存著最後一口氣時,他向上天懺悔,如果有來世,一定要好好對待他的妻子蘇晚希。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懺悔,給了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竟然讓他重生回到兩年前。

  一經重生,他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報仇。經過漫長的等待與精密佈局,終於將芍藥跟她那個妍頭處理掉,一解心頭之恨。

  就在他收心準備重新做人到蘇家提親,重新娶回蘇晚希時,他的妻子竟然就在這街上與他重逢,他們兩人這是命定的緣分,誰也拆不開。

  吳杰看著神色有些驚慌的蘇琬熙,激動得差點就衝向前抱住她,想跟她懺悔,想告訴她,這一世他會對她好的,會把她捧在手心裡。

  蘇琬熙覺得他的表情太詭異,好像是見到久違的親人一樣,連忙躲到父親的身後。

  吳杰這時才猛然發覺自己的態度嚇到她,連忙一改方才兇惡的態度,扯著很假的虛偽笑容,滔滔不絕的解釋著這場意外會發生的原因,「幾位官爺,事情是這樣的,在下的馬一向很溫馴,只是不知怎麼的,行走到半途時,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向前狂奔橫衝直撞,中途更把車夫甩下馬車,才會造成這意外,在下絕對沒有……」

  「真是這樣?好好一匹馬怎麼會突然發瘋?」為首的官差不信地打量他一眼,看向已經奄奄一息的馬匹。

  「在下也不清楚。」吳杰一臉懊惱。

  「你們兩個去察看那馬車跟那匹馬出了什麼問題。」為首的官差指揮著手下開始調查。

  接到指令的官差圍著橫倒的馬車和那匹馬查看,想找出原因。

  這馬會突然發瘋,差點傷到女兒,蘇哲煜也向前跟著查看,希望能知道原因。

  蘇琬熙不想和吳杰這種渣男再有牽扯,自然緊跟在父親身邊。

  當她走到那匹僅剩一口氣、不斷自馬嘴裡發出痛苦嘶嗚的馬匹身邊時,就聽到小翠讓那匹馬說它出了什麼事,它於是虛弱的喘息著告訴她,它是被賭場的人下藥才發瘋的,因為吳杰又中獎了,贏走了一大筆銀子,有人眼紅,想跟他借點銀子花花,被他拒絕,惱羞成怒想要他的命,所以給它下藥。  

        京城流行一種名為滾滾樂的賭法,在滾筒裡放進四十九個寫著數字的圓球,一次搖出六顆球,滾出的號碼即為中獎號碼。

  六個號碼全中的人可以得到頭獎,中三個以上號碼,也是有不同金額的獎金,要是沒有人六個號碼全中,獎金將累計到下一回,直到有人中獎為止。

  吳杰常曾在它旁邊自言自語,說前世他特愛玩滾滾樂,對幾次大獎的號碼記得一清二楚,因此他憑著前世的記憶贏得幾次大筆賭金,有財神爺的封號。

  吳杰還常常對著它說,有機會要將前世的妻子蘇晚希娶回來,與她再續前緣。

  蘇琬熙聽完覺得噁心,她萬萬沒想到吳杰也是重生的人,既然他有這種心思,日後她必須遠離這渣男,跟他千萬不能有任何牽扯,她可不想重走一次蘇晚希悲慘的命運軌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3 11:13 PM 編輯

【第七章】   看美男引發的慘案

  秋顥遠回京進宮面聖後不久,皇帝便命他統禁衛軍。

  禁衛軍統領長久以來都是皇帝信任的人擔任,秋顥遠年紀輕輕便得到皇帝如此信任,前途一片光明,也因此一些腦筋動得快的官員開始將腦筋動到他身上,帶著自家到了適婚年齡的閨女在他面前晃,不時來個偶遇之類的。

  因此當威勇侯府以秋顥遠歸來的名譽要舉行宴會時,發出去的請帖是各方搶著要。

  一張請帖可以帶三個人出席,沒有收到請帖的人都想盡辦法打聽,看看自家親戚或是好友有沒有接到請帖,屆時一起跟著去。

  蘇琬熙在第一時間就收到請帖,還是秋夫人的貼身丫鬟柳月親自送來的,要她當天務必出席。

  蘇老夫人要蘇琬熙帶著蘇辰曦還有蘇晚晴一起出席,說蘇晚晴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多出席這種宴會有利找一個好親事幫助蘇家,因此即使她不願意,也不許浪費這機會。

  蘇琬熙只好很不情願地帶著蘇晚晴一起,還好她們是搭乘兩輛馬車,沒有擠在一起,否則真的要噁心死她了。

  才下馬車,蘇琬熙便見到不少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還有各家公子,將整個威勇侯府的大門擠得水洩不通。

  「二姑娘,你瞧,是柳月姑娘。」冬子一下馬車便看到站在大門邊的柳月,一面扶著蘇琬熙下馬車,一面告訴她,「找柳月姑娘,說不定可以不用排隊看請帖,直接讓我們進去。」

  「柳月可能是來接候爺夫人的貴客,我們還是按著規矩來,免得給候府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幾人才剛要去排隊,柳月就看到蘇琬熙了,馬上迎了出來,恭敬地向她見禮,「蘇大姑娘,蘇二姑娘,蘇三公子你們好。」

  「柳月姊姊你也好。」蘇琬熙連忙上前扶起她,這柳月是侯爺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十分受器重,她可不敢端著架子對柳月擺譜。

  「蘇二姑娘,蘇三公子,奴婢奉夫人的命令來領你們過去,請跟奴婢來。」柳月看了眼跟蘇辰曦站在一起的蘇晩晴,連忙招來一旁的一名丫鬟,「你帶蘇大姑娘到宴會廳。」

  「蘇大姑娘,請跟奴婢來。」這名丫鬟對蘇晚晴做岀請的手勢。

  方才柳月已經表示得很清楚,秋夫人只見二房的兩姊弟,這讓蘇晩睛心下忿恨不已,卻也不能硬是要跟著一起過去拜見秋夫人,免得落得壞名聲,因此即使不願意,她也只能跟著丫鬟先到宴會廳。

  「有勞柳月姊姊了,請柳月姊帶路。」蘇琬煕稍稍頷首,蘇辰曦也抱拳表示。

  「二姑娘,三公子客氣了,請跟奴婢來。」

  兩人與冬子跟著柳月去拜見秋夫人,他們離開後,身後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這柳月是侯爺夫人的心腹丫鬟誰不知道,能讓柳月領他們進去在宴會開始前先去見候爺夫人的人,身分肯定高貴,這對姊弟究竟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小姐?竟入得了侯爺夫人的青眼。

  這些前來出席宴會的千金們一個個開始緊張了,她們今天特地花了心思打扮,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藉此引起世子爺的注意,入候爺夫人的眼。

  要是這個乳臭未乾的丫頭得了侯爺夫人的青眼,那她們可怎麼辦?

  不行,她們定要搶在那丫頭之前先入了世子爺的眼!

  這一群受邀的千金們,像是心有靈犀般,非常有默契,一進到威勇候府,便讓自己丫鬟先去打聽了秋顥遠現在人在哪裡。

  聽到秋顥遠與人在後邊馬場與人賽馬,她們連忙前去,而那一票受邀的世家公子們,早就聽說秋顥遠的騎術出神入化,十分欽佩他,現在聽他在與人賽馬,也不約而同的趕往後頭的馬場。

  整個宴會廳空蕩蕩的,這可是在其它勛貴之家舉辦宴會從未發生過的景象。

  這讓威勇侯府負責招呼客人的管家,差點誤以為是他們候爺跟夫人的人緣太差,沒有人前來出席參加宴會。

*             *             *

  柳月領著蘇琬煕姊弟來到小橋假山、亭台樓閣點綴其間,一片林木鬱鬱蔥蔥、清幽雅緻的庭院。

  據說秋家在三代之前可是百年的文人世家,後來為何會投筆從戎不得而知,不過也因此威勇候府與別的武將的府邸不甚相同。

  瞧這充滿古意盎然的庭院,步步皆美景,處處蘊合著深厚的文人底蘊,讓蘇琬熙忍不住稱讚。

  柳月領著蘇琬熙跟蘇辰曦繞過彎彎曲曲的迴廊和造景精緻的庭院,前往一座造型上分精緻秀雅、頗有江南風情的閣樓。

  「二姑娘,三公子,請跟奴婢進來。」柳月領著他們兩人進入廳堂。

  蘇琬熙跟在柳月身後,稍微瞄了眼屋內精緻高雅卻一點也不張揚的陳設,看來這威勇候府的家底十分豐厚啊,光角落那個一點都不起眼的天青色刻花鵝頸花瓶,一看就知道是汝窯出品的。

  汝窯的瓷器每一件都是精品,價格不是普通家庭買得起的,更別提屋子裡隨處可見這類瓷器,就算是蘇家全盛時期,也佈置不出這麼大手筆的裝飾。

  正一邊喝著茶一邊與幾位夫人聊天的秋夫人,一看到柳月進來,開心地放下手中茶盞,「柳月,是晚希丫頭來了,是吧?」

  「是的,夫人,二姑娘跟三公子來拜見您。」柳月稟告道。

  蘇琬熙領著弟弟向秋夫人見禮,「晚希(辰曦)見過侯爺夫人。」

  「你們兩人站過來點,讓我看仔細些,三年沒見,晚希丫頭瞧你出落得我都認不出來了。」秋夫人朝蘇琬熙招手,示意兩人向前,「辰曦也長大了,瞧這模樣,以後肯定也是個俏郎君。」

  秋夫人對蘇琬熙弟這熱絡的模樣,讓一旁陪著她聊天、有意結親的夫人們瞬間提高警覺,看著他們的互動。

  蘇琬熙朝冬子示意了下,冬子奉上玉匣,她將玉匣交給秋夫人,「夫人,這是我娘從西北帶回來讓我送給夫人您的。」

  「這是何物?這般珍貴,還用玉匣裝著。」秋夫人輕笑了聲,接過玉匣。

  「雪玉山的雙株冰蓮。」

  一聽到這幾個字,屋裡的夫人紛紛瞪大眼晴,一個個伸長了頸子,想看看玉盒裡放置的雙株冰蓮。  

  這可是比千年人蔘還要好更珍貴的藥材,有仙藥之稱,不僅可以延年益壽,且止血的效果特別好,將一片蓮花瓣敷在傷口上,很快就能止住,據說宮裡也只有一株。

  「你娘真是太客氣了,這麼好的東西,留著自己用便是,怎麼還給我送來。」秋夫人驚喜的打開玉匣,看著躺在裡頭晶瑩剔透有如冰雕一般的雙株冰蓮。

  「爹說了,威勇候父子保家衛國,戰場無情,刀劍無眼,這東西在我們手上是浪費,只有在候爺手上才有它的價值,因此命琬熙今日一起送來。」

  其實她家還有一株,這兩株雙株冰蓮,是她靠著蘇晚希的記憶知道的。

  前世雪玉山上一口氣兩株雙株冰蓮現世,一群人瘋了一樣的上雪玉山尋找,她才讓父親派人在這之前趕緊將這兩株冰蓮挖了。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這份重禮了。」她的丈夫與兒子的確都在戰場上,有誰比他們家更需要備這麼一樣仙藥來預防萬呢?秋夫人得此珍貴藥材,笑得嘴都不攏了。

  「呵呵,候爺夫人,這小姑娘是誰?瞧你跟她這般親熱,就像對自己女兒一樣的。」一名穿著綠色衣的夫人掩嘴笑呵呵地打探。

  「是啊,晚希差不多就是我的女兒,以後也要喊我一聲娘的。」秋夫人將玉匣合上,交給自己的陪嫁林嬤嬤,示意她將這貴重之物小心收好。

  什麼?喊候爺夫人一聲娘?!屋子裡的貴婦們紛紛瞪大眼睛,揣測著。

  「晚希是我未過門的媳婦,不就跟女兒一樣。」

  「威勇候世子已經訂婚有婚約了?!」一位穿著暗紅色的夫人激動地問著。

  「是的,自小給他定的娃娃親,就等這丫頭及笄。」秋夫人朝蘇琬熙示意,「晚希給各位夫人問好。」

  秋顥遠有娃娃親這事從未對外說過,就連三年前交換信物確定這門親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當時雖有其它賓客在場,但那些賓客大部分都是與威勇侯府交好、看秋朝恩要來才來的,秋朝恩隨口一說,希望這婚事暫時不要對外說出,免得有心人藉此圖謀,其實就是在暗指蘇老爺子想利用威勇侯府的名聲生利,所以這消息除了當時在場的賓客外,外面的人幾乎都不知道。蘇家也因辦他這番話,不敢到處宣揚。

  「向各位夫人請安。」蘇琬熙福了福身子。

  這消息一出,幾位夫人的臉上表情十分難看,已僵硬的扯著嘴角敷衍著她,「好,好,好。」

  秋夫人拍了拍蘇琬熙的手背,「晚希,世子在馬場,讓柳月帶你們姊弟過去。辰曦,你秋大哥的騎術可是很好的,一會兒你可以跟他請教,他會很樂意教你。」

  「是,夫人,晚希(辰曦)告退。」

  姊弟倆屈膝躬身,之後由柳月著他們前往馬場。

*             *             *

  馬場外擠滿人群,他們無不看著馬場裡騎在馬背上身姿颯爽的幾名貴公子,其中最受關注的就是秋顥遠。

  蘇晚晴領著自己的丫鬟碧玉來到馬場,隨即被秋顥遠的馬上英姿迷住,靠著欄杆,目光緊追隨著他,心情激動興奮不已。

  像秋顥遠這種不凡的男人只有她蘇晚晴才配得上,蘇晚希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命好一點,出生在二房,否則她哪裡配得上人中龍鳳秋顥遠。

  不行,她一定得想辦法讓秋顥遠注意到自己,只要她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她就有自信可以擄獲他的心,屆時還擔心嫁不進這威勇侯府嗎?他跟蘇晚希有婚約又如何?

  思及此,蘇晚晴即刻往終點的方向去,只要她在世子爺到達終點時向他道賀,他一定會停下腳步看她,屆時她再告知他自己是蘇晚希的堂姊,這樣自己就可以在他心裡留下印象,剩下的再徐徐圖之。

  蘇晚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到最前頭。

  她想得到這點,其它世家千金也都想得到,一個個擠到終點前要向秋顥遠祝賀,想在他面前留下印象。

  你推我擠的結果,悲劇發生了,幾人跑完最後一圈賽馬,正準備衝刺奔回終點時,終點線旁的柵欄瞬間坍塌。

  那群擠在終點的貴女們像是骨牌一樣一個個往前跌去,而原本站在一旁,並未向終點擠去的貴公子,因為旁邊的貴女們向前撲倒時拽了他們的衣袖,結果也跟著一起摔倒,最後像是疊羅漢一樣跌成團。

  「啊——」整個馬場瞬間尖叫聲、哀嚎聲、痛哭聲、咒罵聲四起。

  最慘的是被壓在最下頭的貴女們,不僅被壓住,連臉都被擠歪了,她們精心呵護的臉蛋沾上泥塵,更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

  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頭的蘇晚晴自然不能幸免於難,不僅慘摔,還被後面兩個胖女人壓得差點斷氣。

  馬場裡幾位跟著秋顥遠一起賽馬的公子哥們見狀遠遠的便拉緊手中韁繩,避免造成更大的意外,一場好好的賽馬被這些別有居心的貴女們給搞砸。

  威勇侯府的下人們看到這意外,趕緊派人前去稟告秋夫人跟管事,其餘的向前幫忙扶起倒在地上起不來的千金貴女與世家子弟。

  蘇琬熙跟蘇辰曦嘴巴張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她們方才看到的這一場意外災難。

  他們才剛來到馬場,正要往終點的方向走,便看到一堆人肉骨牌「啪啪」往前倒下,把他們給嚇得愣在原地。

  蘇辰曦嚇傻了,指著那一堆人肉骨牌,驚駭的問著,「姊,他們不會被壓成肉餅吧?」

  「最下面的恐怕會內傷跟骨折……」蘇琬熙撫著胸口,有些心慌的回弟弟的問話,同時慶幸自己先去拜見侯爺夫人,否則她恐怕也會成為人肉骨牌大軍的一員,就是不知誰那麼倒霉,被壓在最下面。

  威勇候府的下人除了家生子外,多數都是從軍中退役下來的,對於搶救傷員自有一套,不見手忙腳亂,很快抬著擔架過來,將受傷嚴重的人抬上擔架,送到院子裡進行搶救。

  經過大夫們細心的檢查,發現大部分的傷員傷勢輕微,只有大小不同的擦傷,而被壓在最下面的人傷勢較嚴重,有的牙齒撞斷了需要補牙,有人骨折,有人嚴重內傷,需要仔細觀察療養。

  在眾人上藥期間,不知從哪傳岀秋顥遠已經有婚約,未婚妻今日也出席宴會的事情,那些本就怕痛、上個藥都要哭的貴女們更是哭得死去活來,傷心欲絕,最後被家人從養傷為由帶回去。

  因為臨時突發的意外,受傷的人數不少,這些人紛紛趕回家找大夫醫治,留下來的人不多,玩起來不熱鬧,索性跟著一起離開。

  今天的宴會還沒開始就中止,秋夫人氣得差點拿棍子要揍兒子這個罪魁禍首。

  要不是他太迷人,跟個香餑餑似的,今天也不會有這種意外發生,兒子太好也真是令人苦惱。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蘇琬熙倒是覺得還好,她本來就不熱參加宴會,蘇辰曦就失望得不得了,他本來還想借著今天讓秋顥遠指點他馬術的,結果意外一發生,什麼都不用想了。  

  姊弟倆跟著人群準備離開,身後的冬子突然叫住蘇琬熙,「二姑娘!」

  蘇琬熙回頭看著表情有些古怪的冬子,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連忙摀住差點爆笑出聲的嘴。

  蘇晚晴竟然被人用擔架抬出來,碧玉也是一身灰頭土臉,臉上儘是傷。

  想來蘇晚晴是擠到最前面想要引起秋顥遠的注意,趁機跟他說話,日後就能有各種的巧遇,然後想辦法搶了她的婚約,只是沒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晚希,辰曦,你們也要離開了嗎?」幫忙送男客人的秋顥遠見到他們,便將工作交給管事,朝他們走來。

  「見過世子爺,是的,這時候我們不好留下來添亂,先行離開,還請世子爺見諒。」蘇琬熙婉轉說著。

  「抱歉,今天發生這種意外,有些掃興。」秋顥遠無奈的說著。

  蘇琬熙搖頭,笑了笑,「世子爺,你真是好身手。」

  他眼睛一亮,「你看到了?」

  「到馬場就看到世子爺颯爽的馬上英姿。」蘇琬熙朝他比贊。

  「本來我跟二姊還想擠到最前頭跟世子爺恭喜呢。」蘇辰曦很失望的說著。

  秋顥遠摸了摸蘇辰曦的頭,「辰曦應該會騎了吧?」

  「書院教了,可是騎得不好,本來今天還想跟世子爺取經。」蘇辰曦忍不住抱怨。

  「晚希會騎馬嗎?」他看向今天特地打扮過明艷俏麗的蘇琬熙。

  她搖頭,自我打趣,「我只會騎搖馬,想像自己在大草原上奔馳。」

  「想騎馬奔馳?」

  「是啊,我好想到塞外看那天蒼蒼野茫茫的風光,體驗騎馬奔馳暢快淋漓的感覺,我想那感覺應該很好才是。」就跟飆車一樣。

  「我也是!每次看到爹寫回來的家書,形容著西北的風光、騎馬奔馳的快感,我都想到西北找爹去。」想不到姊姊跟他有著同樣的夢想與興趣,蘇辰曦興奮地說著。

  秋顥遠輕揚著好看的唇,看著這對眼晴閃亮、表情動人的姊弟,「這樣吧,過兩天我接你們到丹豐馬場看馬,順便教你們姊弟騎,如何?」

  「丹豐馬場!」姊弟倆的眼瞬間亮了起來。

  「世子爺,你怎麼有辦法進入丹豐馬場?你不是在禁衛軍嗎?」蘇辰曦困惑地問道。

  「管理丹豐馬場的陸將軍生病,這陣子我代理他的職務,暫時接管丹豐馬場,怎麼,要不要去看看?」

  「什麼如何,當然是好了!」

*             *             *

  蘇琬熙跟蘇辰曦兩人搭乘著馬車來到郊外的丹豐馬場看馬,因為這裡的地理環境十分適合訓練馬匹,丹豐馬場不僅是培育軍馬的地方,更是歷代皇家御用馬匹受訓的地方。

  馬車才緩緩駛進通往馬場的小徑,遠遠的兩人便看見秋顥遠已經在大門處前等他們了。

  今天一早秋顥遠便派馬車到蘇府邀請他們姊弟到馬場學習騎馬,這可讓他們興奮壞了。

  馬車順著位在山丘中間的小徑一路往前,從馬車窗子往外望去,可見綠草如茵的山丘有不少良駒,時而漫步其間,時而追逐奔馳。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蘇琬熙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馬場,要是再搭上幾個蒙古包就像是塞外風光了。

  南林書院也有自己的馬場,卻沒有丹豐馬場這般大,因此當蘇辰曦看到這馬場,他很興奮,將半個身體探出馬車外,看著在草坪上奔馳的馬匹。

  「辰曦,危險,別把身體探出去!」蘇琬熙看他這般,忍不住將他人拉回。

  「姊,你沒看到那些馬在草坪上奔馳的模樣,實在太壯觀,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大一群馬!」蘇辰曦滿臉興奇。

  「我知道你為什麼激動,不過世子爺就在前面等我們,你還是要淡定,免得被世子爺笑話。」蘇琬熙提醒他。

  「姊,世子爺真的會教我騎馬嗎?書院雖然有教,不過我總感覺自己的姿勢不對,像是隨時會跌下馬背。」

  「世子爺是個言而有信的人,他既然說要救你騎馬,就一定會做到。就算世子爺沒空教你,他也絕對會派個技術高超的師傅教你,你放心吧。」

  「嗯,我相信世子爺。」

  馬車緩緩停在秋顥遠前面,未等車夫下馬車,秋顥遠已經上前親自為他們開門。

  蘇辰曦一看到他,高興的喊道,「世子爺!」

  蘇琬熙朝他行了一禮,「世子爺,今天要麻煩你了。」

  「是我邀請你們過來的,說什麼麻煩,我還擔心你們受不了馬場的味道。」

  「怎麼會,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味道。」蘇辰曦說著還用力的吸了一口氣。

  「不介意就好,外面馬車不可以進入,必須在這裡下馬車,我們用走的進去,你們先下來,我先帶你們去看正在馬場奔跑的那幾匹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我還沒有見過汗血寶馬,世子爺,我們趕緊過去。」蘇辰曦說著就要跳下馬車,「我一定要好好觀察汗血寶馬,回書院才能跟同窗們說。」

  蘇琬熙擔憂的問,「看汗血寶馬?世子爺。你讓我們到丹豐馬場參觀已經違背軍令了,要是又讓我們去看汗血寶馬,你會不會受到軍法處置啊?」丹豐馬場不許閒雜人任意進入,未經允許私自進入是要受軍法審判的。

  「放心,丹豐馬場一般外人是不可以隨意進入,不過只要先報備過,同時有人擔保還是可以入內的,你們兩人是我擔保的,自然可以進入。」說話間,他取出兩個令牌交給他們,「這令牌你們掛在腰上,可以在馬場裡隨意走動,等離開時再交還給我即可。」

  秋顥遠側過身體讓蘇辰曦先下馬車,而後捲起衣袖包住自己的手掌,避免與蘇琬熙直接接觸造或她的閨譽受損,扶她下馬車。

  三人順著鋪著青石的小徑往裡頭走,方才在外頭遠遠看著在草坪上奔跑的馬匹還沒感覺如何,現在進到裡頭一看,馬匹成群結隊地狂奔,這才感到震撼。

  姊弟兩人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睜大眼睛看著兩旁奔馳的馬兒,頻頻發出驚呼聲。

  「這還沒有什麼,要是有機會,你到大草原去,看到草原上奔馳的那些馬匹才會感覺到震撼。」

  「世子,你去過大草原?」蘇辰曦像是看到偶像一樣,兩眼亮亮的看著秋顥遠。

  「我常年駐守邊疆,自然是去過,有機會我帶你們姊弟一起去。辰曦是學子,外出遊學對學習很有幫助。」秋顥遠看著蘇辰曦,提議道。

  她一聽就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知道她想離開京城出去看這世界,因此想完成她的心願。

  得知他有這想法,蘇琬熙感覺好像有絲絲甜蜜浮上心頭,慢慢填滿整個心窩。

  「世子爺可不要忘了今天答應我的。」蘇琬熙淺笑著提醒他。

  「放心吧,我承諾過的事是絕對不會食言的。」秋顥遠指著另一個方向示意兩姊弟從那邊走,「汗血寶馬養在那一區,沒有跟一般的馬匹養在一起。」

  三人順著蜿蜒的小徑往另一區走去,這時一名小兵朝秋顥遠焦急地跑來,他見那小兵臉色十分難看,對兩人交代了下,「你們先在這邊等我一下。」  

  兩姊弟走到圍欄邊看著低頭吃草的馬匹。

  蘇辰曦看到旁邊有幾匹毛髮油亮的大黑馬,指著它們,「姊,我去看看那幾匹黑馬。」說著說看就跑到一旁欣賞那幾匹明顯不太一樣、姿態神氣的馬兒。

  自己一人站在圍欄邊的蘇琬熙忍不住對著旁邊幾匹肥壯的馬匹揮手喊道,「嘿,你們好啊!」

  那幾匹馬兒抬起頭,有些鄙夷的睨了她一眼後,互看一眼。

  其中一匹馬發出嘶嘶的聲音,「女人怎麼可進來這裡!」

  「是世子爺帶我們來的,當然可以進來了。」」蘇琬熙朝它們道。

  那幾匹馬愣了下,不約而同發出嘶嗚聲,「你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是的,我聽得懂獸語。」她點頭,同時伸手逗弄一隻飛到她身邊、身上有兩根紅色羽毛,嘰嘰喳喳叫著的小鳥,「嘿,小鳥兒你好。」

  「我不叫小鳥兒,我叫小紅花。」小紅花停在她的手指上。

  「你好,小紅花。你也在這馬場跟他們一起生活嗎?」

  「女人,你聽得懂我們說的話最好,你跟這裡的頭頭說一下,糧草太難吃,讓他們換一種。」其中一匹棗紅色馬兒交代她。

  「難吃?怎麼會,你們的糧草都是特別準備的,怎麼會難吃。」蘇琬熙愣了下,看著那幾匹馬。

  「那些拉進馬場的糧草,只有前面幾車是好的,其餘的糧草都是不好的。」另一匹灰馬生氣的用鼻孔噴著氣。

  「不是吧,竟然有人以次充好,這事得告知世子爺才成。」

  「柿子?柿子難吃,好好一個人怎麼叫像柿子?那個你口中的柿子,就是帶你進來的那個新來的吧?他現在大難臨頭,自身難保,怎麼會管我們的糧食。」一匹花馬不屑的說著。

  「世子怎麼會大難臨頭?」蘇琬熙驚詫的看著那匹花馬。

  「那個一堆人看到他要跪下鞠躬叫皇帝的人,他最珍愛的那匹叫無痕的母馬現在難產,隨時會死掉,你說那無痕死了,他會沒有麻煩?」花馬睨她一眼。

  蘇琬熙神色倉皇的朝秋顥遠看去,發現他神色果然不好,咬了咬下唇做出決定,伸手摸了摸大灰馬的鼻子,「大灰,我現在要去幫忙那隻正在生產的母馬,要是它能順利生產,讓世子爺躲過這劫難,我就替你們把糧草被偷換的這事告近世子爺,不過在這之前,你們得幫忙找出偷換糧草的那些人。」

  「你是在跟我們條件?」大灰馬兇惡的瞪住她。

  「找出偷換糧草的人是為了你們自己啊,否則你們只能繼續吃次級糧草。你不覺得我說的很對嗎?大灰。」

  「對又如何?」

  「對,就表示你們也認同,你們想要好生活就得跟我合作。」

  幾匹馬互看了眼對方,點頭同意,由大灰馬代表發言,「成,我們就幫你找出是哪些人偷換我們的糧草,你一定要幫我們換成好糧草。」

  「好,成交。」她摸摸大灰馬還有其它幾匹馬的頭。

  大灰馬提醒道,「還有,我不叫大灰,他們都叫我二百五十號。」

  「二百五是在罵你傻吧。得了,以後你就叫大灰,我就認你叫大灰,大灰比二百五好聽多了。」

  「什麼,這群愚蠢的人類,竟敢叫我二百五!」大灰知道二百五的意思後,氣得直噴氣,憤怒的用馬蹄刨著地面。

  「好了,別火了。我先去工作,別忘了你們答應的條件,別偷懶,趕緊去找出那幾個人。」蘇琬熙朝它們揮了揮手便往秋顥遠的方向走去。

  秋顥遠見蘇琬熙到來,讓那名小兵先回去,有些愧疚的開口,「晚希,馬場裡出了點事情,我必須前去處理。我找人來帶你們,並派人教辰曦騎馬,你看如何?」

  「不如何,你先帶我們去看那匹名叫無痕、如今正難產的馬吧。」蘇琬熙朝弟弟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

  他驚詫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無痕難產?」

  「我說我有辦法讓無痕順產,你相不相信?」

  秋顥遠遲疑地看著她,說真的,他不相信。

  不等秋顥遠給她答案,她抬腳便往馬廄的方向疾步前去。

  蘇辰曦拍了下他,催促道,「世子爺,我們快走吧,我姊說她有辦法就是有辦法,你可別小看她。」

  秋顥遠不知道蘇琬熙哪裡來的自信說這大話,不過蘇辰曦這麼信任她,他現在又別無他法,只能暫時壓下心頭的疑惑,看他們一起到那匹難產母馬的馬廄。

  來到馬廄,蘇琬熙看著倒在草堆上痛苦地喘著大氣的汗血寶馬,心下不由得低呼了聲,這匹馬好漂亮啊!簡直就是馬廄裡最高貴的女王,難怪是皇帝最珍愛的寶馬。

  看到母馬因為遲遲無法產下小馬,露出痛苦表情,她下意識的推開柵欄走進馬廄。

  一旁急得滿頭大汗卻束手無策的獸醫,看到她進入,頓時對她怒吼,「喂,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你貿然進入,影響到無痕生產,到時一屍兩命,你得負全責!」

  她恍若未聞,走到因疼痛而劇烈顫抖的無痕身邊,瞬間感覺到它的無助和心慌,心疼的撫摸著它不斷冒冷汗的頭,輕聲安撫,「無痕,別怕,我有辦法讓你安全的產下小寶寶,不過你要按著我的方式來做,好嗎?」

  一旁照顧的人看到她對馬說話,都覺得她瘋了,馬的血統更怎麼高貴,也不過是隻畜牲,除了指令外,其它的那裡聽得懂她說什麼。

  無痕虛弱喘著氣,「你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蘇琬熙點頭,貼近它的耳朵告知,「我懂獸語,我是獸醫,會幫助你順產,你跟著我一起做,聽著我的指令,好嗎?」

  無痕虛弱的嘶嗚兩聲表示同意。

  蘇琬熙又摸了摸它的頭,開始檢查它的腹部,說道,「無痕胎位不正,必須將胎位導正,腹裡的小馬才能順利生下。」

  「我們也知道馬胎位不正,要是有辦法,我們早動手了,還輪得到你在這邊廢話?」另一名負責照顧無痕的獸醫朝她撇了撇嘴,不屑的說著。

  「你們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蘇琬熙扯過一條掛在欄杆上的草繩,將自己的衣袖綁起來,免得妨礙自己等會兒的行動。還好今天她是穿簡單輕便的騎裝前來,正好方便行動。

  她對著一旁的兩人命令,「你們兩個幫忙把無痕後半部身體抬高,我將胎位導正。」整個馬廄裡的人不約而同看著秋顥遠,畢竟他現在是禁衛軍統領,這馬場歸他管。

  其中一人為難的開口,「統領,您看……」

  蘇辰曦見那些人不肯聽姊姊的命令,又心疼那匹漂亮的汗血寶馬,連忙走到秋顥遠身邊,「世子爺,你趕緊讓他們聽我姊的命令行事,我姊對動物最有一套,動物說什麼她都知道,她說有辦法就有辦法。」

  聽到他這孩子氣的話,秋顥遠失笑,因事情刻不容緩,他直接下令,「你們兩個都聽蘇姑娘的命令行事,先救母馬,其餘的事情之後再說。」

  「可是……」

  「難道你們有其它方法?既然你們已經放棄,何不放手讓她試試。」秋顥遠喝道。

  「是。」  

  統領都這麼說了,身為手下的能說什麼?只有盡全力配合,馬廄裡的所有人全動了起來,盡全力支持蘇琬熙。

  約莫一個時辰後,在蘇琬熙與眾人的幫助下,九死一生的無痕終於順利產下一匹跟它色澤一樣漂亮的小公馬。

  一直守在一旁的秋顥遠震撼的看著,從她替無痕導正胎位到順利替它接生,她的手法前所未聞,她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為何會有如此精湛的手法?這讓他感到困惑不解,只是現在並不是解除他心頭這些疑惑的好時機。

  母馬平安存活,小馬也順利出生,還站起來走了幾步路,這讓負責照顧無痕的獸醫跟人員全鬆了氣,有一種歷劫歸來的感覺。

  脖子上的腦袋終於可以安安穩穩的擺在原位,不用擔心皇帝會將無痕難產的怒氣轉嫁到他們身上。

  整個產房收抬乾淨,無痕側躺在乾淨的草堆上休息,蘇琬熙上前摸了摸它的頭,稱讚它,「無痕,你很勇敢。這幾天要好好休養,才有足夠的奶水可以餵養小寶寶,知道嗎?」

  「我該怎麼跟你道謝?」無痕的馬頭在她的手心裡磨蹭了幾下,「要不是你,我的孩子無法看到這個世界,也無法在草原上奔跑。」

  「不用跟我道謝,只要你跟寶寶好好的,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謝禮了。時間不早了,我必須趕緊回去,改天我再來看你好嗎?」

  無痕點了點頭,「好的,謝謝你。」



【第八章】   雙方勾結

  因為蘇琬煕救了血統優良的汗血寶無痕母子,秋顥遠承諾每隔兩天會抽出一個時辰教她騎馬,同時指導蘇辰曦馬術技巧。

  因此每兩天,秋顥遠便會到蘇家,帶著他們到馬場練習騎馬。

  這一天,因為他來得較晚,到馬場練完馬術回來就太晚了,因此便在蘇家後院做簡單的練習。

  秋顥遠教會蘇琬熙上下馬後,便讓她騎在自己的坐騎疾風的背上,牽著疾風在院內繞圈。

  他提醒一臉緊張、全身緊繃的蘇琬熙,「晚希,不要緊張,放輕鬆。不管是哪匹坐騎,只要騎乘的人緊張,坐騎也會感到緊張,這不是一件好事情,放鬆,腳最好不要出力,維持自己的重心落在馬鞍深處。」

  「世子爺,我已經盡量放輕鬆了。你確定疾風不會將我甩下去?」她雖然跟任何動物都可以溝通,不過要是遇上傲嬌不甩她的動物,她也沒轍,例如她現在騎乘的疾風。

  蘇琬熙盡量按照他說的放鬆著自己僵硬的背脊和抓著韁繩的手,只是不她如何努力放輕鬆,還是會感到緊張。

  原因沒有別的,全是因為她現在騎的這匹馬是秋顥遠的坐騎,是陪著秋顥遠南征北討、上過戰場廝殺過的名駒。

  疾風自有一股傲氣,除了秋顥遠這個主人外,從未被他人騎過,更別提女人了,因此疾風一看到她就一臉鄙夷,不屑讓不懂騎術的她騎在它的背上。

  要不是秋顥遠在一旁,恐怕她一跨到馬背上,疾風就會將她甩下來。

  疾風微側著頭自鼻腔噴出白氣,不屑地嘶嗚兩聲,警告她,「臭女人,瞧你這沒用的樣子,學多久了還在抖。你勒得我很不舒服,趕快從我背上滾下去,再不下去,我就把你甩下去!」

  蘇琬熙眼皮用力抖了兩下,心裡恨恨地罵著疾風,靠,不過是匹馬,脾氣竟然這麼大,還敢威脅她,要不是秋顥遠在這邊,她肯定扯著嗓子罵它一頓,跩什麼跩!

  罵完後回頭想了下,就算秋顥遠不在這裡,她也不敢跟它對嗆,因為她真的很孬,怕疾風把她甩下。

  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蘇琬熙慎重思考後決定換馬,「世子爺,我還是很緊張啊,你看我們要不要換一匹比較溫馴的馬?我家有拉馬車的馬,我想應該也可以。我騎著疾風,壓力很大啊,我怕被它甩下馬背。」

  「疾風是一匹很有靈性、心性沉穩的馬,絕對不會讓你跌下去,你家馬廄裡的那幾匹馬不夠穩重,初學者無法駕御它們,很容易出事。」

  「可是……我感覺疾風這馬大爺很鄙視我啊……」她額頭滴著冷汗,表情僵硬地看著他。

  「鄙視?」秋顥遠愣了下,側過頭看了眼氣勢威嚴的疾風,「疾風本是匹狂傲剽悍的野馬,我花了五天的時間才馴服它。即使被我馴服,它依舊帶著一股傲氣,因此遇到較為瘦弱的對象,很容易讓對方產生這種感覺。」

  「馬場裡所有的馬都喜歡我,喜歡跟我聊天,怎麼就疾風這馬大爺不喜歡我,還瞧不起我,這感覺真不好啊……」她忍不住嘀咕。

  事實上疾風還威脅她,可是她不能跟秋顥遠說,她要是這麼跟他說,他說不定會認為她精神錯亂。

  秋顥遠嘴角勾起一抹笑痕,看她鼓著腮幫子嘀咕的可愛表情,本想笑說她想太多了,卻忽然想到日前她幫無痕接生時,蘇辰曦說的那句「動物說什麼她都知道」。

  當時他覺得蘇辰曦的童言童語很可愛,但現在她又這麼跟他說,讓他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特別敏感,所以猜測動物的心思都很準確?

  他忽然想起,這陣子只要晚希到馬場裡頭,所有馬匹幾乎只聽她的命令動作,指揮起馬兒來,比有數十年養馬經驗的老師傅更厲害,只要一句話,所有的馬匹便會按著她的指令動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馬場裡的馬全是她飼養的,而她是馬場的主人。

  難道……晚希在這方面特別有才能?或是真如蘇辰曦所說的,聽得懂獸語?

  是否真是如此暫且不論,看她這麼擔心疾風將她甩下去,他拉住韁繩,一個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

  她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世子爺,你……怎麼坐到我身後了?」

  他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前方,握住她緊拉著韁繩的雙手,「這樣就不用擔心疾風將你甩下馬背了。你現在先調勻呼吸,跟著我的節奏,放輕鬆,不要緊張。」

  雖然他的出發點是為了教她騎馬,但他們這麼親密地靠在一起好像不太妥,蘇琬熙想提醒他男女授受不親,又想到他們是正經八百的未婚夫妻,大夏王朝對男女大防這事不是很嚴謹,未婚夫妻共乘一匹馬出遊是被默許的,想到這裡她便不再糾結,「好……」

  「對,就是這樣……放輕鬆……」

  秋顥遠將蘇琬熙護在自己臂彎中,手把手教她如何駕馭馬匹。

  不遠處,蘇晚晴從一顆大樹後頭走出來,忌嫉的瞪著空地上那對正在練習騎馬、行為親密的男女,一股怒氣從心底源源不絕竄上。

  她已經要十七了,蘇晩希的及笄禮一過,秋家的人就會上門來下聘,祖母不可能再將她留在家裡,一定會在蘇晩希嫁進秋家之前將她嫁掉。

  她跟娘再找不到好機會破壞他們兩人的婚約,由她取代蘇晚希,最遲明年祖母一定會替她訂下一親事,把她隨便嫁了,蘇家不可能留她這個老姑娘在府裡平添笑話。

  她該如何化解眼前這個困境?  

*             *             *

  就在蘇晚晴焦急著苦無辦法破壞蘇琬煕的婚約取代她時,吳杰也為一直無法如願結識這一世的蘇晩希而感到煩躁。

  他無形無狀地歪著身體斜靠在太師椅上,一手撐著臉頰,「說,你們查到什麼了?」

  「回二少爺的話,蘇二姑娘與威勇侯府的世子爺有婚約,彼此都對這婚約很滿意。蘇二姑娘下個月就及笄了,威勇侯府有意在蘇二姑娘舉辦及笄禮後下聘迎娶,早日將蘇二姑娘迎娶回威勇候府,因此威勇侯世子爺近來常與她見面培養感情……還有,小的打探到……」吳杰派去調查的兩個手下跪在他面前,將自己所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他。

  聽完手下回報的消息,吳杰充滿算計的目光落在穿透窗欞映在地板上的陽光,眼眸微瞇,陷入沉思。

  這一世許多事未變,像是晚希這時還是秋顥遠的未婚妻,但蘇家許多人事都變了,例如花氏還活著,他們二房一家在西北發跡,蘇哲煜後來扶正的小妾如艷這一世成了蘇哲昌的小妾。

  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會隨著這些改變的,但日後的事情卻是未必,可能前頭是按著原來的軌跡重走一遍,中間因為這些變化,最終就有了不同的變化。

  不過不管怎麼變化,有一點他是可以確定的,就是處心積慮禍害蘇晚希最後如願換親嫁給秋顥遠,成為人人羨慕對象的蘇晚晴,還有那一肚子壞水的李氏。

  這一對母女即使重來一世,她們的貪婪心思肯定不會變。

  前世他能娶到蘇晚希,蘇晚晴這個堂姊還有貪婪陰狠的李氏可是幫了不少忙,要不是他們的設計,他娶不到差點成了世子夫人的蘇晚希。

  這段日子他派了不少人守在蘇家大門前,隨時注意晚希的動向,想要與她來個巧遇,不過每次她踏蘇家大門時,身邊總是有不少人將她團團包圍,護送她上馬車,馬車前後更有秋顥遠派來的士兵保護,讓他一點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來個偶遇。

  眼看晩希及笄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再找不到機會與她碰面培養感情,及笄禮後她就要嫁給秋顥遠,要說心裡不急是騙人的。

  不行,前世晚希是他的妻子,這世必須還是他的妻子,他得想個辦法再見她一面才成。

  既然守株待兔行不通,那就換個法子,使點計謀,用銀子收買貪婪的李氏和裝得像白蓮花的蘇晚晴,他就不相信晚希回不到他身邊。

  吳杰冷冷地盯著跪在他跟前的那兩名手下,嘴角扯出一抹滿含算計的笑,「你們兩個向前,我有要事要你們去辦,這事你給辦好了,少不了你們兩人的好處。」

  他的兩名手下眼睛頓時一亮,扯著巴結的笑容,「二少爺,您說,我們兄弟倆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肯定幫您將事情辦好。」

  「耳朵過來……就是這樣……這樣……」

*             *             *

  蘇晚晴怒氣沖沖地推開著守大門的小廝,一句話也沒交代,往大街上疾步走去。

  碧玉追到大門邊,看她沒有帶任何一人,什麼也顧不上,提起裙擺趕緊追上去,氣喘吁吁地提醒她,「大姑娘,大姑娘,沒有跟老夫人稟告,不准出門,要是被老夫人知道,您是要受罰的,我們快回去吧。」

  蘇晚晴完全不顧苦口婆心勸阻她的碧玉,怒喝道,「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別管我!」怒氣上頭,她忘了在眾人面前維持自己的形象。

  「大姑娘,老夫人遲早會想起您的好的,您又何必跟老夫人置氣。」

  「碧玉,你想跟著我就閉嘴,不然就給我滾回去!」蘇晩晴怒瞪碧玉一眼後拂袖而去。

  她再不出來散心,每天關在府裡,她會瘋掉的。現在蘇家所有話題全圍著二房的人打轉,祖母的眼裡更是只有蘇晚希三姊弟,完全沒有他們大房三兄妹的存在,兩個哥哥在書院讀書,還感受不到那種不平等待遇,留在府裡的她感受最是明顯。

  昨天祖母才說那匹雪雲紗要留給她當嫁妝,今天早上蘇晚希向祖母請安,提到了及笄禮,祖母竟然就讓簡嬤嬤將那匹雪雲紗從庫房拿出來,讓蘇晚希拿回去做衣裳,及笄禮那天穿出來亮相,更賞了蘇晚希兩套珍貴的頭面,而她一樣東西也沒有,如此厚此薄彼,怎能讓她不憤怒,、不心寒!

  如果不把這股積壓在心頭的委屈與怒氣狠狠發洩出來,她會抓狂!

  蘇晚晴孤身在街上亂走一通,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了西城街。

  西城街位在京城的西邊,住在這裡的都是一些三教九流或是生活較為貧困的百姓,是治安較為糟糕的地區。

  即使走了一大圈,蘇晚晴心口那股怒氣絲毫沒有滅下,也因此根本沒有注意到周遭來往的百姓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紛紛倉皇走避,整條西城街頓時間變得空蕩。

  就在她嘴裡繼續咒罵著蘇琬熙時,迎面撞上朝她走來的三名地方惡霸。

  「幹什麼?滾開,誰讓你們擋我的路!」盛怒的蘇晚晴根本不管誰對誰錯,直接將一肚子的怒氣朝對方發洩。

  這三人可是著名的西城街三霸,住在西城街上的人沒有一個敢這麼不知死活地嗆他們,哪一個看到他們還是鞠躬哈腰問好。

  今天竟然有人敢這麼對他們三兄弟說話,還是個小娘兒們,頓時引起了三人的興趣,他們將蘇晚晴給圍住。

  「再不滾開,小心我讓你們好看!」

  其中一名一臉邪氣的男子扯著嘴角,猥瑣的搓著手心,「不知道小娘子要怎麼樣讓我們看啊?」

  「不如你跟我們哥兒好說說。」一名臉上有道刀疤的流氓勾起她的下顎,一語雙關的說著,帶著淫慾的眼神不時看向她豐滿的胸部,「想怎麼給我們好看?要是你說不出來,就換我們給你好看。」

  蘇晩晴瞧見那刀疤男猥瑣的直瞧著她的胸部,怒火中燒,拍手便給他一巴掌,怒喝,「混賬東西!眼睛看哪裡,相不相信我把你眼睛挖了!」

  「唷,看不出來還是個潑辣貨啊,我還以為是朵小白蓮呢,夠意思。」刀疤男手撫著浮現鮮紅印痕的臉,邪肆淫笑著,「也不知道床上是不是那麼夠味。」

  「登徒子,大膽……放肆!」蘇晚晴這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何時走到這陌生地方,惱怒急吼道,「讓開,否則我叫人了,官差來定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官差?小娘兒們,官差私下跟我們三兄弟交情可不一般,你想讓我們怎麼吃不完兜著走啊?」」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惡漢瞇眼邪笑,手甚至伸向她的腰間。

  「住手,救命啊!」蘇晚晴驚恐大喊,將腰間的荷包朝圍視的人群丟去,「你們誰去幫我請官差來,那荷包裡的銀子就是你的!」

  那荷包鼓鼓的,一看就知道裡頭有不少銀子,可是看熱鬧的百姓根本沒有人敢上前撿那錢,更不敢去請官差過來,深怕日後被他們三人報復。

  就在這時只聽見「扣扣扣」三聲,正在興頭上的三名惡霸忽然間摀著頭蹲在地上,發出哀嚎。

     眾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時,蘇晚晴已經被一名男子拉著手腕,沒命地往一條沒什麼人走動的巷子逃跑。

  「快跑,別停下,被追上你就慘了,你不想被賣到妓院吧?」男子回過頭催促不停想甩開他的蘇晚晴。

  聽到妓院兩字,蘇晚晴也顧不得什麼禮教與男女授受不親了,任由那名將她救出虎口的男子拉著她跑,在彎曲幽暗的小巷裡狂奔。

  直到眼前的景緻逐漸變得熟悉,蘇晚晴這才慢下腳步,摀著激烈起伏的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前頭的救命恩人,「公子……公子,這裡是正陽街了……到這裡就安全了……你快放開我,要是被認識我的人看到我們,我的閨譽就毀了。」

  男子放慢腳步,鬆開他的手腕,雙手撐在膝上喘著大氣,「失禮了,蘇大姑娘。」

  「你、你怎麼認識我?」蘇晚晴顧不得一口氣快喘不上來,瞪著他。

  「蘇大姑娘你別誤會,我不是惡人。我會認識你,是因為你是我愛慕的姑娘的大姊。」

  「你愛慕的姑娘是……」蘇晚希?

  男子尷尬地抓了頭,「是蘇府的二姑娘。」

  這消息令蘇晚晴震驚,她驚駭地看著救命恩人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

  她忿忿不平地想著,這個蘇晚希可真是不簡單,都有婚約了,竟然還能勾引男人為她著迷!

  「蘇大姑娘,在下吳杰。」吳杰一副翩翩公子模樣,抱拳作揖。

  蘇晚晴瞇著眼看著長相雖然沒有秋顥遠出色,卻也稱得上清秀俊逸的男子,心道,蘇晚希是何德何能,竟然能夠三番兩次得到好男人的青睞!

  「蘇大姑娘,我們雖然逃過一劫,不過難保那三名惡霸不會追來,為了你的安全起見,在下先送你回府。」吳杰朝她露出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

  「也是……」蘇晚晴覺得他說的有理,同意他送她回去,走沒兩步突然想到一事,回頭盯住吳杰,犀利質問,「吳公子,你方才說,你愛慕著我二妹妹?」

  「是的。」吳杰點頭,眼底染著一抹嘲諷,表情卻是萬分誠懇。

  「你想娶我堂妹嗎?」聽到他的回答,蘇晚晴喜出望處的盯住他,一個計謀在她腦海裡逐漸形成。

  「自然,在下在心底發過誓,此生絕不娶蘇二姑娘以外的女子。」

  「那……」蘇晚晴激動地看著吳杰,差點脫口將計謀告訴他。

  「蘇大姑姐似乎有事要與在下商談,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你慢慢地事情告知在下。」

  兩世為人的吳杰,演技早已經是妒火純青,這關切的語氣與誠懇的眼神,立刻獲得蘇晚晴的信任。

  「好,那我們就找個地方相談。」

*             *             *

  剛練習完騎馬,蘇琬煕腰酸背痛,兩腿酸軟,回到自己屋子,撐著椅背慢慢的坐到矮榻上,才一坐下去就忍不住站起來,痛苦的哀嚎,「啊啊啊,我的腿啊!好痛,皮都磨破了……」

  「二姑娘,你動作輕一點,動作這麼大會更痛的。」冬子趕緊拿過幾個軟墊鋪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坐下。

  「吼,我覺得我的屁股要裂成兩半了。」一坐到椅子,她又受不了的叫著。

  這個秋顥遠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簡直是把她當成手下的士兵在操練,她剛學會騎馬,竟然要她一口氣騎上半個時辰,而後每天增加半個時辰。

  這才正式練習兩天,她的屁股就像是裂開了不說,連大腿內側細嫩的肌膚都磨破皮,真是疼死她了。

  「二姑娘,奴婢先幫你按摩,舒緩僵硬的肩頸。」冬子走到她身後,「這樣你會舒服些。」

  「二姑娘,您先喝杯茶緩緩,奴婢已經吩咐人備熱水了,一會兒您好好泡個澡舒緩舒緩,然後來個全身按摩,再睡覺,明天早上醒來就不酸了。」梅子端著剛泡好的香茗進來。

  蘇琬熙拿過茶盞,絲毫沒有形象的灌了一大口茶,指了下肩頭,「冬子,這裡,這裡,用力點,嗚,又痛又舒服,酸痛伴隨著舒爽,這滋味真是難以形容啊。」

  「二姑娘,您又不像三少爺出門必須騎馬,世子怎麼把你當成三少爺一樣操練啊?」冬子見她全身僵硬,忍不住為她抱屈。

  「日後也許我們得跟著爹娘前往西北,而且我和世子爺成親後,也可能要隨著他前往邊關,不會騎馬就像沒有腳一樣,所以學會騎馬是必須的。世子爺應該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逼著我一定要學會騎,還要能長時間騎在馬背上。」蘇琬熙連灌了三口茶,吐了口大氣,配合冬子高超的按摩手法,她才感到整個人比較舒服。

  「原來是這樣啊。」梅子道。

  「也是,世子爺現在雖然是禁衛軍統領,但日後定是要接掌侯爺手上的兵權,得常年駐守邊疆。二姑娘要陪著世子爺一同前往,不會騎馬很難出門。」冬子點了點頭。

  門扉外傳來細碎的敲聲,下人隔著門房告知蘇琬熙熱水已經備好了,梅子連忙從衣櫃裡取出她的換洗衣物。

  「二姑娘,沐浴香湯已經備好,趁現在好好泡個澡舒緩,一會兒奴婢幫您上藥,您就不會感覺到全身酸痛了。」

  「也好。冬子,順便傳膳吧,最近幾天都練騎馬,天還未黑我就感到有些餓了。」蘇琬熙摸了摸有些乾扁的肚皮。

  「二姑娘是在發育,正在長個子所以餓得快,明天奴婢會吩咐膳房給您多備些點心在屋裡。」冬子提議。

  蘇琬熙吃力站起身,往浴室走去,「成,就這樣,我先進去沐浴,你們也去沐浴吧,跟著我在馬場上待了一整天,臭得很。」

  她沐浴時不習慣有旁人在一旁,就連這兩個貼身丫鬟也不成,因此她們都會利用這時間輪流沐浴。

  蘇琬熙走進輕煙裊裊、一片迷濛的浴室,在屏風旁脫下自己貼身衣物,一腳踏進裡頭飄著花瓣的浴桶。

  小翠從接近屋頂的窗子飛了下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泡美人湯洗花瓣澡啊?人家都要害你了,晚希!」小翠圍著沐浴桶盤旋,吱吱喳喳地說著她同伴打聽到的情報。

  她愣怔了下,「你說什麼,有人要害我?」

  「是啊,我的好友小藍聽到大房的那對母女正在屋子裡商討要怎麼陷害你。」

  「她們設計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值得你這麼緊張。」蘇琬熙拿過水瓢,舀了瓢水往肩頭淋下,忍不住發出讚歎,「呼,好舒服啊!泡進熱水裡,全身的毛細孔和僵硬的肌肉都得到了舒緩,舒服到讓我想尖叫。」

  「叫吧,叫吧,你不重視我跟你說的事情,目後有得你叫慘的。」小翠站在沐浴桶邊緣不悅的撇過頭。

  「怎麼,你們這一次打探到的消息難道跟以往不同?」

  「那對陰狠的母女這次找了幫手要害你。」小翠生氣的拍著雙翅。

  「說吧,找了誰?」

  「我那群好友說,他們聽到蘇晚晴跟李氏說,她認識了一個十分愛慕你的男子,名叫吳杰。李氏母女想要設計你跟那個吳杰,目前還在商討細節。」  

        「吳杰?你確定他們說的是吳杰?」

  「喂,晚希,你怎麼了?」小翠歪著頭關心的看著她。

  她伸過食指示意小翠站到手指上,「小翠,麻煩你跟你那群好朋友說一下,讓它們這一陣子幫我看好李氏母女,還有那個吳杰。這事辦好,我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你給我吃你爹從西北帶回來的果仁,我就幫你跟它們說,請它們幫忙。」小翠開始跟她談條件。

  「成,沒問題,晚點我抓一把灑在窗台上給你跟你那幾個好朋友一起吃。這事情辦成了,我不只請你和你那群朋友吃好吃的五穀米,還給你們水果吃,如何?」

  「行,我這就去跟他們說。」小翠拍著翅膀盤旋而上,從窗子飛出去,準備找同伴幹大事。

  蘇琬熙看著沐浴桶裡不斷晃蕩的水波,想著小翠方才跟她說的事情,秀眉不由得輕攏。

  前世吳杰怎麼跟李氏母女搭上線的她不清楚,不過讓她想不到的是,這一世她特意避開吳杰,這吳杰還是跟李氏母女連手,這難道是她避不開的孽緣嗎?

  不,重來一世,蘇晚希這個身體的主人已經換成了她蘇琬熙,雖然一樣擁有蘇晚希的記憶,但她不可能順著蘇晚希當年悲慘命運軌跡重走一次,她要開創自己的新人生,不被人左右!

  想要陷害她,奪走她的一切,那就要有勇氣承擔事情失敗後的結果。李氏、蘇晚晴、吳杰,她已經準備好接招了,可他們準備好承受她的報復了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3 11:12 PM 編輯

【第九章】   兩心相知

  「二姑娘,請帖已經做好,老夫人讓簡嬤嬤給您送來幾張,讓您邀請閨中好友前來參加您的及笄禮。」冬子興沖沖地拿著幾張空白的請帖進入屋中,「老夫人還交代了,要您親自給世子爺跟威勇候夫人送請帖過去。」

  蘇琬熙接過製作精美的請帖,仔細的翻看了下,「威勇候府送一張過去就好了,還特地給世子爺送張請帖,這不太好吧。」

  「這……尋常來說是這樣,不過,二姑娘,世子爺是您的未婚夫,您親手將請帖送到世子爺手中,不也代表您重視他嘛!」冬子眼珠子轉了轉,將自己的看法同她說。

  「你說的好像也有理啊,不過這樣不會被人誤解嗎?說我太稀罕世子爺了。」

  「稀罕?二姑娘,京城裡那些未婚的姑娘家,哪一個不稀罕世子爺啊?一個個早就摩拳擦掌地等著。」提到這裡,冬子便一臉氣呼呼的。

  「等著?等什麼?」蘇琬熙一頭霧水。

  「等著二姑娘您嫁進威勇府後,她好接著你後頭進門當妾啊!」冬子很不滿,她最近聽到想給世子爺當妾的厚臉皮姑娘就不下十個。

  「當妾?不是吧,還有大家閨秀趕著上門當妾的?」

  「怎麼沒有?二姑娘,為了您的及笄禮,奴婢最近比較常岀府,先前到千針閣拿您訂做的衣裳,和到岫雲樓詢問您訂製的頭面現在的進度時,遇到不少官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在一起聊天,從中聽到的。」冬子沒好氣的說著,「其中不乏二品以上官員的嫡女呢。」

  「天啊,真想不到!我知道秋顥遠很受那些名門貴女們的青睞,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搶手,那些貴女們寧願自降身分,將父兄的顏面放在地上踩,也要嫁給他當妾。」蘇琬熙失笑。

  「我的好姑娘啊,現在可不是您調侃那些貴女們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抓住世子爺的心!」冬子握住她的雙手,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苦口婆心地提醒她,「您要用點心,否則像世子爺這麼好的對象,很容易被搶。」

  「我跟他的婚事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還能被截胡不成?」

  她好笑的說著,不過回頭一想,這婚事在前世不就被蘇晚晴給截胡了,所以蘇晚希才得凄涼悲慘的下場?

  「怎麼不成,只要有心機、有手段,就很容易成事的。二姑娘,您一定要將世子爺擺在第一位,抓緊他的心,知道嗎?」她們姑娘怎麼還一臉天真的摸樣啊,可真是急死她們了。

  「冬子,你讓還沒滿十五歲的我,去抓緊一個二十二歲的男人的心?這難度有點大吧。」

  十五歲在現代不過是國中生,就算談戀愛,談的也都是「蠢蠢」的愛,談不出那種天雷勾動地火,非你不可,我的世界不能沒有你的愛吧?

  「二姑娘,難度怎麼會大?十五歲及笄過後就可以嫁人了,只要你嫁進威勇侯府,跟世子爺做了真夫妻,然後將夫人對老爺的那套法子用在世子爺身上,世子爺的心還不是在您身上。」

  蘇琬熙愣怔了一下,抓了抓一邊額角,「說的也是啊,我竟然忘了,我可是有很好的對象可以觀摩學習的。」差點忘了她這對便宜爹娘,感情好得像初戀,每天閃得她都覺得眼睛要瞎了。

  「所以二姑娘,送給世子爺的請帖您一定要親手寫,且要寫得非常誠懇,這樣世子爺才能感受到您的誠意,知道您的心裡有他,您就能一點一滴攻陷世子爺的心房,婚後他才疼你愛你。」冬子表情嚴肅地提醒她。

  「成了,我知道,讓我想想要怎麼寫,你先下去吧。」這冬子肯定是戲文看多了,要不然怎麼提出的建議都跟劇本差不多。

  不過冬子的建議也沒錯,她得在婚前跟秋顥遠多培養感情才是,免得婚後相敬如「冰」。

  蘇琬熙雙指夾著一張請帖,另一隻手撐著一邊粉腮,看著窗外院子裡隨風搖曳生姿的繁花,院子裡的花香被風吹進了屋內。

  她片刻便有了想法,很快地將要給秋顥遠的請帖寫好,同時寫封信給他,讓梅子派信得過的小廝送信過去,約他出來一見。

  待秋顥遠收到,他有些驚喜地看著蘇琬熙寫給他的信,信上寫著她有事相談,約他明日在茗香閣茶肆一見。

  雖然不知道她信中所提之事為何,但會讓她親筆寫信主動約他,不管目的如何,他還是挺高興的。

  大夏的一些風情與習俗,跟蘇琬煕前世華夏地區百姓們的生活習性很相近,也有三節。今天正好是七月半盂蘭盆節,也有祭拜、放河燈、焚紙錢的習俗。

  因為有放河燈跟在水邊祭拜的習俗,一大清早,整條運河的兩邊街道擠了滿滿的人潮,多是全家總動員前來佔位置,等著午後直接扛著祭品到河邊祭拜的人,運河兩旁的道路壅塞,行駛其間的車輛速度比走路還慢。

  坐在馬車裡的蘇琬熙焦急地看著馬車外萬頭攢動的景象,她怎麼也沒有意料到今天街上的百姓會這般多,尤其是靠著幾條運河的街道,更是擠滿了人。

  她問了梅子才知道,原來今天是盂蘭盆節,這些百姓是來運河邊佔位置的,所以誰也不讓誰,不肯移動,就怕一移動,位置會馬上被他人佔走,導致交通幾乎癱瘓。

  這讓她有些後悔,早知道今天就別約秋顥遠在這見面,她原只是想找個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跟他談事情,才選臨著運河的茗香閣,沒想到會遇上這事。  

  不知道何時才能到他們相約的地點,希望秋顥遠跟她一樣都被這波人潮耽擱了,免得他先到了會等太久。

  走走停停的,好不容易來到茗香閣,蘇琬熙下馬車,看到茗香閣大廳裡座無虛席,忍不住驚呼,「怎麼連茶肆裡也是人滿為患?!」

  「二姑娘,每年這一天,臨著運河的店家都是這樣。」梅子同她解說。

  「這裡頭還有位置嗎?」可別讓她站在大街上跟秋顥遠聊天啊。

  「這……這就很難說了……」

  負責招呼的店小二見到她們有意入內,連忙向前滿臉歉意的告知,「姑娘,抱歉,裡頭已經沒有座位了,可能要麻煩……」

  「小二哥,請教一下,威勇侯府的世子爺可到了?」梅子塞給店小二幾枚銅錢。

  「世子爺?你們是……」店小二警戒的看著蘇琬熙跟梅子。

  「我們與世子爺有約,還請你告知。」

  「請問這位姑娘貴姓?」店小二問著。

  「我們家主姓蘇,我們姑娘是蘇家二姑娘。」梅子小聲告知。

  店小二一聽,確實是秋顥遠等的人,馬上露出如陽光般的燦爛笑容,伸長著手臂恭敬的迎她們進入。

  「到了,到了,世子爺已經到了。稍早世子爺曾經特別交代小的,姑娘一到便領您到三樓雅間。蘇二姑娘,請隨小的來。」店少二從櫃檯邊上提過長嘴茶壺,領著兩人上樓。

  蘇琬熙步上樓梯,穿過吊掛著山水畫佈置得十分典雅的走道,來到一間臨靠著運河的雅間。

  店小二敲了兩下門扉後,靠在門扉邊小聲的稟告,「世子爺,蘇二姑娘到了。」待得到准許,他推開門,請蘇琬熙跟梅子進入。

  蘇琬熙見到身著一襲銀白色長袍的秋顥遠,坐在臨窗的座位上,神情清冷,細細品著香茗。

  哇,好一幅慢享時光的美男品茗圖啊,他整個人氣質靜,自然流露出感,品茗時姿態優雅得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蘇琬熙就這麼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心跳不自覺的加速,她困惑的問著自己,這麼帥的男人真的是她的未婚夫?

  秋顥遠放下手中茶盞,清冷的神情微微緩和,朝她露出一記親切的微笑,「到了。」

  如清泉般冷冽的聲音,打斷她突然間的恍神與飄遠的心思,她連忙從花痴狀態中回神,屈膝道歉,「世子爺,抱歉,我這邀請人反而比你這位客人還要晚到。」

  「無礙,今天這日子時間本就不好掌握。」他睞了為小泥爐上冒著白煙的茶壺添水的店小二一眼,丟給他一塊碎銀,示意他退下。

  精明的店小二收好打賞,鞠躬哈腰一番便喜孜孜地退下。

  梅子也是有眼色的,連忙跟著店小二一起退下,到外頭守著,將空間留給這對未婚夫妻。

  「你今天找我出來,不是有事情要與我商討?一直站在那裡怎麼談話。」他嘴角微勾,輕笑的看著突然顯得有些侷促的蘇琬熙。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不過我覺得應該……」

  他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起身走過去,將她拉到自己方才落坐的位置,自己則坐到對面,「過來坐這,從這位置看出去,窗邊景色一絕,難得來到這,錯過這美景可惜。」

  她心口一提,瞪大眼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溫暖大掌,這是他第一次在教她騎馬以外的時間牽她,她的心臟瞬間像隻奔跑的小鹿一樣,怦怦亂跳。

  她粉嫩的臉蛋突然浮現一抹紅暈,讓他有些困惑,關心問道,「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紅,沒事吧?」

  天啊,好丟臉,竟然被他看到他臉紅的模樣!她連忙摀著雙頰搖頭,「沒事,我沒事,我……」她一時語塞,不知怎麼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秋顥遠寵溺的看著她有些緊張與不知所措的可愛表情,輕笑了聲,伸手撫摸她嫣紅的臉頰,調侃道,「晚希,你這麼緊張,是擔心我會吃了你嗎?」

  「吃我?你會嗎……」突然間,她發現自己的表現很白痴,奇怪,怎麼遇到秋顥遠後,她的智商全變成了負數?

  他寵溺的擰了擰她挺翹的鼻尖,「晚希,以後你我就是夫妻,這世上我們兩人會是最親密的親人,你要試著接受我、習慣我,尤其是我們兩人獨處時不要緊張。你這麼緊張,我會誤以為是我不夠好,會讓你害怕。」

  她用力搖頭,很懊惱的說著,「你誤會了,我沒有怕你,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見你的次數更多,心情就愈緊張,尤其是心臟,總是怦怦亂跳。以前跟你見面時明明都不會這樣的,而且就數今天跳得最厲害。」

  秋顥遠很滿意自己所聽到的,「晚希,我很開心。」

  「你很開心?」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他很開心她看到他時心情會緊張?

  「知道我為什麼開心嗎?」他拉過她白嫩的小手,包覆在自己掌心之中,「因為這表示你心裡有我,你是真心喜歡我,知道嗎?」

  連自己都還不太理解的心思,被他輕易道破,蘇琬熙粉嫩的臉蛋瞬間紅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語帶嬌羞的反駁,「不是吧……」

  「怎麼不是?那你告訴我,為何每每見到我,你都會臉紅心跳,次數還來愈多?」

  「呃……」被他這麼一問,蘇琬熙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被他那雙深遂眼眸直盯著,讓她尷尬的直想將手縮回來,卻反而被他緊緊握在掌心裡。她不好意思地說,「世子爺……這樣不合禮數……」

  「晚希,老實回答我你心裡的真正想法,我想知道自己等待多年的小女孩,心裡是否也有我。」他毫不避違的直言,向她告白。

  天啊,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告訴她,他潔身自愛地等著她長大!想到這裡,抑不住的喜悅自蘇琬熙嘴角逸出。

  她羞怯的瞄了眼他滿是情感的眼眸,咬了咬下唇,囁嚅道,「世子爺,你先鬆手,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鬆開握住她的雙手,她背對著他,自衣襟裡取出親手寫的請帖,放到案桌上,推到他面前,「你知道的,再過些日子就是我的及笄禮了,那天我想請你請為我插簪……」她看著他的眼睛裡有希冀的亮光。

  秋顥遠心情激動看著她,及笄禮對一個姑娘家是何等的重要,那是一個女孩轉變成為女子的轉折點,告知眾人自己已可以許配人家。那天家人往往會請德高望重、有名望的婦人為她束髮插簪,男人即使是父親也不能為她插簪,唯有自己的未婚夫婿能夠為她簪髮。

  晚希讓他為她插簪,這說明了她心悅於他。

  他遲遲未給她回覆,她誤以為他不願意,好看的眉微蹙,失望的望著他,「你不願意?」

  「不,我怎麼會不願意,在未婚妻的及笄禮上為她簪髮,這殊榮我是求之不得,又怎麼會不願意。」他握著她的雙手,激動地解釋著。

  「那……那天就麻煩你了……」聽到他願意,她的心豁然開朗。  

  他的好心情如晴朗的天空,抬手輕擰她的翹鼻,語氣裡滿是寵溺,「傻瓜,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未來的妻子,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都是理所當然的,不要再說麻煩兩字,知道嗎?」

  「好的,世子爺。」

  「晚希,你不覺得還稱我為世子,顯得很生疏?」

  「會嗎?」

  「叫我顥遠。」

  「直接稱呼你的名諱,這樣不好吧,你是有品級的,就算我們日後成親,我也不能直接呼喊你的名字,而且……」而且他們現在還只是未婚夫妻,要是被別人聽到,會不會說她不懂禮數?

  「我說直接喊我的名諱便直接喊,我不喜歡你跟他人一樣喊我世子爺。」他語氣霸道,目光直盯著她,像是要從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覆,不給他滿意的答案,他那滾燙的眼神就不肯收回似的,看得蘇琬熙的臉蛋快要燒起來了。

  禁不住他灼熱的盯視,她別過臉避開他的眼神望回窗外,小聲喚了他名字一聲,「顥遠……」

  聽到自己想聽的,秋顥遠笑了開來,含笑的眼眸儘是寵愛,溫柔地扳過她的臉與他對視,「記住,除非必要場合,以後只要我們兩人獨處,不可以再喊我世子爺。」

  「知道啦,顥……遠……」她眸光亂飄,就是不敢與他深遂的眼眸對上,怕自己會就此沉溺,忽地,蘇琬熙逃避的眼神遽亮,疑惑地驚呼了聲,「咦?!」

  「怎麼?」

  她指著下頭熙熙攘攘的人群,「是我堂姊跟……」吳杰。

  秋顥遠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蘇晚晴與一名有些眼熟的男子走在一起,他撫著下顎,瞇著眼眸仔細回想,而後道,「跟你堂姊走在一起的那位男子怎麼有些眼熟,是她的未婚夫?」

  「不是,我堂姊還沒說親,你回京那天不是為了救我,砍了一匹馬的前腳嗎?他就是那匹馬的主人吳杰。」

  「難怪我覺得眼熟,那天的事情後來怎麼處理的,出宮後我到了府衙一趟,並沒有報官的記錄。」

  「吳杰本來怒氣沖沖的,揚言一定要告官,可是不知怎麼了,看到我以後反應很奇怪,突然決定不報官,而後就再無交集。他會跟我堂姊走在一起,我也感到很詫異,這兩人應該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她使了點小心機,將這事透露一些,讓秋顥遠知道,看能不能激發出他一點危機意識。

  果不其然,蘇琬熙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並不是男女方面的危機意識。

  秋顥遠是天生的軍人,對於陰謀的靈敏度非常的高,敏銳的直覺讓他察覺蘇晚晴跟吳杰走在一起的動機很可疑。

  毫無交集的兩人在這麼短時間內走到一起,還有說有笑,這本就很引人疑竇,況且蘇家與威勇候府未來可是親戚關係,任何有心人或者是探子,都很有可能利用這層關係,這讓他不得不提高警覺。

  等他回到威勇侯府,便馬上派手下去秘密調查吳杰。

  與此同時,蘇琬熙回到夕月軒,抓了把飼料放在窗台上的盤子裡,倚在窗前,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窗外盛開的繁花,靜靜等待著她的小探子們過來。

  這盤飼料是蘇琬熙跟小翠的聯繫方式,她想要找小翠時,便會在窗台上放一把糧食。

  她讓小翠跟它的小夥伴們盯著李氏母女,也不知道它們是否有聽到重要的消息跟線索,今天蘇晚晴跟吳杰一起出現,她心裡清楚知道,這三個人已經狼狽為奸勾搭在一起。

  「小翠啊,你跟你的夥伴們有從李氏母女那裡打探到什麼消息嗎?」

  「有啊。」小翠邊吃著飼料,邊回答她。

  「是什麼消息?」

  蘇琬熙雖然知道接下來李氏母女會用什麼計謀對付她,但許多事情已經變了,不是按著原主的命運軌跡前進,她還是必須注意,不然稍有不慎便會掉入那對陰毒母女的陰謀之中。

  小翠道,「我的同伴們說李氏母女是在屋內密談它們無法靠得太近,只是隱隱約約聽到,李氏女好像說什麼下藥,還說這個藥不好買,要有門路的人買,今天蘇晚晴跟李氏拿了銀子,出門找一個叫吳杰的人一起去買藥。」

  看來吳杰與蘇晚晴今天碰面,就是為了小翠口中的「藥」。

  小翠將嘴裡那顆飼料吐掉,拍拍翅膀飛到她的手指上,繼續說道,「蘇晚晴跟李氏說要在某天給你好看,那天是你最重要的日子,要讓你們二房一家身敗名裂,但是需要有人配合,所以蘇晚晴要李氏想辦法弄到一張請帖。就這樣子,其它的計謀,因為她們講得很小聲,我的那群夥伴們沒辦法聽到。」

  聽到小翠這樣子說,蘇琬熙心裡大概有底了,在心中冷笑了聲。

  這一次,她絕對要讓她們母女還有吳杰陰溝裡翻了船。

*             *             *

  幾天後,秋顥遠在書房裡看著手下送來的信函,臉色登時沉了幾分,心下不禁有抹疑雲浮上。

  他本是多留了一點心眼才讓手下暗中調查,沒想到卻查到一些讓人不得不懷疑的事情。

  看著信函,他沉思起來。

  兩年前,這吳杰是個不折不扣的紈褲,除了流連賭場外,更是夜夜留宿青樓,是多家青樓花魁的入幕之賓。

  他曾與一名王公子弟爭奪競標花魁夜,發生嚴重衝突,差點被人打死。清醒後整個人可以說是性情大變,不再終日駐足青樓,除了玩滾滾樂,也幾乎不再駐足賭場。

  這吳杰運氣特別好,據說中了兩次滾滾樂特大獎,從此有了財神爺的封號。

  他不再踏入一般的青樓,只前往京城最負盛名,必須有一定身分地位,身家沒有十萬貫是進不去的牡丹閣。

  吳杰專點牡丹閣花魁芍藥的台,對芍藥出手闊綽,一擲千金,眼皮都不眨一下,由此可見,芍藥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地位。

  可一年前,芍藥與賭場的打手雙雙斃命在牡丹閣裡,當時不少芍藥的入幕之賓都前去送行,唯獨吳杰從未現身,這點讓秋顥遠感到十分疑惑。

  仵作驗屍,查出芍藥跟打手會斃命的原因是食用致命的藥。

  一般青樓會提供助興的藥物讓尋芳客跟姑娘們食用,但劑量不重,且是安全的,而他們兩人所服用的藥物不是青樓提供的。為此,紅極一時的牡丹閣被查封至今,成了廢墟。

  這個消息如果分開來,也許秋顥遠不會感到懷疑,他會注意到,全是因為另一條消息的關係。

  蘇晚晴向吳傑買藥,所買的正是市面上買不到的助興藥物,這才讓他這兩件事情連在一起。

  「世子,接下來還要繼調查或是跟蹤吳杰嗎?」其中一名手下問道。

  秋顥遠思考片刻,「繼續跟蹤,記住不要讓他發現。先這樣,下去吧。」

  「屬下告退。」兩名屬下拱手後退出書房。

  秋顥遠睞了眼被拉上的門扇,幽寒森冷的眸光再度落在那份調查報告上。

  蘇家大房不是省心的,當年曾經暗中陷害過晚希,現在又跟吳杰勾搭在一起,讓他不多留點心眼都不行。 



【第十章】   及笄日的復仇

  轉眼就到了蘇琬熙及笄這天,一大清早蘇家便熱鬧非凡,下人們忙著做最後的準備及灑掃,務必讓蘇琬熙今天的及笄禮盡善盡美。

  蘇琬熙一大清早就被挖起來沐浴,用膳完後,被人當成洋娃娃一樣盛裝打扮,好不容易才完成。

  看著鏡子裡神采奕奕、美麗可人的自己,她發現蘇晚希這張五官精緻的小臉,除了少了那份颯爽與幹練,多了幾分柔雅氣質外,跟前世的自己竟然十分相似,她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呢,好奇怪啊!

  「天啊,二姑娘,您換個裝扮後變得好美,這麼一打扮,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一旁的梅子睜大眼睛看著鏡子裡的她,驚呼著。

  「二姑娘本來就長得美,以往都是梳少女的髮型,看起來稚嫩些,加上二姑娘平日又只喜歡素雅的衣飾,現在這麼一裝扮,整個人顯得明艷動人。」冬子滿意的看著蘇琬熙。

  「二姑娘,您之前真是白糟蹋了您的好顏色,早該這麼梳妝打扮,才不會每次都被大姑娘比下去。」一想到稍早看到一身華麗打扮的艻晩晴,好像她才是今天及笄禮的主角,梅子就氣得磨牙,忿忿的為蘇琬煕抱不平。

  「怎麼,梅子,你方才出去,是不是大房的人又給你氣受啊?」蘇琬熙笑問。

  「二姑娘,今天是您的大日子,我們不提那生氣的事情,您今天一整天都要開開心心的,等著世子爺來幫你插簪。」梅子斂下所有的不悅,笑嘻嘻的說著。

  「好了,梅子,別打趣二姑娘了,時間差不多了,快來幫替二姑娘套上這件紗衣。」冬子拿過放在盒子裡的玫紅色紗衣。

  「對唷,要是這件紗衣出了什麼閃失,明天老夫人非得扒了我們的皮不可。這可是用珍貴的雪雲紗做成的,原來老夫人言明要把這匹布給大姑娘當嫁妝,結果一轉念就給二姑娘,這可把大姑娘氣得摔破了兩組水色天青茶盞。」梅子趕緊上前幫忙,一面幫她套上紗衣,一面說著小道消息。

  「還有這事?兩套水色天青茶盞的價值,不會比這雪雲紗便宜啊。」蘇琬熙愕怔了下。

  「二姑娘,這是面子問題,不是價值的問題。大姑娘哪一次不是愛跟你比拼?好不容易老夫人給了她一樣你沒有的東西,卻又被奪走,她能不氣嗎?」梅子有些幸災樂禍地說著。

  蘇琬熙想了想,「也是。」

  很快地,受邀的賓客陸續上門,最早前來的都是各府的夫人及小姐們,等早朝時間一過,一些官員也在儀式前陸續趕到。其實今日前來觀禮的賓客們,大部分都是看在威勇候府的面子上前來的。

  吉時已到,該來的賓客差不多都到了,禮樂奏響,笄禮就要正式開始。

  蘇琬熙在眾人的注目中步入大廳,走到場中站定,卻始終未見到秋顥遠的身影,原本有些興奮的心情頓時轉為失落。

  他答應今天要為她插簪的,難道他要失約了?

  可旋即又想到,他身為禁衛軍統領,皇帝的私人保鏢,豈能隨意丟下自己的職責,想到這裡她便釋懷了。

  及笄儀式行雲流水地進行,就在正賓上場要為蘇琬熙簪時,一道清潤而響亮的男聲從外頭傳來。

  「且慢!」

  這一聲讓所有人頓住,連禮樂聲都停止,時間彷彿靜止一般,約莫過了兩息時間,眾人才滿眼疑惑的看向蘇琬熙,隨即又朝外頭望去,想看看究竟是誰這般失禮打斷插簪儀式。

  不一會兒,一個絳紫色頎長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是秋顥遠。

  蘇琬熙驚喜的看著逆光而來的秋顥遠,陽光彷彿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光,為他本就深邃的五官與挺拔的身軀更添幾分氣勢。

  他彷彿是踏著金光從天上降臨的天神,吸引著她的心魂,蘇琬熙的心臟激動的「撲通撲通」跳動著。

  今日的正賓是秋夫人,原本插簪儀式被打斷,這種不尊重她的行為令她心下有些怒氣,但一看到兒子的身影,所有的不悅立馬煙消雲散。

  她想起兒子今天臨時接到皇令,要他即刻前往台山大營處理事情,臨離去前對她說的話,頓時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秋夫人並不知道兒子與蘇琬熙的約定,拍了拍蘇琬熙的肩膀,「稍安勿躁,別緊張。」

  秋夫人的安撫瞬間將蘇琬熙激動的心魂拉回,她沒料到秋夫人竟然一眼便看出她的緊張,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用力壓下自己躁動又雀躍不已的心。

  「想來顥遠是從台山大營一路趕回來參加你的及笄禮的。」秒夫人稍微向她透露點口風。

  「台山大營?!」

  「是的,四天前他牽皇命前往台山大營。」

  從台山大營回到京城最快也要一天半的時間,四天前?天啊,這麼說,他竟特意趕回來實現對她的承諾。

  驚覺到這一點後,她整顆心被滿滿的感動充盈。

  「見過母親。」秋顥遠進到廳中,先向母親見禮。

  秋夫人略帶責備的問道,「需要如此?」

  「這是我對晚希的承諾,要由我為她插簪。」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母子倆的對話讓所有觀禮的嘉賓們一頭霧水,連蘇哲煜也是滿肚子的疑問,擰著眉頭看著打斷為她女兒插簪儀式的秋顥遠。

  秋夫人滿意的微點下頭,要將自己手中的簪子交給他,卻見他搖頭,自衣襟裡取出一支色澤溫潤、發著清澈光澤的綠玉簪。

  秋夫人看到那隻翠玉簪子,震驚的看著秋顥遠,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確定?」

  「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

  「也好,你們本就是未婚夫妻,由你親自為未過門的妻子插簪,也算是一段佳話。」秋夫人點頭。

  秋顥遠舉步走到蘇晚希面前,滿眼柔情地看著她,摸摸她的髮鬢,溫潤的嗓音裡飽含著綿綿情意,「晚希,這支簪子樣式雖然不及你父母為你準備的華麗,卻是當年我要上戰場前,太后娘娘賜與我的,讓我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時送給她,親自為她簪上,你可願意?」

  秋顥遠此舉可令一眾賓客震驚極了,底下頓時一片嘩然。

  威勇侯世子要將皇太后賜的簪子,藉由今日這場合,簪在蘇晚希的髮髻上,這其中寓意代表著什麼?這不就表示,蘇晚希是妥妥的世子夫人,任何人都撼動不了她的地位。

  以他們的揣測,雖然兩人有婚約,但是蘇家身分低下,即使嫁進威勇候府,也不可能成為世子夫人,最有可能的是請旨賜婚,給她一個平妻的身分。

  但皇太后所賜的玉簪子意義可不一樣,這等於是皇太后認同蘇晚希,為他們賜婚。

  秋顥遠這一番話無疑是當眾示愛,蘇琬熙頓時羞得滿面通紅,羞怯的點了下頭,「我願意。」

  蘇琬熙的及笄儀式就在眾人的震驚與各式各樣的心思中圓滿完成,緊接著是開始宴席。

  她換上另外一套紫色新衣,重新梳上髮髻,回到宴會廳後,破天荒的由秋夫人領著她,認識前來參加宴席的一些官家夫人及小姐。  

  還未嫁進威勇候府就得到婆婆的疼愛、丈夫的喜愛,令今天前來觀禮的閨閣千金們忌妒得要死。

  宴席雖然分為男女兩邊,但中間僅以矮屏風做為區隔,還是能夠很輕易的看到兩邊宴席進行的情況。

  吳杰借著蘇晚晴的關係拿到請帖,也前來參加,當他看到蘇琬熙髮髻上插的那根玉簪子,還有她臉上洋溢的幸福神采時,妒火幾乎將他的理智燒光,他差點衝上前扯下那簪子。晚希是他的妻子,只有他才有資格為晩希插簪,秋顥遠是個什麼東西!

  吳杰忿忿的灌了一口酒,斂下心頭的怒火。

  不用多久,秋顥遠就會成為全城的笑柄,現在就先讓他暫時高興高興。

  吳杰朝看與他只有一個屏風之隔、陰著一張臉的蘇晚晴使了個眼色。

  她接收到那眼神之後,嘴角微扯出一抹冷笑,自鼻腔發出一記幾不可聞的輕蔑哼聲後,便離開自己的座位。

  宴席行到中途,蘇琬熙找了個藉口離開宴席,來到花園中種滿七里香的角落,拿出一隻十分細小只有小拇指的玉笛吹了兩聲。

  院子裡的鳥兒們好像聽到指令似的不約而同飛上天空,在空中盤旋了兩圈才拍動著翅膀在她周圍落下。

  小翠聽到聲音後抓著一個小竹筒從花園的另一邊飛來,蘇琬熙看到小翠便收起玉笛。

  這玉笛平日她是不用的,除了有緊急事情要連繫小翠才會拿出來用,免得被人看到她能操控鳥類,把她當成異類。

  她伸出手讓小翠將腳上夾的那個小竹簡放到她手上,然後讓它停在自己食指上,不像以往會調侃稱讚小翠兩聲,而是直接了當地問道,「如何?」

  「吳杰給了蘇晚晴這樣東西。」

  蘇琬熙拿起那竹筒看了下,「這東西怎麼偷來的?」

  「讓大黑貓去偷的。」

  「你跟你的小同伴不是最討厭那隻黑色大野貓嗎?」她清楚小翠口中的大黑貓是哪隻,它時常在蘇府附近徘徊,有時會趁著下人不注意溜進府裡,好像跟蘇晚晴養的那隻貓交情還不錯。

  「為了你的事情,我那群小夥伴可是冒著被吃掉的危險跟大黑貓談條件,最後大黑貓同意了。」

  「什麼條件,會讓大黑貓願意把這東西拿到手?」不簡單唷,單純可愛的鳥兒會跟獵食者談條件,越來越聰明了。

  「條件就是,只要它有辦法讓蘇晚晴養的那隻會吃的笨貓將這東西偷岀來,你就會收養它,毎天給它魚吃,它不用流浪,大黑貓為了每天有魚吃有地方住就應了。」

  蘇琬熙扯了扯嘴角,「你問都不問我一聲,就私自替我做出決定?」

  「套一句你們人類的話,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而且你損失的又不是孩子,只是魚而已。你只要把大黑貓養在池子邊,它要吃魚自己抓就好,又不用你喂。」小翠理所當然地說著。

  「說的也是。你們跟大黑貓說,我會履行諾言的。」看著手中這小竹筒,蘇琬煕不由得讚歎她餵養的這群小鳥,竟然會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

  「好。那你現在要怎麼做?」

  蘇琬熙打開小竹簡上的木塞,倒出裡頭的東西,不多不少三顆藥丸,一個計謀瞬間在腦中形成,「小翠,你去找兩個好同伴,力氣大跟準頭好的,我有事情要拜託它們。」

  她交代好所有任務,在花園裡待了一下子,等待那幾隻領任務的小鳥兒回報,確認她交辦的事情已經萬無一失,這才放心地回到宴席上。

  她一回到宴席上,李氏就領著蘇晚晴前來,與女兒取下身後小丫鬟托盤上靠後的一杯酒,並讓小丫鬟將最後一杯酒遞給她。

  「晚希,今天是你的及笄禮,伯母跟你堂姊還未恭喜你。」

  「伯母,我們是一家人,怎麼這麼客氣。」蘇琬熙心底冷笑,睞了眼李氏手中那杯酒,前世就是這杯酒,改變了蘇晚希的命運,李氏覺得她還會傻傻地喝下嗎?

  一旁的丫鬟特別機靈,看李氏的眼色行事,勸道,「二姑娘,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大夫人這杯酒您更是要喝。」

  蘇琬熙眼角微擾,睞了眼小丫鬟,溫潤的水眸閃過一道凜冽寒芒,心道,沒了鈴子,李氏還是能找到好幫手啊!

  既然她們都這麼希望她喝下這杯酒,會的,她會成全李氏母女的願望。

  蘇琬熙淡笑著接過那杯酒。

  李氏見狀笑得很燦爛,「伯母為你開心,及笄禮後就可以著手與世子爺的婚事。你這婚事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伯母恭喜你。」

  「是啊,堂妹,堂姊也要恭喜你,從世子爺特地趕回來為你插簪,就看得出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日後跟世子爺定會幸福美滿。」

  蘇晩晴只想早點看到蘇琬熙凄慘的下場,一點也不想繼續跟蘇琬熙在這邊虛與委蛇,上演噁心的姊妹情深,說完隨意碰了下蘇琬熙的酒杯,徑自一口飲盡。

  「我一定會的。」蘇琬熙也不推託,直接將那杯酒乾了。

  蘇晚晴眼底閃過陰鷙與狠毒,看著她將那杯酒一點一滴喝下。

  一旁的李氏也跟著將酒喝盡,兩人又跟蘇琬熙說了些言不由衷的祝福後,便找了個藉口帶著小丫鬟離去。

  蘇琬熙燃著熊熊怒火的目光直直盯視著李氏母女離去的身影,蘇琬熙嘴邊漾出一抹充滿諷刺的冷笑。

  三年了,李氏與蘇晚晴當真以為她還是她們想像中那個驕縱又沒有大腦的蘇晩希?既然她們要破壞她的及笄禮,徒生事端,那她絕對不會輕饒她們,絕對會讓她們這對母女自食惡果。

  至於吳杰,她本是打算只要兩人再無交集便放過他,不想更與他有所牽扯,免得不小心把自己也搭進去。只是沒想到他竟然主動跟這對母女勾結,狼狽為奸,合謀陷害她,那也不要怪她順手收拾,同時讓他們幾個嘗嘗蘇晚希當年的痛苦。

  蘇琬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些她方才沒有見到的各府夫人與小姐們立刻圍上來與她寒喧,邀她過府去玩或者出席一些聚會。

  就在她與幾位感覺挺合得來的貴女們聊天聊得正開心時,一名丫鬟端了壺果汁走來,在她身邊不小心拐了腳,整壺果汁就這麼灑在她的裙擺上。

  丫鬟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跪下磕頭,「二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請二姑娘原諒……二姑娘,請原諒……」

  「你這丫鬟怎麼冒冒失失的!」冬子趕緊拿出帕子替蘇琬熙將裙擺上的果汁拭乾凈,邊擦邊指責著那闖禍的丫鬟,待看凊楚後,奇怪地道,「咦,你不是膳房的燒火丫頭牛妹嗎?誰讓你到宴席上來的?」

  「冬子姊姊,奴婢……是大夫人讓奴婢趁果汁剛榨出來馬上送過來給二姑娘喝,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走到二姑娘這裡,腳好像被東西打到,果汁才……奴婢不是故意的……」

  「成了,我知道,你下去吧,沒事,再有人要你送東西,就說我說的,讓你不許再到宴席上來。」蘇琬熙擺了擺手,一點也沒有罰牛妹的意思。  

        前世這牛妹也是無辜的犧牲品,成了替罪羔羊,李氏以這由頭將她狠狠打死。

  蘇琬熙清楚,該得到教訓的不該是這些無辜的下人。

  「二姑娘,我們先回去換身乾淨的吧。」冬子提醒她。

  「各位,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會兒就過來。」蘇班熙搭著冬子的手起身,再度走出宴會廳。

  她一離開宴會廳,梅子便趕緊朝她走來,低聲在她身邊說道,「二姑娘,我看見大姑娘跟您讓奴婢盯的那男子,一刻鐘前往假山的方向去了。」

  蘇琬熙心下冷笑了聲,「這事辦得不錯。梅子,你現在馬上去將祖母跟祖父引到假山那邊,冬子你去將如艷姨娘引到柴房。只要說你們聽見裡頭有奇怪的聲音,驚覺不對才趕緊來報,懂嗎?」

  「可是,二姑娘您身邊不能夠沒有人。」

  「放心,誰說沒人?」蘇琬熙的視線落在那抹朝著她走來的頎長身影上,「趕緊按照我交代的去辦,時間不等人!」

  兩人不解她為何如此急促地趕她們去引人過來,不過她們想著二姑娘這三年行事都自有主張,再加上看清楚來人,這才放心的退下,前去完成蘇琬熙交辦的事情。

  蘇琬熙站在原地等待秋顥遠到來,「顥遠,你是過來找我的?」

  「你怎麼站在這裡,你那兩個丫頭呢?」他的視線落在她裙擺的污漬上。

  「我正要回夕月軒換衣裳,看到你便在這裡等你,梅子跟冬子被我派去辦事。」

  「我送你回夕月軒,免得半路遇到宵小。」

  「宵小?我在自己家裡怎麼會遇到宵小?」她好笑的瞅他一眼。

  他擔憂的看著她的粉嫩臉蛋,擔心問道,「晚希,你身子有沒有感到不舒服?或是有什麼異樣?」

  她眨了眨眼,「我沒有不舒服,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是樣。」

  聽她這麼說,他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顥遠,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蘇琬熙想起方才秋顥遠前來找她時腳步十分急促,見到她無事,站到她面前後鬆了口大氣,像是怕她發生大事似的。

  他搖頭,「沒什麼,晚希,記住,不是你信任的人端給你的吃食或是飲料,絕對不能吃,記住。」

  方才監視吳杰的手下找到機會向他稟告,吳杰在舉行及笄儀式前,交給蘇晚晴一個尾指般大小的竹筒,那裡頭裝的是助興的藥。

  蘇晩睛一個沒有嫁人的姑娘家,不可能使用這藥,應該是用來害人的。

  他猛然想起約兩刻鐘前,他看到李氏母女向蘇琬熙敬酒,現在她的衣裳又被故意弄髒,這卑劣的手段在宮廷或是大戶人家後院常見,他驚覺那有可能是用來陷害蘇琬熙的,才會緊張的追出來。

  兩人來到夕月軒,蘇琬熙讓二等丫鬟端來小點和一壺香茗招待秋顥遠,讓他在隔璧的小花廳等她,自己則是進到內室換衣。

  她衣裳才換好,正要重新整理自己的髮髻,梅子便匆匆忙忙地衝進來,嘴裡驚恐的大喊著,「二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蘇琬熙放下手中的玉梳,擰著眉頭看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梅子,「發生什麼大事了?」

  「姦、姦情……大姑娘跟一個男人在假山的山洞裡……大夫人跟老吳兩人在柴房……天啊,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府裡都炸開鍋了!」梅子表情誇張,大聲說著。

  「什麼,你說一次,大伯母跟誰?」

  「負責倒夜香的老吳!」

  呃,不論怎麼洗有一股尿騷味的老吳?不會吧,她聽了怎麼好想笑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在小花廳的秋顥遠聽到動靜,走過來敲了敲門,關心問道。

  梅子打開門,驚駭的看著秋顥遠,「嘎,世子爺您怎麼在這裡?」想到她方才那毫無形象的大吼大叫,頓時覺得丟臉萬分。

  「先別管本世子為何會在這裡,把你方才說的事情再說一次。」秋顥遠懶得理會她的訝異?

  「是這樣的,二姑娘讓奴婢去找老夫人跟老爺子,然後……這邊才發現大姑娘跟那個叫吳杰的男人的事,那廂如艷姨娘就在柴房抓到、抓到……夫人跟……倒夜香的老吳……」

  說到後面,梅子整張臉紅到不能紅,真恨不得有個地洞能讓她鑽,她雖然是奴婢,卻也是一個姑娘家啊,怎麼可以跟世子爺說這種事情。

  秋顥遠立即抓出癥結點,為何晚希知道那對母女出事的地點,讓梅子跟冬子去將蘇府裡幾個重要人物引來抓姦?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她自始至終都知道大房的計謀,他是聽到李氏母女出事,才確定他們的計謀,可晚希她是如何知道的?

  「現在呢?他們人呢?」蘇琬熙語帶興奮的問道。

  「奴婢前來跟您說這事前,聽到老爺子下令將他們四個人全抓起來,關在柴房裡頭,等賓客送走後再做處理。」

  「走,我們去看看大伯父要怎麼處理這件家醜!」蘇琬熙拉著秋顥遠就要去看那些人的下場。

  他還未猜透這其中的關聯,他的小未婚妻已經要趕過去,他也只能暫時將心底的謎團壓下。

  「可是,二姑娘,您要去送客啊。」

  「送什麼,府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爹娘肯定早已開始送客了。先去大房,我要去問問看他們大房,他們是這麼容不下我們二房嗎?在今天這種日子故意鬧出這種醜事,來欺侮我們二房!」蘇琬熙握緊粉瑩拳頭佯裝生氣,怒斥著。

  秋顥遠瞧她一臉凜然,義正詞嚴的,可是那染著興奮光彩的眼神,怎麼看都像是要趕去看熱鬧,要說蘇家這兩件醜事跟她沒有關係,他可不相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4 08:58 AM 編輯

【第十一章】   坦承御獸的秘密

  李氏母女在蘇琬熙及笄禮上發生的那兩件事情,讓蘇家徹底成為京城的笑柄,蘇老爺子深怕威勇侯府會為了這事與二房解除婚約,翌日不管任何人反對,即使蘇老夫人以死威脅也不妥協,強制分家,並且對外宣稱他們早已分家,因為二房這三年都在西北,在京城沒有宅邸,才會在蘇家老宅替蘇晚希舉辦行笄禮。

  至於與蘇晚晴在山洞裡苟合的吳杰則是一頭霧水,不解為何這件事情沒有按著前世的軌跡進行,與他在山洞裡歡愉的人竟是蘇晚晴,最後被逼得承諾一個月後娶蘇晚晴。

  而喝了加料酒與家丁老吳發生姦情的李氏,被蘇哲昌狠狠毒打一頓,差點沒了命,趁著她還有一口氣,丟給她一封休書,讓人送回娘家。

  據說李氏的兄長跟嫂子們以她污辱門楣為由,拒絕一身傷的李氏入家門,剩一口氣的李氏被丟到破廟裡,任由她自生自滅。

  第三天,李氏的二兒子蘇德漢得此事,從書院匆匆趕回,帶著大夫趕到破廟,將她安排住進一間二進的小院子,那院子是李氏唯一沒有變賣的嫁妝。

  當年蘇哲昌出事時,可以說是把大房的家底掏光,連李氏的嫁妝也幾乎變賣光,才湊足銀子救出蘇哲昌。那座二進的小院子之所以沒有賣出去,是因為院子小,賣不了幾個銀子,李氏的奶娘又在裡頭養老,才沒有賣掉。 

  住在裡頭的奶娘在半年前過世了,這小屋現在倒成為李氏的棲身之所。

  在整起事件中,最倒霉的莫過於老吳,因為他算是被李氏強迫,秋顥遠發話不許草菅人命,蘇老爺子只能咬牙饒過老吳,讓人狠打他一頓板子後他丟出府,生死就看他的造化。

  老吳是因為蘇琬熙才會遭此橫禍,他被丟出府時,蘇琬煕很過意不去,讓人悄悄的將他扛到醫館醫治後背的傷口。待他傷勢穩定後,又讓人給老吳送來三十兩的碎銀和四張五十兩的銀票,並將他當年的賣身契還給他,到官府消了他的奴籍。

  蘇碗煕派人問老吳未來的打算,他說想回老家,她便讓人租了匹馬車送他回去,還請了個人沿路照顧未痊癒的他,一路安全回到老家。

  蘇家謝絕會客,大門緊閉了許多天,除了另尋住所的蘇哲煜可以出門外,其餘的人一律不許踏出大門一步。

  直到蘇哲煜在京城買了座傢具等等一應俱全、可以馬上入住的宅子,為了搬家,蘇老爺子才解了二房的禁足令。

  秋顥遠一得到蘇家二房已經搬進新宅的消息,馬上讓人給蘇琬熙送信,約她在老地方一見。

  蘇琬熙下馬車時,抬眸看了眼茗香閣,心底逐漸被一抹甜蜜盈滿,想不到秋顥遠已經將這裡當成他們約會見面的老地方。

  負責招呼的店小二一看到她,馬上認出來,熱絡的向前招呼,「蘇二姑娘,歡迎,歡迎,快請進,威勇候世子已經在雅間等你了。」

  「店小二,勞煩你帶路。」冬子向前,自衣袖裡取出一塊碎銀打賞。

  「蘇二姑娘、兩位姊姊,請跟小的來。」店心二立馬領著她們往三樓雅間上去,「二姑娘,注意腳下,稍早有茶水打翻,地板還有些濕。」

  三人跟著店小二來到蘇琬熙與秋顥遠第一次約會的雅間,待蘇琬熙進入後,兩個丫鬟隨即被店小二領到一旁的雅間休息。

  「怎麼站在門口?」秋顥遠朝蘇琬熙招手,將一杯剛泡好的香茗推到對面,「過來坐,金毫茶這時味道最好,不趁熱喝,可是會失了它的風味。」

  「你今天是特地找我來喝茶的?」她困惑的看著優雅品茗的秋顥遠。

  「喝茶只是約你出來見面的幌子。」他放下手中那杯喝了一半的香茗,「不過,這剛泡好的金毫茶確實不錯,錯過可惜。」

  「我嚐嚐。」她看著汝窯茶盞裡亮若黃金的茶湯,輕嗅了下,它經久不散的香氣,淺嚐了口,讚歎道,「這茶十分滑順,入喉的溫潤感與在口中瀰漫的蜜香讓人驚嘆。」她忍不住又多呷了口。

  她才多喝了口,幾隻不知從那裡飛來的小鳥就停在窗邊嘰嘰喳喳地說著,「我們也要喝!」

  她唇角微勾,吹了吹有些燙的茶湯,放到窗檯邊。

  秋顥遠誤以為她喜歡小鳥,「你似乎很喜歡小鳥,常見到你餵養這些鳥兒。」

  「也不盡然,我喜歡各種動物,常會餵養它們。」蘇琬熙拿過一個未用過的杯子,又給自己倒了杯茶,「不過更多時候我都有求於它們,餵養它們有點像是酬傭關係。」

  「你會有求這些動物?」

  「如果……我說我了解動物在想什麼的話,你相信嗎?」她眨巴著一雙水眸,歪頭看著他。

  秋顥遠以為她就像是馴獸師一樣,懂一些叫聲的意涵,能藉此掌控動物,他點頭,「我們成親後如果你喜歡,可建一個百獸園。」

  她一臉懵然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建百獸園?」

  「你不是喜歡動物?你對馴獸也有一套,這樣正好能讓你發揮專長。」

  「等等,你該不會把我當成馴獸師了吧?」老天,這誤會也太大了。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是可以……」跟動物溝通!這話她差點些口而出。

  「可以什麼?」

  「沒什麼,不談動物了。你今天找我出來,肯定有重要的事,說吧,找我什麼事?」

  「你一向這麼直白?」他這個小未婚妻倒不似那些閨閣千金們,一句話九彎十八拐的,總猜不出她們的意思。

  她點頭,「這樣不是比較輕鬆?跟自己人說話,彎彎繞繞的讓人猜,多累啊。」雖然她在這時代住了三年,但還是學不來那些姑娘們話中有話,還有各種隱喻、暗示的說話方式。

  「說的是。」他認同的輕點下顎。

  她突然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事,連忙提醒他,「對了,雖然我很喜歡動物,但是我更捨不得那些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奔跑翱翔的動物被關進牢籠裡,你可別真的去弄一個百獸園當禮物送給我,我不要。」有些不放心提醒他一下。

  「你都這麼說了,就算我大費周章弄來百獸,想必轉眼間你就把它們都放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對,對,不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那我們言歸正傳,你今天找我出來,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她拿過桌上的茶點咬了口,問道。

  「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我父母想下個月到蘇府下騁,同時訂下婚期,我想問你的意見。」他揚著好看的嘴角,看著她逐漸染成嫣紅的臉蛋。

  她羞怯地撇過頭,避開他那直瞅著她的含笑眼眸,語氣尷尬的說著,「這事你怎麼會問我,不是應該去問我爹娘嗎?」

  「自然是得詢問岳父岳母大人,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想不到秋顥遠會如此尊重她的看法,在這男人至上的古國,會如此尊重女性的男人可是很少見的。

  「成親啊……我沒有意見,只是我希望成親後不要急著生育,如果不能同意這一點,那待我十七歲時再成親。」

  「十七?這跟生育有何關係?」一聽到還要多等兩年,他眉頭皺起。

  「是這樣的,顥遠,我現在雖說已經十五歲,可身體還未發育成熟,這時候生育不僅會影響發育,對孩子更是不好,說穿了就是小孩生小孩,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你認為會健康嗎?」

  他是曾聽幾個宮中的嫂嫂提過,年紀太小生子,生產時母親容易大出血造成危險,也可能影響二代的健康與發育,更容易造成一屍兩命。

  他認同的點頭,「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們可以先成親,至於孩子,待你滿十八歲再說。這點我會先行與母親說清楚,一定不會讓家中長輩以無所出之事為難你,且母親本就是開明之人,又十分注重養生,這點可以說是完全不用擔心。」

  「那我就放心了。」她鬆了口氣,「那你說的另外一件事情是什麼?」

  秋顥遠不發一語,定定地看著她。

  她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嘀咕道,「顥遠,你怎麼一直看著我?你這樣看得我發毛。」

  「晚希,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了。」

  「告訴你什麼?」她一頭霧水。

  「你及笄那天,是如何躲過大房的計算,反而設計他們三人自食惡果的?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計謀的。」

  呃……蘇琬熙然的對上秋顥遠探究的目光,他怎麼會知道這事與她有關係?

  「你早知道這事與我有關?」看著他沉點著頭回答她的問題,她整個人像消氣的氣球一樣萎靡,吶吶問著,「你知道這事是我做的……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不會,我從你與動物們相處的情形來看,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心思惡毒的姑娘,你會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不想在顧及不到地方讓你遭到危險,你會提前知道李氏母女要害你,這表示你身邊有人保護你,我想知道是誰,這樣我才能安心。」

  她定定地看著他,眼前這男人是她未來的依靠,有一些事情必須讓他知道,讓他做出選擇。

  「顥遠,你知道嗎?蘇晚晴愛慕你多年,想取代我嫁給你,你是李氏眼中的乘龍快婿,我是擋在她女兒前面的絆腳石,她們對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最快的方法就是令我聲名狼藉名譽盡失,這樣就能換親,順利的讓蘇晚晴嫁給你,因此她們會與吳杰勾結,狼狽為奸設計我。

  「他們在談論這陰謀時,正好被我的朋友聽到,要是這次他們的計謀沒有成功,一定還會有下次,而且有可能被他們察覺我已經知道他們的心思,我擔心他們會想出更歹毒的計謀來害我,只好將計就計反將他們一軍。」

  「你朋友?」

  她用力點頭,「是的,只要我有需要,它們隨時會出現。」

  「如果是這樣就好。」秋顥遠慶幸她朋友恰好聽到陰謀,阻止了悲劇,心下鬆了口氣,拉過她的雙手緊握在手中,再次向她表白,「晚希,我這輩子只認定一個妻子,那人就自小與我訂親的你。」

  他一手貼在左胸口,「其它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在這裡駐足,更別提佔據這裡,他人別想取代你。即使當時他們的計謀成功,我也不會同意換親,我會帶你遠離這裡前往邊關生活,在哪裡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你,你要記住,我只要你,蘇晚希。」

  他這番話叫她感動得差點說不出話,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哽咽地打趣道,「顥遠,你確定你這些年是去打仗,而不是去撩妹的?」

  她的話很新奇,秋顥遠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倒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他一本正經地搖頭,「不是,整個軍營裡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但凡有軍妓的地方,我從不踏足。」

  言下之意是他為她守身如玉,蘇琬熙樂得心花怒放,「我相信你是潔身自愛的人。」

  「我心裡只有你。」多年後再見到她,他第一眼便喜歡上這個有著一雙靈活大眼、性子慧黠的小女生。他的心隨著隨月流轉年紀增長,對她的喜愛愈甚,情根深種。

  「顥遠,未來的事情我不能跟你保證,不過我可以確定,只要你的心只專屬我一人,我心底的那個人就不會換,顥遠,一個人的心很小,放進一個人剛剛好,要容納兩個人就會太擁擠。我希望你答應我,一旦你心裡有了另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把我完全從你的心底拿掉,可以嗎?」

  「不會有這種事的。」他怒眉瞪她,「你可知道我為了等你長大等得多辛苦嗎?」

  「我說的是如果,如果!」

  「既然你執意要我一個承諾,成,我答應你,要是真的發生那種如果,屆時我一定放你走,即使我不願意。」

  「顥遠,你對我真好。」得到他的承諾她就放心了,她一個來自未來、受過高等教育,又獨立自強的女性,可不想跟蘇晩希還有這邊大部分的女人一樣,吊死在一捰歪脖子樹上。」

        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現在才知道嗎?」

  「那顥遠,你還有什麼秘密?」

  「我的事跡我想你應該都清楚,你不主動打聽,你那兩個盡職的丫鬟也會主動地去你打探。你想知道什麼?」

  蘇琬熙搖頭,「沒有,不過……我有兩個從未對人說過的秘密,我想將其中一個秘密告訴你,至於另一個秘密,我想暫時保留,不讓任何人知道。」

  「什麼秘密?想跟我說你還有一個恨不得殺死的仇人?如果是這樣,記得,你要行動之前跟我說一聲,你殺人我幫你遞刀,或者是讓我替你動手都行。」他打趣道。

  「切,除了覬覦我的婚事、想要陷害我的大房外,我哪裡有什麼仇人。」她瞪他一眼,「我要跟你說的秘密,你一定會覺得很玄妙,甚至認為不可能,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是真的。」

  她懂獸語這事他遲早會知道,與其日後才讓他知道,徒增夫妻間的誤會,不如趁這機會說出。

  他一改方才的戲謔神情,表情嚴肅,「成,你說。」

  「我方才說了,我能了解動物在想什麼,這事是真的。」她無比認真地看著秋顥遠,「我能夠跟所有的動物溝通,可以聽懂它們所說的任何話。」

  秋顥遠震撼的看著她,心頭一片紊亂,很難相信她所說的,難以置信的開口問,「你說你能跟所有動物溝通?!」

  「是的,你難道不好奇,告知我大房要害我的好友是誰?為何我第一次到馬場,沒人告訴我,我就知道無痕難產,而去幫助它?為何我會知道馬糧被以次充好?」她端起手邊的汝窯茶盞,眼角含笑,看著他反問,「這些都是動物們告訴我的,我口中的好友,其實就是所有的動物。」

  「不是吧……」一向沉穩的秋顥遠現在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精彩。

  他回想著她第一次到馬場時的情景,還有她跟馬場裡動物們相處時的情景,這麼一想,還真的像是在跟朋友聊天。

  一想到這裡,他就算不想相信,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看到的是假象。

  「是真的。」蘇琬熙朝窗外伸出手,朝著停在對面樹梢上的小鳥們喊道,「嗨,你們誰現在有空?可以去幫我叫運河對面那隻在屋頂上睡覺的大肥貓過來嗎?」

  只見樹梢上的小鳥拍動著翅膀往運河對面飛去,在那隻大肥貓頭上盤旋,啾啾啾的叫著,隨即見到大肥貓用鄙夷的眼神朝蘇琬熙掃來,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沒多久,大肥貓就不知道從哪裡過來,出現在雅間的窗邊對著他們喵喵叫,尤其對著秋顥遠,叫得更是兇狠。

  「這……」這可真是把秋顥遠驚奇壞了,「它竟然能夠過來!不過它對我叫得這般兇狠是什麼意思?

  「你把它叫來,又不請吃魚,它正生氣呢。」

  聽完秋顥遠十分無語,告訴它,「我馬上吩咐手下到酒樓給它外帶條清蒸魚,如何?」

  他詢問的時,大肥貓瞪秋顥遠一眼,喵了一聲。

  「它說好,並要你吩咐手下提醒酒樓的廚師,直接凊蒸,別放調味料或一些有的沒的配料。」她好笑的看著一臉愕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秋顥遠。

  他甩了下頭,努力消化這隻大肥貓所交代的事,吸口氣,「想不到這隻貓還是個吃貨。」

  「你還不太相信我說的嗎?你讓手下趕緊去買清蒸魚,一會兒你看這大肥貓會不會按著我說的話做。」

  「不了,我相信你說的。」  

  他起身敲了下牆壁,不一會兒,一名男子隨即走進雅間,對秋顥遠恭敬拱手,聽了他的交代後便退出雅間。

  待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時,蘇琬熙說,「顥遠,大肥貓說他知道你是禁衛軍統領,為了感謝你送它清蒸魚,它要跟你說一件事情……昨天在屋頂上曬太陽,看到一個叫做晉王的人跟一個不是大夏人的人碰面,晉王從那人手中拿過一迭紙,說有了這些叛國證據,這次定然可以讓盧丞相一家滿門抄斬,皇后更是一輩子都別想出冷宮!」

  秋顥遠震撼地盯著她,問著,「你說的是真的?!」

  她點頭,指著一旁的大肥貓,「大肥貓說的,它說那個將證據交給晉王的人,左眼角有一塊咖啡色的橢圓形胎記。」

  秋顥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著對著他喵喵叫的大肥貓。

  蘇琬熙又指著屋檐上那兩隻灰色班鳩,「它們也說它們有看到,還看到晉王送了那個人一箱金子。」

  「如果真是這樣,就要出大事了!」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威勇侯府不會跟丞相綁在一起吧?」

  「威勇候府哪一派都不站,只忠於皇上,不過盧丞相是三朝元老,皇后更是賢良,從不干預朝堂事務,連自己族裡兄長求官求到她那裡,都被她一口回絕,要族人按著科舉的路子或是上戰場拼岀一身功名,不管是丞相或是皇后娘家,兩家人都是忠義臣子,不能讓他們這樣被人誣陷。」

  「所以那些叛國的證據有可能是偽造的?你現在想怎麼處理?」

  「現在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抓到將假證據交與晉王的那個人。」他托著下巴,開始思索著接下來的計劃與行動。

  「有我可以幫忙的事嗎?」蘇琬熙問著。

  他斷然做出一項決定,「晚希,你能與動物溝通,能否勞煩你請那些朋友幫我找出那個人,還有晉王將那些偽造證據放到哪裡?我知道這要求為難你了,但這真的很重要。」

  她抬手制止他,「我哪裡會為難,可以幫你的忙,我也很高興,我會儘力說動那些動物的。」

  「麻煩你了。」

  「不用跟我客氣,我很高興我這身技能能派上用場,甚至可以幫到你的忙。」她趁著他手下還未回來,趕緊招來附近的鳥還有貓詢問,請它們幫忙調查?

  不一會兒,她轉頭說道,「我問了下,有隻小貓說看到那個人往南邊的方向而去,還有三隻小鳥說晉王拿了東西後,並未直接回晉王府,而是前往東邊的一座小宅子,那座宅子有一棵十分高大的槐樹。我想這樣範圍縮小了不少,你讓人往這幾個方向調查,應該能夠追出不少線索。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有這些,我已經拜託它們出去打探,有新消息它們會去找我。」

  「晚希,你簡直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他握著她的雙手,放在自己唇邊親了下,語帶感激,「接下來要辛苦你了。如果這件陰謀屬實,也許我們的婚禮會延後,你會怪我嗎?」

  她噗嗤笑了聲,拍了下他的肩頭,「世子爺,我不恨嫁的。」

  「你不恨嫁,我卻恨不得早一日將你娶進門。」他寵溺的擰了擰她的翹鼻,「不管如何艱難,我都會儘快將它處理好,而後儘快把你娶進門,你別想藉此逃避婚事。」

  「你可以不要這麼精明,馬上將我的小心機看穿嗎?」她語帶撒嬌的抱怨著。

  他溫柔的揉了下她的青絲,捧著她嬌笑俏麗的臉龐,表情嚴肅,語氣慎重的提醒她,「晚希,你懂獸語這事千萬不可讓他人知道,尤其是不可以讓……」他指了下天空,語氣凝重的提醍她,「一旦他們知道,我們兩人的婚事就會有變數,聰慧的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嚴重性。」

  蘇琬熙自然清楚他所指的是皇家的人,她可不想與秋顥遠做不成夫妻。

  她淘氣的安撫他帶躁與紊亂的情綪,「這點你大可放心,否則我有了這技能多年為何還能安然無恙,沒有人知道?我也是很愛惜這條小命的,只等著嫁給你,我可不想嫁進皇宮那個大牢籠。」

  她俏皮的表情讓他的煩惱瞬間一掃而空,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放心吧,我一定儘快完成這件棘手的事情,然後娶你進門。」

*             *             *

  一直被關在佛堂裡反省的蘇晩睛,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二房的人已經全搬岀府中,氣得想將整個佛堂砸爛,如果不是有簡嬤嬤在一旁盯著,說不定她會一把火燒了這佛堂。

  這才幾天,二房便搬出府,由此可知祖父是放棄了大房,這樣大房未來的日子肯定更難過,她也別想有體面嫁妝。

  可惡,祖父這作法分明都是為了蘇晚希,如果不是因為她,祖父不會強勢分家,以保全二房的名聲,讓蘇晚希順利嫁進威勇候府,日後靠著威勇候府再度讓蘇家昌盛繁榮。

  即使她理解祖父的想法,一切是為了蘇家好,但不代表她能原諒祖父的做法。

  她自小愛慕秋顥遠,既然她這輩子已經註定無法嫁給他,那她也絕對不能讓蘇晚希如願!她得不到的,蘇晚希也別想得到!

  她清楚知道吳杰對蘇晚希有著勢在必得的心思,相信只要告訴他,她有一計可以讓蘇晚希一起嫁給他,他一定會答應配合她的計劃行動。

  只是……簡嬤嬤每天盯著她,只要稍微偷懶沒有跪在佛像前念經懺悔,簡嬤嬤手中的那條教鞭就會甩過來,現在她身上少說有七八條鞭痕,她該怎麼做才能讓簡嬤嬤幫她傳話或是放她岀去?

  蘇晚晴的視線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玉鐲子,簡嬤嬤最喜歡玉器,當年娘親沒少用高檔的玉飾收買她。這幾年大房落難,娘親手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再巴結簡嬤嬤,這老女人就現實得可以,不再替他們大房在祖母面前說好話。

  為了讓自己的計劃成行,該捨的還是必須捨,她咬牙拔下手腕上這隻當年她及笄時娘親送給她的玉鐲。

  玉鐲脫離手腕時,蘇晩睛腦裡只有憤恨兩字,她握緊手心裡的玉鐲,將所有憤怒壓下,揚起一抹很牽強的假笑,朝待在外廳的簡嬤嬤走去。

  正在喝茶的簡嬤嬤看到她走岀來,冷眼提醒她,「大姑娘不在佛堂裡念經懺悔,難道不怕再挨鞭子?」

  「簡嬤嬤。」蘇晩晴向前拉過簡嬤嬤肥胖的手,將最珍愛的玉鐲子套上她的手腕,「簡嬤嬤,我有點事想請您忙,請您看在我失去了娘親,無依無靠的份上,幫我一回。」

  簡嬤嬤冷冷地橫了她一眼,看了眼被她手腕塞得沒有一絲空隙的玉鐲子,水頭好,質地細膩,通透無雜質,果然是好貨色,這玉鐲子少說也要百兩銀子才買得到。

  她壓下心頭的激動,扳著臉道,「什麼事?說吧,太過分的老奴可幫不了你。」  

  「一件事是,我想請簡嬤嬤幫我送封信給吳杰,另一件事便是我就要岀嫁了,可有一個心願一直沒有了結,這幾天為了此事連連作惡夢。」蘇晚睛看簡嬤嬤已經被她的話引起注意,繼續哀傷的說著,「是這樣的,幾年前我曾經向慈濟寺的大佛許過願,能順利覓得郎君,便會在岀嫁前親自去還願。這會兒我要出嫁了,卻一直未上慈濟寺還願,會作惡夢,我想是佛祖在提醒我,做人要言出必行,讓我趕緊去還願。」

  「還能有這事?」簡嬤嬤皺著一張老臉,不太相信她說的,不過這幾天蘇晚晴睡得不好,夜裡常作惡夢卻是真的。

  「還請簡嬤嬤向祖母提一下,請詛母憐惜我,放我出來到慈濟寺還願。」說完蘇晚晴還屈膝向簡嬤嬤行禮。

  這一屈膝,簡嬤嬤心裡可樂開花了,不過更多的是鄙夷跟不屑。

  落難的風凰不如雞這句話說的真沒錯,她堂堂一個蘇府嫡大姑娘,竟然向她一個老奴才屈膝,為的是什麼?不就因為去了勢,沒人可幫她,只能求助自己這個被她最看不起的奴才。

  呸,什麼嫡女,沒權沒勢,什麼都不是,還不是得老實的向她一個奴才屈膝!

  簡嬤嬤壓下心頭頓時騰騰升起的優越感,也不讓蘇晚晴起來,不冷不淡的語氣聽起來還有些陰陽怪氣的。

  「大姑娘可真是折煞老奴,老奴可受不起你這一拜,既然你身子不好又夜夜被夢魘驚擾,老奴就上一趟凈心院,向老夫人提一提上慈濟寺還願一事,至於成不成,那可就不是老奴能作主的,到時可怪不得老奴。」

  「不會不會,簡嬤嬤能這般盡心儘力地幫我,我又怎麼會怪簡嬤嬤。」

  「等著。」說著,簡嬤嬤就要離去。

  「對了,簡嬤嬤,如果可以,讓祖母也找晩希一起去,畢竟我們姊妹都要岀嫁了,以後能一起在上山禮佛的機會就不多了。」她喊住簡嬤嬤,委屈的像個小媳婦一樣的說。

  「知道了。」

  蘇晚晴眸光憤恨看著簡嬤嬤離去的身影,咬牙低聲說著,「該死的老太婆,就先讓你笑,敢受我這一拜,遲早有你好看!」



【第十二章】   揭穿寺中齷齪事

  蘇琬熙拜託茗香閣附近的小動物幫她留意晉王的行蹤,跟那名眼角有胎記的人,不過才兩天便有了消息,而且是大消息。

  一群鳥兒還有不下二十隻的野貓,如今全聚集在她的院子,把冬子她們嚇得夠嗆。

  蘇琬熙吩咐廚娘趕緊去買魚回來料理,又從存放五穀雜糧的米倉裡抬出一包大米,請這些小鳥們食用,嘉獎它們。

  得了這個大消息,她一刻也不敢耽擱,讓人去請秋顥遠過府一趟,到外頭她可不確定會不會被他人偷聽,況且他是禁衛軍統領,在京城裡走動必定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與關心,要是誰多留了兩個心眼,也許就壞事了,還是自己院子安全。

  秋顥遠知道那事有眉目了,也不做耽擱,打著祝賀未來岳丈大人入住新宅的由頭,大大方方地帶著禮物前去拜訪,任何人都不會懷疑。

  在秋顥遠前往蘇府的時候,蘇老夫人也正好派人前來,要蘇琬熙準備明天與他們一起上山,到慈濟寺禮佛,並在那裡住上幾天,聽住持講經。

  給她的理由是,老夫人許久未到慈濟寺禮佛,想著兩孫女將嫁人,要她們一起上山,求婚姻美滿幸福。

  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蘇琬熙能不答應嗎?

  幸福美滿耶,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如此,就算她一點都不想跟蘇晚晴同行,卻也能點頭答應明天一早跟蘇老夫人一同上山,只是……

  她撐著臉頰、擰著眉頭思索蘇老夫人怎麼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怎麼聽都不太可能是蘇老夫人會做的事。

  要是說是要祈求佛祖庇佑,讓蘇家重返當年京城第一首富的輝煌榮耀,她還比較相信。

  「二姑娘,世子爺來了!」冬子敲了下門框告知她。

  她回過神,見秋顥遠已經來到她面前,笑道,「你來的速度真快,不忙嗎?」

  「你派人過去時,我正好回到候府,沒什麼事情就先過來了。」他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梅子領著剛買進府的小丫鬟,手腳俐落的端茶點進來。

  蘇琬熙看了下那個面生的小丫鬟,交代了聲,「冬子,你們上過茶點後就退出去,把門守好,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是。」茶點一放好,冬子即刻領著屋內所有人離去,讓他們可以安心談話。

  一路趕來的秋顥遠感到有些渴,徑自拿過冒著裊裊白煙的香茗呷了口,才道,「晚希,你方才在想什麼?我到了都沒發現。」

  「我是在想祖母方才派人來,要我明天跟著她們一起上慈濟寺禮佛這事。」

  「禮佛?聽起來很正常,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不解她為何如此困擾。

  「我有疑問的地方是,上山禮佛這事是誰提出來的。」她有些煩躁的將自己的疑惑告知他,「祖母平日都是到護國寺上香,慈濟寺反而是李氏較常去的,而我聽方才從老宅來通知我的說,明日除了我之外,可能還有在佛堂關禁閉的蘇晚晴。」

  「所以你還疑這是蘇晚晴的意思,可能有問題?」

  她點頭。

  「你有這種警覺心固然不錯,不過也別太草木皆兵,蘇老夫人會突然想改到慈濟寺禮佛,也許是因為在處雲遊三年的如海大師最近剛回到慈濟寺,不少人都趕到慈濟寺拜見如海人師,聽他講經說法。」

  「那也是有可能,這也怪不得我,誰讓蘇晚晴也要一同前往。」她很無奈的說著。

  「別想太多,只要提高覺便是。」他捧著她的臉蛋溫柔的安撫她。

  「算了,我們別提她了,我自己會注意的,我們說正事吧,那群小探子真的查到了一條重大消息!」她雙眼閃亮的看著他。

  他的表情倏地轉為嚴肅,神情凜冽的看著她,等她接著說。

  蘇琬熙一手摀著嘴,在他耳邊小聲告知,「晉王在城東邊有座院子,底下有條密道通到東邊郊外,他在裡頭養了一批異國殺手,他們從那密道出入,那個眼角有胎記的男人也在其中,負責與鄰國傳遞消息,除此之外,他們還挖了條通往皇宮的密道,而這條密道只差最後一個步驟就要完成,現在只等著適當的時機使用。」

  「通往皇宮的密道?!」秋顥遠震驚萬分,他身為禁衛軍統,負責皇宮的安全,有賊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亂,他竟然不知,這事一旦怪罪下來,他首當其衝。

  「知道出口在哪裡嗎?」

  她搖頭,「小探子們不是很清楚,不過它們說那條密道中途漏水很嚴重,大片水漬很長,我想應該是在水邊。」

  「晚希,有辦法請那些動物們探查清楚出口在何處嗎?」

  她一臉為難的看著他。

  他不解地望著她,「有困難?」  

  「這個情報是大肥貓抓了那宅子裡的一隻老鼠逼問出的。」

  「老鼠?」

  「是的,我跟許多動物都可以相處得很愉快,可是老鼠……」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知道的。」

  「算了,不要為了我做出任何勉強的事情。」他心疼的揉了揉她的髮絲。

  「其實老鼠是最好的探子,不管那裡都可以鑽,不過我真的是怕啊。」她吸口氣,「其實我是可以練幾隻貓,讓它們抓老鼠當手下,幫我們打探消息,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先跟老鼠們溝通……」

  「不,這樣就好了,不要勉強自己,以我的能力,想查出密道的出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會做這提議是想節省時間便宜行事,一會兒我便下令讓手下秘密尋找那地道出口。」

  「那就先從水邊找起。」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忽然間有什麼畫面劃過蘇琬熙的腦海,讓她想起看似不重要,卻最是關鍵的線索。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低呼了聲,「吼,瞧我這什麼腦袋,我竟然把那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她拍腦門的力道不輕,「啪」的一聲,聽得秋顥遠都覺得痛,他將她拉進自己懷中,讓她坐在自己健碩的長腿上,輕輕揉著已經一片泛紅的額頭,「忘了何事?」

  「那隻老鼠說那條密道通往皇宮的東邊,從這個方向找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晉王城東的宅子裡有一間密室,所有機密物品都放在那裡,而不是放在晉王府。」

  「這兩條消息就已夠震撼了,晚希,不要派那些動物探子去了,萬一被人發現異樣,跟著動物們找到你這裡,會為你帶來前所未負的危機。不要再深入查探知道嗎?」他不忘耳提面命一番。

  「我知道,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我更不喜歡那個華麗的牢籠。」她很清楚古代的皇帝都很喜歡收集奇人,恨不得把天下奇人都攬到自己身邊,招攬不成就殺了,招攬成的,男的一輩子被拘禁在宮中,女的就成為皇帝的小妾,她才沒這麼傻,會讓自己的秘密暴露。

  「你能有這種警覺最好。」聽到她再三保證,他這才安心,勾著好看唇角問著,「晚希,這趟上慈濟寺,記得帶禮物回來送我。」

  「慈濟寺能有什麼伴手禮好買,經書香灰、平安符?」她念著一般寺廟裡出產最多的東西。

  唉,她這個小未婚妻聽不出他是在跟她撒嬌,只好自己委屈一點提醒她,「軍中有未婚妻的兄弟們,未婚妻都會親手繡香囊,裡頭放著到寺廟求的平安符,讓自己未婚夫隨身攜帶。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卻一件未婚妻親手做的物品都沒收到過,不是很可憐嗎?出去跟兄弟們都無法比拼。」

  蘇琬熙愕然的瞪大眼,微張著小嘴,怎麼也沒有想到身為禁衛軍統領的他,會有像大男孩一樣耍賴撒嬌的時候。

  「瞧你這表情,不願意嗎?」

  「不是啦,我不會縫荷包香囊,我雖然有學,可是做得不好,隨身用品都是梅子跟冬子做的……」早知道應該在冬子跟梅子做繡活時跟她們多學兩針。

  他低頭輕輕含住她柔軟的嬌唇,細細親吻,啞著嗓子說道,「我不要求你幫我繡繡荷包,你只要幫我求一個平安符回來就好,這樣我就不會再被那群弟兄們諷笑。」

  他突如其來的偷香讓她震驚不已,他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就語出威脅。

  「不答應就繼續親……」話音消失在兩人的唇齒之間,他的唇舌更加火熱的吸吮著她的紅唇。

  他深情又溫柔的親吻方式,讓她如痴如醉,臉蛋燒成一片紅雲,喉間不小心發出細細小小的聲音,「嗚……」

  她那充滿垗逗的嚶嚀讓他全身一陣燥熱,他深知再不停下會出事,最後苦的是自己,用盡全身氣力克制住想要繼深入這個吻的慾望,鬆開她,暗中調整自己激烈的呼吸,溫柔的又啃嚙了下她的紅唇,「願不願意幫我求個平安符?」

  她羞澀地點頭承諾,「好啦,我一定會親自幫你跟大師求一個,讓你出去炫耀。」

  得到她想要的承諾,他這才滿意地放過她。

*             *             *

  慈濟寺距離京城約半天的路珵,位在半山腰,蘇碗煕等人上山時費了一些時間,到達慈濟寺時已經是未時末了。

  因為未到用晚膳的時間,寺廟裡的小師父安排她們先住進位在寺廟後方的二進小院落。

  一大清早出門,加上前往慈濟寺的路況十分糟糕,這一路馬車搖搖晃晃,折騰得所有隨行人幾乎是人仰馬翻,蘇老夫人一路還吐了兩回。

  待小師父領著她們來到小院落,蘇老夫人火速分配好各自的住所,提醒蘇琬熙姊倆趁著婚前多聊聊,培養感情,日後互相才有個依靠,之後因實在不舒服,顧不得中午到現在一點食物未進,領著簡嬤嬤幾人到自己這幾天暫住的廂房休息。

  蘇琬熙自認為跟蘇晚睛沒有什麼話可以聊,更不想與她培養什麼姊妹情,領著多子、梅子前往分配到的廂房。

  蘇晚晴壓下自己滿腔的怒火,在心底咒罵蘇琬熙「賤蹄子,我看日後你怎麼囂張」之後甩袖也往自己的廂房去。

  一進到廂房,蘇晚晴顧不得舟車勞頓一身疲憊,馬上讓貼身丫鬟替她更衣,之後以想到前頭大廳禮佛為藉口,讓丫鬟別跟著她,自己一人偷偷前往後山。

  蘇晩晴偷偷摸摸的避開所有人,穿過鋪著鵝卵石的蜿蜒小徑與花木扶疏的花園,順著迂迴的階梯上去,來到與吳杰約定的地點。

  慈齊寺後山樹林茂密,其中不乏參天古木,是處很適合密會的地方。

  當年她跟母親前來慈濟寺禮佛,無意間發現了一處隱密樹洞,在那裡談論事情基本上不會被發現。

  蘇晩睛硬撐著已經虛軟無力的雙腿,好不容易到與吳杰約定的地點,在樹洞裡裡裡外外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吳杰。

  難不或他並沒有依約前來?他沒來,那她精心設過的這個計謀不就付諸流水了?太可惡了!這吳杰……

  忽地,她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口鼻也被摀住,濕熱滑溜的詭譎觸感在她頸間滑動,耳邊傳來邪氣的聲音——

  「怎麼,想走了?這麼沒耐性。」

  「吳杰!」

  「不是我會是誰?」吳杰的手探進她的衣襟裡,揉捏著裡頭的兩團軟綿,勾引她已經被他開發的情慾。

  沒一下子,她全身酸軟,身子泛起激情的顫慄,讓她忍不住想開口想要他更深入些,可腦子裡的理智讓她掙扎抗拒,「住手,這裡是寺廟,你發什麼瘋!在這種神聖地方,你不怕佛祖懲罰?」

  「少拿佛祖嚇唬我,這裡可不是寺廟裡頭,佛祖管不到。」他動手要解開她身上的腰帶。

  「不行,住手,你現在紆解了,晚上就沒有體力辦事了,你不想連蘇晚希也一起娶回去了?」她奮力掙扎,想脫離他,無奈愈是掙扎,他動作愈是劇烈,最後只好厲聲喝止他。  

  提到蘇晩希,吳杰瞳眸驟然收縮,整個人瞬間清醒,神情森冷,雙眸冷戾的盯著蘇晚晴,「你信上說可讓蘇晚希成為我的人,讓我配合你來到這慈濟寺的計謀是什麼?」

  「我讓你帶來的東西你帶了嗎?」

  他從腰帶夾層裡拿出一個小紙包,「這裡。」

  蘇晚晴喜出望外,伸手就要拿走他手上那個小紙包,吳杰卻火速收起,不肯給她,「先說你的計謀是什麼,否則你別想拿到這藥。」

  這個蘇晚晴前世十分精明厲害,可以說是將蘇晚希玩弄在股掌之中,怎麼重來一世,她反倒成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為了避免跟上次一樣,一手好牌被她打爛,他得問清楚她的計謀再決定是否入局。

  「你把藥給我就對了,我讓你晚上……」蘇晚晴左右瞄了下,才壓低嗓音告知他她的計謀。

  吳杰聽完,心下冷嗤了聲,不得不說,她真是個陰狠的女人,連自己堂妹也能這樣設計。

  蘇晚晴這世除了陰狠跟前世一模一外,其餘的沒有一點比得上前世。只是這關他什麼事?娶她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要晚希回到他身邊就好,至於用什麼方法,他並不在意。

*             *             *

  山上的夜晚來得很快,才一入夜,山上氣溫遽降,冬子跟梅子才取出鋪著厚棉的大氅要給坐在窗邊看書的蘇琬熙披上,就發現她已經頻頻點頭打瞌睡。

  「二姑娘,二姑娘!」冬子將大氅交給梅子,向前小聲的呼喚著蘇琬熙,擔心音量太大會嚇到她。

  冬子喊了好一會兒,蘇琬熙才迷濛的睜開眼,「冬子,我怎麼了?」

  「二姑娘,您累了,今晚就別看書了,先上炕休息吧。這炕已經燒暖和了,不用擔心半夜會冷醒。」冬子扶著她走向床炕。

  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奇怪了,我今天怎麼這麼想睡?平日這時間,我精神都還很好。」

  「許是今天一整天舟車苦頓累的,姑娘睡一覺,明天一早醒來就有精神了。」冬子扶著她上炕,替她掖好被子。

  「成了,你們兩個今天也累了一天,趕緊去睡吧,不用服侍我了。」這話才剛說完,蘇琬熙就又沉沉睡去。

  其實兩人挺累的,是一直強撐著不敢打哈欠,見蘇琬熙已經沉睡,她們飛快的將屋內的燈吹熄,只留下一盞後,退出去,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住在蘇琬熙對面房的蘇晚晴,看到蘇琬熙屋子裡的燈滅了,冬子跟梅子回房後沒多久,燈也跟著滅了,她便知道藥效已經開始發作。

  她向吳杰要了迷藥,下在寺廟送來的晚膳中,以身子不適為由將自己的那份晚膳給下人們食用,現在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差不多昏睡成一團,只要等到了約定時間再偷偷打開院門,讓吳杰進來直接跟蘇晚希生米煮成熟飯。到了明天一早,蘇晚希跟世子爺的親事不退也得退,她就不相信蘇晚希在佛門聖地與男人苟且,對象還是自己未來的姊夫,祖母仍會善待她。

*             *             *

  夜色深沉,霧色逐漸籠罩整個山頭,除了遇而傳來夜梟詭遹的長鳴,還有和尚誦經的細微聲音處,整個慈濟寺幾乎被一片孤寂與沉靜包圍。

  初夜剛過,慈濟寺已上閂的大門傳來急切卻有節奏的門聲音,負責守門的和尚聽到這後,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推開大門迎接。

  黑暗中隨即有一小隊人馬進入,筆直的朝如海大師的院子前去。

  直到中夜,人馬才從如海大師的院子出來,一名師父領著他們無聲無息的前往位在大後方的一座三進大院。

  在這隊人馬確定院落安全無虞,做好防衛佈署,準備休息之時,南邊的角落傳來一陣哀嚎。

  今晚暫住在這院落主屋的,是當今大夏國最尊貴最有權力的男人,他端起剛送上來的熱茶,打算喝過熱茶便休息,卻被那一聲驚恐的哀呼給驚擾。

  皇帝擰著一對好看的濃眉,看著一旁的秋顥遠,「怎麼回事?顥遠你親自去看看,朕在這裡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是。」秋顥遠睞了兩旁的護衛一眼,要他們隨時戒備。

  他走出屋子,順著那慘叫聲傳來的方向前去,看到自己的兩名手下抓著一名男子,兩把在黑暗中閃耀著寒光的大刀,正抵在那個像篩子一拼抖個不停的男子的頸子上。

  未等他開口詢問,其中一名手下便前來報告,「統領,屬下巡視時發現這男子鬼鬼祟祟的正準備翻牆,屬下驚覺不對,便將他拿下。」

  秋顥遠想著,皇上從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密道出來,與禁衛軍裡挑出來的精英在指定地點會合,來此會見如海大師,請教國運,這事沒有其它人知道,這男子應該不是刺客才是。可這男子衣著光鮮,模樣又不像小偷。

  秋顥遠踢了那人一腳,沉聲質問,「你是何人?三更半夜不睡覺翻牆做什麼,說!」

  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齣的吳杰早已嚇破膽,牙齒打顫,指著蘇琬熙她們所住的院落道,「大人,小的、小的是來找未婚妻的。」

  「要見未婚妻何時不好見,三更半夜的來見未婚妻,你覺得我臉上寫著蠢字很好騙?」秋顥遠居高臨下地睨著不停打顫的吳杰。

  「大人,小的不敢瞞大人,小的吳杰,真的是來見自己未婚妻的,小的未婚妻是京城蘇家的大姑娘蘇晚晴,她約小的今晚前來秉燭夜談。」

  那兩把亮晃晃的大刀依舊抵在他的脖子上,一不小心他就會完蛋,也不知還有沒有第二次重生的機會,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敢耍心機,為了保命,更是直接將蘇晚晴的名字說出。

  蘇晚晴!秋顥遠皺眉。

  沒想到晚希她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蘇老夫人要上慈濟寺是昨天才決定的,據他所知,蘇晚晴之前都被關在佛堂,這吳杰是如何知道她們今天要上慈濟寺,還特地前來一見?

  「你休得破壞蘇家姑娘的閨譽!」他怒喝。

  吳杰趕緊從衣襟裡拿出蘇晚晴寫給他的那封信,「大人,小的沒有說謊,小的說的都是實話,是蘇家大姑娘約小的前來慈濟寺一敘,以解相思之苦。」

  秋顥遠抽過他手中那封信,抖開看了下,而後道,「一派胡言,這上頭只寫著要約你到慈濟寺在後山的樹洞見面,何來與你秉燭夜談之說。」

  看來晚希的擔心沒有錯,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又不知道要使什麼陰謀。

  「大人,蘇大姑娘今天與小的在樹洞見過面後,便邀小的今晚前來,小的句句屬實。」

  秋顥遠睞了眼一旁的手下,「你到蘇家的院子去一趟,查看是否有此事,同時將這事告知蘇老夫人。」

  眨眼間,那名手下便消失在黑暗中。

  又一名手下到來看了眼嚇得全身冷汗、一臉蒼白的吳杰,問道,「老大,發生何事?主子說不要引起騷動,把這人帶到屋子裡問。」因為皇帝是微服出巡,避人耳目來到此地,他們便以主子稱呼皇帝。

  其中一人輕而易舉地提著吳杰的領子,將他提到屋內。  

        吳杰看到高位上一個留著山羊鬍、目光冰寒威嚴的中年男子,周圍站看幾名神情凜冽、彷彿殺神似的護衛,這下更是嚇得腿軟。

  「顥遠,這男子有何問題?」

  「回主子的話,這男子半夜翻牆,欲進入隔壁蘇家女眷所住的院子,說蘇家大姑娘約他秉燭夜談,屬下已經讓人去證實真偽。」秋顥遠抱拳稟告。

  「我大夏的風氣何時變得如此開放,未婚女子可以邀男子半夜秉燭夜談?更何況這裡還是佛門聖地!」皇帝聽到後怒拍案桌,「是哪家女子如此不檢點,約男子半夜在寺廟幽會,破壞寺廟清譽?」

  「蘇家。」

  「蘇家?」

  「是屬下未婚妻的大伯家。」秋顥遠沒敢隱瞞,向前傾身在皇帝耳邊小聲告知。

  「什麼,是那蘇家?」皇帝隨即想起當年拿出救命仙丹救自己奶娘一命的蘇家,「那蘇家門風竟然如此敗壞!」

  「主子,蘇家已經分家,這完全是大房所為,與蘇家二房沒有任何關係。」秋顥遠馬上告知皇帝這事,否則以皇帝對他器重的程度,絕不會讓他娶門風不正的女子,一定會要他馬上解除婚約,同時替他指婚。

  「是嗎?」皇帝撫著修剪整齊的鬍子沉吟。

  「是的,蘇家三年前就分家了,大房接管所有祖業,二房一家前往西北開創新的商路,至今已在西北建立起不小的商團,現在宮裡所用的蜂窩煤,就是出自蘇家二房。」

  「我記得西北蘇家這兩年可是繳了不少稅給國庫。」聽到秋顥遠所說,皇帝的臉色好了不少。

  「更捐了不少軍需給威勇軍大營。」秋顥遠不忘再加上一筆。

  「嗯,蘇家大房跟二房已經分家就好。」這時皇帝才滿意的點頭。

  門外傳來細微的敲門聲,皇帝說了聲進來,那名前去打探的護衛就提著蘇晩晴前來,護衛完全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一把將她用力丟進屋子裡,她整個人撲倒在地。

  蘇晩睛吃疼的想自地上爬起,卻被裡頭瀰漫的嚴肅氣息給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倉皇不安的看著屋裡的人還有跪在地上一臉驚慌的吳杰,心頭被一陣恐懼籠罩。

  這屋子明明燒著火爐,十分溫暖,她卻忍不住發顫,源源不絕的寒意更是自腳底不停竄上。

  「還不跪好!」一名護衛怒喝。

  蘇晚晴不敢吭一聲,連忙爬起,跪到吳杰身邊。

  「稟主子,隔壁院子住了京城蘇家女眷,她們今天下午才剛倒到慈濟寺。屬下方才去查探了下,整個院子的人都被下了迷藥昏睡不醒,只有這位自稱是蘇家大姑娘的人醒著,屬下便將她提來。」

  「整個院子的人都被下迷藥?」皇帝沉聲質問,讓聽的人感到不寒而粟,「說,有何目的?」

  「蘇晚晴、吳杰,我警告你們,想要活命就趕緊把你們的計謀老實招了,要是敢有任何一絲隱瞞,明早的太陽,你們恐怕沒有機會再看到一眼,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秋顥遠眼神凜冽,鄙夷地睨著他們。

  蘇晩睛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畏縮抬頭看過去,發現是秋顥遠,頓時大驚,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世子爺……」旋即又想到,世子爺喊高位上那中年男子為主子,莫非那人是皇上?就算不是皇上,也肯定是位高權重。

  一旁的吳杰聽到她所喊的話,瞬間明白那個坐著的男人的身分。

  兩個人瞬間成了篩子,一直磕頭求饒,「大人饒命……饒命……草民(民女)招,什麼都招,請大人饒了草民(民女)一命……」

  「既然如此,還不快說!」秋顥遠怒喝。

  「是,是……草民確實是……」吳杰趕緊將蘇晚晴的陰狠計謀一五一十的說出,一點也不敢隱瞞,就怕小命沒了。

  皇帝沒料到這兩人不僅想敗壞慈濟寺的清譽,更企圖在廟裡做出那傷風敗俗、人神共憤齷齪之事,他看向一旁拳頭暴著青筋的秋顥遠。

  任何一個男人,對於有人要傷害自己所愛的女人,不憤怒那就奇怪了,只怕他想殺人的心有了。

  「顥遠,你說這事怎麼處理?」皇帝的言下之意是要給秋顥遠一個出口怒氣的機會。

  秋顥遠收斂心頭所有飆漲的怒火,抱拳道,「主子,這兩人褻瀆佛門,破壞寺廟清譽,還對這麼多人,甚至是長輩下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應嚴懲。」

  聽到嚴懲兩字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蘇晚晴與吳杰臉色瞬間死白,攤成一塊軟泥。

  「不過這是寺廟,不宜殺生,屬下認為將兩人各打三十大板以示懲戒。」

  「就這樣?這男子可是覬覦你的未婚妻許久,這女的心思陰毒,可不止一次設計你的未婚妻。」

  「主子,屬下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們,不過……」秋顥遠向前在皇帝耳邊小聲提醒,「皇上,此番您是微服低調前來,不宜製造出過大動靜。」

  皇帝擺了擺手,「成,就如你所說的,拖下去,這兩人是死是活,就看他們的造化。」言下之意是不許放水。

  兩人被摀上嘴拖到後院行刑,負責行刑的是身經百戰的禁衛軍精英,手勁哪裡會輕,只怕十個扳子兩人就得去地府到。

  不過因為這裡是佛寺,不宜殺生,他們下手時還是留了心眼,不讓兩人當場斃命,而是留一口氣夠兩人回到京域,再來就真的如皇帝說的,看他們的造化。

  翌日,一大清早天微微亮,皇帝便在禁衛軍精英的保護下先回宮。

  秋顥遠留下來保護蘇家祖孫安危,告知蘇老夫人昨晚蘇琬熙差點慘遭毒手的經過,並在皇帝的同意下暗示蘇老夫人這事皇帝也知道。

  蘇老夫人聽完後,直慶幸佛祖保佑,否則怎麼會正巧碰上皇帝與秋顥遠。

  對於被收買的簡嬤嬤,蘇老夫人直接讓家丁以家法處置她,帶回京城直接發賣給牙婆。

  待秋顥遠離去後,蘇老夫人立刻衝到蘇晚晴的屋子,狠甩她兩巴掌後,不顧此刻她不好移動,馬上動身回府,一回到家裡,便將蘇晚晴關到祠堂,不許任何人為她找大夫,一天只給一餐,也不管她活不活得到出嫁。

  至於一樣全身血淋淋的吳杰,則沒有人理會他,還是住持心生憐憫,不忍一條生命逝去,招了寺院裡會醫術的師傅為他療傷。

  女兒好好的去禮佛,回來卻帶著一身血淋淋的傷,還僅存一口氣,蘇哲昌擔心又不解,無奈所有隨行的人都被下了禁口令,他怎麼問都不出所以然,只能偷偷找大夫幫女兒療傷。

  大約過了十來天,蘇晚晴也是命大,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救回來,蘇哲昌透過新扶正的夫人如艷旁敲側擊,終於打探出一點蛛絲馬跡。

  當下蘇哲昌恨不得將蘇晚晴一把捏死,這個不長眼的女兒在家裡使壞就好,還到外頭去,結果好死不死的,竟然直接撞到皇帝手上,根本是找死,還把全家拖下水一起死,難怪娘親會氣得說就當蘇家沒這個孫女,傷好了隨便挑個日子就嫁出去,不要留在蘇家惹來禍害。 

  蘇哲昌想到被女兒拖累的吳杰,現在也不卻道他的情況如何?

  他很擔心吳杰會因此退親,女兒惹出這些事,要再找個好人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又不願意讓自己女兒嫁個不像樣的傢伙,打探出吳杰也撿回了條命,剛從慈濟寺下山,於是他帶了一批藥材前去探望。

  吳杰回到家,在小廝的幫忙下,好不容易才在床榻上趴平,下人便來告知他蘇家大爺前來探望。

  提起蘇家大房他就一肚子火,本想讓人將蘇哲昌趕走,不過一想到他現在跟蘇晚晴還有婚約,還是忍下了這口怨氣,讓人先將蘇哲昌請進來,準備商議退婚事宜。

  下人領著蘇哲昌進到吳杰的房間,吳杰基於最基本的禮貌,想起身向他行禮。

  他連忙向前制止,「欸欸,賢侄,躺著躺著,別動,傷口要是又裂了,就不好醫了。」

  「世伯,抱歉,我現在這模樣,無法起身向你問禮。」

  「快別這麼說。賢侄,是我對不起你,養了那麼一個不省心的女兒禍害了你。」蘇哲昌到來,恣態就放得低得不再低,先代替蘇晚晴向吳杰賠罪。

  「世伯,既然你今天來了,那我們就把這……」婚事退了。

  他後面的話還在喉間未說出口,蘇哲昌便急著打斷他,「賢侄啊,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好好養傷,其它事等傷好了再來處理。人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身體不好好的養,日後可是會落下很多毛病。」

  「世伯,我要跟你說的事,不需要到力氣,跟你知會一聲便行……」

  「賢侄啊,世伯今天給你帶來了特等的阿膠補血,還有這些靈芝、人蔘,可是我二弟特地從西北帶回來的,少說也有幾十年,你身體傷得太嚴重,得好好補氣,還有這個血燕窩,每天讓下人熬給你喝,對了,這是我特地讓同心堂的師父配的傷藥,你每天食用三顆,不用一個月就能夠康復。」蘇哲昌滔滔不絕的說著。

  「世伯,我家不缺這些。」想他人稱財神爺,家裡什麼沒有,銀子最多,要什麼,銀子撒出去東西自然就來了,他會需要這些東西嗎?

  蘇哲昌一進屋,耳朵就像是塞了棉花,完全不管吳杰說什麼就當沒聽到,自顧自一邊搖頭嘆氣一邊說著,「賢侄啊,我現在是沒法出海,不然我就讓人到東南海買回那藥膏。東南海那邊有個國家叫暹羅,他們有一種很神奇的藥膏,抹了後,任何嚴重的傷勢都能三天就好,不過被嚴禁外銷,要是能出海,世伯就可以偷渡一瓶回來。」

  出海,偷渡!吳杰腦中有什麼閃過,這時他猛然想起,前世蘇家大房就是做海運的,還有秋顥遠的名號加持,成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富豪。

  記得當年他們能夠那麼快累積起巨大的財富,並不是全靠正當買賣,而是靠走私,走私的利潤才是蘇家成為巨富的原因。

  這一世許多事情都改變了,不過蘇哲昌走私這事卻沒有改變,想來他還有走私的門路。

  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蘇哲昌看著吳杰若有所思的表情,開始唉聲嘆氣地為蘇晚晴說情,「賢侄啊,那時晚晴也是為了你才想了那個法子,雖然陰毒了些,不過說到底都是為了你啊……你就看在她對你的一片心思上,別把這事放在心上上。這女人啊,心太大,娶回家好好教訓就是……」

  是啊,回家再教訓,要是現在退婚,他這一身的傷找誰討去?況且她們兩個是堂姊妹,還怕以後沒有機會接觸?反正只要先將蘇晩晴娶進來,日後多的是機會將蘇晚希弄進門,退了婚就真的什麼交集也沒有了。

  思及此,吳杰壓下退婚的念頭,一改方才的臭臉,扯著溫和的笑容問道,「世伯,你方才說出海跟偷渡,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有門路嗎?」

  「自然,不過賢侄啊,你怎麼突然提起這事?」

  「世伯,你先跟我提提你當年那些英勇的往事吧。」

  一聽到吳杰對他當年那些豐功偉業感到興趣,蘇哲昌就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樣,樂得一股腦地將當年走私的那些事跡全告知他,「我跟你說啊,我第一次偷運……那次我可賺大發了……還有第五次……我從南坤國偷偷運回他們的國寶……」

  蘇哲昌滔滔不絕的說著,就這麼不間斷的說了一個時辰,聽得吳杰耳朵都痛死了,他還沒有要停止的跡象,最後不得不打斷他,「世伯,侄兒想請教你一事,如果今天有機會讓你東山再起,你願不願意把握這機會?」

  「那是自然,我當然想把握機會再創輝煌,可你也知道,我現在手上沒有資源,雖想岀海大幹一場,可是沒船,空有夢想也沒有用。」

  「世伯,你手上沒船,可你總認識不少船東吧?只要找到願意出租的船隻,世伯,你就離東山再起不遠了。」

  蘇哲昌眼睛頓時一亮,一副猛然醒悟的模樣,驚喜地看著吳杰,拍了下手驚呼,「是啊,我怎麼忘了也可以這麼做,租艘船跟人合併貨物到南海做生意,跟著那些大家的船一起出海,只要付他們航行權的費用就行了!」

  「就是,世伯,你載往南海的貨物多稀奇珍貴,相信很快就可以重振旗鼓。」吳杰一點一滴的將他帶入陷阱。

  「我明日馬上去找以前認識的那些船東,先訂下船隻後,然後再招商……」蘇哲昌雙眼發亮,想像著自己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只要他再次做出成績,到時他定要給一房好看,出出這幾年來的窩囊氣。

  「世伯,你要是順得租到船隻,也不用急著找貨品。我有個朋友他手上有不少珍稀之物,我可以介紹您跟他認識,相信您會十分中意那批貨物的。當然小侄會順便抽取一點傭金,世伯不介意吧?」

  蘇哲昌一聽到珍稀兩字後,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拍著他的肩膀,「好,好,真不愧是我未來的好女婿!抽傭金天經地義,只要我租到船隻,咱們這對未來的翁婿就好好的大幹一場。」

  吳杰勾著嘴角點頭,「好,大幹一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4 10:14 AM 編輯

【第十三章】   馬場出大事

  「蘇二姑娘,這邊請,夫人在裡邊等你,請跟奴婢來。」柳月做岀請的手勢。

  約莫半個時辰前,秋夫人十分緊急的讓柳月來請蘇琬熙過府。

  她曾聽秋顥遠說過蘇琬熙替馬匹接生的事,知道蘇琬熙喜愛動物,鑽研此道,對治療動物頗有一套,因平時最寵愛的那隻寵物狗雪團不小被馬車撞上,腳斷了,便請蘇琬煕過府幫忙醫治雪團。

  蘇琬熙二話不說,背著工具箱便跟柳月一同往威勇侯府。

  前世她是獸醫,穿越後不久她便打了套專門的工具,想著將來有機會能替受傷的動物們醫治。

  她跟著柳月踏進月洞門,還未進到屋子,便聽到屋內不時傳來小狗的哀嗚聲與婦人泣聲。

  「二姑娘,我們加快腳步吧,雪團是夫人的心頭肉,比世子爺還得寵,要是它出了什麼事情,夫人恐怕會跟著病倒。」柳月小聲提醒她。

  蘇琬熙嘴角暗抽了下,「不是吧,世子爺竟然排在寵物後面。」  

  寵物的地位凌駕在家人之上的事情,在現代是很常見,但在這古代,且威勇候府只有秋顥遠一個繼承人,秋夫人竟然把寵物看得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重要,那就令人詫異了。

  「侯爺跟世子爺長年征戰在外,夫人看不到他們,所以養條狗排遺寂寞。雪團終日跟著夫人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柳月知道蘇琬熙日後要嫁進威勇侯府,而這事也不是秘密,便向她解釋,讓她先明白侯府中成員的地位。

  「原來如此,我了解。放心吧,柳月姊姊,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絕對不會讓夫人有機會躺到病床上的。」

  聽她這麼說,柳月放心多了,「那就看二姑娘的了。二姑娘,您的醫術世子爺可是十分推崇的。」

  「我一定儘力而為。」

  談話間,兩人已經進到屋子,柳月撩開在燈火的照映下閃著璀璨光芒的水晶珠簾,「二姑娘,這邊請。」

  蘇琬熙跟著柳月進入屋子,看到不停抹著淚的秋夫人,跟那隻垂著頭趴在籃子裡,已經痛到發不出聲音的小狗雪團。

  「琬熙,你來了。」秋夫人一看到蘇琬熙,連忙抹去眼眶裡的淚水起身。

  「見過夫人。」蘇琬熙恭敬的屈膝行禮。

  秋夫人一把拉住她,「現在不是講這些虛禮的時過候。快,你趕緊幫我看看雪團,已經有兩名大夫來看過它,都說雪團的內傷很嚴重,加上腿骨折,沒救了……你快幫我看看它。」

  蘇琬熙拍拍秋夫人的手背,溫聲道,「夫人,您先別急,先讓我看看雪團的情況。」

  她走到全身沾滿血的雪團旁邊,摸了摸它的頭先安撫它,然後開始為它檢查,「雪團,你別緊張,我現在要幫你醫治,你放輕鬆,我會救你的。」

  雪團抬眼虛弱地看著她,可憐兮兮地說著,「救我,我好痛……」

  秋夫人在一旁緊張心疼的說著,「今天我抱著雪團上街,沒有想到它會被一串鞭炮嚇到,跳出我的懷抱衝到街上去,結果被剛好疾駛而來的馬車撞上,就……嗚……」

  蘇琬熙點了下頭,看著雪團,開始觸摸著它的身體,「雪團,我現在要幫你檢查,你身上哪邊最痛,告知我一聲。」

  一旁的人只見雪團隨著她的手所到之處,有時激烈哀鳴,有時靜靜不岀聲,像是聽得慬蘇琬煕說的話似的,不免嘖嘖稱奇。

  不一下子,蘇琬熙大概清楚了雪團其它受傷的位置,吁了口氣,「還好,內傷並沒有我想像中嚴重,無須開刀縫合,大部分是挫傷,再來就腳傷較嚴重,其它沒有什麼。」

  「琬熙,那還有救嗎?兩個大夫都說雪團這腳算是廢了。」聽到蘇琬照這麼說,秋夫人連忙將稍早那兩個大夫說的話重述一遍。

  「他們沒法子不代表我沒法子。夫人,你們先出去吧,留一個幹練的下人來幫我,幫我準備熱水、布巾還有剪刀,我要先幫雪團把毛剪了。」

  她自醫藥裡取出兩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和藥水,喂雪團喝下,「這是止痛劑跟麻醉藥丸,可減緩雪團身上的痛感,一會兒我幫它醫治時,它才不會痛得太厲害。我還需要木條跟幾個特殊工具,讓人準備好拿過來。」

  她拿過紙筆寫下木條的尺寸,並畫了一個伊麗莎白頭套,向柳月解說細節處,讓人按著她所畫的尺寸及樣式用竹子編一個,預防雪團舔拭傷口。

  柳月拿過她畫的圖,馬上離開院子,前去找人將所需物品準備好。

  秋夫人讓她信任的另一名丫鬟柳青留下來幫忙,其它人在備好所需的物品後,便退出房間,讓蘇琬煕治療雪團。

  過了莫一個時辰後,柳青出來稟告秋夫人,雪團的傷勢已經處理好,現在可以進去了。

  秋夫人進到內廳,看到的是光溜溜的雪團,那隻骨折的腿被用木板固定住。

  「晚希,是不是這樣雪團就脫險了?」秋夫人眼角泛著淚光,心疼的看著蘇琬熙。

  「目前沒事,只要後續要小心照顧,很快就能恢復健康。不過,夫人,我必須提醒你們,很多傷者,不管是人還是動物,明明復原得很好,卻突然過世,全是因換藥時不注意感染了,導致功虧一簀,所以你們在幫雪團換藥時,一定要注意用具及雙手是否乾淨。」

  「晚希,你教教她們怎麼幫雪團換藥,還有怎麼照顧。」秋夫人邊摸著雪團的頭,一邊指著專門照顧雪團的丫鬟。

  「好的。」蘇琬熙拿過來夾子跟小棉球,示範給她們看,「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你們都要記得,清潔時要像這樣,棉球沾了藥水後,抹過一次就丟掉,再換一顆棉球凊潔旁邊的部位,千萬不要來回塗抹,這很容易感染,這樣知道嗎?」

  幾個圍上來學習的丫鬟都愣住了,這種清潔方法她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棉球用一次就丟多浪費啊,可是跟一條命相比,棉球就沒那麼重要了。仔細想想,雪團真是好狗命。

  「還有,這個頭套一定要給雪團戴上。復原期間它一定會忍不住想舔拭傷口,口水容易造成傷口發炎等等,必須將這個戴在脖子上。」她拿過那個用薄竹片編的伊麗莎白頭套示範了下,又陸續交代了一些照顧時必須注意的事項,留兩瓶藥丸,一瓶是止痛的,另一瓶是治療內傷的,要她們每天和水喂雪團喝下。

  她看天色不早了,準備回府,卻被秋夫人拉到花廳,說是有重要事情要詢問她的意見。

  蘇琬熙被秋夫人瞧得有些惶惶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沒做好。

  「夫人,雪團只要好好照顧,很快就能夠恢復健康,您不用擔心。」

  對於蘇琬熙這個未來媳婦,秋夫人是越看越喜歡。

  說真的,當時侯爺訂下這門親,她心裡多少有些不樂意。以他們的家世,就算是娶個公主都沒人敢說他們高攀,報恩實在不需要搭上自己兒子的婚姻。

  她本是心想著花氏最好生下兒子,可事與願違,她已做好就算惹公婆不開心也要反對這婚事的打算,萬萬沒有想到兒子卻在後頭拆她的台,晚希百日宴時,兒子跟著他們去蘇家賀喜,看到了粉妝玉琢的小晚希,就喜歡上了,回到家就說以後要娶她當新娘子,這一喊可是如了丈夫還有公婆們的意,她也只好同意這門親事。

  這麼多年了,兒子心裡只有晚希這個新娘,及笄禮辦過了,也該把他們小倆口的婚事辦了。

  「晚希,別喊我夫人,這樣怪生分的,你先喊我伯母吧,等你進了門改口喊我娘,當然,我也不介意你現在就改口。」秋夫人半打趣的道。

  秋夫人這麼一說,蘇晚希的臉蛋瞬間紅成一片,尷尬的看著她,「是的,伯母。不知伯母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談?」

  「哪裡還有什麼事,不就是你跟顥遠的親事。你也知道顥遠老大不小了,別像他這年紀,孩子都幾個了。」

  「嗯……所以?」

  「我看你跟顥遠處得很好,不如我們早些將婚事辦了,年底你就嫁進來,你說如何?」秋夫人溫柔地看著她,親切地詢問她的意見。  

  蘇琬熙愣愣地看著秋夫人,雖然她跟秋顥遠已經有共識,不過這一切的主導權她都丟給秋顥遠了,現在秋夫人這樣問她,一時間她真不知該怎麼回答。

  要是老實跟秋夫人說,秋夫人可能會嚇壞,不認為她是輕浮女子那才奇怪。

  大夏雖然民風頗為開放,可也還沒開放到男女能私下商討好婚事,而不經過雙方父母同意。

  秋夫人看著蘇琬熙原本就紅撲撲的臉蛋,這下更是紅得有如天邊的晚霞,小嘴開闔了半晌,不知怎麼回答她,忍不住掩唇輕笑。

  「你倒是給我一個暗示或是一個準信啊,伯母可不會讀心術,你呆呆地這樣看著伯母,就算看上一整年,伯母也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

  蘇琬熙咬了咬下唇,羞澀的低下頭,囁嚅道,「伯母,這婚姻大事……您怎麼會問我……不是都該由父母作主的嗎……」

  聽她這麼說,秋夫人滿意的笑了,「這樣好,那伯母過幾天就跟你父母討論你們的婚事。」

  她紅著臉點頭,算是同意了秋夫人的打算。

*             *             *

  這日,蘇琬熙用過早膳後,正準備到威勇侯府替雪團複診,梅子匆匆來報,「二姑娘,世子爺來了,正在小花廳。他急著見您,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重要的事情?蘇琬熙秀眉微挑,二話不說便抬腳前往小花廳。

  「顥遠,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急著找我?」她一邊撩開垂下的水晶珠簾,一邊問道。

  「晚希,快跟我走!」秋顥遠向前拉著她的手腕便要往外走。

  「等等,顥遠,究竟發生何事?你總得跟我說一下,我再跟你走啊。」她連忙拉住他。

  「晚希,丹豐馬場所飼養的馬發生馬瘟,獸醫們束手無策,只能前來找你看是否有辦法搶救那些馬匹。」

  「馬瘟?!」她驚呼,連忙問道,「發生馬瘟到現在多久了?」

  「發生這情況已經有五天,剛開始是一天死兩匹馬,當下照顧馬匹的人並沒有察覺這段樣,不過到三天前,馬匹開始大量暴斃,昨天已經死了百匹戰馬,其中不乏珍貴的汗血寶馬。」他臉色沉重點頭,將這些天馬匹的情況告知她,「最初的癥狀是馬匹食慾不好,大量喝水,體溫比平日高,最後全身抽搐,死前口吐白沫,死時眼珠泛淚。」

  「你這麼說,實在無法判斷是馬瘟還是其它問題,要看過現場才知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準備一些東西,馬上就隨你一起到馬場。」她說完轉身前往平日放醫療器具和藥材的小房間。

  待她整理完畢,立刻與秋顥遠趕往馬場。

  過了約莫兩個時辰,蘇琬熙查看完整個馬場生病的馬匹,還有病死馬匹死時的情況,之後到秋顥遠馬場中的書房休息。

  她站在主架前翻看馬場裡的日誌,想找出馬匹集體生病的蛛絲馬跡。她覺得這次馬匹生病的情況頗為詭異,跟病菌感染而引起的馬瘟狀況十分相似,卻又不太一樣,偏偏這情況在前世她並未見過,實在棘手。

  皇帝很重視這次的馬瘟,甚至下了皇令,再有馬匹死亡,整個馬場的人還有獸醫全都要處斬。

  正因為人命關天,秋顥遠沒辦法才找上她,想想現在數百人的命繫在她的手上,她就覺得壓力好大。

  「蘇姑娘,這是用馬場旁邊玉泉山上的清泉所泡的茶,還有牧草做的特製點心,味道很不錯,您嚐嚐。」馬場裡的粗使丫鬟敲了兩下門框,端著剛做好的茶點進入。

  「用牧草特製的點心?聽起來好像不錯。」蘇琬熙眼睛微亮,看著白色瓷盤上擺放的青草色小茶點,合上日誌坐到桌邊。

  「是啊,這嚐起來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味道一絕,到牧場來的貴客對這小點心都讚不絕口。」粗使丫鬟一邊將茶點擺到桌上,一邊介紹。

  「哦,是嗎?我前幾次來怎麼都沒有嚐到?看來我不是貴客。」她拿起一塊做成梅花形狀的糕點,打趣著。

  「蘇姑娘,做點心的牧草可是要牧草最鮮嫩的部位,大約一根手指的長度時就要摘下,若葉子太粗就會不好吃。前一陣子蘇姑娘來的時候,馬場裡的牧草都老了,因此才沒有採來做成點心。」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是我誤會了。」蘇琬熙輕笑了兩聲。

  「不知道蘇姑娘是否還有其它吩咐?如果沒有,奴婢先退下。」粗使丫鬟看她擺了擺手後,便退了出去。

  蘇琬熙給自己倒了杯茶喝,看到有幾隻花色小鳥飛到敞開的窗戶旁,便拿了塊糕點捏碎放到窗檯邊,「嘿,小鳥兒,這個糕點味道不錯,你們也嚐嚐。」

  沒想到那幾小鳥一臉不屑的撇過頭,其中一隻雜毛小鳥還生氣的說道,「哼,我們才不吃!你這姑娘好狠毒,竟然想要毒死我們!」

  「毒?我怎麼會想毒死你們,這糕點是我第一次吃,覺得好吃才要請你們吃的。」

  「那個有毒我們不吃。」一隻綠色的小鳥轉過身,拍著翅膀道,「要請我們吃東西,就給我們吃穀物。」

  「這糕點怎麼會有毒?」她擰起眉頭看著茶點。

  「因為那些牧草還有這整片馬場的草地都被灑了藥,吃多了就會開始生病,然後口吐白沫死掉。」一隻有看漂亮的紅色羽毛的小鳥飛到她面前。

  「什麼?!灑了藥?!多久以前的事情?」她瞪大眼看著那幾小鳥。

  幾隻小鳥互看了對方一眼,嘰嘰喳喳的討論一番後,抓出了一個大概的日子。

  其中一隻較大的灰毛小鳥代表說著,「大概是半個月前吧……那天是月圓,月亮特別大,有個人趁著黑夜無人的時候,在馬場上偷偷灑藥。」

  「那時候,其中一個人還被我啄了。」一隻大烏鴉「嘎嘎嘎」叫著,飛了過來,還沒落下就急著將它做過的事說出。

  「你看過下藥的人?」她連忙問大烏鴉。

  大烏鴉撇著嘴,一臉鄙夷的睨她,「你這個人類怎麼這麼不懂得待客之道!」

  「是我疏忽了,抱歉,你們請用。」蘇琬熙當然聽得懂這潛台詞,沒東西巴結還想要情報,沒門。

  她馬上去抓了一把八角盒裡的瓜子跟花生,並將桌上那盤果子端過來。

  蘇琬熙看大烏鴉啃著一顆果子啃得挺歡快的,好聲好氣地問道,「大烏鴉,請問你有看到那些下藥的人的長相嗎?」

  「我沒看清楚,不過夜梟那個陰險的傢伙應該看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問它。」

  「夜梟?大烏鴉,你可以幫我找它過來嗎?或者告訴我該去哪裡找它。」

  「不能,夜梟那大爺那麼兇悍,在睡覺時吵了它就是找死,我可不幹,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下藥的人住在哪裡。」

  「你知道?」

  「當然,就是西邊山坡下的那間破屋,那幾個人曾經在那邊待過。」

  「天啊,大烏鴉,你真是我見過最帥氣的大烏鴉了,簡直是烏鴉界的王者。」蘇琬熙聽到這個大消息,十分開心,狗腿地讚美著羽毛烏黑亮麗的大烏鴉。

  大烏鴉很得意,給她一個「算你有眼光」的眼神。  

  就在這時候,忙完事情回來的秋顥遠,一進門看到的便是他的書房被一群鳥兒給佔據的景象。

  他愕然的看著正跟一隻大烏鴉講話的蘇琬熙,「晚希,這是怎麼回事?」

  「顥遠,你回來得正好,有大消息告訴你!」

  「你查出馬匹生病的原因了?」看著她凶亮的眼神,他驚喜問道。

  「不是我查出的,是馬場附近的小鳥們告訴我的,它們說……」她拉過他小聲地在他耳邊告知,「馬場裡的馬匹不是得了馬瘟,也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毒!」

  「什麼,下毒?!」

  她用力點著頭,「是的,方才大烏鴉跟我說了,下毒的人他們曾經在西邊山下的破屋待過,往那裡尋找應該可以查到蛛絲馬跡。」

  他喜出望外,「我即刻派人前往那小木屋搜尋。」

  「顥遠,我也一起去,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她拉住他。

  「成,一起走。」

*             *             *

  涼風徐徐,竹簾輕晃,午後的陽光自竹簾的縫隙透進,輕掩的門房被人推開,手腳麻利的店小二送來一道剛剛煮好的佳肴,「客官,上菜了。」

  「放這裡。」秋顥遠挪了下桌上的餐盤,指著空位。

  「欸,好的,兩位客官請慢用,剩的菜色小的到後頭膳房去催催。」店小二小心的將手上端著的紅燒魚放到已經擺滿菜肴的桌上,而後飛快的退下。

  吃得臉頰鼓鼓的蘇琬煕瞪大眼睛看著店小二方才端來的紅燒魚,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顥遠,怎麼還有,你究竟點了多少菜啊?這麼多根本吃不完啊。」

  今天她忙完手上的事情後,秋顥遠便遣走丫鬟與護衛,單獨帶著她到酒樓來用膳,說好好給她好好補一補,結果點了一桌子的菜。他們又沒帶幫手一起出來幫忙吃,這樣叫,她怎麼吃得完?

  「還有一道紅燒豬肘子跟烤鴨,這兩道菜都是這間酒樓的招牌。」他夾了塊剛送上桌的紅燒魚放到她碗裡,「吃不完就打包給在破廟暫居的那些乞丐們吃,不會浪費的。」

  「那就好,我還擔心剩這麼多菜,要是得倒到餿水桶裡,那可太浪費了。」

  「別想太多,你就敞開肚子吃吧。累了這麼多天,連頓飯都沒能安心吃上。」

  將近大半個月的過間,蘇琬熙幾乎每天都馬場跑,幫忙醫治中毒的馬匹,幸好當時他們在西邊的小木屋裡發現了一張包過藥粉的紙張,上面殘留著些許毒物細末,經過分析還有測試後,總算讓她調配出解毒方子,現在馬場裡的那些馬匹都正在逐漸康復。

  馬場裡那近百名的人員跟獸醫的腦袋,終於可安全地繼續放在原處,不用分家,這是她最慶幸的事情。

  「對了,顥遠,下毒的事件現在追查得如何了?」

  他為她舀了碗魚湯放到她面前,「多虧有你還有你那一大群動物探子,給了我很大幫助,已掌握有用線索,確定是敵國姦細所為,現在只等待一個有利的時機便能將他們一網盡。」

  「那就好。」

  他勾勾嘴角,「你一定想不到,這次馬場下毒的事件看似跟晉王扯不上關係,不過深入追查下毒事件是何人所為之時,卻意外發現裡頭也有晉王的手筆。」

  「不是吧,晉王是跟多少國家的密探有所牽扯?而且專幹背國之事,他究竟想做什麼?」

  據她所知,晉王位高權重,沒想到他好好的一個王爺不當,專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當年晉王是那位置呼聲最高的人選,可最後那位置卻是當今皇上坐上,你想他能甘心嗎?」秋顥遠跟她解釋原由。

  「原來是這樣啊。」她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顥遠,之前那次級糧草的事情查得如何?我可是答應了大灰那個二百五,只要它們幫我查出誰是背後主謀,你就給它們換回原來的糧草……可別跟我說又是哪個皇子所為。」

  「這事跟任何黨派或是收買大臣的皇子們沒有任何關係,純粹是一名採購糧草的副官所為,這名副官平日就愛賭博,欠了不少賭債,因此將腦筋動到糧草上,以次充好,將昧下的銀子拿去還賭債。這名副官已經被關進大牢等著軍法審判,所有次級糧草都已經換回原來的了,不用擔心二百五會怨懟你。」他不忘打趣一下。

  「那我就不用一直記掛在心頭了。」聽他這麼說,她了結了一樁心事,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拿過一旁的茶壺,想替自己倒杯熱茶解膩。

  就在她拿起茶壺時,店小二敲了門,端著最後幾道菜進入。

  蘇琬熙看到未掩上的門前走過兩人,眼睛綻出一道詫異眸光,看著其中一名穿著墨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這麼巧,我大伯父也到這裡用膳啊。」

  秋顥遠抬眉朝從門口經過的那兩人望去,看到與蘇哲昌同行的那名穿著墨綠色衣袍、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眉頭倏地擰緊,凌厲的目光直盯著那男子。

  店小二將菜放好,得了賞銀後便飛快的退下。

  秋顥遠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讓蘇琬熙有些不解,她歪頭看著他,「顥遠,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難看?」

  「方才與你大伯父走在一起的那男子,他是晉王府中的一名管事。本應該毫無交集的兩人,為何會碰在一起?」他托著下顎,思索著。

  「想知道他們為何會碰在一起,這還不簡單,請探子去打探打探不就得了,看樣子他們應該是在前兩間雅間。」她拿過帕子擦了嘴,推開窗子朝窗外瞄了下,想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動物在,見正巧有隻大花貓趴在屋頂上曬太陽,她朝它招了招手,「大花貓,過來,我可以請你幫我做一件事嗎?如果你願意,我讓人燒條魚給你吃,可好?」

  大花貓喵了聲,「什麼事情?」

  「前兩間雅間裡,其中一間有兩個中年男人,一個穿墨綠色、一個穿藍色,你可以到他們雅間外,聽聽他們都談些什麼嗎?」

  大花貓掃了她一眼,提出條件,「喵,我還要豬肘子。」

  「成,不過你必須把他們的談話一五一十的記下,然後回來說給我聽。」

  「喵,你當我的腦子只有麻雀的容量那麼大?等著,不許偷吃本大爺的魚。」大花貓交代了聲便跳上屋頂,朝蘇哲昌所在的雅間而去。

  「我靜待佳音吧,看看大花貓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驚喜。」蘇琬煕喚來店小二,吩咐他特製一尾只清蒸過的魚與幾隻豬肘子,待他走了拿起筷子夾了塊烤鴨放到秋顥遠碗裡,「大花貓打探消息,不會這麼快回來,你再吃一點。」

  他銳眸微斂,搖了搖頭,為自己倒了杯清酒,呷了口,「等大花貓回來,這菜讓店小二打包,給破廟的乞丐們送去。」

  「破廟的乞丐不少,依我看,讓店小二多包些饅頭一起送去吧。」

  「這提議不錯。」他將清酒一口仰盡。

  約莫過了兩刻鐘,大花貓才緩緩歸來,跳到窗台上對他們喵了聲,氣勢洶洶地質問,「本大爺的魚來了嗎?你們沒偷吃吧?」

  「你回來了,有聽到什麼嗎?」蘇琬熙一邊滿杯期待地問著,一邊指了指桌上的魚。  

  大花貓跳進他們的雅間,一躍又跳到空的椅子上,「聽到一堆,快給本大爺備好魚。」

  她將那盤魚拿高,「先跟我說,你聽到什麼?」

  「喵,你誆本大爺。」大花貓氣得炸毛,對她齜牙咧嘴。

  「我不誆你,你先跟我說你聽到什麼,這魚跟豬肘子都給你。」

  「先把魚放下,我邊吃邊跟你說。」大花貓伸展它的貓爪跟蘇琬熙談條件,「你要是不同意,我這就走,我可是聽到了不少事情。」

  「哇哩咧,你這隻大花貓竟然還會威脅我,跟誰學的!」

  「喵,跟你們奸詐的人類學的。」

  「你跟著人類學壞了。」她噎了下,扯了扯嘴角,將魚放到大花貓面前,「好吧,你邊吃邊跟我說,可不許騙我,要是被我知道你騙我,我讓人滿大街追殺你。」

  大花貓低頭先吃了口魚肉,才開始告知她自己方才聽到的,「那兩個老男人說晚上要去花間醉找花魁,還有下回要一起去……還說什麼那批貨已經在路上……絕對沒問題,為了掩人耳目的酒已經在運往倉庫途中……」

  「貨,什麼貨?」她聽了半天才聽到有用的消息,連忙問道,「他們有說嗎?」

  「沒說,不過……」大花貓停下啃魚頭的動作,抬頭看她一會兒,「不過我有聽到那個穿藍衣的說什麼……船再五天就到巷口了,般上那批貨卸下後,務必派人嚴密看守,又說那批貨可以運到倉庫了……綠色衣服的說要避人耳目,必須晚上行動……」

  船,貨物,避人耳目,這幾句話怎麼聽都不對啊,她皺著眉頭看向秋顥遠。

  她這表情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有什麼不得了的消息,他問道,「是不是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顥遠,我伯父好像又在籌劃走私。」

  大伯父滅了幾年的心思,沒想到又起來了,難怪那天祖母會臉色難看地來找父親,兩人在書房裡談了許久,最後祖母表情愉悅的離去,父親卻苦著一張臉。

  事後,她偷問父親書房裡那隻金絲雀,才知道祖母瞞著祖父來找父親要銀子,說那筆銀子是要給大房東山再起的,要是父親不肯拿出來資助大伯父,就是不顧兄弟情誼,故意看著大房一家落魄等等。

  父親被這些難聽的話擠對,最後不得不拿出一大筆銀子堵住祖母的嘴。

  看來祖母從他們二房拿走錢後,一文未留的全交給大房當東山再起的資金,但是大伯父卻將這筆錢用來做不法勾當,籌備走私。

  「走私!」

  「大花貓說它聽到……」她點頭,將大花貓所講的轉述一遍。

  「晉王府的那名管事確實說,要避人耳目,所以必須晚上行動?」

  「大花貓是這麼說的。」

  「你大伯父準備走私的這批貨跟晉王府的人扯上關係,肯定不是普通的貨,大花貓有說在哪個倉庫嗎?」他看向已經將整條魚吃個精光的大花貓。

  她再次問大花貓,不一會兒大花貓給了她答案,說在東邊倉庫。

  「東邊倉庫?」秋顥遠回想著碼頭的地理位置,「東邊的倉庫確實是比較隱密。」

  「我看不如這樣,趁著現在還早,我們到碼頭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也不一定。」她提議

  「也好,即使沒有任何發現,當作散步也不錯,碼頭邊上有不少水手在旁邊做小買賣,往往有不少好東西,你可以順便瞧瞧。」

  「那先吩咐店小二將剩的菜打包了,我們就到碼頭散步,順便打探情報。」

  手腳麻利的店小二將剩下的吃食打包好後,又另外包了近三十個饅頭讓他們帶走。

  兩人將這些打包好的飯菜送到附近的破廟給乞丐們食用,之後秋顥遠抱著她上了疾風的馬背,兩人共騎一匹馬前往碼頭。



【第十四章】   碼頭倉庫的秘密

  還沒靠近碼頭,在空中盤旋的白色海鷗和迎面吹來著鹹味的風就讓蘇琬煕精神一振,前世她最喜歡到海邊踏浪,聽浪花拍打崖邊的海潮聲。

  繞過一個彎,遠遠便看見遼闊的碧藍海面,無數的大小船隻等著進巷出,通往碼頭寬板筆直的大道兩旁,堆滿了像一座座小山般的貨物,搬運工井然有序的搬運著。

  碼頭邊上萬頭攢動,趁著船隻進潛補給可休息的空檔,水手們把握時間做起生意,叫賣聲此起彼落,充斥著整個碼頭。

  蘇琬熙瞪大眼睛興味盎然的看看眼前的景象,四處閒逛著,只見每一個攤位賣的東西都不盡相同。這些東西在未來很普通,但是在大夏可是很珍貴的舶來品。

  逛了幾攤下來,她買了把做工精緻、上頭鑲了顆紅寶石的銀製小刀,還有像香水瓶的琉璃瓶子。

  「晚希,這些東西對你來說應該不陌生,為何你看到還是這般興奮?」瞧她眼神閃亮,像是第一次看到似的,秋顥遠忍不住問道。

  「當然興奮啊,我家雖然是做河運海運起家,這些舶來品在家中十分常見,可是我沒有逛過碼頭,對這一切當然感到稀奇。」

  忽地,蘇琬熙看到一個水手的位子上空空的,就只擺了一東西,大中小鏡子,她眼睛大亮,衝上前驚喜的看著造型精美的橢圓形水銀鏡,「老闆,這水銀鏡怎麼賣?」她拿起其中最小最適合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看看鏡中的自己。

  一旁的秋顥遠驚奇的看著水銀鏡,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這種東西,可以將自己的臉龐看得一清二楚。

  「不單賣,一次必須買下三個。」這名有著西方人深邃五官的水手,用著生硬的語說著。

  「那這樣一面要多少銀子?」她拿起最大的水銀鏡,左右瞧著自己的臉蛋,忽然,兩個人影出現在水銀鏡裡,她連忙叫了秋顥遠一聲,「顥遠,你看鏡中那兩人!」她將臉蛋歪在一邊,讓他看清楚鏡中那兩個左顧右盼的人影。

  「你先在這邊等我,不要亂跑,我一會兒就回來。」秋顥遠追了上去。

  蘇晚希將心思拉回三面水銀鏡上,「老闆,你說這三面鏡子一起買要多少銀子?」

  「五百兩!」水手比出五根手指,中間還夾雜著英文。

  「你覺得誰出門逛街會帶五百兩銀子?」蘇琬熙一聽他說的是英文,開始用英文與他對話,「你算便宜點我就買。」

  「美麗的姑娘,這三面鏡子一定要五百兩銀子我才會賣,只有賣到五百兩,我才能買其它的貨物帶回家鄉轉手賣掉,還清債務,娶我心愛的女人。」聽她會說英文,這名水手用英文老實地跟她說出他的苦衷。

  「若是能降價,我這個早上也不會賣不出去了。」

  「要我出五百兩買這鏡子也沒問題,不過你總得送我一些贈品吧,不然我覺得很虧。你應該不止帶著這三面鏡子就出來做生意吧。」

  「不瞞姑娘,我這趟出海什麼東西都沒帶,就是當水手,是船隻到一個小港口做補給時,我在碼頭邊救了一個差點被債主打死的老頭,看他傷得那麼重,我於心不忍,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了他,之後那老頭將這三面鏡子給我,說是他親手做的,又給了我一袋透明的石頭,如果你不介意,這一袋石頭就送給你。」這名水手將繫在腰上的小皮袋取下,遞給她看。  

  蘇琬熙將裡頭的石頭倒來一看,整張臉劇烈抽搐,她的老天,這根本不是不值錢的透明石頭,這是鑽石好咩,鑽石!

  天啊,她感覺自己要心臟病發了,這麼大一袋鑽石竟然要免費送給她,她都感到愧疚。

  她深吸了口氣,斂下心頭的激動,「你這些石頭我還喜歡的,但我也不能白要,你這三面鏡子跟石頭,我出一千兩跟你買下,你看如何?」

  開出這種價錢,她怎麼都覺得自己是奸商,可是她又不能開價太高,讓水手認為這些鑽石很值錢,到時不賣她了怎麼辦?

  「當真?!」水手喜出望外地看著她。

  她點頭,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漢斯。」

  「漢斯,我有個主意,你聽聽再做決定。」她見他點頭,繼續道,「你說你要採購物回家鄉賣是吧?我家正好有間百貨鋪,裡頭有各式各樣的貨物,你可以到裡頭挑一千兩的貨物,我再給你兩百兩銀子,或者是你直接拿走一千兩到我家鋪子去採購貨物。」

  「垗現貨再給我兩百兩銀子,當真不騙我?」漢斯簡直不敢相信有這種好事掉在他身上。

  「當然,西碼頭那間蘇記百貨鋪是我家的,你現在拿著鏡子跟我去看,確定是真的後,再將鏡子交給我,如何?」

  在她的建議下,上個月父親在西碼頭開了間百貨鋪,專門批貨給國外的買主,聽她爹說,生意火爆。

  「蘇記?是蘇記就沒問題,成。」漢斯一聽是到蘇記,立刻同意直接挑現貨。

  蘇琬熙有些出乎意料,漢斯才靠港多久而已,竟然就知道蘇記,看來爹的眼光真是不錯,知人善用,把百貨鋪交給蔡司經營的決定做得不錯。

  她左顧右盼,看到一名小乞丐,朝他招了招手,給他一枚碎銀,要他在這邊等秋顥遠,告知秋顥遠到西碼頭的蘇記百貨鋪找她。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秋顥遠找來,由鋪子裡的店小二領著他到後面的小花廳,看到她悠然地喝著茶,他提在半空中的心這才安然放下。

  「晚希,我不是讓你在原處等我?你知道當我回來卻沒有看到你時,有多焦急嗎?我還以為你被人擄走了!」他冷著臉語氣冰冷地責備她,「要不是有那小乞丐,我要到衙門報案了!」

  「顥遠,對不起,我想節省時間才沒有等你,又怕你擔心,所以讓那小乞丐留在那邊……」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低頭道歉。

  「算了,這事我也有不對,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自己去追那兩人。」他摸了摸她的頭,反省道。

  她搖頭,「我們不說這個了,你跟上去有沒有什麼發現?」

  「隨行的不止他們兩人,還有其它人,我不敢跟得太近,所以跟丟了。不過我發現東邊碼頭有一個倉庫十分可疑,周圍有不少人看守,雖是做打雜工人的打扮,不過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那我們再過去看看,必要時讓動物們去幫我打探。他們今天會碰頭,肯定是有問題。」

  「也好。」他思索了下,同意她的建議。

  兩人離開蘇記百貨鋪時,夕陽已經逐漸西沉,燦爛的雲彩布滿整個天邊,光芒萬丈的夕陽將整個海平面染成一片紅,不少海鷗盤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許多搬運工領了工錢後便回家休息,原先人來人往的碼頭現在顯得有些寂靜空曠,這讓兩人更加注意自己的行蹤,躲躲閃閃的來到東邊有問題的那間倉庫。

  一入夜,看守這間倉庫的人就多了一倍,蘇琬熙心道,哪個倉庫看守的人會這麼大陣仗?跟她說裡頭沒有問題,她可不相信,就是不知道裡頭放的是什麼違禁品。

  秋顥遠拉著她躲在一處堆積得如小山般的木箱後頭,食指比在唇間,示意她小心不要出聲。

  他們才躲好,旁邊便有一車又一車載著酒甕的推車從這堆木箱旁邊經過,直接推進那個有問題的倉庫。

  「我覺得那些酒有問題。」她說道。

  「沒問題的話也不會看守得這般嚴謹,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那酒甕裡裝的是酒還是其它物品。」

  「我有辦法,我們先找看看這附近有沒有狗。」她摀著唇在秋顥遠耳邊小聲說著她想到的計謀。

  「是個不錯辦法。走,我們先離這裡,免得一會兒被他們察覺。」秋顥遠護著她偷偷摸摸的離開。

  蘇琬熙跟秋顥遠找來碼頭附近的幾條野狗,跟它們談好條件,要它們衝過去撞翻幾個酒甕,看看裡頭是不是真的是酒,如果是其它東西,就叼一些回來,之後請它們吃烤雞當報酬,不過一切行動必須聽秋顥遠的指揮。

  這些野狗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吃過一整隻雞,瞬間被烤雞給吸引,相互討論後,決定跟他們暫時合作。

  她自己隨身攜帶的玉笛交給秋顥遠,讓他吹給野狗聽,一聲代表行動,兩聲代表收手。

  野狗們記住笛聲後,秋顥遠便著牠們前往那間有問題的倉庫,蘇琬熙則留在百貨鋪裡等他的消息。

  她也不管今天這趟行動能不能成功,一進到百貨鋪便讓蔡司趕緊幫她到酒樓買沒調味過的烤雞。

  蘇琬熙焦急等待了近一個時辰,直到整個天空都被黑夜籠罩,無數星子在天邊閃耀,秋顥遠才匆匆趕回。

  看到他赫然出現在面前,蘇琬熙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重重放下,衝過去一把抱住他,激動的問著,「顥遠,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你有沒有受傷?」

  他順勢將她整個人圈進自己懷中,柔聲安撫她不安的情緒,「放心,我沒受傷,平安無事,不要擔心。」

  聽他這麼說,她還是不太放心,就怕他騙她,拉開他圈住她的雙臂,自己雙手上下摸索檢查確定真如他所說的,才真正安心,轉而問道,「如何,有收穫嗎?」

  「大收穫,走,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那些幫忙的狗兒都在那裡等你。」他牽著她的手要離開花廳。

  「等等,我們答應小狗要給它們一狗一隻烤雞,先跟我到後頭膳房去拿。」她反手牽著他往膳房走去。

  片刻後,待最後一簍烤雞被搬上百貨鋪的驢車,蘇琬熙才好奇問道,「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跟那些狗兒是怎麼成功,又怎麼分批行動的?」

  「你的法子不錯,當時它們原是想撞破外頭的酒甕就好,到那裡寸,卻發現酒甕已經搬得差不多了,於是臨時改了作法,要那些狗兒們成群結隊直接衝進倉庫裡,把倉庫裡頭的酒甕撞倒,接下來的計劃都是一樣的。」

  「原來是這樣,所以它們一咬到東西後,就散開往四處跑走,再到你指定的地方集合。」她恍然點頭。

  「是的。」他拉著她的手坐上驢車,手中韁繩一揮,便前往與狗兒們約定好的地點。

  兩人駕著驢車來到一處長滿雜草的空地,秋顥遠拿出玉笛一吹,不一會兒,一群野狗從四面八方跑來。 

        借著幽暗的火把光芒,蘇琬熙看到幾隻狗兒嘴上都有東西,她喊著,「有拿到東西的狗兒們先到前面來,剩餘的排好隊,一隻隻過來拿你們的烤雞。」

  這些狗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一樣,果真排成一列,將戰利品叼到她手中,然後領著自己的烤雞離開,準備與其它同伴大快朵頤。

  隨著狗兒叼上來的東西愈多,秋顥遠跟蘇琬熙臉色愈難看。這些叼回來的東西不是別的,全是刀劍、槍頭等等各種兵器,蘇哲昌與晉王竟然涉嫌走私兵器!

  走私兵器被抓到是以叛國罪論,親人全部必須下大獄,等候秋決。

  兩人臉色難看,互看著對方,沒說話。

  忽地,又有隻大白狗跑來,將叼著的東西丟到蘇琬熙腳邊,虛弱的喘著氣,跟她說,「這個東西好奇怪,黑得跟烏鴉一樣,看管更是森嚴……那個放酒的倉庫後面,一整個倉庫都是這個東西,味道很難聞,有的人躺在地上,點燃這東西,一邊吸一邊傻笑……」

  蘇琬熙暫時收斂震撼的心神,揚起一抹微笑,摸了摸那隻大白狗,然後給了它一隻烤雞,「辛苦你了,這隻烤雞是獎賞你的。」

  「這是什麼?」秋顥遠直覺不是什麼好東西,打開這塊用紙包裹得四四方方的東西,一看是塊黑色磚塊,眉頭瞬間糾結,「這是什麼東西,一股尿騷味,看管得竟然比那些兵器森嚴。」

  「你說什麼,尿騷味!」一抹陳舊記憶閃過腦海,蘇琬熙連忙搶過他手中那塊黑磚,聞了下,臉色大變,「竟然是鴉片……」

  「鴉片?什麼鴉片?」

  「是一種毒,以前有個鼎盛的王朝,最後就是毀在這鴉片手上!」

  「我怎麼沒聽過這事?更沒有在史冊上看過你提的這個王朝。」

  「那是海外的一個王朝,他們跟大夏王朝沒有往來,這事我也是從出海回來的老水手口中得知的。那老水手他有嚴重的風濕,在海上時已經不能行走,都要靠吸食鴉片才能止痛。他被抬下船的時候,我曾經代爹去探望過他,他讓我轉告爹,千萬不可以讓這東西到大夏,否則害死所有百姓,最後還會成為亡國的罪魁禍首。他跟我講了嚴重性,我才認識鴉片這個東西。」蘇琬熙信手拈來一個故事。

  「吸食鴉片會讓人暫時忘卻痛苦,產生飄飄欲仙的快感,並漸漸讓人的心理及生理生出依賴,一旦成癮,必須不斷加大劑量,難以戒除。成癮者,臉色憔悴,全身瘦弱無力,宛如生了重病,一旦毒癮發作,會全身抽搐,暈眩無力,必須躺在床榻之上。」

  「鴉片要是在全國普及,從上到下每個人都沉迷吸食鴉片,你想敵國還需要派軍隊來攻打大夏嗎?他們只要等著我們的王公貴族、軍隊百姓吸食成癮,就能夠輕而易舉地侵略整個大夏。」

  「那要是真如大白狗所說,倉庫裡頭堆滿了鴉片,運進鴉片到大夏的人是什麼心思?這事牽扯到晉王,恐怕目的沒有那麼單純,不只是為了賺錢……」秋顥遠面色忽然變得沉深似水,凜冽的目光望著東邊倉庫,最後神色一斂,做出決斷,「不行,事態嚴重,我必須馬上進宮稟告皇上才行!」

  因事態緊急,秋顥遠使用皇帝給他的特殊金牌,才能在大半夜進宮。

  御書房中,皇帝震驚地看看突然入宮向他稟告的秋顥遠,「你說最近那些事情,很可能與晉王有關係?」

  「皇上,今日微臣與微臣未婚妻所發現的事,背後有晉王的影子……」秋顥遠將今上所發現的事,毫無隱瞞的告知皇帝。

  「鴉片一旦成癮,真會如你所說,讓人瘦骨嶙峋,常常陷於幻想的境地,士兵們染上毒癮,會沒有任何作戰能力,在戰場上只夠任人宰割?」

  「是的,皇上,鴉片本是作為催眠、鎮靜、止痛的醫療用途,然而容易使人上癮,一旦上癮,最終只會變成廢人。若有心之人使用鴉片控制大軍,可以說是不用灰之力便能輕易奪取……」秋顥遠的眸光落在皇帝所坐的龍椅上。

  皇帝握拳怒擊龍案,「如果真如你所說,這事與晉王扯上關係,那朕可真是養了條白眼狼在身邊多年……當年朕就不該一時心軟放過他!」

  當年他初登帝位,為籠絡民心,表示自己大肚,這才放過準備造反的晉王,還給晉王一個重臣的位置,沒有想到晉王竟然謀劃著推翻他!

  「皇上,今日微臣所發現的事還未掌握全部的證據,只見到與蘇暫昌聯繫的人是晉王府的一名管事,不能就此肯定近日朝堂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晉王在背後策劃。」

  「哼,丞相被一封又一封的摺子彈劾,皇后不得不暫時禁足於鳳儀宮,馬場的馬匹中毒,到現在發現有人準備走私兵器,又運鴉片進入大夏,打算荼毒我大夏百姓,除了他,還有誰會做出這種事?即使晉王不是主謀,也十之八九與他脫不了關係。顥遠,朕命你即刻起暗中全力調查此事!」皇帝握緊拳頭,憤恨的命令著。

  「是,微臣遵旨。」

  翌日,蘇琬熙用完早膳後便匆匆忙忙前往書房找蘇哲煜,打算告知他蘇哲昌又在走私,且運送的東西危害到國家安全的事,要是不趕緊離開京城回到西北,到時出事,他們二房一家也逃不過。

  「晚希,你沒有騙為父,你大伯父又再進行走私。」

  蘇琬熙睜著她那雙清澈的大眼,鄭重點頭,「是的,要不是因為親眼所見,女兒怎麼會一大早趕來同父親說這事?」

  「你究竟看到了什麼東西?」

  「父親,恕女兒不能跟您說詳情,但女兒說的是真的,我們二房若想要保命,必須趕緊回西北。」

  走私兵器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要是再加上販賣殘害人民的鴉片,她真不敢想像蘇家要死多少人給蘇哲昌陪葬,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同意這種事。

  現在只能明哲保身,要遠離大房離開京域,趕緊返回西北,才有可能逃過一劫,再不濟,也能在聖旨到達西北前,隱姓埋名逃往他國。

  這事不能更拖,她必須趕緊讓父親準備回西北才成。

  蘇哲煜臉色凝重地看著她,女兒他很清楚,性子一向穩重,絕不會隨便要求要舉家回西北的事,尤其還是在他們剛買了新宅子之後,她定是看到了什麼不該讓他知道的東西,這樣東西危害著所有族人的安危。

  而大哥的性格,他亦是十分了解,多年來始終認為是他們二房打壓他,讓他沒有出頭的機會,他若前去勸大哥,大哥絕對不會聽他的勸,更會打草驚蛇。

  蘇哲煜臉色凝重,沉思片刻後,長長的嘆口氣,「晚希,爹知道了。媒人來時已經說好待你十七歲再行迎娶,威勇侯府來下聘後,我們就舉家回西北,你也好趁機看看西北風光,相信你會喜歡,我們就在晚晴出嫁後第二天離京吧。」

  「嗯,好,那我回去讓冬子她們開始整理行李。」得到父親的首肯,願意遠走他鄉避禍,蘇琬熙放心不少,起身準備離開書房時,忽然想到一事而停步問道,「對了,爹,要請祖父祖母跟我們一起前往西北嗎?」 

       「這事爹會處理,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威勇侯府的人就要來下聘,回去好好準備,不要成天往外跑了。」

  「好的,爹,我知道了,我回自己的院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4 09:56 PM 編輯

【第十五章】   晉王叛變

  夜色清涼如水,院裡花香襲人,沐浴過後的蘇琬熙坐在窗欞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搧著羅扇,望著夜空中那璀璨銀河。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對著夜空吁了口長氣,終於,他們明天就要舉家遷往西北了。

  自從蘇哲煜決定要攜家帶眷回西北後,便馬上讓下人打包行李,詢問下人是否願意跟著他們前往西北,願意的部分下人護送行李跟貨物的鏢局先行前去;不願意去的下人,有能力的就讓他們贖身,沒有能力又不想與他們走的,便讓牙行來領去,剩下的工人跟簡單行李,明日跟著他們一同出發前往西北,而這座剛買下的宅子就由蘇哲煜的奶娘一家負責看守。

  為了能夠早一日離開京城,蘇哲煜還特地前去與秋顥遠商量,將下聘日子提前,他們在蘇晚晴出嫁後第二天便上路前往西北。

  本就不願意蘇琬熙一家捲入這事件之中的秋顥遠自然同意,又得到侯爺跟夫人的諒解,這一切才能如此順利。

  一想到明天就要跟著爹娘們一起前往西北,蘇琬熙的心裡是既期待又捨不得,而捨不得的自然是秋顥遠。然而就算心裡有再多的不捨與離愁,卻也沒有辦法,誰讓她有一個極品親戚。

  說真的,她好想衝到大房丟給他們一封斷親文書,要大伯父簽名,從此斷絕親戚關係,免得被他們禍害。偏偏那便宜爹雖然不會愚孝,但只要蘇老爺子跟蘇老夫人還在,他就不可能會斷親,因他們只能選擇遠走他鄉躲避禍事。

  驀地,一片寧靜的院子裡突然傳出一陣細微的聲音,黑暗中,蘇琬熙透過窗子看到一抹黑影人進她的院子,她正想開口喊人,那熟悉的面容就映入她的眼簾。

  「顥遠!」她瞪大眼看著從黑暗中走來的那人,連忙開門讓他進入屋內,壓低著嗓音,「你怎麼來了?」

  「你明天就要前往西北,這一別有可能兩年的時間都看不到你,偏偏我又有要事,明天無法前來給你送行,說什麼今晚也要過來一趟。」他快步進入她的屋子。

  「你最近都在忙那事?現在進展如何,可有查到更實質的證據?」她替他倒來一杯溫茶,關心的問道。

  他一口將茶飲盡,放下杯子後伸手將她一把拉進懷抱中,不捨的說著自己的希望,「真想明天就把你娶進門,將你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讓你去。」

  她也伸手順勢圈住他精壯的腰身,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上,「這不是一個好辦法,現在娶我進門,只會因為我大伯父的事情拖累侯府,讓朝堂上那些大臣們有機會彈劾侯爺跟你。」

  「委屈你了,晚希。」他心疼的撫摸著她粉嫩的臉頰。

  「是我們蘇家拖累了你吧。」她瞋他一眼。

  「算了,不提這些事。」他嘴角微勾,捧起她的臉蛋耳提面命,「晚希,我會在最快的時間給皇上一個他想要的滿意結果,事情一結束便到西北迎娶你,可好?」

  「顥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你不要給自己設限,忙壞了身子。」

  「晚希,這事進展得如何,我不能向你透露,你只要在西北靜待佳音即可,不會太久。」也許她前腳才剛到西北,他後腳就跟上了。

  無奈晉王圖謀叛變這事他不能透露一點消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更擔心二爺拿下晉王之前的變數會危及到她,他不能冒險將她留下,只能讓她遠走,跟著父母前往西北。

  瞧他一臉自信的神情,蘇琬熙點頭,之後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我有樣東西給你。」她走到梳妝台前,打開其中一個小妝奩,從裡頭取出一個繡著松樹的青色荷包,「這個送你。我先警告你唷……」

  未等她話說完,他已經拿過她手中的荷包仔細端看,看著上頭十分粗糙的針法,喜出望外,問道:「這是你親手繡的?」

  「呃,我警告你唷,你可不許嫌醜,我為了繡這荷包,手還扎了好幾個洞。」她板著臉警告他。

  他將她圈進懷中,吻著她的額,「不嫌,我一輩子帶在身上,絕不離身。」

  「一輩子,你以為個荷包可用一輩子啊!」雖然覺得他說得很誇張,但她還是覺得心中絲絲泛甜。

  「舊了,爛了,你就再給我做一個,這輩子只戴你為我做的荷包。」

  「好。」

  「幫我繫上。」他將荷包交給她。

  她將荷包仔細的繫在他的腰帶上,語氣中帶著一抹嬌羞,說道:「這荷包裡頭放著的是我從慈濟寺給你求的平安符,這樣你就不會再被戰友兄弟們嘲笑了。」

  「晚希,謝謝你,這是我收到的禮物中最貴重的。」

  「你就會哄我,這一個荷包哪裡貴重?跟人家隨便送給你的一個禮都比不上。」她嗔道。

  「我說任何人送的禮物都比不上你親手為我繡的荷包與為我求的平安符,是因為裡頭有你對我滿心的心意與情意。」

  以前她真的不知道外表高冷的他私下竟這般熱情,簡直就是撩妹高手,情話信手拈來,聽得她耳根都發燙了,不過她喜歡。

  「既然你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了,那我可警告你,我不在的這兩年,你不能給我招惹什麼鶯鶯燕燕的唷,否則我就不嫁你了。」她食指輕輕點著他的胸口,警告他。

  「不嫁我那怎麼成!我可是等了你將近十五年,不讓任何女子近身,所住的院子除了粗使嬤嬤是女的外,其他都是男人,為了等你長大,甚至還被懷疑為斷袖,不過是再多等兩年,你以為我會等不得隨便去沾染那些進不了我的眼的女子?」

  「十五年?!」她詫異驚呼,「我怎麼不知道?當時我還只是個小嬰兒吧,你快告訴我。」

  「當年你百日宴時,我跟著娘親一起過去,娘親將你抱給我,一接過你就對我咧著嘴笑著甜蜜,就在我要將你抱高一些時,也不知是怎麼的,你的小臉蛋突然朝我撲來,正巧嘴對嘴,所有人都誤以為是因為落水才有肌膚之親,可事實上早在你百日時就主動親了我,有了肌膚之親,我自然得等你長大負起責任,才會這麼堅持。」他勾著嘴角輕笑,回憶當年。

  「拜託,我當時才出生,你要負責什麼啊!」

  「現在我覺得當年真是明智的決定。」他寵溺的擰擰她的俏鼻。

  「反正我不管你以前,我只管你的未來,有我就不能再有其他女子。我告訴你,我是很霸道的,心裡容不下,更無法接受插足的愛情,你要是有了異心,我可不會管你有幾年的等待,就算是五十年、五百年,我一樣會親手剪斷我們的關係,知道嗎?」她故意惡狠狠的說著。

  「謹遵娘子教誨。」

  這一聲娘子將她的臉蛋都染紅了,「我們……又還沒成親……你這聲娘子叫得早了些。」

  「早晚而已。」  

  月上柳梢,夜深人靜,遠處傳來的打更聲頗為響亮。

  秋顥遠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看著他轉身的動作,蘇琬熙腦中閃過一個畫面,猛然瞪大睛,用力拍了下頭,低咒自己一聲,她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她趕緊拉住他,「顥遠,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這事你一定要記住,千萬記住!」

  「你說。」

  「哪天你要前往西北迎娶我的時候,記住,記得多帶點兵,這點很重要,一定要記住!」

  他皺起眉頭不解的望著她,她怎麼會突然莫名提醒這種事,讓他倍感不解。

  「顥遠,你現在先不要問我為何這麼提醒你,你只要記得我提醒你的事情就好,到了那時你自然知道。」

  遠處再度傳來打更的聲音,這次再不走就真的不行了,他撫摸著她的臉蛋,依依不捨的看著她,「好,我會牢記的,你這一路上必須好好保重身體知道嗎?別讓我為你擔心,待這事情結束,我馬上到西北迎娶你。」

  她踮高腳尖,雙臂圈住她的頸項,柔嫩的紅唇覆上他灼燙的唇畔,「我在西北等你來迎娶——」

*             *             *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蘇琬熙一家離京後約莫過了兩個月,京城發生了一件重大事情,晉王起兵叛亂了。

  會讓他提早起兵叛亂的原因,是因為蘇哲昌承租的那幾艘大船,在把兵器運上船時被官兵查扣,還搜出滿滿三個倉庫準備禍害國人的鴉片,並由此扯出晉王和部分大臣們勾結計劃叛國之事。

  皇帝跟秋顥遠早就編織好一張大網等著晉王與他的同黨,藉由這事逼晉王起兵造反,再趁機一舉將他拿下,打入天牢。

  皇帝防著他,早已讓秋顥遠暗中加強京城防禦,以秋獵閱兵為由讓秋朝恩將自己的部分大軍調往京城附近幾個州縣,一旦晉王造反,能夠馬上應戰,打算一舉將晉王還有支持他的那些亂臣賊子一舉殲滅。

  叛軍和對皇帝忠誠的禁衛軍、威勇軍,在京城及近郊幾個省城廝殺了五天五夜,到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最後晉王被生擒,打入天牢,蘇家大房一家,連同吳杰一家,因為牽涉其中,也全被押入天牢,家產全數查封,等候判刑處決。

  當一切重新步上軌道,已經是一個月後,皇帝在朝堂上對所有有關功臣論功行賞,秋顥遠因平亂有功,被封為驃騎將軍,賜宅邸,得到各種金銀玉器珠寶賞賜,退朝後還被皇帝直接叫進御書房,打算跟他討論另外一個有功之人——他的未婚妻蘇琬熙。

  女子不能上朝,但這一次能夠一舉將晉王及他的黨羽消滅,蘇琬熙的功勞非常大,加上又醫治馬瘟有功,皇帝不能再繼續無視,叫秋顥遠進御書房就是要跟他討論該怎麼賞得恰如其分,才不會被她那些親戚扯後腿,讓有心人拿出來做文章。

  在秋顥遠進入御書房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後,裡頭傳出詫異的低呼聲。

  「你說什麼,你的未婚妻已經不在京城,而是隨著她爹娘前往西北?你爹娘不是才到蘇府下聘沒多久?」皇帝擰著眉頭瞅著秋顥遠,「她爹娘兄弟回西北就算了,她不是應該留下來備嫁,怎麼跟家人前往西北了?」

  秋顥遠倏地單膝下跪領罪,「皇上,臣有罪,當臣得知蘇哲昌與廢晉王有所勾結時,為避免他們因此事被無辜牽連,要她勸未來岳丈馬上回西北避開禍事。」

  聽他說完,皇帝眉擰得更緊,「顥遠,你真是胡塗,你怎麼可以這樣自作主張將人給朕送走!」

  皇帝這話一出,秋顥遠心生警覺抬頭看向他,皇上會不會遷怒到晚希身上?

  「她到西北去,馬場裡的馬要是又生病,那些獸醫束手無策,你讓朕上哪裡找像她醫術這麼厲害的獸醫?」皇帝沒有理會他突然變得有些難看的神色,繼續叨念他,「馬場沒有她這個獸醫坐鎮,朕不放心,無痕更是需要她細心照料。不行,你晝夜兼程趕到西北將她帶回京城!」

  「稟皇上,臣的未婚妻這會兒應該才剛到西北境內,沒有理由,臣不好這時貿然將她強行帶回,這樣對未來岳丈不好交代。」他抱拳稟道。

  「理由還不簡單,朕封她一個六品獸醫的官職,由你前去西北宣旨。」

  「微臣領旨。」

  晉王起兵這事傳遍全國時,已經是他起兵一個月後了。

  西北的產業有蘇哲煜的心腹照看,無須擔心,因此他們一家五口不急著趕路,邊走邊玩,每到一個風景名勝便要小住上三五天,有時還更多,全看心情好壞,因此三個月下來,他們才走了三個省。

  當他們從聞名全國的玉佛頂下山時,從一個要上山的香客口中聽到晉王叛變的消息,蘇琬熙震驚萬分,衝向前拉住那位說出這事情的老丈,心急如焚地問著,「有沒有聽到禁衛軍統領的消息?他是否平安無事?」

  那位老丈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拍了拍胸口,怒喝道:「姑娘,你想嚇死我不成!這可是山路,一不小心會摔下山谷,你知不知道!」

  「這位老丈抱歉,抱歉,因為我們跟禁衛軍統領是遠親,小女聽到這消息才會如此,無狀冒犯了老丈您真是抱歉,我代她跟您道歉。」出門在外以和為貴,蘇哲煜趕緊向前將蘇琬熙拉到身後。

  「算了,還好我沒掉到山谷下。」那老丈看在蘇哲煜誠懇的表情上,決定不追究了,給他們一個提議,「我沒有聽到有關禁衛軍統領的傳聞,你們要是真想打聽那位遠親的下落,就到縣城裡,現在消息傳開了,整個縣城都在討論此事,應該多少會有消息。」說完後便轉身繼往玉佛頂走去。

  「多謝,多謝,老丈您慢走。」

  蘇琬熙心慌的看著父親,「爹,我們趕緊進城,女兒想去打聽一下消息。」

  她沒有料到事情這麼快就爆發,晉王就這樣毫無預警的起兵造反,她相信晉王會兵敗,但是她擔心的是秋顥遠,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有沒有受傷?

  蘇哲煜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拍了拍她肩頭,「晚希,別擔心,我們進城去打聽,一定能得到顥遠的消息。」

  「嗯,那我們趕緊趕路。」

  他們趕到山下時,突然間狂風大作,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烏雲密布,厚重的雲層像要壓覆在整個大地之上。

  看到這情況,一群人更是不敢耽擱,趕緊跳上馬車,車夫不停抽著馬鞭加快速度趕往縣城。

  天空閃著駭人的閃電,天邊不時傳來動人心魂的轟隆雷鳴,眼看就要降下暴雨,通往縣城的官道上塵土飛揚,不少人趕著在雨降下前回城裡找個落腳處躲避這場大雨。

  最後一記驚天動地像是要劈開天空的閃光劃破天際,轟天雷鳴傳來,那積壓許久、遲遲不肯降下的大雨終於在這一聲雷鳴後,「轟」地落下。

  蘇琬熙一群人坐在客棧的大廳裡,看著窗子外頭被水幕給籠罩的街景。  

  外頭每一個店家的屋簷下都擠滿了躲雨的路人,因為雨水飛濺的關係,推擠咒罵聲不時傳進客棧內。

  而此刻通往縣城的濕濘官道上,一隊人馬正冒著暴雨向前疾馳,直奔縣城。

  「呼,還好我們作快,要是再慢半盞茶的時間,就要變成落湯雞了。」看著外頭的情景,蘇辰曦回過頭心有餘悸的說著。

  「就是,現在已經深秋,要是被雨淋濕,沒有馬上沐浴更衣很容易著涼,我們這麼大一群人,店家備水也來不及。」花氏抱著小兒子朝上天拜了拜,「還好佛祖有保佑,這樣也不枉我們在玉佛頂跟著師父念了五天的經。」

  「就是、就是,這都是佛祖保佑。」蘇哲煜也認同的點頭。

  蘇琬熙笑看了一下家人,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感覺到心躍得很厲害,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

  放下手中的熱茶,掀開窗邊的竹簾,她的眸光再度落在雨幕之中,不知怎麼的,她突然間好想秋顥遠,想得心竟然有點痛。

  也不知道他最近如何了,有沒有受傷,她急著想知道他的情況,偏偏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們都還沒回來,要不是怕嚇到客棧裡的其他人,她真想直接抓只老鼠來問。

  忙得滿頭大汗的店小二從二摟快步下樓,來到他們桌邊,做出請的手勢,「諸位客官,您們要的房間已經整理妥當,請跟小的來吧。」

  蘇琬熙一家子包下客棧二樓後半部的幾間房,因剛到時還有幾間房間未整理乾淨,因此一行人只好先在大廳稍作休息。

  「麻煩你了,一會兒請幫我們備熱水沐浴,再上一桌好菜。」蘇哲煜起身交代。

  「這位老爺您放心,您方才交代小的,小的都幫您記著,這會兒熱水已經備好,等等就能提到您們的房間。」店小二熱絡的說著。

  就在他們一行人要往樓梯走去時,一記馬匹的長鳴聲劃破雨幕,緊接客棧外傳來陣陣馬蹄聲。

  馬蹄抬起引得泥水飛濺,屋簷下躲雨的人腳面、衣擺全是泥水,發出一片咒罵聲,也吸引著大廳裡躲雨的人所有的目光。

  店小二摸著頭笑說:「下雨天,留客天,看來今天我們客棧要客滿了。客官們,我們先上樓吧。」

  一行人跟著店小二才走到一半,方才引起騷動的那一群人,其中一位已經進入客棧大廳。

  先行進入的男子一身濕答答,聲音宏亮的說道:「掌櫃的,要十間上房、熱水,把我們的馬餵飽。記住要用上等糧草,我們所騎的可是軍馬,別給爺用劣質的糧草替代。」

  軍馬兩個字讓蘇琬熙足下一頓,她忍不住回頭一望,正巧其餘同行的人也在這時進入客棧。

  走在中間一身黑衣的男子瞬間引起她的注意,她睜大眼睛想看清楚正用手撥開額前濕髮的男子,他也正好抬起頭,與她四目相望。

  她兩眼瞪大,摀著唇用力的深呼吸了幾下,驚呼的嗓音中帶著不敢置信,「顥遠!」

  秋顥遠也看見她了,一樣用著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她,他心心念念的小女人這時不是應該在西北嗎,怎麼會在這客棧?

  「顥遠,你怎麼會在這裡?」蘇琬熙這時可顧不得什麼禮儀或閨譽了,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展開雙臂抱住渾身濕淋淋的秋顥遠。

  蘇家一行人看到他,連忙跟著下樓。

  蘇哲煜塞了塊碎銀到店小二手裡,交代道:「一會兒熱水先給那幾位爺用,客棧房間不夠就從我們這裡撥幾間過去,務必讓幾位軍爺住得舒服,還有熱食,趕緊交代廚房。」

  「大爺您放心,您的交代小的一定辦好。」

  就在這時,緊摟著蘇琬熙的秋顥遠突然不顧眾人的目光,捧著她的臉蛋猛然吻住她的紅唇,用力宣洩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思念。

  他身後的手下、一旁的客人還有蘇家所有的人全都瞪大眼,蘇哲煜還拐到腳,差點摔下樓梯,驚駭地看著這麼刺激的一幕。

  大夏雖然民風開放,可還沒有開放到能當街擁吻的地步,這讓在場的看官心情激動,有人甚至流下兩管鼻血。

  看到這一幕,蘇哲煜猛烈的倒抽口氣,一手壓著心臟,緩和這過度的刺激。

  這小子好啊!竟然當著他的面這樣毫不避諱的吻他女兒,難道這小子不怕自己讓人拿掃把把他轟出去?

  就在眾人都快要受不了時,秋顥遠才鬆開蘇琬熙,走向臉色跟外頭天氣一樣陰沉難看的蘇哲煜,抱拳問安,「顥遠見過世叔,嬸子,兩位小弟。」

  「顥遠,你怎麼會到這裡……」蘇哲煜用力扯了兩下嘴角,看了眼他身後的手下,沒好氣地問著。

  「世叔,顥遠奉命到西北宣旨。」

  「西北?」蘇家所有人瞪大眼。

  「是的,世叔,沐浴更衣後備香案準備接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4 09:57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夫妻新婚甜蜜蜜

  清冷的夜,蕭瑟寒風自一扇微微敞開的窗子拂進新房裡,桌上的大紅喜燭被那絲絲冷風吹得忽明忽暗的。

  斜掛在天邊的月亮染著霧氣,銀色月光從上頭的窗子縫隙灑進一片紅通通的新房內。

  「世子夫人,屋中焚香的味道已經散了,奴婢將窗子拉上可好?」今天梅子穿著十分喜氣俏麗,小聲問著坐在梳妝台前讓冬子擰乾濕s髮的蘇琬熙。

  「嗯,關上吧,屋內的熱氣才不會跑掉。」蘇琬熙將手自狐狸毛製成的袖筒裡拿了出來。

  「世子夫人,剩餘的燃香明日是否收進庫房?」冬子指著用金絲楠木做成的八角罐子問道。

  「放著吧,那香是皇上賞賜的,可是宮裡調香師特別調配的。」

  外傳來細微的敲門聲,梅子前去應門,之後提進一個三層食盒,一面將裡頭精緻的小點放到鋪著紅色桌巾的案桌上,一面轉達,「世子夫人,世子爺讓人給您送來宵夜,讓您用一些別餓著,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他還走不開。」

  「與世子爺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還真多,現在都已經是戌正了,他們還不願意放過世子。」冬子摀著唇笑說著。

  「要我說他們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將世子灌醉,不讓世子爺順利洞房!」梅子沒好氣的說著。

  冬子橫了梅子一眼,低聲提醒她,「這話是你能說的嗎?別忘了,這裡可不是二姑娘的夕月軒,小心被人聽了去。」

  「奴婢一時忘了這裡不是我們可以暢所欲言的夕月軒了。」梅子趕緊認錯。

  「這沒什麼,記住今後不要再提就好,雖然你說的一點都沒錯。」蘇琬熙輕笑了下,走到桌邊看著桌上擺著滿滿一桌的精緻小點,「頭髮差不多乾了,你們兩個先下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世子夫人,我們要留下來陪您。」兩人異口同聲。

  「你知道我的習慣,下去吧,而且我聽到下人說,顥遠也讓人在你們兩人屋裡備了桌吃食。現在已經初冬,雖有地龍,但熱食冷得快,你們快去吃吧。」

  「是。」兩人欠身後離開新房,臨離去前不忘恭賀她,「世子夫人,奴婢祝您跟世子百年好合,奴婢告退。」

  兩人退出後,蘇琬熙坐到桌邊拿起金筷,夾起桌上每一樣都帶著寓意的小點吃著,一邊吃一邊看著在小桌几上發出「嗤嗤」聲的大紅喜燭。,思緒不由得飄回一個月前,他們在通往西北的一個縣城與前去宣旨的秋顥遠碰上。

  當晩他拿出兩道聖旨,一道是獎賞她,封她為六品獸醫,一道是為她跟顥遠賜婚,命他們馬上回京完婚。

  皇命難違,皇上要他們立刻回京完婚,說好兩年後再行嫁娶的約定只能作罷,於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返回京城。

  今晚就是蘇琬熙與秋顥遠的洞房花燭夜,雖然是被皇上一道聖旨逼得必提前嫁人,但她心裡雀躍緊張又期待,腦海中有時甚至會不由自主的思索,她跟他的洞房花燭夜不知會怎麼度過。

  她想應該是緊張又刺激,激情得讓人臉紅心跳吧,不過先決條件要秋顥遠沒有被他那群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灌醉。

  她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面淺呷著入口溫潤、帶著花香氣味的水果酒,一面觀賞著喜氣洋洋、觸眼所及皆是一片大紅的新房。

  一向偏愛深色的秋顥遠看到滿屋的紅,也不知道會不會受不了,她一口氣將剩餘的酒喝掉,輕笑了聲。

  「夫人在笑什麼?一個人也能笑得這麼開心。」

  「顥遠,你什麼時候進屋的,我怎麼沒聽到聲音?」

  「為夫進屋時,娘子正一個人笑得開心!」秋顥遠傾身抬起她的下顎,在她水嫩的紅唇上落下染著醉人酒香的唇。

  忽地,外頭響起一陣細微的敲門聲,緊接著傳來秋夫人身邊的林嬤嬤刻意壓低的聲音,「世子爺,夫人命老奴送來醒酒湯。」

  秋顥遠不甚情願的鬆開蘇琬熙,調侃了句,「母親真是會壞她兒子的事!」

  蘇琬熙臉蛋倏地發紅,拍了下他,「胡扯什麼,快去開門。母親是關心你,也不想想你喝了這麼多酒,不喝點醒酒湯,身體怎麼受得了。」

  「娘子放心,應付今晚的事情,為夫體力絕對是綽綽有餘。」他用食指刮刮她的翹鼻,語氣邪惡地對著她的耳說著。

  這赤裸裸的暗示讓蘇琬熙一張臉蛋羞紅不已,「你想歪了,根本不是你想的……」

  「為夫明白,娘子不必急於解釋。」她嬌羞的模樣讓他深深迷醉,這刻他真的有些怨懟破壞他好事的娘親。

  「好啦,你快去開門,外頭冷,你別讓林嬤嬤一個老人家等你。」她推了推他。

  「等我。」他又吮了下她的紅唇,這才不甚情願的前去開門。

  看著身穿紅色喜袍的秋顥遠那偉岸的背影,蘇琬熙想到今晚即將發生的一切,一顆心愈跳愈快,像是要失速一樣,臉蛋更是灼燙不已。

  她捧著臉溜進浴間,用冷水輕拍熱燙的臉蛋,感覺臉上的熱度退了不少,鬆口氣,一腳正要踏出浴間時,纖細的身子就被擠壓在牆壁與精碩的胸膛之間。

  「不是讓你等我嘛……」尾音隨著他染著酒香充滿霸氣的吻落下,消失在兩人的唇齒間。

  他激動的啃咬她柔軟的唇瓣,火燙舌尖強勢探進她的蜜腔,與她香甜的小舌互相舔拭,緊緊糾纏。

  不知是他周身染著的香醇酒香撲進她的鼻間,還是他高超的接吻技巧頗有些滋味,讓她目眩神迷,幾乎醉倒在他的酒香與他的熱情裡,抬起手臂圈著他的頸子,跟著響應他狂野的動作……

*             *             *

  天牢外,蘇琬煕坐在馬車裡,撩開窗簾從縫隙中觀察天牢大門,仔細的看著每一個從裡頭走出來的人,免得被紛飛細雪給迷了眼,而與進入天牢探視的父親錯過。

  不一會兒蘇琬熙便看到滿臉愁容低著頭走出天牢的蘇哲煜,她趕緊下車向前,「父親!」

  蘇哲煜愣怔了下,「晚希,你怎麼到天牢這種地方來?」

  「我擔心父親,所以過來看看。」她扶著蘇哲煜走向馬車。

  「你這孩子,為父請女婿幫忙,偷偷進天牢探望你祖父母已經是強人所難了,你又岀現在這裡,豈不是給那些官員藉口彈劾他?侯府現在風頭正盛,更要低調行事,你這樣很容易為侯府招來禍事!」蘇哲煜忍不住斥責她幾句。

  「爹,我當然知道,可我擔心您被看守天牢的那些小吏給刁難!」

  「刁難?為父在裡頭,你在外頭,你有辦法幫為父解圍?」蘇哲煜瞪了女兒一眼。

  「爹,我是關心您啊。」兩父女來到馬車邊,蘇琬熙側過身子讓父親先上馬車。

  「唉,晚希,爹當然知道你孝順爹,只是你已經嫁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心只放在孝順我們兩老身上,也要多為侯府著想,多放些心思在你公婆還有丈夫身上。」蘇哲煜提醒著寶貝女兒。

  「好了啦,爹,我知道您心疼我,擔心我因為此事而在夫家受到刁難,不過你放心,公婆對我很好,顥遠更是疼我,到天牢來接您這事,還是他讓我來的。」她跟著上了車。

  「那就好,那就好。」蘇哲煜聽她這麼說,放心不少。

  「其實,爹,我特地來接您,是有要事要跟您說,這事只能我們父女倆知道。」

  「何事?」

  馬車裡備著小爐,即使大雪天出門在外,有火爐暖著也不會感覺太冷。蘇琬熙拿過火爐上頭冒著白煙的小銅壺,為父親泡茶。

  「爹,您先告訴我,現在祖父跟祖母如何?」她將剛泡好香氣四溢的茶盞遞給父親,「可有打聽到刑部怎麼判這案子?」

  提到這事,蘇哲煜停下吹拂茶湯的動作,無奈地嘆了口氣,將自己在天牢裡的所見所聞大略告知她,「為父費了好一番功夫,還託了侯府的關係,才有辦法進監牢探望你祖父母。

  「方才刑部的一名官員特地前來,在為父離開天牢前將為父叫到一旁,告知叛國是誅九族的大罪,牽連甚廣,不會那麼早宣判。又說沒有連坐罰我們二房入獄,全是看在侯府的關係,不要想將你祖父母從牢裡撈出來,也不要到天牢探望,很多眼晴都看著。

  「最後為父只好使了銀子,讓你祖父母可以在監獄裡過得好一些,至於大房他們,為父就不管了……」

  「看來沒有什麼大功的話很難將祖父跟祖母救出來……」蘇琬熙念念有詞。

  「對了,晚希,你不是說有法子可以救你祖父母?」蘇哲煜熱切地看著她。

  「是的,父親,不過沒有辦法這麼快將老爺子跟老夫人救出,必須回到西北才有辦法。」她點頭,拿過一旁的小銅壺給自己倒了盞茶。

  「回西北賣掉所有產業?」

  「不是。」放下手中小銅壺,她捂著唇小聲告知,「是回西北挖寶。」

  蘇哲煜滿臉疑惑,「挖寶?」

  「是的,爹,您還記得您要前往西北時,我要您將西北幾座山頭買下的事嗎?」她看蘇哲煜點頭,繼續說:「那裡頭有寶藏,只要挖出來獻給皇上,就可得到恩賜,父親您懂我的意思嗎?」

  「此話當真?!」

  「父親,這些年來,我哪一次跟你說假話?」  

  蘇哲煜回想這三年,女兒不僅沒有說過假話,反而句句精闢,讓他開創了另外一片天地。聽她的話就像是受仙人指點一樣,讓他短短幾年間就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商業王朝。

  他知道女兒自從三年前落水後就變得不一樣,像是未卜先知,他很清楚女兒定是有什麼奇遇,她不說他也不問,既然女兒要他回西北挖寶能救兩老,那他就回去。

  「為父回去後立即動身。」蘇哲煜現在恨不得背上長了一雙翅膀,能直接飛回西北。

  「現在往西北的路大部分都被人雪封了,眼看就要過年,等年後再回西北吧。」她連忙勸道。

  「不行,為父必須現在就動身回西北,晚一天出發,你祖父母就得在牢裡多受一天苦。」他表情堅決。

  「可是爹,這大寒冬的,尤其西北現在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一路難行危險重重。」

  他伸手示意,「晚希,不用再多說,為父心意已決。」

  「那……爹,您這一路小心,千萬別冒險趕路。」

*             *             *

  新年期間,加上是新婚,皇帝特地免了秋顥遠當值,要他好好地在家過年。

  秋夫人是個很心疼媳婦的好婆婆,無須蘇琬熙隨侍在一旁,要她趁著秋顥遠現在休假,在屋裡多陪陪他。

  於是秋顥遠大年初一陪父母到護國寺上香、初二陪蘇琬熙回娘家後,便帶她到位在龍騰山上的別院玩雪、賞梅、泡溫泉、狩獵。

  冬天雖然因為下雪的關係,不容易打到獵物,但偶爾還是能打到幾隻野兔、野雞甚至是狍子。

  這一日,陳國公府的世子爺還有幾位皇家子弟,知道秋顥遠在這裡休假,前來找他一起上山狩獵。

  現在雖然是休假眀間,但他統領禁衛軍,有義務保護皇家子弟,只好陪他們上山狩獵,直到夜幕低垂,天邊星子閃耀,他才回到別院。

  他進屋子時,冬子跟梅子正在佈置晚膳,兩人停下手邊動作向他欠身,「將軍,您回來了。」

  因為秋顥遠也被封為將軍,又賜了府邸,當他們到驃騎將軍府後,冬子跟梅子就改口稱他們為將軍跟夫人了。

  「夫……」秋顥遠正想問妻子人呢,後方溫泉池便傳來隱隱約約的水聲。他看了眼佈置得差不多的晚膳,擺手道:「都下去吧,這裡不用你們了。」

  兩人福了福身子準備退下,卻被秋顥遠叫住,他凌厲的眸光落在一旁的鐵灰色石頭上,「等等,屋內為何擺了塊石頭?」

  冬子回答道:「將軍,這是夫人今天收到的,從西北送來,除了這塊以外還有一些其他顏色的石塊。」

  「西北?」秋顥遠拿起那塊石頭,瞇起銳眸仔細端詳,「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這塊石頭要是他沒有看錯,應該是鐵礦石,只是為何蘇家的下人會送鐵礦石過來給晚希?他的眸光落在通往溫泉池的門房上,放下鐵礦石,勾了勾嘴角,推開那扇門,往煙霧繚繞的溫泉走去。

  全身暖洋洋的蘇琬熙趴在池邊,迷戀的看著窗外緩緩飄落的雪花,一簇簇梅花在寒風中搖曳生姿,陣陣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這座溫泉池四周都有大窗子,外頭的圍牆比一般的牆高出一半,圍牆上頭插著破瓦片作為防護,四周更種滿梅樹,所以即使四面窗子全推開,也無須擔心會有春光外洩的問題,也因此蘇琬煕敢放心的讓冬子將其中一扇窗子打開,欣賞著窗外飄落的花瓣與雪花迎風飛舞的美景。

  秋顥遠來到溫泉池畔,看到的是在飄蕩水波與裊裊白煙中若隱若現的美景,一股熱流從下腹升起,無法壓抑的在四肢百駭猛烈激竄。

  他快速脫去身上的衣物,無聲無息地朝她走去,從身後抱住她,健碩的身軀貼著她的後背,灼燙的唇落在她光滑細膩的肌膚上,低啞的嗓音帶著引誘人心的魅惑,「娘子這是在引誘為夫嗎?」

  飽滿酥胸突然被一雙大掌罩住,她嚇了一跳,直到熟悉的嗓音飄進耳裡,她才重重鬆了口氣,抓住不規矩地在她染著紅粉色澤的雪胸上作亂的手,側過頸子望著他,「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跟那群皇子玩到半夜才回來。」

  他勾起她的下巴,吻上他最喜歡的紅唇,與她唇舌纏卷嬉戲,「幾個男人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不如回來陪娘子玩。」

  說話的瞬間,他已經將她泛著粉色的身子扳過來與他正面相貼,感受她最柔軟的地方,與她親密接觸。

  他纏綿的吻讓她的心悸激動澎湃,熾熱的手指所到之處情潮蕩漾,她主動勾住他的頸項,貼近他的身軀,回應著他時而溫柔似春水的柔情,時而激烈如火焰般的熱情。

  隨著兩人彼此相融得愈深,溫泉池裡的水晃動得愈加厲害,直到寒月當空,那洶湧的水花才漸漸停下。

  蘇琬熙整個人像灘軟泥一樣貼在秋顥遠肌理分明、線條優美的胸前,微張著的嫣紅小嘴依舊發岀曖昧的低吟與嬌媚的喘息。

  「晚希,還好嗎?」他目光溫柔地看著還未從方才酣暢淋漓的激情中恢復的妻子。

  她看了眼他那會讓人不由自主沉溺進去的有神黑眸,「我肚子餓……」

  「難道為夫還沒將你餵飽?你先忍忍,回到床上為夫馬上餵飽你,這次保證不會讓你餓著。」他一把抱起她,拉過屏風上掛著的布巾將兩人包起來,往房間走去。

  「我說的是我肚子餓。」她抬起虛軟的手擰了下他的胸口,「你想到哪裡去了!」

  「當然是在想該用什麼招式餵飽娘子。」他理所當然的說著。

  蘇豌熙被他逗得原本已經消退的紅暈再度浮上雙頰,橫了他一眼,「你愈來愈邪惡了,我認識的那位冷傲的世子爺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藏到你心底去了。」他仰頸笑了聲後回答她的問題,「再說了,我們是夫妻。要在一起一輩子,要是為夫一直保持娘子你說的冷傲,娘子很快就會對為夫感到無趣,與為夫保持著『相敬如冰』的態度,這怎麼成!所以為夫必須時不時邪惡些,逗弄逗弄你,娘子說是吧?」

  「都是你在說!」秋顥遠明明就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男人,情話卻信手拈來,害她有時都懷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好了,不逗你了,我幫你穿衣。」他將她抱進已經用暖爐烘過的溫暖被窩裡,為她取來衣物。

  「別,雖然屋裡燒著盆很溫暖,但是你還是趕緊穿上衣服,要是著涼就不好了。」她接過自己的衣物,拒絕他的服務。

  「成,一會兒我幫你擰乾頭髮。」說話間,他已經手腳俐落的套上外袍,舀了碗在小泥爐上溫著的熱湯過來給她,「先喝點熱湯,轉過來,我幫你把頭髮擦乾。」

  她接過碗,背過身好方便他為她擦拭。

  秋顥遠抽過乾布巾的同時,眸光不經意掃過那顆鐵礦石,一邊幫她擦頭髮,一邊問道:「對了,晚希,那顆石頭怎麼把它放到屋子裡來?」

  「你也看到那顆石頭了。」  

     「娘子,你是在污辱我的眼力嗎?那麼大一顆,放在我們的屋裡我還能沒看見?」

  「你知道那顆是什麼石頭嗎?」她轉過頭一臉神秘的問道。

  「要是我沒有看錯,應該是鐵礦石。」

  「相公,你好厲害啊,竟然一猜就中。」她雙眼閃耀著星星般的光芒,崇拜的看著他。

  「這有何難,我曾奉命去過已經要停產的烏黑山鐵礦廠三趟,自然清楚那是什麼。你先告訴我你這塊鐵礦石從哪裡來的?」

  「西北,我家的煤礦山場發現的。」

  「西北!」

  她點頭,「是的,我家煤礦場的守衛發現最近有不少異國人士常常在附近的荒山上不定點東挖西挖,就是在找這種鐵礦石,下人根本不知道這是鐵礦石,但是又覺得此事很奇怪,因此來信通知父親,問父親要如何處理,但父親已經在回西北的路上,我娘不懂這些,便讓人將信跟東西轉到我這裡來,問我要怎麼辦。」她隨便找了個理由,半真半假的解釋著。

  西烏國派人在山上挖鐵礦是真,無意間發現他們偷挖鐵礦是假。是她要下人們在山裡發現什麼奇怪的石頭就送回京城讓她看,所以今天才會收到這塊鐵礦石還有一些翡翠原石。

  因為有蘇晚希的前世記憶,蘇琬熙知道這一兩年西烏國的國君便會打起鐵礦的主意,先是派兵偷襲,之後大軍進入,強佔領土,重兵把守那幾座山,最後是靠秋顥遠才收回失土。

  於是她要父親派人在靠近邊界的地方築圍牆,今年開始更派人不定時巡邏,不讓人進入山裡挖掘走任何一塊石頭。

  不過即使守衛如此森嚴,還是讓西烏國的人發現鐵礦,這點讓她頗為洩氣。

  「真有此事!」秋顥遠心下震撼不已。

  「是啊,要不是我家下人帶著大批人馬拿著傢伙去趕人,這些鐵礦石就要被那些異國人一車一車的挖走了,還好發現得早,被挖的地方不多,就是零星在地面上一區一區的,沒有向下深挖。我在想,那附近也許有大批鐵礦。」

  「你家工人怎麼會去趕?」

  「當然要趕,那是我家的產業,就算是寸草不生的荒山,上頭的每一顆石頭也都是我家的,怎麼能夠讓人來挖。」她一臉理所當然。

  果然如他所想,是岳丈家的產業,又有守衛看守,這樣他就放心多了。秋顥遠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這樣他就不用立即進宮向皇上稟告此事。

  西北既然發現鐵礦,西烏國的國君想必也已經接到消息,只是現在貿然進宮稟告皇上這事不妥,只憑一顆石頭,皇上是不會相信有鐵礦的,這事可急可緩,現在就看他怎麼處理。

  「還好現在整個西北白茫茫一片,所有東西都被大雪埋了,想挖也沒處挖,敢來挖,就用雪埋了他們。」她一臉小人得志的得意表情。

  他頓時恍然,是啊,現在整個西北冰天雪地,西烏國的國君就算有任何想法,都要等開春雪融之後,大夏亦是如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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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保衛礦脈防西烏

  開春第一天朝會,便有大臣上奏,新年間已經接到不下三封由西北送來的線報。

  從去年夏天開始,就不斷有西烏國士兵假冒成平民百姓越過兩國邊界進到大夏領土,頻頻以迷路或是探查水源等理由在大夏的國土上搜尋,不是在尋找何物。

  今年西烏國士兵未等雪融,便借著雪色作掩護,大批進入大夏領土,被百姓自主的民兵給發現,綁了送交軍營。

  士兵對這些人嚴刑拷打,卻問不出半點東西,承受不住的便直接咬舌自盡,此事讓駐守在西北的校尉感到十分奇怪,因此才會連送三封軍情急報回京。

  朝堂裡沒了開春互相道賀的喜悅,反而籠罩在一片低迷的氣氛中,一個個官員全低著頭,逃避著皇帝凌厲的眸光,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跟皇帝的眸光對上,被點名若答不上皇帝的問題那就慘了,下朝後沒準一家子被皇帝外放西北。

  「怎麼,沒有人能夠回答朕的問題嗎?朕的回題有這麼難回答?!」皇帝怒拍龍椅上的扶手,怒視著下面的官員,「西烏國三番兩次派兵潛入我大夏領土,進山搜查目的為何?」

  被皇帝的目光瞪到頭皮發麻的丞相不得不站出來,抱拳作揖,「皇上,邊境那幾座山幾乎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山,卻讓西烏國如此重視,三番兩次派探子前去探查,依臣之見,與其在這邊猜測,不如派個人親自去詳查,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臣附議。」幾個大臣聽完丞相的提議,連忙跑出來附和。

  「丞相你說派誰好?西北寒荒之地可沒有多少大臣願意前往。」

  西北雖然已經發展成各國商團交換貨物的貿易區,不再是個荒涼之地,可是卻因為冬日長、交通不便等原因,沒有官員想前往。以往被指派前往西北辦差或任職的官員,總是會以各種理由與藉口拖延,最後只能讓駐守在西北的校尉兼任縣丞一職,這點讓他這個做皇帝氣得火冒三丈。

  「皇上,為臣提議不如就由驃騎將軍前往調查,正好他的丈人在西北,有地利之便,十分方便探查。」丞相將目光落到秋顥遠身上。

  「胡鬧,怎麼可以派驃騎將軍去!」皇帝怒喝:「別忘了,驃騎軍可是負責皇城的治安維護,豈能隨意調派。」

  「皇上,微臣願意前往西北調查此事。」秋顥遠向前躬身抱拳請纓。

  「另外提議他人,丞相,明天早朝之前將人選呈上,退朝!」皇帝一甩袖子走人。

  秋顥遠連忙追上皇帝的腳步,一路來到御書房。

  皇帝喝了口茶後將茶盞交給心腹太監旺福公公,瞪了眼單腠跪在他面前的秋顥遠,「顥遠,你不知道京畿防衛有多重要嗎?對日後也大有益處,你父親當年就是循這路子當上大將軍。

  「現在你竟然自願前往西北那荒涼之地,名義上雖然是調查,但去到那裡不是你想回來就能回來的,沒有個一兩年,能調查出什麼?等你回來,京城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你以為副將能夠代替你多久時間?」皇帝厲聲提醒他。

  「皇上,微臣道您疼愛微臣,一直替臣守著這個位置不讓任何人覬覦,只是……皇上,微臣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別跟朕說是因為你岳父在西北,你要借這機會帶著妻子前去探親。」

  「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微臣懷疑西北那幾座荒山裡頭真的藏有東西,因為是位在敏感的邊界上,必須秘密探查,不可大張旗鼓,否則一不小心很容易導致兩國發生戰爭,微臣才會主動請纓。」

  「顥遠,你是朕看著長大的,別給朕說這些推測。」皇帝銳眸緊盯著私顥遠,「朕相信,他人不知,可你已經很清楚西烏國在找何物。」

  「皇上,微臣不敢瞞您,這事微臣早在十天前就已知曉,只是沒有確定之前,微臣不敢貿然稟告。」

  「賜你無罪,給朕老實說。」

  「皇上,微臣的夫人過年期間曾經收到西北寄來的書信,隨著書信一起寄來的物品裡有一塊石頭……」秋顥遠神色凝疑重看著皇帝。  

  「石頭?」

  「如果微臣沒有看錯,那塊石頭便是我大夏王朝現在最急需的鐵礦石。」

  「鐵礦石?!」皇帝赫然睜大眼,眼神難掩幾分激動,「此話當真?」

  「那石頭已經秘密送到冶鍊廠,請老師傅進一步鑒定,還未給微臣消息,因此微臣不敢確定。皇上,大夏缺鐵礦,可西烏國更缺,他們鐵礦石的短缺已經嚴重影響到國家安全,這事微臣是清楚的,而發現鐵礦的地方正好是岳父的產業所在之處,因此微臣才要請纓親自前往查探,以免岳父被人蒙蔽,在不清楚的情況下將鐵礦低價轉讓他人或他國。」

  皇帝陷入沉思,大夏南方烏黑山的鐵礦場,從五年前開始產量逐年減少,兵器耗損遠比挖掘出的鐵礦還快,加上晉王叛亂,兵器庫的兵器幾乎耗盡,再找不到新的鐵礦,國家勢必會受到威脅。

  片刻後,皇帝神情嚴肅,做出決斷,「驃騎將軍接旨……」

*             *             *

  前往西北的路上,因為帶著家眷,所以車隊走不快,秋顥遠便讓隨行的三千兵馬先行,在西北境內等他們,自己帶著一小支隊伍跟家眷在後頭慢慢走著。

  其實他們本來可以跟著軍隊同行,但是花氏一聽他們要前往西北,便帶著兩個兒子跟著蘇琬熙一起回西北。

  花氏會臨時決定跟他們一起走,其實最主要是帶蘇辰曦去看看蘇哲煜建立起來的產業,他跟蘇琬熙一樣都未親眼看過蘇哲煜口中所形容的熱鬧繁榮,所以他說什麼也要一同前往。

  沒了大軍,幾人一路玩到西北,就跟當時蘇哲煜帶著家人前進西北一樣,尤其是蘇琬煕與秋顥遠這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玩得更瘋,常常失蹤個一兩天,不是到附近的古跡遊玩,就是到哪個風景名勝看一眼。

  等他們玩夠了,就會再度跟上車隊,從不耽誤行程。

  眾人趕緊趕慢的來到西北,已經是百花盛開的春末夏初時節,到處一片欣欣向榮。

  蘇琬熙跟弟弟在秋顥遠的帶領下,在已長出綠草的草原上騎馬奔馳了兩天,這才趕往邊境。

  愈往邊境,風光愈是荒涼,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一片光禿禿的土地,那落差之大,讓他們有些無法適應。

  一行人一到邊境,蘇哲煜便來迎接,秋顥遠將妻子交給岳父大人後,便領著小隊前往車營與三千大軍會合,同時討論如何尋找鐵礦。

  蘇哲煜帶著他們回到富麗堂皇的家,蘇琬熙還沒來得及細細欣賞,便被父親拉到書房。

  「爹,您這樣急匆匆的把我拉到書房做什麼啊?」她一口水都沒喝上呢。

  「前兩天有人來跟我談生意,想買下你和你兩個弟弟名下的那幾座山。」蘇哲煜關上門扇低聲告訴她。

  她心生警覺,看著他,「爹,您沒同意吧?」

  「你當爹是不孝子,眼裡只有銀子嗎!」蘇哲煜瞪她一眼,「你祖父母還等著你說的礦石救命,爹會同意嗎?」

  蘇琬熙手搭在胸口,鬆口氣說:「爹,還好您老心中還有他們兩老的存在,否則您這一同意,等於把我們家送上了斷頭台。」

  「京城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生意人的感覺是最敏銳的,一聽到女兒這麼說,蘇哲煜馬上問道。

  「京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有人把西北去年潛入不少西烏國士兵的事情上報朝廷,顥遠才會奉皇命領兵過來查探。」

  「說到這個,爹這趟回來,發現街上多了不少西烏國的人,晚希你出門可得小心,一定要帶隨從知道嗎?」蘇哲煜不放心的交代。

  「放心啦,爹,我還比較擔心您呢,您現在於西北可是足輕重的大人物,手上又有西烏國君想要的礦脈,出門要比我更小心,免得被……」她摀著嘴小聲說:「綁架!」

  「這點你大可放心,我現在出門都帶五個功夫不錯的護衛出門,我也擔心如你說的,爹一條命不算什麼,可你們還小,你娘還年輕,爹怎麼捨得拋下你們。」

  「我就道爹最愛我們跟娘了。」她撒嬌的勾著父親的手臂晃著。

  「你唷,都嫁人了,還這麼愛撒嬌。」蘇哲煜寵溺的看著寶貝女兒,即使嫁人了,卻還是他最寵愛的小棉襖。

  「爹不喜歡?」

  「爹怎麼會不喜歡,爹是生氣自己的小棉襖被某個臭男人給提前搶去。」蘇哲煜氣呼呼的說著,看到女兒頭髮上那支鑲著玉石的簪子,突然想到一事,「對了,晚希,爹有東西給你看,你看到千萬別驚喜。」

  蘇哲煜走到位在案桌後方的牆壁前,轉動牆上的木雕麒麟裝飾,一扇石門緩緩打開,他介紹道:「這是爹的密室。」說完領著她進入密室。

  密室兩旁放著不少一看就價格不菲的珍寶,還有許多裝著金銀元寶、靠著牆壁堆棧的箱籠。

  蘇琬熙先開一個裝著金子的箱籠瞧了眼,接著四下張望,走來走去翻看著蘇哲煜藏著的寶物,「爹,想不到您的寶物這麼多啊。」

  「先別看那些俗物,你來看看這個,是不是你說的。」蘇哲煜神秘兮兮地從箱籠裡拿出一個小箱子,打開蓋子,壓低著嗓音問:「晚希,你看看,這是不是翡翠原石?還有這是鐵礦石。」

  「爹,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這些東西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啊。」她爹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又藏了一密室的寶物,怎麼突然一副中了樂透挖到寶,怕人知道的模樣?

  「欸,你這孩子,還不是你千交代萬交代一定不能讓人知道,要不然爹會這麼緊張嗎?」蘇哲煜瞪了女兒一眼。

  「爹,這些東西是在哪裡發現的?」她拿起一塊約拳頭大的翡翠原石,在燭光照射下,發出誘人的溫潤光澤。

  她的老天爺,這顆翡翠好漂亮啊,沒有打磨光澤就已經如此晶亮,要是搭配上她買的那些鑽石,做成一套頭面或各種首飾,肯定會驚艷四方,羨慕死那群豪門貴女們。她得好好為這些寶石設計出精美的樣式。

  「是在你讓我買的那幾座山中無意間發現的,下人送來給我,我找人到發現地點勘察過了,是一條玉石礦脈,旁邊還有發現不少散落的鐵礦石,但就是找不到鐵礦脈。」

  「爹,不急,先招大批的護衛看守那條玉石礦脈,再圍起柵欄,不讓人看到裡頭。可以先開始開發玉石礦脈掩人耳目,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玉石礦脈上時,我們再找鐵礦,確定有鐵礦脈後,便馬上送到京城呈給皇上救祖父跟祖母,您看怎麼樣?」

  「晩希,你的計劃很好,可是我們還沒找到鐵礦。」提到鐵礦,蘇哲煜就不淡定了。每每想到年邁的父母需要靠鐵礦來救命,偏偏怎麼找都找不著,反而是找到更值錢的玉石礦脈,他就覺得無力,這不是他需要的,也不是皇帝需要的啊。

  「爹,鐵礦的事情您不要擔心,顥遠他帶了兵還有經驗豐富的師傅來,就是要來探脈,相信很快就會找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聽她這麼說,蘇哲煜放心多了,否則他這陣子為了找不著鐵礦脈,心急火燎的嘴都長了好幾回水泡。  

*             *             *

  秋顥遠到了西北後沒得閒,每天帶兵巡視邊疆領土,不時會發現西烏國的士兵偷偷潛入大夏,在各個山頭偷挖廢棄的坑道或地洞。

  他心裡很清楚,西烏國的國君比他們更急著想找到鐵礦礦脈,只要一確定鐵礦位置,就有可能引爆兩國戰爭。

  戰爭中,在調兵上西烏國比大夏更有利,只需要通過隘口就會到邊境,可大夏士兵卻要翻山越嶺才能到達。

  雖然這條通往西北的路已經修整得十分寬闊,車行速度上也十分快速,可遠遠不及西烏國到達戰場的速度。

  只要後援或是兵力補給不上,這塊土地就有可拱手讓給西烏國,為此,秋顥遠一方面暗中尋找鐵礦,一方面部署兵力以及各種防備,同時發出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要求兵力增援。

  隨著搜尋的範圍愈廣,秋顥遠回家的時間也愈晚,到後來常常兩三天才進家門一次,而蘇琬熙平時沒事就到軍營的馬場查看那些軍馬,檢查它們的身體。

  這天,她剛進馬廄要替一匹才出生兩天的小馬做身體檢查,便聽到稻草堆裡不時發出痛苦的嗚嗚聲。

  蘇琬熙放下肩上背的醫藥箱,朝稻草堆走去,當她看清楚裡頭的動物時,猛然瞪大眠睛,摀著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馬廄裡竟然混進一隻小灰狼!

  她收斂有些驚詫的眼神,和藹的問著,「小灰狼,你跟娘親走失了嗎?怎麼跑到這裡來?」

  小灰狼淚眼汪汪的看著她,哀求道:「嗚嗚,不要殺我……」

  這奶聲奶氣的聲音令她的心融化了,她走向前,「放心,我不會殺你,不過要是你被別人發現,有可能會被打死?跟著我,我送你出去,別怕。」她撥開稻草將小灰狼抱起來,這才發現它的後腿受傷了,「灰狼,你的腳怎麼受傷了?很痛吧。」

  「痛……痛……」小灰狼可憐兮兮的哀叫。

  這裡是軍區,她不敢大聲喊說發現小狼,否則這小狼一定會被打死。

  狼是很團結的群體動物,小灰狼不見了他們一定會找,找到軍營,發生傷人事件就糟了。

  而要是讓狼群聞到小灰狼的味道,知道小灰狼死在軍營裡,那下場更慘……算了,她還是先救治小灰狼吧。

  「不哭,你等等。我你上藥包紮,馬上就不疼了。」她揉揉小灰狼的頭安撫一番,之後從藥箱裡拿出工具,幫它受傷的腿消毒上藥止血,並問,「你忍忍,這藥可以讓你的傷口很快復原,也不會感覺到痛,你還是小奶狼,怎麼自己一個,還受傷,你爹娘呢?」

  「狼群遭到攻擊……嗚嗚,我娘叼著我跑,娘被壞人的弓箭射傷……我掉了下來,後腳插到樹枝……不知怎麼走的,就到這裡了……」小灰嗚嗚叫著。

  「別哭,別哭。你肚子餓了吧?一會兒我先擠點馬奶給你喝,然後叫人去煮肉糜粥給你吃。」她點點小灰狼的鼻子,對著站在外頭的冬子喊了聲,「冬子,你去煮碗肉糜粥,爛一點。」

  「好的。」冬子沒有進馬廄查看,聽到蘇琬熙的交代便馬上到小廚房煮粥。

  「好了,你別動,我幫你把傷口包紮好,這樣很快就會好。」她細心的為它包紮傷口,「好了,你先趴在這裡不要亂動,我去擠點馬奶。」

  她拿過一旁的水瓢,走到馬旁邊,摸了摸有些躁動不安的母馬,叫著母馬的名字,「小紅,我擠點你的奶喂這小灰狼,你放心,它還是小,不會對你兒子有威脅。等小灰狼的傷勢好了,我就送它回山裡找它爹娘,你不用擔心。」

  見母馬同意點頭,她才擠了半水瓢左右的馬奶,放到小灰狼面前,「來,慢慢喝,別噎著了。」

  待小灰狼將奶喝得一滴不剩,還打了個飽嗝後,蘇琬熙將它放進醫藥箱裡,偷偷帶到自己休息的小院子。

  「梅子,打盆溫水來,還有拿條布巾過來,我要給這小傢伙擦澡。」她將小灰狼從醫藥箱裡抱出來。

  梅子與冬子看到小灰狼時差點尖叫,趕忙摀住自己的嘴,小聲地說著,「夫人……這是小野狼?」

  她點頭,溫柔地擦乾淨小灰狼毛上的污垢和血漬,「是啊,我在馬廄裡發現受傷的牠。幸好是我發現的,不然現在它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夫人,您該不會是想要養它吧?」梅子驚悚的問著。

  「目前沒有考慮到這裡,我先把它的傷治好再說,說不定它的父母很快就會找來。」她仔細地替小灰狼擦掉嘴邊的奶漬。

  冬子跟梅子相互看了眼,沒有多做規勸,沒辦法,誰讓她們夫人從以前開始,只要遇上受傷的動物,勸她不要搶救或醫治的這種話最好不要被她聽到,她不僅不會聽,還會把勸她的人罵得狗血淋頭。

  就這樣,小灰狼被她藏在醫藥箱裡,每天帶進帶出,白天跟著她,晚上則是跟冬子梅子睡,直到小灰狼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時,已經過了五天。

  這天,蘇琬熙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從馬場回去,卻發現馬場的士兵們緊急沿著柵欄點起火把,有不少負責馬場安全的士兵手持兵器,神情緊張慌亂,往西邊柵欄集合。

  「發生什麼事了?」她拉住一個拿著長矛要前去支援的士兵。

  「將軍夫人,有狼,一大群狼正往我們馬場過來……」這名士兵緊張得有些口吃,「夫人……你、你這時候離開馬場太危險了,先回屋子去比較安全。」

  聽到狼群,她心口劇烈的跳了一下,掀開醫藥箱的蓋子摸了摸小狼的頭,「看來是你爹娘來接你了。」

  「快帶我去找我爹!」小灰狼就要爬出醫藥箱。

  「你別急,我們先過去看看它們是不是來找你的。」她抬腳往狼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蘇琬熙才剛靠近,便看到一排士兵正把箭搭上弓,準備射殺那些朝著馬場靠近的狼群。她趕忙跑過去,扯下其中一名士兵手中的弓,怒喝,「你們在幹什麼?!」

  「將軍夫人,這野狼就要攻擊馬場了,你快回屋子去躲好!」

  「全把武器給我放下,它們不是來攻擊馬場的,而是來找自己孩子的。」蘇熙抱出小灰狼,彎身從柵欄縫隙走出柵欄外。

  她的舉動令所有士兵嚇傻了,一個個在心裡罵娘,哀嚎道:將軍夫人你自己不要命,別拖我們一起去死啊!我們沒有被狼群咬死,也會被將軍整死啊!

  一群身肥體壯的草原野狼兩眼都冒著青光,盯著蘇琬熙,那蓄勢待發的姿勢像是隨時要撲上來將她一口撕碎。

  蘇琬熙遠遠的對著領頭那隻氣勢萬千的狼王喊道:「我知道你們是來找小灰的,小灰的腳受傷,不醫治就瘸了,但現在它的腳已經好了,我把它還給你們。」

  她走到距離狼群約莫五步的距離時,蹲下了身子,將手中抱著的小灰狼放到地上,摸了摸它的頭,「小灰,去吧,你爹來接你了。」

  小灰狼蹭了蹭她的手心後,往那領頭狼跑去,與它互相磨了磨鼻子後,回頭看了眼蘇琬熙,便與狼群們一起離開,馬場的危機消失無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4 09:58 PM 編輯

【第十八章】   與獸並肩作戰

  夜幕籠罩大地,幾顆星子在漆墨的空中閃耀著清冷光芒。

  西北的日夜溫差很大,即使現在已經進入夏天,晚上睡覺還是要點上一盆炭火,漆黑的房間裡除了角落擺的那盆炭火不時「啪」的爆出火星外,還有刻意隱忍壓抑的低鳴與呻吟,在一聲克制的低吼聲後漸歇……

  秋顥遠將已經軟成一灘水的妻子摟進懷中,愛寵的吮了下她微瞇的眼皮,「還好嗎?」

  她瞋了他一眼,「你說呢?」

  這壞傢伙,說好只一次,可這一次的時間比得上兩三次,她以後再也不相信這個騙子的話了。

  當狼群危機解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摸黑上路十分不安全,尤其又是三名如花似玉的女子,更是危險,蘇琬熙便決定今晩不回去了,就住在馬場裡。到深山探查鐵礦的秋顥遠回到軍營,得知她今晚留在馬場的消息,便轉往馬場前來陪她。

  結果她沒有被狼群啃了,反而被一頭餓了幾天的餓狼給啃了。

  他輕笑了聲,啃嚙看她的耳珠,「不是有句話,小別勝新婚,這怪不得為夫。」

  「還為自己找理由了。」秋顥遠這個將軍在人前總是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面孔,一到床上就像個惡霸欺壓著她,什麼讓她臉紅心跳的邪氣情話與姿勢,都說得出口做得出來,讓她又羞又惱,卻又……愛極了他。

  「為夫已經三天沒見到自己的妻子,這理由不正當嗎?」

  「你唷,臉皮愈來愈厚了,跟誰學的?」她調皮的輕擰了下他的臉頰。

  他拉過她的手貼在唇瓣上細吻,「自然是……」

  忽地,窗外傳來細微的敲窗聲音,秋顥遠放下她的手,食指抵在她唇瓣上,示意她不要出聲,警覺的拉過中衣套上坐起身,推開窗子,看到的是一匹在月光下毛皮閃閃發亮的狼。

  「狼!」今天狼群包圍著馬場的事情秋顥遠也是知道的,見到一匹單獨出現的狼,不由得警戒。

  「狼?」一聽到這個字,蘇琬熙顧不得全身酸軟無力,扯過被子蓋上,坐起身子看著窗外,那是小灰狼的狼爹,狼群首領。

  她小聲地問道:「狼王,你深夜來此,有事嗎?」

  「跟我來。」狼王沉聲說道。

  「你稍等我一下。」她匆匆下床套上衣物:「顥遠,快點,帶上簡便的東西,我們跟狼王走。」

  「牠深夜單獨來此找你,有說是為了何事嗎?」說話間,秋顥遠已經俐落的穿好衣物,並且帶上簡單的裝備。

  「沒有,不過我感覺得出來牠沒有惡意,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她拿過纏著狐狸毛的大氅套上,戴上帽子。

  「我們快跟狼王走,這匹狼王是很有個性的,不等人,要是讓牠等煩了,說不定會轉身就走。」她點了火把,和秋顥遠跟著狼王匆匆出門離開馬場。

  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狼王身後,有時遇到比較難走的路,狼王會停下來等他們,確定他們跟上后後再往前走。

  才剛做完增加夫妻感情的馬拉松,現在又要翻山越峻,蘇琬煕簡直苦不堪言,心裡把秋遠罵慘了,心道:回去後一個月內絕對絕對不讓他碰她!

  借著幽暗的火光,秋顥遠看到妻子的臉色愈來愈不好看,蹲下身體,「晚希,上來,我背你。」

  蘇琬熙很想倔強的說不用,不過轉念想想,這是自己的丈夫,有什麼好氣的,而且她也真的是走不動了,因此自然地趴在他背上,輕哼了聲,「算你有良心,知道心疼我。」

  「你是為夫的娘子,你可是要跟為夫共度一生的人,為夫不心疼你誰心疼你?」他一背好她便加快步伐跟上狼王。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邊透出一點亮白,狼王終於將他們領到了一處山坳。

  這山坳有些陌生,秋顥遠跟他的手下未曾來過,他舉著火把看著滿是黑色石塊的四周。

  狼王朝兩人嚎了聲,一腳不斷撓著一片石壁。

  蘇琬熙趕忙拉過秋顥遠,「顥遠,狼王說這裡有那群人要找的東西。」

  「狼王說的可是西烏國人?」秋顥遠眼睛一亮,看狼王已經要離去,連忙讓蘇琬熙問牠,「晚希,趕緊請問狼王,這是何處?一會兒我們怎麼離開?」

  蘇琬熙問起狼王,秋顥遠只見狼王不時嚎兩聲或是點頭搖頭,不一會兒,它便轉身離開,兩個跳躍后後便不見它的蹤影。

  「顥遠,狼王說這個山坳後面就是西烏國,我們順著太陽出來的方向走,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可以看到士兵駐守的隘口。還有,他說這是感謝我救了牠兒子的謝禮,日後要是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便去找牠,從玉石礦坑往西走會看到一顆大石,在那邊喊牠。」

  「狼王還的這個禮也太大了!」秋顥遠蹲到地上撿了塊石頭,現在天色愈來愈亮,已經可很清楚的看到四周的景緻,他仰頸看了下四周滿是黑石的地表,「這個山坳不是天然形或的,應該是地震震出來的,所以這些鐵礦石才會現世。」

  「有可能是這樣。」她也興奮的拿了塊鐵礦石看著,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看來我爹的心事終於可以放下了。」

  發現鐵礦,秋顥遠馬不停蹄地招集人手準備開挖,同時八百里加急將消息送回京城給皇帝。

  因為地點太過敏感,剛好在邊境交界上,因此他再次請皇帝另派一支軍隊來駐守此地,並且在信件中提及,此鐵礦是蘇家父女在自己的土地上發現的,請皇帝暫緩對蘇家兩老的判刑。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兩老以外,其他涉案的人都交由皇帝決斷,無須看在發現鐵礦對國家有貢獻的份上網開一面。

  然而鐵礦才開挖不久,消息傳回去給皇帝,大軍還在路上,覬覦鐵礦許久的西烏國便打了過來。

  西北邊境瞬間大亂,原本繁華熱鬧的城市瞬間成為空城,有銀子的、能走的走了,只剩想走卻走不了的百姓。

  不過蘇家一家人沒走,不是他們不怕,而是蘇哲煜對自己的女兒女婿有信心,女兒說會贏就是會贏,這幾年來女兒說的事情沒有一次出錯,所以他們一家不走。

  鄰國先一步派了三萬大軍要來搶奪鐵礦,而秋顥遠手中的三千兵馬、駐紮軍隊跟民兵加起來不過五千,因此這打得十分吃力,他連著十天都未踏入家門一步,只是偶爾會派個小兵來傳消息,說他平安無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在書齋買的那本兵書在成親後不久便送了秋顥遠,兵書裡頭的計謀在這一次搶奪礦場的戰爭中發揮了很大的效果,秋顥遠靈活運用兵書裡所寫的計謀,融合自己想出的策略,西烏國大軍才沒討到半點好處。

  「夫人,將軍派人來了。」冬子領著一名小兵腳步匆匆的進到內院。

  平時外男是不能進到內院的,但是一連十天沒有看到秋顥遠,戰事每天都有,蘇琬熙實在很擔心他,才決定把來送信的小兵叫來一問。

  「見過將軍夫人。」小兵恭敬的抱拳行禮。  

  「別跟我多禮了,你老實說,現在這場仗打得怎麼樣了?」蘇琬熙焦急的問道。

  「這……」小兵看著她遲疑著不敢開口。

  「你快說啊,現在這場仗究竟打得怎麼樣了?」看到小兵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更是心驚不已,「你快告訴我,說不定我有辦法幫忙!」

  將軍夫人一個女人家幫什麼忙?小兵心裡暗忖著,不過卻老實說:「夫人,將軍在上場戰役中手臂受了傷,不過沒什麼大礙,我們的兵現在只剩下大約兩千人,對方的兵大約還有一萬五千人……」

  「什麼,受傷!」她的臉色瞬間刷白,「只剩這麼一點兵?!」

  「是,是……夫人……那……」小兵看著蘇琬熙,猶豫著說不出口。

  一旁的冬子看不下去,直接恐嚇,「還有什麼事情,一口氣說了,別吞吞吐吐的。」

  「是,小的在前來給夫人送信時,聽到將軍說……援兵若再不到,這兩天有可能就是最後一役了……將軍交代羅副將,一旦關卡被衝破,要羅副將馬上退出戰場,帶著夫人和夫人一家人即刻離開西北……」

  蘇琬熙猛地倒抽口氣,全身冒出冷汗,袖下的手微微顫抖著,甚至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她努力壓抑著不斷竄上鼻腔的酸楚,用力咬著下唇,吸了兩口大氣,「我知道了,你先回軍營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說完讓冬子送小兵離開。

  當屋裡的所有人退出,蘇琬熙馬上拆開秋顥遠給她的平安信,與其說是平安信,不如說是與她的訣別書。

  她愈看眼淚掉得愈兇猛,只能摀著唇免得自己的哭聲傳出去讓父母擔心。

  「夫人,您怎麼了,快別哭!」端著點心進來的梅子看到她哭得傷心,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蹲到她面前拿著帕子為她拭淚。

  她強迫自己吞下傷心,擺擺手,擦著還是不斷掉下的眼淚,「梅子,我沒事,你去端盆水來讓我冼臉,讓我冷靜冷靜。」

  梅子不放心的看看她,確定沒事,這才趕緊前去打水。

  蘇琬熙為自己倒了杯開水,大口灌了兩杯後,激動難受的情緒才稍稍平復。

  她拿過秋顥遠的家書仔細的看了一遍,想到他受傷了,恨不得馬上飛奔到軍營看他,罵他為什麼要寫這種讓她傷心的信。

  可是現在不能,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援兵未到,那她就自己找援兵!

*             *             *

  西北邊境上烽煙四起,刀光劍影,屍橫遍野,秋顥遠領著僅剩的千餘士兵揮刀奮勇禦敵。

  每一個士兵幾乎都殺紅了眼,他們心中有一個信念,守住這道防線,不讓敵軍踏進大夏國土一步。

  「將軍小心!」秋顥遠身邊的羅副將撲上前替他擋住後背的暗箭。

  秋顥遠雙手沾滿血漬,大刀憤怒地朝那放暗箭的敵軍射去,扶起替他擋箭的羅副將,「羅副將,你為何會在戰場上?」

  「夫人……夫人失蹤了……將軍,小的愧對你的託付……」羅副將說完最後一句便斷氣。

  聽到妻子失蹤,生死未卜,秋顥遠一顆心像是被人猛烈的捶了一拳,難受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想拋下一切前去找她,可他不能,他還有自己的責任,不能讓西烏國的士兵踏進大夏土地一步,他只能強忍悲傷拿起武器繼續奮勇殺敵。

  前方西烏國新派來的將軍騎在馬背上,由人保護著,身上一滴血也沒沾著,得意地看著眼前的戰局,這場仗他們是贏定了。

  他彈彈手指,讓手下對著叫著要奮戰到底,即使全軍覆沒也不退後的大夏士兵喊話。

  「大夏士兵,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歸順我西烏國,我們西烏國定以禮相待,不必再有無謂的傷亡。」

  「驃騎將軍,你大夏士兵只剩百餘人,你難道還要做困獸之鬥?我國國君敬你是條漢子,只要你肯歸順,國君願意封你為一品大將軍,享……」

  對著秋顥遠喊話的那名將領話都還沒說完,就發出「啊」一聲,人跌到馬下,摀著出血的眼睛痛苦的喊,「我的眼睛!」

  西烏國的軍隊還沒弄凊楚是怎麼一回事,四周的山谷就出現一群黑壓壓的、發出恐怖斯鳴的野獸們,由一匹銀灰色的狼領軍,狂奔而下,進入戰場,只要是西烏國的士兵,毫不遲疑地張嘴就咬。

  戰場上廝殺得如火如荼的士兵們被這一群野獸嚇到,震撼地瞪大眼睛,看著戰場上瞬間變成老虎、大黑熊、野牛、狼群等動物們的競技戰場。

  突然間,天空降下了石頭雨,把西烏國的士兵們砸得頭破血流,原來是鳥兒帶著石頭來助陣,甚至連不太會飛的野雞們也加入,專用雞瓜抓臉,抓得西烏國士兵們是滿臉血。

  這群動物大軍一加入就讓整個戰局大翻轉,僅剩的大夏士兵們精神一振,再次提起自己手上的兵器,揮刀砍向敵人。

  秋顥遠驚喜的看看這群猛獸大軍,一看到動物軍團的加入,便知道蘇琬熙平安無事,瞬間勇氣無限。

  他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中大刀,大吼道:「眾將士,成敗在此一舉,聽我號令,殺!」

  一時間,廝殺聲四起,戰場上一片混亂,西烏國的將軍被老虎給咬斷手臂。

  眼見機不可失,秋顥遠奪過弓箭,拉弓,只聽見「嗖」一聲,那位將軍的就被一支箭射穿,當場倒地身亡,屍體隨被一群猛獸撕裂,死狀凄慘。

  西烏國大軍群龍無首,加上這群猛獸實在是太兇猛,他們很快就潰不成軍,紛紛棄械投降。

  直到戰事結束,蘇琬熙騎著一匹白馬來到戰區,就看到渾身浴血的秋顥遠。

  「顥遠!」她顧不得戰局剛結束,戰場上依舊危險,翻身下馬,不顧一切衝進血流成河、屍堆如山的戰場,只覺得這次重逢恍如隔世,淚眼婆娑地望著眼前的他,良久,上前激動抱住他,「太好了,你平安無事,我好擔心來不及……」

  簡短的幾句話道盡了她的惶恐與害怕,纖細的身子不斷顫抖,令他心疼的緊緊圈抱住她,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他捧起她哭花了的臉蛋,吻著她的額頭,低沉沙啞的嗓音裡充滿感激,「晚希,謝謝你。」

  她又哭又笑,猛力搖頭,「不,不要跟我道謝,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西烏國剩餘的六千士兵雙手被反綁在一處,由一群猛獸負責看守,幾個企圖逃跑的士兵馬上被咬死,殺雞儆猴一番,那些戰敗士兵全老實了下來,誰也不敢偷跑。

  秋顥遠領著五千兵力戰勝三萬大軍,一戰成名,在民間被封為新的戰神。

  皇帝派來的援兵雖然沒有起到救援的作用,但也接管了這處原本三不管的地方,重新在邊界上駐軍佈防。

  西烏國大敗,秋顥遠需要回京覆命,押著西烏使節到大夏京城繳交降書,蘇家一家人自然要跟著回京城,京城還有兩老等著他們去營救。

*             *             *

  三個月後。

  蘇琬熙窩在又升了一品官階的秋顥遠懷中,兩人躺在窗邊的矮榻上,一起看著這道方才由總管太監親自來宣讀的聖旨。  
     「顥遠,你說皇上封我為二品縣主做什麼?這對我沒有實質意義啊,還不如給我這個獸醫陞官呢。」她忍不住抱怨。

  不過被封為縣主也好,前世蘇晚晴可是被封為三品誥命夫人,說真的,她可不想跟蘇晚晴一樣,感覺就很噁心。

  回京城的途中,蘇熙從秋顥遠的口中得知,大夏國的商業活動雖然發達,稅收不少,但天然資源很缺乏,那些銅、鐵礦很貴,要從鄰國購買,所以打起仗來,國庫的支出比他國還要沉重。

  於是蘇哲煜將玉石礦場跟鐵礦的地契透過秋顥遠呈獻給皇帝,她也將那本《行腳手札》一起呈上去,那手札上頭可是記載著各種礦脈的位置。

  她告知秋顥遠,要是皇帝問他她為何呈上那本手札,就跟皇帝說,她家不是好運才買到鐵礦、玉礦、煤礦三座礦山的,全是看到這本手札上的記錄才買的。

  按著上頭的記錄尋去,就可以找到許多所需要的礦產,例如金山、銀山,這手札上記錄了好幾處。

  皇帝看到秋顥遠手中那兩張鐵礦跟玉礦的地契,又聽到蘇哲煜不要任何賞賜,只求放了蘇家二老,這孝心瞬間感動他。

  秋顥遠隨即呈上那本《行腳手札》,並且按著蘇琬熙的交代轉告皇上,這下把皇帝樂得迭聲說好,龍心大悅,當場特赦除了大房以外的蘇家人,並將部分資產還給蘇家,封蘇哲煜為三品忠孝侯、花氏為三品誥命夫人,世襲五代。

  這忠孝侯雖然沒有實權,可皇帝任命蘇哲煜為皇商,算是對他獻上那兩座礦山的獎賞。

  而蘇琬熙會被封為二品縣主,就是因為那本手札,還有秋顥遠把發現礦脈的功勞給了她。

  「他國的御醫品級最高到五品,我朝的御醫品級最高到四品,你還想要幾品?太高了會被彈劾。」他曲指彈了下她的翹鼻。

  「唷,那好吧,二品縣主也不錯,一次領兩份俸祿也不少了。而且皇上也算有良心,分了玉礦日後的兩成收入給我。」

  門外傳來細碎的敲門聲,梅子的聲音緊接著傳來,「將軍,刑部送來了判決書。」

  蘇琬熙坐起身,打算下榻,卻被他制止了——

  「我去。」說完他走過去,接過判決書,仔細的看著裡頭的判決,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嘲諷的笑。

  「怎麼了?」

  「你自己看吧。」他將判決書遞給她,「這案子判得很不錯,不要他們的命顯示皇上仁德,但這刑責卻比判死刑還要來得痛苦,會教他生不如死。」

  蘇琬熙打開判決書,仔細的看著上頭的判決,大房犯的罪在是死罪,該誅九族,皇帝看在蘇家二房獻上兩座礦山還有手札的份上,赦免了大房跟吳杰的死罪,卻不會輕饒他們,讓刑部一切秉公處理,無須給任何情面。

  負責這一次判決的官員在官場上久了,自然清楚皇帝的意思,就是人不死就好,卻必須飽受折磨,所以判了蘇哲昌跟吳杰這對翁婿一起到礦場採礦,大房生的兩個兒子是充軍,除非立功才能解除軍籍。而蘇晚晴跟如艷早上到礦場當粗使婆子,晚上就是妓女,給礦場裡的男人紆解五年。

  蘇琬熙想著,這位判官會這樣判決,肯定是調查過他們二房跟大房之間的恩怨吧,所以大房這兩個女人判的刑責比誰都重。

  除了李氏這個與蘇喚晴一起狼狽為奸的同黨沒事外,這讓前世所有害過蘇晚希的人都得到了報應,蘇琬熙雖感到遺憾,卻也覺得足夠告慰蘇晚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4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4 09:59 PM 編輯

【第十九章】   喜得龍鳳胎

  兩年半後。

  每年十月十五盂蘭盆節這二天,護國寺都會舉辦報答父母恩,及超渡祖先亡靈等等的祈福普渡法會,同時接受各方大德認捐廟方所設的普渡供桌,也歡迎百姓們自己帶著供品前來參加,法會結束就會將供桌上那些糧食發給貧窮百姓。

  每一年的法會都十分盛大,一大早,護國寺不管是寺廟內或是外頭的廣場,全擠滿了一起來參加法會的信眾,熱鬧非凡。

  祈福普渡法會從早上一直舉行到未時結束,緊接著要發放普渡的供品,等著領供品的人潮早已是大排長龍,從廟裡排到廟外,綿延了好幾公里,不少人攜家帶眷。

  因為隊伍太長,不少人插隊,還引發了打架事件,會排隊等著領供品的人大部分是生活比較困苦的人家,或者是無家可歸的乞丐,一被插隊,很有可能就此領不到供品,一家兩天的口糧就沒了,因此對於插隊的人,他們是不會客氣的。

  今年跟往年一樣,忠孝候府、威勇候府跟驃騎將軍府認捐了三百桌的普渡供桌,另外又捐贈三千斤的大米。

  發放供品需要很多的人力,蘇琬熙領著弟弟前來忙發放。

  「來,給你,小心拿。」蘇琬照舀了斗大米到一名婦人的布袋裡。

  「大娘,包子別掉了。」蘇辰曦拿著一個包子,跟著一起放進去。

  這時,不遠處又傳來打架大罵聲,護國寺負責維護秩序的武僧們匆匆趕去。

  不一會兒,一名武僧領著一個撐著拐杖、全身是傷的乞丐過來,「縣主,這名乞丐一身傷老實排隊,還被人推出隊伍,你可否先將他的份發給他,小僧帶他去療傷。」

  「沒問題。」蘇琬熙看這名乞丐一身狼狽,身上口袋沒有一個是完整的,拿過放在身後裝米的布袋,背著排隊的人群多舀了些大米,還多塞了兩顆菜包給他。

  「好了。」蘇琬熙將布袋拿給這名一臉髒兮兮的乞丐時,頓時愣怔,「吳杰?」

  「蘇二姑娘!」記憶中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被喊出,連吳杰自己都愣住了,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名被稱為縣主的美少婦。

  蘇晚希,他前世的妻子。這一世他雖然重生卻與她無緣,她已經嫁給大名鼎鼎的戰神秋顥遠。

  這一世的秋顥遠比前世更加有出息,全因為有她在身邊,他悔,他惱,卻怎麼也回不到過去。

  前世的自己怎麼那麼喪心病狂、狼心狗肺,把對他最好的女人活活逼死,這一世重生又不知道珍惜機會,白糟蹋了,緣分從此與她交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才將她的姻緣牽給了別的男人……

  「你回來了?」蘇琬熙算了下時間,不到三年時間,吳杰怎麼能從採石場回來?

  她沒料到這一世還會見到他,以為他會就此死在採石場……

  吳杰1尷尬的低下頭,「是的。」

  「縣主,你們能否稍後再聊?小僧先帶這位施主下去療傷。」武僧問道。

  「您快帶他去吧,我沒有什麼可以跟這位吳施主談的。」她趕緊拿起木斗替排隊的人舀米,卻也留了心眼瞥了跟著師父離去的吳杰一眼,之後招來秋顥遠派給她的一名護衛,小聲交代,「你去查一下,吳杰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有我大伯一家是不是也回來了?」

  「是的。」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那名奉命去調查的護衛回來了。

  蘇琬熙將手上的木斗交給冬子,自己跟著那名護衛到後方特地佈置過、專給發放供品的人員休息喝茶的地方。  

  「如何?」她為自己倒了杯茶水。

  「夫人,吳杰是兩個月前回到京城的,會提前半年從採石場回來,是因為採石場發生了坍塌意外,不少人被砸死,他運氣算好,只斷了一條腿,您的大伯父就沒這麼好運,當場被大石砸死。您的堂姊蘇晚晴也跟著一起回來了,不過……」護衛想到自己另外調查到的那些事情,有些尷尬,不知如何啟齒。

  「怎麼?調查到什麼不能說的,還是不好意思說的?」

  「夫人,也不是不能說,就是跟著吳杰一起回到京城的蘇晚晴,她上個月死了。」

  「死了?她在採石場那種不是人待的地方都沒死,怎麼才回京一個月就死了?」聽到這消息,她覺得好不可思議。

  「蘇晚晴跟著吳杰回京後,沒有居住的地方,跟著做起了乞丐婆,每天餐風露宿,久了受不了跟吳杰一起行乞過的日子,加上在採石場晚上是……所以重操舊業,到下街當起妓女賺皮肉錢。沒多久她就傍上一名富翁,沒想到對方的妻子是隻母老虎,帶人打上門,蘇晚晴跳河逃走,卻不幸淹死。」

  聽到蘇晚晴是淹死的,蘇琬熙頓時有一種「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感覺。

  「對了,夫人,屬下還順便打聽了李氏。」

  「這一個時辰你打聽到不少消息啊,說,李氏怎麼了?」自從李氏被休,她就沒有再打探過李氏的任何消息。

  「李氏被休後,回到娘家,但娘家大嫂跟大哥根本不願意收留,因此她被小兒子接走,住到她陪嫁的小院,由小兒子照顧。不過蘇家大房的兩個兒子因為被蘇哲昌叛國走私案牽連,遭到充軍,這段期間沒有人照顧李氏,她攀上了一名賣貨郎,結果被騙了,連最後可以棲身的那座小院都被盜賣。李氏無家可歸,流落到破廟,被一群乞丐凌辱,死時身上沒有一件衣物,直接被丟到亂葬崗。」

  聽完護衛查到的消息,一時間蘇琬熙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夫人,不知您還有事吩咐小的去辦嗎?」

  她回神,搖搖頭,「沒有,你先下去吧,我坐在這裡休息一下。」

  蘇琬熙撐著一邊粉頰,遙望湛藍的天空嘆了口氣。

  隨著這對母女的死,蘇晚希與她們之間恩怨應該算是一筆勾銷,想來蘇晚希也能瞑目了……

  思及此,她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起身要回去繼續發放普渡供品時,已經上好藥的吳杰朝她走了過來。

  「找我?」她問道。

  「是的,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吳杰一臉愧疚的說道。

  「道歉?」

  「當年我想娶你為妻,於是故意接近蘇晩睛,與她合謀,沒想到卻陰錯陽差娶了她,我為了報仇,故意拉著你大伯父走私,導致你們必須捐出家產救家中長輩。」吳杰低著頭不敢看她。

  「想不到你還會認錯。」這個吳傑杰也不是無藥可救啊。

  他吃力的坐到一旁的石椅上,自嘲的扯了下嘴角,「經過採石場近三年地獄般的痛苦生活,我還不知自己錯在何處,執迷不悟,所以老天爺懲罰我成了瘸子,當我成了瘸子,才開始反省,卻發現一切都太遲了……」

  重活一世,他執著的想讓蘇晚希回到自己身邊,卻用了錯的方法,再加上原本的軌道早已經偏離,蘇晚希不再是前世那個蘇晚希,因此才會有後面這些苦難與報應。

  「我欠你一條命,這條命我會還給你的。」

  她靜靜的聽他說完,看著他生無可戀的表情,明顯是想要自我了結。

  可吳杰是欠蘇晚希一條命,而不是她蘇琬熙!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欠的並不是我,我不是她,那個可憐無辜的女人已經不在,你這輩子再怎麼還,那個可憐的女人都回不來了,與其這樣,倒不如好好活看,算是為自己贖罪,也為她積功德,免得她無緣無故背上你一條命的債。」蘇琬熙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被她這番話震撼住的吳杰。

  他看看她逐漸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不停反覆咀嚼著她所說的那句話。

  那個可憐的女人已經不在,她也不是她……

  吳杰頓時恍然大悟,抱著頭痛哭一番決定出家,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賠罪。

  因為蘇琬熙獻上的那本《行腳手札》,大夏無須耗費太大的人力物力找尋礦脈,這幾年間陸續開採了不少,書上記載的兩座金山也已開挖,讓國庫大大豐盈了不少。

  不過隨著金山開始開採,引起了一些無惡不作的山賊、盜匪的覬覦,剛開採其中一座金山時,朝廷並未對外宣佈,因此派去駐守的官兵較少,發現此事的山賊盜匪便成群結隊地前去搶劫。

  皇帝大怒,派秋顥遠前去把所有佔地為王的山寨都給剿滅,他用了大概一年的時間,把十幾座山寨都給滅了,從此百姓經過那些山頭都不再害怕。

  沒了盜匪,加上這幾年官道修整得十分平整,大夏原本不上不下的經濟整個繁榮活絡了起來。

  而另外一座金山的問題就不像剿匪那般輕鬆了,它很不巧的位在南方與昌夷國的邊境上,位置的主權認定有些模糊。

  以前沒有發現金礦,那模糊地帶兩國國軍自然不會管,但如今那裡發現了金礦後,昌夷國國君派使書來抗議,表示那座金山位在昌夷國的境內,要大夏士兵馬上退出。

  他這大夏皇帝若不清楚自己國家的領士到哪裡,這皇帝就白當了,他根本不理會昌夷國使節的抗議威脅,反而派大軍駐紮,同時大量開採,把昌夷國的國君氣得立派大軍前來搶奪金山。

  因此秋顥遠剿匪一結束,皇帝又馬上派他到南方打保衛戰,這一仗打了將近半年,一鼓作氣直接打到昌夷國境內,點了他們三座城池,拓展大夏的領士,拒絕和談,讓昌夷國的國軍不敢再說金礦是自己的。

  秋顥遠強悍的作風和氣勢頗得聖心,皇帝龍心大悅,在昌夷國繳交降書當天,直接封他為二品大將軍,統領十萬大軍。

  夫榮妻貴的蘇琬熙沾了秋顥遠的光,官職為四品,已經是品級最高的獸醫了。

  丈夫打仗,她這妻子沒有什麼事情,看到最近京城裡的貴女們流行養起貓狗等一些可愛的小動物當寵物,靈機一動,生出了一個新鮮的想法。

  她自各地撿回不少生病的流浪貓狗替它們治療,對它們進行簡單的訓練,然後從那些受傷退役的軍人或是家屬中,選一些心靈手巧又精明的,訓練他們為動物美容,或者是成為動物訓練員,練手的對象就是那些撿回來的貓狗。

  眾人帶著這些流浪動物到街上亮相,並開放領養,人們看到這些可愛有型又訓練有素的貓狗,都沒有人相信它們曾經是流浪貓狗,因此不少人爭相上門領養。

  等一切都上手後,名氣也差不多都傳出去了,蘇琬熙便在京城裡開了一家動物美容醫院與寵物訓練學校,除了幫寵物看病外,兼做寵物美容。

  寵物美容的生意爆紅,每天店門一開,便看到一堆人提著寵物箱排隊,等著為自家小姐夫人們的寵物做美容的丫鬟,到後來蘇琬熙決定採取預約制,預約都排到年底了還是應接不暇。  

  這盛況可是超乎了她當初的預期,很快又在京域裡開了另外一家專做寵物美容的店,卻還是無法紆解預約人潮。

  寵物訓練學校也是,每天總是有不少人帶著自己的寵物前來報名訓練,這讓蘇琬熙賺得盆滿缽滿。

  這天,秋顥遠率著大軍歸來,蘇琬熙卻沒有時間到城門上迎接他,因為馬場裡一匹汗血寶馬難產。

  這匹汗血寶馬的情況比無痕當時的情況還危急,她在馬廄裡照顧那匹汗血寶馬一夜,一直到今天早上好不容易幫助汗血寶馬將小馬生下。

  才剛檢查完母馬和小馬,皇宮裡又派人來,說太后最寶貝的貓咪雪球不知道吃了什麼,竟然吐血,也不讓她換衣服了,匆匆忙忙的拉著她就往皇宮裡跑。

  她替雪球檢查後緊急開刀,替它取岀被吞下的一截斷掉簪子。還好實時取岀,再慢一個時辰,恐怕它就得肚破腸流而死。

  等到她回到驃騎將軍府時,已經天黑了,整整近十一個時辰沒有休息,她覺得自己都要虛脫了,步伐都是虛浮的。

  去年在她的作主下,冬子嫁給了府中管事的兒子,看到她進門,連忙向前扶著她跨過門檻。

  「夫人,您回來了。昨夭您一整夜沒有睡,又趕到皇宮去累了吧。奴婢已經讓人燒好熱水,就等著您回來,好好泡個熱水澡消除疲勞。」冬子心疼的看看幾乎虛脫的蘇琬煕,「奴婢還熬了燕窩粥,一會兒您沐浴完可以吃。」

  「冬子,你有交代下人喂那幾隻生病的小動物吃藥嗎?」她不放心的問道。

  冬子忍不住念她,「夫人,您都累成這樣了,還記得那些被您撿回來的動物們。」

  「它們要不是生病,我也不會帶回來,既然帶回來了,自然要負起責任。」

  「放心吧,夫人,奴婢已經交代小西小南兩人照顧所有生病的動物了,這兩個孩子做得不錯,對動物們也好,夫人可以留下來裁培。」

  「那就好,訓練好了就送他們兩個到江南,幫梅子一起撐起那邊的寵物美容院。」性子較為跳脫的梅子,在寵物美容跟訓練上很有天份,她教著新人時,梅子也在一旁學著,很快就成為所有學習的人之中學得最好的,堅接著又跟著她開了兩家寵物美容院,很有經驗,於是她上個月把梅子派到江南去開設新分店,分店由梅子全權負責。

  「夫人,您談的怎麼全是動物們,都不關心一下將軍。將軍可是今天班師回朝,您沒看到那夾道歡迎的盛況,鞭炮聲此起彼落,聽得感覺耳朵幾乎要聾了。」冬子忍不住為秋顥遠抱不平。

  「你們還不是已經去幫我歡迎他凱旋了嗎?而且他正在皇宮裡參加皇帝辦的慶功宴,我怎麼關心?」

  「夫人,您也對將軍用心一點,您都不怕軍被別的狐狸精搶走嗎?」

  「怎麼可能!」秋顥遠對她的感情有多濃,她還會不清楚嗎?若能搶得走,早就被搶走了。

  「怎麼不可能?奴婢今天聽到好多貴女在討論著將軍,說就等著三年一到。」

  「三年?」她瞇著眸看著冬子。

  「夫人,您忘了啊,您嫁給將軍已經快要三年了,三年無出方可納妾這一條您忘了啊?」他們家夫人不焦急,她都替夫人焦急啊!

  她翻了翻白眼,說出了三個會讓冬子吐血的字,「是忘了。」

  「夫人,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可以這麼不在意,那些貴女們同是虎視眈眈地等著三年一到,就要派遣媒人來說親,想要進門當姨娘啊!」冬子聽了的確差點氣得嘔血,連忙提醒她。

  「那我有什麼辦法,我成親兩年多,跟你家將軍聚少離多,你讓我怎麼生?我要是會懷孕,那才是大事!」她瞪了冬子一眼,「我看皇帝得先賜我一條白綾。」

  皇上有多寵愛顥遠,她不是不清楚,皇上跟公公兩人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當年公公能夠抱得婆婆這個美人歸,皇上還幫了不少忙,所以皇上特別疼愛秋顥遠,把他當成自己的主個兒子疼愛,她要是敢給秋顥遠戴綠帽,皇上不凌遲死她才有鬼。

  冬子這才想到這一點,「說的也是,可是這樣怎麼都是夫人您委屈啊。」

  「不用擔心,只要公公婆婆不說話便沒事。」成親之前秋顥遠就已經跟公婆說了,他要待她十八歲後才會考慮生子,在這之前別跟他提孩子的事情。

  秋顥遠一向自有主見,不會輕易讓人左右,公婆很清楚他的性子,也只能同意這事在她十八歲之前不催他們。

  「二姑娘,您得趁將軍這次回京,跟將軍好好的計劃一下生孩子的事情,不可以再拖了,否則會被人笑的,說你們就是生不出孩子,所以才養一堆畜生當自己的孩子。」冬子小聲地勸著,她會這麼擔心,實在是因為聽到了太多流言。

  蘇琬熙一聽,恐瞪著冬子,「誰說的?要我說,說這些話的人才是畜生!」

  「夫人,您別生氣,只要您跟將軍兩人好好努力,這傳言自然就破了。」冬子連忙安撫。

  「成了,這事將軍自有主張,不用擔心。」蘇琬熙擺手,一腳踏過門坎進到自己的屋子,待看到床榻,她毫不遲疑地整個人以大字形攤在床榻上,用力的喘口氣,「呼,好累。」

  「夫人,您撐著點,先去泡澡,熱水裡頭已經放了可以消除疲勞的藥草包,很快就不累了。」冬子扶她起身,「愈躺愈累,先去泡澡吧。」

  「嗯,好,你去忙吧,我自己來。」她擺擺手自己走向浴間。

  蘇琬熙沐浴時不讓人服侍,這是多年來的習慣,冬子見她進了浴間後,便開始佈置晚膳。

  就在她將最後一道小菜擺放好時,掩上的房門被拉了開來,一名男子闊步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煙霧瀰漫的浴間裡,蘇琬熙簡單的清洗後,整個人泡進了散發著淡淡香草氣息、蕩漾著金色水波的浴桶裡。

  她整個人浸泡在溫度適中的熱水裡,感覺所有毛孔瞬間張開,舒服得讓她忍不住低吟了聲,「唔,好舒服啊,疲憊感都消失了!」

  這浴桶很大,足以容納三個人,整個人趴在裡頭沒有問題。

  她在浴桶裡泡了一會兒後,便趴在桶邊哼著歌,一雙修長滑膩的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水,烏青長髮披散在她雪白的背上,曲線隨著晃蕩的水波若隱若現,美得太不真實。

  秋顥遠進到浴間看到的就是她這令人浮想聯篇的撩人媚態,全身躁動了起來,慾火猛烈燃燒不已,這股熱燙瞬間通向下腹而去,彙集成一團火,全集中在某處。

  他無聲無息地脫下衣物,踏進浴桶,手一橫,大掌覆上她堅挺的雪胸,健碩火燙的身軀覆在她滑膩的雪背上,吻著她的雪頸,性感誘人的嗓音同時在她耳邊響起,「小壞蛋,竟沒有去接為夫進城。」

  沒料到他會在這時候回來,蘇琬煕先是被罩住她雪胸的大手嚇了一跳,旋即想到,府中戒備森嚴,她的屋子有哪個男人敢隨便進入?能進入的只能是他,便放心了。  

  她旋身與他相對,抬手主動獻上自己的吻,「回來了,怎麼這麼快,宴會結束了?皇上竟然肯放你回來。」

  秋顥遠低頭享受著她主動的熱情,「我沒有去慶功宴,向皇上稟告完所有事情後就回來了。」

  他一進府下人便主動告知他,她昨晚到馬場為母馬接生,而後被太后派人接走,直到剛剛才回府。雖然明知她有不能去迎接他的原因,他心底還是有些失落,不過她的主動與熱情瞬間填補了他心裡那點小小缺憾。

  「你也不怕皇上怪罪。」蘇琬熙坐到他身上。

  她腿心間的柔嫩貼著他硬挺的火燙,讓他忍不住猛烈的吸一口氣,卻也十分滿意這個只差一步便親密無間的姿勢,寵溺的啃嚙了下她的紅唇,「小妖精!」

  「不喜歡?」

  「愛死了。」他扣著她的後腦激情的吻著她。

  「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有什麼要事,讓你顧不得出席慶功宴。」她推開他,擔心他這主將沒出慶功宴,會被人彈劾,惹皇上不高興被怪罪。

  「自然是有比出席慶功宴更重要大事。」他稍稍捧高她的翹臀。

  「是什麼?」

  「生孩子的大事……」話落的同時,火熱的昂然瞬間佔有她的柔軟,沐浴桶裡的水花再度激蕩了起來……

*             *             *

  春暖花開的季節,空氣裡瀰漫著桃花香,艷麗桃花開滿園。

  夕陽時分,蘇琬熙挺著大肚子在一大片灼灼的花林裡漫步。

  這些桃樹是他們成親那一年種的,秋顥遠知道她喜歡桃花,也不知道從哪裡移來的,將整個將軍府種滿桃樹,尤其是後院,簡直是一片花海,每到春天,給人威嚴剛硬感覺的將軍府就成了粉紅一片。

  「夫人,您慢些,注意腳下。」陪著她到桃花林散步的冬子小心提醒著她。

  「放心吧,我很注意的。」

  「夫人,雖然日子還沒到,可是御醫說了是雙生子,預產期會提早,加上這兩天陣痛的頻繁,應該快生了,您怎麼不在屋裡好好休息。」冬子擔憂的道。

  「你也知道我快要生了,坐月子期間,這片桃花林就凋謝了,當然得趕緊趁著桃花盛開時再過來看一次,而且孕婦要多走動,到時才好生。」蘇琬熙有些喘息的說著。

  自從秋顥遠班師回朝後,皇上便命他同時接掌管理禁衛軍,因此這一年多來他一直留在京城裡,加上她十八歲了,他便不再特意避開某些日子,努力夜夜耕耘,於有好消息傳來,她懷孕了。

  她這一胎可是公公婆婆的第一個嫡孫,可把所有人樂壞了。由於肚子大得有些快,經過御醫診斷,她懷的還是雙胞胎,瞬間成為眾人特意保護的對象,不管何時,她身旁定有兩個丫鬟隨侍一旁,就怕她發生什麼意外。

  盼啊盼,等啊等的,好不容易她終於盼到肚裡的這兩個小傢伙要出生了,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撫摸著圓如西瓜的肚子。

  忽地,一陣春風輕撫過,繽紛的桃花枝枒上下晃動,粉紅花瓣紛紛落下,隨著春風飛舞,飄落在她的髮上、她的肩上,灑落一地。

  她伸手接住無聲無息輕盈飄落的桃花瓣,眼前的美景讓她沉醉,忍不住低呼,「好美!就像是下了一場粉紅色的花瓣雨!」

  秋顥遠來到後院的桃花林,看到的就是與一片紅粉花瓣融為一體的清雅身影。

  她伸長的手被一隻溫暖大掌握住,擔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怎麼不等我回來,再陪你過來散步。」

  「顥遠,你不是在軍營練兵嗎?」

  「我進宮向皇上請了假才回來的。」她生產在即,又是雙生子,風險不小,他怎能放心繼續待在軍營,今天一早便進宮向皇帝請假,回家陪她生產。

  冬子見秋顥遠來了,便和另處一名丫鬟退到林子外,將美景留給這對恩愛的夫妻。

  秋顥遠扶著蘇琬熙在桃花林裡漫步,片刻後,她神色一變,腳步一頓,猛力抓住他的手,「顥遠,我……好像……」話未說完,她便看到腳下已經濕成一片,「羊水破了。」

  「快去通知穩婆,夫人要生了,快去請御醫!」他大驚,對著林子外大喊,手忙腳亂地抱起妻子往早已經備好的產室跑去,「晚希,忍忍,我馬上抱你回去……」

  即使產前已經做了不少有助於生產的運動,但第一胎總是比較慢,足足折騰了蘇琬熙還有在外頭焦急等待的家人們一夜。

  黎明時分,太陽微露柔光,經過漫長的等待,一記宏亮的聲音劃破清晨的天空。

  隨著這記響亮的哭聲傳出,眾人提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能夠重重的放下。

  「哇——」

  「生了,生了!」威勇候夫婦驚喜的喊了出來。

  「是男是女?穩婆怎麼還沒有出來通報!」秋夫人更是喜極而泣,焦急的說著。

  「親家母,不急,還有一個不是嗎?我們只聽到一道哭聲。」花氏趕緊安撫焦急地想知道是孫子還是孫女的秋夫人。

  「親家母你不知道,顥遠這不省心的,非得等晚希長大,我盼這個孫子已經盼好幾年了,那些跟他同年的男兒,孩子都已經可上學堂了……幸好現在我也有孫子了,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都行,只要是我的孫子輩就好。」秋夫人只覺得這哭聲是全世界最好聽的聲音。

  遲遲沒有聽到另外一道哭聲,秋顥遠開始感到有些不安,手心佈滿冷汗,「怎麼這麼久還沒有聽到另外的哭聲?」

  「顥遠,你別急,不是每一對雙生子都會接著出生,有的甚至會間隔一個時辰,耐心點。」秋夫人安慰著他。

  這時候,在裡頭忙的婆子一臉喜氣,帶著笑容出來報喜了,「將軍、侯爺、夫人,恭喜你們,將軍府有後了,是個健康漂亮的小公子。」

  一直坐在太師椅上不作聲、一臉嚴肅的秋朝恩,聽到後僵硬的表情瞬間瓦解,久違的笑容浮上已有著風霜的臉龐,迭聲喊道,「好,好,好!賞,我秋家有後了,賞,兩府的下人全都賞一個月月俸,服侍將軍夫人的下人們賞兩個月。」

  緊接著,另一道較微脆弱細小的哭聲總算哭了出來,「哇,哇……」

  隨著這哭聲傳出,眾人們的心可以真正放下了,已經有了個帶把的,這個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只要平安就好。

  馬上有一名婆子跑出,「恭喜將軍、侯爺、夫人,將軍夫人一口氣給你們生了一個好字,恭喜恭喜!」

  好字,那就是說蘇琬熙這一胎生的是龍鳳胎,眾人笑得合不攏嘴。

  龍鳳胎可是很難得的,大夏把龍鳳胎視為吉兆,是莫大的福氣,這可把所有人給樂壞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開始有鳥禽盤旋聚集,不一會兒便有數百隻不同種類的鳥兒齊聚在驃騎將軍府上空,像是百鳥朝鳳,發出的鳥叫聲像是在吟唱著慶祝喜事的曲子。

  此異象驚動了一向深居簡出的國師,他激動興奮地大叫道,「祥瑞之兆,祥瑞之兆,天佑我大夏!」

  兩天後,東宮太子奉皇命親自送來信物,替嫡子與出生才三天的小女娃定下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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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4 10:00 PM

【後記 】  生命中的貴人 蒔蘿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覺得,不管做什麼事情,凡是有貴人提攜或提點,都會讓自己變得更好,走得更順。

  每一個人的生命中應該都有貴人,這些貴人可能會在你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岀現,助你走出低潮,或是幫你度過難關,也有可能無意間用一句話點醒迷茫的你。

  蒔蘿最近就有很深刻的感覺,而這無意間出現的貴人就是我老媽。

  怎麼會這麼說呢?蒔蘿的手肘受傷快半年,始終好不了,而且愈來愈嚴重,換了不少家醫院復健,也換了不少家的中醫診所針灸推拿,可是不管怎麼復健、推拿、針灸,手肘的傷勢就是好不了,每一位醫生或是推拿師都跟我說是扭傷或者是網球肘、高爾夫球肘。

  扭傷可以嚴重到近半年好不了,還愈來愈嚴重?我可真不相信。

  蒔蘿直覺我的手出問題了,絕對不是只有扭傷,也應該不是什麼網球肘之類的,可是看不好是怎麼回事?

  因為一直沒痊癒,醫生說要是再好不了,那就在痛點上打類固醇。蒔蘿上網查了下打類固醇的效果與風驗,覺得還是不要打比較好,所以,一直拖延,可是手一直痛著也不是辦法,再抗拒也得打。

  就在蒔蘿下定決心要到醫院打類固醇時,下樓遇到我媽剛好路過來找我,我問她去哪裡,她跟我說她去找朋友,然後我們母女倆就在大馬路邊聊起來。

  老媽說,「我去找你那阿姨,她說她腰痛,看什麼醫生、去哪哪裡推拿都好不了,我就跟她說她腰不好,要去哪間讓人家推拿,我上次車禍腳受傷就是去那裡推……那間診所才厲害……」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

  我當下道,「咦,有這麼厲害的診所跟師傅,你怎麼沒有跟我說!」

  「那是推腰的啊。」

  「推腰的也有推手腳,而且你當時推的就是腳。你快跟我說是哪一間!」

  「哪裡啊?我也不會說在哪,你打電話去問你哥,上次是他載我去的。」

  拿到地址後,第二天我就衝去了,想說最後一次碰碰運氣,再好不了就打類固醇。

  結果人家師傅簡直是火眼金睛,一看到我的手就直接說,「你的手骨頭錯位了,並不是扭傷。現在動作都是先使用韌帶,骨頭沒有在原位上,所以你的手才會痛到現在。」

  不是扭傷,不是扭傷,不是扭傷!(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遍),而是骨頭錯位!

  因為關節錯位的位置不大,所以看不出來,沒有調回去,手就會一直痛,這簡直就跟一句成語說得一模一樣,差之毫里,失之千里。

  因為這些微的差距,我的手痛了快半年,一堆醫生、推拿師都看不出來,只憑著經驗判斷是網球肘或是扭傷之類的,結果通通都不是。

  因為錯位的時間有些久了,韌帶因此鬆弛,要調整回來需要花一段時間,還得戴上護肘保護關節讓它不要鬆動。

  到現在已經調整了近三個月,終於感覺到我的手慢慢復原中。

  現在我只有一種感覺,吼,老媽真是我的貴人啊,不然我這隻手恐怕要從此報廢。

  這次手肘受傷的事情,讓我有很深的體悟,就是貴人真的很重要,當然還有找對醫生也很重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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