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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3 PM

金萱 - 腹黑小倆口【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嗄,她前世的未婚夫也穿越了!
他們一起出車禍後居然穿到同一個時空來,他還成了她的鄰居!
只是他穿成了皇上的親外甥,她卻是商戶庶子之女,
雖然身分懸殊,但這完全不影響他們再續情緣,
在他幫助下,她擺脫已逝爹親那些極品家人,且順利完婚跟他回到京城,
她才發現他深受皇上寵幸重用根本不是好事,
四個皇子對他嫉妒恨,暗地裡沒少下手,他只要有一咪咪的不小心就會嗚呼哀哉,
煩耶這些人,她醜話說在前頭,誰要是敢讓他做不到疼寵她一輩子的承諾,
誰要是敢讓她成了寡婦,誰要是敢讓她肚裡的娃兒沒了親爹,
管他是皇子還是天皇老子,她絕對跟誰沒完!

【出版日期】    2018/8/22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 藍海E5420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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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3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9:51 AM 編輯

【序言】   擁有你,此生圓滿了

  玩過拼圖嗎?小編曾經很愛玩,從三百片,到五百片,到一千片,要拼完要花好多時間,尤其是一千片的拼圖,每天只能拼出一小部分,然後放在床下待隔天再努力(沒辦法,只有床下才有空間可以安置它)。說真的,要拼完一千片拼圖,絕對需要毅力和耐性,但拼完時,真的很有成就感。

  而拼圖最怕一件事,就是千辛萬苦拼完它時,卻突然發現少了一片!

  雖然只少了一片,一千片中的一小片,但少了它,這份拼圖便沒能完成。若有一天找到失蹤的那一片,那種開心絕對是筆墨難以形容的。

  相愛的男女就宛如拼圖一般,在茫茫大海中努力找到對方,克服一切難關,廝守終生,這一生便圓滿了,如同這本《腹黑小倆口》中的主角。

  白手起家的男主,在現代時,原本是愛情絕緣體,直到遇上敢愛敢恨的女主才動了心。而女主有個寵她的富爸爸,任由她揮霍,因此想讓她看上眼,不至於受挫就打退堂鼓,男主真的做了好一番努力,才坐上她未婚夫的寶座。可上天還嫌給他的磨練不夠,一場意外兩人一起穿越了。

  在這架空的朝代,男主是皇上的外甥,深受皇上的寵愛,身分高不可攀,照理說,應該有各種美人自動送上門,但他仍如現代一般,潔身自愛,未找到生命拼圖的另一半之前,他寧缺勿濫。

  生活沒有愛情,他將全部心力放在壯大自己的實力和財力上,皇上需要時,他順手幫皇上處理難辦的差事,他的錢多到皇上的金庫是靠他貢獻的,這樣的他,皇上怎可能不寵愛他?

  幸好上天還記得他,讓他終於遇見了同樣穿來這個時代的女主角,他的人生得以圓滿了,可想而知,他當然儘快娶她進門,樂於做她的富相公,做她的大靠山,極盡所能的寵她。

  至於他如何寵她?快打開下一頁,你會發現,原來男人寵女人可以如此不顧一切,如此厚臉皮。盼你也儘快找到生命中的那塊獨一無二的拼圖。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10:38 AM 編輯

【第一章】 穿成庶子之女還沒了父親

        說起簡大小姐舒曼的一生就只專做兩件事,一件是打臉,另一件則是奔跑在去打臉的路上。

        沒辦法,誰叫她有個富爸爸,又有一顆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的聰明腦袋,最糟糕不幸的是她偏偏又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這三種情況加起來的結果,成就了她這個打臉專戶。

        其實平心而論,簡大小姐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從不仗勢欺人或是恃才傲物什麼的,卻老是遇到一些不長眼的人愛找她麻煩,她雖然性子好,卻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傻瓜,所以就只好努力打臉了。

        她在學時多用學霸打臉,出社會後改用老爸打臉,談戀愛後……嗯,根本不需要再由她親自動手,男朋友們為了抓緊她這個集聰明與財富於一身的女朋友,個個都為她學了一手打臉的好本事,專門幫她打臉那些不長眼睛的人。

        可惜的是,這些男朋友的目的性太強了,讓她有些倒胃口,只好交一個Bye一個的。

        簡大小姐的一生說起來都是待在勝利組裡,包括原以為會有些受挫的姻緣,不過她在二十八歲這一年遇到真命天子傅英凜後,她再度重回勝利組的懷抱。

        由於逢九不宜嫁娶,兩人的婚事便定在她三十歲這一年,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為什麼會沒有然後呢?

        因為她死了,死在二十九歲那一年,死因車禍。

        身在二十一世紀,西元二○一八年的簡舒曼死了,可是遠在異界命危的舒家五姑娘舒曼曼卻奇蹟似的活了下來,就在西蘭國盛元二十八年冬至的這一天。

        也就是這一天,簡舒曼莫名其妙成了舒曼曼,在這她聽都沒聽過的遙遠古代世界裡—――—活了下來。

*             *             *

        「姑娘,姑娘妳別衝動啊!」

        「快,快去告訴太太姑娘要闖禍了,快去!」

        亭蘭院裡一片雞飛狗跳,因為舒家五姑娘又要發瘋了。

        說起來,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發生,自從半年前五房小少爺差點落水,五姑娘為了救弟弟,心急的自己跳下水救人卻差點溺斃,大病一場醒過來之後,五姑娘就和過去變得不太一樣,三不五時就會像今天這樣發瘋一下。

        其實五姑娘這也不叫發瘋,就是和以往畏縮膽小、沉默寡言完全相反,變得大膽堅強,彷彿大病一場後,整個人突然長大懂事了,懂得保護柔弱的母親、保護年幼的弟弟,不再繼續當那個永遠站在母親與弟弟身後一無是處的五姑娘。

        起初,眾人都以為五姑娘瘋了,但時日久了,倒也見怪不怪,院子裡的丫鬟們危機處理得不錯,勸阻攔人的、飛奔通知稟報的、招喚幫手的,一個個各司其職合作無間,最後終於將五姑娘成功的攔截在老太太居住的景興堂前,替五姑娘和五太太,以及她們這群在亭蘭院裡任職的可憐下人們成功的躲過一劫。

        「我的好姑娘,算嬤嬤拜託妳了好不好,妳就別再鬧了。姑娘就算不為自個兒著想,也該替太太和小少爺想一想,妳這樣會害太太和小少爺的處境愈來愈艱難的。」李嬤嬤將小主子帶回了院子,苦口婆心的勸著。

        她真心替自家苦命的主子感到無力與疲憊,怎麼會生了一個這麼不省心的姑娘呢?明明五姑娘都快及笄了,為什麼還這麼不懂事?

        「所以嬤嬤的意思是,我什麼都不做,娘和弟弟的處境就會變好嗎?」舒曼曼面沉如水的反問。

        李嬤嬤是她娘的奶娘,一路從李家隨娘陪嫁到舒家,是娘的心腹與智囊,也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至少不會比現今更壞。」李嬤嬤嘆息道。

        「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舒曼曼毫不留情的戳破她們的鴕鳥心態。「自從半年前我和弟弟差點命喪黃泉至今,府裡的人可有做了什麼?他們沒有追究責任,沒有懲治禍首,沒有懺悔同情,也沒有變得多善待我們五房母子三人一丁點,有的只是冷眼旁觀、冷嘲熱諷、冷心冷面和冷言冷語。這些難道都是我們該受的嗎?我們是那幾房爭權奪利下最無辜的受害者,可是誰為咱們不公平的待遇與處境說過一句話了?沒有!」

        李嬤嬤沉默以對。

        「好,這事兒都過了半年了,就像他們說的『人沒死就行了,沒事』,所以我也不計較了,可是!」舒曼曼嘲諷的語氣一變,怒聲道:「今日我娘只是備了些點心讓弟弟帶去學堂,用以感謝夫子們平日對弟弟的用心教導與照顧而已,卻讓人傳出如此難聽的閒言閒語,舒家不僅不去追查謠言來處,去懲罰那些造謠者與傳播者,竟還將我娘叫去訓斥一頓,還罰我娘關祠堂抄寫《女誡》,他們這不是坐實了我娘的不守婦道,要逼死我娘是什麼?」

        舒曼曼氣到直喘氣。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咬牙切齒的道。「娘可以為我們姊弟忍辱負重的待在舒家內宅,我卻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娘受辱,還忍氣吞聲的什麼也不做!我要找他們算帳,和他們攤牌,如果那些人不向我娘道歉,不去找出那些心術不正、胡亂造謠的人加以嚴厲懲罰的話,這個家和這些家人我們母子三人不要也罷!」

        李嬤嬤有些被小主子的凜然氣勢給震住了,同時也發現自己錯得離譜,能說出這樣一席話的五姑娘怎會不懂事呢?相反的是太懂事了。

        李嬤嬤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問道:「姑娘去景興堂是要去找老太太攤牌?」

        「自然是。這個舒家看似由大伯母和二伯母分工在管家,但所有權力都還握在老太太手中,不找她找誰?」舒曼曼點頭道。

        「姑娘打算怎麼做?」李嬤嬤又問。

        「要他們向娘道歉,還要讓舒家展現出該有的態度,出面尋找那造謠之人加以嚴懲,用以證明我娘的清白,維護我娘的名聲。」舒曼曼斬釘截鐵的道。

         「只怕姑娘此去也是白費唇舌。」李嬤嬤深深地看著她,沉重的搖了搖頭。「舒家若想維護太太的名聲,又怎會對謠言置之不理,甚至還反過來處罰太太呢?他們是存心的。」

        「我想也是。」舒曼曼嘲諷的撇了下唇角。「所以我才要去找他們攤牌,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如果咱們再不做為的話,我怕咱們五房早晚都會滅絕。」

        「姑娘!」李嬤嬤驚慌失措的趕忙出聲喝止。

        舒曼曼卻是一臉不在意的表情。「我說錯了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李嬤嬤,「那些人根本就想對咱們五房趕盡殺絕。」

        「姑娘,沒有證據的話不能亂說。」李嬤嬤神情嚴肅的低聲交代道。

        「證據都讓他們掩蓋起來了,咱們要怎麼找?」舒曼曼搖頭道。「嬤嬤,咱們真的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好果子也輪不到咱們吃,與其繼續待在這裡啃爛果子勉強果腹生存,還得時時刻刻面對那些豺狼虎豹,擔憂自己的性命不保,還不如離開這裡另尋生存之道,說不定這樣還能闖出一條活路來。」

        「哪會有什麼活路啊?如果有活路的話,太太就不用這麼苦了。」李嬤嬤忍不住落下淚來。「太太雖然可以不畏謠言的帶著你們姊弟倆回娘家住,可是李家根本就不是舒家的對手啊,這樣做只會拖累李家而已,太太也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咱們不靠李家,靠自己。」舒曼曼堅定的道。

        李嬤嬤搖搖頭。「姑娘一直被養在內宅,不知外面世道的艱難。太太一個寡婦,帶著一雙未成年的子女如何生活?家裡甚至連個能出面說話的頂梁柱都沒有,要如何不靠人靠自己?不成的。」

        「只要有手有腳,就能夠賺錢養活自己,沒什麼不成的。」

        「姑娘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李嬤嬤抹去眼淚。

        「總比不想不做要好。」舒曼曼有些氣這些人的不爭。「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這些舒家人先害死爹,又來害弟弟,害不死弟弟又來害娘嗎?如果娘真有什麼意外,我和弟弟就會成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嬤嬤想看我們姊弟倆落到那樣的下場嗎?」

        李嬤嬤面露厲色的狠聲道:「如果太太真出了什麼事,老奴拚死也會保護姑娘和少爺的。」

        「看嬤嬤的樣子,肯定也和娘討論過這事兒吧。」舒曼曼肯定的道,「既然嬤嬤和娘都想過這個可能性,為何咱們還要在這裡聽天由命,不試圖去改變這個可能性,或是直接將它扼死在事發之前呢?」

        李嬤嬤再次陷入沉默,因為話題又繞回剛才的癥結點上。

        五房可以信任之人就只剩下太太他們這三個孤兒寡母和她這個老嬤嬤了,連個男主子都沒有,靠山什麼的就更別提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有什麼能力能跟舒家這一窩的豺狼虎豹鬥啊?

        似乎看出李嬤嬤在猶豫什麼,舒曼曼對她說:「咱們不需要和他們鬥智鬥勇,咱們只需要放棄一切離開這裡就好。」

        李嬤嬤微愣了下,不解的看著她反問:「放棄一切?」

        舒曼曼認真的回道:「請嬤嬤幫忙說服娘,讓娘放棄屬於五房該繼承的一切離開這裡。爹是庶出,在老太太和那些伯父、伯母的虎視眈眈下,舒家能分給咱們五房的肯定沒有多少,也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咱們不如直接放棄,用此做為離開舒家的交換條件。」

        略微停頓了一下,她又道:「我想,只要咱們沒妨礙到那些人的利益,又走得遠遠的,他們除非是吃飽撐著沒事幹,否則是不會有那個閒功夫再來迫害我們母子三人的。」

        「可是咱們離開舒家能去哪裡?」李嬤嬤一臉茫然。

        「天無絕人之路。」

         李嬤嬤依舊猶豫不決。

        「嬤嬤,那些人不會善罷干休的,從爹出事到弟弟落水再到娘被潑髒水汙名節,他們擺明了就是要對五房斬草除根,之所以唯獨未對我動手,那是因為我就快要及笄了,能賣個好價錢—— 」說到這兒,舒曼曼忽然停頓下來,隨即恍然大悟的道:「我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讓娘的名聲有了汙損之後,他們便能堂而皇之的作主我的婚事,讓娘沒有置喙的權利。」

        「他們怎麼敢?!」李嬤嬤倏地雙眼圓瞠,怒不可遏的低吼道。

        「他們都敢害爹的命了,又有何不敢的?」舒曼曼說。

        李嬤嬤氣得鼻翼賁張,鼻息粗重。

        「老奴知道了。」她終於下定決心,不再猶豫。「老奴會勸太太離開舒家,即便是淨身出戶,也不能讓舒家這些黑心人毀了姑娘的一生。」

        「那就勞煩嬤嬤了,」舒曼曼誠懇的道,「這事本該由我來和娘說的,但娘總認為我還小不懂事,不會聽我的。」她無奈的扯了扯唇角。

        「老奴本也是這麼認為,可是今日聽了姑娘的這番話,老奴才驚覺原來姑娘已經長大了,而且還比任何人都懂事。」李嬤嬤抹著眼角的淚水,既心疼又感慨。

        「爹不在了,弟弟年紀又還小,我若再不懂事,娘豈不是太可憐了?」舒曼曼輕聲說道。「好了,嬤嬤,妳去向娘交差吧,娘肯定等急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李嬤嬤急忙起身道:「姑娘說的對,老奴得趕緊回去了。老奴告退。」說完,她便匆匆離開,前往祠堂。

        李嬤嬤離開後,舒曼曼一個人坐在房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任重而道遠。

        上一世她身為簡舒曼,雖然人生只有短短的二十九年便走到了盡頭,但卻是一生順遂,沒有任何事為難得了她簡大小姐。

        可是穿來古代,她承襲了原主的所有記憶成了舒曼曼後,卻舉步艱難,沒有任何一件事是能順她的心如她的意的,光想都洩氣。

        說起來前世今生她都算是個出身豪門的富家女,家裡都是超有錢首富、巨富之流,可是同為富家女,處境卻大不同,而最大的原因則是源自於嫡庶有別。

        舒曼曼短命的爹在舒家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子,卻偏偏有著出色的經商天份,加上又有個惜才的老爹,這兩項優勢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舒老爺子還在世時,舒五爺還能平安無事的發光發熱,老爺子走後,小心眼又刻薄的嫡母和對他各種羨慕妒嫉恨的嫡兄們哪裡還容得下他?於是舒家五爺就這麼英年早逝了,留下一對年幼的兒女和心碎的嬌妻。

        舒五爺的死明顯透露著蹊蹺,但舒家自個兒都說沒有了,外人也不敢去多管閒事,可心知肚明者比比皆是。

        舒五爺死時,長女舒曼曼才十一歲,長子舒廷毅不過是個七歲稚兒,舒老太太和舒家那些伯伯、伯母們自是不會將這兩個小孩子放在眼中,因而五房平靜地過了三年。

        可是隨著舒廷毅愈長愈大,在人前的表現愈來愈好,也愈來愈有乃父之風後,陰謀詭計再度向五房席捲而來,原主便是為了救落入圈套的弟弟才會喪命。

        穿越而來的簡舒曼有幸能以舒曼曼的身分續命,在這個時空裡活下去,自然也得接受這個身分所帶來的各種責任與麻煩。

        雖說現今的處境總讓她充滿了無力感,但慶幸的是,以今天這樣的情況來看,也許、可能、說不定她很快就能如願以償從舒家這個囹圄解脫了。

        她相信,只要離開舒家,離開這個總是拿身份、輩份來拘束她、左右她,讓她完全不能擁有自我的鳥地方之後,她舒曼曼的人生肯定就會變得順遂起來。

        李嬤嬤說她一直被養在內宅,所以不知外面世道的艱難,沒錯,如果是原主的話,離開舒家肯定活不下去,但她不是不知世事又畏縮膽小的原主啊,雖然說這一世她沒有富爸爸當靠山,可是她保有前世記憶、知識與擁有過目不忘的天才技能,這樣的她若是還不能在這個古代世界裡混得風生水起,她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舒曼曼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她相信只要離開舒家這個牢籠,他們一家三口的日子肯定會愈過愈好。

        總之,離開舒家是早晚的事,她得先想想什麼生意是比較適合他們孤兒寡母做的,畢竟寡婦門前是非多,她不為柔弱的娘親細思量不行,除非以後大小事都由她負責出面。

        不過娘會同意嗎?

        她總覺得有些懸啊。

*             *             *

        舒曼曼的娘親李氏在聽了李嬤嬤的分析與勸說之後,又認真思考猶豫了三天,終於下定決心要與舒家攤牌。

        縱使她對於未來充滿了忐忑與不安,可是比起繼續留在舒家,讓一雙兒女的性命受威脅、婚事被拿捏,她寧願冒險選擇前者。

        既已下定決心,李氏也不再浪費時間,隔天一早,她用完了早膳,理了理儀容之後,便在李嬤嬤的陪同下,第一次違背了老太太的命令,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負責看守的婆子瞬間瞠大雙眼,快步上前攔阻她的去路。

       「五太太,老太太要妳在祠堂禁足一個月,現今只過了五天而已。」

       「帶我去見老太太,我有話與老太太說。」李氏肅然開口道。

       「此事老奴無法作主,老奴得先向老太太稟報,聽候老太太的命令行事。」守門婆子眉頭輕蹙道。

       「不需要妳作主,此事我自會負責,妳只需要讓路或是隨我走一趟。」李氏面無表情的看著守門婆子。

        「這……」守門婆子面有難色。

        「我們若是要硬闖,憑妳也攔不住。」舒曼曼的聲音驀然從祠堂院門外響起。

        「曼兒,妳怎麼來了?」李氏訝然的抬頭看向女兒。

        「女兒來陪娘一起去見老太太。」舒曼曼緩步上前走到母親身邊。

        「長輩說話,妳一個晚輩去做什麼?」李氏蹙眉道。她並不想讓女兒面對那樣一個劍拔弩張、家人間反目成仇的畫面。

        「當然是去幫娘助陣。」舒曼曼半開玩笑的微笑道。

        「別頑皮了,快回房去。」李氏肅容道。

        舒曼曼搖搖頭,態度堅定的說:「女兒要陪娘去景興堂。」

        「曼兒……」

        「太太,妳就讓姑娘陪咱們一起去吧。」李嬤嬤幫著說服道。

        「嬤嬤,怎麼妳也由著她胡鬧了?」李氏朝李嬤嬤皺了皺眉頭。

        「姑娘已經長大懂事了,太太不該再當姑娘是個孩子,要相信姑娘。」李嬤嬤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臉認真。

        李氏沉默地與李嬤嬤對視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了,至於一旁守門婆子的意見,根本沒人在乎與理會。

        守門婆子無奈,只能一同前往景興堂。

        一行人來到景興堂外,婆子快步上前稟明情況,語氣中透露的自然全是自己的被迫與無奈。

        在景興堂裡服侍的丫鬟春花聞言後,忍不住挑了下眉頭,有些驚訝又好奇的抬頭看了五房那一行人一眼,這才轉身進屋裡去稟報。

        只是她這一進去就沒有再出來,將李氏和舒曼曼及其身邊的婆子丫鬟等一行人晾在門外足足一個時辰置之不理。

        莫名其妙被罰站在大太陽底下整整兩個小時,舒曼曼的火氣愈來愈大,若不是她娘還站在她身邊,她早就闖進去和那個老女人嗆聲了。

        反正都是要來和對方翻臉的,她們幹麼還要乖乖地站在這裡受這種罪?

        馬的,真是愈想愈生氣、愈想愈不爽!

        「娘,妳和嬤嬤先回去,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她冷著臉開口。

        李氏搖頭,心想這事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出面處理呢?

        見狀,舒曼曼不由得輕蹙了下眉頭,改口道:「那咱們先回去,既然老太太今日沒空見咱們,咱們改天再來。」

        李氏再次搖頭。

        今日她是鼓足勇氣來的,如果連人都沒見到就離開,她怕自己一鼓作氣不成,會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今天不管遇到怎樣的刁難,她都打定主意要把這件事辦成。

        舒曼曼沒有讀心術,不知她娘心裡所想,只想勸娘別再繼續待在這裡受罪,於是她故意抬頭看了眼已經快要爬到頭頂上的刺目太陽,撒嬌的再次開口道:「娘,都快要午時了,女兒站得又熱又累還肚子餓,咱們先回去好不好,改天再來?」

        李氏心疼女兒,不免有些猶豫。雖然她們已盡量站到樹蔭下了,但六月天的夏日豔陽還是烈得從樹葉間隙透了下來,即便只是斑駁的陽光,依舊將女兒嬌嫩的臉頰曬得紅通通的。

        「曼兒,娘讓丫鬟陪妳先回去好不好?」李氏柔聲對女兒說。

        舒曼曼搖頭,堅持道:「娘,咱們一起。」

        李氏感到為難,不過很快的她就不為難了,因為終於有人從屋裡走出來了,正是春花。

        沒有任何解釋或是歉疚,春花面色淡淡的垂目道:「老太太請五太太進屋裡說話。」

        「走吧,曼兒。」李氏招呼女兒後,又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舉步往前走。

        舒曼曼緊跟在母親身側走進屋裡,倒是她們身後的李嬤嬤和其他丫鬟卻被春花攔了下來,要她們在外頭候著。

        李氏停下腳步轉頭與李嬤嬤對視一眼後,輕點了下頭。

        舒曼曼則是毫不在意的道:「嬤嬤放心,我會保護娘的。」

        李氏聽了有些哭笑不得,卻發現李嬤嬤竟然因此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這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有何想法。

        母女倆一起走進屋裡,就見舒老太太張氏端著一張刻薄的臉坐在榻上喝茶,兩名打扇丫鬟立在一旁為她搧風。

        「老太太。」李氏躬身喚道。

        「祖母。」舒曼曼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喚道,卻沒有躬身。

        舒老太太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們母女倆,又細細地品了幾口茶之後,這才從杯緣抬起頭看人,淡淡的道:「五丫頭剛才在外頭說要保護誰了?我怎麼不知道我這景興堂何時成了龍潭虎穴,進到這裡來還需要有人保護?」

        舒曼曼輕挑了下眉頭,沒想到這老傢伙一開口就衝著自己而來。



【第二章】 對峙仇怨積深的舒老太太

        李氏呆愣了一下,沒想到老太太會如此不顧身分,一開口就針對一個小輩。

        「老太太……」

        她正要說些什麼,老太太卻猛然將手中的茶盞朝她腳邊砸了過來,嚇得她立即把話給吞回了肚子裡。

        見娘親這麼快就被老太婆經年累月刻在她心版上的淫威給嚇住,舒曼曼只好親自出馬,她正好也有一肚子的氣想發洩一下。

        她上前一步道:「回祖母的話,這景興堂雖不是龍潭虎穴,但在孫女看來也不是什麼良善之地,要不然我娘也不會來一次就受罪一次。瞧,我娘現在又不知被什麼魑魅魍魎給嚇住了。」

       舒老太太瞬間瞠圓雙眼,怒聲質問,「妳說誰是魑魅魍魎?!」

        「孫女沒說誰啊,魑魅魍魎就是魑魅魍魎,如果有誰是魑魅魍魎的話,那不成了妖怪了,您說是不是?」舒曼曼說完,還皮笑肉不笑的對她咧嘴一笑。

        舒老太太又驚又怒的瞪著她,簡直要被氣壞了。她不是笨蛋,又怎會聽不出來這個臭丫頭指桑罵槐是在罵她,是誰給她膽子這麼做的?!

        「大膽!妳這是什麼態度?說的是什麼話?反了天啊妳!妳給我跪下!」她怒不可遏的拍打著坐榻,尖聲喝道。

        舒曼曼仍舊直挺挺的站著,又道:「祖母這是怎麼了,孫女說錯了什麼話惹得您這樣大發雷霆?您可得悠著點啊,年紀一大把了,怒氣攻心那可是很危險的事,一不小心可是會死人的。」

        「妳說什麼?!」舒老太太大發雷霆。

        「我說我怕您會氣死。」舒曼曼面不改色的又說了一次。

        「妳、妳這個不尊不孝的臭丫頭!」舒老太太被氣到臉都漲紅了。

        「既無慈,又何來尊、何來孝?」舒曼曼絲毫不懼的頂了回去。

        「妳、妳……」舒老太太氣得身子都在顫抖,伸出手指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自從她當了主母之後,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麼諷刺她、氣她,甚至還敢咒她死?!

        她雙眼噴火的怒瞪著舒曼曼,懷疑她真是五房那個膽小如鼠又畏畏縮縮,連說一句話都要嗑嗑巴巴的說上老半天還說不清楚的五丫頭?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狂妄,說話還這麼流利,甚至是一點都不怕她了?

        舒曼曼的一雙大眼黑白分明,目光筆直而無畏,其中還看得見明顯的諷刺與不屑,甚至還摻雜了一絲笑意,好像在笑她的不堪一擊,竟然這麼簡單就被她激怒,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一樣。

        她是誰?眼前這個絕不可能是五丫頭!五房那個庶子之女怎麼可能有此氣魄,還敢如此與她說話,如此藐視她這個祖母的威權?

        李氏也被女兒這一連串大膽不敬的言語給嚇得面無血色,她趕緊伸手將女兒拉到自個兒身後護著,一邊努力遏止心慌,亡羊補牢的道歉,「老太太,對不起。曼兒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後,身子一直都沒有好,才會說胡話,您別生氣,別和孩子計較。」說完,她又轉頭對女兒說:「曼兒,妳還不快點向祖母認錯,請求祖母的原諒。」

         「娘,女兒又沒有說錯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祖母愛生氣是她自個兒的事,咱們沒什麼好道歉的,也不需要請求原諒。」舒曼曼笑笑的對母親說,面色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李氏呆呆的看著女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舒曼曼在心裡輕聲嘆息,覺得自個兒的娘真的沒半點戰鬥力,幸好她跟來了,要不然若是想單靠娘來成事,她大概得等到天荒地老。

        「娘,妳是不是忘了咱們的目的了?咱們可不是要與人演什麼孝孫孝媳的,而是要來攤牌的。」她提醒道。

        李氏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忘,可是一想到自己打從進屋之後的表現,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攤牌?」終於找回自制力與冷靜的舒老太太,尖聲插口問道,「妳們要來攤什麼牌?」

        李氏找到表現的機會,搶在女兒開口前,挺身而出面對老太太。「請老太太同意讓五房分家,從舒家大宅搬出去自立門戶。五房什麼都不要,只要老太太點頭讓我們母子三人離開,從此不再過問五房的一切。」此話一出,她頓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離開?」舒老太太冷冷一笑,嘲諷道:「妳果然是個不安於室的淫婦,想離開舒家和姦夫一起就直說,何必說得這麼好聽。」

        李氏一張臉瞬間血色盡失,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太太會用這麼狠毒的方式往她身上潑髒水,她都說分家後他們五房什麼都不要,老太太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老太太是有多恨她,多恨亡夫這個庶子?

        她不住的搖頭,怒不可遏的捍衛自己的清白。「我沒有,我沒有。」

        舒老太太滿懷惡意道:「幾乎整個冀州城的百姓都知道舒家五爺的遺孀是個不守婦道的,妳以為說妳沒有,別人就會相信嗎?」

        李氏氣得渾身發抖,又因受辱感到委屈,難過得淚如雨下,但她除了不斷地搖頭說「我沒有」之外,不知道還能如何替自己辯解。

       不過沒關係,她不知道,她的穿越女兒舒曼曼知道。

       「娘,別哭,沒關係的。」舒曼曼輕輕拍撫娘親的背,柔聲安撫道。「很快整個冀州城的百姓就會知道關於舒家五爺遺孀的傳言根本是假的,全是舒家容不下咱們五房,故意栽贓陷害娘的陰謀。」

        「臭丫頭妳說什麼!」舒老太太難以置信的怒斥。

        「看樣子祖母重聽的毛病還挺嚴重的,有空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吃點藥吧。」舒曼曼完全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道。

        舒老太太氣得臉都黑了。「我問妳剛才說的陰謀是什麼意思?誰栽贓陷害誰了?」

        「祖母心知肚明的事,還需要孫女說嗎?」舒曼曼輕挑眉頭。

        「大膽!」舒老太太怒拍坐榻,「到底是誰教妳顛倒黑白、胡說八道的?妳這個目無尊長的丫頭給我跪下!」

        「跪下這詞您剛才已經用過了,要不要換點鮮新的?」舒曼曼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翻了個白眼。

        「妳、妳這個……這個……」

        舒老太太真的快被氣瘋了,她從沒見過這種大不孝又大不敬的子孫後輩,對她的斥責與命令完全置之不理,還冷嘲熱諷的,偏偏她又不知該拿這丫頭怎麼辦。

        繼續看著那個死丫頭會把自己給氣死,她將目光轉向那死丫頭身邊的李氏身上,怒氣頓時有了發洩的出口。

        「李氏,妳給我跪下!這就是妳教出來的好女兒?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像妳這樣一個不守婦道又教女無方的賤婦,我今天若不好好的教訓妳,將來也無顏面對舒家列祖列宗了。來人!」

        「慢著。」舒曼曼出聲道。

        但舒老太太打定主意不理她,守在門外的兩名僕婦應聲入內後,她迫不及待的下令,「把李氏給我押下去關進柴房,除了水之外,不許送任何吃的,也不許任何人靠近或是探望,聽見了嗎?」

        兩名僕婦齊聲應是,上前便要架住李氏,舒曼曼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母親身前,厲聲喝道:「站住!今天誰敢動我娘一下,我定讓她後悔莫及。」說完,她厲目瞪向舒老太太。

        「呵。」舒老太太譏誚一笑,隨即沉下臉再次朝那兩名僕婦喝令道:「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押下去!」

        舒曼曼不可能讓她嬌柔的娘親受罪,她大聲喝道:「不許過來!」

        兩名僕婦對她的喝令根本置若罔聞,逼得舒曼曼不得已,只好拿出上輩子所學的擒拿術加過肩摔來對付她們了。

        上輩子身為富家女又是老爸的寶貝千金,她為了兼顧自由與安全,可是卯足全力學習了各種防身術,自由搏擊更是她的強項,只可惜她現在穿的是長裙,不然她只要兩下側踢,就能輕而易舉把這兩個僕婦給撂倒。

        雖然換了個少女的身子,但所有防衛招式與手段早就融入靈魂之中,因此舒曼曼出手根本無須思考,動作流暢且一氣呵成,眨眼間就把第一個伸手過來的僕婦撂倒,轉身再解決第二個已被她嚇呆的僕婦,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屋裡的人除了躺在地上哀號不已的兩名僕婦外,全部瞠目結舌。

        她們呆若木雞的看著舒曼曼,懷疑自己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那兩個僕婦到底是怎麼飛起來又摔到地上的?不會真是五姑娘將她們舉起來摔的吧?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相較於坐在榻上的舒老太太和站在兩邊執扇的丫鬟,李氏就站在女兒身邊,自當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女兒將兩人給弄摔在地上的!

        女兒放倒第一名僕婦時,她以為是意外、是運氣,但是當女兒又將第二名僕婦打倒時,她就只有愣神和相信的份了。

        「我已經叫妳們不許過來了,這就是不聽話的教訓。」舒曼曼拍了拍手,轉身面向與他們五房沒半點血緣關係的嫡祖母,開門見山的把今日的來意一股腦的說出來。「請祖母同意讓五房分家,除了我娘當年帶來的嫁妝,我們可以放棄一切屬於舒家的財產,交換條件就是請祖母以後別再插手五房的任何事。」

        一頓,她的神情轉為銳利,改以緩慢無情的語調又道:「否則的話,關於我爹身故的意外,和半年前五房一對兒女落水差點身亡的意外,以及近來甚囂塵上關於我娘的那些謠言,這一切針對五房的陰謀都將會被公諸於世,而幕後兇手自然是指向祖母與四位嫡出伯伯。」

        「放肆!」舒老太太臉色遽變,抖著手遙指著舒曼曼恨聲道:「妳這個賤丫頭竟然還敢胡說八道,我……」

        「是不是胡說八道,想必祖母應該心裡有數才對。」舒曼曼不客氣的直接打斷道。「祖母或許可以不承認,但孫女始終相信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妳、妳、妳這放肆大膽忤逆的賤丫頭!」舒老太太氣得臉紅脖子粗。「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妳們這對賤人母女。來人啊,來人啊,人都死到哪兒去了?還不給我滾進來!」

        守在屋外的春花和秋月兩名丫鬟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屋內,福身應道:「奴婢在。」

        「妳們去叫多點人過來,把這不孝的母女倆給我關進柴房,我要餓她們三天三夜,看她們還有沒有力氣這樣忤逆我,快去!」

        「奴婢遵命。」

        舒曼曼沒有阻攔那兩個丫鬟,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沒有半點愧疚後悔之色的舒老太太,再次緩聲道:「祖母是否忘了孫女剛才所說過的話,今天誰敢動我娘一下,我一定讓她後悔莫及。」

        「我倒要看看妳這賤丫頭要怎麼讓我後悔莫及。」舒老太太冷冷地說。「李石家的,妳現在就去叫人將整個亭蘭院裡的人控制下來,不許任何人進出。莊田勇家的,妳去找王管事傳達我的命令,叫人去把五房那個賤種給我帶回來。」

        「老太太,這事和毅兒沒有任何關係,您要打要罵要關就衝著兒媳來,不要遷怒到無辜的孩子身上!」李氏急切的開口道,為了兒子也硬氣了一回。

        「莊田勇家的,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見李氏急了,舒老太太就滿意了,她發誓絕對會好好利用這對賤人母女的這個弱點,好好的整治那個賤種,以撫平她經年累月強壓在心底的怨恨。

        一想起當年那人將外室領進門,還在公婆面前直接對她丟下那個賤人已有身孕要她好好照料的話,她就氣得想吐血。

        她不懂,為什麼她都一口氣替他生了四個兒子,還替他侍奉孝順父母,做個人人稱讚賢良淑德、持家有方的賢妻了,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她好恨,真的好恨啊!

        然而在公婆面前,在世人都知道她賢淑端方之下,她能不吞下這口怨怒之氣,大度的讓那賤人登堂入室的進門產子嗎?

        最令她憎恨怨怒的是那賤人鎮日溫柔小意、伏低做小的,不僅把那人迷得神魂顛倒,最後連公婆的心都被那賤人給籠絡住了。每回家人齊聚在一起時,就見他們那夥人親親愛愛的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府裡的一個管事似的。

        她忍,忍到咬牙切齒,忍到連在睡夢中都沒有一刻放鬆過。

        她一天天、一年年的忍下去,直忍到將那兩個老的熬死,又將那對姦夫淫婦慢慢投毒給害死之後,整個舒家就只剩下她這位老太太獨大,她的心、她的氣這才漸漸的順了起來。

        那賤人生的賤種她當然不會讓他活下去,還有那些個身上流有賤人血脈的孫字輩也一樣。

        她要五房斷絕,從老五那賤種開始,再到那賤種的兒子。她處心積慮的謀劃想盡量做到不露痕跡,沒想到在害死老五那賤種時,拿錢辦事的人卻沒將尾巴掃乾淨,以至於後來產生了一些風言風語。

        不管如何,老五死後讓她餘下的心頭之恨洩了一大半,再來她只要弄死那個小的,再把那個畏縮膽心卻有張像極那賤人的漂亮臉蛋的賤丫頭賣個好價錢,遠遠的嫁掉就行。

        至於留下的老五媳婦,既沒娘家也沒兒女可依靠,還不隨她高興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她一切都想好也計劃好了,卻沒想到去年弄死那小賤種的計劃竟會失敗,不僅讓眼前這個賤丫頭救了那小賤種一命,還讓這丫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大病一場之後,整個人像是蛻變重生般,變得內斂且戒心極強,時至今日甚至敢威脅她,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小丫頭就是小丫頭,真以為威脅她幾句就能達到分家搬出去的目的嗎?她也不看看兩者之間實力的懸殊,她有整個舒家的財力和人力,而這個臭丫頭除了一個嬌弱的母親和一個年幼的弟弟之外,憑什麼與她對抗?真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

        春花和秋月的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領來四名壯碩的僕婦,在舒老太太的一聲命令下,將五房母女倆團團圍住。

        舒曼曼知道要想在一對四的情況下護住母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即便她有能力撂倒這四名僕婦,也不可能帶著母親一路闖出舒家大門,因而她不想做無謂的抵抗。

        不過不抵抗並不代表她認輸了,誠如她先前所說的,今天誰敢動她娘一下,她一定讓對方後悔莫及。

        臨走前,舒曼曼回頭看了坐在榻上藏不住得意神情的舒老太太一眼,丟下一句話,「妳會後悔的。」

        舒老太太嗤之以鼻。

*             *             *

        柴房門一被關上,力持鎮定的李氏登時褪下偽裝,雙腿發軟的癱坐到地上。

        「娘!」舒曼曼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扶住她。

        李氏渾身發軟,站不起身,只能用著僅存的一點力氣緊捉著女兒的手,心慌擔憂又害怕的緊盯著女兒問道:「毅兒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傷害他?」

        「放心吧,娘,弟弟不會有事的,我早料到他們極有可能會拿弟弟威脅咱們,所以早有準備。」舒曼曼柔聲安撫道。

        李氏先是一愣,隨即問道:「曼兒,妳說早有準備是什麼意思?」

        「女兒託了朋友照顧弟弟。」舒曼曼說。

        「什麼朋友?」李氏追問。

        「娘不認識。」舒曼曼搖頭回道。

        「妳有什麼朋友是娘不認識的?」李氏一臉狐疑。

        「呃,就是偶然機會下認識的朋友。」

        「娘怎麼從沒聽妳提起過?」李氏蹙起眉頭。

        「這事以後再說,娘,咱們現在談的是弟弟的事。」舒曼曼轉移話題。

        「對,妳弟弟真的不會有事嗎?妳說的朋友真能保護好毅兒嗎?」李氏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應該可以吧。」舒曼曼回答得不太確定。

        說是朋友,其實她與對方認識不到半年時間,她不確定對方是否真能說到做到,畢竟她也沒有親自去察看過,可是事到如今,她除了將希望寄託於那人身上,也沒別的選擇了。

        「曼兒,為什麼娘覺得妳好像很不確定的樣子?」

        她是啊!舒曼曼在心裡答道,但表面上卻裝作鎮定的道:「女兒只是擔心有個萬一,畢竟弟弟也沒見過女兒的那個朋友,在家裡派去接他的人之間,女兒不知道弟弟會選擇相信誰,會不會節外生枝。」

        「那該怎麼辦?」李氏都要急壞了。

        「娘先別急。女兒把弟弟去年送女兒的生日禮物交給朋友了,只希望弟弟能夠認出那東西,進而選擇相信女兒的朋友。」

        「如果毅兒選錯了人呢?」

        舒曼曼登時無言。「娘,事到如今咱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靜靜地等待結果。」

        李氏倏地沉默了下來,她真恨自己的無用,竟連孩子都保護不了,反倒是女兒比自己還要冷靜、有勇氣。

        「曼兒,娘對不起妳,娘就不該讓妳跟娘一塊兒去見老太太,應該先想辦法將妳送出舒家,再去找老太太攤牌的。娘真的沒想到老太太的心會這麼狠,竟要關咱們三天三夜還不給吃的。娘死不足惜,但妳該怎麼辦?都是娘太沒用了,是娘對不起你們姊弟倆……」說著說著,李氏不禁落下淚來。

        「娘,妳先別哭,情況並沒有妳想的那麼糟。」舒曼曼柔聲勸道,伸手為娘親拭淚。

        「咱們母女倆都被關在柴房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去,亭蘭院那兒也被監視著,李嬤嬤她們現在肯定不知所措,還有毅兒那兒,咱們連想知道他平安與否都無法,這樣的情況還不糟嗎?」李氏愈想愈心驚,淚珠兒也跟著不受控制的滑落。

        「不算。」舒曼曼回得斬釘截鐵。

        「曼兒,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娘?」李氏抹著淚問女兒,不懂女兒怎麼還能這麼冷靜,一點也不見慌張害怕的模樣。

        舒曼曼搖頭。「女兒沒事瞞著娘,只是娘沒問,女兒便也沒說。」

        若非情況和情緒不對,李氏聽了這話肯定會哭笑不得,她拉著女兒的手問道:「曼兒,妳跟娘說,妳是不是早有什麼安排?妳方才在景興堂跟老太太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要說老太太一定會後悔莫及?」

        「女兒什麼也沒做,只是請朋友幫女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舒曼曼一臉平靜的回答。

        「這是什麼意思?曼兒,妳跟娘說清楚些。」李氏有些急切的追問。

        舒曼曼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娘近來不是在為外頭那些不實的謠言所累所苦嗎?這種沒有任何證據、捕風捉影的事都能被傳成這樣了,娘想想,如果這事突然變成了陰謀論,再加上爹和弟弟所經歷那足以令人髮指又禁不起推敲的事做為佐證,情況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不由自主的勾唇冷笑了一下。

        「舒家可承受不起這種接近於真相的謠言,一旦這樣的謠言在冀州城裡傳開,舒家歷代想登上積善榜的努力都將付諸流水。他們若想挽回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情況,唯有讓咱們五房的人出面證明一切謠言都是空穴來風,到時候咱們自然可以再次以分家做為條件與他們談判。」

        積善榜是西蘭國著名的皇榜之一,榜上有名者皆能獲得皇上御筆金字的「積善之家」匾額一塊。

         這塊匾額雖無實質上的權力效用,但持匾之家向來都能受地方官員禮遇,受百姓們愛戴,在外不管行商或辦事總能事半功倍,甚至日後若有子孫參加科舉考試,還有加分的隱形效力,總之就是個好東西。

        不過東西雖好,卻不易獲得,歷經三帝百餘年下來,能登上積善榜者僅十餘世家,舒家想上榜還有得努力,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以此為努力的目標。

        「曼兒,妳的意思是,妳已事先安排人在外頭散播了陰謀論的謠言?」李氏瞠大雙眼。

        舒曼曼老實說道:「如果老太太乾脆的點頭讓咱們分家搬出去住的話,女兒也沒打算走到這一步,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舒字,如果弟弟將來要走仕途的話,這事勢必會對他有所影響……」她不由得輕嘆一聲。

        李氏沉默了半晌後才低聲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比繼續待在這個家裡,連命都保不住要好。」

        「女兒也是這麼想的。」舒曼曼點點頭。

        「可是曼兒,咱們現在被拘禁,亭蘭院也被老太太的人監管著,妳安排的人有辦法突圍出去嗎?」李氏想到眼下嚴峻的情況,不免又憂心起來。

        「女兒的幫手並非府內之人。」舒曼曼說道。

        「妳的那個朋友?」李氏猜測道,見女兒點頭,她又問道:「可是總需要有人通知她咱們這裡出了事,她才好行動吧?」

        「不需要,他說他自會知道。」舒曼曼搖頭道。

        李氏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曼兒,妳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人?」

        舒曼曼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老實回道:「女兒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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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11:08 AM 編輯

【第三章】   隔璧爬牆鄰居的身分好威

  關於那個朋友,老實說,舒曼曼也不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她剛穿越來時,內心是非常忐忑不安的,即便她承襲了原主所有的記憶,但她還是沒有自信扮演好舒曼曼這個人,畢竟她和原主的個性實在是南轅北轍。

  原主膽小畏縮,而她向來自信滿滿,因而剛始她為了怕露餡,身邊盡量不留人服侍。她這麼做難免會引人懷疑,幸好原主落水的事在無形中幫了她一把,合理的解釋了她的杯弓蛇影。

  原主大病一場的身體讓她在穿越來之後,不得不躺在房裡休養五天,才有力氣下床,能下床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鍛煉這個弱不禁風的身子,讓自己能夠重新擁有健康的體魄。只不過這件事比她想的還要艱難許多,因為原主的身子真的太渣了。

  為了訓練這副爛身體,這半年來她著實吃了不少苦,期間還數度忍不住失控發火的對自己又吼又叫,當然,為自己打氣的時候還是比較多啦,例如——舒曼,你這個笨蛋,這麼點苦都吃不了,你還能做什麼?

  不要哭,這有什麼好哭的,哭就代表你認輸了,你想認輸嗎?

  你是誰啊,你可是學霸簡舒曼小姐啊,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倒你的,你要相信自己!

  加油舒曼!你一定辦得到的,加油!加油!

  有一天,就在她一邊為自己打氣,一邊努力想達成自己所設定的訓練目標時,平日在她嚴令下,無人隨意進入的小院子裡卻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喂,你在做什麼?扎馬步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正在做深蹲練習的她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惹得那聲音的主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混蛋!」她想也不想就破口大罵。  

  隨即,她感覺到笑聲的主人似乎在一瞬間又笑得更歡了一些,讓她更是氣得一肚子火,她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怒氣沖沖的順著聲音轉頭找人,終於在接連隔璧鄰居的一面院牆上看到了那個「混蛋」。

  那是一個長得和混蛋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的年輕男子,年紀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皮膚白皙細膩,鼻樑筆直高挺,雙眸清澈帶笑,相貌相當岀色,放在現代就是個小鮮肉帥哥。

  只是這小鮮肉帥哥此刻卻明顯地正在嘲笑她,讓她忍不住橫眉豎目,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是誰?不知道非禮勿視嗎?」

  「不知道。」那小鮮肉混蛋這麼回答,然後突然從院牆上跳了下來,又把她給嚇了一跳,那牆高度目測至少超過兩公尺,他這樣跳進她院子裡是想幹什麼?待會兒又要怎麼再跳出去啊?她的院子裡可沒有梯子這種東西可以借他用啊!

  她想得心急,不由自主便問出口了。

  聞言,那傢伙似乎呆了一下,隨後似笑非笑的瞅著 她說:「你這丫頭倒是有趣。」

  「你才是丫頭,你全家都是丫頭。」舒曼曼沒好氣的回道,在這時空裡,丫頭可是下人奴婢的代號,她哪裡像個奴婢了?

  「噗。」

  那傢伙再度噴笑,低沉的笑聲意外的迷人,還意外的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她很確定在舒曼曼的記憶中並未見過這麼一個人。

  「你到底是誰?是住在隔璧的鄰居嗎?」她好奇又有些警戒的問道。

  「你這丫頭……」

  「我不是丫頭,我叫舒曼。」她瞪眼打斷他,對頭這個稱呼實在很反感。

  「舒曼?」他輕念她的名字時,語調不知為何有些奇怪。「這是姑娘的閨名?」他的表情有些莫測高深。

  「姓名。」舒曼曼微愣了下,重新自我個紹道:「我姓舒,名曼曼,你呢?」

  「姓舒,名曼曼。」那傢伙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不答反問,「一般人在紹自己的大名時,應該都會說我叫曼曼而不是說我叫舒曼吧?」

  「我就是喜歡這麼說,你有意見?」她不自覺抬高下巴,有些高傲的說道,這是她身為簡大小姐時的習慣。

  他看著她,莫名沉默了半晌,才又開口,「我複姓歐陽,你可以稱呼我歐陽公子。」

  舒曼曼突然覺得有些不爽,她大方的告訴他她的名字了,他一個男人還在嘰嘰歪歪的連名字都不肯說是怎樣?

  算了,不說拉倒,真以為她稀罕知道啊?

  「歐陽公子來此有何貴幹?有事說事,沒事請回。」她沒好氣的地撇唇道,她不喜歡個性彆彆扭扭的人,只想趕緊將人打發走,免生厭煩。

  「姑娘這是生氣了?」

  「誰生氣了?」她嘴上是這麼說,但是接下來瞪了他一眼,口氣也變得更衝了些,「我說你這個人是怎樣,不請自來也就罷了,現在請你有事說事,沒事請回你還不願意,難道要我尖叫大喊捉賊不成?」

  「我不是賊。」

  「不請自來又翻牆而入,不是賊是什麼?」

  「賊不走空,姑娘可有看見我想偷任何東西,或是已偷了貴府的任何東西?」

  「所以你翻牆而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有些不耐,沒心情陪他抬槓。

  「沒什麼目的,我就只是有些好奇那個每天在同一時間發出一連串鬼哭神號般怪異聲響的人是什麼人,所以過來看看而已。」說完,他朝她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非常欠打。

  這便是他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非常莫名其妙。

  之後那傢伙大概是太閒了,隔三差五就會不請自來,或坐在院牆上頭,或直接翻牆進到她的小院子裡。

  有時候他會坐在院牆上不吭聲,或看她,或發呆,有時候他心情好時就會與她說話,閒聊或逗她找樂子。有時候他還會帶些點心來給她吃,然後欠揍的說出「賞你的」三個字,一切全隨他高興。

  在過去近五個月的時間裡,他在她的小院子裡來來去去的,差點沒把她的閨閣當成他家廚房了。

  可是也因為有他這個怪人的岀現,讓她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在這個時空裡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他們也成了朋友,而且還是交淺言深的那種。

  交淺是因為她至今除了知道他複姓歐陽,就住在亭蘭院相鄰的隔壁宅子裡這兩件事之外,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言深則是她早把舒家對五房所使的那些不可告人的陰謀詭計全告訴了他,還請他助她一臂之力,幫她帶著母親與弟弟脫離舒家。

  回想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容易就相信那傢伙,她一開始明明對他沒有什麼好感,怎知最後她卻將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真是奇怪。

  不管如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禱自己沒看錯人、沒信錯人。

  不知名的歐陽公子,你可別讓本姑娘失望啊,不然等我做了鬼,肯定饒不了你,哼!

*             *             *

  此時,與舒家大宅相鄰的一座宅子裡,一名青衫男子正對著一名穿著綢緞袍子的年輕公子躬身稟報著。

  「公子,舒姑娘與其母李氏被關進柴房,居所內的下人也全都被舒家人監禁控管,暫時不會有人受到傷害。舒小公子那裡屬下也已派人過去,保證會將舒小公子保護好,不會讓舒家人將他帶走。」

  「謠言那頭呢?」

  「已經安排好了。」

  「加快速度散播,務必在兩天之內傳進舒家那位老太太耳朵裡。」

  「是。」

  見屬下應了聲卻還站在原地不動,歐陽慕凡挑了挑眉,問道:「還有什麼事?」

  「京城那邊又傳來催公子儘快回京的命令了。」衛山苦笑道。

  「不需要理會,我若想回去,自然會回去。」

  「聽說老夫人的身子不太好,就這一年的時間。」

  「那又如何?」歐陽慕凡嘲諷的撇了下唇角,「等她死了,我這個嫡長孫自然會回去盡孝,不需要人催。」

  「老爺的意思是,希望公子能夠回京成親。」

  歐陽慕凡嘲諷的嗤笑一聲。「他是要我回去幫那老太婆沖喜嗎?老太婆嫡親的孫子多得是,犯不著要我這個最不受待見的孫子回去成親為她沖喜吧?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喜事會變成喪事,讓那老太婆提早去見閻羅。」

  衛山的眉角忍不住挑了挑,覺得他家公子對歐陽家那些人真的是愈來愈不敬了。不過他完全能理解公子的行為,歐陽家那些人的確不值得公子敬重,即便那些人是公子的血親、長輩也一樣。

  「公子,老爺這回似乎有些勢在必行,為了讓你成親,求到皇上跟前去了。」衛山不得不提醒主子。

  「舅舅不會理他的。」

  舅舅?歐陽慕凡竟然喚皇上為舅舅?!

  舒曼曼若此時也在場,肯定會驚得掉下巴。

  沒錯,歐陽慕凡正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外甥,也是已故明徽公主唯一的孩子。

  先皇有很多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那便是明徽公主,因而愛若珍寶。  

  當年歐陽玉泉以二十幾許的年紀高中探花,儀表堂堂、美如冠玉的他,一眼便被明徽公主相中,並且情根深種,故而被招做駙馬。

  歐陽家自然欣然接受,卻在迎娶明徽公主半年後,不知用了什麼花言巧語讓公主同意駙馬將其青梅表妹以妾室的身分抬進府裡,紆尊降貴的與那小田氏共事一夫。

  明徽公主雖貴為公主,性子卻溫婉善普良,小田氏卻恰巧相反,模樣小家碧玉、清秀可人,卻是個鬼計多端、心狠手辣的女人。

  明徽公主之所以會這麼年輕就抑鬱而終,完全是拜那個女人所賜,只是她聰明得將一切做得不著痕跡罷了。

  皇上對於沒能善待明徽公主,致使公主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的歐陽家非常不待見,卻對胞妹所留下來唯一的孩子——歐陽慕凡這個外甥格外的疼愛,比之皇子們也不遑多讓。

  也因此,歐陽慕凡才會習慣呼皇上為舅舅,其親疏可見一斑。

  「公子,這回的情況可能會有所不同。」衛山有些遲疑的道。

  「怎麼說?」歐陽慕凡又輕挑了下眉頭。

  「公子今年便要行加冠之禮了,歐陽老夫人若在這一年內有個三長兩短,依照西蘭國法,嫡子長孫得守喪三年才得行嫁娶之事,公子這一耽誤,就得耗費近四年的時間,因此屬下斗膽想,皇上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衛山分析道。

  「四年後我也不過才二十三、四歲。」歐陽慕凡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一般二十三、四的男子,大多都兒女成群了。」衛山也有些無奈。

  他這個主子好像對男女之事一點興趣也沒有,都二十歲了,身邊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更別提成親了,真正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不對,皇上也急啊。

  「衛山,你幾歲了?」歐陽慕凡突然問道。

  「屬下二十七歲。」

  「所以你也已經兒女成群了?」

  衛山登時哭笑不得,「屬下尚未成親,何來兒女成群?」

  「你既然能二十七歲都還未婚,為何本公子不行?難道本公子沒有資格像你這樣為自己的親事作主?」歐陽慕凡不滿的道。

  「公子與屬下不同,不能相提並論。」衛山搖頭道。

  「一樣都是成親、生兒育女的事,哪裡不同了?」歐陽慕凡不以為然。

  「屬下是個孤兒,沒有傳宗接代的責任,還是個護衛武士,生死由天,自然沒有成親的必要,可是公子是公主唯一的孩子,即便是為了公主,公子也該成親,替公主生下幾個嫡孫、嫡孫女。」

  「比起這些,娘應該更希望我過上順心如意的日子吧?」

  衛山頓時無言以對。

  他被派到公子身邊時,明徽公主早已不在人世,但他卻從曾經護衛過公主的前輩那裡聽過不少關於公主的事,從公主善良溫柔的性子來看,的確有可能真如公子所說的那樣。

  「好了,這事我自有打算,下去吧。」歐陽慕凡揮手道。

  「屬下告退。」衛山應聲告退。

  歐陽慕凡一個人坐在屋裡靜靜地喝著茶,一邊想事情。

  衛山是皇上派紿歐陽慕凡的四大暗衛之一,因為個性穩重、反應聰敏,辦事能力也強,便被歐陽慕凡化暗為明,提為管事,專門待在他身邊負責統籌並執行一切他所下達的命令。

  四大暗衛除了衛山之外,還有風火林三人,皆是在歐陽慕凡十三歲那年因驚馬摔馬意外差點喪命後,被皇帝指派到他身邊負責保衛他安全。

  根據調查,那確實是一場單純的意外,但皇帝絲毫不敢大意,為了妹妹所留下的這根獨苗,不僅派了暗衛保護他,還徵得孩子本身的同意,讓他從歐家直接搬出來,住進先皇賞賜給明徽公主的公主府裡,從此獨立於歐陽家之外。

  因為那場意外,歐陽慕凡這位名滿京城的公主獨子逐漸淡出百姓們的視線,後來還因他的消失而有了他摔馬受了重傷,成了殘廢的傳聞。

  歐陽家為此曾多次出面澄清,可惜正主始終不現身,他們說再多也是白費。

  其實那回歐陽慕凡是真的受了重傷,昏迷了數天才清醒過來,加上又傷在脊背,也真的差點就成了殘廢,幸好命不該絕得一貴人相救,這才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人在經歷過這樣的大劫難後,大多都會大徹大悟,歐陽慕凡也一樣,原本愛玩不好學、還有些紈褲的性子跟著消失了,整個人都沉穩了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變得好學,雖然選的不是什麼四書五經,多是一些史冊雜記之類的雜書,但總比以往一拿到書就想打瞌睡得好。

  後來也證明了這位貴公子可不是白看了那些書,因為在傷癒離開京城遊歷在外的這幾年來,歐陽慕凡徹底發揮他的博學才識,與過去從未顯示過的聰明才智,不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不少人與事,還拿下過好幾個貪官污吏為國除害,讓遠在京城的皇上得知後龍顏大悅。

  前些日子皇上甚至賜下了一柄尚方寶劍,讓歐陽慕凡擁有對不良官員先斬後奏的生殺大權。

  歐陽慕凡貴為公主之子,含著金湯匙出生,加上歐陽家因沒照顧好明徽公主愧對皇家,也不敢對他有所要求,因此從來沒有人對他有所期待,誰也想不到經歷了那場摔馬意外之後,這位遊手好閒,甚至有些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會變得加此讓人驚艷。

  總之,只能說舒曼曼的運氣真的很好,隨便遇到一個人,交上一個朋友,就是這麼一個出身顯貴,來歷不凡的貴人。

  至於歐陽慕凡為何獨對舒曼曼如此青睞有加,不僅為她戒了動不動就爬牆翻牆的「梁上君子」,還為她在這冀州城一待就是半年時間,這可就讓風火山林四大護衛百思不解了。

  他們看過那位舒五姑娘,雖然長得不錯,可是比起京城裡那些悉心嬌養出來的嫡女千金們,著實還是差了些,因此他們都不認為公子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可如果不是如此,公子又為何會對那舒五姑娘有求必應,還儘力保護那位舒五姑娘與她所在意的人呢?

  衛山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公子的心思愈來愈難懂了。

*             *             *

  僅一天的時間,冀州城內,舒家嫡母容不下庶出之子,連同幾個兒子害死庶子後,又想對庶子所留下的孤兒寡母趕盡殺絕的謠言,便傳得沸沸揚揚。

  舒家人聽聞後,臉色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原本他們是想瞞著老太太的,殊不知舒老太太昨天被舒曼曼威脅後,便已派人密關注城裡的謠言,因而比任何人更早得知此事,甚至早派人去防堵,只是她徹底錯估了情勢,等她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後,已後悔莫及。

  她用最快的速度將四個兒子招至景興堂,黑著臉道:「說說看,現在該怎辦?」

  在座四個兒子無一人應聲。

  「說話啊!」她怒不可抑。

  「娘,孩兒昨日就與您說了,老五家的想分家搬出去就讓她分啊,反正她都說要凈身出戶了,可是您卻不讓,現在出了這樣的謠言,您要讓孩兒說什麼呢?」舒家老大無奈的回。

  「大哥這話不對,莫看這老五家的是個女流之輩就不在意,若非娘高瞻遠矚,將他們給攔了下來,光從今天這事來看,放走五房那三人,根本就是縱虎歸山,以後的麻煩說不定比這回的更大。」舒家老二說。

  「照二弟的意思,即便事到如今也不能讓他們離開咱們舒家嗎?你可別忘了除了那對母女,那個小兔崽子下落不明,那小子才是真正的隱患,謠言的事八成就是他搞出來的。」

  「大哥,毅哥兒只有十歲。」舒家老三忍不住道。

  「三哥,小狼一旦發起狠來,也是死人的。」舒家老四挑眉道,「五房那對母女從昨天被關進柴房之後就沒再見過人,亭蘭院裡的人也無法向外傳遞消息,外頭這事肯定是那小兔崽子搞出來的。」

  「照你們的意思,就是不能放過他們母子三人了?可是現在這情況,他們真有個三長兩短,那些關於咱們舒家的謠言不僅會被坐實,還會變成咱們舒家殺人的罪證,咱們舒家經歷數代積下來的名聲也將毀於一旦,大哥、二哥和四弟真覺得這樣好嗎?」舒家老三一臉嚴的看著兩位兄長與四弟,沉聲問道。

  三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一直坐在榻上看四個兒子對話的舒老太太在此時開了口,「舒家的名聲不能毀在咱們母子五人手上。」她鏗鏘有力的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彷彿瞬間老了十歲般,頹然無力的又道:「把那母女倆放出來,照著她們的要求做吧。」

  「娘!」舒家老二滿是不認同的驚喊一聲。

  「娘,我們就這樣任那母子三人順心如意的離開,難道她們不必為外頭那些詆毀咱們家的謠言受到該有的懲罰嗎?」舒家老四臉色有些陰沉。「五丫頭年底就要及笄了,娘之前讓我留意適合人選,我也已經找到了,要不先把那丫頭的婚事給辦了,咱們再放人?」

  「四弟,經過這次的事情,難道還沒讓你看出五房那母子三人並不是可以隨意任人拿捏的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舒家老三說。

  「老三說的對,那丫頭不是個好拿捏的,還有可能是那母子三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咱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來日方長。」舒老太太瞇了瞇眼,狠戾的光芒從她眼底一閃而過。

  「他們要分家搬出去住可以,但得先替咱們家澄清那些謠言之後才能離開。」舒家老大說。

  「當然。」舒老太太斬釘截鐵的道。



【第四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幻想症

  「娘,你還好吧?」舒曼曼看著從離開舒家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神色還有些憂鬱的母親,擔憂的輕聲詢問。

  李氏眨了眨眼,回神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也不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到底算是好還是不好,自從嫁進舒家之後,她就一直把舒家當成自己的家,就連夫君亡故之後,她也沒想過要離開,因為除了這個家之外,她已經沒有其他為她遮風擋雨的家可以回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離開了,而且還是主動要求離開的,這讓她的情緒非常複雜,分不清楚是喜是悲。

  「娘,你是不是覺得後悔了?」舒曼曼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不是。」李氏搖頭道。「娘知道這個家已容不下咱們母子三人,離開是咱們唯一的活路。」

  「可是娘的樣子看起來既捨不得又難過。」

  「娘與你爹相處的所有記憶都在那裡,還有你和毅兒成長的痕跡也都在那裡,娘是真的有點捨不得。」李氏有些悵然。

  「娘,不管是記憶還是痕跡,只要不忘記,便能永遠留存在心裡,不會因為環境改變而有所變化。」舒曼曼柔聲勸道。

  「嗯,娘知道了,咱現在要去哪兒?」李氏點點頭,終於放下馬車窗簾,不再頻頻往舒家大宅的方向看去。

  「去女兒朋友替咱們安排的臨時住所,弟弟正在那裡等著咱們呢!」舒曼曼回道。

  「曼兒,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麼人?」李氏忍不住再次問道:「咱們這樣一再的麻煩人家真的不要緊嗎?」

  同樣坐在馬車裡的李嬤嬤聞言也轉頭望了過來,她和太太一樣從來都不知道姑娘有這麼位厲害的朋友,明明他們都已經陷入了絕境,沒想到短短兩天局勢就完全翻轉過來。

  她也不曉得對方只是照著她家姑娘的交代做而已,這點小事還輪不到他歐陽公子出手。

  「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忙,這回咱們有難他幫咱們,等下回他需要幫忙時咱們再幫回去就行了。」舒曼曼輕描淡寫的說道,有那麼一點點的不以為然。

  上輩子的她,因為富貴的身分讓她有了絕不會欠人的底氣,至於這輩子成了舒曼曼後,雖然沒有寵愛她的富爸爸給她當靠山,她卻有身為穿越人的驕傲,因而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會報不了恩。

  「可是娘心裡還是有點不安,畢竟欠了人家這麼大的恩情……」李氏看著膚若凝脂、杏眼明眸,愈大愈發姣美動人的女兒,有些惴惴不安,她試探的問道:「你那朋友該不會是有什麼意圖吧?」

  「什麼意圖?」舒曼曼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娘親的目光有些奇怪。

  「姑娘,太太是擔心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對姑娘有什麼心思,才會這麼幫姑娘。」一旁的李嬤嬤忍不住開口道。

  「什麼心思?」舒曼曼眨了眨眼,還是有些搞不懂她們的意思。

  李嬤嬤與李氏對視一眼,兩人有默契的達成共識,由李嬤嬤來負責解釋。

  「姑娘,你別怪老奴多嘴。老奴是怕姑娘的朋友若有什麼心思,拿著對咱們恩情要姑娘以身相許,那咱們怎麼辦?若是對方未娶妻的話還好,若是他家中早已妻妾成群的話……」

  舒曼曼張了張嘴,非常肯定的道:「那個人絕對不會挾恩圖報,你們見過他就知道了。」

  李嬤嬤欲言又止,很想對姑娘說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看姑娘的神情如此認真篤定,又不忍說了。

  「曼兒的意思是,一會兒娘能見到你那個朋友?」李氏問女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舒曼曼苦笑回道。

  歐陽那傢伙根本就是來無影去無蹤,從往都是他高興來就來,想走就走,她想攔也攔不住。

  她也一樣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怎會這麼靈通,她們母女倆前腳才讓人從柴房裡放出來,他後腳竟就有辦法讓人將消息傳給她,除了說她弟弟平安無事之外,還告訴她在她們母女倆離開舒家的當天,他會派人和馬車來接她們。

  她也很驚訝歐陽的手段和能力,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因為普通人絕不可能這麼有效率,所以她猜他若不是身分不凡,那就是跟前世的她一樣有個富爸爸撐腰,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不管如何,這對她來說都是件好事,若非歐陽有此能力,說不定她這回真的會栽在那個老太婆手裡,還得讓娘、弟弟與李嬤嬤陪她受累。  

  回想起來也是她太自大了,以為那老太婆被她威脅之後會投鼠忌器,沒想到那個老太婆卻是個心狠的,根本不怕……不對,不能說不怕,應該說是不相信她有能力威脅到她吧。

  她後來想了想才明白這點,老太婆肯定是認為她的威脅只是在虛張聲勢,才會如此有恃無恐,畢竟對老太婆而言,她一個尚未及笄、又從小長在內宅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能有什麼本事?只要將她周邊的人控制起來,她還能上天不成?

  換話說,若沒有歐陽這個強而有力的幫手在暗地裡幫忙,憑那老太婆的果斷和狠戾,他們母子三人可能真會因為她的自以為是而倒霉。

  這樣一想,她心有餘悸,又驚出一身冷汗。

  看子她真的欠了歐陽很大的恩情,如果他真要她以身相許的話……看在他長得英俊帥氣的份上,她可以考慮。

  當然,先決條件是他得未婚,還得允諾從今往後只有她一個女人,否則一切免談。

  她是絕對不會忍受與人共事一夫的,敢允諾她娶了她又背叛她的話,那就等著當一輩子的閹人吧,哼!

  「曼兒,你在想什麼?」看女兒突然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李氏疑惑的問道。

  舒曼曼立刻拉回心神。「沒什麼。」可是見娘親仍舊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只好趕緊胡亂編了個理由,「女兒是在想有什麼賺錢的法子。」

  「曼兒要買什麼嗎?」李氏直覺問道,「娘這裡還有些銀子,你先拿去用,不夠再跟娘說。」說完,她看向李嬤嬤,示意李嬤嬤把銀子拿出來。

  舒曼曼的額頭頓時滑下三條黑線,趕緊搖手道:「女兒不是要用錢,而是在想要怎麼賺錢。」

  「曼兒怎麼會突然想要賺錢?」李氏不解的看著她。

  「娘,離開舒家後只能靠自己過日子,就算現在手邊有些銀子,也不能坐吃山空,因為後不是衣食住行還是弟弟的學習,都要用到銀子,咱們要想辦法賺錢才行。」她盡量委婉的說。

  「有娘那兩間嫁妝鋪子難道還不夠嗎?」李氏有些遲疑的問。

  「那兩間鋪子的收益或許夠咱們過活,卻不夠咱們買房子,咱們一家人總不能一輩子都租房子住吧?將來弟弟長大了總是娶媳婦的,連間房子都沒有,人家姑娘怎麼會要嫁過來呢?」舒曼曼認真的分析道。

  李氏原是眉頭緊蹙,聽到後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孩子擔心的倒是比娘還多,連你弟弟成親的事都想到了,那你怎麼不先擔心你自個兒的婚事呢?」

  「在咱家萬事抵定、安穩下來之前,女兒不打算嫁人。」舒曼曼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堅定的搖頭道。

  李氏感動欣慰卻又心疼不已。女兒以前連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如今卻義無反顧的想挑起一家之主的責任,這讓她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百感交集?

  她紅著眼眶,愛憐的看著女兒,輕聲斥責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有娘在,家裡的事不需要你來擔憂,等你及笄後,娘會替你找戶好人家訂親,到時候你乖乖地披上嫁衣嫁人就行了,知道嗎?」

  舒曼曼可不認同。「除非娘有什麼賺錢的法子,能在女兒及笄之前買下屬於咱們自己的房子,否則女兒是不會聽娘的話,乖乖嫁人的。」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娘的話呢?」李氏不由得蹙起了細眉。

  「娘要女兒聽話,也得先讓女兒能放心才行啊。」舒曼曼忍不住嘆息,頓了一下後,她只問娘一個問題,「娘,如果祖母或伯伯他們言而無信,又上門來找麻煩的話,娘應付得了嗎?」

  李氏登時面有難色,說不出話來。

  「太太,咱們只要努力,要變堅強、變勇敢還是來得及的。」李嬤嬤為主子打氣。

  「嗯,嬤嬤說的對。」李氏頓時受到了鼓舞,堅定的對女兒說:「娘從現在開始努力變堅強和勇敢,終有一天能擁有與他們對抗的勇氣,所以你真的不必替娘擔心,而且你弟弟也會一天天的長大,他會撐起這個家的。」

  「女兒還是那句話,得要讓女兒放心才行。」舒曼曼的態度堅定不移。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這麼不聽話呢?」

  李嬤嬤見主子似乎真有些動怒了,趕忙出聲緩頰,「太太,姑娘不是還有半年的時間才及笄嗎?即便是及笄了,太太想多將姑娘留在身邊一年也未嘗不可,這事不需要現在就急著討論的。」說完,她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趕緊又道:「車停下來了。」

  「真的停下來了。」舒曼曼也感覺到了。

  「咱們到目的地了嗎?」李氏好奇的要去掠起窗簾,只不過手還沒碰到窗簾,便聽見馬車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到府了,請三位下車。」

  「娘,咱們下車吧。」舒曼曼說。

  李氏深吸一口氣後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而且兒子就在這兒等著她呢,所以即便前方是龍潭虎穴,她也揭下車去闖一闖。

  「老奴先下去。」李嬤嬤率先下了馬車,左右看了看,確定安全無虞,這才又轉過身攙扶著李氏下馬車。

  舒曼曼則身手矯健的自己跳下馬車,不意外的,馬上收到娘親的蹙眉瞪視,她俏皮的吐了吐小舌。

  「請三位隨在下來。」車夫還兼領路人。

  「馬車這樣放著沒關係嗎?我們還有些東西在車上。」舒曼曼轉頭看了眼馬車。

  「馬車一會兒會有人來處理,姑娘的東西一會兒也會為姑娘送到那去。」車夫兼領路人回道。

  「好,謝謝,麻煩你了」舒曼曼說。

  「不敢當,這是在下的職責所在。三位請。」

  這座宅子從外頭看來平凡而不顯眼,裡頭卻是別有洞天,不僅花草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竟然還有……造景?!

  突然之間,庭園正中央的造型樹吸引住舒曼曼的全副注意力,她難以置信的停住腳步,瞠大雙眼,脫口道:「那、那是一隻龍——不,那是隻胖貓嗎?」

  她原本是想說龍貓的,但突然想起這個時空不可能會有人知道龍貓是什麼東西,只好急忙改口說成胖貓。

  走在她身邊的李氏一個忍不住笑了出來,「曼兒,哪有貓長成這樣子的?照娘看,那應該是熊才對。」

  舒曼曼再次定睛一瞧,那圓滾滾的肚子,還有身體連著頭的外型,以及頭頂還豎著兩隻耳朵的模樣,分明就是宮崎駿畫的龍貓沒錯啊!可是這有可能嗎?難道在這個時空裡,還有其他的穿越人士存在?

  她有些驚疑不定,正打算詢問修剪這樹的是何人時,就見弟弟驚喜的喊聲從前方傳來——

  「娘!姊姊!」十歲的小正太跳下曲廊,朝她們飛奔而來。

  「毅兒!」見到兒子,李氏迅速紅了眼眶,大步迎上前去,一把將飛奔而來的兒子抱進懷中。「毅兒,讓娘看看你有沒有哪裡受傷?這幾天你被嚇壞了吧,都是娘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娘,孩兒沒事,您別哭。」舒廷毅大人樣的伸手拍拍母親的背脊,但接下來說的話卻完全曝露他小孩子的天性,「孩兒知道姊姊絕不會隨便把孩兒送的禮物交給別人,所從孩兒沒有懷疑那人是姊姊派來的,連管事大叔來了要孩兒跟他回府,孩兒都沒理。」一頓,他臉上的得意神色一斂,取而代之的是低落與難過,他問道:「娘,外面的那些傳聞是不是真的?祖母和伯伯他們不僅害死了爹,現在還想害死咱們,這是真的嗎?」

  李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沒有確切的證據,憑的只是一些蛛絲馬跡帶來的懷疑。

  「廷毅。」舒曼曼倏地喚道。

  「姊姊。」舒廷毅轉頭看向姊姊。

  「你所問的事,咱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斷言。」舒曼曼直視著弟弟澄凈凊澈的雙眼,緩聲說道,「但是有句話說空穴不來風,事出必有因。在一切事情未明朗前,你一定要切記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

  「姊姊是要我防著祖母和伯伯他們嗎?」

  「除了娘、我和李嬤嬤之外,任何人你都需要防著。」舒曼曼一臉嚴肅的叮嚀道。

  「歐陽哥哥也要防著嗎?」舒廷毅突然問出一個舒曼曼想都沒想過的問題。

  呃,這個問題要她怎麼回答?說要防也不是,說不防也不是。

  舒曼曼一陣頭疼,乾脆歪樓轉移話題,「你怎會叫他歐陽哥哥?」

  「是歐陽哥哥要我這麼叫他的,」舒廷毅又有些擔憂的問:「姊姊,我這樣叫是不是失禮了?」

  他年紀雖小,但也隱約感覺到這位歐陽哥哥和他平常接觸到的人不太一樣,整個人充滿了貴氣與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似乎不是尋常人。

  「沒事,他讓你怎麼叫你就怎麼叫。」舒曼曼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平的想著,那傢伙怎麼不讓她也叫他哥哥?若是能認這麼一個有手段有背景的人做乾哥,她就不需要再擔心舒家人來找他們的麻煩了。

  「曼兒,毅兒說的歐陽哥哥就是這回幫咱們的恩人,你的朋友嗎?」李氏忍不住出聲問。

  「對。」

  「他很年輕嗎?」李氏問的是女兒,目光卻投向了兒子。

  舒廷毅立刻點頭,迫不及待的答道:「娘,歐陽哥哥很年輕,還長得特別好看。」

  舒曼曼表情怪異,心想你一個小男生幹麼去注意一個大男生的長相啊?竟然還用特別來強調人家的好看,你是想幹麼啊?

  「姊姊。」舒廷毅突然轉頭看向姊姊,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怎麼了,你為何這樣看著我?」舒曼曼被看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發毛。

  「歐陽哥哥可以做我的姊夫嗎?」舒廷毅天真的問。

  「什麼?」舒曼曼頓時傻眼。

  李氏也有些驚呆,不知道兒子怎會突然來這麼一句,尤其是還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這話若是讓人傳了出去,女兒的名聲肯定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她趕緊低聲喝道:「小孩子胡說八道。」又沒好氣的拍打了一下兒子。

  「孩兒沒有胡說八道,歐陽哥哥絕對配得上姊姊。」舒廷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回竟這般執拗。

  舒曼曼突然覺得很尷尬,因為她看見站在一旁的車夫瞬間挑高了眉頭。

  「廷毅,是姊姊配不上人家,以後別再亂說話了,知道嗎?」她一臉嚴肅的對弟弟說,說完也不等他有何反應,又轉頭對那車夫道:「麻煩你帶我們去見歐陽公子。」

  「對不起,在下只負責帶諸位到安排的院落,公子是否要見諸位,不是在下能過問的。」車夫搖頭道。

  舒曼曼先是愣了一下,才道:「沒關係,那就按歐陽公子的安排吧。」反正她也習慣那傢伙的隨心所欲了。

  車夫繼續帶路,「諸位,這邊請。」

  歐陽慕凡,喔,就是那位歐公子,舒曼曼終於從弟弟口中得知那人的全名,安排他們家人居住的院落叫落霞院,是因為傍晚登樓就能看見美麗的夕陽而取了這樣的名字。

  落霞院是個跨院,以一道月門連接主院,若封了那道月門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二進主院,應有盡有,非常適合他們一家人居住。

  歐陽慕凡還安排了八個丫鬟和兩個小廝給他們一家三口使喚。

  八個丫鬟中有手巧適合貼身服侍的,也有擅長煮食的,還有負責粗使的兩個小廝則都是機靈的,一個幫忙跑腿,一個負責服侍舒廷毅兼書僮,整個就是面面俱到。

  這樣的安排很好,舒曼曼很滿意,尤其在她把那十個下人都交給李嬤嬤管理,各個都服服貼貼的沒出什麼麼蛾子之後,她就更滿意了。

  「嬤嬤,你說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她與李嬤嬤說起了自己的擔憂,「聽毅兒說,這位歐陽公子長得極好,年紀輕,人又和善,是個絕絕對對的好人,可是為什麼我這一顆心會這麼忐忑不安呢?」

  李嬤嬤沒有應聲,因為她也一樣。

  不同於太太只能從少爺那裡打聽這位歐陽公子的事,她還能從下人那邊打聽到許多事,聽說那位歐陽公子長得極為俊美,卻冷酷無情,先前有個丫鬟不知怎地惹惱了他,當場被打得人事不知也就罷了,當天夜裡那丫鬟就被處置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除此之外,還聽說他會將外頭得罪他的人偷偷地擄來折磨,府內深處偶爾可以聽見痛苦的呻吟聲,還有人發誓說見過府裡深院那邊關著的人被打得渾身是血,非常凄慘可怕。

  總之,府裡的人提到那位歐陽公子都諱莫如深的,看起來有些害怕,和少爺所說的和善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真的讓人很不安。

  「照理說,那位歐陽公子如果真如毅兒說的那麼優秀,我該要高興才對,可是對方愈優秀我卻愈擔心,即便那位歐公子心儀咱們曼兒,可是咱們家這樣的身分配得上人家嗎?我怕身分的差異會讓曼兒吃大虧。」李氏一臉憂愁的說道。

  「太太,老奴斗膽問一個問題,你會同意讓姑娘去做人家的小妾嗎?」李嬤嬤問。

  「什麼,小妾?不行!我絕不同意!」李氏立即橫眉豎目的叫道。

  「那太太只要堅定的守住這一點不鬆口就行了。」李嬤嬤又道。

  李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太太想想,以那位歐陽公子的年紀和條件,他府中怎麼可能沒有妻妾美婢?可是他對咱們有大恩,如果他真看上了姑娘,甚至向太太透露想求娶姑娘,太太到時候該怎麼辦?」

  「這正是我擔心的事。」李氏的神情更顯得憂慮了。

  「所以老奴才說,太太只要堅守住這個原則就行了,說咱們家姑娘只做正妻,絕不當小妾,想必那位歐陽公子應該不會強人所難才對。」李嬤嬤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氣勢明顯變得有些不足,因為這只是她的希望,事實如何只有天知道。

  「可是這樣真的行嗎?」李氏猶豫的問道。

  「為了姑娘,不行也得行啊。」李嬤嬤嘆息道,「除非太太想讓姑娘去做人家的小妾。」 

        「這個絕對不行!」李氏立即反駁,「咱們家雖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孩子她爹甚至還是個庶出的,可是也因為這樣,她爹老早就與我說過咱們家的女兒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原來五爺還說過這話……」李嬤嬤有些感慨。這麼好的姑爺怎麼命就這麼短呢?還真是應驗了那句「好人不長命」。

  「既然如此,那太太到時候要死咬說這是五爺的遺願,死者為大,想必那位歐陽公子也不敢有所強求。」

  李氏點了點頭,想了想,不免又覺得有些可惜。「如果那位歐陽公子尚未成親就好了。」

  「太太,老奴覺得即便那位歐陽公子尚未成親,姑娘嫁給他也不妥。」

  「怎麼說?」李氏不解的問道。

  李嬤嬤沒有把自己從下人那裡聽來的傳言說出口,只回了四個字,「門當戶對。」

  李氏登時雙肩一垮。是啊,門當戶對是大問題,如果那位歐陽公子真的那麼好,以曼兒的條件根本就高攀不上人家,即便曼兒真能嫁過去,在夫家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因為出身低抬不起頭,更因為娘家不給力。

  想到這兒,她不禁為女兒的婚事操心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12:26 PM 編輯

【第五章】   來自延陽鎮的親情與枕頭

  舒曼曼完全不知道她親愛的娘親正在杞人憂天,心煩她那八字沒一撇的事。

  其實就算她知道了,也沒心思多加理會,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想辦法賺錢。

  原本這事她也是想找歐陽慕凡幫忙的,反正都欠了他一堆人情債了,基於一事不煩二主這個理由,她決定再麻煩他一次,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帶他合夥做生意賺大錢,以償還欠他的恩情什麼的,可是怎知那傢伙竟不聲不響就去了京城。

  不對,不應該說去,應該說回才對。

  沒想到那傢伙竟不是冀州人,而是來自皇族貴胄、世家名門雲集的京城,這也難怪她總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貴氣與傲氣了。

  總之,因為歐陽慕凡的離開,讓舒曼曼原有的計劃全成了白費,一來資金是個問題,二來則是市場考察的問題,原本這兩個問題她是打算丟給歐陽慕凡去負責的,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

  「大琳、小琳,你們誰比較熟悉這冀州城的大街小巷?」她問著身邊兩個丫鬟。

  她們的名字恰巧都有個琳字,她懶得再替她們想新名字,又圖個方便,乾脆就以大琳與小琳喚她們。

  大琳、小琳聞言後對視一眼,由大琳上前一步應道:「奴婢較為熟悉。」

  「好,一會兒你跟我出門,好好的替我領路。」

  「不知姑娘要去哪兒?」大琳問道。

  「隨便走走逛逛。」

  「那奴婢去叫人備車。」

  「不用,既然要逛,咱們用走的就行。」舒曼曼搖頭道。

  「就姑娘和奴婢兩個人嗎?」大琳問。

  「不然你想帶誰一起上街?」舒曼曼邊問邊看向小琳。

  小琳立刻搖搖手,表示不是自己。

  大琳表情認真的答道:「當然是帶護衛保護姑娘的安全。」

  舒曼曼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尋常的老百姓,加上又身無橫財,誰會找我麻煩?」

  「舒家人啊。」大琳理所當然的答道。

  舒曼曼頓時無言以對,半晌後才問道:「你知道我與舒家的事?」

  「奴婢們被派來服侍姑娘與太太之前,管事特別代要防範舒家人。」大琳老實道,一旁的小琳則是點頭附和。

  「特別交代?」舒曼曼再問。

  「嗯。」大琳神情嚴肅的應道。

  「為什麼會特別交代這事?」舒曼曼著實不明白。

  大琳被問得一愣,與小琳對看了一眼,兩人皆是一臉茫然的搖頭。

  過了一會兒,小琳有些猶豫地道:「外頭的人都說舒家人容不下姑娘所在的舒家五房,也許是因為這樣,管事才會特別交代奴婢們要防範舒家人。」

  「我不是在問這個。」舒曼曼搖頭道,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歐陽慕凡特別交代的,如果真是他的話,他對他們也太好了吧?難怪娘會懷疑他別有用心,弟弟會滿心希望他能做他姊夫了。

  「那姑娘是問……」

  「算了,這事不重要。」舒曼曼一頓後又道:「其實外頭的謠言並不是空穴來風,而是事實。」

  「所以對於與舒家有關的人,你們真的要有所防備,不要隨便聽信,懂嗎?」她認真的看著她們提醒。

  兩個丫鬟立即點頭如搗蒜。

  「好了,大琳一會兒陪我上街。小琳,我也有事要麻煩你幫忙。」

  「姑娘有事儘管吩咐奴婢就行,不需要說麻煩,服侍姑娘本來就是奴婢的本份。」小琳急忙道。

  「好。我房裡需要一個可以寫字看書的書桌,還需要文房四寶,你替我準備一下。這裡有五兩銀子,也不知道夠不夠,你先拿去用。」

  「姑娘,桌子和文房四寶府裡都有,奴婢去找管事領就行了,不需要銀子。」小琳說。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奴婢定會為姑娘辦好此事的,請姑娘放心去逛街。」

  舒曼曼被她最後那話逗笑了。「有勞了。」

  交代完事情,舒曼曼便領著大琳出門去。

  她今日上街的主要目的便是察看市場,同過尋找適合做個小本生意的商機。

  熱鬧的大街上應有盡有,從食衣住行到吃喝玩樂當真是無一不缺。

  街道的兩側商鋪林立,有客棧、有酒樓,也有銀樓、書肆、布莊、糧行、南北雜貨鋪子等等,還有許許多多的攤商小販,多以賣吃的、用的和玩的為主,商品琳琅滿目,讓舒曼曼目不暇給,也讓她愈看愈茫然。

  原本她是想和歐陽慕凡合作開間酒樓飯館什麼的,因為她腦袋裡有許多食譜,她只需要負責構思食譜與經營管理,而他負責出錢和出人,兩人雙劍合璧,必能大發利市。

  要不開間成衣坊或是銀樓什麼的也行,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上輩子的她可沒少在衣著和飾物上花心思,為了獨一無二,她在服裝設計和珠寶首飾設計方面也都下過功夫,完全可以勝任主設計師這個職務,她也一樣有信心能讓兩人賺得盆滿缽滿的。

  只可惜這些計劃如今都胎死腹中了,唉,早知會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話,她當初就該想些靠自己單打獨鬥能做的生意了。

  民生六大需要,食衣住行育樂,怎麼可能會找不到一條能讓她賺錢的路可以走呢?縱使再不濟,也能考慮賣食譜或賣珠寶首飾的設計圖稿來賺錢吧?雖說這樣無疑是殺雞取卵,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舒曼曼邊走邊看邊想,完全沒注意到有人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那個中年男子在看了她一陣子後終於忍不住衝到她面前,激動的問道:「曼曼!你是曼曼吧?」

  舒曼曼被突如其來的攔路人嚇了一跳,盡忠職守的大琳在第一時間便上前擋在她面前,兇悍的瞪著來人問道:「你是誰?想做什麼?」  

  礙於主子的堅持,不想招人側目,最終她們還是沒有帶護衛,她必須要保護好主子。

  來人沒理會大琳,仍緊緊盯著舒曼曼。「曼曼丫頭,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大舅舅啊!」

  舒曼曼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中年男子好一會兒,終於從原主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中找到與這張臉吻合的一些記憶。

  「大舅舅?」她出聲喚道,仍有些不確定。

  「是我,還好你這丫頭沒忘記我。」李昌盛欣慰一笑,緊接著又問:「你娘呢?你們現在住在哪兒?還有你弟弟他年前落水被救起來之後,身體沒事吧?」

  聽到最後一個問題,舒曼曼回道:「落水的其實是我。」

  「啊?落水的是你?」李昌盛呆了一下,沒想到他們得到的消息這麼不靠譜。「那你的身體沒事吧?」

  「死了一回,大舅舅眼前的我算是死而復生的人。」舒曼曼實話實說。

  「你這孩子受苦了。」李昌盛沒有聯想到她話中另有深意,只認為她生了場病吃了不少苦。「舒家真是欺人太甚,真當咱們李家沒人嗎?你娘也真是的,發生這樣的大事怎能不通知娘家呢?舅舅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替你們討公道的。」

  在原主的記憶裡,這個大舅舅的性子有些衝動,總是顧前不顧後的,加上姥爺已過世,姥姥又有些沒主見,總是聽兒子的,她娘或許便是因為這樣才沒將娘家扯進來,畢竟李家只是尋常老百姓,並不是什麼富貴之家,一個弄不好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麼事。

  舒曼曼看了看左右,提醒道:「大舅舅,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李昌盛馬上意會,附和道:「好,舅舅現在住在客棧裡,去我那裡嗎?對了,你小舅舅也來了。」

  「那咱們先去接小舅舅,再一起去我現在住的地方,我和娘和弟弟還有李嬤嬤現在借住在我一個朋友的宅子裡,那地方很大,舅舅們也可以住到那裡去,不必去住客棧。」舒曼曼說。

  「這樣打擾你朋友不太好吧?舅舅還是住客棧好了。」李昌盛猶豫的道。

  「也不算打擾,那宅子現在就我們一家人住,除了我們沒別的旁人,況且我們一家人都住在那裡了,多住兩位舅舅也無妨。」舒曼曼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你這孩子,總得先跟屋主知會一聲吧?」李昌盛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也太大剌剌了吧。

  「問題是我想知會也沒辦法啊。」舒曼曼說。

  「這是什麼意思?」

  「屋主人不在冀州,去了京城,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舒曼曼無辜的雙手一攤。

  「他難道沒有其他家人在這兒?」

  「據我所知沒有。」

  李昌盛想了想,還是說道:「那……舅舅還是住在客棧好了,免得替你們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對不起姑娘,奴婢插個嘴,」一旁的大琳忍不住開口了:「舅老爺如果真在意要事先知會主子的事,姑娘可以問問衛總管,據奴婢所知,衛總管在主子不在冀州間可以代替主子決定任何事。」

  「如果真是這樣,大舅舅可以放心了,衛總管曾對我說過,在他們家公子回來之前,府裡的一切大小事當以我為主,由我作主。」舒曼曼微笑道。

  「這是真的嗎?」李昌盛覺得不可思議,下意識轉頭看向大琳。

  大琳立刻回道:「如果衛總管這麼說過,那便是真的。衛總管很嚴,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大舅舅這下子可以徹底放心了吧?走,咱們快去客棧接小舅舅,我好久沒見到小舅舅了,不知道他有沒有長高一點?」舒曼曼語帶揶揄。

  她從原主的記憶裡得知,這個小舅舅只大她三歲,在原主爹過世前一年,他們一家人還曾為了替姥姥做大壽而回姥姥家做客三天。那幾天身為孩子王的小舅舅帶著原主和弟弟到處撒野到處玩,讓這對姊弟對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比較好笑的是,這個小舅舅雖然大原主三歲,但在三年前,個頭卻只與原主一般高。

  「長高了長高了,你小舅舅現在快要比我高了。」李昌盛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嘆的道。想當初他也曾為小弟的身高發愁,沒想到不過一、兩年的時間,那小子竟就快長得比他還高,真是不可思議。

  「真的嗎?」舒曼曼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

  「真的,一會兒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沒多久,三人來到李昌盛兄弟倆投宿的客棧,舒曼曼在見到因抽高身子而變得瘦成一枝竹竿的小舅舅李昌榮時,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舅舅,你是不是都沒有吃飯,不然怎麼會瘦成這個樣子?」大大的頭加細瘦的身體,就像是一根竹筷上插了一顆貢丸,實在很好笑。

  為了報復她的笑,李昌榮走到她面前,故意伸手在她頭頂與自己胸前之間比劃了一下,哼聲說:「你這小丫頭怎麼都沒長高?」

  「我是女孩子,不需要長這麼高。」舒曼曼瞪眼道。

  「喔,竟敢瞪我?看樣子你這丫頭也不是什麼都沒長,至少膽子長了不少。」李昌榮眼底突地一道精光掠過,手狠狠地揉了下她的頭。

  「小舅舅,你這樣會把我的頭髮弄亂啦!」舒曼曼邊閃躲邊嗔道。

  「沒關係,就算頭髮亂了,咱們家的曼曼還是一樣可愛又漂亮。」李昌榮咧嘴笑道。

  舒曼曼跟著勾起唇,諷侃道:「就跟小舅舅一樣,就算長得再高,骨子裡也還個小孩子一樣,是不是?」

  「你這丫頭真是長了膽子,還敢笑話小舅舅?」李昌榮故意露出橫眉豎目的模樣,結果——

  「噗!小舅舅,你還是別小孩子裝大人樣了,這樣很好笑。」舒曼曼被逗得開懷大笑。

  李昌榮無奈的看著她,有種被打敗的感覺,但也終於放下心來了。

  天知道在他們抵達冀州城,去了舒家,得知他們母子三人早已離開舒家且不知去向後,他與大哥有多擔心害怕,如今看這丫頭既沒有愁眉苦臉也沒有強顏歡笑,就表示他們的處境並不是太艱難,真是老天有眼,謝天謝地啊!

  「好了,有什麼話咱們到曼曼他們住的地方之後再說。」李昌盛說完,便拿了包袱,率先走出廂房下樓結帳。

  一行四人出了客棧後,由李昌盛親自駕著馬車,朝舒曼曼現今的住處前進。

  李氏不是沒想過冀州城裡的謠言會傳回娘家所在的延陽鎮,但她確實沒料到消息會傳得這麼快,更沒想到大哥和小弟會因此趕來,讓見到親人的她忍不住淚如雨下。

  她完全完全控制不住淚水,就好像這段日子的壓抑、驚恐、害怕與委屈終於找到了出口。

  李昌盛看著妹妹,既心疼又有些手足無措,但最多的還是對舒家人的憤怒。他伸手拍了拍妹妹纖瘦的肩膀,信誓旦旦的保證道:「別哭,大哥定會替你和妺夫報仇的。」

  「二姊,你放心,我和大哥、二哥一定會替你報仇,遲早叫舒家那些人得到報應的。」李昌榮這個十八歲的少年緊握拳頭,也顯得義憤墳膺。  

        「不,你們不要想報仇的事,咱們李家敵不過舒家的。」李氏抹著淚搖頭道。「我只要他們不找我們母子麻煩,讓毅兒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讓曼兒能夠順順利的嫁人,這就夠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求。」

  「二姊,難道你連二姊夫的仇都不報嗎?」李昌榮忿忿的問道。

  姊夫在世時一直對他極好,因而從他得知二姊夫竟是被舒家那些人害死的之後,他就一直憋著一股氣,發誓有朝一日定要為二姊夫報仇。

  「那些人是你二姊夫的嫡母和兄弟,全都是你二姊夫的至親。」李氏拭著不斷從眼眶滑落的淚水,哽咽的說道。

  她怎會不想替夫君報仇,可是要怎麼報?別說她沒能力,就算有能力,她又怎能將夫君的嫡母與兄弟,毅兒的伯母與伯父們送進牢房裡嗎?這樣以後毅兒要怎麼面對世人們的眼光與指責?

  「難道就這樣便宜了舒家那些人嗎?」李昌榮愈想愈氣怒。

  站在一旁的舒曼曼突然出聲道:「小舅舅放心,我不會讓事情就這麼算了的。」

  「曼兒?」李氏驚愕的轉頭看向女兒。

  「娘,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舒曼曼直視著母親,「咱們就算不能把祖母伯父他們送進牢房,也不能讓他們連半點愧疚感都沒有的繼續過著每天吃香喝辣的富貴生活,這樣太沒天理了。」

  「曼曼說的對,這樣太沒天理了。」李昌榮用力的點頭附和。

  「曼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麼對付舒家人的辦法?」李昌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

  「我是有些想法,但短時間內沒辦法施行。」舒曼曼回道。

  「為什麼?」

  「因為缺銀子啊。」

  「咱們李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還是有幾間鋪子,有些家底的。你說說看要多少銀子,舅舅們就算砸鍋賣鐵也會想辦法湊出來。」李昌盛相當認真的道。

  李昌榮則在一旁恨聲道:「此仇不報非君子。」

  「大舅舅,咱們李家都有些什麼鋪子,在做什麼生意啊?」舒曼曼不答反問,她不知不覺間已把自己當成了李家人。

  「咱們家總共有五間鋪子,其中兩間是做布匹買賣的,兩間是做吃食的小飯館,還有一間是賣雜貨的。」

  「這是真的嗎?」舒曼曼難掩驚喜。

  李家竟然有布店又有飯館,完全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啊,當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太好了。

  「怎麼?你不相信,大舅舅馬上帶你去看看。」

  「不用不用,我只是太驚喜,太高興了。」舒曼曼笑容滿面。

  「驚喜?高興?這是為什麼?」李家三兄妹皆滿臉不解的看著她。

  「大舅舅,咱們合作做生意吧。」舒曼曼雙眼發亮,「我有辦法也有信心幫舅舅們將李家的布店和飯館的生意做大,讓咱們賺大錢,只需要幾年的時間,咱們就能擁有與舒家掰手腕的財富,到時候咱們就看著舒家那些人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擔心害怕!會不會寢食不安!」

  「曼兒,你又沒做過生意,怎麼有辦法幫你舅舅們將生意做大?你這孩子別胡說八道了。」李氏忍不住蹙眉輕斥女兒。

  「娘,你應該還記得女兒在年前落水後,重病昏迷了好幾天,差點死去的事情吧?其實在那幾天裡,女兒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經歷了許許多多一般人難以想像的事。」舒曼曼認真的凝視著母親的雙眼,沉聲說道。

  「這事你怎麼從沒跟娘說過?」李氏愣愣的問。

  「女兒原以為那只是單純的一場夢而已,才沒告訴娘。」

  「難道不是這樣嗎?」李氏好奇的追問。

  「娘還記得上回咱們到景興堂去找老太太攤牌,老太太喚來兩個婆子想要把娘關押到柴房,那兩個婆子卻讓女兒接連摔倒在地上的事情嗎?」

  李氏迅速點頭,「娘一直想不通你是怎麼做到的,後來又突然發生太多事,便忘了問了。」

  「那是一種防身術,女兒是在夢裡學到的。本來女兒也以為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沒想到那天情急之下將那防身術使出來竟然真的有效果。」舒曼曼故意裝作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你能幫你舅舅把生意做大的法子,也是從那場夢中學來的?」李氏舉一反三的問。

  「對。」

  「這……」李氏陷入了為難。

  要說不信,她又親眼見識到女兒使出那個什麼防身術,將兩個粗壯婆子放倒在地。要說信嘛,她又不敢讓女兒憑著一場夢就去幫娘家兄弟出主意做生意,如果成功倒也罷了,但要是失敗了,她該如何面對娘家眾人?將來到了九泉之下,又要如何面對爹?

  「曼曼丫頭,你說的那個防身術是怎麼使的?你使一下讓小舅舅看看。」李昌榮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

  「小舅舅,又沒有人攻擊我,你要我怎麼使?」舒曼曼哭笑不得。

  「那我假裝攻擊你?」

  「小舅舅想被摔得四腳朝天嗎?」舒曼曼皺眉道。

  「我就不信你這小胳臂把我摔得四腳朝天。」李昌榮不信邪的擼了擼袖子,摩拳擦掌的說:「來,咱們試試。」

  「昌榮,別試。」李氏出聲阻止,「被曼兒摔倒的那兩個婆子,體型比兩個你加起來還要大,你別自討苦吃了。」

  「二姊,你愈是這樣說,我愈不信邪。來,丫頭,告訴我要怎麼做?」李昌榮倔著性子不聽勸。

  「娘,我可和小舅舅動手嗎?」舒最曼轉頭向母親請示。

  「可以。」李昌盛搶先答道:「曼曼丫頭不用客氣,大舅舅也想見識見識那個什麼防身術的,你小舅舅被摔一下死不了的,他皮厚。」

  舒曼曼噗哧的笑了。

  「大哥,你還真信這丫頭能把我給摔倒啊?」李昌榮有些不以為然的掏了掏耳朵。

  「小舅舅,一會兒我若真把你給摔疼了,你可別哭鼻子。」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一會兒你若摔不倒我,你可別哭鼻子說我欺負你。」李昌榮哼道。

  「那咱們就來試試吧。」舒曼曼學他哼氣,接受了他的挑戰。

  「昌榮,你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李氏難過的情緒早被這對孩子氣的舅甥搞沒了。

  「怎麼樣,準備好了沒?」李昌榮調笑道。

  「隨時候教。」舒曼曼面不改色。

  「好,那小舅舅要動手嘍。」

  舒曼曼點點頭,表情靜得連一絲緊張感沒有,讓李昌榮見了不由得暗下決心,一定要挫挫這丫頭的銳氣。

  只是想像很簡單,現實很……

  「啊!啊啊……痛死我了!丫頭,你要摔死小舅舅嗎?唉喲喂呀,我的腰,我的屁股啊,哎喲喂呀……」



【第六章】   李家遺傳基因是幻想症啊

  李家舅舅們的到來,補足了因歐陽慕凡的突然離去所岀現的缺失,讓舒曼曼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迫不及待想隨舅舅們回到延陽鎮去大顯身手。

  上輩子身為富家女的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爸爸給予的,她不必花費一分力氣就能坐享其成,即便她再聰明,也英雄無用武之地。  

  她的老爸就是一個寵女狂魔,不希望寶貝女兒將精力浪費在那些需要消耗腦細胞的事務上,只希望她能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努力地花錢就行了,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長歪真是個奇跡。

  這輩子沒有這樣一個老爸在身邊,她倒是可以一展長才,看看自己是否真是虎父無犬女,在這個時空裡,像父親那樣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巨大財富與事業。

  唉,真想老爸,希望他別為她的驟逝哀傷太久,希望小媽生的妹妹能取而代之她在老爸心中的地位,讓老爸愛女兒、寵女兒的感情有新的寄託。

  早道她會英年早逝的話,就該多花點時間多陪陪老爸……

  舒曼曼苦笑著搖頭,不自覺有種「這就是人生」的感嘆。

  「唉。」

  「你這丫頭一個人躲在這裡嘆什麼氣?」李昌榮突然從門外走進來,像隻猴子般的跳到她對面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來,滿懷期待的盯著她問道:「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說出來,小舅舅幫你。」

  舒曼曼有些無言的瞅著他。「小舅舅,你是不是很無聊?」

  「對。」

  李昌榮毫不遲疑的直接承認,讓舒曼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才在嘆什麼氣,快點說說看。」李昌榮催促道,因為他真的太無聊了。

  大哥為了安排二姊一家人搬回延陽鎮,以及為廷毅尋找學堂的事,先回去了,他名義上是被留下保護二姊他們,實際上卻被二姊拘在這間宅子裡哪兒都不能去,就怕他出門不小心與舒家人打到照面會惹出事端。

  總而言之就是——他快要無聊死了。

  「小舅舅無聊不會出門去逛逛街嗎?」

  「你娘、我二姊不許我出去。」李昌榮好哀怨。

  「小舅舅不像是這麼聽話的孩子啊。」舒曼曼揶揄道。

  「誰是孩子了?你小舅舅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李昌榮吹鬍子瞪眼。

  「會這麼在意這句話,還迅速地還嘴,就表示小舅舅骨子裡根本就還是個孩子。」她似笑非笑的道。

  「你這個丫頭故意要與我作對是不是?」李昌榮氣呼呼的瞪眼。

  舒曼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覺得她這個小舅舅還挺可愛的。

  「還笑?你這丫頭明明小時候很討人喜歡的,怎麼愈長大愈不可愛。」李昌榮沒好氣的嘟囔。

  「這表示我是真的長大了,不像小舅舅只長個子,心智卻沒跟著一起成長。」舒曼曼取笑道。

  「丫頭,你是不是真心想要氣死我?」李昌榮沉聲道,已有些要翻驗的跡象。

  舒曼曼還是微笑著,但笑容中卻慢慢地多了一絲苦澀與惘然。

  她看著他,輕聲說:「其實小舅舅這樣很好,真的很好。我比小舅舅還要小三歲,本來應該要比小舅舅更孩子氣的,可是爹不在了,弟弟年紀小,娘又弱不禁風的,我不得不逼自己長大。你知道嗎?看你這樣我其實挺羨慕你的。」

  原主和小舅舅因為年歲相近,只要原主回姥姥家,兩個人就會黏在一起,相處得極好,所以她一直很擔心會被小舅舅看出什麼端倪,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機會,她怎能不端出演技,為將來可能遭受到的質疑先打個預防針呢?

  李昌榮猛地一怔,心跟著一緊,「丫……」

  他終於明白這丫頭為何會變得如此有主見、膽子大甚至還有些潑辣,原來這些改變全是為了要保護柔弱的母親與年幼的弟弟,真是難為她了。

  「沒事。」舒曼曼朝他安撫一笑,「現在舅舅們來了,我和娘和弟弟有了舅舅們和李家可以依靠,我以後肯定會愈活愈年輕的,你放心。」

  「你這丫頭還不到十五,說什麼愈活愈年輕,真是……」李昌榮強顏歡笑的輕斥。

  「反正小舅舅知道我的意思就好。」舒曼曼朝他吐了吐舌頭,終於露出一些十四、五歲少女該有的活潑氣息。

  李昌榮沉默了一會兒,才用嚴肅且認真的神情對她交代道:「以後不管遇到什麼難題,你都可丟給小舅舅來解決,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知道嗎?」

  「好。」她甜笑著應道。

  「既然如此,你可以告訴小舅舅你剛才為何要嘆氣了吧?」他順水推舟的問道。

  舒曼曼迅速地想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我擔心舅舅們這麼信任我,幾乎把整個李家都押在我這兒,要是結果不如預期——」

  「那也不是你的錯。」李昌榮迅速接話,說得肯定。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他打斷地,神情嚴肅,「舅舅們一個個年紀都比你大,閱歷和經歷也比你多,如果最後咱們的生意失敗了,舅舅們卻把失敗的責任歸到你身上,那舅舅們還要不要臉?你放心吧,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有人怪你的,因為這是我們要為李家的女兒討公道的結果。」

  「小舅舅,你現在的樣子很像大人,一點孩子氣都沒有。」舒曼曼看著他說。

  李昌榮頓時氣結。「你怎麼又在笑話我?」

  「才不是呢,我說的是真的,小舅舅好像真的長大,是個大人了。」舒曼曼說得特別認真。

  「我本來就是個大人。」他立刻原形畢露,眉飛色舞,一臉得意,隨即他揮了揮手又道:「算了,小舅舅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這小丫頭計較了。」

  她笑容滿面的望著他,這個小舅舅既好玩又有趣。

  「丫頭,小舅舅問你個問題,那位歐陽公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昌榮突然神色一斂,毫無預警的轉移了話題。

  「小舅舅想問什麼?」舒曼曼困惑的眨了眨眼。

  「你們倆是怎麼認識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幫你?你可別拿糊弄你娘的話來糊弄小舅舅,快點從實招來。」

  「我沒有糊弄娘。」

  「少來,你跟二姊說你與那位歐陽公子是無意間認識的,怎麼個無意法卻沒說,這不是糊弄是什麼?」李昌榮撇撇唇角,露出一副你別想騙過我的表情。「還有,二姊說你很少出門,即使出門也有丫鬟和婆子陪著,可是卻沒人聽說過甚至見過那位歐陽公子,你倒是說說看,你和那位歐陽公子是在什地方見面的?見面時可有下人陪同?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私下相會了。嘖,你這丫頭是不是對那個傢伙有了什麼心思,該不會早就和他私訂終身了?」

  舒曼曼實在很無言,她從沒想過小舅舅的想像力那麼豐富,幾乎和她娘不相上下。

  繼娘和弟弟之後,她的親人之中竟又冒出第三個得幻想症的人,難道說這是李家特有的遺傳基因?竟然個個都這麼會腦補。

  「怎麼不說話,快說啊!」李昌榮催促道。

  「小舅舅,你怎麼這麼像那些愛嚼舌根的人?」舒曼曼淡淡的道。

  「小舅舅這是在關心你。」李昌榮瞪眼道。「你個小丫頭懵懵懂懂的,說不定被人騙去賣了還會幫人數錢,小舅舅怎能不擔心?」

  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說:「小舅舅,你是在說你自己吧?我曾聽姥姥說過,你小的時候……」 

  「停!」他勃然變色大叫道:「現在說的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你別轉移話題。」他一點也不想回憶自己小時候的黑歷史。

  「我以為咱們是在討論誰被人騙去賣還幫忙數錢的事。」舒曼曼好笑的道。

  在原主的記憶裡就聽過這樣一個笑話,話中的主人翁不是別人,就是眼前這位自小長得唇紅齒白的小舅舅。

  「你這丫頭果然愈大愈不可愛。」李昌榮沒好氣的瞪著她。

  「也就不會有機會幫拐子數錢了。」她咧嘴笑道,又再補了一刀。

  他拿這牙尖嘴利的丫頭沒辦法,語氣多了幾分惱羞怒,「你快點回答我的問題,快點說!」

  「真是無意間認識的,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們,這個問題小舅舅得問他才行,因為我也不知道。」舒曼曼無辜的聳聳肩。

  「不知道你還敢接受?」

  「小舅舅若是掉到河裡快淹死了,身邊就只有一根可能救你一命的浮木,你會不會緊抓著不放?」

  「我會泅水,掉到河裡不會淹死。」李昌榮一本正經的回答。

  「這只是比喻。」舒曼曼受不了的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沒得選擇才接受那位歐陽公子的幫忙。」李昌榮睨她一眼,一副我又不是笨蛋的模樣。「但是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就不怕人家把你給賣了嗎?欠下這樣的人情,以後人家要是挾恩圖報,要你去做他的暖床丫鬟,你該怎麼辦?」

  她又翻了個白眼,「小舅舅,你的思想能不能不這麼黑暗?人性本善沒聽過嗎?」

  「是你這丫頭的想法太單純了,如果真是人性本善,舒家那些人又怎麼會喪盡天良的連兄弟手足都加害,還容不下你們母子三人?」李昌榮冷笑的哼聲道。

  舒曼曼頓時無話可說。

  「人性是不是本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和防人之心不可無。」李昌榮定定的瞅著她。「那位歐陽公子是什麼樣的人,咱們根本就不知道,你這丫頭卻傻傻的信了人家,還了人家這麼大一個人情,如果他真的居心不良、另有所圖的話,你說咱們能不預先防範嗎?」

  「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舒曼曼眉頭輕蹙的說。

  「哈、哈。」李昌榮突然大笑兩聲,像是捉到了她的把柄似的,得意的看著地。「丫頭,這樣你還不承認你對那傢伙有心思嗎?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說完,他還了搖頭,一臉感嘆的表情。

  「小舅舅,你的防身術練得怎麼樣了?我來陪你練一下吧。」說著,她站起身來。

  他的表情猛地一僵,下一瞬換上了苦瓜臉,投降道:「你就不能吃一點虧是不是?小舅舅的腰上回都差點要被你給摔斷了,你還來?真是心狠手辣的丫頭。」

  「誰叫小舅舅一直在那裡胡說八道。」舒曼曼不滿的哼了聲,重新入座。

  「說話要憑良心啊,小舅舅哪裡胡說八道了?你敢對天發誓你和那位歐陽公子不僅現在沒任何關係,以後也不會有關係嗎?」

  「我當然……」舒曼曼毫不猶豫的開口,只是才起了個頭,就聽到衛總管的聲音從落霞院堂廳外傳來。

  「舒姑娘。」

  聞言,舒最曼哪裡還有心思繼續陪小舅舅磨牙,趕緊轉頭揚聲道:「衛總管請進。」

  衛山走進屋裡,沉著的朝兩人拱了下手。「舒姑娘,李三爺。」

  「衛總管不必多禮,坐下來說話。」舒曼曼絲毫不敢怠慢,不僅因為他總管著這座宅子,更因為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不凡氣勢。

  她總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管事這麼簡單。

  「不知衛總管要稟報何事?」待他坐下後,舒曼曼問道。

  「需要我暫時離開嗎?」李昌榮非常有眼色,懂進退。

  「不需要,這事說起來還需要麻煩到李三爺。」衛山道。

  「哦,竟還跟我有關?」李昌榮挑了挑眉頭,感到驚訝又好奇。

  衛山不卑不亢的續道:「衛山奉公子之命要保護舒姑娘的安全,因三日後衛山將隨同兩位一起前往延陽鎮,日後還請李三爺多多關照。」

  此話一岀,舒曼曼和李昌榮都被搞懵了。

  奉公子之命要保護好她的安全?這話聽起來怎麼好像她和歐陽慕凡真有什麼特殊關係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尤其在對上小舅舅那充滿曖昧的目光時,她更覺得自己要瘋了。

  「看樣子歐陽公子很關心我這個外甥女啊。」李昌榮端起了舅舅的架勢,意有所指。

  「公子確實很關心舒姑娘。」衛山的回應直接得讓人很無言。

  「你家公子這是什麼意思?」李昌榮也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的問。

  「公子的事,衛山身為屬下不敢妄言。」衛山嘴上是這麼說,卻頗有深意的看了舒曼曼一眼。

  舒曼曼被他這一眼看得滿臉黑線,下意識拒絕道:「衛總管,麻煩你替我謝謝你家公子的好意,但我不需要人保護。延陽鎮是李家的地盤,舅舅他們會保護我,真的用不著麻煩歐陽公子和衛總管。」

  「衛山向來只負責聽令行事,沒有拒絕的權利。如果舒姑娘拒絕這個安排的話,請您親自對公子說。」衛山面不改色的回道。

  「你家公子現在人在哪兒?我去與他說。」

  衛山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京城。」

  舒曼曼差點吐血,她從來都不知道這位衛總管有腹黑的潛質。

  李昌榮聽了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人真妙,很有趣,哈哈……放心,到了延陽鎮後,我罩你。」

  「另外,落霞院裡的人姑娘若是用得順了,要不要一併帶去延陽鎮?公子說了,如果姑娘不再需要那些下人服侍,留他們在這兒也無用,直接發賣了。」衛山不受影響的看著舒曼曼說道。

  舒曼曼皺了下眉頭,突然有些為難。

  雖然說她和落霞院裡的下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卻可以看出他們個個都是好的,歐陽慕凡應是花了心思在這些下人身上,怎麼會因為他們要離開就落得發賣的下場呢?這樣真的會讓她有罪惡感。

  可是全部帶去延陽鎮的話,她又不確定將來住的地方夠不夠大,容不容得下這麼多人?另外還有個問題就是,養這麼多人的開銷她也得考慮,畢竟她現在還兩袖清風,窮得要死,得靠舅舅們養啊。

  想到這兒,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小舅舅,目光帶著詢問與些許的期望。

  李昌榮馬上明白她的想法,只猶豫了片刻便豪爽的道:「成!不過是幾個下人,咱們李家還負擔得起。」

  他相信大哥應該不會介意這種小事,至於有些小氣的二哥嘛,肯定會有意見,但有大哥頂在前頭,他怕什麼?

  「既然如此,一會兒我讓人將他們的賣身契送來給姑娘。」衛山說。

  「對不起,我現在還沒有銀子可以給你,那些賣身契還是先押在你那裡好了。」舒曼曼有些不好意思。

  「不需要銀子,這是公子送給姑娘的。」衛山又道。

  「這……無功不受祿。」

  「這是公子的意思,姑娘若是有意見可以……」

  「可以去京城跟你家公子說是不是?」李昌榮突然接腔,說完自己在那邊樂得不行,「哈哈……」 

     舒曼曼無奈的轉頭瞪了他一眼,認真覺得她這個小舅舅就是個孩子,但想想也是,他不過才十七、八歲,在現代仍只是個大男孩。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有點自暴自棄的說:「蚤多不癢,債多不愁,反正都欠你家公子這麼多了,再多欠些也沒差。」一頓,她換上慎重其事的神情,認真地對衛山說:「請你替我謝謝你家公子,來日方長,欠他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找機會償還的。」

  「衛山定會將姑娘之意轉達給公子的。」衛山也慎重的點頭應道。

*             *             *

  十天後。

  回延陽鎮安排一切事宜的李昌盛去而復返,帶著兩個家僕,駕著兩輛馬車前來接二妹一家人回家,在得知原本要隨他回延陽鎮的二妹一家人,從一行四個人擴大了三倍都不止的十五個人時,整個人都傻了。

  「大哥,我已經答應曼曼那丫頭可以把那些下人都帶去延陽鎮了,咱家應安置得下吧?」李昌榮將呆住的大哥拉到一旁小聲的問道。

  「那些下人不都是歐陽家的嗎?」李昌盛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那位歐陽公子把那些下人都送給曼曼丫頭了,至於那位衛總管,人家的真實身分其實是護衛,功夫了得。」李昌榮豎起了大拇指,「他奉了他家主子,也就是那位歐陽公子的命令,暫時待在曼曼身邊保護曼曼。」

  「這是什麼意思?」李昌盛瞠眼問道。

  李昌榮聳了聳肩,然後忽然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哥想知道答案的話,可以去京城問那位歐陽公子。」

  「為了問個問題上京城,你是看我吃飽太閒沒事做嗎?」李昌盛白了弟弟一眼,覺得他這話說得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李昌榮笑了笑也沒解釋,只是再次問道:「大哥,多帶幾個人回咱們家沒問題吧?咱們家應該還有地方安置幾個下人才對,就是那位衛總管比較麻煩一點。」

  「知道麻煩你還應下?」李昌盛沒好氣的瞪了弟弟一眼。

  「我不應下就能阻止他嗎?腳長在他身上,他要跟去,咱們也沒辦法啊。」李昌榮苦笑道:「還有那幾個下人,若是曼曼丫頭不接收,他們就會落得被發賣的下場,曼曼那丫頭心軟,做不到置之不理。」

  「那位歐陽公子到底想做什麼?」李昌盛不由得皺緊眉頭。

  「這個問題大哥別問我,我連那個人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又怎會知道他在想什麼?」李昌榮苦笑著搖搖頭。

  李昌盛也是無奈,但最無奈的是突然多了這麼多人,他只帶來兩輛馬車,根本就坐不下啊。

  「我本來想今天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能出發回延陽鎮的,看樣子得再拖上個一、兩天了,明天我到街上去看看有沒有馬車願意跑延陽鎮的,咱們至少得再兩輛馬車才行。」李昌盛若有所思的蹙眉道。

  「這倒不必,衛總管事先已預料到可能會有坐不下的問題,事先已準備了兩輛馬車與咱們同行。」李昌榮表情有些怪異的告訴大哥。

  李昌盛有些錯愕的張了張嘴,半晌後他才小聲的問:「你說,那位歐陽公子為什麼會為曼曼那丫頭做這麼多啊?他們倆該不會……」他頓了一下,想了一個比較能保護姑娘家名聲的方式說:「那位歐陽公子該不會對曼曼那丫頭有什麼心思吧?」

  「我也問過那丫頭這個問題。」李昌榮學大哥小聲的說。

  「然後呢?」李昌盛有些心急。

  李昌榮雙手一攤,「那丫頭死不承認。」

  「衛總管呢?那位歐陽公子是他的主子,他多少應該了解他的主子吧?」

  「那傢伙根本什麼不肯說,嘴巴緊得……」李昌榮搖了搖頭,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傢伙了。

  「你二姊對這事有什麼樣的說法?」

  「二姊也是憂心忡忡,就怕那位歐陽公子會挾恩圖報要納曼曼做小妾。」

  「這事絕對不可能,我不答應!咱們李家從沒有給人做妾的女兒。」李昌盛立即否決。

  「大哥,曼曼好像是姓舒,不姓李。」

  「不管她姓什麼,妹夫不在了,舒家又是那樣的冷血無情,以後他們母子三人跟咱們回延陽鎮定居就是李家的人了。」

  「嗯,大哥和我的想法一樣,所以不管那位歐陽公子有什麼來頭或背景,咱們兄弟倆都要站在同一陣線上,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一定要保護好曼曼丫頭。」李昌榮相當認真的附和道。

  「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會讓你二哥將腦筋動到這兩個孩子身上的。」李昌盛沉聲。

  他一聽見「兄弟倆」三個字,瞬間就意會老三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防的不是那位歐陽公子,而是老二啊。

  老二那個人啊,該怎麼說呢?心地雖不壞,但利字當頭時總會被迷了眼,變得有些不擇手毀,偏偏他們的娘又非常與眾不同,既不疼偏長子也不偏疼麼子,反倒偏疼老二。

  「有大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昌榮咧嘴道。真的不能怪他先和大哥串通對付二哥,實在是他那個二哥……唉,不說也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1:04 PM 編輯

【第七章】   可愛的鎮民和小氣的二舅

  五日後,四輛馬車的車隊踩著夕陽的餘暉進入延陽鎮,來到延陽鎮內數一數二的李家宅院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四輛馬車的聲勢對一個小鎮來說還挺大的,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的都往李家這方聚集過來,想看看熱鬧,沒多久,李家那位嫁到冀州舒家,在三年成了寡婦的姑奶奶帶著一雙兒女投靠娘家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廷陽鎮。

  也就是說,之前聽到的傳言全是真的?!冀州城舒家那些人害死了他們延陽鎮的女婿,還想害死他們延陽鎮女婿的一雙兒女,這才逼得延陽鎮的李家女兒不得不帶著兒女回娘家避難?

  真是豈有此理!

  延陽鎮民一個個的全都怒了,尤其是那些曾受過李家與舒五爺恩惠的人,不約而同的全聚集到了鎮長家。

  「鎮長,這事咱們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否則以後外地人豈不都會覺得咱們延陽鎮的女兒好欺負?」

  「沒錯,這事不能這麼算了!五爺那是多好的一個人啊,若不是他,們延陽鎮民哪有現在的好日子可以過?」

  「就是!咱們一定要替舒五爺討個公道!」

  「舒家人那是黑心爛腸啊,竟然連自家兄弟都殘害,什麼積善之家、仁義之家,我呸!」

  「以後舒家人若是膽敢來咱延陽鎮,看我不打斷他們的腿,我讓他們走著進來爬著出去。」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照我看,打斷腿根本不夠,應該要折了他們的四肢。」

  「乾脆殺了,再丟到山上去喂狼毀屍滅跡。」

  鎮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個個神情激動,愈說愈狠絕,愈說愈離譜,連鎮長都聽不下去了。

  「好了!」鎮長忍不住大聲喝道,「你們怎麼愈說愈不像樣,不知道殺人犯法是要償命的嗎?給我回家去!李家又不是沒人了,他們都沒說話了,要你們多管事強出頭?都回家去!」  

  「話不能這麼說啊,鎮長,李家是李家,咱們是咱們,咱們一直以來都受到李家的照顧與恩惠,得知這樣令人髮指的事總該要有所表示才行。」

  「沒錯,這是咱們的心意,總不能什麼事都不做,讓人看了心寒。」

  「你們有什麼本事做什麼?」鎮長生氣的瞪著眾人。「舒家那是什麼樣的人家,像你們這樣的人,他們一根手指頭就能夠拈死,你們不在乎自己的命,也該替家裡的老人和妻小想一想吧?若真有個萬一,你們的一家大小要怎麼活下去?」

  在場眾人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再出聲。

  鎮長嘆了口氣,幽幽的道:「李家的事情自有李家人處理,咱們能做的就是別讓人拿他們孤兒寡母說事,以後多護著、幫著點就行了,這就叫作量力而為,懂嗎?好了,這事到此為止,大家都回家去吧。」

  在鎮長家裡所發生的事舒曼曼自然不會知道,此刻的她正被熱絡的親情圍困到想叫救命的程度。

  姥姥、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表哥表姊表弟表妹們,一大群人,一個個輪番上陣的不是抱她,就是抱著她哭,要不就是滿臉肅穆同情的看著她、安慰她、拍撫她,好像她不只是死了爹,還死了全家一樣,把她弄得超不自在的。

  他們怎麼都不去抱廷毅啊?廷毅年紀比她小,更需要安慰啊,還有她那弱不禁風的娘親也一樣需要擁抱啊,幹麼全部跑來對她又摟又抱的,她很不習慣這種關心方式和熱情啊,救命啊啊啊——

  「好了、好了,你們這樣會讓曼曼丫頭不自在的,差不多就好了。」李昌榮出聲,終於將她解救出來。

  「回來了就好,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們了。」大舅母抹著淚說。

  「是啊,瞧你們一個個都成什麼樣子了,得好好補一補才行。」二舅母一樣抹著淚說。

  「表姊,吃點心。」一個胖乎乎的小表妹將桌几上還盛著幾塊點心的盤子端到她面前。

  舒曼曼滿臉黑線,但還是得微笑接受。「謝謝表妹。」

  小胖妹又端著點心盤轉向舒廷毅。「表哥吃點心。」然後轉向李氏。「二姑姑吃點心。」最後她竟然轉向了小舅舅。「小叔叔你也吃。」

  原來在場的瘦子都有份。

  李昌榮從盤子里裡拿了塊點心,又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二哥這個寶貝女兒的頭,說:「珠珠真乖。」

  小豬豬?舒曼曼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心想這名字取得還真是貼切,完全是人如其名啊。

  小胖妹一本正經的道:「我爹和我娘也老是這麼說,小珠是乖孩子,特別、特別乖的乖孩子。」

  舒曼曼差點笑出來,這小豬表妹萌得還挺可愛的。

  「哎呀,我們珠珠就是特別乖,特別可愛,快過來給奶奶抱抱。」坐在榻上的李老太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朝孫女招手道。

  小胖妹聞言,轉身將手上的點心盤子交給她娘後,就直直的撲進老太太懷中,逗得老太太呵呵笑,一看就知道祖孫的感情很好。

  「好了,二妹他們坐了幾天的馬車都累了,讓他們早點去休息吧。以後天天都能見上面,說話的機會多得是。」李家老二李昌茂接著又轉向李氏道:「二妹,你以後就住在你出閣前住的紫荊院裡……」

  「二弟,我不是讓你去把隔璧老韓家的宅子買下來,做成跨院給二妹他們住嗎,怎麼變成住在紫荊院裡了?」李昌盛蹙眉插嘴道。

  「大哥,老韓那人不老實,知道咱們急要買宅子,價格竟又往上提,我不慣他這毛病。」李昌茂不滿的哼道。

  「他出了多少價錢?」李昌盛問道。

  「七百兩。」

  「那不是原價嗎?」

  「之前沒人要買時,他都把價格降到五百五十兩了,這回卻又變回七百兩,這不是獅子大開口是什麼?」李昌茂憤憤不平的說。

  「咱們家差那一百五十兩嗎?」李昌盛隱忍著怒火質問。

  「是沒有差,但咱們根本用不著多花那一百五十兩銀子。」李昌茂回得理直氣壯。

  「你為了省那沒有差的一百五十兩,讓二妹他們一家三口擠到紫荊院裡和兩個侄女同住,這事你怎麼做出來?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李昌盛咬牙切齒,已經完全壓抑不住怒火了。

  「老大,你怎麼跟你弟弟這樣說話呢?」李老太太不悅的道。

  李氏見狀趕緊緩頰,「大哥,紫荊院很好,我們住那裡就行了,多幾個人住在一塊兒也熱鬧,你別生氣,也別怪二哥。」

  李昌榮卻像是嫌事兒不夠大一般,在一旁搧風點火道:「廷毅已經不算是個孩子了,和你們女人同住在一個院子裡並不合適,再說了,服侍你們的那些下人也需要有地方安置。」

  「什麼下人?」李昌茂愕然的轉頭問道:「不是就一個嬤嬤嗎?」

  「二哥沒看到今日隨我和大哥回來的足足有四輛車嗎?你以為那四輛馬車裡載的都是家當嗎?裡頭坐的是八個丫鬟兩個小廝。」李昌榮愈說愈小聲。

  李昌茂瞬間瞪大眼。「十個下人?哪裡來的?」隨即他轉頭看向二妹,將她打量了一番,露出不贊同與責備的表情。「二妹,不是二哥要批評你,你怎會變得這麼不懂事?咱們家這麼多主子,下人總共不過二十餘人,你在舒宅不過過了幾年舒適的日子,怎麼就變得如此嬌貴,需要花錢買這麼多下人服侍?你這樣還是咱們李家的女兒嗎?」

  舒曼曼聽了不免有些不悅,她實在搞不懂這些人,人家家裡有錢請得起下人和嬌貴有什麼關係?好,就算是嬌貴好了,請下人的錢又不要你來付,你在不爽個什麼屁,意見這麼多?

  「二哥,不是的,我……」

  「不是什麼?」李昌茂打斷了她,質問道:「大哥都跟我說了,你離開舒家時只帶走了一個嬤嬤,那十個下人又是從哪裡來的?」

  舒曼曼忍無可忍的道:「二舅舅,那些下人不是娘花銀子買來的,而是別人送的。」

  「別人送的?」李昌茂難以置信,「十個都是?」

  「是。」舒曼曼回得再肯定不過。

  李昌茂有些不信,轉頭看向二妹,見她點頭,他又轉頭看向過去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冀州城陪二妹一家人的小弟。

  「沒錯,那十個下人都是曼曼的朋友送給曼曼的,一毛錢也沒花。」李昌榮答道。

  李昌茂咋了咋舌,「那得花多少銀子啊?」

  「又不是花咱們家的銀子,二哥不必心疼。」李昌榮忍不住嘲諷道。

  「十個下人啊……」李昌茂喃喃自語,精打細算的腦袋得飛快,不一會兒就有了決定。「咱們家用不著這麼多下人,也住不下這麼多人,我看還是把那十個下人賣還給牙行……」

  「二弟!」李昌盛差點沒被這個滿腦子銀子與算計的厚臉皮弟弟給氣死。「那十個下人是人家送給曼曼的,不是咱們李家的下人!」  

  「話不能這麼說。」李昌茂並不認同這樣的說法。「以後這些下人是要住在咱們李家,吃咱們李家的,用咱們李家的,連月例銀都由咱們李家來給,又怎麼不是咱們李家的人呢?」

  「二哥的意思是,要給曼曼銀子,從曼曼手中買下那十個下人的賣身契嗎?」李昌榮氣惱的反問。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買呢?」李昌茂皺了皺眉。

  「是啊,都是一家人,二哥在計較二姊身邊幾個下人的吃喝嚼用,咱們李家難道連多幾個下人都養不起嗎?」李昌榮諷刺道。

  「這不是養不養得起的問題,而是根本就不需要多花這筆銀子。」李昌茂說得義正辭嚴,末了還補了一句,「咱們家的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

  「你在孩子面前胡說什麼!」李昌盛整個怒不可抑。

  「老大,你這麼大聲做什麼?你弟弟也沒說錯啊,咱們家的確不需要這麼多下人,不必多花那個銀子。」李老太太毫無疑問的與偏疼的二兒子站在同一陣線上。

  「娘——」

  舒曼曼搶白道:「大舅舅,讓我來說。」

  「曼曼丫頭?」李昌盛轉頭看她。

  曼曼目光堅定的與他對視一眼,然後轉頭看向二舅舅與姥姥,開口道:「姥姥、二舅,有句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娘是出嫁的女兒,本就不該再回娘家長住,更別提還帶著一雙兒女同歸,可是為了不辜負姥姥疼愛女兒的心和舅舅們疼惜姊妹的情,娘才會厚著臉皮帶著我們跟著舅舅一起回來,不過娘早已決定我們回來就是住個十天半個月陪陪姥姥,然後就會搬到自個兒買的宅子去住。」

  李昌茂先是一呆,而後問道:「你們自個兒的宅子在哪兒?」

  「原本是要麻煩小舅舅幫忙打聽尋找的,不過剛剛兩位舅舅提到隔壁那間七百兩的宅子好像不錯,這樣以後娘要回來看姥姥也方便,天天回來都行。」舒曼曼微微一笑,轉頭看著李昌榮問道:「小舅舅,這件事可以麻煩你嗎?」

  「沒問題。」李昌榮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應下。

  他沒問這事的真假,也沒問銀子的事,因為他已打定主意,即便花光自己的私房,甚至不夠得去找人借銀子湊數,他也要將老韓那宅子買下來送給二姊一家人住。

  二哥可以不要臉的對守寡的二姊及兩個孩子這般斤斤計較,他可做不到,他臊得慌啊。

  「你們有七百兩銀子?」李昌茂懷疑的問道。

  「二弟!」李昌盛握緊拳頭,不然他怕自己會忍不住一巴掌拍過去。

  這回不等舒曼曼開口,李氏搶先回道:「二哥,就算我手邊現在沒有七百兩銀子,我賣掉當初爹娘給我陪嫁的那兩間鋪子,也能夠湊足數兒。你放心,我不會用李家的錢的。」

  李氏雖然柔弱,也不是沒有脾氣,二哥是什麼性子,曾經一起生活十幾年的她又怎會不清楚?只是她以為……

  算了,她憑什麼以為人人都必須同情或憐惜她的遭遇,人家又不欠她。

  「二哥不是這個意思。」被妹妹捅破心思,李昌茂顯得有些訕訕。

  「我知道。」李氏面無表情的說完,看向李昌榮又道:「昌榮,買宅子的事就麻煩你了,銀子……」

  「不急,等二姊有了銀子再給我就行。」李昌榮迅速接話。

  「小弟你哪來的銀子?」李昌茂又有了質疑。

  「我去跟朋友借,不然就去跟錢莊借,行嗎?」李昌榮的語氣有些沖,他真的很受不了二哥的小氣。

  「錢莊借錢是要付利息的。」李昌茂蹙眉道。

  「不然二哥借我,別跟我算利息?」李昌榮定定的看著他問道。

  李昌茂立即噤聲了。

  李昌榮嘲諷的撇了下唇角。

  「娘,孩子們累了,我先帶他們去休息,晚點女兒再過來向你請安。」李氏對母親說,實在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好,你們下去好好休息,晚點就別來了,明天再來吧。」李老太太點頭道。

*             *             *

  從冀州城到延陽鎮雖然花費了兩天半,但一路上都是坐馬車,舒曼曼並不覺得累,因此在隨娘到紫荊院安置下來後,她迫不及待的讓人把小舅舅找過來,跟小舅舅出門看宅子去。

  老韓的宅子雖與李家接壤,卻要繞上一大圈才到達正門口,舒曼曼覺得這真的很完美,要是真的比鄰而居她才覺得煩,感覺好像會天天被姥姥家的人監視著一樣。

  老韓這個人,老老的、冷冷的,他大概是從吝嗇小氣的李家二爺那裡受了不少氣,對李家人沒啥好感,一看見李昌榮,連門都不給進,直挺挺的堵在門口,冷聲趕人道:「你們走,我這宅子不賣李家人。」

  「老韓,得罪你的是我二哥,你可別把氣出在我身上。」李昌榮覺得很無辜,「而且今日要買你這間宅子的並不是我李家,而是另有其人。」說完,他瞄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外甥女。

  舒曼曼接腔道:「韓爺爺你好,我姓舒,願意用您開的七百兩銀子買下這座宅子,不知您是否願意割愛?」

  「你就是舒五爺的孩子?」老韓有些怔怔的問道。

  「對,她就是我姐夫的女兒。」李昌榮代為回話。

  老韓僅猶豫了一下,便退後一步將大門敞開道:「進來吧。」

  舒曼曼有些錯愕,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容易就改變了決定。

  倒是李昌榮一點也不意外,嘴角輕揚了一下,側頭瞥了她一眼,說道:「走吧。」然後就率先舉步往大門內走去。

  接下來的一切,順利得讓舒曼曼有些懵了。

  老韓沒有多餘的話,帶他們在宅子裡轉了一圈,讓她看過宅子的大略狀況之後,確定她真要買,主動表示願意用五百兩銀子把宅子賣給她,卻什麼理由也沒說就送客。

  舒曼曼離開老韓的宅子後,有些暈乎乎的問道:「小舅舅,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韓受過姊夫的恩惠,他這是在知恩圖報。」李昌榮替她解惑。

  「受過我爹的恩惠?」

  「嗯,延陽鎮裡受過姊夫恩惠的人有很多,老韓只是其中之一。」李昌榮與有榮焉,但也免不了有些感慨。

  「我爹他做了什麼?」舒曼曼好奇的問。

  李昌榮看著眼前櫛比鱗次的紅磚瓦舍和人來人往的熱鬧街景,緩緩的道:「據說二十年前,延陽鎮還只是個一眼就能望盡的小鎮,是因為姊夫到這裡來做生意,才讓這個小鎮慢慢繁榮起來,後來姊夫又大公無私的帶著大夥兒一起賺錢,才成了今天這番榮景,所以有很多人至今還很感激姊夫。」

  「原來爹是這樣的人。」舒曼曼有些意外。有賺錢的法子誰不悶聲埋頭自己賺啊,會帶著一群人,甚至是一群陌生人一起發財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是啊,姊夫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只可惜好人不長命,禍害卻可以遺千年。」李昌榮恨聲冷笑道。

  「小舅舅,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舒曼曼深信這個道理。

  李昌榮不置可否,只道:「走吧,咱們接下來該去籌銀子了。」  

     「小舅舅,不用,銀子我已經準備好了。」舒曼曼喊住他。

  李昌榮收回剛跨出去的那一步,懷疑的轉頭問道:「你哪來的銀子?」

  「借的。」

  「和大哥借的嗎?不對,大哥從回來後一直都待在娘的屋子裡沒離開過,你沒有機會跟他借銀子,難道……」李昌榮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可能,「是不是衛總管?不對,應該說是不是那位歐陽公子?」

  「是。」舒曼曼點頭承認。

  李昌榮頓時露出不贊同的表情,難得嚴肅的道:「曼曼,銀子的事小舅舅會解決,咱們李家又不是真的沒銀子,你把那銀子還給衛總管,別欠人那麼多。」

  「小舅舅,我欠歐陽公子這麼多了,再欠個幾百兩子也沒差,又何必再增添別的債主呢?」舒曼曼自有想法。

  「銀子是我去借的,債主自然也是小舅舅的。」

  舒曼曼的表情也很認真。「銀子既是我花的,債主自然就該是我的,沒道理讓小舅舅來背這個負債之名,況且小舅舅代表的不只是你一個人,還有李家,若是你與人借銀子之事傳了出去,它所帶來的影響極可能超乎小舅舅的想像。」

  「你這丫頭會不會想太多了,有什麼好影響的?」李昌榮有些不以為然,還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有人拿這事作文章,說李家的生意出了問題資金短缺,小舅舅該怎麼辦?」

  「無稽之談!

  「但一定會有人相信,李家的生意多少會受到影響與衝擊。」

  「解釋清楚就行了。」

  「即便事後能解釋凊楚,已經發生的影響卻不一定能彌補,況且還有可能產生兩種不利於李家的謠言。」

  「哪兩種?」

  「一是李家兄弟不和,不然李家生意無虞的情況下,李家三爺為何需要向外人借錢,而不是向自家兄弟借或要?二是如果讓外人知道小舅舅借這筆錢是為了替我們買宅子,別人又該如何看待大舅、二舅甚至整個李家對這件事的冷眼旁觀?外人會想,一定是他們不願意拿銀子出來,小舅舅才需要向外人借錢,不是嗎?」

  「你這丫頭腦袋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這麼彎彎繞繞的事你也想得出來?」他苦笑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舒曼曼像個在教導他人生大理的長者。

  「小舅舅服了你行嗎?」李昌榮舉手做出投降狀,隨即表情一肅,難掩擔心的問道:「不過你這麼有遠慮,就沒想過你欠那位歐陽公子這麼多,那位若是個心術不正的,後果你承受得起嗎?」

  舒曼曼表情怪異,緩聲答道:「小舅舅,我早已騎虎難下了,現今再想這個問題,你覺得有必要嗎?」



【第八章】   歐陽慕凡原來竟是未婚夫

  對於欠歐陽慕凡這件事,舒曼曼承認一開始時,她的確是把事情想太簡單了。

  她以為身為穿越者的自己,要還這個人情債絕對不難,因為憑她腦袋裡的所有與本事,她總能逮到報恩的機會,卻忘了考慮人家接不接受她這樣的報恩方式,如果對方不接受,甚至提出像娘和大舅小舅擔心的要納她做小妾的要求,她該怎麼辦?

  拒絕嗎?

  當然可以。

  問題是這裡並不是個講理的法治社會,有警察可以維護正義與公理,可以保護弱小,如果對方拒絕她的拒絕而對她用強的,她能向誰求救?

  當然,她可以抵死不從,反正對她而言,這條命完全是撿來的,死不足惜。問題是原主的娘與弟弟,甚至還有舅舅他們呢?他們是無辜的,誰能保證她的反抗不會連累到這些無辜的親人們?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她就是那個活生生的例子,完全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算了,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沒有意義,還不如趁機撈個夠本,這樣將來還債時她或許會能認命一些。

  「娘,以後這就是咱家了,你看有哪兒欠缺不滿意的地方,我讓衛總管給你添置,辦到你滿意為止,還有,這是這宅子的房契和地契,你收好,書契上的名字我讓小舅舅寫了你的名字。」

  只三天的時間,老韓的宅子就已辦好了過戶,成了舒府。

  舒曼曼等事情都搞定後,才帶娘親去看宅子,把李氏嚇了好大一跳……

  「曼兒,你已經把這間宅子買下來了?你哪來的銀子?」李氏驚愕的問道。

  「借來的。」

  「跟誰借的,你小舅舅嗎?」二哥不可能,大哥是想拿銀子給她,卻被她拒絕了,想來想去就只剩下小弟有這個可能。

  「不是,是歐陽公子。」舒曼曼老實招認。

  李氏聞言蹙起了眉頭。「曼曼,你這樣……」一頓,她改口道:「咱們總是麻煩那位歐陽公子,欠那位歐陽公子這麼多,這樣好嗎?」

  舒曼曼不在意的道:「娘,欠多欠少總歸都是個欠字,咱們欠一個人總比欠好多人要好吧,你說是不是?」類似的話她這陣子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希望他們往後不會再問她同樣的問題。

  「這件事你應該要先跟娘商量的,娘不是說了要賣鋪子嗎?等鋪子賣了咱們就有銀子可以買宅子了,根本不需要向歐陽公子借。」

  「賣鋪子那是殺雞取卵的行為,鋪子賣了,以後咱們一家人沒了進項,要靠什麼生活?」舒曼曼再次為娘親的想法單純感到無力。

  「你不是要和舅舅們合夥做生意嗎?咱們家怎會沒進項?」李氏愣然的問。

  「生意成不成還不知道呢,就算運氣好成了,前期收益也沒得分配,得持續投入生意之中才行。所以娘,你那兩間鋪子還是得留著才行。」

  李氏呆了呆,苦笑道:「娘是不是很笨,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搞不懂?」

  舒曼曼安慰道:「術業有專攻,娘沒認有研究過生意上的事,一時之間又怎能想明白呢?」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微笑又道:「總之,以後這裡就是咱們家了,家裡的事就麻煩娘多擔待了,女兒可是不管的。」

  「你這孩子,家裡的事自然有娘來操勞操心,你只需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

  「謝謝娘。」

  「是娘該謝謝你才對,都是娘太軟弱沒用,才讓你這般殫精竭慮的為咱這個家謀劃,你本該過著無憂無慮的嬌寵生活,都是娘不好……」李氏眼眶微紅。

  「娘才不會沒用,因為女兒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很多是需要娘幫忙的,沒有娘,光靠女兒可做不成。」舒曼曼認真道。

  「真的嗎?」李氏頓時雙眼發亮,「什麼事需要娘幫忙的,你儘管說,只要能幫上忙,娘一定會儘力做到最好,絕不會讓你失望。」

  「曼兒相信娘。」舒曼曼點頭道:「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得先將家安頓好才行,這樣咱們才能一心一意做接下來要做的事。」

  「你說的對,家裡的事你不必你操心,交給娘就行了,只要給娘三天的時間,之後娘就能騰出手來幫你。」李氏突然鬥志昂揚。

  舒曼曼笑逐顏開。「好。」她喜歡如今生氣勃勃的娘,比之前總怪自己沒用,柔柔弱弱又哭哭啼啼的娘親真的好太多了。

*             *             *
  
  不管姥姥、二舅舅和李家其他人怎麼想,又是如何開口挽留,話說得有多麼漂亮,李氏一家三口還是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在三天後搬進了屬於他們自個兒的宅子。

  當然,這期間也不是沒有人質疑他們孤兒寡母哪來的本事,短短幾天內就能籌到銀子,舒曼曼聽了只是笑了笑沒多做解釋,倒是李昌榮忍不住譏諷了一下李昌茂錙銖必較的小氣性子,隨即便被李老太太給訓斥了一頓。

  這個時候她還不明白姥姥偏心二舅舅的事,直到二舅舅有些不要臉的提議要不要照先前的計劃,在兩個宅子之間開一道月門將兩戶連成一戶,卻被大舅舅和小舅舅分別譴責以無稽之談與可笑後,姥姥卻公開力挺二舅舅,還加入了遊說她娘的行列。

  對以孝為名的親情綁架與遊說,娘的堅持變得有些無力,節節敗退,只好由她出馬了。

  「姥姥,要是開了月門,兩座宅子合而為一,那這宅子以後到底是算李家的還是舒家的?」她故作天真的問道。

  「當然是李家啦,你這個傻孩子。」李老太太想也沒想便呵呵笑道。

  「既然是李家的宅子,總不好要外孫女自個兒出銀子買吧,那二舅舅是不是應該先還我七百兩?」舒曼曼笑得一臉無邪無害。

  「這……」李老太太下意識的看向二兒子。

  「曼曼丫頭,不是聽說那宅子你只用了五百兩就買下來了?」李昌茂說。

  「二舅舅也聽說這事了嗎?對,我很厲害吧?能做到二舅舅做不到的事,這兩百兩銀子的差價可是我賺來的,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憑自己的本事賺到銀子,二舅舅應該不會與我計較這兩百兩吧?買宅子的五百兩是借來的,得先將那五百兩還人,餘下的兩百兩就留給廷毅今後上學堂的束修好了。」

  舒曼曼分配好七百兩的用途後,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對二舅舅咧嘴一笑,令後者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如果二舅舅願意七百兩買下那間宅子,當初他直接跟韓老爺子買就好了,又何必等到今天?他不過是想佔個便宜,用五百兩銀子將那間宅子從他們手上接手過去,又或者二舅舅壓根兒就沒打算付錢,她不用想也知道二舅舅會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嘛!

  經過這事兒,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位二舅舅臉皮夠厚,還打了一手好算盤,再加上有個偏心到沒邊又是非不明的姥姥,永遠與他站在同一邊,幸好他們已從那個家裡出來了,要不她早晚有一天會被氣到吐血,或是口出惡言與他們翻臉吧?

  事後,李氏有些尷尬的對女兒解釋,「曼兒,你二舅舅人不壞,就是有點重利愛錢而已。」不知道為何,她總有種對不起女兒的感覺。

  「娘,你不必替二舅舅說話,連咱們這樣孤兒寡母的一家三口,二舅舅都想著要佔便宜,反正我是看明白了,總之以後還是離二舅舅遠一些,防著點吧。」舒曼曼直言不諱。

  李氏心知無法再勸,二哥這樣的確是過了點,難怪女兒這般不待見他。

  「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娘,你還記不記得說要騰出手來幫我的事?」舒曼曼直接轉移話題。

  「當然記得。」李氏迅速點頭。「曼兒要娘做什麼儘管吩咐,不需要對娘客氣。」

  「這話可是娘說的喔,到時候娘做得累到不行時,可不能罵女兒不孝。」舒曼曼開玩笑。

  「你這孩子,娘在你眼中有這麼不堪重用嗎?」李氏嗔道,伸手輕拍了女兒一下以示懲罰。「快說,你到底要娘幫你做什麼事?」

  「做衣裳。」舒曼曼咧嘴笑道。

  不管是前世或今生,她的女紅都不行,廚藝更不行,因此她的金手指技能只有出一張嘴,其餘的還得找人輔助幫忙才能真正發揮出來。

  她娘身為做布匹生意起家的李家女兒,自小耳濡目染,對大多數流通市面的布料性質可謂如數家珍,這對決定要設計衣服做成衣生意的舒曼曼來說絕對是求之不得的一大助力,所以她老早就把主意打到她娘身上了。

  至於將她默寫出來的食譜變成一道道美食佳肴這件事,她就全權交給大琳和小琳,以及府內廚房裡的下人負責了。

  說起這個,她就不得不再感謝一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失蹤好久的歐陽慕凡公子,因為他真的超級會挑下人的,送給她的下人不僅各有各的專長,還能一個抵兩個用,完全是物超——不是,是人超所值!讓她做起事來整個就是事半功倍,滿意得不要不要的。

  為此,她真心承認那傢伙就是她的貴人,如果她的穿越人生裡沒有他這麼一號人物出現,她肯定會過得凄凄慘慘戚戚,即便沒這麼慘,也絕不可能輕易就擁有現在這般順心的生活可過。

  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如果那傢伙這樣待她真是別有居心,想納她為妾什麼的她勉強能夠答應,權當報恩啥的,不過先決條件是他要答應,等他膩了她或身邊有新歡時就得放她離開,讓她恢復自由才行。

  反正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視三妻四妾為理所當然的世界裡,要找到一個對她一心一意、從一而終的男人根本就是微乎其微,所以她對於嫁人根本就是興趣缺缺,做個下堂妾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錯。

  對厚,她先前怎麼會沒想到還有這個法子呢?

  哈哈哈,看樣子歐陽慕凡真的是她的大貴人,她所遇到的任何疑難雜症都從他那裡獲得解答,他簡直就是她的神燈巨人嘛,太神奇,太厲害了!

  「哈哈哈……」

  「你一個人在這裡傻笑什麼?」

  聲音近距離的突然在她耳邊響起,把舒曼曼整個人驚得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誰?」

  她迅速轉頭看,就見她剛才在想的那個傢伙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有些驚喜,但也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歐陽公子!」她咬牙切齒的瞪視著他,「還有,這裡是我的閨房,我是一個姑娘家,你這樣闖進一個姑娘家的閨房,要是被人撞見了,你說要怎麼辦?」

  歐陽慕凡完全無視她的怒氣與質問,徑自坐到桌邊,優雅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的低頭喝了兩口解了渴之後,這才抬起頭來回答她的問題,「怎麼辦?很簡單啊,我娶你。」

  「你娶我?」舒曼曼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重複他的話。「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

  當然個鬼!舒曼曼好想罵人。

  「歐陽公子能作主自己的婚事,想娶誰就娶誰嗎?」她問完後又覺得不對,古代人成親不是要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他哪能自個兒作主?除非他家已無長輩。

  她微瞇起眼瞅著他,有些不客氣地道:「你應該沒有選擇要娶誰做正妻的權利,但卻有選擇要納誰為妾的權利,所以……你說娶我,是打算娶我做你第幾房的小妾?」

  歐陽慕凡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這麼想做人小妾嗎?」  

  「你才想做人小妾,你全家都想做人小妾!」舒曼曼想也不想便瞪眼回道,話一說完自己卻先傻住了。

  完了,她怎麼一不小心就把上輩子的本性展露出來了?這話根本就不是一個閨閣小姑娘會說的,況且她還詛咒人家全家做小妾,在這階級分明的時代裡,小妾就是個奴婢啊,她是想被人打死還是恨死?

  完了,完了,她要得罪人了,得罪這對她和他們家有恩的大恩人了。

  舒曼曼後悔不已加忐忑不安的偷偷看了歐陽慕凡一眼,卻見他呆滯了一下之後,驀然笑了出來,而且笑意止都止不住。

  舒曼曼錯愕又困惑,不懂他怎會是這樣的反應?

  歐陽慕凡笑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帶著仍未散盡的笑意,和一絲令人看不懂的感嘆,輕柔的道:「舒曼,是我。」

  舒曼曼眨了眨眼,不太懂他這句「是我」是什麼意思,她知道他是歐陽慕凡啊。

  她的疑惑與不解如此明白,他只好把話說白了,「舒曼,是我,我是傅英凜。」

  舒曼曼像是活見鬼一般,雙眼和嘴巴張得老大,難以置信到都口吃了,「你、你說什麼?你是誰?你……你再說一遍!」

  「我是傅英凜,簡舒曼的未婚夫。」歐陽慕凡對她咧嘴微笑,眼眶卻微微地紅了。

  她突然間雙腿發軟,不得不伸手扶住桌面以支撐自己。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神情充滿了不可置信,嘴巴則是不停的低喃,「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都來到這裡成了舒曼曼,我成為歐陽慕凡又有什麼不可能呢?」歐陽慕凡起身將她扶坐到掎子上,自己跟著坐在她面前,與她四目相交。

  即便換了張臉,換了副軀體,他看她的目光卻也有改變,一樣的專注,一樣的深情,一樣的堅定不移,就像只要她在他面前,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

  傅英凜……是他,真的是他!

  在確定他就是自己上輩子的未婚夫傅英凜後,舒曼曼完全無法控制激動的心情,撲進他懷中,緊緊抱住他,旋即又用力的打著他,邊哭邊罵道:「你既然認出我來了,為什麼不早點跟我相認?你好可惡!」

  歐陽慕凡環抱住她,苦笑道:「我當初只是懷疑,離開冀州城去了京城之後才確認的。」

  「騙鬼!」舒曼曼不信的又捶打了他的一下。

  「真的沒騙你,我可以對天發誓。」歐陽慕凡輕輕將她拉離開些,柔聲輕哄,「住進舒家隔壁的宅子,聽見有個小姑娘在牆的另一邊大喊著「舒曼,你可以的,你一定做得到的」,然後好奇的翻牆,認識了那個名叫舒曼曼的姑娘,這一切真的都是意外,我不可能因為你們的名字裡都有舒曼兩字就認定你們是同一人,雖然你自稱舒曼時讓我一度有了懷疑,可是除此之外你卻不露任何痕跡。」

  「我的演技不錯吧?」舒曼曼忍不住得意的插口道,嗓音仍有些哽咽。

  他寵溺的輕點了她的鼻頭,續道:「在沒有確切證據證明你就是簡舒曼之前,我不敢隨便透露身分,畢竟咱們這種遭遇實在太過匪失所思了。後來我想了一個法子,那就是把庭院裡的樹修剪成你最喜歡的龍貓造型,再想辦法讓你看見它,想知道你會有何反應,無奈計劃趕不上變化,我沒想到會突然被召回京城。」

  「原來那隻龍貓是你修剪出來的,害我一直在懷疑這個時空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穿越者。」舒曼曼恍然大悟,凝視著他的雙眼紅紅的,眼角還有未拭凈的淚水。

  「你想的也沒錯,的確是有其他穿越者,那個人就是我。」歐陽慕凡微笑道,輕柔地用指腹替她拭去淚珠。

  她定定的瞅著他好半晌,忽然說道:「沒想到竟然讓你變成個這麼玉樹臨風又年輕的男子,真是便宜我了。」

  他立即被她最後那句話給逗笑了,「你也不遑多讓,漂亮的小姑娘,那我也算是撿了便宜?」

  舒曼曼得意的道:「以我現在的容貌和年輕的肉體,你確實撿了個大便宜,哼哼!」

  他們誰也不會懷疑,在兩人換副軀體換張臉孔之後,對方就會變得不喜歡或是變心啥的,因為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真很實,不會被外物所影響。

  簡舒曼就不用說,原就是個富家女,在不缺麵包的情況下,需要的自然是愛情;傅英凜是個白手起家的新貴,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也不缺錢,唯一缺的就是女朋友。

  他長得粗獷,和俊帥這類的詞沾不上邊,但這並不是他沒有女朋友的理由,因為一個男人只要有錢有身分,絕對不會缺少女人倒貼,可是偏偏他就像是個愛情絕緣體,對女人始終動不了心,甚至還有些避之唯恐不及,導致也有人懷疑他是GAY,但他很肯定自己對男人沒半點興趣。

  就在他接近不惑之年,他的家人、朋友甚至連他自己都快要放棄自己的時候,他遇見了簡舒曼,她敢愛敢恨,教訓男人不手軟,會扶老奶奶過馬路,還敢徒手面對持刀的超商搶匪,他對她這樣個一點也不像個富家女的千金小姐產生了興趣,而後動了心,便對她展開熱烈追求。

  他付出了所有真心與感情,好不容易才贏得美人芳心,可是當兩人感情穩定,他求婚成功,準備擁抱幸福人生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毀了一切,讓他即使有機會重生也哀莫大於心死。

  幸好老天垂憐,又讓他遇見了她……

  「所以你說的確切證據到底是什麼?」舒曼曼言歸正傳。

  「防身術,還有這個。」歐陽慕凡從懷裡拿出一張對摺起來的紙。

  她接過,打開來一看,「這不是我畫的時裝設計圖嗎?」

  「沒錯,你畫圖的習慣還是沒變。」他點頭微笑。

  「什麼習慣?」就連舒曼曼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習慣。

  「麵包人頭的習慣。」

  「好難聽。」她忍不住翻白眼。

  她畫設計圖時,懶得著墨在時裝以外的部分,所以都是用一個圓圈圈當做人頭,沒想到他竟然替它取了這麼個名字。

  「那你要怎麼叫它?」

  「就……一個圓圈圈。」她詞窮。

  歐陽慕凡不客氣的大笑。「甜甜圈有比麵包好嗎?」

  「是圓圈圈,不是甜甜圈!」她瞪眼道。

  歐陽慕凡不客氣的大笑,「甜甜圈有比麵包好嗎?」

  「是圓圈圈,不是甜甜圈。」她瞪眼道。

  「圓圈圈比甜甜圈更乏味。」歐陽慕凡挑眉道。

  「你走!」舒曼曼佯怒的推著他。

  他笑著又將她攬回懷中,雙手環抱著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嘆息般的輕喃,「我好想你。」

  「到了這個男女卑的時代,男人可以理所當然的三妻四妾,女人卻得三從四德,你會想我?」她才不信他說的話。

  「一個個口不對心,不是滿心算計,就是無知懦弱,沒半點主見與自我,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好的,哪及得上你的萬分之一?」

  舒曼曼甜在心裡,嘴上卻故意找碴。「一個個?聽這話你好像認識不少姑娘,行情還不錯嘛。」 

         「別亂吃飛醋,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歐陽慕凡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仍有些嬰兒肥的臉頰。

  「你歐陽慕凡是什麼人我還真不知道。」舒曼曼拍開他的手,兇悍的質問道:「你老實承認,家裡妻妾總共有幾個?通房幾個?孩子幾個?坦白從寬。」

  「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我哪來的妻妾、通房和孩子啊?」歐陽慕凡哭笑不得。

  「你現在幾歲?」舒曼曼又問。

  雖然不知道她問這個要做什麼,他仍知無不言。「上個月剛滿二十。」

  「這時代的男子只要家裡有下人,稱得上少爺、公子的,哪個不是十四、五歲就給安排通房,十六、七歲就成親的?你都二十了,成親至少也三、四年了,怎麼可能會沒有孩子呢?」

  「我還沒成親。」歐陽慕凡說。

  「怎麼可能?」舒曼曼愕然驚呼,「你成為歐陽慕凡時,原主應該已經十九歲了吧?他……」

  「誰告近你我是在去年才成為歐陽慕凡的?」他打斷道:「我成為歐陽慕凡已經有七年的時間了。」

  「這怎麼可能?!」舒曼曼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我們一起出車禍,一起穿越到這個時空裡,你怎麼可能穿到七年前,而我卻穿到一年前?」

  「穿越本身就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沒有道理可言。」歐陽慕凡緩緩地搖頭道。

  「所以你真的已經在這時空裡生活了七年?」她再次確認問道。

  「對。」

  「真不公平,如果我有七年的時間,現在肯定和你一樣如魚得水了。」舒曼曼不平的道。

  「但另外一件事我卻幫得上。」她看向他,在兩人四目交接時,他深情鄭重的向她承諾,「這輩子由我來疼你,嬌寵你一輩子。」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做更多的事。」

  「你打算怎麼做?」歐陽慕凡覺得好笑。

  「賺大錢啊,讓舒家俯首稱臣啊,最重要的是,說不定還能救我那便宜爹一命,讓這個家的支柱不會倒,我們母子三人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田地。」舒曼曼說著,不免有些惆悵。

  「我倒不這麼認為,就像你說的,這是個重視尊卑長幼與孝悌的時空,如果你那便宜爹沒死,你們要脫離舒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只要還留在舒家,你爹做任何事都會受到舒家那些人的掣肘,甚至連你的婚事都有可能被他們利用。」

  「他們敢?」

  「他們當然敢,因為你那個便宜爹在舒家只是個庶子,上有嫡母還有一堆嫡兄和長嫂,每一個人都能壓在他頭上,他即便不樂意,也無法違抗母命以及兄嫂們的眾口鑠金,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舒曼曼細細思索一番,他說的還真有理。

  「所以我該感謝便宜爹的早死嗎?」她不由自主的輕嘆一聲,「上輩子我被老爸嬌寵了一輩子,這輩子卻成了個沒爹的孩子,這差異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真不習慣。」

  「你是不習慣沒爹,還是不習慣沒人疼你?」歐陽慕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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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1:34 PM 編輯

【第九章】   上門提親慘遭丈母娘打槍

  確定歐陽慕凡沒成親,家中也沒有任何通房之後,舒曼曼第二次點頭同意將自己的終生幸福託付給這個男人,再續兩人前世未了的情緣與姻緣。

  只是上輩子她可以自己決定婚姻大事,這輩子卻不能,還得按部就班的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後合八字、換婚書,先訂親再成親,要是不照做,對男方沒差,對她這個女方就只能落到為妾的下場了。

  兩人雖感到無奈,也只能入境隨俗,一切按照程序來。

  「那麼我先去找個媒人上門提親。」歐陽慕凡迫不及待的道。

  「你去找?這事不該由你父母來做嗎?」舒曼曼疑惑的問。

  之前他們談的多是關於他們兩人或是關於舒家的事,還沒談到關於歐陽家的事,他應該不會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吧?

  「我娘已去世多年,我爹管不著我,繼母更管不著,所以我的婚事可以全權由自己作主,到時候通知他們一聲就行。」歐陽慕凡淡淡的說。

  「看樣子歐陽家也不平靜,你確定我嫁給你真能過上好日子,不會被婆母、小姑們刁難,在家裡舉步維艱?」舒曼曼挑眉問道。

  「我沒和他一塊兒,我們有自己的府邸,以後你只需要在逢年過節時,隨我過去做做樣子就行了,平時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

  「哇啊,之前是誰跟我說這裡是個重視尊卑長幼與孝悌的時空的?」舒曼曼挑眉揶揄道,接著又興匆匆的問:「你那邊又是個什麼情況,快點告訴我。」她一整個就是看好戲的八卦心情。

  「簡單說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男子娶了貴妻忘不了舊愛,哄著貴妻接受他的舊愛,享了齊人之福,之後又掉進美人計成了寵妾滅妻的渣夫,致使貴妻憂鬱成疾,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

  「那個渣夫就是你爹,貴妻就是你娘,舊愛就是你現在的繼母?」

  「婉姨娘是害死我娘是罪魁禍首,想要被扶正還得看我舅舅點不點頭。」歐陽慕凡續道,「現在的繼母是我舅舅發話,我父親後來娶進門的填房,我舅舅這是想藉此讓她挫挫婉姨娘的氣勢,再加上老夫人偏愛她,她自己也有些手段,進門後還連生了兩個兒子,可是把夫人之位坐得穩穩的。」

  「那位婉姨娘沒生兒子?」

  「連生了四個女兒。」

  「唉,這是什麼運氣?」舒曼曼笑得樂不可支。

  「那邊表面上看起來平靜,暗地裡卻是波濤洶湧,咱們能離多遠就離多遠,少與他們接蝕。」歐陽慕凡做出結論。

  「說得真簡單。」舒曼曼受不了的瞋他一眼,撇唇道:「你是做兒子的可以不理他們,我可是做人媳婦的能不理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

  「你面子這麼大?」

  「不是我面子大,是我舅舅面子大。」

  「你舅舅?」

  「當今皇上。」

  「噗!」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的舒曼曼瞬間就把嘴裡的水給噴了出來,她壓根顧不得擦,再次確認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舅舅是誰?」

  她想,她一定是聽錯了。

  「皇上,坐在龍椅上的那一位。」

  舒曼曼呆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皇上?他竟然有個皇帝舅舅?!所以他的母親是公主?而他是公主之子,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公子王孫?這……這也太誇張了!

  「你的身分也未免太顯赫了,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娶我這個平民百姓嗎?」震驚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問題。

  「舒家可是士農商中排最末的商家,而且我還是個庶子之女,是個喪父之女,和你這個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可說是門不當戶不對到了極點,你確定咱們倆的婚事真能成?你那位皇帝舅舅不會加以阻撓,突然來個聖旨賜你個貴女什麼的?」  

  她的表情一垮,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想和別人共事一夫,如果你註定要有什麼正妃、側妃、四大美人啥的,咱們還是趕緊趁現在就斷得乾淨,以後你過你的貴族生活,我過我的百姓生活。」

  歐陽慕凡突然傾身給她一記頭捶,撞她哀叫一聲。

  「你幹麼?」她抬手摀著被他撞疼的額頭,怒聲問道。

  「誰讓你胡說八道,什麼正妃、側妃、四大美人的,我又不是皇子,也沒有封王,哪來的正妃側妃之位啊?」

  「可是皇上是你舅舅耶!」

  「那又怎樣?我那便宜爹在娶公主之前也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娶了公主之後雖一下子就升到了四品吏部侍郎,但隨著公主病逝,他的官位也到頭了,所以說好聽我是皇上的外甥,但實際上我不過是個官家公子罷了,身分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顯貴。」

  「即便如此,皇上若是突然心血來潮,也可能會替你賜婚,不是嗎?」舒曼曼仍感到不安,畢竟伴君如伴虎,君心難測。

  「不會。」歐陽慕凡毫不遲疑的回道。

  「你怎能如此肯定?」舒曼曼不知他的信心從何而來。

  「君無戲言,皇上已允我擁有婚姻自主權。」

  她驚喜的瞪大雙眼,「這是真的嗎?」

  「真的。」歐陽慕凡微笑道。

  「你是怎麼做到的」舒曼曼好奇的問。

  「立功,等論功行賞時再伺機要求。」

  「這事沒那麼容易吧?」

  「嗯,但還難不倒我。」歐陽慕凡有些驕傲。

  「所以你才能年屆二十還未婚。」舒曼曼恍然大悟。

  「那倒不是,婚事自主這個賞賜是這次我回京之後才要來 的,至於我到二十還未婚這事,這些年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得以拖延至今。」不然前幾年京城裡又哪會有他癱成了個廢人的謠言出現?

  「你還真的和上輩子一樣寧缺勿濫,寧願一個人孤獨到老也不願將就。」

  「感情的事哪能將就?所以我真的很感謝老天讓你也穿越到這裡來,還安排我又遇見你。」歐陽慕凡說得非常認真,表情甚至可以說是誠懇的。

  以前的他從不信什麼天地神明,可是經歷穿越重生又再次遇見愛人之後,他想不信都不行,因為這一切皆人力不可為。

  他不迷信,但面對世上許多無法解釋的事,他仍是心生敬畏,並不會鐵齒硬著脖子說不信。

  「這倒是實話,我也很感謝老天讓我遇到你,否則攤上極品的舒家,我的日子肯定會過得很精彩,精彩到吐血的程度。」她沒好氣的了翻了翻白眼。

  歐陽慕凡忍不住輕笑出聲,接著言歸正傳,含情脈脈的問道:「所以,我可以找媒人上門來提親了?」

  舒曼曼咧嘴一笑,點頭道:「所求允准。」

*             *             *

  「太太、太太,好消息!有媒婆上門說要來向姑娘提親了,您快到前頭去看看。」李嬤嬤從丫鬟那裡得知後,快步飛奔回後院去向太太稟報這個好消息。

  過一個月就要及笄了,為老爺守孝三年的時間也已經過了,正是議親的好時候,先前太太還在擔憂他們五房凈身出戶的事恐怕早已傳得人盡皆知,姑娘想找到一個好婆家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一來姑娘是個喪父之女,二來又沒有豐厚的嫁收,一般人家光聽到這兩點就會打退堂鼓了,又怎會主動上門提親?

  太太這陣子真的愁到不行,不過最重要的是,太太一直很擔心那位歐陽公子會安然冒出來強搶姑娘做他的小妾,才會這般著急的想趕緊找個人把姑娘的親事定下來。

  這下好了,終於有媒人上門提親了,也不枉費太太這段期間厚著臉皮與人攀親帶故的釋出她家姑娘要找婆家的事,真是老天保佑!

  「嬤嬤,這是真的嗎?知道來的是哪戶人家嗎?」

  「老奴一聽見這個好消息就急忙來向太太報喜了,倒是沒問清哪戶人家。」嬤嬤有些愣住了,但很快的又道:「不過肯定是太太近日聯繫的那幾戶人家,太太不是向舅太太們打聽過了嗎,那些都是不錯的人家,太太先前也說了,只要有一家上門提親就夠了。」

  「你說的對。嬤嬤快點幫我看看,我的頭髮有沒有亂,穿這身出去會不會太不慎重,需不需要更換套衣裳?」李氏摸摸頭上的髮髻,又低頭了看自己身上的穿著,拿不定主意。

  李嬤嬤迅速地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後說道:「太太的頭髮是有些亂了,老奴趕緊替你重新盤個髻,衣裳這身就挺好的,行。」

  主僕倆相互配合,動作迅速替李氏打埋好後,匆匆朝前院的方向走去。

  正堂大廳裡,一個穿著大紅黑邊衣裳,臉上抹著胭紅的水粉,頭上還別著兩朵大紅花,通身都透著喜氣的媒婆正端坐在椅子上等候著。

  李氏帶著李嬤嬤走進廳裡時,一見到這情景,瞬間就對來提親的人家又多喜歡上了幾分。

  見正主來了,劉媒婆立刻站了起來,一臉笑意的上前朝李氏福了福身。「恭喜太太了,老身今日過來是向貴千金提親的。」

  「先坐下來再說。嬤嬤,你也坐。」李氏也是一臉笑意。

  待三人都坐下,丫鬟替李氏和嬤嬤送上茶水,又替媒婆重新換了杯熱茶後,李氏開口問道:「不知怎麼稱呼?」

  「老身夫家姓劉,太太喚我一聲劉媒婆就行。」劉媒婆笑咪咪的回答,給人的感覺就是進退得宜,還充滿了親和力。

  李氏點了點頭,有些期待的問:「不知劉媒婆是替哪戶人家來提親的?」

  「老身是替歐陽家前來向舒五姑娘提親的。」劉媒婆開心的笑道。

  李氏的笑容頓時一僵。

  歐陽家?是那位幫助曼兒,幫助他們家的歐陽公子嗎?

  那傢伙果然別有居心!

  她頓時換上嚴肅的神情,直接拒絕道:「對不起,這門親事我不答應。劉媒婆請回吧。」

  這回換劉媒婆的笑容僵了,她話都還沒開始說呢,怎麼這位就迫不及待的拒絕了?這可不行啊,這門親事是知府夫人親自委託地的,她也打了包票說肯定沒有問題,可不能搞砸啊。

  試想,能讓知府大人出面保媒的能是尋常人嗎?這位舒家五姑娘也不知是了什麼好運,竟讓那位歐陽公子給看上了,這從冀州城舒家分家出來的五房太太知道此事後肯定會高興壞了的,絕不可能拒絕,但是情況怎麼跟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太太,你先別急著拒絕,先聽老身把話說完。」劉媒婆趕緊再道,「這門親事可是知府大人謝大人親自保的媒,知府夫人說了,那位歐陽公子不管是長相、人品,就是身分都是一等一的好,五姑娘能得那位公子的青睞絕對是撞了大運,太太可別毀了五姑娘這麼一個求之不得的好姻緣啊。」

  「什麼好姻緣?我的女兒寧做貧人妻,不做貴人妾!這門親事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劉媒婆請回吧。」李氏冷著臉說。

  劉媒婆聞言後呆了一下,急切的解釋道:「等等,什麼貴人妾?歐陽公子求娶五姑娘是要做妻子的,不是什麼妾室,也不是什麼填房,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  

  「你的意思是,那位歐陽公子尚未娶妻?他要求娶我女兒是做他的正妻,而不是小妾?」李氏雙眼圓瞠,難以置信。

  「正是如此。」劉媒婆點頭如搗蒜。

  「不是說他長相、人品、身分都是一等一的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頓,李氏轉而問道:「他年紀多大?」

  「不大不大,今年滿二十,配貴千金完全是天作之合。」

  「二十歲也不小了,至今尚未娶妻不會是身子有什麼問題吧?」李氏疑神疑鬼的,總覺得天底下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

  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她女兒呢?女兒很好,當然也值得好人家,可是出身和家世確實比不上那些嫡出與父母雙全的姑娘們,不能怪她覺得這事有陰謀。

  「太太,這門親事是咱們冀州府謝大人親自保的媒,怎麼可能會有問題呢?」劉婆媒討好的笑道。

  「這事我需要考慮一下。」李氏無法輕易做出決定,她可不想害了女兒一生。

  劉媒婆完全搞不懂這麼好的一門親事,這位舒家五房太太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太太,老身雖沒見過那位歐陽公子,但和知府夫人認識多年,深知夫人的為人,夫人的性子實誠,從不說假話虛話,說好的那就絕對不會有差,夫人對歐陽公子那是讚不絕口,就像恨不得自個兒還有個未嫁的閨女能嫁給這樣的乘龍快婿,太太就算信不過老身,還信不過知府大人與夫人嗎?太太就別考慮了,趕緊點頭答應吧。」

  劉媒婆口惹懸河、舌璨蓮花的遊說著,希望她能改變主意點頭答應,自己也好向知府夫人交差,只可惜李氏始終不為所動。

  最終,劉媒婆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的離開了。

  很快的,歐陽慕凡就得到提親被拒的消息,當晚又摸進了舒曼曼的閨房裡。

  已經坐到床上準備睡覺的舒曼曼,被無聲無息然出現的他嚇了一大跳,抓了個枕頭朝他砸了過去。

  「你這是想嚇死我嗎?」

  歐陽慕凡眼明手快的將枕頭接住,放回床上,再勢往床沿邊一坐,「胡鬧。」

  「到底是誰在鬧?」舒曼曼白他一眼,「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也想早點來,但你身邊一直有丫鬟在。」他的神情和情緒都有些蔫蔫的。

  「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還不知道嗎?」

  舒曼曼被他問得一頭霧水。「知道什麼?」

  「你娘拒絕了我的提親。」歐陽慕凡嘆道。

  「啊?」舒曼曼傻眼,這事她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今天下午。」

  「我今天和小舅舅去看成衣作坊,人不在府裡,但是我娘為什麼會拒絕啊?」

  「不知道,一個理由都沒說,就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說她需要考慮。」歐陽慕凡緊皺著眉。

  「娘只說考慮又沒真的拒絕。」舒曼曼鬆了一口氣,覺得他太言過其實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緩聲問道:「你知道你娘最近正在積極的在替你相看對象,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嫁出去嗎?」

  她難掩震驚,「什麼?可是我娘完全都沒跟我提過,她這是在做什麼?」

  「你娘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為什麼這麼說?」舒曼曼不解的反問。

  「聽媒婆說你娘一開始原本是滿心歡喜的,在聽見求親的人是我之後才突然變了態度,連知府大人的面子都不肯給就趕人。」歐陽慕凡轉述給她聽。

  「知府大人?」

  「為了慎重其事,我請冀州知府替我保媒。」

  「你可真行。」

  「真行的話還會被你娘打槍嗎?」歐陽慕凡苦笑道。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舒曼曼正經的看著他。

  「什麼解釋?」歐陽慕凡著急的追問。

  「我娘比你更行。」說完,她立刻將臉埋進被窩裡,一個人笑得樂不可支。

  「你還笑得出來?你娘這是擺明了不待見我啊,就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對我這麼反感?」他鬱悶極了,完全沒想到原本以為板上釘釘的事兒,會遇上這樣的阻礙。

  「反正咱們倆都還年輕,晩幾年結婚也沒差,正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努力些,我娘早晩會同意的。」舒曼曼躺在被上,笑盈盈的望著他。

  「你以為這裡還是咱們以前生活的世界嗎?這裡女子十五及笄就可議親嫁人,多留一年都是仇,你若想多等兩年我是沒差,反正我只認定你,會耐心等你長大。」歐陽慕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仍有些平坦的胸部上。

  他沒說的是,如果她這幾個月內不能嫁給他的話,等京城歐陽家裡那個老太婆咽氣後,別說是兩年了,他三年也得等啊,這也是為什麼他想趕緊將她娶進門的原因。

  她發現他的目光落在不對的地方,不客氣的吼道:「你在看哪裡?」

  歐陽慕凡輕咳一聲,續道:「總之,我可以等你,但就怕你娘等不及替你定下親事,將你嫁給一個你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為妻。」

  「你別危言聳聽。」舒曼曼瞪眼道。

  「我沒有危言聳聽,你娘瞞著你替你相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舒曼曼慢慢地蹙起眉頭,無法否認他說的對,就算不對,她也不得不防範萬一。

  「好吧,你說服我了,明天我就去找我娘,開誠佈公的和她談談這個問題。」

  「要不要乾脆帶我一道兒,順便讓我直接過個明路?」歐陽慕凡一臉期待的盯著她。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娶我嗎?」她好笑的揶揄道。

  「當然,我可是從上輩子等到這輩子,都已經等了兩輩子了,你好意思讓我再遙遙無期的等下去嗎?」他將雙手撐在她頭的兩側,居高臨下的威逼著她。

  「不知道剛才是誰說會耐心等我長大的?」舒曼曼用他的話堵他。

  「我收回才說的話,我等不了了。」歐陽慕凡凝視著她嬌美如花的容顏,嗓音突然變得有些沉啞。

  她眉頭輕挑,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就見他緩緩低下頭吻住自己,一如前世那般溫柔深情,令人迷醉。

  她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沉溺其中。



【第十章】   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心慌

  隔日一早,舒曼曼直接去找母親共進早餐。

  李氏見到女兒非常高興,女兒近日為了與她舅舅合作的生意,每天忙裡忙外的,根本就沒時間好好的和她說話或是吃頓飯。

  「曼兒,來,快過來坐。」她開心的將女兒拉到身邊坐下,緊拉著她的手抱怨道:「你這孩子要過來與娘一起用早膳怎麼不先說一聲呢?這樣娘才好讓廚房準備你愛吃的膳食啊。」

  「娘,女兒和你吃一樣的就行,不需要特別準備。」舒曼曼微笑道。

  「娘是想替你補一補,瞧你這陣子都瘦了。」李氏伸手摸摸女兒的臉,又捏了捏她沒幾兩肉的手。

  「沒有啊,女兒覺得自己身上的肉連一兩都沒有少,反倒還增了不少呢。」舒曼曼捏了捏自己近日圓潤不少的臉頰。

  為了嘗試飯館廚房師傅照著她寫出來的食譜所做出來的菜色是否對味,她近來可是沒少吃東西。

  「唉,哪有增啊,你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就算有增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得再多吃點,多長點肉才行。」做父母的哪會覺得自己的孩子胖,通常都是覺得瘦了,恨不得孩子能多吃點,李氏也不例外。

  「娘是想女兒變成一個胖墩嗎?」舒曼曼有些無奈。

  「什麼胖墩啊?」李氏瞬間就被逗笑了。「你想變胖墩還有得努力,好了,咱們先吃飯,趁熱吃,吃完再說。」

  母女倆一起吃著早餐,舒曼曼發現她娘不斷地夾菜到她碗裡,她還吃沒完之前的,她娘又夾新的來,自己碗裡的食物是愈吃愈多,多到她不得不喊吃不消,她娘這才住了手。

  總之,一頓早餐吃得她差點叫救命,,肚子撐到一個不行。

  「娘,下回女兒再也不敢來你這兒用早飯了,這是要命啊。」舒曼曼癱坐在椅子上,用手撫著吃到凸出來的小肚子抱怨道。

  「口沒遮攔,亂說話!」李氏伸手輕拍了她一下。

  舒曼曼笑了笑,繼輕撫著肚子幫助消化。

  李氏讓丫鬟收拾餐具,再送來兩盞茶後,知女莫若母的她看著女兒開口問道:「曼兒這麼早來找娘是不是有什麼事?」

  「對,聽說昨天有人上門來向女兒提親了?」舒曼曼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害臊啊,竟然直接問娘這事,臉也不紅一下。」李氏有些無奈。

  「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害臊可不行。」舒曼曼說得理所當然,「聽說娘拒絕了對方的提親,女兒可以問為什麼嗎?」

  「你可知道來提親的人是誰?」李氏定定的看著女兒問道。

  「知道,是歐陽公子。」舒曼曼沒有否認。

  果然!而且看女兒的樣子,似乎真對那位歐陽公子有什麼想法,這讓她憂心忡忡。

  「曼兒,既然你知道提親是那位歐陽公子,你就應該知道娘為何不答應這門親事。」她嚴肅的說道。

  舒曼曼有些愣住了。「女兒不明娘的意思。」她當真不理解她娘的心思才會來問的啊!

  「你可知道替那位歐公子保媒的是何人?」李氏沉聲道,不待她回答又徑自說道:「是冀州知府謝大人及其夫人,由此便可知那位歐陽公子的身分絕對不簡單,與咱們家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娘不求你能嫁入高門大戶,但求你能嫁個知冷知熱的夫婿,夫妻倆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舒曼曼覺得心裡暖呼呼的,鼻頭卻有些酸澀,眼眶有些發熱。

  「娘,謝謝你。」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傻孩子。」李氏瞪了她一眼,憐愛的替她理了理落到耳邊的髮絲,一邊柔聲道:「娘在你爹死後,日子一直過得渾渾噩噩,讓你們姊弟倆也差點遭到舒家那些人的毒手,娘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們,所以娘離開舒家那天便發誓,將來一定要讓你嫁對人家,過上幸福的日子,絕不能像娘這樣。」她堅定的看著女兒,輕輕地搖搖頭,「那位歐陽公子不是你的良配。」

  舒曼曼思索一番後,謹慎的道:「娘,你要不要見過人之後再做決定?雖說歐陽家對咱們這種沒有官身的市井小民來說的確是高攀了,但女兒嫁的是人,不是歐陽家,娘是否該以他的人品為考量的準則?」

  「你這傻孩子,怎麼跟娘年輕的時候一樣傻呢?」李氏表情複雜,像陷入回憶般的說:「當年你爹向娘求親被你姥爺回絕,娘也是這用這理由說服你姥爺點頭的,結果呢?你看看娘的下場。」

  「那麼,」舒曼曼深深地看著娘親,緩聲問道:「娘後悔當年嫁給爹了嗎?」

  李氏倏然間怔住,她問自己後悔嗎?案案竟是——「不後悔。」

  五爺待她極好,對她更是從一而終,完全做到了當年她在嫁他之前對她的承諾,她又有什麼理由說後悔給他呢?

  舒曼曼忍不住笑了,「既然娘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都沒後悔當年嫁給爹,女兒又怎麼可能畏懼那些尚未發生,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會發生的事而因此躊躇不前,生生錯失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呢?」

  李氏一聽,心急了起來。「曼兒,你跟娘的情況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娘和你爹是認識在先,了解了你爹的為人之後才決定嫁給你爹的。」

  「巧了,女兒和歐陽公子也是這樣,先認識,在了解了對方的為人之後,才有了想嫁給他的想法。」舒曼曼微笑道。

  「曼兒——」

  曼曼不疾不徐的打斷道:「娘,你別急著否定一切,先見人吧。歐陽公子好歹是們家的恩人,於情於理,娘也應該代表咱們家當面跟他道一聲謝謝吧。」

  李氏無奈的輕嘆道:「娘也想見見那位歐陽公子,但是娘得先知道要上哪兒找人啊。」

  「這還不簡單嗎?」舒曼曼不免失笑。

  「簡單?」李氏不解。

  「娘該不會忘了衛總管是歐陽公子的人吧?要見歐陽公子,你跟衛總管說一聲,他肯定能將你的意思傳達到他主子那裡啊。」

  李氏突然間呆住了。

  衛山的效率超好,李氏才向他透露想見他主子一面的事,半個時辰後,那位神秘的歐陽公子就已登門求見,把李氏驚得有些不知所措。

  「由此可見,他有多麼想娶女兒,才會一聽見娘想見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跑來了。」舒曼曼忍不住得意的笑道。

  李氏被女兒的厚臉皮給震驚到了,忍不住伸手拍打了她一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害臊,連這話都說得出口?」

  她的曼兒好像從離開舒家後性子就變得愈來愈活潑大膽,而且充滿自信,和以前待在舒家的時候判若兩人。

  說真的,她到現在還有些不太習慣,常會被女兒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行為舉止嚇一跳,可是她也知道女兒這些變化都是好的,若是女兒還像以前那樣膽小畏縮,他們一家三口可能還深陷在舒家後院裡任舒家人拿捏。

  「這裡就娘和女兒兩個人,又沒旁人,況且女兒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舒曼曼笑嘻嘻的。

  「看樣子娘根本不該同意讓你隨你小舅舅出門,瞧你現在什麼話都敢說,哪裡還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李氏有些後悔。

  「娘,女兒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會與你這般開玩笑,面對外人時是一絲不苟、端莊秀麗的,你放心。」舒曼曼不以為意,依舊笑咪咪的,「娘,咱們是不是該到前院去了,讓咱們家的大恩人等太久可不太好。」

  「娘沒打算讓你一起去。」李氏說。

  「啊?」舒曼曼趕緊撒嬌道:「娘,就讓女兒跟著一起去嘛。」

  不讓她一起過去,如果娘一意孤行堅持拒絕的話,她要怎麼幫歐陽慕凡說服娘同意他們的婚事?

  「不行,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怎能隨便見外男?」李氏表情嚴肅,態度堅定。

  「女兒這陣子隨舅舅們在外行走,見最多的就是外男。」舒曼曼提醒道。

        「那不一樣,那時你身邊還有你舅舅。」李氏說。

  「這會兒我身邊不是還有娘嗎?」舒曼曼繼續撒嬌,但——

  「娘說不行就不行。」李氏毫不客氣的拒絕,揚聲朝門外喚道:「大琳小琳在嗎?過來送姑娘回房。」

  李氏這回的態度實在是太堅持了,舒曼曼可不想在這重要關頭真把娘給惹生氣了,乖乖的隨兩個丫鬟回房,心裡則不斷期盼歐陽慕凡能爭氣點。

  將女兒趕回房後,李氏帶著李嬤嬤去了前院大廳見客。

  在未見到那位歐陽公子之前,她也想像他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年紀不會太大是肯定的,否則不會被喚作公子;有錢是肯定的,否則根本買不起冀州城裡那座宅子,更不會抬手就送十位一等一的下人給女兒使喚;權勢她先前沒想過,但從昨日媒上門提起替歐陽公子保媒的人是冀州知府大人後,她就知道這人肯定還是位有權有勢的公子。

  所以,一個有點紈褲、神情高傲、目光睥睨的公子哥形象的歐陽公子就這麼落在她心中,可是事上真是如此嗎?

  走進正堂大廳,一看到端坐在廳內椅子上悠閒喝茶候著她的人,李氏不禁些呆住了。

  那是一個長相極其俊美的年輕人,皮膚白晳,鼻樑高挺,渾身都透著貴氣與禮教,在感受到她的到來時,他起身朝她行了一個晚輩禮,舉止得宜、氣度非凡,等他再開口與她說話時,沉穩大方、內斂隨和,一點高傲跋扈、高高在上的神情都沒有。

  總而言之就是優秀到一個不行,用四個字形容就是人中龍鳳。

  李氏坐在廳裡,看著眼前這個優秀的年輕人,聽著他含蓄的表明著對她的曼兒的鐘情,與欲求娶之意,李氏真是愈坐愈聽愈心慌。

  這樣一個豐神俊朗、氣度非凡,不管是從外表、出身或是言行舉止來看,都無一不出類拔萃的貴公子,如果曼兒真嫁給他,卻沒能力駕馭這麼優秀的夫君,以後受了什麼委屈需要娘家出面幫她討公道時,他們能幫得了什麼忙呢?

  「不適合,不適合,真的不適合。」她不知不覺將心聲吐露了出來。

  「哪裡不適合,還請伯母賜教。」歐陽慕凡直視她問道。

  李氏有些懊惱,怎麼會不由自主的把心裡話給脫口說出來了呢?罷了,既然如此,不如趁這機會把話給說清楚。

  「以歐陽公子如此龍鳳之姿,又是我舒家的大恩人,照理我不該拒絕這門親事,可是我舒家只是小門小戶,亡夫還是庶出的,小女實在高攀不起歐陽公子您這樣的貴人,還請歐陽公子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歐陽慕凡被氣笑了。

  他在這裡好聲好氣的與她說盡好話,結果卻到這麼一個「請他高抬貴手」的答案?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人了,逼良為娼的惡霸嗎?舒曼這個便宜娘親實在是太沒有眼光,也太沒有眼色了!

  「伯母,你覺我是在強人所難,是在逼親嗎?用高抬貴手這四個字似乎是在污辱我。」

  「啊?對不起。」李氏有些誠惶誠恐的趕緊道歉。

  「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既然好聲好氣對她沒用,歐陽慕凡也不想再浪費口舌與她客氣。

  李氏只是原主之母,並不是舒曼真正的母親,他並不是很在意她的同意與否,當然,該有的尊重他還是會給,只是當對方敬酒不吃想吃罰酒時,他也絕不會手軟。

  「歐陽公子……」

  「伯母既然說我是恩人,就該知道我有些權勢,想強娶你女兒是易如反掌之事。」歐陽慕凡打斷了她,「我之所以沒這麼做,而是遵循一切禮俗先請媒婆上門提親,又請了冀州知府大人做為我的保媒人,為的只是要向伯母表示我對這門親事的慎重與認真,換句話說,我對這門親事是勢在必得,不接受拒絕的,伯母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氣勢凜然,完全是居高臨下的姿態,當場就把李氏嚇得面無血色,說不出話來。

  歐陽慕凡看了她一眼,略微緩和了下語氣,「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地對待令嬡,對她一心一意,娶了她之後,我的後院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李氏極為震驚,下意識的脫口問道:「此話當真?」

  「如違此誓,不得好死。」歐陽慕凡直視她的雙眼,毫不猶豫的立下毒誓。

  李氏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猶豫一番後,她問道:「你到底看上了我女兒什麼?」

  「在遇見令嬡之前,我已在夢裡尋她千百度。」歐陽慕凡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但李氏卻已聽懂。

  「夢寐以求嗎?」她喃喃低語。

  「明日我會讓媒婆再度上門,我希望婚期能儘快定下來。」歐陽慕凡不由分說的徑自決定。

  李氏呆了一下,趕緊說道:「我們這邊什麼都還沒準備,曼兒的嫁衣……」

  「嫁衣、嫁妝我都會替舒曼準備好。」

  「這不行,不合禮數。」李氏迅速搖頭,壓根就忘了自己根本還沒答應這門婚事。

  「伯母難道不想令媛風光岀嫁,不想讓舒家那些人眼紅,讓他們知道離開了舒家之後,你們的日子是愈過愈好?」

  她當然想,但——

  「最重要的是讓舒家他們知道,除了李家之外,你們母子倆還有個女婿及姊夫可以憑恃,而且這個還是他們舒家完全惹不起的。」歐陽慕凡微瞇起眼,眸光凌厲,語氣滿是對舒家的不屑。

  李氏怔然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是個母親,不僅只有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她的兒子姓舒,即便離開了舒家,仍是舒家人,將來不管做什麼都會受到舒家宗族的掣肘,可是如果毅兒有個連舒家宗族都惹不起的姊夫,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人的心是偏的,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最終總會偏向更在乎的那個,這便是人性。

  至此,李氏終於放棄了抵抗,不再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她告訴自己,既然曼兒也中意這門親事,而且兩人又情投意合,她又何必硬要像個拆散鴛鴦的惡人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或許這就是曼兒的命吧。

  李昌榮來到舒家,向下人問到二姊人在哪兒後,就氣衝衝的衝去找人了。

  見到二姊,他劈頭就質問道:「二姊,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聽說曼曼訂親了,對象是當初幫助你們離開舒家的大恩人,你這是拿女兒的婚姻大事去交易,去報恩嗎?」

  李氏呆了一下,隨即蹙緊眉頭,輕斥道:「小弟,你這話是聽誰說的?別胡說八道!」

  「所以曼曼訂親的事只是謠言?」李昌榮緊盯著她問道。

  李氏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曼曼……」

  她話未說完便被李昌榮聲打斷,「所以這是真的了?二姊,你怎麼能這麼做,這跟賣女求榮有什麼差別?!你就不想想這些日子曼曼為你們這一家人所做的一切嗎?」他憤怒不已,簡直難以置信。  

        李氏被賣女求榮四個字給刺激到,語氣也重了,「小弟,在你眼中我是一個貪慕虛榮而不顧兒女幸福的人嗎?你在指責我之前,可知道歐陽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可知曼兒對這門親事有什麼看法?可知我為何會答應?答應之前又掙扎猶豫了多久?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嗚嗚……」說著說著,她委屈的落下淚來。

  李昌榮被她的眠淚嚇呆了,「二姊,你別哭、別哭,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唉,二姊對不起,你別哭啊,我真的沒怪你,我不是……我沒有……」他手足無措,語無倫次。

  「發生了什麼事?」舒曼曼的聲音如天籟般從門外響起,讓李昌榮瞬間獲得救贖。

  「曼曼,你來得正好,快點過來。」他迅速轉身求救。

  「小舅舅,是你把我娘弄哭的?」舒曼曼走進屋裡,瞪了李昌榮一眼。

  李昌榮尷尬不已。

  「娘,別哭,小舅舅是怎麼把你惹哭的,你告訴女兒,女兒幫你報仇。」舒曼曼走到李氏身邊,輕聲安撫道。

  此話一出,就讓李氏破涕為笑,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仍有些哽咽的道:「沒事,不是你小舅,是娘自個兒的問題。」

  「對不起,二姊。」聞言,李昌榮更加無地自容,但是該問的問題他還是得問,「曼曼,你知道自己訂親了嗎?」

  「知道。小舅舅也聽說了嗎?」舒曼曼點頭道。

  「你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麼人嗎?」李昌榮又問。

  舒曼曼再點頭。

  「那你老實跟小舅舅說,你對這門親事滿不滿意?你別管那個人對你們是否有恩,如果你不中意這門親事,你跟小舅舅說,小舅舅會想辦法幫你退了這門親事,對方的恩情咱們再想其他方式報恩。」

  舒曼曼頓時覺得一顆心暖烘烘的,不僅她娘,連她小舅舅也這般疼她,她真是個幸福的人。

  「小舅舅,這門親事是我自個兒中意的,與報恩無關。」她目光柔和的看著小舅舅,「歐陽公子雖對咱們家有恩,但他並不是一個會挾恩圖報的人,我也不是一個會為了報恩而賠上一輩子幸福的傻瓜,所以小舅舅不必擔心,還有,真的很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說完,她對他咧嘴笑了笑。

  李昌榮緊瞅著她,想透過她表情判斷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舒曼曼坦蕩的迎視他探索的目光,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

  李昌榮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確認她不是在說謊,整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便忍不住埋怨起那個害他產生誤解和誤會的人,「都怪二哥和二嫂沒搞凊楚就亂說話,害我也跟著誤會!」

  「二哥和二嫂?」李氏疑惑的看著小弟。

  「對啊,二哥和二嫂說你託他們替曼曼尋一門好親事,他們動用了好多人情,費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好的人家,也和對方說好了,你卻突然決定將曼曼嫁給你們家的恩人。二哥還說,他們夫倆丟人沒關係,就是可憐曼曼了得成為你報恩的犧牲品。」

  「二哥二嫂怎麼能這樣亂說話?」李氏感到氣憤,沒想到外人沒說什麼,捅自已一刀的卻是自己的二哥、二嫂。「我的確是有託大嫂和二嫂幫忙打聽有沒有適合曼兒的人家,但那也只是打聽而已,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二哥二嫂他們怎能說得好像兩家都已經交換了庚帖一樣?還有,他們從哪裡聽說我將曼兒嫁給歐陽公子是為了報恩?」

  「小舅舅,你知道二舅他們口中那極好的人家是哪家人嗎?」舒曼曼突然問道。

  「聽說是德興城蔣家人。」

  「與李家有生意往來?」舒曼曼若有所思。

  「有。」李昌榮點點頭。

  舒曼曼又問:「如果我真成了蔣家媳婦,獲得到較多好處的是李家還是蔣家?」

  李昌榮呆了一下,接著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對不起,小舅舅,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二舅那無利不早起的性子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故意引你誤會我娘,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有什麼目的?」李昌榮愣了愣神,有些跟不上外甥女的想法。

  他以為曼曼剛才是在告訴他,二哥打算拿她這個外甥女的婚事與蔣家做交易,替李家生意謀得好處,怎麼轉眼又問他二哥有什麼目的呢?

  「曼曼,小舅舅沒你聰明,你可不可以別拐彎抹角的說話,直接把你的懷疑告訴小舅舅?」他苦笑的說。

  「好吧,我懷疑二舅舅的目的是歐陽公子,只是不知道二舅舅在打什麼主意而已。」舒曼曼開門見山道。

  李昌榮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後正色的承諾道:「小舅舅會弄凊楚這件事,給你一個交代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2:17 PM 編輯

【第十一章】   悔青了腸子舒家認栽了

  李家人其實大體上都還不錯,除了老二李昌茂有些重利、小器與自私,和李老太太偏心老二之外。但偏偏這兩個人又老愛串在一起搞事,讓原本還不錯的李家頓時就變得有些錯了。

  當然,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舒曼曼絕不會因為這兩個人就討厭李家其他人,尤其是對她極好的另外兩位舅舅。

  小舅舅李昌榮年紀雖不大,辦事能力卻不錯,不過三天時間就已調查出一切始末。

  原來二舅舅真想利用聯姻的手段替李家商行謀福利,卻因歐陽慕凡的橫空出世與橫刀奪愛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因此而得罪了蔣家某些人。

  之後他在得知歐陽慕凡竟能請得動冀州知府大人為他保媒,猜想歐陽慕凡的身分來歷肯定不凡之後,他又打起了歐陽慕凡的主意。

  二舅舅的算盤打得精,一方面想利用歐陽慕凡來壓服被他得罪的蔣家人,另一方面則是想見歐陽慕凡先混個臉熟什麼的,將來才好扯虎皮啥的。

  簡單來說就是二舅舅想攀歐陽慕凡這個權貴來替自個兒謀福利,但又心知大舅舅和小舅舅肯定會反對,這才會弄出先前那些事,企圖藉此引歐陽慕凡上李家現身說法以利他行事。

  小舅舅弄清楚二舅舅的目的後,便將此事告訴大舅舅,兄弟倆便和二舅舅吵了一架,結果當然是偏心的姥姥又出來包庇二舅舅,整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舅舅與她說起這件事時,怒不可遏卻又莫可奈何,誰叫那是他親媽與親二哥。

  舒曼曼也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看著氣怒的小舅舅,她突發奇想的問道:「小舅舅,你至今未成親,該不會就是因為姥姥和二舅舅吧?」有個這麼偏心的婆母,李家媳婦不好做啊。

  李昌榮先是一愣,而後臉色微紅的搖搖頭,「那倒不是。」

  「要不是……」看小舅舅這不自在的模樣,舒曼曼的八卦魂立即燃燒。

  李昌榮白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哪來的好奇心,但還是紅著臉老實的回道:「她還在孝期中,明年才能出孝。」

  「原來小舅舅真有意中人。」她睜大雙眼,繼續探問,「未來小舅母是哪家姑娘?姥姥知道嗎?」

  「自然知道,這門親事就是你姥姥替我定下來的。」李昌榮點頭道。  

        舒曼曼頓時大失所望,「唉,失望,我還為人是小舅舅你自己相中的,打算鬧家庭革命也非卿不娶呢。」

  「你這丫頭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李昌榮哭笑不得。「不說這個了,上回你大舅舅和我要你好想想的事情,你想了沒?」

  「想好了,我的心意不變,照我先前說的,那些和舅舅們合夥做生意的股份都過給娘和廷毅,我就不留了。」

  「你這丫頭怎麼還沒改變主意呢?」李昌榮有些頭疼,「小舅舅知道你孝順,但好歹你也該替自己想一想,歐陽家有權有勢也不差銀子,但你不能什麼都靠他們,得有自己的收入傍身,腰桿才能挺得直,不必求人啊!」

  「小舅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覺得以我的本事,如果真缺銀子,會需要去求人嗎?」

  李昌榮愣了一下,瞬間恍然大悟的笑了,「我明白了,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反正你這個丫頭本事大得很,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幫咱們李家的生意版圖翻了一倍,收益翻了兩倍,將來嫁到京城若是靠做生意賺銀子也難不倒你。」

  「就是這個意思。」舒曼曼一本正經又大言不慚的點頭道。

  甥舅兩人對視一眼,皆忍不住的笑了。

  之後,兩人又對生意上的事詳談了一番。

  飯館的事不需要擔心,給了食譜,再有舅舅們用心經營便成,但成衣坊就不行了,因為關係到設計與推陳出新的問題,少了舒曼曼這個設計者可不行。

  這個問題他們需要好好討論,找到一個永久解決的辦法才行,否則才打開市場剛站穩腳步的成衣坊很快就會廢了。

  當天夜裡,歐陽慕凡再次不請自來的溜進舒曼曼屋裡,開門見山便問道:「需要我教訓一下你那唯利是圖的二舅舅嗎?」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舒曼曼對於他的神出鬼沒已經免疫了。

  「他都算計到我老婆頭上了,我能不靈通嗎?」他氣怒的道。

  「你連這個都知道?你老實說,除了衛山之外,你是不是還在我身邊安排了別的眼線?」她懷疑的問。

  二舅舅意圖插手她婚事的事並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他現在才發作肯定是剛得知這消息。小舅舅或許會向衛山透露與二舅舅的不快,但絕不會拿她的婚事來閒聊,這點她還是有把握的,所以她相信歐陽慕凡的消息來源絕不只衛山一人。

  「不是眼線,是護衛保鑣。」歐陽慕凡絲毫沒有瞞她的意思。

  舒曼曼問道:「誰?」

  「你身邊那兩個丫鬟。」

  「啊,大琳和小琳?」她意外極了。

  聽見她替那兩人取的名字,歐陽慕凡不由得取笑道:「那兩個人可是特地訓練出來保護宮裡貴人有品階的女武官,你竟然連名字都不好好幫人取,隨便用個大小琳就將人打發,你也太懶了吧?」

  「誰知道她們兩個來歷不凡啊。」她這是不知者無罪,「還有,你送我那十個下人不會個個都來歷不凡吧?」

  「沒,我就安排了那兩個人來保護你的安全,只是沒想到你的眼光這麼好,一個不漏的全安排到自己身邊來了。」歐陽慕凡笑道。

  「這下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到我這兒總像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原來除了衛總管,還有那兩個丫頭替你把風。」舒曼曼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不過你讓兩個女官來做我這個老百姓的護衛沒關係嗎?不會大材小用嗎?」

  「有什麼關係?」歐陽慕凡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況且對我而言,你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舅舅既然把人給了我,我派她們來保護比我的命還要重要的你完全是適得其所,人盡其才。」

  「你就不怕皇上發火?他把人派給你應該是為了要保護你吧?」舒曼曼挑了挑眉,對於他那句「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雖甜在心裡,卻不顯於色。

  「我身邊已有好幾個暗衛,那兩個丫頭是我特地向舅舅要來保護你的,舅舅早知道了又怎會發火?」歐陽慕凡語不驚人死不休。

  舒曼曼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半晌後,才有些艱澀的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

  「嗯啊,你的反應為何這麼大?」

  「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那時候咱們八字都還沒一撇,你就敢把我曝光,就不怕皇上派人把我這個妄想高攀皇親貴胄的小老百姓給直接暗殺,絕了你丟盡皇家臉面的妄想嗎?」她忍不住苦笑。

  「你以為我這麼笨嗎?當然是有把握才敢這麼做,不然你以為我說「你比我的性命還重要」這句話是說假的啊?」歐陽慕凡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又將她抓到面前狠狠地吻了一頓,以懲罰她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心裡。

  舒曼曼被吻到差點喘不過氣來,只好伸手打了打他,才讓他退開,她喘著氣道:「你要害死我嗎?」

  看著她嫣紅的小臉份外美麗,他情不自禁又低頭吻上。

  過了好半晌,舒曼曼的嘴巴終於重獲自由,人也喘過氣來之後,第一個舉動就是把歐陽慕凡的手抓來狠咬報復。

  歐陽慕凡低笑出聲,隨她咬,一點也不介意她在他身上撒潑,甚至還不要臉的道:「用力點,最好能咬出個傷口,在我身上留下你愛的永恆印吧。」

  聞言,她立即鬆了口,一點也不想順他的心如他的意,她抬起頭來狠瞪他一眼。「你怎麼愈來愈厚臉皮了?!」

  他挑了挑眉,咧嘴笑問:「要聽實話嗎?」

  「廢話!」她再狠瞪他一眼。

  「其實厚臉皮本來就是我的本性,要不然上輩子我是怎麼追到你的?」歐陽慕凡應環抱著她,「至於上輩子你不覺得我臉皮厚,那是因為你的女王氣場太強大了,我可是壓抑得很辛苦,就怕過了那條線你會翻臉不認人的把我給甩了,到時候我哭都沒地方哭,因為我拼不過你那個有錢的老爸啊。可是這輩子拼爹你可是拼不過我,我當然也就肆無忌憚了。」說完,他揚起壞壞的痞笑。

  「所以你上輩子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舒曼曼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我那是能屈能伸才能抱得美人歸。」他笑著糾正她。

  她凝視著他,神情有些微妙。

  「怎麼了?」歐陽慕凡慢慢地斂起笑容,莫名有些不安。

  「我在想,上輩子因我有個富爸爸可以鎮壓你,才讓你謹守分寸,這子我沒了老爸那座靠山,你完全可以肆無忌憚的對我,以後你若是變了心,想三妻四妾的話,不就換我哭沒地方哭了?」舒曼曼故作若有所思一番後,又緩緩再道:「我在想,咱們的婚事是不是……」

  他倏地伸手摀住她的小嘴,不讓她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別亂說話,什麼變心三妻四妾的?」他瞪眼道:「我若真這麼容易變心,上輩子就不會在高攀的情況下還苦追了你兩年,這輩子更不會在壓根不知你也會穿越到這個時空的情況下,連續七年完全不近女色,然後在遇見你,確定你就是你後,排除萬難也要娶你為妻。」他露出發狠的表情,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說出讓咱們的婚事就此作罷之類的話,你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說完,他才將手放下來,仍舊虎視眈眈的盯著她。  

  與他對視半晌,舒曼曼說好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說難聽就是卒仔的改口了,「我是說,我在想咱們的婚事日期敲定沒?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嫁給你了。」

  沒辦法,她不慫不行啊,上輩子兩人名份確定之後就有了親密關係,這傢伙在床上的戰鬥力讓她如今回想起來都有些怕怕的,這輩子他雖變成了歐陽慕凡,但不僅變年輕了,身體的素質好像還更上一層樓的感覺,她完全不敢想像他所謂的「收拾」會有多「激烈」。

  歐陽慕凡滿意的笑了,「定了,就在你及笄的十天後,你只需要再耐心等一個月就行了,不必這麼迫不及待。」

  舒曼曼聞言,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

*             *             *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

  這一天,延陽鎮熱鬧到不行。

  不,真要說起來,延陽鎮從十天前舒曼曼姑娘及笄那天起就開始熱鬧了,因邊那天先是冀州知府夫人突然蒞臨延陽鎮,為舒姑娘的及笄禮插簪,隔天緊接著是舒姑娘的訂親日,就見男方的聘禮一抬一抬的抬進舒家大門,多到簡直就是要滿出來,真是羨慕死鎮裡所有家中有女兒的人家了。

  平平都是嫁女兒,聘禮怎麼會差那麼多啊?

  就在全鎮津津樂道談論這兩件事時,舒姑娘成親的日子就到了,也就是今天。

  嫁娶是大事,舒家人口雖少,只有寡母帶著兩個孩子,但李氏的娘家在延陽鎮卻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人丁也挺興旺的,怎麼可能不幫忙大辦呢?

  最主要還是這位舒姑娘明顯是高嫁啊,不看別的,光看十天前那一抬抬綿延到鎮外的聘禮就知道,誰家女兒能尋到這麼一門好親事,不敲鑼打鼓大宴賓客,高調的熱鬧個三天三夜啊?

  唉,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可是想到早逝的舒五爺,大夥那羨慕嫉妒恨的心情瞬間又淡去了。

  像舒五爺那樣的好人,老天肯定是將他的好報回饋在他的女兒身上了,舒姑娘這才能得到這麼好的緣,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啊。

  為此,大夥不免想到身在冀州城裡的那些舒家人,雖不知道那些人的惡報時會來到,但他們此時此刻肯定腸子都悔青了吧?這麼顯貴不凡的親家,如今卻與他們無關,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呵呵。

  咦,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冀州城的舒家人嗎?

  眼尖的延陽鎮民發現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是冀州城舒家人之後,一個個都怒了,紛紛圍了上去。

  「你們這些舒家人來這裡什麼?」人群中有人率先發難,怒聲質問。

  只要有一人起了頭,其他人便也跟著出聲。

  「沒錯,你們來做什麼?又想來害五爺留下的那一對兒女嗎?」

  「你們舒家人的心怎麼那麼黑啊?害死了自己的親兄弟還不夠,連兄弟留下的一對子女都想害,天底下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狠心的人,簡直就是狼心狗肺。」

  「他們不是人,是禽獸,咱們延陽鎮不歡迎禽獸,滾出去!」

  「對,滾出去!」

  「滾出去!滾出去!」

  鎮民們異口同聲的朝他們大喊,舒家人個個臉色難看。

  舒家老大上前一步向延陽鎮民拱手道:「各位延陽鎮的父老兄弟們,我舒家絕不是外傳的那樣,請大家不要相信那些沒有根據的謠言。我們今天是特地來參加我們舒家五房家的喜事,請各位讓讓路,別在這裡鬧事,耽誤了我舒家姑娘的喜事,謝謝大家。」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延陽鎮民許多人都被他的倒打一耙給氣笑了,到底是誰鬧事了?還真是不要臉。

  「快,誰去通知李家,讓李家出面趕人,就不信他們還有臉在這裡不滾出咱們延陽鎮。」

  「來了來了,李家三兄弟過來了。」

  人群自動往兩側讓出一條路來,李家三兄弟大步來到舒家人面前。

  舒家人的表情更難看了,也複雜了幾分。

  回想幾個月前,李家老大和老三還曾到冀州城登門拜訪,卻讓他們高高在上的給打發了出去,如今卻換他們腆著臉來這裡攀親戚,果然是風水輪流轉嗎?

  早知如此,他們當初就不該放五房母子三人離開,那麼今天熱鬧的就會是他們舒家,受冀州商道人士吹捧的也會是他們舒家,還有能與冀州知府攀上關係的也是他們舒家,最重要的是,還能與那位身分不明卻貴不可言的歐陽公子成為姻親。

  什麼叫後悔莫及?這就是!

  什麼叫悔青了腸子?這就是,而且是青到都要浸血、吐血了!

  最糟糕的是,以上提到的人幾乎一個個都在針對他們舒家,打壓他們舒家,讓他們家的生意每況愈下,逼得他們今日不得不前來求饒。

  他們知道這一切肯定都是那位歐陽公子的傑作,只有身分顯貴的他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將他們舒家逼到今天這個舉步維艱的地步。

  「三位舅兄弟別來無恙。」舒家老大開口,與三弟弟一起朝李家三兄弟拱了拱手。

  「滾!誰和你們是兄弟?」李昌盛爆脾氣的朝他們吼道。

  「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我李家和延陽鎮不歡迎你們。」李昌茂相對冷靜。

  李昌榮和舒曼曼的感情和關係都最好,知道的事也比其他人多,因而忍不住有些得意的嘲諷道:「他們到這裡來還會做什麼,當然是來求饒的。」

  此話一出,舒家四兄弟不約而同怒不可遏的目光轉向他。

  「幹麼,想打架嗎?」李昌榮挑釁的擼起袖子,即便知道舒家人是來求饒的,他也想狠揍他們一頓。

  舒家老大深吸口氣後,忍著氣道:「我們是帶著真心的祝福來參加五丫頭的婚禮的。」

  「我管你們是真心還是假意,都給我滾!」李昌盛握緊拳頭。

  「李家大舅爺,老身已有許多年未見到親家母了,不知你娘的身子還好嗎?」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馬車車廂裡傳出來,只見馬車車簾一掀,舒家老太太就坐在馬車上。

  舒老太太竟然親自來了?!

  李家三兄弟頓時有些懵了,這下子他們還能趕他們走嗎?

  舒老太太下了馬車,舒家兄弟四人立刻爭先恐後的上前去攙扶。

  「娘小心。」

  「娘,走好。」

  「娘,一會兒到五弟妹家您就能好好休息了,為了來參加孫女的婚禮這樣舟車勞頓,真是辛苦您了。」

  李家三兄弟臉都黑了。有人叫他們來嗎?不請自來的人還在這邊演什麼辛苦,舒家人果然夠不要臉!

  現在該怎麼辦?

  李家三兄弟用眼神交流,都有一種頭大如斗的感覺。他們可以對平輩動手,卻沒辦法對長輩和女流之輩動手,更別提是兩者加乘之人了。

  現場這麼多人,除了舒家自己人外,大概也只有李昌榮知道他們真正的來意。連舒老太婆都親自出馬了,可見舒家近日被他那個外甥女婿逼迫得有多慘,真是活該!

  「大哥,既然舒老太太是來看娘的,你就領他們到咱們李家去吧,吉時就快到了,我去二姊那裡看看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這裡就交給大哥了。」李昌榮轉頭對大哥說道。  

  「好,你去吧。」李昌盛點頭道。

  「我們一起走吧,三舅爺。」舒老太太再次出聲,「除了看看親家母,我們也是來參加五丫頭婚禮的。」說完,她便叫兒子扶她隨李昌榮走。

  這會兒李昌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想罵人。

  周遭的延陽鎮民也對不要臉的舒家人指指點點的,但無奈人家就是臉皮厚,可以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李家三兄弟能拿他們怎麼辦?總不能真動手又推又拉的將他們攆出鎮吧?舒家人可以不要臉,但他們李家人卻還想要繼續住在延陽鎮裡好嗎!

  無可奈何之下,李氏三兄弟只好將他們置之不理,轉身各自忙去了。吉時快到了,新郎倌就快來了,他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啊。

  然後那一大群攜家帶眷的舒家人就成了婚禮上最特立獨行的一群人,因為根本就沒有要搭理他們,不管是延陽鎮民或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全都對他們置之不理。

  李氏身為舒家媳婦,自然不能不理舒家人,尤其是她的婆母張氏也在那一群人之中,不過她忙啊,大夥又有意瞞著她這件事,待她發現那群人的存在,都到了新娘子準備磕頭拜別的時候了。

  好吧,既然都看到人了,也沒辦法視而不見,李氏雖萬分不願意,還是將婆母和兄嫂請上座,讓他們坐觀一切,直到禮成將新娘子送出門,送上花轎為止。

  期間,新娘子頭蓋紅帕看不見人,自然理都沒理他們,新郎倌來了也沒給他們一個眼神,即便舒家四兄弟一直想辦法往前湊,想找機會開口說話也沒有用。

  最後,舒家沒了辦法,只能由舒老太太出馬,腆著臉拉著五房那對母子上前去認孫女婿。

  歐陽慕凡只是面無表情的朝她點了個頭,便徑自對著自己的岳母和小舅子說話,向他們保證會善待曼曼,並且有時間就會陪她回娘家,他們若想女兒或姊姊,也可以隨時上京城探望,搬去與他們同住都行云云。

  時間有限,雙方雖然只是迅速的說了幾句話而已,但透露出來的訊息卻讓舒老太太的神情愈加嚴峻。

  這位新上任的舒家女婿對其丈母娘和小舅子很不一般啊,由此可見五丫頭在他心中的地位極為重要,老五那賤種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看樣子他們舒家要想恢復昔日在冀州商場上的地位與榮景,除了善待五房這對母子,甚至是討好他們之外,別無他法了。

  雖然不甘心,但她可不能讓舒家百年的基業毀在自己手上,為了兒子與孫子,還有將來的子孫後代,她只能忍氣吞聲。

  罷了,反正都忍了大半輩子了,再忍小半輩子又有何難呢?

  舒老太太催眠自己,終於輸了,而一直以她馬首是瞻的冀城舒家其他人,從此再也沒找過五房與延陽鎮李家的麻煩。

  帶著兒子在延陽鎮落戶的李氏,在有娘家兄弟們的幫扶與照顧下,日子愈過愈好。



【第十二章】   街頭百姓們的熱議與賭局

  舒曼曼從冀州遠嫁到京城,照理來說應該要等到了京城歐陽家拜過堂之後才算禮成,不過這兩個主都不是真正的古人,根本不在乎這些俗禮。

  所以當天晚上兩人就同床共枕的膩在一塊了,身邊的婆子、丫鬟、護衛、小廝雖然有些異議,但身為下人的他們哪裡管得著主子啊,只好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當做沒看到。

  不過這兩個主也不是真沒底線,礙於曼曼才十五歲,年紀真的算小,歐陽慕凡並未將人吃乾抹凈,不過親親抱抱摸摸總是難免的,最後弄到自己慾火焚身苦不堪言,而無良的舒曼曼小姐卻在一旁笑到不行。

  「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再笑下去,小心我把你給辦了。」歐陽慕凡咬牙切齒的放狠話。

  「你辦啊,就怕你捨不得。」她挑釁的嬌笑道,完全有恃無恐。

  他頓時就認輸了,因為他是真的捨不得啊,除了她年紀小身子骨還未長全外,他們現今還在回京城的路上,過夜的地方不是客棧就是民宅,沒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他才不要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樣隨便度過。

  他就只能認命的一路咬牙忍回京城了。

*             *             *

  京城皇宮內。

  皇帝收到暗衛的密信,得知唯一的外甥竟然誰也沒通知就把自個兒的婚事給辦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雖說自上回那小子莫名其妙向他討要婚姻自主權時,他就隱約在猜那小子是不是終於有成親的打算了,可是他完全沒料到那小子這麼胡來,竟然連一個親人都沒通知就成親了。

  且最胡來的是,他的婚事才辦了一半,新娘子都還沒迎進家門,還沒與他拜過天地拜過堂,他竟就迫不及待的先與人入洞房了,真是讓人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那個新娘子。

  從暗衛的報告中得知新娘子的身分低微,是一商戶家的庶子之女,還是個喪父之女,缺乏禮教情有可原,但那小子不可能不知道禮數,他這麼做到底是……

  御書房內,右相張善正見皇上議事議到一半竟走了神,還緊皺眉頭,關心的問道:「皇上眉頭緊蹙,不知為何事心煩?」

  近年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邊境亦風平浪靜無戰事,他實在想不出皇上愁眉不展的原因。

  皇帝聞言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恍神了,苦笑道:「還不是慕凡那小子讓朕心煩。」

  張善正不由得笑了。「皇上過去提起慕凡公子總是讚賞有加,這還是老臣第一回聽皇上抱怨慕凡公子。」

  「愛卿這話不實在,朕肯定不是第一回抱怨那小子令朕頭疼。」皇帝的語氣充滿無奈。

  張善正的腦袋迅速一轉,便意會的點頭道:「是,老臣想起來了,皇上每回只要想到慕凡公子至今未成親之事,就會感到無奈與頭疼。」

  「那小子成親了。」皇帝冷不防的道。

  張善正呆了一下,驚呼道:「什麼?」

  「朕說慕凡那小子成親了,但一樣讓朕頭疼。」

  「慕凡公子成親了?」張善正著實錯愕,「歐陽家辦喜事娶長媳這麼大的事,老臣怎麼從沒聽人說過呢?」

  「愛卿自然不可能聽人說過,因為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在京裡成的親。」

  「啊?那是在歐陽侍郎的老家成親嗎?」張善正更懵了。「但老臣好像曾聽人說過歐陽家族已舉族遷至京城,早已無人居留在老家。」

  「歐陽家算什麼東西,憑他們也想讓朕的外甥千里迢迢回祖居成親?」皇帝冷哼道,表情立即被不悅所取代。

  「皇上恕罪,是老臣說錯話了。」張善正立即躬身認錯。

  「平身吧。」皇帝揮了揮手,不與他計較這種小事。

  他是個聖明仁德的皇上,只有事關國家百姓之大事他才會對臣子發作,對於餘下之事有一定的忍度,不說別的,就拿歐陽玉泉薄情寡義令胞妺明徽公主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這件事,他雖氣恨歐陽家,但也沒真正對歐陽家下過狠手,便可窺得一二。

  「謝皇上。」  

  「慕凡那小子雖偶爾會令朕頭疼,但大多時候還是令朕滿意的,不像歐陽玉泉那廝,永遠只會讓朕心煩。」皇上說到這兒心情忽然又好了起來,用著戲謔與嘲諷語氣笑道:「朕有點期待想看歐陽玉泉若是知道他的嫡長子不知會一聲就已經成親了,他會是什麼表情。」

  「皇上,慕凡公子真的成親了嗎」張善正再次確認的問道,他還是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當然是真的,愛卿怎麼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因為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張善正苦笑道,「不瞞皇上,老臣先前甚至還有想把孫女嫁給慕凡公子的想法,可是如今……」他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

  「愛卿這打算怎麼不早說呢?」皇帝也有些扼腕,「朕聽聞愛卿府裡的姑娘個個知書達禮,色藝無雙,若是愛卿早點透露有此打算,說不定那小子今日娶的就愛卿的孫女,而不是一個身分低微的商家庶子之女了。」

  張善正錯愕的看著皇上。「這……是不是弄錯了?以慕凡公子的身分,怎麼可能會娶一個商家出身的庶子之女?」

  「朕也搞不那小子在想什麼,多少名門貴女、千金嫡女讓他選,他卻誰也不要,反倒選了這樣一個女子。」

  張善正也捉摸不透歐陽慕凡的想法,只能沉默。

  皇帝繼續發嘮叨,「你說他這麼做該不會只是為了要氣死歐陽玉泉那廝吧?可是拿終身大事來賭氣又不像那小子會幹的蠢事,朕是真的想不通啊!」就是因為始終想不通,他才覺得頭疼。

  「其實這事皇上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等慕凡公子回京後再問清楚就行了。」張善正只能這麼勸道。

  皇上嘆了口氣,「唉,也只能這樣了。」

  張善正不是個愛與人嚼舌根之人,因而關於歐陽慕凡已成親這事,他只對其夫人感嘆的提了一回。

  他們夫妻倆都曾希望歐陽慕凡能成為孫女婿,如今既已得知對方成親了,他得交代髮妻趁早安排家中已屆婚齡的孫女們嫁人,免得耽誤了孩子。

  他的想法簡單,卻小看了京城貴婦圈八卦的功力。

  不到三天時間,歐陽慕凡已經成親的消息便在京城內傳開,還傳得沸沸揚場,成了酒肆、飯館內最熱門的論戰議題。

  慕凡公子已成親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光是這個簡單的問題便足以讓兩方人馬辯論不休。

  支持是真的人,言之鑿鑿說這消息是右相夫人傳出來的,右相夫人的消息來源自是右相大人,右相大人這麼大的官沒必要撒謊,最重要的是,右相大人的消息從何而來?肯定是宮裡。若是宮裡,消息來源自是不需要多說,那位說的話還會有假嗎?

  支持是假的人則緊咬著兩點不鬆口,其一便是這件事連歐陽家的人,包括歐陽侍郎都不知道的事,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其二則是聽說那個女人是個商戶出身的庶子之女,這樣一個身分低賤的女人是不可能配得上高貴,又長得有如謫仙的俊美的慕凡公子,所以這消息絕對是假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結果就是賭坊開設不少賭局來賭真假,而賭局從假賠一到真賠三、四、五的皆有之。

  由此可見,相信此消息為假者居多。

  一處二品官宅內,一名穿著華麗、長相嬌俏可人的少女正與其丫鬟說著話——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小姐,押傳言是真的人很少,大多人都認為這消息是假的,聽說還有好幾間賭坊為了吸引人押真,還特別提高了賠率,但仍是鮮少有人敢押真賭一把。

  「那你有照著我的話做嗎?」

  「有,奴婢按照姑娘的交代,將五十兩全押在消息是假的上頭了。」

  「那就好。」

  類似的對話內容在京城中許多深宅內院裡也都曾經發生過,又或者還未發生,但不久之後就會發生。

  誰也想不到參與賭局賭真假者,竟以內宅裡的女人佔大多數,她們大多不願相信這個傳言,因而不約而同全押了假,她們賭的不是錢而是希望,只是她們不知道自己的希望註定只能失望。

*             *             *

  半個月後,臨近午時,東城門外駛來兩輛馬車。這兩輛馬車外觀樸素,但明眼人還是能從優良的馬匹與木造材質看出其價值不菲。

  守城門的兵士知道兩輛馬車裡載的是什麼人,連攔都沒攔就肅然的抬手放行,讓馬車緩緩地駛進城門。

  馬車過去後,有菜鳥土兵不解的指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問老鳥,「陳哥,那兩輛馬車怎麼不用檢查就放行?」

  「那是慕凡公子的馬車,檢查什麼?」老鳥白了菜鳥一眼。

  「慕凡公子?」菜鳥呆愣了一下,隨即雙眼發亮的脫口道:「所以城裡賭坊裡的賭局終於要揭曉了?」

  「你這小子也去賭了?幾賠幾的?」老鳥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問道,全部的賭局裡只有賠一是賭假,其餘賠率皆為賭真,所以人們問起這事都不再問賭真假,而是直接問賠率。

  「賠五的,最近手頭有些緊,想賭一把碰碰運氣。」菜鳥搓了搓手。

  「好膽!」老鳥立即朝菜鳥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這傢伙這回賺大了,得請客。」

  「陳哥的意思是……」菜鳥驚喜的瞪圓了雙眼。

  「我在這裡守城門也守了幾年了,見過慕凡公子搭馬車進出這座城門無數次,可是今天的情況明顯不同。」老鳥摸了摸下巴的鬍子,故意吊人胃口。

  「哪裡不同?陳哥你快說啊!」菜鳥遏制不住激動。

  老鳥慢悠悠的看了菜鳥一眼,嘆道:「你這樣不行,城門守備怎麼可以連這麼點觀察力都沒有?」

  「陳哥,我的親大哥,拜託你快點說重點好嗎?」菜鳥快急死了。

  「你告訴我剛才過去了幾輛馬車。」老鳥撇唇問道。

  「兩輛啊。」菜鳥答道。

  「那你覺得慕凡公子若是一個人回京,會需要坐到兩輛馬車嗎?」

  「啊!」菜鳥恍然大悟的大叫一聲,終於弄明白了。

  城門口周圍的百姓在聽見他們提到慕凡公子時就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耳朵偷聽,至此也一個個的瞭然,接著大夥迅速轉身,奔相走告的去傳遞這個足以讓大半個京城人士吐血的消息。

  其中有些人還是不輕易相信,決定親眼證實,因而想也不想便筆直的朝前公主府狂奔而去,他們要去確定剛才進入城門的那兩輛馬車是否真載了慕凡公子與他的新娘子。

  馬車在熙攘熱鬧大街上走得緩慢,一下子就被急起直追的百姓趕上,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等馬車終於抵達目的地停下來時,不管是馬車外或是宅門口,皆站滿了前來尋找答案與看熱鬧的百姓們,人滿為患。

  「準備好了沒?」馬車裡,歐陽慕凡開口問舒曼曼。

  消息靈通的他早知道京城百姓拿他的親事來下注,更知道賭不信他已成親之人佔大多數,可是從今天起,他就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歐陽慕凡在意的從來就不是身分,他的妻子即便出身低微,那也是他心尖上的人,誰都別想輕視他所愛的人,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舒曼曼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挑眉反問:「需要準備什麼?」

  他並未隱瞞她京城裡發生的事,因而對於百姓們瞧不起她的出身,覺得她配不起歐陽慕凡她都知情,但那又如何?只要她不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也不覺得便行。

  歐陽慕凡微愣下,隨即跟著輕笑起來,這點陣仗對舒曼大小姐來說的確有些不夠看,況且——

  「你的確不需要準備什麼,因為一切有我。」驕傲的瞅著她,「起來,到家了。」

  舒曼曼對他點點頭,他便掀開車簾,率先跳下馬車,再轉過身來將手伸向她。

  舒曼曼移到車門邊,將手放進他掌心中,正準備在他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時,怎知他卻先她一步伸出另外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輕輕鬆鬆便將她抱了下來,讓她貼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地站到地上。

  四周吵雜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全都安靜下來。

  舒曼曼轉頭看向周圍猶如被瞬間點穴的人們,不免覺得好笑,忍不住嫣然笑開,這笑逐顏開的絕美姿容驚愕了所有人,也晃花了所有人的雙眼,尤其是那些年輕男子有一個算一個的全看直了眼。

  歐陽慕凡滿心不悅的瞪了那些人一眼,原本打算將人抱下馬車就鬆開的雙手,立即又收緊,直接摟著人轉身就走。

  舒曼曼並不覺得被他這麼環著腰身摟著走路有什麼不對,畢竟這樣的舉動他上輩也常做,她早已習慣成自然了。

  可是她習慣,四周的百姓們不習慣啊,眾人又紛紛騷動起來,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指指點點的,其中有些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人派來混淆視聽的,還故意不遮不掩,大聲的議論——

  「看見沒?我就說傳言是假的吧,那女的雖然長得美,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人家的姑娘,正經人家的姑娘哪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對?」

  「你見過哪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摟摟抱抱?只有那種地方的姑娘才會。」

  「哪種地方的姑娘?」

  「煙花地。」

  這三個字一出,就見摟著舒曼曼往大門方向走去的歐陽慕凡腳步一頓,低聲命令道:「衛風,掌嘴。」

  話聲一落,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竄進人群之中,然後啪啪兩聲令人聞之便感疼痛瑟縮的巴掌聲乍響。

  眾人轉頭看去,只見剛才說出「煙花地」那三個字的傢伙失去平衡歪倒在地,當他茫然又震驚的抬起頭時,就見他的雙頰已紅腫帶青,嘴角還緩緩流一道刺目的鮮血。

  歐陽慕凡轉身將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個人的臉上,又緩緩在聚集的民眾身上轉了一圈之後才開口,「我歐陽慕凡的夫人豈是可以隨便任人評論置喙的?這只是個小小的警告,以後若是再讓我聽見什麼污言穢語,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他的聲音平緩,卻聽得大夥兒一個個不由自主打起寒顫,因為他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慕凡公子雖然沒有官階在身,卻有一把皇上御賜能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想斬人頭那絕對是抬抬手的事。

  想到這兒,一些膽子小的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這些人有什麼想法或反應歐陽慕凡根本不在乎,說完他要說的話之後,便徑自帶著始終一臉盈盈笑意的新婚夫人進了府邸。

  硃紅色的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前來看熱鬧與尋答案的百姓們這才如夢初醒。

  沒多久,有人弱弱地開口,「聽見沒?慕凡公子說那是他的夫人。」

  「聽見了。」有人喃喃地回道。

  「所以慕凡公子真的成親了?」又有人喃喃地說。

  四周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然後——

  「啊!」

  一聲慘叫聲突然從人群中響起,接著便是接二連三、此起彼落的慘叫與哀嚎聲,他們叫喊的內容都差不多——

  「啊——我的銀子啊啊啊——」

*             *             *

  歐陽慕凡帶著新婚夫人回京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不過半天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與深宅內院。

  大街小巷裡人們的反應大多是欲哭無淚,只有少數賭贏的人感到狂喜。

  至於深宅內院裡的反應也分成兩種,一種是做娘做長輩的反應,他們大多是沉默或搖頭嘆息,另一種則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們的反應,她們大多傷心難過、憤恨不平,有一些甚至還升起了妄想與歹心,認為歐陽慕凡肯定中了什麼圈套,她一定要想辦法救慕凡公子,將那個惡毒又無恥的女人除去。

  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怎麼想或是有什麼反應,歐陽慕凡和舒曼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只要那些人別真的付諸行動來煩他們就行。

  不過夫妻們可以不理會任何人的想法與反應,卻無法對歐陽家的反應置之不理,歐陽慕凡還是想給舒曼曼一個比較完整的婚禮,用以杜絕百姓們的悠悠之口。

  休息了一晚上,隔天早上用完早膳後,歐陽慕凡招來四大護衛之一的衛林,詢問歐陽家那邊對於他的回歸有何反應。

  「老爺在書房裡關了一晚;老夫人很生氣;夫人一貫明面上柔聲勸慰,暗地裡搧風點火。」

  「我爹關在書房裡一晚都在作什麼?」

  「坐著發呆或是看著公主的畫像發呆。」

  歐陽慕凡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讓衛山派人去通我爹,三日後我會帶媳婦回去被拜堂成親,問他需要準備什麼,如果覺得時間太趕人手不夠用,就讓他們府裡的下人過去幫忙。」

  補拜堂成親?

  衛林額角一跳,不自覺瞄了一眼同樣在書房裡,正坐在窗前上看書的少奶奶,見她一臉如常毫無反應,這才鬆了口氣,同時感嘆這對夫妻果然是天生一對,竟能如此平靜又理所當然的說出和做出這種事。

  「屬下遵命。」

  衛林離開書房後,舒曼曼這才抬起頭來看向歐陽慕凡,發表她對補拜堂成親的意見,「其實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

  「我得讓你名正言順,不能讓人拿這事做文章,說你的閒話。」歐陽慕凡走到她身邊,坐到椅榻上後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關於我的閒話肯定多得是,也沒差這一、兩個。」舒曼曼向後靠進他懷裡,不以為意的說道。

  「其他事我可以不介意,但名份很重要。」歐陽慕凡嚴肅的道。「成親拜堂上祖譜就跟登記結婚一樣,只有這樣你才能名正言順的行使一切身為我夫人的權利,然後理直氣壯的叫那些質疑你的人閉上嘴巴。」

  「做你的老婆原來還有叫人閉上嘴巴的權利?」她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你忘了我是西蘭國鼎有名的慕凡公子,手握尚方寶劍可斬一切貪官污吏與惡徒,敢對我夫人出言不敬者,個個都是惡徒,死不足惜。」歐陽慕凡似是在開玩笑,但語氣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與無情。

  「你到這世界後殺過人?」舒曼曼輕聲問道。

  他抱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答道:「殺過,而且還殺過不少,怕嗎?」 

        「不怕。」她毫不猶豫的回道,然後意外發現自己說的是真的,而且一點都不勉強,她略微一想就知道原因,她伸手握住他圈在她腰上的大手,堅定的道:「你這個人向來喜歡講道理,能出口絕對不會出手,讓你大動肝火到親自動手的事向來少之又少,咱們都來自一個尊重生命與自由的世界,了解生命的寶貴與價值,這樣的你卻還動手殺人的理由只有一個,便是那些人是真的該死,死不足惜。」

  歐陽慕凡將額頭輕抵在她肩上,嗓音有些沙啞的道:「謝謝。」

  舒曼曼的心突然軟到不行。「你是不是一直在為自己殺人這件事自責不已?」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們都是生命,有父母,有妻兒,有時候我還會夢見那些人睜著灰白無神的雙眼問我為什麼要殺他們,夢見他們的父母妻兒哭喊著要我還他們兒子、相公、爹來的惡夢。」

  「你真是個傻瓜,幹麼要為殺了該死之人而感到良心不安?你又不是吃飽閒著拿殺人當做消食運動。」她憤憤不平的說,瞬間就把歐陽慕凡給逗得悶笑出來。

  舒曼曼在他懷裡轉身面向他,伸手捧起他帶笑的臉,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你比較適合義無反勇往直前,不適合鑽牛角尖。」她認真的告訴他。

  歐陽慕凡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迎上她堅定不懼的眼神,還有隱藏在眼底的淡淡擔憂,感覺近年來一直包圍著他、啃咬著他良心的罪惡感,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不見了。「謹遵夫人之命。」他加深笑意,用更為熱情的吻回應她對他的信任與情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2:58 PM 編輯

【第十三章】   京城水深想獨善其身太難

  將三日後要拜堂成親的事宜丟給歐陽家去準備後,歐陽慕凡回到京城第一個要拜見的人自然是在宮裡的皇上舅舅。

  他其實也想要帶舒曼曼去讓舅舅看看,無奈皇宮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自由進出的,還得等宣召才行。

  至於他自己是擁有能自由進出皇宮的權利的,若回京不主動點進宮面聖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將愛妻留在府裡,自個兒先進宮一趟。

  「臣拜見皇上。」

  「免禮免禮。」皇帝不耐的擺手道,又朝他身後看了看,隨即皺眉問道:「你這小子怎麼一個人進宮,你的新娘子呢?怎麼不帶進宮裡來給舅舅瞧瞧?」

  「皇上舅舅,你這裡可是皇宮大院,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宅院,沒有宣召或手諭,慕凡怎敢隨便私自帶人進宮?」

  皇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連私定終身,不聲不響就娶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做媳婦的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歐陽慕凡搖頭晃腦的答道。

  「一樣都是讓人想狠狠教訓你一頓的事,有什麼不同的?」皇帝不滿的哼了一聲。「站在那裡做什麼?坐下來說話!」

  「謝皇上舅舅。」歐陽慕凡咧嘴一笑,接著又換上不服氣的表情,為自己辯解道:「皇上舅舅,慕凡又沒錯事,幹麼要被教訓?擁有可以選擇媳婦的權利不就是皇上舅舅給慕凡的嗎?慕凡不過是從善如流。況且當初慕凡都說了,慕凡娶媳婦是憑感覺的,家世好壞不管,只管喜歡。這會兒人都娶了,皇上舅舅怎麼又跟慕凡說什麼門當戶對了?」

  「那是因為朕壓根兒就沒想到你這小子真會選擇這麼一個人啊!」皇帝惱怒的道。

  「舒曼有什麼不好的?」歐陽慕凡立即維護愛人,「她清麗脫俗、秀外慧中、聰明伶俐,又與慕凡兩情相悅,我們註定就是天生一對,缺了誰都不完整,這也解釋了為何過去二十年來,慕凡連一次都沒心動過,原來是沒有遇見她。」

  皇帝實在拿他沒轍,「朕才不過說一句話而已,你就回了這麼大一串,真像是被鬼迷了心竅。」

  「皇上舅舅是天子,周身都充滿了高貴又霸道的帝王之氣,慕凡身邊即便有什麼妖魔鬼怪或魑魅魍魎,也早被舅舅的天子正氣給嚇跑或消滅了,哪裡還近得慕凡的身側?」歐陽慕凡不著痕跡的捧了皇上一把。

  皇帝果然龍顏大悅,笑了一會兒才又問道:「聽說三日後你要帶新娘子回歐陽家拜堂成親?」

  歐陽慕凡一點也不意外皇上的消息靈通,畢竟他身邊的護衛都是皇上派給他的,在忠心於他的時候,也不可能背叛皇命。

  「拜堂成親、敬茶認親還有祭祖和入祖譜,慕凡打算把該進行的儀式一併補足,免得日後有人拿這些事來碎嘴,惹得舒曼心煩。」

  「你這小子到底把成親當成什麼了,是公事還是兒戲?」皇帝好笑的問道。

  「皇上舅舅也知道慕凡和那邊的關係,若非不想舒曼將來因此事讓人非議或質疑,慕凡壓根兒就不會多此一舉,」歐陽慕凡不以為然的撇唇道,頓了一下後,又針對皇上的問題,認真到有點虔誠的回答道:「成親對慕凡來說既不是公事也不是兒戲,而是兩個人、兩顆心的事。」

  皇帝一愣,不由自主的低喃重複他的話,「兩個人、兩顆心……」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聽過類似的話,那是一個看似天真,但卻心性堅定的少女,她說她要的是兩個人、兩顆心的相互依偎與扶持,日子過得再苦也不怕。

  後來她果然選擇了她要的,只是幸福的日子卻不長久,男人變了心的納了妾,兩個人變成三個人,兩顆心變成三顆心——不,或許還是兩顆心,因為已經沒有了她的心。

  聽說她死時瘦骨如柴,有如一名四、五十的老嫗,而那年她不過才二十八歲,應該風華正茂,卻落到這樣一個下場,不知她在死前是否後悔過當年的選擇?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歐陽慕凡不知道皇上為何會突然出神,但他也不會傻得去打擾,便也自顧自的發起呆,想起老婆來。

  不知道舒曼現在在幹什麼?

  早上他忙著處理如山的公事,也沒時間帶她在府裡轉轉,熟悉環境,認認下人,以她的個性應該會在他出門之後自己在府裡亂轉探險吧?希望府裡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奴僕會衝撞到她。

  不過話說回來,有大琳和小琳在她身邊護著,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吧?

  哎,常聽人說什麼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他現在好像就是這樣,不過才離開她一會兒,竟就這般想念,這般莫名其妙的擔心,真是太沒用了。

  「唉……」

  「唉……」

  舅甥倆同嘆息,在靜極的書房裡顯得更加清晰可聞。

  皇帝呆了一下,或許是為了調整心情,他故意指著他笑罵道:「你這小子嘆什麼氣?不是如願以償的抱得美人歸嗎,怎麼,這麼快就後悔啦?」

  「皇上舅舅哪隻眼睛看見慕凡後悔了?慕凡這是在擔心。」歐陽慕凡有氣無力的嘆道。

  「擔心什麼?」皇帝不解的問。  

  「擔心這些年微臣替皇上斬了不少貪官污吏,他們雖然大多是地方官,但京城裡若是沒人包庇,是不可能隻手遮天這麼久的,微臣斬了那些貪官污吏就是斷了幕後黑手的財路,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可是深仇大恨。過去微臣一個人無牽無掛自然無懼,如今一想到那些人會不會對愛妻下手,微臣就擔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寢,唉……」

  歐陽慕凡凝重的表情在皇帝看來,根本就是演得太過了,他命令道:「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歐陽慕凡精神一振,立刻從善如流的道:「皇上舅舅,您再多給慕凡幾個武功高強的暗衛吧。」

  「你以為暗衛這麼好訓練啊?每個皇子身邊也不過三、四個暗衛而已,你原先身邊就有四個,前陣子又從朕這裡騙走了兩個女暗衛,這樣還不夠?」皇帝沒好氣的瞪眼,「沒有!」

  「舅舅知道慕凡與皇子們的情況不同,皇子們又沒四處斷人財路樹敵無數,不像慕凡……」

  「好了,好了。」皇帝受不了的打斷他,「朕就是知道你的情況才配了好幾名暗衛保護你,否則就只給你兩個普通侍衛了。總之,要多的暗衛沒有,侍衛倒是可安排一些。」

  「那好吧,聊勝於無。」歐陽慕凡勉為其難的應了。

  「你還給朕露出一臉委屈的樣子?」皇帝被他給氣笑了,再也受不了他那委屈的嘴臉,揮手趕人。「走走走,朕見到你就頭疼。你回去等著接旨吧,拜堂成親後再領你的媳婦進宮謝恩。」

  「臣遵旨,臣告退。」

*             *             *

  三天的時間轉眼就到,歐陽慕凡帶著舒曼曼到歐陽家補拜堂成親。

  歐陽家不願承認也不願接受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長媳,即便三天前家主歐陽玉泉發話要替長子準備拜堂成親事宜,歐陽家裡的其他人在老夫人田氏的支持下也拒絕幫這個忙。

  可惜他們的硬氣只維持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當天下午,皇上身邊最得力的總管太監親自帶人送了賞賜去給舒曼曼,聽說賞賜有皇上給的,也有皇后娘娘賞的,這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皇上已承認歐陽慕凡越過父母之言的替自己選娶的妻子,歐陽家即便不滿也沒用,因為他們沒辦法與皇上作對。

  也因此即便滿腹怨言與不願,歐陽家上下還是立刻全動員起來,張燈結綵的替歐陽慕凡補辦這一場喜事。

  兩天的準備時間著實不夠,但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倒是足夠了,反正他們並不打算要大宴賓客。

  可是當天不請自來賀喜之人差點沒擠破歐陽家的大門,讓歐陽家裡所有人為招待那些身分一個比一個高貴的賓客們疲於奔命。

  歐陽慕凡和舒曼曼是完全不管這些事的,他們該辦的事情辦完就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往後也不會再和歐陽家的人有所往來,至於那些前來送賀禮的人,反正賀禮也不是他們的,自然更不需要他們忙活了。

  不過說是這麼說,其中有幾個來人卻是歐陽慕凡想置之不理都不行的,那便是四位皇子派來的人。

  歐陽慕凡雖與皇上舅舅關係親密,卻與那幾位表兄弟皇子沒什麼太深厚的交情,一來是因為他不想蹚那灘渾水,二來是懶得與這些皇子們玩虛與委蛇、表裡不一的遊戲。

  想想看啊,如果你老子對你整天板著一張臉,還對你挑三揀四的訓個不停,卻對你表弟讚不絕口,有什麼好的都不忘給你表弟一份,疼你表弟比疼親生兒子還多,你會喜歡你那個表弟,面對你那個表弟還笑得出來、親愛得起來嗎?

  所以將心比心,他覺得自己還是離那些皇子們遠一點比好,免得哪天被那幾個笑面虎一口咬斷脖子,他連哭都來不及。

  當晚,舒曼曼問及歐陽慕凡為何特別親自接受那幾個人的賀禮與賀詞時,歐陽慕凡這才對她說明原因。

  「皇上屬意哪個做他的繼承人你也不知道嗎?」舒曼曼好奇的問。

  歐陽慕凡搖頭,「我從不與皇上談論這個話題。」

  「可是即便不談論,以你和皇上的關係,應該多少能夠看出皇上的心意吧?」她附耳過去,小聲的說:「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你怎麼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她的反應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是感興趣,就是覺得你與其誰都不理,還不如支持皇上中意的。你只是忠君,將來不管誰上位都不能說你有錯。」

  「你錯了,所謂成王敗寇,如果皇上中意的沒上位,那麼咱們過去的支持就會成為新皇眼中的叛軍,一樣難逃罪責。」他比她早穿來七年,對於歷代王朝更迭、奪嫡歷史要了解得多,也更為透徹。

  「難道不站隊就肯定不會有錯嗎?沒能力之人也就罷了,但你偏偏不是啊,這就叫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舒曼曼很聰明,想的自然也更深入些。

  「所以啊……」歐陽慕凡抱著她,笑著低頭吻了她一下。

  她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下,問道:「所以什麼啊?你可不可以別賣關子。」

  他輕笑一聲,把她摟緊了些,分析道:「咱們姑且不論將來坐上那位置的人是誰,你覺得我現在不站隊,不接受任何人遞過來的橄欖枝,就真能獨善其身,沒有得罪任何一個皇子嗎?」

  「你當然得罪了,光是不接受他們的善意就罪無可赦,小心哪天他們哪個上位後對你秋後算帳。」舒曼曼以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說道,好像忘了夫妻一體,他若被秋後算帳,她肯定也得不到一個好字。

  「所以啊,上位的絕對不能是一個睚眥必報、心胸狹窄的。有報復心、知錯不改的都不可能是個好君王,皇上得睜大眼睛看清楚才行。」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舒曼曼有聽沒有懂。

  歐陽慕凡無奈,只好說得更明白些,「皇上賜了我一把尚方寶劍。」

  「這我知道啊。」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用那把劍斬了不少地方上的貪官污吏,你覺得他們在京城裡沒有靠山嗎?所貪的銀子真的只是為了要中飽私囊這麼簡單嗎?」

  舒曼曼馬上就領會他的言下之意,迅速轉身望著他。「那些地方貪官是皇子的爪牙,是為皇子剝削百姓的?」

  「對。」歐陽慕凡輕應一聲。

  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一二三四中的哪一個?」她無法想像如果讓這種為一己之私便不顧百姓生死的人坐上皇位,將來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知道,我並沒有真正的追根究底。我不能管這事也不願意管,否則後患無窮。」

  舒曼曼理解他的顧慮,但還是有著疑問,「那你怎麼知道幕後黑手肯定在那幾位皇子之中?」

  「曾經有人對我動過手卻沒有成功,後來這個案子交由皇城司與大理寺共同調查審理,但最後卻弄出一個代罪羔羊來結案,能夠同時影響皇城司和大理寺辦案的人並不多,排除皇上,大概就剩下那四個人和皇后了,但我與皇后並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舒曼曼卻聽得眉頭緊蹙,雙手不自覺揪緊了他的衣裳。

  「你的處境很危險?」她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的人身安全。

  歐陽慕凡輕輕撥開她的手,拉到嘴邊在她的手背上分別落下一個輕吻,才認真地凝望著她的雙眼回道:「不到很危險的地步,但是有點危險是真的。不過你放心,我身邊一直有暗衛跟隨保護,不會出事的。」隨即他咧嘴一笑,故意曖昧的道:「我不容易才娶到你,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出事呢?況且我都還沒進洞房呢。」

  「你這個色狼,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討論這事兒,你別開玩笑。」舒曼曼蹙眉道。

  「我也很認真啊,你要多吃點,快快長大,免得我等你等到我心痛。」歐陽慕凡還搞笑的做出了捧心狀。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哼道:「除了沒進行那最後一步,你自己說,我身上有哪個地方是你沒碰過、沒親過的?你就是個超級大色狼!」

  「錯了,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深愛你的超級大色狼。」他一臉正經的糾正她。

  「你真是讓我無言以對。」

  「那正好,不說話,咱們來做別的事。」歐陽慕凡雙眼一亮,下一秒便將她推倒,傾身壓在她身上。

  「別鬧,咱們的正事還沒說完呢!」舒曼曼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推了推他。

  「美女老婆在懷,說的又是洞房之事,我若還能想別的就不是個男人了。」歐陽慕凡輕輕咬著她的唇瓣,輕聲笑道。

  她捧住他的臉,將他推離一些,兇悍的瞪著他說:「你怕我擔心,不想說你現今所面臨的危險處境沒關係,但是醜話我可是說在前頭,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為你守節,肯定會找到一個比你帥氣、比你年輕、比你體力好的小鮮肉一起過日子。」

  「你敢?」歐陽慕凡危險的微瞇起眼。

  「我當然敢。」舒曼曼挑釁的抬高下巴。

  他與她對視了半晌,突然邪氣的勾起唇。「看來你還挺滿意我現在的長相和年紀的,不然也不會拿我做標準,至於體力嘛,嘿嘿嘿……」他傾身貼在她特別敏感的右耳輕輕吐氣。

  「你就是一個小色女。」

  舒曼曼頓感身子一陣酥麻,轉頭略微往後縮了一下,將自己敏感的耳朵從他唇下解救出來,嬌嗔道:「你這個人真的是……」無賴,色狼、不正經、厚臉皮……總而言之就是讓她想狠狠咬他一口。

  她還真的咬了,就咬在他的唇上,但瞬間被他反攻。

  他的唇柔軟,舌靈活,技術高超,完全就是個接吻高手。

  舒曼曼即便被他吻過無數次,依然不是他的對手,不一會兒便嬌喘連連,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而且每次等她稍微能自制的從他熾熱的吻中回神時,就會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多已不翼而飛,而他的雙手早已佔據她還在發育、有些敏感刺痛的胸部,還有雙腿間。

  「你果然就是大色狼!」她在喘息間不忘低聲指控。

  「我若是個大色狼,你就是個大色女。」他輕咬著她柔軟的唇,沙啞的回嘴。

  「你……小心引火自焚……」她低喘著警告他,身體卻難以抑制的抵著他扭動著。

  「你這個魔女……」

  她聽見他咬牙低吼,她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只能將責任推到他頭上。「是你先惹我的……」她的身子極盡所能的貼著他,但還是覺得不夠。「英凜……」她不自覺喊出他前世的名字,沙啞的求道:「你要了我吧。」

  她有些忍不住了。如果上輩子她不曾與他歡愛過,她或許能忍得住,可是現在……

  「你還小。」他的話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額際也冒出薄汗,他忍得比她更痛苦。

  「那你就不要動不動就撩撥我!」她生氣的推打他,欲求不滿真的會讓人很抓狂。

  他沒應聲,將她整個人壓在床上再度狠吻住她的唇,同時加快加劇撩撥她的動作,讓她再也無心抱怨,只能任由他鬧騰。

  兩人二度的洞房之夜依舊不算是真正的洞房,但卻一樣火熱親昵。



【第十四章】   危險逼近舒曼曼身陷囹圄

  隔日,舒曼曼隨歐陽慕凡進宮拜見皇上與皇后,帝后對她的態度都還挺熱情的,一點也沒有她想像的那種高高在上到令人畏懼瑟縮的程度。

  歐陽慕凡聽了她皇宮半日遊的心得後,中肯的評斷道:「那是因為你膽子本就比一般人大,加上又知道我與皇上的關係密切,下意識將他們視若家人,這才會少了些畏懼之心。」

  「是這樣嗎?不過不管如何,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她開心一笑。

  「你三天內得到兩回宮裡的賞賜,其中還有不少的真金白銀,讓你成了一個小富婆,你又怎會覺得不好?」歐陽慕凡寵溺的伸手刮了刮她柔嫩的臉蛋,調侃道:「真是奇怪,我以前怎麼從沒發現你還是個財迷啊?」他所謂的以前是指上輩子。

  「以前我生在金窩裡,最不缺的就是錢,我需要迷什麼財啊?」舒曼曼有些往日不堪回首的惆悵感。

  「你現在很缺錢嗎?」歐陽慕凡哭笑不得。「為夫應該沒餓著娘子或冷著娘子吧?」

  「我這是在舒家時窮怕的。」舒曼曼幽幽的道。

  「那時你有餓著冷著嗎?呃,被關柴房那兩天不算,那時我不確定你是你,也未與舒家人有所交集,沒法插手。」

  「我知道,我說的是後來離開舒家之後發現你回了京城,原本所有想與你合作的賺錢大計頓時落空,不得不重想新的賺錢法子,卻發現資金匱乏,寸步難行,那過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錢的重要性。」她嘆息道。

  「那麼現在呢?應該不缺錢用了吧,怎麼還這麼愛錢?」歐陽慕凡將她擁進懷裡,有些心疼的輕聲問道。

  從不把錢當錢的富家千金落到捉襟見肘的境地,她當時的心情肯定很鬱悶難受吧?如果他當時沒離開冀州就好了,只可惜那時他也是身不由己,皇命難違啊。

  「也不是真愛錢啦,就是希望手邊能有些做生意的資本。」舒曼曼有點不好意思。

  「你想做什麼生意?要資本怎麼不跟我說呢?」歐陽慕凡皺著眉頭輕斥,不喜歡她將他排除在外的感覺。

  「也不是不跟你說,就是怕你為難,增加你的負擔。」

  「這是什麼話?還有為難和增加負擔是什麼意思?」他不解的望著她,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不可置信的又問:「你該不會以為我沒錢吧?」

  舒曼曼沒有否認,只道:「我聽帳房的管事說,咱們家的開支來源主要是靠城裡兩間鋪子和城外一處別莊的收入,雖然每個月都會有餘裕,但也不是太多。」

  「那個帳房管事管的只是咱們府裡的帳,又不是我個人的帳。」歐陽慕凡一聽就知道她的誤會從何而來。

  「你個人的帳?」舒曼曼一時沒能搞清楚他的意思。

  「這座宅子和那兩間鋪子、一處別莊都是屬於我那公主娘的,也是皇家的東西,因為皇上的偏愛,讓我得以坐享其成這一切,可是如果哪天那個位置換了人坐,皇上突然決定要收回這座府邸什麼的,到時候這帳要怎麼算?為了以防萬一,我覺得帳還是分清點比較,皇家的歸皇家的,我的歸我的。」  

  「府裡的帳房並不知道你還有私產?」

  「知道也管不著啊。」

  舒曼曼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古怪,明明這個家就只有他一個主子,一切是屬於他的卻還要公私分明到這個地步,真是怪異極了。

  「所以你的私產有很多?」她問他。

  歐陽慕凡摸著下巴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才道。 「嗯……好像還滿多的。」

  「你這不確定的語氣是怎麼一回事?」她疑惑的瞅著他。

  「我不知道你所謂多的定義啊。」

  「那後來又怎麼確定了?」

  「還是不確定啊,但是可以比較。西蘭國是個豐饒的國度,雖說商是四民之末,但行商者依舊多如牛毛,富商更多,這才會有積善榜的出現,要那些富到流油的商人們多多散財助民強國。」歐陽慕凡侃侃而談,「我剛才便是與傳說中的西蘭十大鉅富比較了一下我現今所擁有的財富。」

  「然後呢?」舒曼非常非常好奇。

  「應該能夠勉強擠進前五。」

  「你在開玩笑吧?」她立刻雙眼瞪大。

  據她所知,舒家在冀州商界的地位雖數一數二,但在西蘭國境內根本就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商戶,西蘭國史長,行商風氣又盛,傳承百年的商戶比比皆是,世代累積下來的財富自是龐大可觀。

  可是他竟然說他的財富能排進傳說中的十大富豪前五名?!這叫她怎能不驚到瞠目結舌?

  「我幹麼要跟你開玩笑?」

  「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問你。」

  歐陽慕凡不禁失笑,「我沒騙你,知道「晶銀樓」吧?」

  舒曼曼點頭,冀州城裡就有一家,裡頭賣的珠寶飾品簡直貴到爆。

  「我開的。」歐陽慕凡平平淡淡的道。

  她的雙眼又睜大了幾分,然而這只是開始。

  「「癮茶坊」聽過吧?我開的。「醉酒樓」聽過吧?我開的。「儷人坊」聽過吧?我開的。「富錢莊」聽過吧?我開的。」

  他所說的每一個商行都是近幾年開遍西蘭國各大州城府城的名店,亦是該行業然橫空出世的黑馬。

  沒有人知道那些鋪子的幕後大老闆是誰,更沒有人會將這些橫跨各行各業商鋪中的佼佼者的金主想成同一個人,而舒曼曼更沒有想到這些鋪子居然全都是他開的。

  她突然覺得腦袋有些暈眩,如果他這麼有錢,那她何必還想著要做生意賺錢?完全可以跟上輩子一樣不把錢當錢看,只是上輩子靠的是富爸爸,這輩子靠的是富相公。

  「皇上知道這些鋪子都是你的嗎?」

  「自然知道。」

  「皇上難道沒有任何意見嗎?」

  「皇上舅舅的小金庫大半都是我孝敬他的,他怎麼可能會有意見。」

  切,算她白擔心了。

  「所以以後你需要多少銀子可以直接找我或找衛山要,知道嗎?小傻瓜。」歐陽慕凡捏了下她的俏鼻。

  舒曼曼拍開他的手又瞪他一眼,「現在不需要了。」

  「為什麼?」他不懂她的態度怎麼前後差這麼多。

  她朝他翻了個白眼,「你賺的錢都花不完了,就跟上輩子我老爸一樣,我幹麼還要浪費時間與精力去做生意賺錢啊?使勁花你們賺的錢就夠了啊。」

  「有道理。」

  雖然不再需要舒曼曼轉腦袋想辦法開店賺錢養家,但沒事找事的舒大小姐——不是,是歐陽大少奶奶還是找到機會就會帶著大琳和小琳兩個護衛兼丫鬟上街壓馬路,想看看大街上有沒有適合的鋪子讓她開間小店。

  上輩子的她還挺喜歡抱枕玩偶之類的玩意,但在這個世界裡卻一個也看不見,這讓她很想開間抱枕或玩偶專賣店。

  她真的很喜歡胖胖的龍貓啊,雖然這世界的人不認識牠,但龍貓她可以留給自己抱,做些胖貓、胖狗、胖兔子、胖老虎之類的賣啊。

  當然,不一定要全是胖的,可愛的、漂亮的、讓人愛不釋手的都行。

  她就是覺得這也是一種商機,既可以滿足自己的喜好又可以賺錢,她幹麼不做?最重要的是她閒著也是閒著,不找點事做太浪費她身為穿越女所擁有的金手指了。

  瞧她老公與她同是穿越人,他就如魚得水的把金手指發揮得淋漓盡致,幾乎把最容易賺大錢的行業都一網打盡了,她和他比起來還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你和我的情況不同,不能這樣比較。」老公這樣安慰她。

  「哪裡不同?」她還是有些心理不平。

  「一,在這世界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內,我占性別優勢;二,我穿到這裡比你多了這麼多年;三,身分高低的不同註定所能運用的資源也不同。」

  她完全被安慰到了,不過她的玩偶抱枕店還是要開,不然每回歐陽慕凡有事出門,她就一個人閒得發慌。

  以前看電視連續劇或小說裡那些女人整天鬥來鬥去的,她覺得她們就是吃飽太閒了,如今身歷其境才知道,原來那些女人真的是吃飽太閒沒事找事做啊,像她若是家裡有個可鬥的對象……

  啊呸!若真到那個地步,她肯定會先把歐陽慕凡那傢伙給掐死,還和別的女人鬥啥啊?

  歐陽慕凡也知道她閒不住,便也由著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私底下不免多安排些護衛暗中保護她的安全,大琳和小琳這兩個護衛兼丫鬟更被耳提面命的要寸步不離的守護。

  於是,京城大街上三不五時就會見到歐陽大少奶奶帶著兩個丫鬟逛大街的身影,今天也是如此。

  「少奶奶,前頭街口的那間鋪子就是張牙儈說的那間。」小琳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間鋪面。

  舒曼曼抬眼望去,神情有些困惑。

  小琳見狀,邊笑邊補充道:「就是那間鋪主明明託了牙行要賣鋪子,結果每回牙儈帶人去看鋪子,鋪主都不賣,還古里古怪的說要等什麼有緣人,幾乎把整個牙行裡的牙儈都得罪了一遍。」

  小琳雖然是暗衛,但因為年紀還小,心性還不定,在舒曼曼身邊待了半年之後,被舒曼曼不拘小節又活得奔放所影響,活潑的本性逐漸顯現岀來,相比之下,大琳倒是沉穩許多,但本性裡的溫柔也慢慢地流露出來。

  「少奶奶,那是一間茶坊,你也走了許久,要不要去歇一歇腳?」大琳柔聲問道。

  「我正有此意。」舒曼曼笑著點頭。

  茶坊位在繁華大街的中後段,雖然鋪子小了一點,但勝在位於兩街交會的轉角處,迎客的鋪面很適合展示商品,吸引路人的目光。

  之前舒曼曼聽張牙儈說有間鋪子很符合她的要求,只是鋪主性子太過古怪,能夠交易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時,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畢竟她又不急,慢慢挑慢慢看慢慢來,何必硬要去跟一個怪老頭死磕。

  所以她轉身就把這間鋪子拋到腦後,再也沒想起過它了,不料今日竟會湊巧走到這裡來,還一眼就相中了這間鋪面。

  唉,看樣子她是註定要跟那個怪老頭死磕到底了。

  舒曼曼帶著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無奈的心情走進茶坊裡,在夥計的招呼下選擇了雅間的座位。  

  既然心中已有了決定,她走進這間茶坊就不再是單純的喝茶了,一會兒還得找鋪主談買鋪子的事,所以坐在開放的大廳位置並不合適。

  大琳和小琳對於坐大廳或坐雅間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她們只要能寸步不離的跟隨在少奶奶身邊,保護少奶奶的安全就足夠了。

  主僕三人在夥計的招呼下走進茶坊的一間雅間裡,一待就是一個時辰。

  待暗中跟隨她們的護衛終於察覺不對勁,硬闖進雅間,這才驚覺雅間內早已空無一人。

*             *             *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歐陽慕凡死盯著衛山,想確認剛才的話真是衛山親口說出來的,還是他出現了幻聽,抑或是他聽錯了。

  「公子,少奶奶不見了。」衛山再次說道,不太敢與公子對視。

  這件事雖錯不在他,但公子瞬間冷凝的目光還是讓他感到緊繃與怯意。

  歐陽慕凡一個激動,捏碎了手中的茶盞。

  不見的意思就是失蹤了,舒曼絕對不可能閒極無聊突然想和大夥玩捉迷藏才躲起來,她會不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被人擄走了。

  可是在有眾多護衛暗中守護,以及大琳與小琳寸步不離的貼身保護的情況下,是誰有這樣的本事?是臨時起意,還是預謀犯案?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目標是原本就是舒曼,或者是他?

  歐陽慕凡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他怒不可遏又驚懼不已,想立刻將那些失職的護衛一個個處死,又想立刻衝出門去,動用一切特權與手段將那些可疑的對象捉起來嚴刑逼供,讓他們交出人來。

  可是他也知曉自己不能這麼做,這裡是皇城,容不得他如此放肆,最重要的是,這樣做不一定能找得到人,甚至還可能打草驚蛇,逼得對方狗急跳牆。

  他得冷靜下來,必須先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在哪裡發生的,之後那些護衛又做了些什麼,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疑點,甚至是幕後黑手,成功救人。

  「衛山,去把今天負責護衛少奶奶的人全都叫過來,我要知道事情經過。」他冷冽的命令道。

  「是。」衛山立即應聲而去。

  舒曼曼醒來時只覺得頭暈沉沉的,就好像吃了藥,藥效還沒退,人卻硬被喚醒過來一樣,難受得讓她忍不住逸出呻吟。

  「少奶奶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舒曼曼睜開眼睛,眨了眨眼,卻發現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她伸手在空中摸了一下,再往身邊的位置探了一下,終於摸到待在她身邊的人。

  「小琳?」她出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奴婢在。」小琳趕緊應聲,趕緊握住她的手,好讓她安心。

  「這裡是哪裡?為什麼這麼黑?咱們怎麼會在這裡?大琳呢?」舒曼曼心急的問道。

  「少奶奶,奴婢在這兒。」黑暗中傳來大琳的聲音,正好在她的一側。

  舒曼曼時鬆了口氣,幸好她們三個人還在一起,沒有被分開。

  她掙扎的想坐起來,小琳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動作,幫忙扶了一把。

  坐起來後,舒曼曼再次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奴婢們也不知道,似乎有點像是地窖,又或者是密道之類的,咱們是在那茶坊裡著了道了,那茶水裡下了藥,奴婢一時不察才會讓少奶奶落入險境,奴婢罪該萬死。」回答的是大琳。

  「奴婢罪該萬死。」小琳也跟著說道。

  「先不提這個,咱們有辦法離開嗎?」舒曼曼問重點。

  「奴婢四周都摸索過了,找不到出口。」小琳悶悶的道。

  舒曼曼沉默了一下又問:「你們知道從咱們被抓後過了多久的時間嗎?」

  「奴婢不確定,但應已過了晚膳時間,因為奴婢已有餓的感覺。」大琳回道。

  舒曼曼摸了摸自己餓扁的肚子,在黑暗中點了點頭。「有道理。」

  「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會拚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絲毫傷害的。」大琳語氣疑重的發誓道。

  「奴婢也是。」小琳接腔,語氣裡一樣有著視死如歸之意。

  舒曼曼緊緊地抓著小琳的手,嚴正交代,「除非情況嚴峻到不得不拚命的地步,否則我希望你們能盡量隱忍保住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有活著留在我身邊,才能真正的保護到我。」

  兩個丫鬟皆是一頓,接著異口同聲的應道:「奴婢知道了。」

  「知道就好。」舒曼曼鬆了口氣,她真的很擔心這兩個丫頭犯傻,不顧一切盡為了救她,她可不希望她們出事。

  說到救她,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歐陽慕凡現在肯定要急瘋了吧?

  到底是什麼人會想到要對她動手呢?她現在若再猜想不到那間茶鋪子是專門為她挖的陷阱,那她就真是個大傻瓜了,只是不知道抓她的到底有什麼目的,竟會這樣大費周章的設計一切,還耐心的等她自投羅網。

  在有心算計之下,也不能怪她笨得中計了。

  她現在只希望慕凡不要為她而亂了方寸,任人威脅迫害,做出什麼束手就擒的傻事。

  別看那傢伙平日總是運籌帷幄、冷靜自若,真觸及到他的逆鱗,他不是犯傻就是會瘋魔殺人的。

  而她——雖然這麼說有些大言不慚,可是她真的就是他在這世上不可碰觸的逆鱗與心肝寶貝,她不僅是他的妻,更是他失而復得的愛與兩世合而為一的羈絆,一如他對她而言也是如此。

  「少奶奶,你別害怕,公子現在一定正動用所有力量在找咱們,很快就能把咱們救出去的。」她的沉默讓小琳以為她是在害怕,趕緊出聲安撫。

  「我不怕,只是有點擔心你家公子。」

  「呃?」小琳被她這句話搞暈頭了。「奴婢不懂。」被擄被囚禁的人明明是她們,怎麼少奶奶卻反過來擔心公子呢?

  「我擔心他發起狂來六親不認,會不小心得罪了皇上。」舒曼曼忍不住嘆了口氣。

  「少奶奶的意思是,這件事與……那幾位有關?」大琳的反應較小琳快些,在黑暗中輕聲問道。

  「就算沒有直接關係,肯定也有間接關係。」舒曼曼回道,「敢在天子腳下設下圈套擄走我,整個京城裡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膽子?」

  聞言,大琳和小琳的心跟著一凜。

  舒曼曼突然輕笑一聲,化解凝重的氣氛。「不過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或許咱們真遇到一個笨蛋白痴,不知道我是慕凡的妻子,又著迷於本少奶奶的美色,一時色向膽邊生,就把咱們給擄來了也說不定。」

  大琳和小琳同時露出苦笑,心想少奶奶還真愛開玩笑,以近來公子只要有空就會帶著少奶奶上街玩耍,就上酒樓吃飯,或遊河、逛街、聽曲什麼的,京城裡還會有哪個笨蛋白痴會不認得少奶奶啊?

  這麼一想,兩人的心情又更加沉重了,因為這證明了少奶奶剛才的猜測並非胡思亂想,可能性極高。

  皇上共有四位皇子,個個優秀傑出、卓爾不群,但皆非皇后所出,又各有各的擁護者,致使皇上至今還猶豫不決,遲遲未立太子。 
 
     四位皇子表面上兄友弟恭,私底下卻是勾心鬥角、暗潮洶湧,一個個都曾對受皇上器重與寵愛的公子示好,只是公子卻從未理會過他們任何一人,那會不會就是埋下今日之禍的原因呢?

  可是問題是公子不是只拒絕其中一位皇子,而是四位皇子都拒絕了,今日朝她們動手的人又會是四位皇子中的哪一位呢?

  大琳小琳愈想愈頭疼,根本理不出一個有用的線索,索性不想了。

  反正她們只需要知道一點,不管她們的敵人是誰,要想傷害少奶奶就得從她們的屍體上踏過,即便是皇子也不例外,因為她們的使命就是保護主子,死亦不足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3:25 PM 編輯

【第十五章】   情牽兩世我真的懂你的心

  四更天,萬籟俱寂,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見一絲月光或星光。

  前公主府,現今的慕凡公子府裡,黑影重重。

  歐陽慕凡獨坐在只點了盞燈的書房裡,像是睡著一般,動也不動,但當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進入書房的瞬間,他立即睜開雙眼,準確無誤的看向來人。

  來人朝他低聲稟報道:「公子,查出來了。」

  「說。」

  「那間茶坊在一個月內已換過三次東家,第一個新東家是李尚書家的大公子,第二個新東家是王中書令的妻舅……」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歐陽慕凡危險的微瞇眼喃喃低語,接著問道:「那第三個呢?」

  「第三個是魏將軍的三女婿。」

  「這回輪到四皇子嗎?好,很好。」歐陽慕凡面色冷峻,渾身散發出一股冰涼狠絕的氣息,「剩下那位呢?三缺一似乎有些美中不足啊。」

  「至今未尋到與那位有關的人事物。」來人搖頭道。

  「皇子我動不了,難道他們下面的人我也動不了嗎?」歐陽慕凡冷笑道。「你去將此事告證衛山,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是。」來人點頭應道,隨即如來時那般又悄無聲息的離去。

  「衛風。」歐陽慕凡喚道。

  「屬下在。」暗衛衛風由屋樑上一躍而下。

  「衛火和衛林至今還是沒消息嗎?」

  衛風正要回答,突然聽見書房外面傳來動靜,他的耳朵迅速動了一下,立即分辨出來者何人,而且來得正是時候。

  「公子,衛林回來了。」

  他話聲剛落,衛林已迅速閃進書房,迫不及待的向歐陽慕凡稟報道:「公子,發現少奶奶可能被囚禁的地方了。」

  「確定嗎?」歐陽慕凡不自覺站了起來。

  「有八成的機率。」

  「走。」歐陽慕凡立即舉步往外走。

  衛林迅速點頭,領先帶路而行。

  三人身快如閃電,急如星火的在黑夜中飛檐走壁,以最快速度奔向可能囚禁著舒曼曼的地方。

  那是一處位在外城的房子,外表看起來與普通百姓的住房無異,可是裡頭的人個個身懷武藝。

  歐陽慕凡三人趕到與衛火會合時,東方天空已露出了晴光,天就快要亮了。

  「公子。」衛火上前喚道。

  「情況怎麼樣?少奶奶被關在哪裡知道嗎?」歐陽慕凡迅速問道。

  「屬下還無法確定被關押在這間宅子裡的人是否為少奶奶,只能確定少奶奶她們曾被送到這裡來過,以及這裡的確關了人。」衛火謹慎回答,說法比衛林保守許多。

  歐陽慕凡隱忍著似火山快要爆發的脾氣,再問:「宅子裡現在有多少人?現在動手是否可人將他們一一拿下而會不會波及到被囚禁之人?」

  「對方一共有七個人,屬下三人各對付兩個人應該沒問題,餘下一人……」

  「那個人交給我。行動。」歐陽慕凡直接打斷他的話。

  救人如救火,他沒時間浪費在猜測上,只有將人救出來才能確定他們是否救對了人,如果這裡關的人不是舒曼,他得趕緊去下一個可能的地方尋人才行,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臉,甚至有可能是多一分的折磨。

  他發誓,只要舒曼身上少一根寒毛,他絕對會讓主謀者與執行者生不如死。

  風火林三暗衛的武功奇高,一對二不在話下,歐陽慕凡的身手雖及不上他們,但在多年勤練武藝之下,身手亦是不凡,一對一也還行,尤其他們還是採取偷襲的方式攻堅,很快便得手。

  「人被關在哪裡?」歐陽慕凡質問手下敗將。

  那人轉過頭去,硬骨頭的一聲不吭。

  歐陽慕凡壓抑了一整天的怒火瞬間爆發,一腳將人踹倒,狠狠地踩在那人吐血的臉上,有如閻羅般的再次問道:「人被關在哪裡?」

  那人依舊硬撐著氣不回話。

  怒極的歐陽慕凡沒給他第三次機會,將腳往下移了幾寸,使勁踩向那人的頸椎,那人瞬間發出一聲慘叫,下一秒又被歐陽慕凡一腳踢飛,重摔到地後就沒了聲音,生死不明。

  歐陽慕凡面無表情的走向第二名俘虜,又問了同樣的的問題,「人被關在哪裡?」

  第二名俘虜也一樣硬氣不回答,這回他甚至連第二次機會都沒有,便落得和先前那人一樣的下場。

  第三名俘虜——

  「我說!我說!」

  他早已被眼前這個長相如金童,手段卻如閻羅的歐陽慕凡嚇破了膽,如倒豆子般的將密室所在之地,以及如何開啟密室的方法都說了出來,只來一個好死。

  死並不可怕,被踩斷頸椎,半生不死的感覺才可怕,尤其是骨斷的聲音還不是一聲就結束,而是一聲接著一聲,讓人毛骨悚然。

  這位慕凡公子真的太殘忍也太可怕了。

  餘下幾名俘虜皆心驚膽顫的有著共同的心聲。

  歐陽慕凡才不管那些人怎麼想,心急如焚的朝那方急速掠了過去,衛風、衛火緊隨其後,衛林則在原地處置餘下那幾個俘虜。

  「公子,讓屬下來。」

  衛風在歐陽慕凡要動手開啟密室時,先一步擋到了前方,就怕此處設有機關傷害到主子。

  歐陽慕凡勉強壓抑住心急,朝衛風輕點了下頭。

  衛風與衛火對視一眼,一人負責上前開啟密室,另一人則繃緊神經謹慎的護在公子身邊以防有暗箭。

  密室的機關一啟動,牆壁內立刻傳來喀嚓聲響,不一會兒,一面書牆緩緩側移,滑出一個可容兩人並肩的入口,並未有什麼暗箭從裡面射出來,不過風火兩護衛仍不敢掉以輕心,「屬下先進去看看,公子稍待。」衛風說完,率先閃進密道之中。

  歐陽慕凡恨不得能立即進去找人,但他強行忍住了,他不是怕受傷,也不是怕陷入什麼陷阱被擒,就怕他有個萬一,沒人去救舒曼,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公子,找到少奶奶了!」密道內突然傳來衛風激動的喊聲。

  歐陽慕凡身形一閃,迅速竄入密道,速度快得連衛火都跟不上。

  密道內堆滿了許多金銀珠寶,歐陽慕凡連看都沒看一眼,筆直的衝到密道最後方的一扇石門之內,那裡囚著三名女子,由於空氣稀薄,都已陷入昏厥。

  歐陽慕凡雙目猩紅,二話不說抱起舒曼曼轉身衝出密道,衛風和衛火則分別抱起大琳和小琳緊隨其後。 

  處理完俘虜的衛林一趕過來就見到他們各抱著一名暈厥之人從密道裡奔出,公子的臉色極為難看,讓他的心不由得咯了一下。

  「公子,少奶奶她們……」

  「沒有中毒的跡象,應該只是單純的暈過去而已。」身懷醫術的衛風迅速說道。

  發現少奶奶她們時,他就已迅速為三人把過脈,只是還來不及向公子稟報。

  衛林立即鬆了一口氣,看向殺氣與戾氣頓時褪去幾分的公子,等候接下來的命令。

  「把這宅子的一切包括密道裡那些東西的來源查清,一併交給皇上。」歐陽慕凡冷峻的說完,抱著愛妻往外走。

  風火林三暗衛快速對視一眼,皆明白公子這回是真怒了,決定不冷眼旁觀皇子們的勾心鬥角,亦不再替皇子們遮掩他們的所作所為,打算一五一十的向皇上稟報。

  雖然他們還不確定這次的綁架事件是哪位皇子所為,又有多少人牽扯其中,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人的好日子都要結束了,誰叫他們誰不好惹,偏偏要來惹火公子呢?

  公子一怒,連他們都覺得害怕啊。

*             *             *

  舒曼曼慢慢恢復意識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見眼前一片明亮,一時間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她在暈過去之前,明明還處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地,難道她在暈過去之後又被帶到其他地方了嗎?那這裡又是哪裡?

  她轉頭,在看見熟悉的景象後倏然呆住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在作夢嗎?

  她掙扎的從床上坐起來,感覺四肢有些無力,頭還有點暈,而且肚子很餓。

  她略微猶豫了下,出聲喚道:「有人在嗎?」

  守在外室的兩個丫鬟如珠與似玉立刻進入內窒,面露欣喜的朝她躬身道:「少奶奶,你終於醒過來了。」

  見到熟悉的人,舒曼曼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得救了。「是誰救了我,將我送回府的?」

  「自然是公子,少奶奶。」如珠笑著回道。

  聞言,舒曼曼覺得自己真是問了一個笨問題。「公子呢?」

  「公子將少奶奶救回來之後便一直守在少奶奶身邊寸步不離,直到一刻鐘前,衛總管說有要事稟報,公子才去了書房。奴婢這就派人去通知公子。」如珠答道。

  「不用,等慕凡處理完該處理的事,自然會回來。」舒曼曼阻止道,「如珠,你先叫廚房送點吃的過來,再準備些熱水,我一會兒想沐浴。」

  「是,奴這就去。」如珠應聲而去。

  「似玉,大琳和小琳是否也一起被救回來了?」舒曼曼問另一名丫鬟。

  「是,兩位琳姊姊是和少奶奶一起被送回府的。」似玉回道。

  「她們現在的情況怎樣?有受傷嗎?」舒曼曼關心的問。

  那兩個丫鬟從冀州便跟著她,又是陪伴她又是保護她的,在心中早已將兩人視作好朋友與好姊妹了。

  「沒有受傷,兩位姊姊比少奶奶早半個時辰醒來,已領了公子的吩咐出府辦事去了。」似玉趕緊回道。

  雖然她和如珠與兩位琳姊姊是少奶奶身邊一等的大丫鬟,但她心知肚明自己與兩位琳姊姊,不僅在少奶奶心中,在整個公子府裡的地位是不同的,所以她一點想要爭寵或吃醋的感覺都沒有。

  「沒事就行了。」舒曼曼這才放下心來。

  過了一會兒,如珠領著幾個丫鬟送來一桌的吃食。

  舒曼曼是真餓了,拿起碗筷低頭就吃了起來,直到吃了個九分飽,又摸了摸已經凸起來的肚子,這才放下碗筷。

  剛吃進肚子裡的食物沒那麼快消化,因此她仍覺得有些手腳無力,便懶洋洋的躺在窗前的貴妃椅上休息了好一會兒,直到力氣逐漸恢復,肚子也沒那麼撐後,這才吩咐如珠似玉要沐浴。

  這座府本是公主府,有不少奢華的建築,用白玉砌成的浴池便是其中之一,也是舒曼曼最欣賞喜歡的。

  穿到這世界都已經一年多了,舒曼曼早已習慣這裡的一切,只除了洗澡時有人服侍這一點。

  服侍她的丫鬟也知道她的習慣,替她備妥一切所需之後,便安靜地退到浴室外等候。

  浴室裡熱氣蒸騰,白玉池裡盛滿了熱水,水上飄著無數的花瓣,隨著熱氣飄散著淡淡馨香,這畫面光是用看的便覺得享受。

  舒曼曼迫不及待的脫下衣物,光腳踩著大理石地板走到池邊,蹲下身來,一下子便滑進水中,當身體被溫熱的池水包圍住的瞬間,她不禁舒服得喟嘆一聲。

  她閉上眼晴,全身放鬆的靠坐在池邊,讓水流輕輕地從她周身流過,慢慢地帶去她身上的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浴室外傳來歐陽慕凡與似玉說話的聲音,她倏然睜開眼睛,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聽見腳步聲傳來,接著便看見他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進來了?我再一會兒就好了,你要不要到外面等我?」舒曼曼有些不自在,畢竟此時的她一絲不掛。

  歐陽慕凡沒有應聲,只是定定的凝視著她,接著伸手脫去自己的衣裳,走向她,滑進水中後,從後方把她緊緊地抱進懷中。

  直到落入他懷中,舒曼曼才驚覺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發抖,她心疼的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歐陽慕凡緊抱著她,啞聲道。

  「我也差點把自己嚇死了,尤其是發現囚禁我們的地方空氣愈來愈稀薄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再也見不到你了。」她仍是心有餘悸。

  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再晚個一、兩個時辰才找到她,說不定她真會死在那個密室裡,他就驚懼不已。

  「以後除了我陪在你身邊,不准你隨便出府!」他收緊雙臂,強勢的命令道。

  「好。」舒曼曼柔聲應道。

  夫妻倆緊緊相依,好像只有這樣真實的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呼吸與體溫,才能令他們感到安心。

  心定了,慾望便隨之升騰。

  ……
 
  舒曼曼的身子還太嬌嫩,在承受過某人禁慾過度後的熾烈激情後,便累得昏睡過去,歐陽慕凡前一天為擔憂她、尋找她,也是一夜沒闔眼,因而夫妻在歡愛過後就直接窩在房間裡交頸而眠。

  不知睡了多久,歐陽慕凡率先醒來,發現天色一片漆黑,外室也已掌燈了。

  他低下頭,借著微光看向緊倚在他身側熟睡的妻子,她的睡顏更顯轎柔稚氣,讓他的心軟成一片。

  他傾身在她額上落下輕吻,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套上衣物後走到外室。

  「公子。」

  見他出來,衛風立即如鬼魅的出現在他面前,看樣子是等了他許久,有要事要向他稟報。

  「小聲些,少奶奶還在睡。」歐陽慕凡先壓低聲音提醒,這才問道:「什麼事?」

  「查到那間宅子的主子了。」衛風小聲回道。

  歐陽慕身上的氣息變得冷冽肅殺,「誰?」

  衛風的心不由自主顫了一下。「二皇子。」  

        「很好,果然不負我所望,沒有三缺一,這個借刀殺人之計使得還真好。」歐陽慕凡冷笑道。

  他真是沒想到那位在他看來最具帝王相,有手段、有智謀也有仁慈心的二皇子魏敬軒,實際上是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主。舒曼礙著他什麼了?那傢伙竟然一點底線都沒有,對無辜的她下手。

  看來老虎不發威,還真被當成病貓了,一個一個的算計到他們夫妻倆頭上來。

  歐陽慕凡愈是氣怒,笑容就愈是燦爛。

  「密道裡那些東西的來源可查出來了?」會藏在那種隱密地方的東西多是見不得光的,歐陽慕凡相信那些東西肯定都沾了不少血仇與怨氣。「結果呢?」

  「正如公子所言,查出來的那些都和過去一些冤案和血案有關,其中有幾起甚至是令人髮指。」衛風老實稟報,一頓後又忍不住說:「屬下真的作夢都沒想過那些事會與二皇子扯上關係。」

  他的語氣難得流岀個人情緒,有義憤填膺也有濃濃的惋惜,還有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知人知面不知心。」歐陽慕凡冷冷的道。

  魏敬軒是四個皇子之中最平易近人的一個,且文質彬彬,殊不知這一切都是偽善。

  歐陽慕凡敢打包票,因魏敬軒而死的無辜之人絕對不會少於其他三位皇子,甚至還可能更多,因為魏敬軒實在太會裝了,連他都差點被騙過去。

  「公子,那些冤案和血案的關係人大多都死絕了,少數活著的也早已不知去向,屬下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追查下去,如果要更深入的調查,可能會遇到不少困難,也需要花不少時間。」衛風有些為難。他們的調查遇到瓶頸了,有些無所適從,才會前來請示公子。

  「不必再查了,只需要有足夠的跡象指向一個方向,讓明眼人心裡有數就行了。」那位明眼人自然就是皇上舅舅,他可從來不是個糊塗之人。

  「公子的意思是?」

  「我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不管查出多少,我要你們將一切鉅細靡遺的呈給皇上。」歐陽慕凡吩咐道。

  「公子所指的一切是……」衛風有些不確定。

  「從少奶奶在茶坊失蹤開始的一切經過,不管牽扯到什麼事,或者牽扯到多少事,全部呈上。」

  「屬下領命。」

  此時,舒曼曼也已醒過來,聽見歐陽慕凡與衛風之間的談話,不禁脫口問道:「你是決定要選邊站了,是不是?」

  衛風聞言,知道夫妻倆將要交心詳談,於是躬身一揖便退下。

  歐陽慕凡轉頭看向她,眼神帶著一抹寵溺,將她摟入懷中,柔聲問:「你醒了?」這件事情他並不打算瞞著她,「我並沒有這樣打算。」

  「可是你剛剛……」

  「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歐陽慕凡伸手輕壓在她嘴巴上,「我並不打算幫哪個皇子奪嫡,只是剛好和其他三個人有仇而已。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快意恩仇,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所以等我向那三個人報仇之後,結果不就正好幫了大皇子上位嗎?這和參與奪嫡完全是兩回事。」

  舒曼曼將他的手拉下來,又問道:「你和那三個人有什麼仇?」

  歐陽慕凡只是看著她沒有回話。

  「是因為我的事情嗎?」她雖是這麼問,但心裡早已有了答案。

  他眼底過一抹冷厲,「他們要怎麼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甚至為一己之私慾荼毒百姓我都懶得管,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把毒手伸向你。」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舒曼曼依偎著他柔聲道。

  「那是因為我及時找到了你,要是我晚了一步……」歐陽慕凡地收緊抱著她的雙臂,根本不敢想像那個可怕的後果。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緊緊回抱住他,安靜地依偎在他懷裡,因為她懂他的心。

  他對沒保護好她感到極為自責愧疚,對差點失去她感到恐懼害怕,對膽敢讓他們夫妻經歷這一切的人更是充滿了怒火與仇恨,這些情緒他要發泄出來,不然他會一直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因為懂他,所以她明白他真的太愛她了。

  因為懂他,所以如果真有個什麼萬一惹怒了龍顏,她也會陪他一起承受皇上的怒火,因為她也愛他,一如他對她的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3:42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公子震怒朝廷百官皆驚惶

  最近朝廷的氣氛有些詭異,不管是宮人們或是文武百官,甚至是皇子皇孫們,一個個都輕手輕腳、輕聲輕語的,不敢做出任何放肆或輕率的舉動。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官員們一個個都搞不清楚況,紛紛向有資格上早朝或是近來有機會面聖的同僚們打聽情況。

  「不曉得,只知道皇上近來心情很不好。」

  「皇上心情不好,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皇上不可能無緣無故心情不好,總管太監可有說什麼?」

  「他只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要我好自為之。」

  「這是什麼意思啊?」

  「不知道。」

  官員打探來打探去都沒得到一個答案,有人問:「有沒有人去請教慕凡公子?」

  大家都知道歐陽慕凡和皇上的關係比父子還要親,皇上心情不好的原因,從歐陽慕凡那兒可能可以探得幾分。

  「慕凡公子近來閉不見客,聽說連二皇子和四皇子親自上門了都吃閉門羹。」

  「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看全西蘭國除了皇上之外,也只有那位公子敢給皇子吃閉門羹了。」

  「這事不太對勁。」比較敏感之人從中看出了端倪,「慕凡公子雖從未與任何一位皇子交好,但也不到交惡的程度,怎會突然如此不給情面?你說皇上的怒氣該不會與皇子們有關,慕凡公子這才率先與皇子劃清界線?」

  「這……皇子們近來有做了什麼事惹怒了皇上?」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頭霧水,只有少數人眼神閃爍,神情深思。

  不久之後,皇上在生皇子們的氣的謠言便在朝中流傳開來,四位皇子聽聞之後,臉色頓時都難看了起來,因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前些日子他們都做了些什麼,其中又以魏敬軒的臉色最為難看。

  魏敬軒府裡的書房內,一群幕僚們娶在一起,個個神情嚴峻。

  坐在上位的魏敬軒在一陣靜默後,看著眾幕僚道:「說說,這事你們怎麼看?」

  幕僚們面面相覷,他們對這事當然都有看法,只是歸納出來的結果都不太好,說出來極可能會觸怒二皇子,他們在猶豫該不該說實話。

  「怎麼,諸位先生難道都沒有什麼看法嗎?」魏敬軒瞇了瞇眼,用著溫和的語氣問道。

  但慕僚們跟著二皇子也夠久了,又怎會不知道這是二皇子要發怒的模樣呢?

  終於,有位慕僚鼓起勇氣開口了,「二皇子,皇上的怒氣從何而來又是針對著誰,只要皇上不發難,任何揣測出來的謠言都成不了真,屬下認為咱們最好還是先靜觀其變,別自亂陣腳比較好。」  

  「屬下也這麼認為。」另一位幕僚附和道。「皇上至今仍未有所表示,代表皇上還在思考猶豫,也許有轉圜的餘地,咱們現在不宜有什麼大動作,否則弄不好就成了不打自招。」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怒火到底是針對何人,咱們都還弄不清楚,或許不是針對二皇子也說不定。」又有一名幕僚說道。

  魏敬軒看向未開口的幾人。「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嗎?」

  未開口的有三人,那三人性子都比較實誠,說不出反話,只能沉默以對。

  「本皇子要你們說話。」

  魏敬軒的語氣依舊溫和,卻讓那三人的身子不由得一僵。

  三人中年紀最長、兩鬢已斑白的慕僚見其餘兩人皆閉著嘴,只能在心裡輕嘆了口氣,當這個出頭鳥了。

  「屬下和公孫先生他們三人的看法略有不同。」他謹慎的說。

  「喔?那麼張先生有何看法?」魏敬軒輕蹙了下眉關。

  張姓慕僚表情嚴肅,略微遲疑才又道:「屬下認為皇上的怒氣有五成的可能性是針對二皇子,理由有兩個,一是為舒氏的事,二是為密室裡堆放的那些東西。」

  「你的言下之意是,歐陽慕凡可能已經知道那件事是本皇子所為,私底下還在父皇面前參了本皇子一本?」魏敬軒沉聲質問。

  「慕凡公子的本事加上他對其夫人舒氏的寵愛,屬下覺得不無可能。」張姓幕僚見二皇子臉色森然,急忙又補充道:「但這也是屬下個人的推論,而且還是設想了最壞的情況,實際上不一定是這樣。」

  「不。」魏敬軒冷聲道,「張先生的推論很有道理,這個可能性不只五成,可能有八成,這也解釋了歐陽慕凡那傢伙上回為何會讓本皇子吃閉門羹。」

  「那麼為何慕凡公子也將四皇子拒於門外呢?」有慕僚提出疑問。

  「四皇子是那間茶坊背後的主子,恐怕也被慕凡公子查出來了吧。」有人低聲應道。

  此話一出,書房裡所有人全都噤了聲,連帶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這一刻大夥兒都非常後悔當初為何沒阻止二皇子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們明明都知道歐陽慕凡的能耐,也知道那個人並不好惹,為什麼還要贊成二皇子去招惹他呢?

  如果皇上的怒氣真是那位挑起來的,情況也如他們所推論那樣,別說首當其衝的二皇子會遭殃,恐怕這些年來所有擁護二皇子的官員都會遭受波及,尤其是那些暗地裡為二皇子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的官員們,要是那些人為了保命而選擇背叛……

  「二皇子,屬下覺得該是考慮斷尾求生的時候了。」一名幕僚忍不住輕聲開口。

  魏敬軒抬眼,目光如劍的射向那人。

  那人頓感一陣惡寒從腳底冒了上來,渾身僵硬,就在他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時,魏敬軒終於將銳利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冷漠無情的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斬草除根吧。」

  那人突地渾身一顫,背後滲出冷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二皇子果真是好狠的心啊……

  其餘三位皇子先後也都和其幕僚討論過這件事,進而做出決議,向各自屬下與擁護者釋出不少暗示與指示,不過他們都不像二皇子這般狠絕。

  一夕之間,朝廷陷入一種詭譎,甚至可以說是風聲鶴唳的氣氛之中,所有皇子覺皆人人自危,那些替皇子辦過事,尤其還是一些不法之事者,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官員們太過憂心驚恐,竟開始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而突然暴斃或是自我了斷,京城官員們的家門掛起了治喪的白布,一家、兩家、三家、四家……

*             *             *

  一隻釉色瑩潤外圍有鎏金裝飾的茶盞被怒不可遏的皇帝摔在地上,碎片飛濺,嚇得在御書房裡服侍的幾個內侍,除了總管太監外,一個個雙腿發軟,全都趴跪在地。

  總管太監服侍皇上多年,深知皇上的性情並不暴虐,相反的還是一位仁君,這樣生氣還是第一回,但他也不曉得皇上究竟是為了何事而怒,只此時不宜多話,於是他低眉斂目,垂手站著,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命令道:「去,傳朕的旨意,宣歐陽慕凡覲見。」

  「喳。」總管太監躬身退出御書房,臨走前不忘用眼神示意那些跪在地上的宮女內侍們趕緊收拾,小心服侍皇上。

  慕凡公子府裡,歐陽慕凡正愜意的陪著愛妻在府內蓮花池畔賞花兼享用蓮花大餐。

  上回的綁架事件讓兩夫妻一個憤怒至極,一個心有餘悸,所以兩人近來沒事總縮在家裡過兩人世界,倒也浪漫又悠閒,至於外頭的風風雨雨全都與他們無關,即便攪動這次京城朝廷風雨的主謀人就是歐陽慕凡。

  近來舒曼曼因為不能出府忙她的開店大業,只好窩在家裡畫畫設計圖,再找幾個會女紅的下人先嘗試性的做一些可愛的抱枕自娛,不過一直做同一件事也是會煩的,她又從吃喝玩樂上來變花樣找樂子。

  上輩子身為富家女的她做起這事來完全就是駕輕就熟、揮金如土,還每天不重複的,上輩子她有個寵她的富老爸,這個輩子有個寵她的富相公,除了殺人放火犯法之事,有什麼是她想做卻不能做的?

  於是她今天放風箏明天划船,後天玩投壺比射箭;她又花了三天的時間研究蓮花食譜,弄了個蓮花大餐;花了七天的時間學釀酒,還弄了一個酒窖;甚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大興土木,用玉石砌了一座奢華游泳戲水池。

  總之,即便舒曼曼已經有整整三個月沒踏出府門一步,她的生活也是多采多姿,最讓她心滿意足的是,這段時間歐陽慕凡留在府裡的時間居多。

  吃了一口涼拌蓮藕,舒曼曼隨意問道:「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好像很閒卻又很忙?」

  閒是因為他天天都窩在府裡,不像剛回京那陣子經常要出門;忙則是因為即便他天天窩在府裡沒出門,每天入夜之後都得進書房處理事情,一待就是四、五個小時,而且這段期間眾多下屬暗來暗去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很矛盾嗎?什麼叫很閒又很忙?」歐陽慕凡不禁失笑。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幹麼還雞蛋裡挑骨頭?」舒曼曼白他一眼。

  「我在幫皇上舅舅做事。」他老實回道。

  「呃,你在幫皇上做事?」舒曼曼不由得呆愣住。「我還以為你失寵了,所以皇上這段日子才都沒召見你,你也才會一直窩在家裡不用進宮。」

  「我若真的失寵,是不可能有閒情逸緻陪你在這風花雪月的。」歐陽慕凡直言道,伸手將她拉進懷裡,「我的身分說好聽是個貴族,甚至是皇族,但實際上就是個沒有任何官職與權力的閒散公子,少了皇上這座靠山的加持,就什麼都不是了。為了能夠好好的保護你,以及咱們這個家,皇上的寵愛咱們是萬萬不能失去的。」

  舒曼曼知道他的顧慮,卻還是忍不住嘆道:「但皇上也不可能真活到萬歲啊,我們遲早還是會失了這個倚仗。」

  「嗯,但幸好皇上的身體不錯,再活個十來年也不是什麼難事,咱們還有時間做準備,如果下一任皇帝真不待見咱們的話,咱們至少還有退路。」

  「退路?能退去哪兒?」她突然想到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咱們有錢能夠遠走高飛,天高皇帝遠,哪裡不能去?」歐陽慕凡並不覺得這事有何困難。

  「不會最後真要四海為家吧?」舒曼曼從沒想過要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而且老實說,在這個寬廣舒適的宅子裡住久了,她還真喜歡上這座宅子了,要離開可捨不得。

  「如果你不想離開這裡,那咱們就在這裡住一輩子。」歐陽慕凡看穿她的想法,立即改口。

  「你剛才不是還說要準備退路嗎,怎麼又能在這裡住一輩子了?」她突然有些搞不懂他。

  「要在這裡住上一輩子其實也不難,只要讓下一任皇帝也少不了我這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就行了。」他解釋道。

  「既然不難,又為何要準備退路?」他說話怎麼老是自己打臉,這樣她怎麼知道該信哪一句?

  「因為我又不欠未來坐上龍椅那傢伙什麼,幹麼要幫他?」歐陽慕凡沒好氣的道,「不過你如果想在京城定居,我只好勉為其難的留下來輔助他了。」

  「你這樣真是太拽了,人家又沒求你幫。」舒曼曼調笑道。

  「他求我我都不屑。」歐陽慕凡撇唇道。

  「你就這麼自信自己無可取代?」她眸光帶笑的瞅著他。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他們隨隨便便就能遇到一個即便在現代也是出類拔萃、高人一等的精英穿越者?」他挑眉,非常驕傲的稱讚自己。

  舒曼曼被他那句「精英穿越者」逗得樂不可支。

  夫妻倆坐在蓮花池畔竹亭內說說笑笑之際,就見衛山急行而來。

  衛山進入竹亭後,躬身喚道:「公子。」

  「什麼事?」歐陽慕凡看向他。

  「宮裡來人傳召,皇上要公子即刻入宮覲見。」

  「知道了。」歐陽慕凡轉頭對舒曼曼說:「親愛的,我去去就回。」

  「不會有事吧?」舒曼曼難掩擔憂。

  「沒事。」歐陽慕凡輕鬆一笑,傾身吻了她一下之後才起身離去。

*             *             *

  御書房裡的氣氛凝窒,雖說皇上已恢復冷靜,但卻像座活火山般燒著,下一波更劇烈的爆發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皇上,慕凡公子求見。」

  「宣。」

  歐陽慕凡大步走進御書房,神態自若,一如往常,「臣拜見皇上。」

  然而不同以往的是,皇上並沒有立即賜他免禮,要他平身,反倒靜默不語的任由他持續躬著身。

  歐陽慕凡知道皇上心氣不順的原因,做父母的總是偏疼自己的孩子,即便自己的孩子再不爭氣、再壞、再心狠手辣,做父母的依舊不願看見別人指責自己的孩子,將自己的孩子所犯的過錯,一件件一條條的列在他面前。

  皇上也是人,也是為人父母,逃脫不了這樣的人之常情,他完全能夠理解。

  他會願意承受皇上這樣的怒氣,也是因為知道皇上是個明君,縱使再生氣,也不會被蒙蔽了心智,最終仍會做出明智的抉擇,不然別說是承受了,他當初根本不可能接受皇上指派要他去調查皇子們的任務,更不可能將調查結果一五一十的上報,因為這擺明了就是找死的行為,而他又不是活膩了。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緩聲開口道:「歐陽慕凡,你的膽子真的很大。」語氣裡有著明顯壓抑的怒火。

  歐陽慕凡一動也不動,亦沒有應聲,反正這也不是疑問句,皇上並沒有要他回答,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他的膽子的確很大,他承認。

  「你知道你送來給朕的是什麼東西嗎?」皇帝問道。

  這回明顯是問句,歐陽慕凡恭敬的答道:「回皇上,臣自是知道,臣送來的是皇上託付臣調查之事的結果。」

  皇帝聽了沒有應聲。

  歐陽慕凡仍是躬身行禮的姿勢,也看不見皇上是何表情,因此對於接下來他想說的話是一點壓力也沒有。

  「稟皇上,報告內容據臣所知全數屬實,所有參與調查之人與其官階臣皆詳細名列於報告之中,皇上若對報告內容有所質疑,可另外派人審問那些人,若皇上想掩蓋一切,也可派人將那些人盡數除去……」

  「大膽!」皇帝怒不可遏的大聲喝道。

  歐陽慕凡才上嘴巴,但一點懼怕驚惶的感覺都沒有,讓原本怒不可抑的皇帝看著看著,不由自主的洩了氣。

  「你真的大膽。」皇帝再次說道,但這回的語氣卻是無奈中帶著濃濃的疲憊與感傷,「平身吧。」

  歐陽慕凡直起身來抬頭看向皇上,卻在下一秒呆愣住。

  剛才他進入御書房時,皇上是背對他而立,他並未見到皇上的面容,可現在……

  他完全無法遏制自己焦慮的舉動,幾個箭步來到皇帝身邊,震驚又著急的衝口道:「皇上舅舅,你是不是有哪兒不舒腿,可有請御醫替你診脈,御醫是怎麼說的?你生病了怎麼不派人來告訴慕凡一聲啊?」

  他和皇上舅舅不過三個月沒見,怎麼皇上舅舅的面容如此憔悴,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皇帝怔然的看著他臉上的真誠與關切,鬱結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也露出了許久沒展現的笑容,「朕沒事。」

  歐陽慕凡眉頭緊蹙,仍舊不放心。「有沒有事得由御醫來說才行。」他轉頭對站在一旁的總管太監道:「總管太監,煩請你派人去請郭太醫過來。」

  郭太醫是首席御醫,也是皇上的專屬太醫。

  總管太監沒有應聲,而是看向皇上。

  皇帝輕點了下頭,接受了外甥的關心。

  「奴才這就去。」總管太監立刻應聲,躬身退出御書房。

  「來,坐下來陪朕說說話。」皇帝對歐陽慕凡擺了擺手道。

  歐陽慕凡在皇上先落坐後,這才坐到自己常坐的那張椅子上,等著皇上率先開口,因為他並不知道皇上想與他說什麼,是政事,還是閒話家常?

  「聽說過去這段時間你天天都窩在你的公子府裡,和舒氏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皇上開啟的這個話題讓歐陽慕凡大感意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呃?」

  鮮少見到聰明的外甥露出說不出話來的呆滯神情,皇帝忍不住打趣道:「難得見到你無言以對的模樣,還挺有趣。」

  「皇上舅舅……」歐陽慕凡有些不自在。

  「你就這麼喜歡那個舒氏?真不打算納幾個美人進府?」皇帝的笑意驀地一斂的,認真問道。

  雖然不知道皇上怎麼突然說起這件事,歐陽慕凡還是點了點頭,態度堅定的回道:「真沒這樣的打算。」

  「你應該知道朝中有些大臣仍屬意你這個乘龍快婿,願意將女兒嫁給你做妾,你就沒想過要接受嗎?和一些大臣結為親家能讓你在京城裡擁有更大的影響力與更大的權力。」皇上目不轉睛的凝視著他。

     「皇上舅舅,慕凡又不需要升官發財,要影響力和權力做什麼?」歐陽慕凡有些不以為然。

  「你這小子別給朕裝傻,你知道朕的意思。」皇帝嚴肅的低斥道。

  歐陽慕凡見狀,表情也跟著一凝,不疾不徐的道:「皇上舅舅是在擔心什麼?慕凡無官、無權亦無結黨營私,除了偶爾受命替皇上舅舅跑腿辦點事之外,對朝廷之事無絲毫興趣,也從未多管朝中的任何人事物,這樣閒逸的慕凡又為何需要影響力或權力?」

  「你應該知道,這次你替朕做的事不僅得罪了你那四位表哥皇子,也得罪了朕未來的繼承人,也就是未來的皇帝,你就不害怕嗎?」皇帝沉聲問道。

  歐陽慕凡老實回道:「怕,但君要臣死,臣又要如何違抗君命呢?」一頓,他又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想也罷。」

  皇帝不死心的又問:「你就沒想過可以替皇子們掩蓋罪行,向皇子們示好,將來你也能得個好?」

  歐陽慕凡搖搖頭。「皇上舅舅將此事獨交給慕凡來辦,不就是相信慕凡能夠秉公無私嗎?既然如此,慕凡又怎能辜負皇上舅舅的信任?」

  皇帝神色複雜的瞅著他好一會兒,這才搖頭嘆息道:「朕一直以為你這小子是個聰明的,沒想到竟是個傻瓜。」

  「皇上舅舅,慕凡盡心儘力完成你交代的任務,沒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就得到一個傻瓜的評語?」歐陽慕凡故作有些委屈的道。

  「因為你就是個傻小子。」皇帝說得再肯定不過。

  歐陽慕凡沒有再多說什麼,但他看得出來皇上的心情好多了,這樣他也能夠放心了。

  「來,陪朕下盤棋。」皇帝朝他招手道。

  「好。」歐陽慕凡起身上前,一如以往與皇上面對面的坐著。

  兩人邊下邊聊天,聊的都是歐陽慕凡過去幾年行走在外的見聞與地區風俗民情,絲毫未談及政事。

  期間要太醫領旨前來,棋局暫且擱置。

  歐陽慕凡請太醫仔細的替皇上把脈,確定皇上真沒患什麼大病,消瘦只因思慮太重,加上近來又經常寢食難安之故,歐陽慕凡聽了之後只覺得無奈,因為這事他真幫不上忙啊,幫了就是越權、就是干政。

  所以歐陽慕凡唯一能做的只有和郭太醫討論是否有什麼藥膳食補,又或者有什麼按摩、針炙、養生拳之類的方法可幫皇上緩解現況。

  他問得專心認真,郭太醫回答得仔細詳盡,而皇上就坐在一旁微微笑著、聽著、看著,絲毫沒有打岔的意思。

  總管太監垂手而立在一旁,默默視察著這一切,深深覺得可惜了,若慕凡公子也是皇子,那該有多好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5:27 PM 編輯

【第十七章】   愛妻有身孕公子憂喜參半

  歐陽慕凡進宮面聖後的三天,朝廷迎來第二波大震蕩,十數名朝廷命官被捕入獄,且罪證確鑿,極短的時間內便被判了抄家滅族,斬立決。

  這一波的清洗並沒有波及到皇子們,至少明面上沒有,可是皇子們都知曉,這完全是針對他們而來的,那些被判斬立決之人,都是他們見不得光的手下。

  為此,皇子們個個惴惴不安,其中又以魏敬軒為最,因為被斬首之人中有一半是他的人馬。

  而朝廷官員們更是人人自危,家家驚慌。

  果然很快的又一撥官員鋃鐺入獄,魏敬軒的妻族赫然在列,還有不少與皇子們交好的近臣,簡而言之就是皇子黨們。

  這兩次的政局波動嚇壞了很多人,也讓許多官員被革職、降職或外調,致使朝廷重新洗牌,同時也讓皇子們經年累月、處心積慮的佈局整個瓦解。

  皇帝終究還是沒有對皇子下手,畢竟虎毒不食子,況且皇子們的所作所為也還不到大逆不道的地步。

  「對皇上而言,只要沒有逼宮謀逆便可以原諒,什麼皇子犯法與庶人同罪其實根本就是個屁!」歐陽慕凡結論道。

  聞言,舒曼曼不由得笑了。「你似乎對皇上最終的處置很不滿意?」

  「當然,不處置二皇子那個心狠手辣的,我看遲早他都會把這次陰溝裡翻船的帳算在我頭上。」他撇唇道。

  「只有二皇子會找咱們算帳嗎?我看另外三位也不會放過咱們吧。」舒曼曼嘆了口氣,接著又有些不滿的抱怨道:「皇上當初召你進宮,根本就是把你當靶子亮在大家面前替他吸仇恨值啊。」

  「皇上應該有他的想法。」

  「不管有什麼想法,皇上都是在利用你。」對此她很是不滿,她知道歐陽慕凡真把皇上當成最親近的家人,可是皇上卻這樣利用他,若是換作是她,她肯定直接翻臉。

  「想被皇上利用也需要有被利用的價值啊,可見你老公的價值有多高。」歐陽慕凡咧嘴。

  「你的心還真大,竟然一點都不計較。」舒曼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這是個君主制的封建社會,天下之大也大不過皇上,咱們既然生存在這裡,自然得入境隨俗,隨遇而安,總不能跟皇上對著幹吧?」歐陽慕凡完全是能屈能伸,對這事看得還挺開的。「其實能被皇上利用咱們要謝恩,因為這也是一種聖寵。」

  「你要謝自己去謝吧,這種口是心非的話我可說不出來。」她撇了撇唇。

  他笑睨她一眼,又捏了捏她的手,轉移話題的問道:「肚子餓了沒?剛才看你吃得不多。」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覺得沒什麼食慾。」舒曼曼搖頭道。

  「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歐陽慕凡立刻皺起了眉頭,最近他事多常出府,陪她用餐的時間不多,並不知道她的胃口不好。

  「沒有啊,就是懶懶的不太想動,可能是因為這樣,沒消耗什麼體力,才不覺得餓吧。」

  「你又不是大夫,哪能自己診斷?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才對。」歐陽慕凡有些責怪的看她一眼,然後喚來丫鬟吩咐道:「拿我腰牌進宮請太醫過來一趟。」

  「不用這麼誇張吧?我真的沒有不舒服。」舒曼曼覺得他有點小題大作了。

  「小心無大錯。」就算她沒有生病,當做做個身體檢查也好,他可容不得她有絲毫閃失。

  事實證明還好有他的嚴肅謹慎,因為——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少奶奶這是喜脈啊,已經有兩個月了。」溫太醫細細地為舒曼曼把了脈之後,滿臉喜色的站起來道。

  歐陽慕凡瞬間呆住了,舒曼曼也有些懵,雖說他們成親都一年多了,有房事的時間也超過了半年,可是她年紀還小,他們一直都很小心謹慎,靠著上輩子的知識做著避孕措施,想緩個幾年再來考慮生孩子的事,沒想到竟然還是中獎了。

  歐陽慕終於回過神來,再次確的問道:「這是真的嗎?」

  見兩人神情都有些沉重,懂得看臉色的溫太醫也收起了笑意,謹慎的答道:「少奶奶的脈象的確是喜脈。」

  歐陽慕凡呆呆的看著愛妻的肚子,好一陣子沒再說話。

  溫太醫有些如坐針氈,完全搞不懂這對夫妻的反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傳言都說慕凡公子極為寵愛夫人舒氏,夫妻倆如膠似漆、鶼鰈情深的,怎麼舒氏懷了身孕,卻不見慕凡公子臉上有一絲笑容呢?難道傳言是假的嗎?

  「慕凡,溫太醫還在這兒,你沒有問題要請教溫太醫嗎?」舒曼曼出聲,終於將呆若木雞的歐陽慕凡給喚回神來。

  「有有有,我有一堆問題想問。」歐陽慕凡立即點頭搗蒜的看向溫太醫。「溫太醫,我夫人年紀還小,這麼小就懷有身孕,對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今後她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您也好好的跟我說一說,還有,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以後每隔三天你就能過府來為夫人診一回脈,如溫太醫真不得空閒無法勝任這個差事,也請你幫忙推薦一位婦科醫術精湛的大去,真的麻煩你了。」

  歐陽慕凡連珠炮似的說完,慎重的對溫太醫行了一個鞠躬禮,把溫太醫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公子這樣可是折煞老夫啊。」溫太醫有些惶恐的趕緊避過他這個禮,「老夫能得公子的信任是老夫的榮幸,萬不敢說麻煩啊。」

  「還是有勞溫太醫了。」歐陽慕凡拱手道。

  「不敢不敢。」溫太醫趕緊回禮。

  雖然慕凡公子沒有官階在身,但他深受帝寵,已讓他成了無冕之王,更別提前些日子搞得整個京城風聲鶴唳的朝廷大清流,聽說幕後推手就是這一位主子,他又怎敢在此擺什麼太醫架子呢?

  「既然如此,那請老太醫移駕書房一會兒。」歐陽慕凡微笑道,招來下人領溫太醫去外書房等他,至於他,當然是有話要與親愛的老婆說才留下來。

  舒曼曼與他有著同樣的心思,一見下人將溫太醫領出去之後,立即先開口道:「這個孩子雖然來得突然,但也是老天送給咱們的禮物,你可別給我來自責那一套,說什麼對不起或孩子不該這麼早來之類的話。」

  她雙手放在仍舊平坦的小腹上,朝他擰眉瞪眼,完全就是一副護犢子的神情,讓歐陽慕凡看了真是好笑又感動。

  他知道她對突然懷孕這事肯定也是心慌意亂的,況且她的生理年齡的不過才十六歲多,孕育孩子實在太早了,可是為了寬他的心,不讓他自責,她卻特意這麼說,叫他怎能不感動?

  她心疼他,一如他心疼她一樣。

  他坐到她身後,張開雙手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卻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環抱她許久許久,直到她的聲音再度響起——

  「溫太醫還在外書房等著你過去呢,別讓人家等太久。」舒曼曼柔聲提醒道。

  「好。」歐陽慕凡應了一聲,卻仍捨不得鬆手離開。

  她拍了拍他環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在他稍微鬆開手後,這才在他懷裡轉身,捧起他藏不住憂心忡忡的臉,傾身在他唇上用力吻了一下。

  「準爸爸別想太多,咱們福大命大、吉人天相,要不然也不會在車禍後雙雙穿越到這裡來,還能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相認、相守,再續前世緣。所以啊,你就放心準備當爸爸就行了,因為咱們註定是攜手白頭到老的,懷孕生子不過是人生必經之路而已,出不了什麼麼麼蛾子的。」她安撫道。

  歐陽慕凡再度將她擁進懷裡,將下巴靠在她肩上,輕聲嘆道:「真的太早了。」

  「嗯。」她其實也這麼認為,

  「既然孩子都來了,咱們就該欣然歡迎他的到來,這可是咱們倆愛的結晶,也是咱們的第一個孩子。」

  「我並沒有不歡迎他,只是擔心你。」他憂心得又是一嘆。「你的年紀還這麼小……」

  「在這個世界十五、六歲成親生子的女子比比皆是,我並不算特別,況且憑咱們倆前世的知識,再加上多聽太醫的話,這樣雙管齊下,根本不需要擔心太多。」舒曼曼拍了拍他的背。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歐陽慕凡驀然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溫柔地吻了她一下,與她額頭相抵。「對不起,還有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傻瓜。」舒曼曼甜甜的笑了,柔情萬千的凝視著他說:「快去外書房吧,別讓溫太醫等得不耐煩了。」

  「好。」歐陽慕凡又再次低下頭來溫柔繾綣的吻了她許久,這才依依不捨的起身而去。

*             *             *

  溫太醫不是個長舌之人,加之對歐陽慕凡這個無冕之王有著敬畏之心,因而關於舒曼曼懷孕這個消息並未被傳開,不過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例如皇上,又例如諸位皇子。

  前些日子朝廷的大清洗剪除了皇子們半數以上的人脈與羽翼,讓皇子們一個個氣得差點沒吐血,其中又以原本實力最為堅強的二皇子為最。

  也因此,現今二皇子只要一提到歐陽慕凡,臉上除了咬牙切齒的恨意外,沒有第二種表情,然而今天卻出現了例外。

  「諸位先生可聽說歐陽慕凡就快要做爹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哈哈哈……」魏敬軒暢快的大笑,好像要做爹的人是他似的。

  書房裡的眾幕僚見狀,卻只覺得膽顫心驚,不寒而慄。

  在場無人不知二皇子對歐陽慕凡恨極了,絕對不可能會為了慕凡公子家有喜事而心情愉悅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敬軒笑盈盈的看著眾幕僚,目光卻極為冰冷狠毒。「你們誰有將歐陽慕凡調離京城幾天的辦法?」

  眾幕僚心裡發虛,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調虎離山這四個字……

  就在差不多時間,其他幾位皇子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三皇子府裡——

  魏敬梓問下屬,「有身孕了?消息正確嗎?」

  「是,屬下已經確認過了。」

  「那個傢伙肯定很開心吧?」魏敬梓哼道,「這麼一想,他的命其實也沒有多好,母親早死,與其父親乃至整個家族成陌路。與他同年的人,孩子都四、五個了,他卻直到現在才第一次感受到當爹的滋味,本皇子都忍不住同情他了。」

  「是啊,慕凡公子對這個孩子一定充滿了期待。」

  「聽說那傢伙很寵愛其夫人,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掉,他夫人懷了身子,他不每天亦步亦趨、緊張兮兮的貼身守護?」魏敬梓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說。

  「正是如此。」

  「十月懷胎啊,這時間可不短,又有誰知道這段時間大會發生什麼事,孩子是否能平安生下來呢,你說是不是?」魏敬梓笑得深意,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四皇子府裡——

  「有身孕了?這還真是個好消息。」魏敬齊撫掌而笑。

  「主子是在替慕凡公子高興嗎?」

  「本皇子替他高興個屁!」魏敬齊忍不住爆粗口,「本皇子是想那個傢伙這麼寶貝他夫人,這回他夫人有了身孕,他就沒時間狐假虎威的暗地裡找咱們麻煩了,這不是好消息,什麼才是好消息?」

  「主子說的對,主子英明。」

  「別拍馬屁了,快派人去盯著我那三個哥哥有何舉動,本皇子總覺得好像會有好戲可看,咱們可別錯過了。」 

        大皇子府裡——

  魏敬毅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認真的吩咐道:「如果消息屬實,就叫下面的人準備一份厚禮送過去。記住了,別送吃的,免得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是。不過咱們這麼做是在向慕凡公子示好嗎?」

  魏敬毅再次沉默許久才開口,「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傢伙的確是厲害,咱們明查暗訪追蹤調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查出來的事,他卻好像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查到了,難怪父皇對他多加倚重。」

  停頓了一下,魏敬毅忽然有感而發的嘆息道:「本皇子有時候在想,如果那傢伙是父皇的兒子的話,皇位哪裡還有我們這幾個人的份?」

  「大皇子這話可不能亂話啊!」下屬們誠惶誠恐的提醒道。

  「本皇子就隨口一說而已,並不是在懷疑,只是感嘆。」隨即魏敬毅神色一凝,嚴肅的交代道:「慕凡表弟的確是個能人,咱們就算無法與之交好,也千萬不能得罪他,聽懂了嗎?」

  「是。」

*             *             *

  舒曼曼有了身孕之後,歐陽慕凡待在府裡的時間更長了,主要工作就是每天盯著老婆吃飯,除了三餐還得加點心與宵夜,一天一共五餐,餐餐不落的,彷彿是怕他老婆會把肚子裡的孩子餓到似的。

  舒曼曼為此感到無言,也曾抗議過,無奈他一句話就把她的抗議給駁回了。

  「你不趁現在還未孕吐之前趕緊吃,難道要等孕吐到了之後才吃嗎?」

  他的話讓舒曼曼無法不回想上輩子所見過那些被孕吐折騰到不成人形的孕婦,只能乖乖的認命的繼續讓他把自己當豬養。

  也因此她不過懷孕三個多月,整個人就已經胖了一大圈,而且重點是她的孕吐期一直都沒出現!

  「來,多吃點。」

  「夠了!」舒曼曼將手放在自己的碗上方,成功攔阻了歐陽慕凡將一顆翠玉丸子往她碗裡夾的動作,她瞪著他警告道:「你再把東西往我碗裡來,我就要翻臉了。」

  「怎麼了?這翠玉丸子不是你最愛吃的嗎?」歐陽慕凡不解的問道。

  「吃吃吃,我看我雙下巴都出來了,都快要胖死了,你還一直叫我吃!」她懊惱的摸了摸自己的雙下巴,怒火燒得更猛烈了。

  「親愛的,你現在懷孕了,當然會胖,哪有不胖的孕婦?」他柔聲安撫道。

  「問題是我才懷孕三個多月而已,又不是要生了。」舒曼曼生氣的道,「都是你害的啦!若不是你恐嚇我說孕吐一到就會吃什麼吐什麼,現在不多吃點累積點本錢來吐,很快就會瘦成皮包骨,我也不會吃這麼多。你說,我的孕吐期什麼時候會出現?」

  一般的孕吐期在懷孕五到十二週發生,若以舒曼曼最後一次來經的日期來算,她懷孕都已經進入第十四週要邁向十五週了,卻沒有任何孕吐的跡象,可見她應是屬於幸運不會孕吐的那一群。

  「沒有孕吐期不好嗎?這可是別的孕婦求都求不來的好運,況且胖一點也不錯啊,手感好,抱起來也舒服。」歐陽慕凡咧嘴笑道,還曖昧的朝老婆挑了挑眉頭,瞄了瞄她愈發渾圓飽滿的胸部。

  「你這個大色狼!」舒曼曼氣惱的捶了他一下。

  「只對自個兒老婆的色不叫色,叫作真愛。」歐陽慕凡糾正道。

  「那要叫厚臉皮才對。」她立即嗆了回去。

  他哈哈大笑,樂得不行,笑了好一會兒,他才溫柔的凝望著她說:「親愛的,我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你胖一些,你和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

  「你當真不介意我生完孩子之後變成個大肥婆?」舒曼曼挑眉睨著他,還故意加重了大這個字的語氣。

  歐陽慕凡搖頭失笑,「這個假設根本就不可能成立,以你的性子,你是絕對不會放任自己變成一個肥婆的,更別提還是大肥婆?我估計大概一出月子,你就會開始進行各種魔鬼減肥運動吧。」

  她不由得笑逐顏開,「老公,你還真是了解我啊。」

  「你是我老婆,我心愛的人,我當然了解。」歐陽慕凡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還真是會說話。」舒曼曼笑睨他一眼。

  「這全是我的肺腑之言,可不是什麼話術。」歐陽慕凡說得正經。

  「是是是,真是失禮了。」她敷衍道。

  「你這是言不由衷。」他有些不滿意她的態度。

  舒曼曼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挑釁道:「你咬我啊。」

  歐陽慕凡雙眼發亮,立刻放下手上筷子,伸手一勾就將人給抓過來又啃又咬又吻一番。天知道這段期間他忍得有多辛苦,吃不了肉,喝喝湯也行啊。

  舒曼曼被他吻得嬌喘連連,癱在他懷裡好半晌才有力氣直起身來瞋他一眼。

  這一眼當真是風情萬種,媚眼如絲,勾得歐陽慕凡一個忍不住又再度低下頭來吻住她,讓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的舒曼曼欲哭無淚。

  話說回來,歐陽慕凡每天都窩在府裡和愛妻在一起,卻不代表他完全不管窗外事,事實上正好相反。

  自從得知愛妻懷孕的那一刻起,他便提高警戒,尤其與四位皇子相關之事更是特別的上心,他太了解那四位有多麼仇恨他了,他相信皇子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打擊到也,甚至會導致他痛不欲生、一蹶不振的機會,而他有孕的妻子絕對是個很好打擊他的目標,歐陽慕凡並不想將人性想得如此狠毒,卻又不得不以防萬一,因為他真的輸不起。如果曼曼或是孩子真出了什麼事,他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現今看似一切風平浪靜,但歐陽慕凡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果然,到了晚上,衛山便前來向他稟報。

  「終於按捺不住了嗎?」他冷笑道:「誰的人馬?」

  衛山伸出兩根手指頭。

  「那位近來還真是從沒讓我失望過。」他嘲諷道。

  「要現在動手除掉嗎?」

  歐陽慕凡眼底閃過一抹銳色,冰冷而無情。「不用,派人盯緊點,別打草驚蛇,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如此一來,也順便讓皇上看清當斷不斷的後果,若這樣皇上還姑息不願出手,他那把尚方寶劍可不是用來裝飾的,敢動他妻兒,即便是皇子他也敢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6:11 PM 編輯

【第十八章】   帝賜免死金牌許一世安穩

  舒曼曼的孕吐期終究還是來了,只是人家是吐前三個月,她卻是從第五個月肚子都大起來之後才開始吐,而且這一吐就是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這兩個月裡,她吃什麼吐什麼,等她終於熬過孕吐期,也把前五個月長在自己身上的肥肉全吐光了,她若不是有顆凸出來的肚子,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孕婦,身材纖瘦得跟個少女似的。

  這兩個月舒曼曼真的過得很辛苦,寸步不離守著她的歐陽慕凡也跟著瘦了一大圈。

  得知此事之人無一不羨慕或感嘆舒曼曼的好命與好運,竟得慕凡公子如此專一又深情的對待。

  舒曼曼現今已懷孕七個月了,不再需要擔心身材走樣,反倒比較擔心腹中的孩子營養是否足夠,不過負責看顧她身體的溫太醫一再向她保證無礙,讓她著實放心不少。 

  為了愛妻突如其來的孕吐期,歐陽慕凡可以說是忙得不可開交,但也沒因此放鬆對那幾位皇子的防範。

  這段期間裡,除了魏敬毅沒朝他公子府伸出爪子,餘下三位皇子都陸陸續續往他府裡安插了眼線,魏敬軒安排了三個,魏敬梓兩個,魏敬齊一個。

  撇開魏敬齊所安排那個三天才來府上送一回柴禾的眼線不提,因為魏敬齊那個一看就知道只是為了湊熱鬧而無歹意,另外兩位皇子的眼線就明顯是帶著任務與不懷好意而來的,都說有什麼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句話用在魏敬軒及其屬下身上再適合不過,魏敬軒的隱忍功夫一流,作戲功夫一流,其屬下亦同,就拿第一個混進公子府裡,在針線房做個繡娘的那個女奸細來說,入府都快四個月了,竟還能天天循機蹈矩、按兵不動,真的很厲害,但也因此而更讓人覺得寒顫。

  魏敬梓的眼線沒那麼沉穩,進府不到一個月就動作不斷,不過挑事有實質陰謀迫害無,所以歐陽慕凡也睜隻眼閉隻眼,耐心等著看他想幹麼。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魏敬毅的心思比較正,雖然也有些小算盤,但為了謀劃皇位這是難免的。

  魏敬齊聰明有餘卻機智不足,魄力也不夠,皇位對他來講挑戰性太大,成事機率等於零。

  魏敬梓有謀略有巧計卻沒耐心,總會忍不住衝動行事,致使原本該成功的事總落得功敗垂成的下場,這樣的人絕對做不了領頭羊,更別提是一國之君了。

  至於魏敬軒嘛,真是個人物,他有聰明才智、有手段謀略、有膽識魄力,唯獨缺乏的就是仁德仁義仁慈之心。

  這樣的人比較適合做個順他者生逆他者亡的梟雄,卻不是當明君的料,缺了仁道便會荼毒無辜,西蘭國若有這麼一位君主,絕非百姓之福。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歐陽慕凡已將四位皇子的品性與為人看得七七八八,他相信以他活了兩世,又在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商場裡打滾了這麼多年,也差不多看遍百態人生了,眼光應該還算精準,就是不知道皇上又看懂了幾分。

  不管如何,他已經決定魏敬軒是絕對不能坐上龍椅的,如果皇上始終不處置那傢伙,甚至打算讓他憑本事上位的話,即便要他破誓捲入奪嫡之爭,亦在所不惜。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等這整件事有了結果,看皇上有何反應之後再來做打算也不遲。

  總而言之,現在就是等了,靜觀其變到有人耐不住性子動手為止,然後讓他捉了個現成,可以人贓俱獲的一狀告到皇上那裡,這齣戲這才有辦法繼續演下去。

  隨著懷孕周期增加,舒曼曼的肚子也愈來愈大。

  這天午飯過後,屬下有事稟報,歐陽慕凡照例去了書房處理,而舒曼曼則是肚飽眼皮鬆的正準備睡個午覺,就見下人興匆匆的來稟報。

  「少奶奶,好消息,冀州鎮的太太來看你了,同行前來的還有廷毅少爺和李家三舅老爺。」

  「這是真的嗎?」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舒曼曼驚喜不已。

  「是真的,人已經到大門口了,公子正親自站在大門口迎接呢。」下人笑著點頭如搗蒜。

  一聽,舒曼曼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傢伙早知道她娘他們要來的消息,卻一直瞞著她,看來方才說要去書房處理公事也只是藉口,完全就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真是太討人厭了。她雖然將他埋怨了一番,可是心裡是甜滋滋的,臉上也是笑靨如花。

  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叫道:「大琳、小琳,你們快過來扶我到前去,我都快兩年沒見到我娘他們了。」

  「少奶奶你先別急,公子既然親自到大門去接人,就一定會把娘家太太領過來你這兒的,少奶奶不需要多走這麼一趟,只需要待在這兒等人過來就行了。」大琳安撫道。

  「可是除了娘之外,我也想看看廷毅和小舅舅啊,他們應該不適合到後院裡來吧?還是我出去見他們比較方便。」舒曼曼迅速說道。

  「哪裡有什麼不方便的?我這後院裡除了夫人你之外又沒有其他女眷。」歐陽慕凡的聲音突然從房門外頭響起。

  舒曼曼愕然抬頭看去,就見他走進房裡,身後跟著她娘、弟弟和小舅舅。

  「娘!廷毅!小舅舅!」舒曼曼見到來人,立刻驚喜的叫道。

  這三個人都是在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真心待她與關心她的家人,也是在這世界少數讓她割捨不了的親情。

  「曼兒!」

  「姊!」

  「丫頭!」

  李氏等三人見到她也同樣激動開心不已。

  李氏見女兒被養得細皮嫩肉的,雖然以孕婦而言是瘦了點,但氣色卻是白裡透紅,比在冀州時更好,這一年多來忐忑不安的心頓時都定了下來。

  舒廷毅見到姊姊,單純就是開心,沒其他的想法。

  李昌榮則是有很多話想跟外甥女說,尤其在進京之後得知他這個外甥女婿的真實身分有多麼顯赫,又有多麼手眼通天之後,他那些個念頭便遏制不住,開始蠢蠢欲動了。不過他不會衝動行事,能不能成,還是得與外甥女婿商量之後決定。

  一陣相見歡後,歐陽慕凡這回是真有事去了書房,舒曼曼則與李氏他們互訴這段日子各自所發生的事。

  聽說冀州城舒家的生意大不如前,兄弟們正在上演鬩牆的戲碼。

  聽說大舅做了爺爺,二舅嫁了女兒,姥姥依舊偏心到沒邊。

  聽說她當初與舅舅合作的生意興隆,不過成衣坊多了一些抄襲他們衣服樣式的對手,生意有些受影響。

  總之,大事沒有,小事不斷,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閒話家常告一段落後,舒曼曼這才想到有個問題還沒問。「娘,你們怎麼會突然來京城?」

  李氏有些狐疑的反問:「曼兒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舒曼曼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這丫頭還真是掉進福窩裡了都不知道。」一旁的李昌榮忍不住感嘆的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舒曼曼不懂他們怎麼一個個都對她露出了無言以對的表情。

  「曼兒,你當真不知道?」李氏再次問道。

  「娘,到底是什麼事啊?」舒曼曼真的是一頭霧水。

  「你小舅舅說的沒錯,你是掉進福窩了。」李氏失笑搖頭,心裡滿滿的都是替女兒高興與欣慰之情,「娘這回會來京城,是因為接到女婿的來信。」

  「慕凡?」舒曼曼呆愣了一下。

  「沒錯。」李氏微笑的點頭道:「女婿在信中說你臨盆在即,身邊沒長輩照顧他不放心,請娘務必要到京城來陪你待產,幫你坐月子,他又想到娘可能不放心將你弟弟獨自留在冀州,他甚至連你弟弟在京城就讀的學堂都打點好了,所以廷毅這回才會跟娘一塊來京城。」

  「他完全沒有跟我提過這事兒。」舒曼曼有些怔然的低喃道。

  「你這孩子可真是個有福氣的。」李氏伸手替女兒理了理耳邊的髮絲,輕聲笑嘆道:「自從你出嫁後,娘每回想到你嫁到京城這麼遠的地方,如果受了委屈該如何是好,總是擔心不已,但是現在娘可以完全放心了。」

  舒曼曼覺得心裡暖呼呼的,她握住娘親的手,真心的道:「嗯,娘不需要擔心,慕凡真的對女兒很好,女兒很幸福!」

  「只要你覺得幸福娘就放心了。」李氏微笑著點頭。

  「姊,我的外甥什麼時候會出來和我見面啊?」舒廷毅終於找到說話的機會,期待的問。

  「你怎麼知道是外甥?也許是個女孩兒,是外甥女呢。」舒曼曼好笑的問他。

  「姊要先生兒子再生女兒,這做哥哥的才能夠照妹妹。」舒廷毅說得認真。他對於自己身為弟弟得被姊姊照顧這一點至今還介懷著,他覺得男人就應該照顧女人才對。

  「生男生女哪是咱們能決定的,得看天意。」舒曼曼覺得好笑:「不過你姊夫倒是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孩兒,他想先要個女兒。」

  「這是真的嗎?」李氏有些不可置信。

  「嗯,因為他實在太喜歡我了,所以愛屋及烏。」

  舒曼曼大言不慚,惹得李氏忍不住笑罵了她一句,「你這孩子怎麼還是這麼不害臊?」

  「害臊又不能當飯吃,幹麼要害臊?」舒曼曼調皮的笑道。

  「看樣子女婿真的很寵你,快要把你給寵壞了。」李氏輕打了下她的手,有種教訓的意味。

  舒曼曼笑得更甜更開心了。

  「丫頭,你覺得小舅舅留在京城做生意如何?」李昌榮突然開口問道。

  「不好。」舒曼曼想也不想便否決了。

  李昌榮呆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澆他一桶冷水,「為什麼?」

  舒曼曼換上嚴肅的表情,「京城的水太深,不是布衣李家可以應付得來的。」

  「有外甥女婿當靠山也不行嗎?」

  「小舅舅,你覺得慕凡是什麼身分?」舒曼曼不答反問。

  「他不是公主的兒子,皇上的外甥嗎?」李昌榮有些不確定的道,他是聽人這麼說的,但並未確認過。難道並非如此嗎?

  「公主的兒子、皇上的外甥這是官職嗎?還是它們讓慕凡擁有了什麼實質的權力?」舒曼曼又問。

  「呃……難道沒有嗎?」李昌榮根本就不懂這些。

  「沒有,就算有,小舅舅認為這樣的身分能大得過皇子嗎?當今聖上有四個兒子,不巧慕凡每個都得罪過,如果皇子們想找慕凡的麻煩,並選擇從李家下手,小舅舅覺得慕凡救得了李家嗎?」

  李昌榮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他先前只看見利的一面,從未考慮過弊的那一面。有一利必有一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小舅舅明白你的意思了,丫頭。」他慎重的點頭道,打消了到京城發展的念頭。

  「曼兒,你才說女婿得罪過皇子,這是怎麼一回事?」李氏驚惶的問。

  「娘別擔心,沒事。」

  「你都不讓你小舅舅到京城來發展了,怎麼還說沒事?」李氏眉頭緊蹙,面色顯得有些蒼白。

  「不讓舅舅他們來,是不想讓李家無辜成為皇子的出氣筒,受無妄之災,至於我們夫妻倆倒是不必擔心這些,因為有皇上在,皇子們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我們。」舒曼曼解釋完,忍不住在心裡加了一句,他們只敢暗來暗去而己。

  「你們真的不會有危險?」李氏凝視著女兒,想聽到她的保證。

  「嗯。」舒曼曼用力點頭,堅定的道:「娘,你放心,你的女婿可不是吃素的,我們一家三口絕對不會有事。」說完,她伸手撫著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神情肅然不可侵犯,也有身為母性的光輝,非常迷人。

  「你這丫頭真的像個母親了,以後再也不能叫你丫頭了。」李昌榮有感而發。

  舒曼曼笑看他一眼,接著問道:「小舅舅呢?你什麼時候準備當個父親?」

  在她和娘往來的書信中,娘提過小舅舅已在半年前成親了,娶的自然是終於出了孝期的未婚妻。

  李昌榮頓時咧嘴一笑,得意的道:「再五個月。」

  「啊?小舅母有身孕了?」舒曼曼驚喜得雙眼圓瞠。

  小舅舅成親不是才成親半年而已嗎?竟然再五個月就能當爹了,這也太強了吧!

  「對。」李昌榮笑容滿面。

  「這真是個好消息,恭喜你了,小舅舅。」舒曼曼真心替他高興。「那麼小舅舅是不是沒打算在京城待太久?」

  「嗯,最多待個十天吧。」李昌榮道:「原本我是帶著任務來的,想著是不是能在京城裡也開家鋪子什麼的,但聽你剛才這麼一說,我已經打消念頭了。既然留在這裡沒事,我想早點回去,你小舅母現在懷著身孕,放她一個人在家我可不放心。」

  舒曼曼朝他豎起大拇指,贊道:「會憐惜孕妻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小舅母嫁對人了。」

  「那是。」李昌榮立刻抬高下巴,不可一世的得意道。

  大夥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屋裡一片歡樂。

  相較於此,書房裡卻是一片肅殺之氣,讓早已習慣了殺人、從暗衛營裡出來的衛山,都忍不住有些發怵。

  歐陽慕凡沉默許久之後,冰冷的開口問道:「確認過了嗎?」

  「是,已讓溫太醫看過那幾味藥材了,的確都動了手腳。」衛山一頓後,又猶豫的補充道:「溫太醫說,那炮製藥物的手法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所以又是那幾個皇子的手筆嗎?」歐陽慕凡緊繃著臉。

  衛山呼吸一窒,謹慎的回答,「屬下還未找到確切的證據,不敢斷言。」

  說是這麼說,但事實上溫太醫已經確定炮製害人藥材的秘法只有在後宮裡看得見,能接觸到後宮弄到這種害人法子的人,除了與公子有嫌隙的幾位皇子之外,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

  衛山默然以對。

  「知道那些藥是中途被調包的,還是一開始就有問題?」歐陽慕凡又問。

  「據車夫所言,那些東西在冀州上了馬車後就未再動過,直到這裡才卸下來,中途調包的機會微乎其微。屬下也讓人詢問過其他下人,確定車夫沒說謊。」衛山據實以報。

  「既然如此,咱們留在冀州的人為何事先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歐陽慕凡對此非常的不滿。

  如果不是他夠小心謹慎,讓人仔細徹查一切隨岳母他們而來的東西,要是岳母將那毒藥當成補藥熬煮給舒曼吃,後果不堪設想,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懷疑李氏會毒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公子,屬下懷疑咱們留在冀州的人可能已經凶多吉少。」衛山說。

  「林鐵應該沒那麼不濟事。」歐陽慕凡皺眉想了一下,又道:「你讓衛風親自走一趟冀州,我要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究竟是何人所為。」他臉上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衛山領命而去,不到一刻鐘又匆匆地踅了回來。

  「公子,林鐵有消息了,剛收到他的求救信,他似乎正被人追殺,負傷極重,衛風已帶人前去救援。」他一臉凝重的迅速報道。

  公子先前說的果然沒錯,林鐵沒這麼不濟事,果然殺出重圍的活著回京城來了,只是情況明顯不妙。

  「怎麼回事?」歐陽慕凡沉聲問,「知道誰在追殺他嗎?」

  「目前還不清楚。」衛山搖頭道:「林鐵送來求救信上有簡單的暗號,詳細情況還要等衛風將人給救回來才知道。」

  「送信來的是什麼人?」

  「是一個小山村裡的老獵手,林鐵向他承諾,只要他能順利將信送達目的地,他兒子的醫藥費便會有著落。」

  「按林鐵給他的承諾支付報酬。」歐陽慕凡點點頭。

  「屬下已經這麼做了。」衛山想到了什麼,蹙眉疑惑的問道:「公子,林鐵的身手雖及不上我與衛風他們,卻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到底是什麼人能將他逼得如此狼狽?」

  「這個問題你還需要懷疑嗎?」歐陽慕凡冷笑,「除了與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怪物之外,又有幾個人會是林鐵的對手?」

  衛山很想說他不是怪物,但也知道公子現在沒心情和他閒扯,只能摸摸鼻子認了這個怪物的說法,不過……

  「公子,林鐵雖不是我們這些人的對手,但是當他拚命相搏時,還是能夠將我擊傷,而且傷勢也絕對不會是小傷而已。」

  歐陽慕凡頓時雙眼發亮。「換句話說,誰身邊的暗衛受了重傷,誰便是這次事件的幕後主謀?」

  「林鐵一定知道對方傷在何處,這是鐵證。」衛山說。

  「你說的沒錯,這是鐵證。有林鐵作證,我一定要讓他們百口莫辯,讓皇上再也包庇不了他們的罪行!」歐陽慕凡信誓旦旦的說,眼底過一抹戾氣,「倘若皇上這回還想繼續粉飾太平的話,我想也許該是我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下定什麼決定?」衛山直覺問道。

  歐陽慕凡沒有應聲,表情冷漠而決然。

*             *             *

  當今聖上是個明君,脾氣在西蘭國歷代皇上中也算是好的,雖說也會動怒、也會砍人頭、也會抄家滅族,卻鮮少有對著眾臣們破口大罵或是摔奏摺之類的舉動。

  然而如此喜怒不形於色的皇上這回卻罕見的在一年之內連摔了兩回東西,而且力道之猛,把御書房的地板都摔岀了一小個缺角,讓服侍了皇上一輩子的總管太監都快要嚇破膽了。

  為此,總管太監對惹得龍顏震怒,自個兒卻面不改色,平靜如常又鎮定如斯的站在御書房裡的慕凡公子,真真正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總管太監想著,上回皇上摔東西之後朝廷迎來一波人人自危的大清洗,也不知這回摔東西之後朝廷又會迎來怎樣的大震蕩?

  想到這兒,他不由自主瞄了慕凡公子一眼,真的打從心裡佩服這位公子,明明只是個無權夫勢的朝廷貴公子,卻能輕易的左右朝廷百官的命運,無怪乎百官們私底下總稱這位為無冕之王。

  「你們下去。」皇帝倏地命令道。

  總管太監立即朝書房裡的內侍們使了眼神,待御書房裡的內侍們都退下後,自己也靜悄悄地退出去,親自將房門送上,寸步不離的守在外頭。

  御書房裡,皇帝深深地看了歐陽慕凡半晌之後,重重嘆了一口氣,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要朕怎麼做?」

  「慕凡不敢替皇上舅舅做決定。」歐陽慕凡躬身答道。

  「你將這些事捅到朕面前,不就是要朕處置皇子們嗎?」皇帝沉聲反問。

  「不是。」歐陽慕凡直起身來,肅然回道。

  「不是?」皇帝並不相信。

  「慕凡只是想讓皇上舅舅知道慕凡現今的處境,以及皇子哥哥們對待慕凡的態度。」歐陽慕凡表情有著苦澀和擔憂。「過去慕凡只有一個人,可以不介意任何人對慕凡耍陰謀詭計,甚至是刀劍相向,可是現在慕凡有妻,再過不久也會有子女,慕凡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與安全,卻不能不顧慮妻小。」

  皇帝臉色深沉,雖然他早預料到兒子們肯定會將上回朝廷大清洗之仇算在這孩子身上,會對這個表弟又惱又懼,可是他沒料到的是在他的兒子中竟會有如此下手狠毒,不顧念血緣親情又執迷不悟,甚至可以說是不將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的。

  上回的大清洗,滿朝文武百官誰會看不出那是他這皇上的主意,又有幾個人會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他最終沒對幾個皇子下狠手,不是心軟,而是想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考核幾個兒子的心性與品格,只是沒想到終究還令他失望了。

  老二那孩子原是他最看好的,如果那孩子有顆仁德之心,以他的資質,絕對會是下任儲君的不二人選,可惜那孩子不僅不知悔改,還心狠手辣的打算一路走到黑。

  這樣的心性……唉,罷了,罷了。

  「朕可以告訴你,老二已經徹底失去坐上龍位的資格了,這樣你是不是能夠放心了?」皇帝心裡再次興起了不能對人言的感嘆,如果眼前這孩子是自己的兒子就好了,他也不會為了太子之位懸而未決煩惱至今。

  歐陽慕凡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道:「慕凡想離開京城,移居到冀州或是離京城更遠的地方,請皇上舅舅允准。」

  「朕不准!」皇帝臉色難看,一口否決。

  「皇上舅舅……」

  「朕都向你保證老二未來絕對威脅不到你了,你還在與朕耍什麼性子?」皇帝生氣的打斷他的話。

  「皇上舅舅,慕凡得罪的並非只有二皇子一人,而是每位皇子都得罪了。今日出手的雖然只有二皇子,但沒人能保證餘下三位是不是在等待機會發難,慕凡無法再拿妻兒的性命來冒險。」

  「有朕在,他們不敢!」

  歐陽慕凡不自覺露出嘲諷的神情,他低下頭,木然開口,「皇上,請恕慕凡直言,您現在也龍體安康的健在啊,但二皇子可有不敢之處?」

  皇帝抿緊了唇瓣,脖子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歐陽慕凡低著頭繼續說:「皇上舅舅,慕凡真的不敢賭也賭不起,請皇上舅舅看在過去慕凡為您鞠躬盡瘁的份上,就憐惜慕凡一回,允准慕凡攜妻小離開京城避居他鄉吧?」說完,他雙膝一曲,跪了下來。

  皇帝沒有應聲,不答應的原因除了割捨不下多年的甥舅之情外,更重要的是這個外甥有著誰也無法取代的富國之才,他和西蘭朝廷真的離不開這個孩子的賺錢能力啊。

  歐陽慕凡動也不動,大有皇上不答應他就不起來的態勢。

  御書房裡一片沉靜,甥舅們就這麼僵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突然極為深沉又無奈的嘆了一大口氣,幽幽的道:「倘若朕賜你免死金牌,保你一家三代一世安穩呢?」

  歐陽慕凡愕然抬頭,頓時感到驚喜萬分,接著立刻心甘情願的磕頭謝恩。「慕凡叩謝聖恩,慕凡叩謝皇上舅舅憐惜。」

  君無戲言啊,這下子真的安穩了,帝賜免死金牌許一世——不,是許三代的一世安穩啊!

  妥了,妥了,適用三代的免死金牌啊,這下不只他們夫妻倆能得保一世安穩,連同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孫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待在京城,這回真是賺到了!

  皇上舅舅真是太聖明了,聖恩浩蕩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6:16 PM 編輯

【尾聲 喜獲麟兒】

  西蘭國盛元三十一年,冬至。

  這一天是舒曼曼穿越到這個世界滿三年的一天,也是她為歐陽慕凡生下長子的一天。在她進入預產期之後,歐陽慕凡幾乎時時刻刻都守在她身邊,晚上睡覺時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驚醒過來。

  這晚也一樣。

  舒曼曼是被陣痛驚醒的,才感覺不舒服的輕吟一聲,睡在身旁的歐陽慕凡立刻驚醒,關心的輕撫上她聳起的肚子,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哪兒不舒服?」

  「肚子有點疼。」她答道。

  此話一出,把一向鎮定的他給驚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差點沒倒栽蔥跌下床去。

  「你冷靜些,我只是剛發作,距離生產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舒曼曼有些哭笑不得。

  歐陽慕凡用力的深呼吸後,冷靜的對她點頭道:「我知道。」接著頭一轉,立即朝門外高聲喊道:「快點來人!少奶奶要生了,快去叫產婆!」

  這一叫,在夜深人靜的深夜裡簡直就是驚雷乍響,隨即整座公子府都騷動了起來。這晚,公子府裡燈火通明,無人入睡。

  府裡眾人都知道少奶奶對公子的重要性,因而大夥在公子緊張的時候,同也不斷地替少奶奶祈福,只求少奶奶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主子,千萬別出一絲差錯,否則公子肯定得瘋。

  老天爺或許聽見了大家的祈願,舒曼曼的頭胎生產竟異常的快速且順利,痛了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便在辰時三刻順利產下麟兒,讓兩世為人的歐陽慕凡終於晉陞為人父。

  舉府歡慶。

  孩子長得跟歐陽慕凡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想見將來長大後肯定又是一個美男子。

  李氏用心的為女兒坐月子,在京城裡一直待到外孫做了百日禮之後,這才帶著兒子返回冀州。

  舒曼曼曾經問過娘親要不要乾脆就留在京城定居,卻被李氏拒絕了。

  李氏說京城貴人太多,讓她每回出門心驚膽顫的,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什麼貴人,還不如回延陽鎮住得舒心。

  釨曼曼想想也是,加上冊立太子之事懸而未決,野心勃勃又陰狠毒辣的二皇子小動作不斷,回延陽鎮的確讓人舒心,便不再挽留。

  小孩子見風就長,簡直是一天一個樣。

  不知不覺間,夫妻倆的寶貝兒子都滿一周歲了,整天咿咿呀呀的講些人聽不懂的話,不過娘和爹這兩個詞卻講得超清楚,讓這對傻父母天天爭相哄著兒子叫爹叫娘,樂此不疲。

  這一年的冬天不知為何特別冷,但公子府裡的一家三口卻幸福滿溢,絲毫感覺不到冷意。

  過了一個年,來到西蘭國盛元三十二年。

  這一天,皇上突然下旨宣文武百官日入朝,連無官職的歐陽慕凡都被特召進宮,沒有人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皇上駕到。」

  皇上進入大殿高坐在龍椅上,一如往常般面色平靜處理完例行朝事之後,突然手一伸,原本立在他身後的總管太監便捧著黃澄澄的聖旨上前,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這一日,延宕多年的儲位之爭終於有了結果,心性寬厚能容人的大皇子被冊封為太子;陰狠的二皇子被貶為庶民,終生監禁;三皇子和四皇子分別被冊封為王,賞了封地,即日起程趕赴封地,此後未經宣召不得擅離。

  一道又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震驚了滿朝文武百官的心,卻寬慰了歐陽慕凡的心,他不由得感嘆不枉他這些年大公無私的對皇上舅舅與朝廷的付出。

  退朝後,他走出皇宮,抬頭看天,只見天空一片蔚藍,萬里無雲,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嘴魚微揚,勾勒出一抹輕鬆歡快的笑意,然後大步走向等候他的馬車。

  「回府。」他躍上馬車,對車夫吩咐道。

  有些迫不及待想趕快回到家,因為那裡有他所愛的人,他的妻子和兒子正等著他回家。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9-11 12:44 P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9-7 06:18 PM 編輯

【後記 好命狗 金萱】
 
  萱每回寫完稿都要煩惱後記要寫什麼,不寫好像不行,真的很頭疼。

  這回也一樣,完稿後萱又對著空白的Word的頁面發呆了好久,然後腦中一片空白。

  到底要寫什麼呢?萱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只好在LINE上問了一句:「後記要寫啥啊?腦袋一片空白。」

  然後美女瓔立即回應:「你家跟你本人這三個月來都是糟心事,沒啥好寫,不然你祝我女兒生日快樂好了。」

  萱坐在電腦前頓時哈哈大笑。

  說到美女瓔的毛小孩女兒,整個就只有一句話形容,那就是——好命狗!

  萱本身也曾經養過一隻寵物狗,但和美女瓔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因為即便萱自己也曾經是個寵物主,但每回見美女瓔對待她女兒的種種行為,萱還是忍不住搖加翻白眼,因為真的是太誇張了。

  讓萱從食住行方面來簡單說一下好了。

  食方面,美女瓔的女兒不吃飼料,天天吃美女瓔親手料理,由新鮮食材烹煮,營養均衡的蔬菜魚肉水果等。

  衣方面,少不了的美衣服和美髮飾,還有包月包年的周周小美容、大美容等。

  住方面,她跟著美女瓔睡床、躺沙發、吹冷氣、看電視。

  在這裡不得不說一下,如今夏天又到了,美女瓔一定又會進入那種即使自己不覺得熱,也一定會開冷氣給因為熱而坐立不安的女兒吹;又或者是自己熱到不行,但電扇還是得對著女兒吹的那種生活模式,整個不是狗主,而變身為狗奴、狗僕。

  行方面,有背袋,有推車,有美女瓔抱上抱下的,完全就是腳不落地。

  以上只是概略,若是要細說,萱真怕自己的白眼會翻到後腦去,所以就不細說了。總而言之美女瓔養寵物的方式就是誇張到一個極致,也讓萱佩服到一個五體投地的地步就對了。

  萱在寫這篇後記時正是美女瓔的狗女兒滿七歲的生日,萱從善如流(?)就在這裡祝好命狗狗生日快樂好了。

  你啊,上輩子肯定拯救過世界,才會遇到美女瓔這一個寵物主,天生的好狗命,太幸福了。

  以上胡言亂語結束,咱們下本書見囉,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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