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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唐筠 - 嬌娘撩夫【單】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2 06:49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若非認出她女扮男裝,還是當年救他離開迷陣的小姑娘,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平常都和兵將混在一起,混出了龍陽之癖,
雖然她扮裝進入軍營著實可疑,卻阻止不了他喜歡她,
所以他難得使出二皇子兼元帥的特權將她調到身邊,
明面上是服侍他起居,實則是讓他可以時時看到她,照顧著她,
卻意外得知她竟誤會他是殺害她族人的兇手,是要報仇來著,
幸好她終是信了他情理兼具的解釋和定會找到真兇及她娘親的承諾,
兩人相處起來輕鬆多了,他也能更大膽的示愛,
他那貪戀權勢的舅父想生事,他便趁機挑明了她是他罩的,
閒暇時他會陪她賞花賞鳥喝茶乘涼,上街買簪子送她,
而她會特地準備好菜餚替他慶祝生辰,也收下了他送的家傳定情手鍊,
很明顯的,她也對他動了心,既然如此,
她為何要在他的酒裡下迷藥,打算趁他昏迷時一走了之?!

【出版日期】    2018/1/19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甜檸檬111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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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2 08:54 PM 編輯

【楔    子】

        大慶邊界,有道身影不停地在迷霧叢林裡穿梭,路走過一趟又一趟,但最終都會徒勞無功的回到原點。

        傳言迷霧叢林入得出不得,多半的人最後都會困死在某一處,叢林中屍骨遍野。

        迷霧叢林的確有些邪門,進入其中,彷彿走入一座迷宮,這肯定是高手設下的陣法,即便武藝高超又飽讀詩書的劉玄燁也找不到出口。

        不過迷霧叢林裡並未如傳聞所說那麼恐怖,屍骨遍野,而是到處長滿了奇花異草,反倒像個與世隔絕的仙境。

        即便如此,劉玄燁還是得盡快找到出口,回到將軍府裡,畢竟軍隊不能一日無帥。

        他喬裝混進圖魯之地,想暗中打探圖魯的兵力虛實,未料在離開時被識破,圖魯派兵追趕他,他為了躲避追兵,才會誤入迷霧叢林。

        因為年輕氣盛,他起初並未覺得迷霧叢林有何可怕之處,甚至深信憑著自己的能力定能順利離開,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才驚覺,迷霧叢林遠超過他能想像的玄奇。

        他知道自己被困住了,耐性漸失,又身負重傷,力氣快要耗盡,再找不到出口,他或許會如傳聞那般成為其中一具無名屍骨。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之際,一抹身影從正前方緩緩靠近,他以為是圖魯的人馬,正醞釀僅剩的力氣準備放手一搏,卻驚見眼前是個遮著臉孔的小姑娘。

        雖然對方是個小姑娘,但一個小姑娘出現在迷霧叢林裡實在太不尋常,劉玄燁馬上警覺地高舉武器,防備的質問道:「妳是誰?」

        「大哥哥請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問妳是誰,說!」二十歲掌帥印,劉玄燁即使負傷,還是一臉傲氣,處在這叢林之中,他誰也不信任。

        小姑娘掛著微笑回道:「我住在這兒,瞧見你被追趕又受傷了,特地來幫你上藥。」

        「我不需要……」誰知道那藥是救命還是要命的,他心裡沒個底,不敢隨意接受幫助,「沒聽說過這迷霧叢林裡住著人,妳要編就編個像樣的謊言,我不想殺小孩子,妳快快離開,別再幫卡農作惡。」

        「我不是圖魯王國的人,這裡就是我們部族的居住之地,我是特地來替你引路,要帶你出去的。」

        「小姑娘家講話不要那般狂妄,妳有何能耐帶我走出去,這裡可是迷霧叢林!」劉玄燁還是無法相信她的說詞。

        「迷霧叢林是我設下的迷陣,我自然能帶你離開,不過現在很可能會遇到追趕你的卡農軍,等我幫你把傷口上了藥、包紮好了,再帶你出去。」

        他皺起眉頭,板著臉道:「小小姑娘家不該隨意拿年長者開玩笑,這迷霧叢林至少存在幾十年了,妳才多大?」照他看來,她頂多十五歲。

        「我十二歲了,這迷霧叢林以前是我爺爺設下的迷陣,現在由我承繼,這是我們家族的使命。」

        劉玄燁冷哼一聲,「讓誤入迷陣者喪命是你們家族的使命?你們家族是食人族嗎?」

        這麼一想倒也說得通了,難怪他未在迷霧叢林裡見到任何屍骨,說不定被困住的人都讓食人族給拖走了。

        「非也,我們設下迷陣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保護我們的部族不被有心人士侵擾,若是無意間涉入,自然會有人引導他們離開,至於大哥哥你,是我刻意設下迷陣救你的。」

        「妳說這迷陣是為了救我而設的?」劉玄燁突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胡亂竄流了,他們素昧平生,她為何要特地設迷陣救他?若不是迷霧叢林就在眼前,他又為之所困,他真的會以為她是在編故事。

        「因為我聽聞大哥哥幫過不少人,我覺得大哥哥是個好人,救了你,你應該可以幫助更多人,像你這樣的人不該死在卡農手上,不過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絕對不能讓我爺爺知道,因為拓己部族是不能介入人間戰事的,爺爺要是知曉我出手幫你,肯定會處罰我。」

        「拓己部族?妳說這附近有部族?不可能!我幾乎翻遍了這附近的山頭,未曾見過任何部族。」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是劉玄燁已經對小姑娘卸下了心防,因為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不似會騙人,且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關注著他的傷口,還伸手去壓著不讓傷口繼續流血。

        「信與不信由你嘍。」小姑娘笑笑地說完,便自顧自地替他上藥。

        瞧她熟稔的替自己上藥,又聽她像個小老人般嘮叨傷口後續如何處置,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妳常替人上藥裹傷?」

        「小孩跌傷啊,大人砍柴砍傷啊,大家總會找我,久了便熟稔了,大哥哥可以稍微休息養神,等過了一、兩個時辰,我便帶你出去。」

        劉玄燁不想睡,想再多聽她說說有關拓己部族的事情,但她對於他的探問,只是張著閃亮大眼回以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後來他也覺得自討沒趣,便閉上眼睛假寐。

*             *             *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小姑娘突然從地上站起身說道:「我帶大哥哥出去吧。」

        劉玄燁起身跟著小姑娘,一路上,他努力想找出迷霧叢林的破綻,卻未能如願,很快的,他們已經來到了出口。

        「我就送王爺哥哥到這兒,你應該認得前方的路,到了這裡,追兵也奈何不了你了。」

        「妳知道我是誰?」劉玄燁難掩驚奇。

        「外傳大慶最年輕有為的主帥是忠王,加上我看見圖魯派眾多兵將在追殺你,就大膽猜測了你的身分。」

        「妳幫了我,我允妳一個願望,只要我做得到,必定幫妳達成心願。」

        「我別無所求,只願天下太平,期盼王爺能多替百姓著想,少殺戮征戰,如此吾願足矣。」

        小小年紀就懂得憐憫蒼生,讓劉玄燁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兩人的目光對上了,他發現這個小姑娘有一雙睿智的眼眸,那眼神超齡成熟,少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天真爛漫。

        他或許無法承諾她不征戰殺戮,但卻忍不住許她一個保證,「將來若是遇上了妳的部族,我會還妳今日的恩德。」此話一出口,就見她笑了,他不解的問道:「妳為何而笑?」

        「為我們不會再見而笑。」

        既不會再見,自然也就不需要他的格外開恩,因為外界是無法輕易尋得拓己部族的入口的。

        小姑娘說完後,口中開始唸唸有詞,緊接著出口就在劉玄燁面前硬生生消失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2 10:11 PM 編輯

【第一章】

        大慶邊界,氣候十分嚴峻極端,熱時令人汗流浹背,冷時讓人哆嗦不止,此時冰天雪地,一抹高挺身影,身穿厚實棉襖,肩披灰白披風,站在高牆上,遙望著遠方白茫茫的一片。

        十年了,劉玄燁緊守著這片荒漠邊界,未曾踏上歸途,家在遙遠的皇城,家人都在皇城之內,可他卻為了不捲入紛爭,自願長年遠駐於此。

        多年來,他每每想要掃蕩圖魯,就會不自覺想起迷霧叢林裡那個小姑娘說過的話,他並非為了信守承諾,只是認同了那個小姑娘的話,殺戮戰場,最後苦的都是無辜的老百姓,不管是大慶子民或是圖魯子民,那些人最終都會因為征戰而流離失所,他認為征戰就是要花最短的時間,將傷害降至最低,如此討伐才有意義。

        因為這個原因,他都只守不攻。

        但圖魯可不像他這樣寬厚,蠢蠢欲動,時不時就派兵混進大慶邊界,想來個裡外夾攻。

        當然,每一次他都沒讓圖魯如願。

        至於那個小姑娘所說的部族,他從沒放棄尋找,這些年來,他常會喬裝打探,不管是敵情還是拓己部族,又或者該說他在尋找那個小姑娘的下落,但都一無所獲。

        入口已不是入口,亦無出口,神祕的迷霧叢林彷彿根本不曾存在過,而他只是作了一場夢罷了。

        「主帥,京城又來催您回京過年。」

        說話的是劉玄燁的左右手卞戎,對劉玄燁非常忠心,但極有野心,他一直覺得劉玄燁是個能人,不該束縛在這大慶邊界,更深信只要劉玄燁願意,登基都不是問題。

        可他很了解劉玄燁的性子,他忠心為國,是因為國是他的家,且他友愛兄長,萬不可能覬覦皇位,不過每回若京城傳來消息,他總會特別熱衷催促,只要劉玄燁待在京城,上位的機會肯定多過身在邊界。

        然而年復一年,劉玄燁像是在這邊界生根了似的,從沒有動過要回京的念頭。

        「回說我走不開便可。」劉玄燁又給出了一樣的答案。

        「主帥,皇上想念您,您為人子女,長年逗留在外不回去探視皇上,實為不孝,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卞戎不死心的勸道。

        「你想回,我許你回便是。」

        「末將回去有何用處……不,末將的意思是,皇上想念的是您,末將就算回去也撫慰不了皇上。」發現自己表現得有些過頭了,卞戎連忙改口。

        「得了,我的事我會看著辦,長興隨我去巡防。」

        「諾。」一直不發一語的李長興這會兒才應了話,並且在卞戎還想再勸的時候,打斷了他,「主帥已經說了不回,你適可而止就好。」

        卞戎白了李長興一眼,沒好氣地咕噥道:「你就不會幫一下腔嗎?主帥都多少年未曾回京了,不曉得的都要以為主帥是被放逐到邊界呢!」

        這話,劉玄燁自是聽見了,「放逐能圖個自在,有何不好?你若覺得這邊界困住了你,我捎封信回京城,請皇上在京城幫你安插個職務。」

        卞戎嚇得立即跪了下來,「主帥可以責罰末將多嘴,但千萬不要把末將調回京城,末將這一生是跟定主帥了!」

        「得了,不想回去就快點跟上!」

        劉玄燁只是嚇嚇卞戎罷了,卞戎雖然嘴快,心思較深沉,但對他倒是忠心耿耿,衝著這點,他才會把卞戎留在身邊,這些年,卞戎幫他分擔了不少事務,算是個可用之人。

        至於李長興,話雖不多,但對於他的命令向來是執行到底,是個能為了他豁出性命的傻大個。

        這兩人在個性上能夠互補,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好幫手。

        他其實並非不想回京城,子曰:「父母在不遠遊。」他身為人子,長年在外,未能對親上盡孝,確實不該。

        然而大皇兄劉玄棋忌憚他的存在,為避免兄弟產生嫌隙,他只能繼續當個不孝子了。

*             *             *

        為了修行,莫離獨自到各地遊歷了兩年,這是身為部族公主必須的經歷,修行並且精進自己的幻術,這樣才更有能力保護族人。

        這兩年來,她一直女扮男裝,這樣行走江湖時方便許多,她甚至不再需要遮臉。

        在她生下來的時候,部族的巫婆說了個預言,說她的容貌會為她和族人帶來不幸,要她一生都得遮臉。

        身為拓己部族的公主,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打小開始,她一直都遮掩著面容,對外則宣稱她奇醜無比,無顏見人。

        但其實她的好友達娜說她貌若天仙,而走跳江湖修行的時候,遇到她的人,都說她的容貌比女子更美麗。

        現在要再度回到部族,她只得再遮掩住她的閉月羞花之貌。

        離開兩年,她有些歸心似箭,想快點回家抱抱親人,想和好朋友們說說她的江湖歷險。

        但當她來到拓己部族所在地時,卻嚇住了。

        拓己部族約莫百來人,部族所在之處不大,就一個山谷,長年以來有迷陣保護,即是外界傳說的迷霧叢林,如同人間天堂,族人過著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日子,到處充斥著孩童玩樂的笑鬧聲,但是此時沒有了迷陣保護,部族的一切也變得支離破碎。

        屋倒、人滅,血跡四濺。

        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她的雙腳彷彿生了根,無法動彈,她的眼眶開始滾出豆大的淚水。

        這哪是她所熟悉的家園,根本就是人間煉獄啊!

        兩年前離家時,家人和族人都來為她送行,當時她收到不少祝福和期盼,那些話語言猶在耳,眾人欣喜的表情歷歷在目,可現在卻已面目全非了。

        她不敢舉步,深怕踩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流著親人和族人的鮮血。

        莫離茫然望著眼前的景象,顫抖地低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達盛家的小蘿蔔呢?

        織布家的摩摩媽呢?

        她所站的位置原本住著兩戶人家,一是達盛一家,有個七歲大的孩子,眾人管他叫小蘿蔔,平日可吵了,他一喳呼,幾乎整個部族都聽得到他的叫喊。

        另一戶人家是摩摩媽,她的手可巧了,織出來的布料不僅質地好,樣式也好看,除了供族人使用,還能拿去市集換一些東西回來。

        可是現在再也聽不到小蘿蔔玩樂嬉鬧的聲音,也聽不到摩摩媽的織布機的聲響了。

        淚水再度滑落雙頰,莫離不敢前進,怕看到更讓人痛心的景象,但她心裡萬般記掛著祖父和娘親,還是逼自己邁開步伐。

        祖父是負責保護族人的族長,如果他在,迷陣不可能破除,迷陣已破,那代表……祖父出事了!

        想到這裡,她驚懼得連心都忍不住顫抖。

        此時她再也顧不得害怕,拔腿朝自家的方向狂奔,半途就在祭祀廣場上看到祖父屹立不倒的身影。

        祖父腰桿挺直地站著,卻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尊立於寒風中的石像,他的拐杖直挺挺的立在地面,支撐著他的身體不倒下。

        她知道,祖父戰到最後一絲力氣耗盡都不曾放棄保護族人,他堅守著身為族長的責任與使命。

        淚水再度滑落雙頰,下一瞬,莫離雙膝一曲,跪了下來,她心痛地哭喊道:「對不起!不肖孫女回來晚了……」

        然而就算她為自己的遲歸而後悔,也無法改變什麼,祖父和娘親不會因此安然無恙,族人也不可能好端端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甚至連最低的期盼都不敢想。

        但就在她萬念俱灰之際,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飛快轉身一看,驚喜的喚道:「達娜?!」

        雖然達娜灰頭土臉,身上還濺了一些血跡,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好朋友。

        達娜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是除了長老以外見過她真面目的少數人之一,兩人情同手足,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會互相分享。

        看見好友平安,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衝上去緊緊抱住她。

        達娜哭得渾身都在顫抖,且好像被嚇得不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在這兒,別怕。」強忍著內心的痛楚,莫離故作平靜的安撫道。

        達娜緊緊回抱住她,哭了許久,身體漸漸不發抖了,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

        「達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大家……」當莫離再度看向屹立在祭祀廣場上的祖父,淚水險些又奪眶而出。

        達娜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虛弱地說道:「一群人衝進來……見人就殺……」

        「爺爺的迷陣向來堅若磐石,怎麼會……」

        拓己部族的迷陣向來只有拓己部族的族民可以自由進出,因為每個人從小就被教導如何進入迷霧叢林而不迷路,外人無法輕易踏足,為何能夠侵入?

        再者,拓己部族向來與世隔絕,根本沒有和什麼人結怨,為何會有人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善良老百姓痛下殺手?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達娜一臉恐懼的重複著同樣的話。

        「妳看見了什麼?」依然怕刺激到達娜,莫離的語氣不敢太過激動。

        「是一群穿著大慶軍服的將士……」

       聞言,莫離的心狠狠一震,當初她設陣助劉玄燁脫困,今日他的人還她一個滅族之恩,多麼諷刺啊!

*             *             *

        圖魯蠢蠢欲動,為了抵擋外患,劉玄燁開始對外徵兵,此次還要徵募一隊廚兵,有些負責駐紮在各城門區軍隊的伙食,幾個則要進入將軍府負責劉玄燁以及部分將領的伙食,由於劉玄燁的軍隊伙食好、薪俸高,所以徵兵令一張貼出去,徵兵驛站外馬上就大排長龍。

        莫離也在隊伍之中。

        她花了不少時間安葬了家人和族人,臉上的淚水乾了又流,流了又乾,如此反覆了好些天之後,她決定化悲憤為力量,潛伏到劉玄燁身邊,好為眾人報仇。

        但就算她精通奇門陣法,劉玄燁身邊也是重兵圍繞,她想接近他談何容易。

        於是她再度女扮男裝,混進前來投軍報國的行列,這是她目前想到唯一能接近他的方法。

        來投軍的人不少,挑選的條件也相對變得嚴苛,主審官一一詢問了來投軍的人的身家背景以及拿手絕活。

        莫離想了幾種版本,最終決定要說自己無家可歸,可是她後來發現前面被刷掉的多半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似乎是因為怕奸細混入,非常忌諱來歷不明者。

        所以輪到她時,她只好編造了另一套說法,但也不算謊話,因為在遊歷時,她在遠方遇到了一對不錯的夫婦,他們很喜歡她,收她為義子,這正好讓她順利通過這一關。

        當主審官問到拿手絕活時,多半的人為了能進軍營和將軍府,都說得天花亂墜,連徒手打猛虎這種話都能編造出來。

        她呢,實在多了,就說自己拿手的是煮飯燒菜,當下主審官就命人準備了一口爐火和鍋子,還給了她幾樣簡單的食材,要她用最快的速度將菜餚煮好。

        還好她以前就會幫著娘親下廚,學了不少拿手菜,當下便動作俐落地開始燒菜。

        沒多久,她便將幾樣菜送上了桌。

        主審官拿起筷子,夾了第一道菜送進嘴裡,眉頭輕蹙,接著夾了第二道菜,再送進嘴裡,眼神若有所思,緊跟著加快速度夾了第三道菜,並且迫不及待地往嘴裡送了進去。

        是好吃還是不好吃?那表情看起來好像不好吃,但那速度又好似好吃,這主審官真能磨人心啊,就不能心口如一嗎?害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但莫離不敢抱怨,只能耐著性子靜待下文。

        主審官不敢輕易做決定,就叫一旁陪同的一些官兵加入試吃的行列,他們一人一口,很快的,盤子裡的菜餚就被吃得精光。

        「如何?」主審官問一旁的將領,他們一個個點頭又點頭。

        其中一個有些興奮的說道:「咱們很久沒吃到這麼美味的佳餚了。」

        話說這將軍府裡伙食雖好,但是煮的人廚藝若不好,食物再好也會變成災難,將軍府裡的廚子都是些大老粗,總覺得飯菜能填飽肚皮就是人間美味,殊不知真正的人間美味是吃下肚的當下會感覺到幸福。

       吃到莫離煮的菜餚之後,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快升天了。

        「你,合格了,以後妳就在將軍府的廚房幹活,我們等著你好好大展身手。」

        看著主審官在她的名字下方蓋下了合格章,莫離大大鬆了一口氣,但一旁同樣來投軍的人內心卻開始不平衡了,因為將軍府是皇上賞賜的宅院,除了主帥劉玄燁,一些高階將領也住在其中,能成天見到那些將領,出人頭地的機會絕對比待在普通軍營裡高,自然大家都會希望能進入將軍府當差。

        「怎麼她就那麼快合格,不就是會煮菜嘛,我也行。」

        說到底就是眼紅了。

        未免落人口實,主審官只好給每個人一次試做的機會,但有沒有兩把刷子,一試便知道,真金果然不怕火煉,那些喊著要公平的人煮出來的菜餚,將領們根本不買單。

        為了讓那些說話的人心服口服,主審官還讓他們自己試菜,結果一試,那些人就摸著鼻子閉嘴了。

        「還有話說嗎?」

        見眾人唇齒緊閉,主審官再次大聲宣布莫離進將軍府廚房當差。

        當下,她略鬆了口氣,但她知道,真正頭痛的才要開始。

        她向來連螻蟻都不願殺,若查出真正的主謀者就是劉玄燁,她真的有辦法手刃毀家滅族的罪魁禍首嗎?光想,她的心中就像有顆千斤重石壓著,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禁要懷疑,她真的完成得了報仇雪恨這種艱鉅的任務嗎?

*             *             *

        圖魯,卡農王子寢宮裡,有一群身形曼妙的舞孃正在跳舞,而卡農斜躺在大長椅上飲酒作樂。

        「王子,你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你,你就封我為圖魯王妃,現在你是不是該兌現你的承諾了?」達娜躺靠在卡農懷中,嬌滴滴的問道。

        「急什麼,等劉玄燁死了,咱們再舉行盛大的封妃儀式不是更好?」

        這當然只是卡農用來敷衍達娜的美麗謊言,他壓根沒想過要封她為王妃,當日他只是路過拓己部族附近,巧遇正在無人溪谷裡沐浴的她,一時慾望興起,強要了她之後,又順便哄騙她繼續當他的女人,說穿了,她只是他閒暇之際的玩樂工具。

        初嚐情事與男女房事情趣的達娜被他哄得服服貼貼,他原先以為她是大慶邊界的子民,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她來自於一個隱世部族,且那個部族的族長和族長孫女深諳奇門之術,更得知傳聞中的迷霧叢林即是拓己部族族長和其孫女設下的。

        達娜告訴他,拓己部族族長的孫女莫離長得美若天仙,當下他便起了一個念頭,他要靠莫離替他除去劉玄燁。

        於是他設計了滅族這個戲碼,由達娜帶他進入拓己部族,他趁機將其給滅了,然後再借達娜之口,將滅族之罪算在劉玄燁頭上。

        結果達娜獅子大開口,竟然要求他封她為王妃,她才願意為他背叛族人。

        這些年,他一直苦於無法攻破劉玄燁的防護,有劉玄燁在,想拿下大慶,難如登天。

        他知道明著是殺不了劉玄燁的,所以長期以來一直在思索要用什麼方法暗中除去劉玄燁,直到知曉莫離精通奇門之術,他覺得自己多年的願望很有實現的希望。

        精通奇門之術的莫離要接近劉玄燁並非難事,而滅家滅族之仇,任誰都難以放下,所以他讓達娜假裝倖存之人,而且又剛好親眼目睹血腥殺戮的過程,由好朋友轉述親人和族人的遭遇是最真實的,也最容易取信於莫離。

        果然一切都照著他的計劃進行了。

        唯一的壞處就是達娜太過纏人,隨便哄她的話她都當了真,她還真以為自己是準王妃,架子擺得挺高的,不只想掌控他的行蹤,連靠近他的女人她都要管,害得他本想和她多玩一陣子的興致都沒了。

        她的存在會成為他的大麻煩,看來他也得找機會除掉她才行。

        「卡農王子,達娜現在只剩下您了,您知道吧?」

        「嗯。」

        「達娜已經無家可歸了,往後都只能依靠卡農王子了。」達娜軟言軟語,伸手摟住他的腰。

        「嗯。」卡農真的不耐煩了,他輕輕推開她,起身說道:「本王子得去和軻伏副將他們商討戰略,本王子讓人送妳回寢宮,接下來本王子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段時日妳先乖乖待在妳的寢宮裡別亂跑。」

        「可是……」

        「乖,本王子真的有事要忙,等本王子忙完就去看妳。」哄了哄達娜之後,卡農下令讓人送她回她的寢宮,等她一離開,他馬上向副將下達另一道命令,「特洛瓦,多安排些人看住達娜,千萬別讓她離開她的寢宮一步。」

         「王子真準備讓她當您的王妃?她可是異族,又是個平民女子,大王肯定不會答應的。」特洛瓦是卡農王子的副將也是貼身護衛,是難得在卡農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那不過是哄哄她的謊話,憑她的身世和姿色,根本沒有資格當本王子的王妃,要說這王妃人選,應該也是那個叫作莫離的部族公主,不過一個滅族的公主,還算得上公主嗎?照本王子看來,她頂多只有替本王子暖床的資格。」卡農說得大言不慚。

        「那個叫莫離的部族公主真有那麼美嗎?」看王子說到莫離都快流口水了,特洛瓦忍不住猜測起莫離的姿色。

        「美,她真是本王子此生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了。」

        「但江山和美人,王子當然還是選擇江山了。」

        「錯,本王子江山美人都要。」

        「那怎麼還讓那個莫離去劉玄燁身邊呢?暗殺劉玄燁可是相當危險的差事,一個弄不好,她的人頭就落地了,那樣豈不是可惜了?」

        「那就是她造化不好了。」

        人都是自私的,對卡農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大慶邊界,當務之急是擊垮劉玄燁,即便要他出賣所有人,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更何況只是個素昧平生的女子。

       接下來,真的只能看莫離自己的造化了。

*             *             *

        做幾盤菜餚,和做一鍋又一鍋的菜餚有很大的差距,雖然莫離擁有一手好廚藝,但是第一次炒大鍋菜,她還是有點適應不良。

        首先遇到的問題就是炒大鍋菜相當吃力,再者,一盤菜加多少鹽巴很容易拿捏,但是炒一大鍋菜就不好衡量了。

        結果就是管理廚房的伙頭兵抓起她的手,嘲諷地說道:「這手細皮嫩肉的,怎麼幹得了這種粗活,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家去吧,將軍府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待的。」

        莫離咬著牙,傲氣十足地回道:「我做得來!」

        「好,那你就慢慢做。」

        另一個廚房老卒拿出斧頭塞到莫離手中,交代道:「外頭那堆柴火是今天要用的,你先去把柴劈一劈,再搬到燒水爐灶旁堆放。」

        在拓己部族,老卒欺負小卒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在陌生的環境受挫了,莫離格外想念部族的好,這讓她的心不由得一抽,不過她很快就逼自己振作起來,拿著斧頭,轉身走出廚房。

        外頭積滿了雪,她剛才在爐灶旁炒菜,穿得單薄,一踏入風雪中,難免覺得冷冽,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準備轉身回去穿袍子,其中一個大個老卒走到旁邊,抱起了一大綑木柴放到她要劈的木頭上方,說道:「你不要覺得我們是在欺負你,我們這是愛之深責之切,對你的期望很高,希望你能體會我們的用心良苦。」

        罷了,劈柴出力,身體自然會暖和起來,莫離打消回屋穿衣的念頭,她舉起斧頭,開始努力劈柴。

        但努力不見得會有成效,拓己部族雖小,但她到底是公主,根本不需要她做這種粗活,就算她不是公主,粗重的活兒也自有男性族人代勞,劈柴撿柴什麼的,她當真沒做過。

        斧頭舉起,還不到高度,就再度落下,柴沒劈到,差點就先劈到自己的腳,她還來不及躲避,人就被高高拎起又放下了。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臉困惑,心想著是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抱來一綑柴的大個子衝出廚房,對把她當小雞拎著的高大男子恭敬地喊道:「主帥好!」

        「免禮。」

        「主帥的膳食正在準備著,很快就好了!」伙頭兵也跑了出來,緊張的解釋道。

        「我只是來瞧瞧今天都準備了啥膳食給將士們食用。」

        原來他就是劉玄燁!滅她全族的罪魁禍首!

        一把火倏地冒了上來,莫離險些直接賞劉玄燁一腳,但腳還在晃啊晃的時候,他就轉頭看了過來,問道:「你是誰?」

        不等她開口,大個率先搶白,「回主帥,他是新來的廚兵小莫。」

        「沒幾兩重。」劉玄燁手提了又放下,接著說道:「吃胖一些才有力氣劈柴,你們……」他掃了一眼擠在廚房門前的眾人,交代道:「別欺負新兵。」  

        當他再度把視線轉向莫離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對上了,就在那一瞬間,他們都愣住了。

        劉玄燁對莫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則是擔心被他看穿身分。

        「我們見過?」劉玄燁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莫離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吧。」

        劉玄燁緩緩地將莫離放回地面,舉步要離開,但走了幾步又踅了回來。

        這舉動嚇壞了她,她全身繃緊,立即處於備戰狀態,下一瞬,他解下了披風丟向她,她的心彷彿瞬間停止跳動。

        披風罩上她的頭,把她整個人覆蓋住,密閉的空間裡,她嗅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氣味,她打小除了修行奇門之術,還學習醫理,一聞就知道那藥草是舒筋活骨的。

        「活兒要幹,但也不要讓自己受寒。」

        這劉玄燁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啊?她想要恨他,要報仇,但他的舉動卻讓她恨不起來。

        這該如何是好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2 10:35 PM 編輯

【第二章】

        忙碌了一天,就寢時間眾人躺上各自的位子,沒多久就睡熟了。

        莫離看著眼前的大通鋪上躺著一群男人,且房內男人的氣息十分混濁,聞著就十分不舒服,頓時睡意全消。

        她悄悄走出房間,想到外頭透透氣,順便讓腦袋清醒清醒。

        從劉玄燁丟披風給她之後,她整個人就不對勁了,腦袋昏沉沉的,一直在想,也許是她誤會了他,也許他根本不是滅了拓己部族,也不是殺了她親人和族人的兇手。

        因為受了人家一次恩惠,她居然開始替他找藉口開脫了,她真是沒用!

        吹了冷風,腦袋清醒了些,她開始自責起來,她在心裡罵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該忘記國仇家恨,劉玄燁或許沒有親自動手滅她一族,但達娜說了,是大慶軍下的手,沒他的命令,誰敢去滅族?不管如何他就是始作俑者!

        可是她在廚房聽到一些有關於劉玄燁的評語,又在此時竄了出來,他在部屬的眼中和心中地位十分崇高,但並非因為他是個皇子,也不是因為他是個掌權者,而是他相當體恤部屬。

        劉玄燁丟披風給她時,她真的愣住了。

        當她受寵若驚的抓著他的披風站在風雪中,幾乎變成一座化石的時候,有人揶揄道:「別太受寵若驚,那披風大部分的人都收受過。」

        大部分的人都收受過?那又是啥意思?

        難道劉玄燁的嗜好是丟披風給人?

        就在她還在困惑之際,大個順勢說道:「主帥很體恤弟兄,每次看見弟兄穿得不夠暖,就會丟披風給弟兄暖身,你只是眾多人之中的一個。」

        廚兵裡一個叫作小丁的,數落了一下大個,「大個,你幹麼潑人家冷水,先讓人家高興一下再說真話也不遲啊。」

        「你娘們嗎?男子漢說話坦蕩蕩,幹麼那麼彆扭,誰的豆腐心碎了嗎?」

        當時大家的話匣子打開了,講話也變得越來越口無遮攔,但相對的,說出的話也變得更加真誠,而其中最多的還是對劉玄燁的讚嘆。

        他們說,劉玄燁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寧願長年待在邊界受苦,也不想回京城讓親人為難。

        他們說,劉玄燁是個體恤下屬的主帥,三不五時自掏腰包替弟兄加菜是小事,更時常幫助邊界窮苦的百姓。

        聽聞那些人對劉玄燁的讚嘆,莫離的心情十分複雜,她覺得劉玄燁的部屬很有福氣,有這樣有情有義的主子,也覺得大慶百姓很有福氣,有這樣一個懂得民間疾苦的皇家後代。

        但她也忍不住要為拓己部族枉死的族人大感不公不義,大慶的子民是人,難道她拓己部族的族人就不是人?他們更為善良,未曾傷過任何人,為何會是那樣的下場?

        她一路走著,腦袋剛剛被風吹醒了,結果又想事情想得混沌了,以至於沒發現附近有人,直到一道聲音從後方飄來,她才驚醒過來。

        她停下步伐,朝夜色中的某處望去,她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也不知道是何人,不過那聲音相當耳熟。

        她不確定的問道:「主帥?」
她問過廚房的人為何總喚劉玄燁主帥,眾人說因為他是卞戎和李長興的主子,他們跟隨他進軍隊,對他們而言,劉玄燁既是主子又是元帥,所以他們就稱劉玄燁主帥,久了,眾人也跟著那樣稱呼他了,不過有時候人們也會稱他為王爺。

        「不知道夜裡將軍府是禁止到處走動的嗎?」劉玄燁從夜色中走到月光照射之處,目光炯炯的緊盯著站在月色下的單薄身影。

        夜色雖暗,但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站在夜色中的是新來的廚兵莫離,這並不奇怪,他身為主帥,擔負著國之安寧,為防異族混入,他會確認過每個投軍的新兵的身家,雖不能認出所有人,但也能記住一大半。

        莫離是個很特別的人,他有張比女子更精緻的臉龐,加上身形單薄得不像個男子,只要看過就很難忘記。

        聞言,莫離嚇了一跳,連忙跪地認錯,「小的一時忘記身在將軍府,請主帥責罰。」

        忘記身在何處是不少人會犯的錯誤,劉玄燁不至於嚴厲到會拿這種事情找碴,他順手高舉手中的酒瓶問道:「要喝兩口嗎?」

        「小的不會喝酒……」

        「那就當陪本王喝一杯吧。」

        他是主帥,主子的命令,她能抗拒嗎?

        不想壯志未酬身先死,莫離只好硬著頭皮跟上他的步伐,走到附近的石椅,她看著他就坐,卻不敢與之平起平坐。

        「坐下。」

        「小的站著就行。」

        「本王叫你坐你就坐。」

        這劉玄燁喝多了嗎?

        坐下的時候,她試圖嗅聞他身上是否帶著酒氣,但是並沒有,他身上飄來的還是披風上那股淡淡的藥草味。

        「主帥有宿疾嗎?」她忍不住問道。

        「為何那樣問?」劉玄燁防備地反問。

        「小的打小研究醫理,對藥草十分敏感,主帥的披風和身上都有藥草味,小的才會這麼問。」

        他悶了半晌,才答道:「小傷。」說完,他喝了一口酒,緊接著又是一口。

        看著他喝酒像在喝水一般,莫離忍不住猜想,莫非今日他有想醉的念頭?又或者根本不是他說的只是小傷,而是必須喝些烈酒來壓制疼痛?

        她是個有恩報恩,有仇未必會報仇的人,她決定還他披風的恩情,所以從懷兜裡拿出一罐藥膏遞給他。

        「若主帥不嫌棄,小的有罐祖傳祕方藥膏,這藥膏能行血化瘀消腫,對傷後抽痛十分有效,主帥可以試試。」

        劉玄燁瞅著她,並未接下那罐藥膏。

        手舉著許久,莫離覺得尷尬了,「也是,主帥有軍醫跟著,小的這雕蟲小技讓主帥見笑了。」

        她的手正要收回來,手裡的小罐子卻突地被他抽走。

        「剩下的酒當回禮了,本王准你今晚喝醉,但不得延誤明日將士們的早膳,另外,本王明日的早膳就交由你準備,本王聽說你的廚藝十分了得,就讓本王嚐嚐你那眾人讚嘆不已的手藝吧。」

        「喔……」突然接到命令,莫離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只能呆呆的應了一聲,然後呆呆地看著他消失在夜色裡。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她萬萬沒想到,接近劉玄燁的機會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

*             *             *

        怕機會稍縱即逝,莫離不敢睡熟,在眾人未醒之前,她已經起身前往廚房準備劉玄燁的早膳,就擔心伙頭來了會阻止她碰鍋子,必須先下手為強。

        可是伙頭一群人進廚房時,便交代道:「小莫,主帥派人來吩咐,主帥的早膳由你準備,你動作快些,不要耽誤了主帥用膳。」

        莫離一聽,有些懵了,她以為會受到些許阻撓的,沒想到這樣順利,軍令如山,果然一點都不假。

        她亮出早已經準備妥當的膳食盒,一一向伙頭上報裡面的菜餚,然後靜靜等著被雞蛋裡挑骨頭。

        大個突然走向她,用力把手往她肩膀上搭,笑呵呵的說道:「老麼,我看見你櫃子裡有甕酒,主帥賞的是吧?昨晚發生啥事了嗎?」

        「也沒啥,就不懂得營規隨意遛達,被主帥逮個正著。」

        「逮個正著還能被賞一甕酒,這麼好的事情,我們怎麼遇不到?」

        「是主帥仁慈,體諒小的這不爭氣的小兵初離家投軍,沒與小的計較,那酒……主帥其實是想賞給大家,慰勞辛苦的。」

        「所以那酒是賞給大家的?」

        「可不是。」想想反正她也不喝酒,正好拿來拉攏人心也不錯。

        大個攀著她肩膀的大手施了力,把她摟得更緊,「老麼太懂事了,那今晚咱們大夥兒就喝酒賞月吃點心吧!」

        那甕酒,一人一口就沒了,喝啥酒、賞啥月、吃啥點心?但老卒高興就好,老卒高興,就會少找她麻煩。

        「你們閒聊夠了沒?你們是打算讓主帥吃冷飯冷菜嗎?」伙頭一把將他們拉開,沉聲催促道:「還不快把飯菜送去給主帥!」

        「我這就去。」

        莫離飛快拎著膳盒逃離廚房,快步朝主帥寢房前進,她趁這機會稍微觀察了一下一路上周遭的環境。

        聽伙頭他們說劉玄燁平常都是在自己的寢房用早膳,午膳和晚膳則是與其他將士一起,不過從廚房走到主帥寢房也有段距離,在冬季,飯菜送到主帥寢房,熱飯熱菜也會變成冷飯冷菜。

        且飯菜並沒有很順利地送入劉玄燁的寢房,天都還沒亮,劉玄燁的兩個左右手就醒了,他們就睡在劉玄燁寢房隔壁的房間,一聽到敲門聲,就出來劫走她手上的飯菜。

        據她之前探得的消息,將軍府位在大慶邊界的化通城裡,圖魯人時不時會混進來,劉玄燁命各城門防備都不能鬆散,看來他自己身邊的守衛更是森嚴。

        「怎麼是你送的飯菜?」卞戎板著臉問。

        卞戎和李長興都長得很高大,讓莫離覺得很有壓力,尤其是卞戎,他對自己似乎很有敵意,拎著飯菜不停翻看。

        她吸口氣,故作鎮定地回道:「主帥吩咐的。」

        這新人受到主帥太多的關注了,主帥的身體可是很矜貴的,不能有絲毫閃失,所以通常會派待很久的老卒負責送飯菜,就算如此,還是要經過試毒的過程,當然,有時候劉玄燁會略過最後一個步驟。

        主子能大而化之,身為部屬卻絲毫不敢馬虎,深怕一個小失誤,就會惹出大麻煩。

        卞戎拿出膳盒裡的筷子,在餐盤中夾起一點菜餚,並在盒邊抹了一圈,接著送到莫離面前,「吃下去。」

        「那是主帥的早膳……」

        「怎知道這早膳有沒有問題,你先試吃。」

        莫離懂了,說是試吃,其實就是試毒,但她沒想到,卞戎不是用銀針試毒,而是要她試毒。

        看來下毒這條路行不通了。  

        照卞戎的要求,她每道菜餚都試了一小口,直到確認每道菜都沒問題,卞戎才放她通行。

        她推開門要進入劉玄燁的寢房時,聽見身後李長興在責備卞戎—— 

        「你太刁難人了,平常都用銀針試毒,為何今日非要逼人家試吃?」

        卞戎毫不客氣地回道:「因為他是新人,太快受到青睞讓人不安,這還不是怕有心人傷害到主帥,我忠心耿耿是怎麼了?你和主帥對那新人會不會太仁慈了點?」

        李長興翻了記白眼,嘟囔道:「懶得理你。」說完,便轉身回自己的寢房了。

        莫離不理會,兀自拎著膳盒進了寢房,她剛把膳盒放到桌上,劉玄燁就走出來了。

        他來到桌前坐下,靜靜地看著莫離將每道菜端上桌。

        菜色十分豐富,看了就令人垂涎三尺。

        「這叫作五行膳食,希望對主帥的傷痛有幫助。」

        「剛剛卞戎不是存心為難你。」

        他這麼說,莫離反倒心虛了,卞戎沒錯,她的確有想過要下毒的,只是和他相處過後,她覺得不該貿然行事,得先調查清楚真相才對。

        「卞副將沒錯。」她把飯菜擺放好之後,眉頭忍不住皺起,「就是飯菜涼了……」

        「把角落那個小爐灶拿上來。」

        莫離乖乖照做,她把小爐灶提上桌之後,劉玄燁也起身走向屋內取暖的火爐,拿了一個鐵鏟子,鏟起些許仍冒著火的木炭,將之轉移到小爐灶裡,接著又在小爐灶上放上一塊鐵片。

        「把菜放上去吧。」

        「真妙!」這樣一來就不用吃到冷菜冷飯,真是好法子!

        「冰天雪地待久了,就能想出些妙點子,這樣一來,就不用讓廚兵來來往往溫飯菜了。」

        其實他也從不會讓廚兵跑來跑去溫飯菜,只是飯菜到門口,就會先被卞戎攔截,飯菜冷了,免不了再跑一趟。

        後來,他想到了這個法子,省卻了許多麻煩。

        莫離點頭,一一將菜餚放上小爐灶,「主帥請用膳,小的先到外頭候著。」

        「這天寒地凍的,外頭候著做啥,坐下吧,這飯菜多著,我一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不不不,小的不能……」莫離連番搖頭。

        「這是命令,茶櫃抽屜裡有多的碗筷,去取過來。」

        這劉玄燁看似溫和,但下命令時卻又鏗鏘有力得讓人不敢遲疑,昨夜才一起喝酒,現在又一塊吃飯,難怪卞戎會因為她這新人太受重視而不滿,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勁。

        雖然如願接近劉玄燁,但進展太快反而令人不安。

*             *             *

        劉玄燁對飲食向來很隨興,廚房送來什麼他就吃什麼,但自從吃了莫離煮的膳食之後,他現在指定莫離負責準備他的三餐。

        伙頭知道之後實在不是滋味,但又對莫離的廚藝很好奇,不知道他到底在食物上施了什麼法術,竟然收買了主審官又收買了主帥的胃。

        伙頭和廚兵們商量之後,決定放手讓莫離當一次大廚。

        這陣子莫離雖然都是聽伙頭的命令,負責幫忙,但這也算是一種訓練,如今她已經可以大概拿捏煮大鍋菜需要多少調味料。

        她煮好一道菜,伙頭和眾人就會偷偷夾點菜塞到嘴裡。

        一吃,眼睛都發亮了。

        原來她真有兩把刷子!

        伙頭和眾廚兵本來就不是廚子,是進入將軍府之後,在槍術、騎術和射箭都不如人之後被編列到廚房,從此當起了伙頭兵。

        沒人教導,眾人的廚藝進展有限,煮出來的食物就是可以果腹,完全稱不上美味。

        「小莫,你是不是在菜餚裡多加了啥東西?糖嗎?怎麼這菜吃起來這麼鮮甜?」大個邊吃邊問。

        大個吃得停不下手,伙頭忍不住狠狠打了下他的手背,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巴,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午膳。」

        「實在太好吃了嘛……」大個一臉委屈。

        這一點,伙頭也否認不了。

        同樣一道菜,他煮的就引不起大家的食慾,但莫離煮的菜總是色香味俱全,讓眾人讚不絕口。

        但身為伙頭,他拉不下臉承認自己的廚藝不如一個新兵。

        「別在那裡拖拖拉拉的,操練快結束了,放飯時間快到了,大家加把勁!小莫,還不快點把膳食送去給主帥,是想讓主帥餓肚子嗎?!」

        伙頭端起了頭頭的架子,開始奮力指揮,眾人是動起來了,但也免不了嘀嘀咕咕一番。

        大個拉著小丁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伙頭惱羞成怒了嗎?」

        「知道就安份點。」

        「那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小丁賞大個一個白眼,「叫你安份點還越說越大聲,你乾脆去伙頭面前跟他說,伙頭你的廚藝不如小莫。」

        「那也是事實,你不覺得小莫的廚藝真的是出神入化嗎?剛剛吃他做的糖醋排骨,我全身的骨頭都跟著酥軟了,難怪主帥的胃會被收服,這小莫真有兩把刷子。」大個喋喋不休的說著。

        他忙著形容莫離煮的菜餚美味,沒空察覺小丁的眼色,也壓根沒發覺有人走了過來,直到他的後腦勺被狠狠打了一下。

        「誰打—— 」大個快速轉頭就要開罵,一看是伙頭,馬上轉為笑臉。「伙頭……」

        「想早點解甲歸田嗎?」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還得多混幾年呢。」

        「那還不快點去準備放飯!」

        「這就去!」大個轉個身,扛起已經清洗好的碗筷,快步走向外頭的廣場。

        伙頭走到莫離身邊,看著莫離把那所謂吃了會骨頭跟著酥掉的糖醋排骨放進膳食盒裡,他的肚子也餓了。

        「小莫……」

        「是,我馬上就準備好了。」以為伙頭要催促她動作快點,她自己先開口了。

        「嗯。」本來伙頭是要叫莫離替他留幾塊糖醋排骨,但又開不了口,最後只好裝腔作勢的哼著氣走開了。

*             *             *

        操練場上每日都會進行各式各樣的操演,騎馬、對戰和射箭樣樣都有,伙房雖然只負責將軍府的三餐,不會實際上戰場,但是基本的操練還是必須的,別的士兵是拿槍拿刀,伙房士兵則是扛著米糧跑步。

        一袋糧食上肩膀,莫離就被壓垮了。

        「你真不適合待在軍隊裡。」卞戎居高臨下的睨著莫離。

        他是負責操練士兵的將領之一,他認為一個能力不足的士兵會拖累整個部隊,對士兵的要求十分嚴格。

        莫離被壓在糧食下,十分尷尬,面對卞戎嚴厲的指責,她也無言以對。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適合,要不是為了找出滅她一族的真兇,這輩子她也不可能踏進這種地方。

        但話說回來,若不是拓己部族被滅,她又何必這樣委曲求全,說不定滅她部族的,卞戎也有份。

        然而就算真是如此,她又能拿人如何?別說找兇手報仇了,以她這種能耐,被趕出將軍府恐怕是遲早的事。

        就在她滿心挫敗的時候,壓在她身上的糧食被拎起了,她也被人從地上架了起來。

        伙頭、大個、小丁和廚房的幾個廚兵圍繞著她,伙頭說道:「卞副將,我們來幫他,該搬的不會少,動作不會慢,大夥兒快走。」

        莫離的糧食袋被扛走了,手裡多了些零零散散的雜物,不算重,她還負擔得了。

        劉玄燁說過的話眾人謹記在心,戰火四起時,不會只有軍人被戰火圍繞,還有老百姓,且老百姓多得是老弱婦孺,難道他們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戰火吞噬嗎?

        不能!

        因為不能,所以必須互助,戰爭是國對國之戰,不是一個人的戰爭,大家必須團結,才有可能獲得最後勝利。

        所以在訓練的時候,不限制不可彼此幫助,只要能達到目的即可。

        卞戎看著原本堆成一堆的糧食袋與雜物被廚兵們分工合作搬得一空,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是不是很感動?」李長興走到他身邊,笑問道。

        「你若是要來調侃我,就別說話了。」卞戎悶著氣說道。

        「訓練得那麼好,你該高興的,怎麼反而動怒了呢?」

        卞戎沒有回話,不滿的瞪著莫離的背影,他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總覺得他的存在會影響到劉玄燁,甚至是所有人,原本以為這次可以把他踢出去,沒想到廚兵們那麼多事,搞出這麼一齣有情有義的戲碼,他自然開心不起來。

        莫離感到錯愕又有些感動,她一直以為廚房的士兵們對她有偏見,甚至是討厭她,沒想到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竟然會伸出援手。

        「你們……為何幫我?」

        「你是我們廚房的一份子,總不能因為你拖累了大家,要是不幫你,咱們廚房肯定會被記點,以後升官升俸都沒咱們的份。」伙頭沒好氣的說道。

        還真老實,不過她還是因為眾人的幫助而逃過被踢出去的命運,她感謝地道:「各位的大恩小莫謹記在心,將來有機會必定報答。」

        「你若有姊姊或妹妹,記得介紹給咱們。」小丁搭著莫離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大家閒來無聊都在說,要是小莫是個姑娘,肯定如同仙女下凡,要是小莫有姊妹,又跟小莫長得挺像的,那肯定也是天仙下凡。

        大個則道:「我有酒就行,以後你不喝的酒我都幫你喝了。」

        「行!」莫離好笑地回道。

        伙頭突然各打了眾人的後腦勺一記,「全是些不思長進的傢伙,你們好好想想該怎麼學到小莫煮菜的絕活,小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就當是這次大家幫你的代價,你得不藏私地把你的拿手菜都傳授給大家。」

        「好。」

        那些對她來說都是小事,和大家處好了,對她也是有幫助的,至少她不用再時刻擔心有人扯她後腿,想踢她出去。

        劉玄燁站在遠處看著廚兵們如此團結,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氣氛,讓他在這冰天雪地裡感覺特別溫暖。

*             *             *

        達娜開始察覺自己被軟禁了,自從上次她催卡農快些封她為妃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她幾次讓人去請他過來看她,可是他總推託事忙而不了了之,連她想去看他,也總是被一口回絕。

        連看門的架子都比她大,對她的態度十分不耐煩,讓她的火氣也不禁跟著上來。

        但罵了人也改變不了狀況,她只好佯裝自己快死掉了,看門的見狀況不妙,只好快點去找人幫忙,她便趁機逃離寢房,前往卡農的寢宮。

        半路,她在後花園裡看到卡農正在和一個穿著打扮十分貴氣的女子在後花園散步。

        這女子就是卡農剛迎娶的王妃,為了強化圖魯的戰力,他向鄰國提親,娶了鄰國公主沙琳達為妃。

        達娜躲在草叢裡,聽到卡農喚女子王妃時,她受到了打擊,本來想要衝出去向他興師問罪,結果就聽到沙琳達在問卡農她的事情。

         「王子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叫達娜的女子?我聽說王子本打算立她為妃,這是真的嗎?」

         「一個小部族的孤女,憑什麼當我圖魯王妃!」

        「那王子為何一直將她留在宮中呢?」

        「本王子是為了對付劉玄燁才會把她帶回宮中,她有個好朋友能幫我解決劉玄燁那個大麻煩。」

        「可我聽說她一心盼著您封她為妃,也深信您會守諾,以後要是您的目的達成了,您又打算如何處置她呢?」

        女人都想要獨占夫婿的關愛,沙琳達也不例外,她身為公主,自然不想夫婿心裡還裝著其他女子,更何況是個沒有身分地位的孤女。

        「等目的達成,本王子自然會讓她消失,妳放心,本王子心裡只有妳,沒有人能搶走本王子對妳的關愛。」說完,卡農一把摟住了她,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躲在草叢裡的達娜看著這一幕,心碎又怨恨。

        她為了當卡農的王妃,不但背叛自己的族人,甚至欺騙好朋友,讓她去找個無辜者報仇雪恨。

        結果她得到了什麼?只是更多的欺騙。

        而且卡農剛剛的那番話讓她不寒而慄,她親眼見識過他是如何滅了拓己部族,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若是她貿然和他理論,只怕也會落得和族人同樣的下場。

        她雖然心碎,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心痛難過的時候,此地不宜久留,她還得留著命去跟莫離通風報信,至少不能讓莫離為了要報仇,而傻傻的賠上自己的命。

        達娜悄悄的離開後花園,不知是因為白日,或是自視甚高,此刻的巡邏與警備相當鬆散。

        但就算如此,從正門是逃脫不了的,所以她選擇從後山逃逸,雖然山路難行,不過逃離的機會比較大。

        逃亡的一路上,她後悔的眼淚掉個不停。

        當初要不是她鬼迷心竅引狼入室,今日也不需要這樣狼狽逃命,就算她是個孤女,但在拓己部族,她從來都不是無依無靠,拓己部族裡的每個人都對她極好,尤其是莫離一家。

        而她竟然喪心病狂地引卡農進去滅族……

        除了悔恨還是悔恨,但她很清楚,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更慘的是,路的盡頭竟然是高聳懸崖,達娜正想另尋出路,卻看到卡農帶著大批人馬追趕過來。

        「達娜,妳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卡農和王妃正在卿卿我我的時候,底下的人來向他報告達娜不見了,他馬上帶著大批人馬到處搜尋。

        「我……」達娜心想,也許向他求饒,他會饒她一命。

        不過卡農打斷了她,「妳聽到我和沙琳達說的話了,是不是?」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沙琳達是誰,」血淋淋的一幕還記憶猶新,達娜不敢心存僥倖,決定裝傻到底,「我只是想來看看風景……」

       「那我就送妳下去看個夠。」卡農冷血的說道。

       「求求您,看在我幫過你的份上,放我一馬吧!」

        「送妳去和妳的族人相聚不好嗎?這樣妳就不會老是覺得孤單寂寞了,我想他們都很樂意妳下去陪他們的,他們肯定有很多帳要找妳算。」

        真的夠冷血,人明明就是他殺的,竟然可以不痛不癢的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她確實有錯,但殺人不眨眼的他罪肯定更大。「你的詭計不會得逞的,莫離不可能如你所願地幫你除掉劉玄燁。」

        「為何不會?只要她以為她的親人和族人是被劉玄燁殺害的,自然會照著我下的棋去走。」

        「我會告訴她,滅我拓己部族的人根本就不是劉玄燁,而是你!」這回達娜真的死心了,她太傻了,竟然以為他還會感念一點舊情。

        「死人是開不了口的。」卡農冷笑逼近,殘忍地問道:「妳要自己跳,還是我幫妳一把?」

        話音一落,他也不等她有所回應,直接亮刀砍向她。

        刀落下的瞬間,達娜看到他臉上掛著更冷漠的笑容。

        他沒對她動過真情,從來沒有,在刀起刀落的剎那,她才明白這一點,但一切都太遲了。

        她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痛楚而向後倒,然後往下掉,在她失去知覺以前,她只知道身子在不停往下墜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3 01:29 PM 編輯

【第三章】

  廚兵雖然是個很不錯的掩飾身分,但是莫離發現這反而限制了她的行動,她多半時間都得待在廚房裡幹活,最多就是替劉玄燁送三餐,根本沒機會監視他,也無法調查真相,這讓她苦惱極了。

  忙完了,太陽也差不多下山了,大個突然提議大家一起去泡澡。

  將軍府裡有個大池子,底部有特殊的管子,可以把熱氣傳送到水中,每到傍晚,就會有人輪流把大池子的水燒熱,據說這是劉玄燁體恤將士們在冰天雪地守護家國的辛苦,特地命人建造的泡澡池子。

  「洗個熱水澡,衣服穿得暖」,每天傍晚,將士們就會喊著這兩句話,除了繼續站崗的將士,大部分的人會開始輪流往大池子跑,為的就是快快洗個熱水澡,驅除寒氣。

  不過因為是冰天雪地,也沒有人會每天去泡澡。

  「小莫,今天也不去泡澡嗎?」

  她當然不能去泡澡,那樣一來就會暴露她其實是個女子,但這些同袍卻不放過她,每回要去滿堂就會激她。

  一開始她只能說自己不想洗,但兩、三日不想洗就會被同袍嫌棄,他們一個個這樣跟她說——

  「你真髒,不洗澡不許你上床喔。」

  莫離求之不得,她最怕他們逼她一起上床同枕而眠,可是為了掩飾,她只得配合,勉強上床一回。

  可是這群大男人的睡相真是五花八門,打轉的打轉、橫躺的橫躺,硬要把同袍當家裡女人抱著的也大有人在,當一隻大手和一隻腳橫越到她身上時,她馬上嚇得跳下床。

  後來她只好靠坐在牆角睡覺,然後搶在別人起床前醒來,就這樣度過了好幾日,而那些人都睡死了,誰也沒發現她根本沒有睡在床上。

  「其實不瞞大家,我身有疾患,是不能泡澡的,所以我就不和大家一起泡澡了。」為了杜絕大家的邀約,莫離不得不編造這樣的謊言。

  「疾患?」

  「很嚴重嗎?」

  「會傳染嗎?」

  眾人七嘴八舌詢問,她只好繼續扯謊,「我心有疾患,泡澡會昏厥,甚至還會因此一命嗚呼,必須等到夏至才能下水。」

  「哇!那麼嚴重喔!」

  「那樣身上不長蟲嗎?」

  「求醫也難治嗎?你不是有研究養生餐,吃了也無法改善嗎?」

  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起來,有些同情,有些懷疑。

  突地,一隻手搭上莫離的肩膀,是小丁,他一臉情義相挺的說道:「你這身子骨真像極了姑娘,要是你真是個姑娘,我願意犧牲點,負責你下半輩子。」

  「謝丁哥厚愛,可我並非姑娘,只是一隻體弱多病的病貓。」

  突然一隻手抓住莫離的臂膀,是伙頭,他如是說道:「那就去泡泡腳,泡腳能讓全身血脈暢通,肯定對身體有幫助!」

  莫離才不相信他們會這麼好心的讓她只泡泡腳,最後她一定會被拖下水,屆時她的身分還是會露餡,但她實在是詞窮了,不知道該怎麼推拒。

  就在她頭疼不已的時候,有個人推門進入,是劉玄燁派來的人,他帶來了劉玄燁的命令,及時拯救了她。

  有訪客到來,劉玄燁讓莫離準備一些茶點送到他的寢房。

  但是當莫離準備好茶點,來到門外,聽到劉玄燁的說話聲從房裡傳出來,語氣帶著濃濃的怒意,守在外頭的士兵也不敢敲門通報,她只好拎著茶點站在雪地裡等待。

  越等,身體越冷,越等,手就越僵硬,且房內的火藥味沒消停過,她來到這裡還沒聽過劉玄燁講話那麼大聲,她實在很好奇,對方究竟說了什麼,能讓他那麼氣憤?

  不過很奇怪的是,她始終沒聽到另一人的聲音,只三不五時聽到劉玄燁大喝「那事別再提了」。

  何事?

  肯定不為人知,要不怎麼會沒有下文?

  她無意探討內情,只想快快找個地方暖暖身子,由於實在太冷了,守門的士兵又遲遲沒有通報,她只好在原地來回走動,試著讓身體暖和起來。

  突地,門被打開了,劉玄燁看到的就是莫離拎著膳盒在雪地裡又蹦又跳的一幕。

  「你在做什麼?」劉玄燁盯著她問道。

  「冷……不……我是說茶點……」她停下動作,高舉著膳盒。

  一旁鬢髮略白的長者冷冷的說道:「我走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客人都走了,那茶點怎麼辦?莫離傻愣愣地拎著膳盒站在雪中。

  劉玄燁掃了她一眼,睢見她的手凍紅了,便道:「拿進來吧。」

  「喔……」莫離回過神來,拎著膳盒快步跟上,並隨手將門關上。

  進屋後,劉玄燁伸手拿走她手中的膳盒,隨便朝桌上一擱,隨即把她拉到火爐旁,一邊讓她暖手,一邊罵道:「你是笨蛋嗎?為何拎著膳盒站在雪中?不會敲門進來嗎?」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放不下這個傢伙,雖然他向來愛護下屬,也會多加關注身邊的人事物,但是對莫離,就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自覺想對他好一些。

  剛剛看見他站在雪中蹦跳,手凍得都發紅了,他莫名心疼了。

  對於女子他都不為所動,竟然會心疼一個男子,這實在太不正常了,所以他忍不住動怒了。

  除了氣莫離不懂得愛惜自己,也氣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感。

  當然,方才的對話也是讓他的怒氣一直延續到現在的原因。

  來找他的人是他的親舅父,母妃過世後,舅父就一直慫恿他爭取皇位,見他總是找藉口不回宮,舅父便千里迢迢從京城來到邊界,就是想說服他回京。

  他早知道舅父私下一直在拉攏朝臣,所以更不願意回京城,他不想重蹈古老朝代那些朝廷爭鬥與血腥殺戮的覆轍,但舅父就是聽不進去。

  「你聽說過迷霧叢林嗎?」

  他突然冒出這個問題,讓莫離心一驚。

  他認出她了嗎?!

  她的心不安地快跳著,表面上故作困惑地間道:「什麼迷霧叢林?」

  「沒聽說過嗎?」

  「小、小的沒聽過。」她因為太過緊張,講話有些結巴,不過她偷瞄了他一眼,他似乎並沒有察覺到。

  「那是一個迷陣,據說迷陣的另一邊有個世外桃源。」

  莫離壓抑積累許久的憂傷和痛苦被挑起了。

  她知道迷陣的另一邊是個世外桃源,可是世外桃源已不復存在,成了人間煉獄,而且聽說還是拜他所賜,他怎麼能夠這麼平靜地提起那個地方?他怎麼能夠冷血到這般地步!

  她憤然退開,微彎著身說道:「明早屬下再來收取膳盒,屬下先告退了。」

  「你做什麼?」

  她才轉身,就被他用力拉住,這一扯,她整個人往他倒去,就這麼跌進他懷裡。

  她的臉貼上他的胸膛,藥香味竄入鼻內,她的心跳因為這無預期的接觸而變得紊亂。

  暈!這是啥情況?

  劉玄燁更覺得自己不正常了,此刻他竟有股擁抱莫離的衝動,他們可都是男子啊,不該如此的。

  他故作鎮定的把莫離推離,低頭看著莫離,莫離也剛好抬起頭,兩人的目光再度對上。

  劉玄燁好不容易才恢復一點的冷靜再度瓦解。

  這雙眼,勾起他許多記憶,他下意識抬手遮住莫離的鼻子以下,讓他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們真的沒有見過嗎?」

  莫離嚇壞了,飛快的推開他,然後雙腳跪地,求談道:「屬下該死,冒犯了主帥,請主帥責罰!」

  剛剛那一眼,讓劉玄燁終於知道為何他一直對莫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他像極了多年前在迷霧叢林裡救他的那個小姑娘。

  但莫離是個男子,這說不通,除非莫離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如今是女扮男裝,若是如此,她為何不老實告訴他?她大可以直接向他索討當年的救命之恩。

  劉玄燁的心裡有太多疑問,他真的很想知道莫離到底是男是女,可若莫離真是女子,女子混入將軍府可是大罪,要砍頭的,要是報恩不成,反倒害死了救命恩人,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他盯著莫離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命人來替莫離驗明正身,只揮揮手道:「退下吧。」

  莫離完全不敢再看向他,腳底抹油,用最快的速度溜了。

*             *             *

  和劉玄燁近距離接觸之後,莫離開始有了憂患意識,她覺得再繼續待在將軍府,他遲早會識破她的身分,加上她也怕自己繼續和他相處會下不了手,她決定快刀斬亂麻。

  一早,她聽說卞戎被派出去巡視,她便將早就準備好的蠱下在劉玄燁的飯菜裡,當然,她知道這是有危險性的,她很可能無法全身而退,所以她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和他同歸於盡。

  但送膳食的中途,她聽到幾個士兵在閒1聊——

  「你們聽說了嗎?主帥年輕的時候,有一回回京城的路上被人算計,結果他的腳就落下了病根。」

  「據說是那位底下的人使的伎倆,怕主帥回去爭權奪位。」

  「主帥也真可憐,為了證明自己無意爭權奪位,就在這冰天雪地守了十年不曾回家。」

  「主帥早就把大慶邊界當成自己的家了吧,瞧他對百姓多好,昨兒個聽說他又派軍醫去城郊幫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婆婆治病,連買藥的銀子都還是主帥自掏腰包。」

  聽著聽著,莫離不免開始猶豫了。

  一路朝劉玄燁的寢房方向走去,她的腦袋也沒停過,萬一劉玄燁真是無辜的,那她豈不是害了一個肯為百姓著想的好人?

  可達娜和劉玄燁無冤無仇,她不可能栽贓劉玄燁啊!

  還是達娜搞錯了?她雖然也常往外跑,但劉玄燁的兵將眾多,她也有可能看錯。

  由於她的內心實在太掙扎了,人一抵達劉玄燁寢房門前時,她就想折返了,怎料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劉玄燁正巧拉開門板。

  他看了莫離一眼,說道:「你慢了,快把膳食帶進來。」

  「喔……」她應了一聲,然而腳步並沒有移動。

  這飯不能給劉玄燁吃,她不能在沒有找到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隨便判一個人死罪,她沒有這等權力。

  因為後悔了,所以她故意在舉步時讓自己摔了一大跤,順勢把膳盒裡的膳食全部打翻在地上。

        見狀,劉玄燁忍不住皺起眉。「你故意的嗎?」

  「不是啊……」莫離露出苦笑。

  「大膽莫離,你就不怕受罰嗎!」他板起臉斥喝。

  她垂下頭,認份的說道:「莫離甘願受罰。」

  「就在那裡跪著,等我想到怎麼罰你再說。」劉玄燁下達命令之後,便離開寢房去看練兵了。

  莫離跪在靄靄白雪中,起初不覺得冷,但跪久了,還是凍得難受。

  劉玄燁心裡也不好受,他眼睛看著士兵操練馬上戰術,心底卻記掛著受罰的莫離。

  就連身強體壯的大漢都受不了這樣的寒冷,莫離又比一般男子更瘦弱,在雪中跪久了,怕真要凍出傷來。

  他沒看完馬術操練便轉身折返回宅院,一下馬,他快步朝自己的寢房前進,遠遠便看見莫離縮著身子跪在雪地裡。

  當下,他的心再度抽痛。

  沒多想,他快步上前將莫離從雪地中拉起來,並將人拉進屋內。

  莫離早就凍僵了,無法有太多反應,只能任由他拉著她進屋,然後被安置在火爐前,火苗稍微溫暖了她的身體。

  劉玄燁走開許久,再踅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套乾淨的衣物。「把身上的濕衣物換了。」

  她凍得無法動彈,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呆呆的望著他。

  見莫離動也不動,劉玄燁又生氣了,「要本王幫你換嗎?」

  莫離一驚,想動,但手腳不靈話,整個人往後倒。

  見狀,他連忙拋抻手上的衣物,上前攙扶。「傷著了嗎?」

  她搖搖頭,但卻是說不出話來。

  劉玄燁放緩了語氣,「得換乾淨的衣物,不然你真的會生病。」

  莫離頭搖得更用力了,還努力試著讓雙唇不再顫抖。

  劉玄燁擔憂他凍傷,不等他同意,伸手想替他脫衣服。

  莫離努力把雙手移到胞前,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撞開,並且努力擠出一句話來,「別……碰我!」

  「你想死嗎?」

  死也不能讓他看到她的身子啊!

  劉玄燁不再勉強,起身往外走,吩咐人送來熱水,沒多久,熱水送來了,他摒退所有人之後,突然把莫離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莫離還處在震驚中,下一刻,人已經被丟入熱水中了。

  「等到能動了再出來,我在外頭,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他十分確信,她就是他當年遇到的小姑娘,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救命恩人。

  莫離泡了熱水澡之後,手腳的感覺慢慢回來了,身體也不再發抖,溫熱的水讓她的思緒也活絡了起來。

  想到剛剛她奮力撞開劉玄燁的舉動和對他說的話,她後悔極了。

  現在她懊惱著不知道等一下該找什麼藉口來解釋自己的過度反應,也很擔心他會不會心裡起了疑竇,換上他的衣物時,她的心又莫名地亂跳了起來。

  小時候她就常聽到有關劉玄燁的傳聞,對他相當敬重與憧憬,老期盼著能夠見到他,但都只能遠遠看著他,直到那回他被追殺,她設下迷陣救他,他們才能相遇。

  但那之後,他們不曾再見過面。

  祖父告誡她,她身為族長繼承人,不能和外界有太多交集,更不能介入戰端,必須潛心修習奇門之術。

  直到兩年前,祖父讓她離開拓己部族進行獨自修習,她便出去闖蕩,誰知就此無家可歸了。

  劉玄燁不像個壞人,但壞人又豈會到處宣揚說自己是壞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當面問問他,拓己部族到底是不是他滅的。

  劉玄燁在外頭等得夠久了,忍不住敲了敲門。

  多可笑啊,他要進入自己的寢房居然要敲門,要是被底下的人知曉,不知道要做何聯想了。

  莫離也很清楚自己逾越了,自動上前開了門。

  為免被別人聽見或看見什麼不該聽、不該看的,劉玄燁進房後順手把門給關上,他越過莫離,筆直地走到桌前坐下來,順手倒了杯茶遞上前,說道:「喝吧。」

  「謝主帥。」她沒有拒絕,接過那杯熱茶輕啜著。

  現在她真的不冷了,手腳也靈活了,但思緒還是相當紊亂,她甚至不敢抬頭沒他。

  「手腳能活動自如嗎?」

  「是。」

  沒為她方才的失禮問罪於她,劉玄燁也還在找和她應對的法子,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立即戳穿她,甚或問她,到底是何因由讓她甘願殺頭的危險,女扮男裝混進將軍府?

  結果他還是沒有開口,因為他不想問罪於她。

  「你可知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嗎?」

  莫離連忙放下茶盞跪了下來,不是她怕死,而是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她是為族人報仇而活著的,這條命已經不再只屬於她自己,哪怕他可能是她的滅族仇人,她也得彎腰低頭。

  「屬下頂撞冒犯了主帥,願受主帥責罰。」

  「本王此刻不想罰你,就先記著,等我想罰你時,自然會罰你。」

  「謝主帥不殺之恩。」

  「去吧。」

  「小的告退。」

  莫離起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劉玄燁又開口了——

  「若你有任何難言之隱,不妨來找本王細說。」

  真是個體恤下屬的主子,若他是滅她一族的兇手,那他現在所言就太虛偽了!

  「謝主帥美意,莫離不敢讓主帥多費心,莫離告退。」

  丟下話,她急急退出劉玄燁的寢房,用門板將兩人徹底隔離。

  自從知道莫離就是當年那個小姑娘後,劉玄燁的目光開始不自覺追隨著她,每次只要看見廚兵們和她有說有笑,他心裡就很不是滋味,看見其它男子對她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他幾乎要跳腳了,偏偏又要忍住,不能隨便亂髮發作。

  為了不讓莫離和廚兵們走得太近,他開始利用權勢,支使她替他做雜事,像是讓她替他整理寢房,或是讓她替他磨墨或抄寫些無關痛癢的書信。

  最後,他覺得麻煩了,更重要的是,他無法忍受莫離和一群男子擠大通鋪,同床而眠。

  所以他把莫離調到身邊當差。

  雖然莫離也一直想離開廚兵寢房,但換到劉玄燁寢房,她的壓力更大,她感受到他瞧她的眼神越來越入骨,彷彿是把她看到骨子裡去了。

  但換個角度想,這算好事,她有更多機會查探劉玄燁究竟是不是滅她一族的罪魁禍首。

  在大慶,雖然不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也不容許女子太過強出頭,所以會限制女子入學堂,注重的是女子的刺繡廚藝等技藝,但劉玄燁卻很喜歡瞧莫離看書看得入神的模樣。

  「你不覺得那書閱讀起來很深奧?」

  「不,我看過更深奧的書冊,只是我覺得這書裡有許多矛盾之處,這書有眨低女子的意思,不妥。」以前她每次看書時就會邊和祖父討論,當劉玄燁這麼問,她不自覺就脫口而出了。

  「嗯。」劉玄燁笑著輕應一聲。

  莫離突然回神,發覺自己太高談闊論了,連忙一揖道:「屬下多嘴了,請主帥恕罪。」

  「莫離,你覺得本王是那種食古不化之人嗎?還是覺得我是動不動就愛砍人的惡人?」

  她悶了片刻才回道:「莫離不知。」

     「在這兩國邊界,若不自保就只能被殺,我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責大任,有些時候,殺人也是逼不得已的,並非本王喜歡殺戮,你懂嗎?」

  莫離忍不住問道,「屬下斗膽一問,若是遇到無辜百姓,主帥是否也會為了達成目的而痛下殺手?」

  「那得視情況而定,兩兵交戰,有些事情非本王所能選擇,但若可以,本王真的會選擇放過那些人。」

  「所以還是有可能會大開殺戒,是吧……」聽完他的說詞,她覺得好哀傷,她希望他的答案是不會,但他是劉玄燁,大慶皇朝的皇子,圖魯懼怕的戰神,她怎能期盼他不當個劊子手?

  莫離不再說話,兀自陷入沉默之中。

  她的沉默令劉玄燁感到不安,他起身來到她面前,試探地問道:「你對本王失望了?」

  「屬下只是了解了一件事,您是至高無上的大慶戰神,只要有利於大慶皇朝的事情,您都會去執行,即使要你殺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感覺莫名被安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劊子手罪名,劉玄燁感到心痛不已,他按捺不住,托起她的下顎,定定地瞅著她,非常認真的說道:「就算我是個殺人無數的魔鬼,我也不會殺你。」

  「謝主帥恩德。」莫離一點也不開心,表情有些冷。

  她為何不懂得他的用心良苦?

  劉玄燁有些惱了,掐著她下顎的手加重了力道,她的嘴唇因此被迫微微張開,見狀,他心念一動,低頭便攫住了她的紅唇。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莫離驚呆了,腦袋像在天旋地轉,亂成一團,整個人僵硬得猶如化石。

  劉玄燁瘋了嗎,他怎麼可以親吻她?!

  神智回醒,她奮力掙脫他的箝制,激動大喝道:「主帥!莫離可是個男子呢!」

  「本王不在意。」她要繼續扮男子,他便陪她演戲,「歷代名人多得是斷袖之癖,多本王一個也不算稀奇。」

  他真是瘋了!她覺得和他說不通,不滿地道:「屬下要回去當廚兵!」

  「你是本王的人,沒本王許可,你哪裡都不許去!」

  不只劉玄燁瘋了,莫離也覺得自己快氣瘋了,但還有一個人也快要瘋了——這一幕被前來找劉玄燁的卞戎撞見,他的情緒差點崩潰。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敬重的主子竟然有龍陽之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3 01:46 PM 編輯

【第四章】

  劉玄燁大膽宣示主權,莫離卻不敢接受,她想方設法要和他保持距離,所幸那日之後,他又恢復正常了,沒有特別眷顧她,應該說是無暇分心在她身上,圖魯幾次挑釁,他全心都在佈局應戰。

  他忙了,莫離就無聊了。

  茶點做了也沒人吃,劉玄燁一忙碌起來,連正餐也顧不得,幾次之後,莫離看不下去了,她拎著膳盒,站在大雪中等候,存心勾起劉玄燁的疼惜之心。

  但卞戎已經事先交代士兵,不許任何人打擾劉玄燁,不管莫離來幾趟,都沒有人替她通報。

  「主帥吩咐過了,誰也不許打擾,你回去吧。」整過莫離幾次之後,卞戎走到他身邊說著。

  他本來想讓莫離在雪地待久一些,怕莫離影響劉玄燁的心思,會害劉玄燁變得軟弱喪志,私心希望莫離會在雪地裡凍死,這樣他就再也不能影響到劉玄燁。

  但後來又覺得劉玄燁要是知道他阻擋莫離見他,甚至害莫離命喪黃泉,屆時怪罪下來,他很可能難逃嚴厲的處罝,只好百般不情願的出來打發莫離離開。

  「請副將一定要盯著主帥把膳食吃完。」

  「你以為只有你關心主帥嗎?本副將也想主帥能按時用膳,你的存在只會影響主帥做判斷,快點離開吧。」

  一開始莫離就知道卞戎對自己存有偏見,但以前他也沒表現得這麼明顯,現在簡直就是把她當成了眼中釘,一副想把她拔除的模樣。

  但她深信卞戎一定會把膳食帶給劉玄燁,因為他對劉玄燁是真的挺忠心的。把膳盒交給卞戎之後,莫離就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李長興後腳就來到卞戎身旁,對他說道:「你為何處處針對莫離?他招你惹你了嗎?」

  「對主帥不安好心眼的,都是招我惹我,那像伙太陰柔了,待在主帥身邊不是好事,身為主帥的左右手,我們有責任幫主帥擋掉不好的人。」

  李長興覺得卞戎這很明顯是偏見,可能因為莫離太快受到劉玄燁青睞,所以卞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其實他倒是覺得莫離沒那麼討人厭,他做事挺認真負責的,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煮的菜肴和做的甜點真的很好吃,這是大家公認的。

  在這冰天雪地裡,生話沒啥樂趣,能吃點好吃的,也算聊表欣慰,對提供美味膳食之人該心存感激,何苦再對其吹毛求疵。

  雖然他也感覺到主帥對莫離很特別,但他深信主帥會那麼做,自有他的理由,身為下屬,時刻保護主子的安危便可,而不是杜絕所有自己看不順眼的人靠近,那根本就是因噎廢食。

  「以你我的能耐,難道還保護不了主帥?」

  「你向來少根筋,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反正你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莫離沒有問題,我說啥都是白搭。」說完,卞戎就氣呼呼地走了。

  李長興無端被遷怒,忍不住對著卞戎的背影抱怨道:「卞戎你這瘋子,到底是誰先入為主了?沒有理由就討厭一個人,難道不是先入為主?你對莫離有成見,幹麼把帳算在我頭上!」

  卞戎回頭瞪他一眼,沒好氣地低聲道:「你想讓主帥看我們吵架就繼續抱怨,要不然就閉嘴!」

  雖然風雪聲滿大的,但講話太大聲還是會傳入屋內,李長興不是怕了卞戎,而是不想惹得劉玄燁更加心煩,所以還是乖乖閉嘴了。

*             *             *

  自從示愛之後,劉玄燁就把莫離調到自己的身邊,讓她負責他的三餐與起居生活,並且讓她住進他寢房旁的小偏房,表面上是讓她方便照料他,實際上是他私心想讓她在他的眼皮底下過日子。

  他一忙起來,兩、三日沒回寢房,他知道每天三頓飯,莫離從沒遺漏過,飯菜冷了沒吃,她還會再補上一頓,就怕他餓著似的。

  他呢,因為圖魯三番兩次挑釁,甚至想混進大慶邊界,他為了這事傷神,胃口也全沒了。

  等他回房,已經是三日後的半夜了。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莫離趴在大桌上睡著了,連他回來了她都沒有察覺到。

  他走到莫離身邊,輕輕的將她抱起,準備把她抱放到床上,但反而驚醒了她。

  莫離一張眼,看見眼前的人是劉玄燁,連忙問道:「主帥餓不餓?屬下馬上去幫您準備膳食。」

  「你當本王是飯桶嗎?」

  「不是……」她一臉發窘。

  「得了,本王逗你的,怎麼不回偏房去睡?在這兒睡會著涼的。」劉玄燁抱著她走向偏房。

  「屬下是擔心主帥回來時會肚子餓,想等主帥回夾,沒想到不小心睡著了……」莫離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竟然被他抱在懷裡,急忙掙扎著要下來,「主帥,請放我下來……」

  「若本王不放呢?你怎麼辦?」

  這人……很不正經呢!

  「屬下是堂堂男子漢,可殺不可辱,請主帥自重。」哪怕要殺頭,她也不得不豁出去。

  劉玄燁愣了一下,笑了,「勇氣可嘉,還沒人膽敢在本王面前用這樣的口吻說話,本王喜歡。」

  這人……大部分時候瞧起來很正派,但和她在一塊兒時常會有些不正經,難道他識破了她是女扮男裝?若是,為何不揭穿她,反而把她安排到自己身邊,難道他不擔心她居心不良?

  「不逗你了,夜深了,早點歇息。」劉玄燁抱著她來到偏房門口,才把她放下。

  「主帥也早些歇息。」

  通常,下屬得等主子入睡了,自己才能歇息,但是劉玄燁從沒那樣要求過,他都比她晚歇息,比她早起床,就算她想趁他熟睡時動手,也很難辦到。

  其實她可以用迷陣困住劉玄燁,但是她答應過祖父,迷陣只會用於幫助與保護人,不會用在害人上頭,就算祖父不在了,她也不會違背和祖父的約定。

  還有,她恨劉玄燁的意念越來越薄弱了,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甚至覺得是達娜搞錯了,滅她一族的一定不是劉玄燁,就算是他的人馬,也肯定不是他指使的。但達娜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她想找達娜暗中指認兇手,一時半刻也辦不到。

  劉玄燁轉身欲走,莫離忍不住喚住他,問道:「主帥可曾錯殺過人?」

  「你當真把本王當殺人魔了嗎?」劉玄燁皺眉反問。

  「不,我把主帥當好人,不希望主帥錯殺了不該殺的人。」

  「戰場上沒有所謂的好人與壞人,兩兵交戰,誰都希望自己能贏,所以在戰場上我沒少殺敵人,你若要說殺人就是壞人,那我肯定不是好人,至於該不該殺,又如何認定?我不殺敵人,敵人便會殺我,你是希望我被殺,還是我殺人?」

  「他們絕對不是你的敵人……」

  「他們是何人?」劉玄燁覺得她話中有話,看她那麼糾結,他不免擔憂,「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他是該起疑的,她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肯定有所因由,他越來越想知道她究竟有何目的。

  「沒那回事,主帥早些安歇,屬下告退。」不給他答案,莫離兀自關上偏房的門板,把他隔在門外。

  劉玄燁看著緊閉的門柄,心跟著沉重起來,他感覺得到她有心事,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開她的心結。

  唯一能旁敲側擊出的,就是她覺得有誰被他殺了,至於到底是誰?那是個謎,恐怕只有她知道答案。

*             *             *

  卞戎一直對劉玄燁與莫離的複雜關係耿耿於懷,所以一逮到莫離獨處的機會,他便找上莫離,決定先勸莫離離開將軍府,他深信只要莫離離開了,劉玄燁就會恢復正常。

  莫離其實對卞戎也沒太大好感,每次見到他,她總是恭敬地打完招呼便快速離開,能不碰頭就不要碰頭。

  但這回卞戎主動找上她,她就不好閃躲了,只能硬著頭皮面對。

  「卞副將找主帥的話,他剛走,您此刻追上,興許還來得及。」

  「我不是要找主帥,我找的是你。」

  「卞副將有和吩咐?」

  之前莫離在將軍府裡是老麼,所有人都可以支使她做事,但是現在她在劉玄燁身邊當差,沒有人能再隨意指使她幹活,即使貴為左翼副將的卞戎也是一樣。

  但她可沒因此拿翹,在將軍府裡,人和為重,卞戎真要她幹活,她也是會去做的。

  「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

  「請副將直言。」

  卞戎又往外看了一下,確定劉玄燁沒有折返,才開口說道:「我希望你能自己提出退役,我會給你一筆銀子,你可以到外頭開間鋪子,日子肯定會過得比現在更為舒服。」

  「卞副將為何要給我銀子?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拿卞副將的銀子。」

  「我們把話說白了,我不希望你繼續留在將軍府影響主帥,你的存在會害得主帥身敗名裂,他未來大有作為,如果你真心為主帥著想,就該趁現在快快離開,不要再與主帥糾纏。」卞戎說著說著,語氣就變重了。

  「屬下並未與主帥糾纏。」莫離無辜辯駁。

  「你和主帥做了什麼事,我全都瞧見了,你無須在我面前裝無辜。」

  「卞副將竟然偷窺主帥的舉動!」

  「我並未偷窺,是不小心看見,你不要想拿這事要脅我,我現在好聲好氣與你談,是不想做得太絕,你拿了銀兩出去做個小生意,吃不了虧。」

  「屬下無法答應卞副將的要求。」她來此並非為了賺取銀兩,一旦離開了,她便無法達成目的。

  卞戎一聽,惱火了,一把揪起莫離的臂膀,氣憤質問,「到底要怎樣你才肯離開?!」

  猙獰的面孔,殺氣騰騰的眼神,卞戎的反應讓莫離一驚,也忍不住猜測,莫非是卞戎背著劉玄燁自作主張滅了她全族?

  若是卞戎,便有此可能,他脾氣暴戾,又自以為是的愚忠,他很可能會認為自己做的都是為了劉玄燁好,而對無辜之人痛下殺手。

  思緒轉到這裡,她決定探探他的口風,「卞副將可聽說過拓己部族這個世外桃源?若是卞副將能幫我找到這處地方,我就願意離開。」

  「拓己部族?在哪裡?若遠在西寮之地,又或者在敵營之中,我上哪兒找給你!」卞戎覺得莫離是在耍著他玩。

  聞言,莫離又洩氣了,卞戎似乎連拓己部族都沒有聽聞過,若兇手不是他,究竟是何人?

  「那是一個我想去的地方。」

  「真有那個地方?」

  「有。」已然滅族,她也不怕別人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那處人間天堂。

  「那我會找找,若是找著,你可不要又不肯離開。」

  「只怕你窮極一生也找不到了……」

  卞戎一聽,更加氣怒了,「莫離,你是在耍我嗎?!一會要我找,一會又說窮極一生也找不著,我跟你說,我的耐性有限,當我好聲好氣和你商量時,你就識趣點,銀子拿著快點離開,要不……」

  莫離瞅著他,毫不畏懼地反問道:「卞副將是在威脅我嗎?」

  「別以為你有主帥撐腰就了不起,別忘了,夜路走多還是會碰到鬼的。」

  的確,以卞戎的位階,要讓他這種小人物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也不是啥困難的事情,但當她決定要報仇時,就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容屬下失禮,屬下得去幫主帥準備午膳了。」莫離不怕死的轉身,把氣呼呼的卞戎丟在身後。

  勸不走莫離,卞戎仍不肯死心,他寫了一封書信,讓人快馬加鞭送至劉玄燁的母舅焦國舅手中。

  他把近日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焦國舅,並表示自己不願見主子因為一名低賤的小兵毀了名譽,請焦國舅想想辦法。

  沒多久,焦國舅再度造訪邊界。

*             *             *

  劉玄燁以為舅父又想來勸他和大皇兄爭權奪勢,謊稱事忙,把招呼舅父的活兒交給莫離,卻給了舅父把氣都撤在莫離身上的機會。

  莫離送上熱茶,他一怒就把茶水打翻在莫離的手上,當下莫離的手背就被燙出一大塊紅斑。

  莫離忍著痛,既不敢哀嚎,也不敢走開,因為劉玄燁把招呼國舅的活兒交給她了,她只能忍痛待在原地。

  「你就是莫離?」

  莫離忍痛點頭回道:「正是小的,小的再次向國舅爺請安。」

  「你好大膽子!」焦國舅驀地一吼。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還是連忙跪了下來。

  「小小一個新兵膽敢誘惑主帥,使其名譽受損,砍你十個腦袋都不嫌多!」焦國舅走上前,直指著莫離嚴厲大喝。

  誘惑劉玄燁?還真是欲加之罪,根本是劉玄燁在攪混她心底的一池靜水,現在可好,她成了一代妖男了,真夠無辜的。

  「小的不敢那麼做,請國舅明察。」

  「有人親眼目睹,你還不承認,信不信我讓人將你拖出去砍了?」

  這當然是唬唬莫離的狠話,焦國舅沒那種權責可以直接砍人頭,但背地裡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倒還是辦得到的。

  「小的真的是無辜的。」莫離不肯認帳,這黑鍋她不願意背。

  「滾下去!本國舅不想看到你!」

  莫離不敢離開,因為劉玄燁給了命令,但她的手越來越疼,燙傷的地方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

  屋裡鬧烘烘的,恰巧被路過的大個聽見,他和看守兵交情不錯,所以能在外頭偷聽個幾句,看守兵悄悄跟他說,剛剛莫離的手被熱水燙著了,又看屋內跪著的莫離緊抓著自己的手腕,猜想此刻必定很痛,他便快速離開,去尋劉玄燁,他知道現在只有劉玄燁能勸得住焦國舅。

  劉玄燁得知消息,快速趕回客房,就見莫離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舅父正舉腳朝他狠踹。

  「住手!」他大聲遏止,人已經奔上前攔阻,「舅父這是在做什麼?何以如此折騰人?」

  「還不滾下去!」焦國舅對莫離下達命令。

  劉玄燁上前要攙扶莫離,卻被焦國舅給扯住,「玄燁,你堂堂一個二皇子,知道自己都在做什麼嗎?!」

  拂開舅父的手,劉玄燁兀自攙扶起莫離,帶著她走出客房。

  見他如此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焦國舅怒喝道:「玄燁,你留下,我有話要跟你談!」

  「等我忙完再來聽聽舅父的解釋。」

  高官顯爵又如何?皇親國戚又怎樣?

  打小,劉玄燁最痛恨的就是仗勢欺人之事,偏偏舅父就是個喜歡濫用職權之人,他不只一次從舅父手上救下正在被他處置的人。

  沒想到這次換莫離受折騰了。

  帶著莫離回房後,他取出櫃子裡的傷藥,細心的將藥膏塗抹在她燙傷之處,眼睛看著,心底疼著,她細嫩的皮膚被燙紅了一大片,整個手背都腫了起來。

  「你怎麼那麼笨,被燙著了,就該快點去找藥抹,遲了這麼久,不知會不會留下疤痕……」

  「無權無勢的人,豈能說走就走?」她看著自己的手,忍著痛,無奈至極的說道。

  劉玄燁聽了,心痛極了,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是我不好,我不該把舅父丟給你招呼,我早該想到他會把怒氣撒在你身上。」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暖了莫離的心,她感覺手似乎也不那麼痛了,反而不捨他那麼自責,「小的沒事……真的沒事……」

  她輕輕推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現在的身分是個男子,他和她太過親近,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焦國舅會那麼氣憤,肯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主帥還是快快去招呼國舅爺吧,屬下上完藥,不痛了。」

  「好吧,那你就在這兒歇息,我去去就回。」

*             *             *

  客房裡,焦國舅面前的桌上攤放著一張張女子畫像,剛剛的煙硝味已經消散,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他此番前來,除了要想法子阻止劉玄燁和莫離,更是要替劉玄燁牽紅線,他深信只要劉玄燁成家之後,自然就會忘了莫離。

  他用心收集了各家達官顯要家的千金畫像,帶來要讓劉玄燁挑選,等他挑到一個滿意的對象,他便回京稟報皇上,請皇上賜婚,並挑個黃道吉日讓劉玄燁成親。

  兵部尚書的千金長相雖然普通,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兵部又掌控著大慶皇朝另一支兵馬,若劉玄燁能與兵部尚書家聯姻,在兵力上是強上加強,對以後上位有實質上的幫助。

  還有大慶首富的千金,美貌和財富無人可匹敵,要是能成為劉玄燁的後盾,以後想招兵買馬,根本不成問題。

  焦國舅看著畫像,嘴角逐漸揚起,他已經開始作起了春秋大夢,完全沒注意到劉玄燁的到來。

  「舅父此番究竟為何前來?」每次舅父來到,劉玄燁的心情都會變得很不好。

  「玄燁,你快過來瞧,舅父這次替你物色了不少名媛千金,個個才貌雙全,你年紀也不小了,舅父期盼著你早日成親,替皇上添個皇孫,我相信皇上到時一定很高興。」

  先是慫恿他回京爭權奪勢,現在又要他成親生子,他這舅父還真是閒不住啊!

  「成親對象我自己會挑選,舅父就甭操心了。」

  「你在這邊界能挑到什麼好對象,自然是舅父替你挑的好,個個都能成為你有力的後盾,就說這兵部尚書千金吧,她爹掌握著大慶另一安兵馬,要能結上親,以後在大慶,你就萬夫莫敵了。」

  「我的敵人只有外邦,在大慶無須擁有那麼多兵馬。」

  焦國舅聽了為之氣結,但他還是不願死心,繼續遊說道,「話不能那麼說,你後盾強了,就沒人敢動你分毫,你聽舅父的準沒錯,這對你將來會有幫助的。」

  「我不感興趣。」

  「那就看看這大慶首富之女,你知道這大慶首富有多富有嗎?他的產業買上大慶幾隊兵馬都不成問題,你要是娶了這首富之女,以後你想成就大業,你的岳丈大人肯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劉玄燁越聽越心煩,冷不防地說道:「舅父這話乍聽之下是有造反之意,希望是甥兒誤解了。」

  焦國舅被他這話一堵,不禁流出冷汗,急著想解釋,「舅父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在幫你設想,娶妻生子乃天經地義之事,你要替你父皇想想,他一直希望你能替皇家多生幾個子嗣……」

  「我的對象我自個兒會物色,真的不勞舅父操心。」

  焦國舅才不相信他的說詞,「那個莫離可不行,他是個男子,你莫與他太接近,好歹你也是個皇子,你父皇對你期望又很髙,若有不好的流言傳到他耳裡,怕他要大大動怒。」

  「玄燁自會向父皇交代,舅父更無須操心。」

  「玄燁,你怎麼就是不懂舅父的用心良苦?你想想當年誰想取你性命,那個傷還落下了病根,你要是再不替自己著想,將來肯定後悔莫及。」

  「這些年不也相安無事?玄燁深信,只要我展現出誠意,那邊也能接收到我的善意,這天下是我父皇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在他退位以前,誰都不能動歪腦筋,包括我自己,我想我說的夠明白了,希望舅父別再為這些事情傷神,否則,就算您是玄燁的舅父,也不要怪玄燁翻臉無情。」

        是,他說得夠明白了,但焦國舅還是死心眼得很,他可忍受劉玄燁屈居於劉玄棋之下,卻沒辦法忍受有個斷袖之癖的外甥。

  說不動劉玄燁放棄莫離,他自有其它辦法,他就不信他斬不斷劉玄燁和莫離之間這不該有的感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3 02:52 PM 編輯

【第五章】

  寒冬漸漸遠離,地上的雪融了,大地萬物開始復甦,枝椏上冒出了第一朵春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耀眼。

  莫離仰頭瞧著枝椏上的那朵花,看得痴了。

  以前只要春天一到,拓己部棟的族人們就忙著播種耕耘,就是希望來年年節時能享受豐盛的饗宴。

  在將軍府裡待了一整個冬季,莫離想家了,但是她無家可歸,想著想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沒著眼角滑落下來。

  悄悄來到她身旁的劉玄燁,剛好看到淚水沿著她眼角滑落的瞬間,他心疼極了。

  「為何流淚?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感傷?」

  沒想到會被他看見自己落淚,她連忙伸手拭淚,並且把臉轉開,「請主帥不要看……」

  她討厭被人瞧見自己狼狽脆弱的模樣,尤其是他。

  「思鄉了嗎?」

  沒想到他的觀察如此敏銳,莫離有些驚慌。

  她就是個藏不住喜怒哀樂的小姑娘,被猜中心事時總是一副驚慌的模樣,再者,或許是因為他心裡一直有她,所以她想什麼,他都能輕易猜到。

  「本王准你放幾天假,讓你回鄉。」

  「回鄉……」

  「不想嗎?」

  「想。」

  「那就回吧。」

  「是該回……」

  她的確該回去看看親人和族人,他們躺在冰冷的地下度過一整個寒冬,她該回去替他們上上香、燒燒紙錢。

  「主帥,我何時可回鄉?」

  「隨時,你想便可回。」

  「此刻可否?」

  「去吧。」

  「謝主帥。」

  莫離歸心似箭,一得到允諾,馬上舉步往前,離開將軍府,離開人潮,朝家的方向前進。

  其實拓己部族離大慶邊界不遠,離圖魯亦近,隱身在一個不易進入的山谷之內。

  她並未特地設下迷陣,原來的拓己部族如今已經變成了部族塚,沒有人煙出沒,只是個墳場,誰也不知道這裡曾經有個世外桃源。

  莫離一點也不害怕,這兒依舊是她的家,躺在泥地裡的是她的至親,她坐在祖父的墳前燒著紙錢,風揚起了灰燼,向天空盤旋起了一陣陣的哀戚。

  兩年多前離家的時候,她以為等她回來便可和親人吃頓團圓飯,現在卻只能供奉幾樣祖父生前最愛吃的菜肴,以及一甕美酒。

  「爺爺,離兒很久沒陪您喝一杯了,離兒敬您。」拿起酒瓶,將酒灑向墳塚,再喝一口下肚,就像以前,她和祖父並肩坐著,一起分享美酒的芬芳。

  但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靠著祖父撒嬌了。

  「爺爺,您能告訴離兒兇手究竟是誰嗎?是劉玄燁嗎?還是卞戎?又或者兇手根本另有他人?」

  她對著墳塚自言自語,把藏在內心的疑問一次問個夠,沉默了許久後,她又再度開口,「爺爺,不是離兒要替劉玄燁說好話,離兒真心覺得劉玄燁並非兇手,究竟哪裡弄錯了?達娜不在約定的地方,究竟去了哪裡?離兒也沒找到娘親的屍身,不知娘親是否安全脫困,您可以告訴我嗎?」

  然而周遭除了她的自言自語,再無人聲,墳塚依舊只是靜靜矗立,就像誰也不曾存在。

  莫離再一次感覺到無助與孤單,她沒有親人了,一思及此,她的淚水失控的滑落,就像斷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緩緩滾落。

  直到日落西山,她仍不願離開,席地為床,蒼天為帳,今夜,她想陪陪她最愛的親人和族人。

*             *             *

  劉玄燁讓莫離休假歸鄉,其實另有目的,他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麼心事,所以她前腳一離開將軍府,他後腳就跟上了。

  當他看見她踏入墳塚區,他為之驚愕,但當他就近看了一處墳墓上頭寫的字,當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眼前是埋葬拓己部族的墳場,雖然他未能瞧見莫離所在之處的墳墓是何人所有,但看她那麼傷心,他大略可以猜到那座墳塚理葬的肯定是她的至親好友。

  他察看了那些墳塚,發現年月日皆同,這更教他震驚不已。

  何以拓己部族的人皆在同年同月同日喪命?

  他隨即又聯想到莫離曾問過他的那些奇怪問題,她總問他會不會為了大慶的利益殺害無辜善良的百姓,她總說不希望他殺了不該殺的人,莫非……

  天哪!難道她以為殺她親人族人的人是他?!

  這是怎麼個莫須有之罪啊!

  他連拓己部族存在於何處都不知曉,又怎麼可能像莫離想的那樣滅她一族,再說,拓己部族與他素無冤仇,他何以要痛下殺手?

  但是觀看地形和位置,他有了想法,拓己部族就位於大慶與圖魯之間,長年累月養著迷陣掩人耳目,如今少了迷陣,清楚可見,只要越過拓己部族,就能抵達圖魯之地,同樣的,圖魯之地想要進入大慶邊界,越過拓己部族是最為直接省時的。

  他沒有動手,那圖魯呢?

  卡農可不像他這麼厚道,他是那種會將擋在身前的人毫不留情剷除的性子,這一切,很像卡農會做的事情。

  但是,莫離會相信他說的話嗎?她不是已經先入為主的以為,滅她一族的人是他了嗎?要不,她也不會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

  風吹著,他隱約可以聽到莫離的啜泣聲,他多想上前擁她入懷,多想告訴她,他沒有殺不該殺的人,他多想讓她知道,他願意成為她下半輩子的依靠。

  但他沒有任何動作,身為主帥,他還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有更多人需要他守護。

  他只能暫時把保護莫離的工作交給右翼副將李長興,「長興,不要驚動她,替我守護她。」

  「末將遵命。」

  這一夜,李長興就這樣替劉玄燁靜靜的在遠處守護著莫離,直到清晨,莫離離開了墳場,走向一間茅草屋,李長興保持一段距離跟著,沒多久,他瞧見一個貌美女子從茅草屋走出來,且她的長相和莫離一模一樣,李長興當下就驚呆了。

  更遠處還有個人也在偷窺著,在莫離離開將軍府之後,卞戎也偷偷跟了過來,他是奉國舅爺之命找機會要除去莫離這個大麻煩,但是李長興就在附近,他不能輕易動手,只好盯著看能不能抓到莫離啥把柄,但莫離只是像個瘋子似的躺在墳墓旁,除此之外倒還真沒有其他詭異之處。

  他看無異狀,正準備離去,結果莫離開始移動了,現在,可真讓他途到有趣的把柄了。

  莫離進屋好一段時間,接著走出來一個和莫離生得一模一樣的姑娘,他不會笨到以為出來的人是莫離的姊妹,畢竟這裡一片荒涼,連個鬼影也沒有,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居住,所以他一眼就認定那姑娘就是莫離本人。

  光是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這一條,就能讓莫離人頭落地了。

  他決定儘快將這消息傳遞給劉玄燁,他深信劉玄燁肯定會動怒,他最痛恨人家欺騙他了。

  但思索一番後他又改變了心意,若貿然向劉玄燁告狀,劉玄燁就會知道他暗中跟蹤,屆時扳不倒莫離,還可能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他轉而將消息傳遞給焦國舅。

  焦國舅帶著各家仕女畫像來找劉玄燁就沒離開邊界,一直住在將軍府附近的客棧,他還沒死心,一心想幫劉玄燁牽一條好紅線。

  卞戎來找焦國舅,說了莫離是女子的這個驚天消息。

  焦國舅大為震怒,但也髙興逮到了一個可以拔去眼中釘的好機會。「女扮男裝混入將軍府,此女子居心叵測,這回玄燁想保她恐怕也保不了了。」

  「國舅爺打算怎麼做?」

  「我會去找玄燁談,若他願意放棄那個女子讓她離開,自然是好,若他不願意,我就上奏皇上,讓皇上處置的話,那女子就別想活命了,如此更好,省得煩心。」

  「那末將就靜待國舅爺的消息了,若讓主帥發現是末將告的密,只怕主帥會對末將起反感,咱們是真心為主帥著想,就怕主帥不能理解。」

  焦國舅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他也不會閒著沒事把卞戎給抖出來,於是他揮揮手道:「去吧。」

*             *             *

  莫離待在將軍府沐浴十分不便,所以趁著回家的機會,她燒了熱水,洗了熱水澡,換上了女裝,讓自己自在片刻。

  她沒想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會掀起一陣大浪,她一回到將軍府,人還沒踏進大門,就被焦國舅讓人給架了起來。

  「國舅爺,您這是做什麼?」她驚慌詢問。

  「好你個莫離,你女扮男裝混入我大慶將軍府,居心何在!」

  她的女子身分是怎麼暴露的……想來她只有不久前換了女裝,莫非焦國舅命人跟蹤她?!

  慘,她太大意了,不該輕易換上女裝的,這下該如何是好……

  她還沒想到對策,人已經被架到劉玄燁面前了。

  劉玄燁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以為舅父又要找莫離麻煩。「舅父,您為何要處處為難莫離?」

  「這回可不是舅父要為難她,你要知道她都做了什麼事,肯定也會氣得七竅生煙!」焦國舅篤定這回肯定可以讓莫離吃不了兜著走,心裡很是得意。

  「你做了什麼?」劉玄燁看向莫離問道。

  「我……」

  焦國舅搶白道:「她是個女子!」

  劉玄燁當然知道莫離是個女子,可是舅父又是怎麼知曉的?

  「舅父派人跟蹤莫離?」他拉起眉,滿臉不悅。

  「是,我是派人跟蹤她,若不這麼做,又怎麼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你說,你女扮男裝進入將軍府究竟有何用意?實話實說免得自討苦吃!」

  莫離一時想不出後退之路,倒是劉玄燁有想法,他淡淡地道:「是我安排的。」

  眾人一聽,莫不瞪大雙眼。

  焦國舅更是難以置信,「你可知你剛剛說了什麼?」

  劉玄燁若有所思地瞧了莫離一眼,淡定地又道:「我知道莫離是個姑娘,她進將軍府是我安排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她無家可歸,我收留她在將軍府照料我的生活起居,這有何問題?」

  莫離一聽,心一緊,倏地抬眼看向他,他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玄燁,你該知道,女子進將軍府是一大忌諱,這事情要是讓你父皇知曉,只怕連你都要有事,聽舅父的勸,快快讓她離開,舅父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看劉玄燁為了護衛莫離做傻事,焦國舅也只能做退讓,畢竟想要成就大業,還是得有劉玄燁在,不然要拱誰上位?

  劉玄燁怎會沒想到這一點,早在察覺出莫離是個姑娘,他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計劃,他寫了一封書信給父皇,將自己當年怎麼獲救的事情告訴父皇,並且說明現在莫離無家可歸,他為護恩人周全,只得安排她女扮男裝在將軍府裡當差,也獲得了父皇的首肯,他壓根不怕舅父的威脅。

  「父皇早就知曉這件事,還囑咐我要好好照料我的救命恩人,舅父無須替玄燁多操心。」

  聞畢,焦國舅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沒想到他苦心計劃,到頭來只是白忙一場。

  「舅父還有話要說?」

  「既然皇上都應允了,我也沒啥好說的了。」焦國舅只能鐵青著臉,摸摸鼻子走人了。

  但栽了這個跟頭,他非常不甘心,而且他依然不能接受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女絆住外甥的遠大未來,心裡仍在籌謀著該怎麼做才能讓劉玄燁和莫離真正斷了情份。

  屋內,莫離坐在地上,雖然壓力釋放了,但因為受到太大驚嚇,現在她有些腿軟。

  如果劉玄燁沒有靈機應變,又或者他不知道她是個女子而動怒,後果會是如何,她壓根不敢想像。

  來的時候,她明明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真遇到了險境,她還是忍不住害怕。

  劉玄燁來到她身邊蹲了下來,柔聲問道:「還好嗎?」

  她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試探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當年救你的人?」

  「你的眼神沒有任何改變。」

  「就一個眼神?」

  「那日,你死也不讓我脫你衣物,我就猜到了」

  好,就算他眼尖,真的一眼就認出她是當年助他脫困的小姑娘,但他又如何知道她遭逢巨變?

  「你說過你不知道拓己部族在何處,為何又會知道我已無家可歸?」

  「我看出你有心事,給你假期讓你歸鄉,我承認,我跟蹤了你,但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事困擾了你,沒想到……卻看到了部族塚。」

  聽到部族塚,莫離的雙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激動的問道:「你為何要滅我部族?又為何違反承諾?你說過會放我部族一馬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這些日子以來,這個秘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死活都好,就算她報不了仇,也一定要知道真相。

  「我就知道你對我有所誤解,我們真的該好好聊聊了。」

  莫離太過激動,整個身子緊繃著,劉玄燁先將她安頓在椅子上,並命人替她泡了杯熱茶,強迫她喝了幾口,再搓著她的手,想讓她的情緒放鬆。

  她深呼吸幾口氣,情緒慢慢平穩下來,但她心裡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她的心還是安定不下來。

  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劉玄燁,語氣沉重的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我拓己一族究竟是不是你滅除的?」

  「不是。」

  她氣憤大吼,「你說謊!達娜看見了,她說是你大慶將士滅我全族,你的人沒你的命令敢自作主張嗎?」

  劉玄燁平靜地回道:「我劉玄燁向來敢做敢當,如果真是我做的,我一定不會否認,你仔細想想,我有什麼理由要滅你拓己部族?」

  「我拓己部族是進入圖魯的重要門戶,滅除我一族,你大可堂而皇之進入圖魯,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那依你之言,我不是早該踏平圖魯,可我有嗎?拓己部族被滅多久了?你進我將軍府又多久了?這段時日,你可曾見我舒心慶功過嗎?」

  的確沒有,這段時日,她看他時常為了應對圖魯挑釁,茶不思飯不想,她送了好幾回膳食去,再度去收的時候,飯菜都沒動過分毫。

  「可是……達娜說她親眼看見的……」

  「達娜是誰?」聽她幾次提起達娜,劉玄燁納悶地問道。

  「達娜是我一個很要好的玩伴,我們打小一起長大,她是個孤女,一直都是我爺爺和我娘親在照顧她,那日我回拓己部族,只有她一人逃過一劫,是她告訴我拓己部族遭遇了什麼可怕禍事。」

  「她告訴你是我的手下滅你一族的?」真是天大的謊話!

  「嗯……」

  「她現在人在何處?」

  莫離搖了搖頭,無奈地道:「她不知去向,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聯繫。」

  劉玄燁突覺一切都是計謀,為何拓己部族被滅,唯獨那個叫作達娜的姑娘存活下來?又為何她誰不指控,偏偏指控他們大慶軍?

  「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計謀嗎?拓己部族被滅的時候,你身在何處?」

  「我在外修行兩載有餘,才捎了家書回去告訴我祖父和娘親,我會在拓己部族祭祀之前回去,沒想到回到家鄉就看到部族被滅,當時達娜躲了起來才能夠活命,她告訴我是你的人闖入拓己部族,殺害了我的親人和族人。」

  「當年,我在迷霧叢林被困了多久仍找不到出路,為何我的人可以輕易闖入拓己部族並且殺害你的親人和族人?你覺得這說得過去嗎?」見她也察覺到不對勁和不合理,劉玄燁續道:「如果我有心滅你一族,又為何獨獨留下她來指證我?你不覺得這事大有蹊蹺嗎?」

  經他這般抽絲剝繭,莫離也發覺疑點重重,從那日拓己部族的慘況來看,兇手非常殘忍,是不可輕易留下活口的,達娜何以能逃過一劫?

  「現在唯一能解釋一切的大概只有達娜了,你真的不知道她的去向嗎?」他再次確認。

  莫離再度搖頭,她也有很多話要問達娜。

  「你還是認為我是滅你一族的主謀?」

  她緊抿著唇,不回話。

  劉玄燁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塞到她手中,「如果你依然懷疑是我所為,你可以現在就替你的親族報仇,當年我的命是你救的,現在你想取回,我不會有二話。」

  「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會動手殺了你!」莫離緊握著匕首的手一直在顫抖。

  她從小被教導要救人,從沒想過要殺人,就算他真的是主謀,她也很難下得了手。

  劉玄燁兩手握著她的手,幫她把匕首送到自己胸前,再度強調,「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你隨時可以取回。」

  他只要往前拉一些,她就急著往後退一些,她真殺不了人,偏偏又抗衡不了他的力道,她只能扯嗓大喊,「不要!」

  他也不想逼她,他只想讓她明白,為了她,他可以連命都不要,卻沒想到把她給逼哭了,他很後悔。

  劉玄燁從她手中抽走匕首,隨手一丟,一把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慰,「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會逼你,別哭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幫你找出滅族兇手,我答應你。」

  這一瞬間,莫離完完全全信了他。

*             *             *

  三番兩次在劉玄燁那兒碰釘子,焦國舅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看什麼都不順眼,茶冷了他摔杯子,菜不合胃口他摔盤子,嚇得店小二都不敢來上菜。

  卞戎只能靜靜等他發完脾氣。

  「莫離絕對不能留下來!」

  「末將也是這麼認為。」

  自從莫離出現之後,劉玄燁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不管他提了什麼建議,劉玄燁總是說再觀察,便打發了他。

  不管是開戰還是回京城爭權勢,他都希望劉玄燁可以拿出魄力,但他壓根不想爭,只懂得守成,讓人看了相當氣憤。

  「國舅爺決定怎麼做,末將都會配合到底。」

  「玄燁打小就死腦筋,認為天下將來一定是太子的天下,若我們不在後頭推他一把,他是不會主動爭取的,現在無論如何都必須讓他答應聯姻,只要實力鞏固,他便能一舉登上帝位。」

  「枕邊人的話也是很實用的。」

  「所以更要挑選合適人選,莫離絕對不行!」

  「可主帥現在顯然已經認定了莫離是他要的人,只怕很難改變主帥的心意,莫離也不知道對主帥施了什麼法術,讓主帥心魂都放在她身上了。」

  「此人像是妖狐化身,必須除去!」

  「嗯。」卞戎非常贊同。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同她都在將軍府裡,機會比較多,你就趁著玄燁繁忙之時找機會下手。」

  殺人對長年征戰的卞戎並不是難事,難的是要殺的人是劉玄燁在意的人,稍有閃失,他會從此失去劉玄燁對他的信任,這讓他有些顧慮。

  「我可以答應你,將來玄燁若是登位,你肯定也能跟著飛黃騰達。」焦國舅誘之以利。

  「可萬一失手,末將也會失去主帥的信任。」

  「所以得想個萬無一失的計策,絕對不能讓玄燁察覺到是你動的手,若有需要,我會另外派人手供你差譴。」

  「末將明白了,只是……」

  「有何困難直說無妨。」

  「莫離難得離開將軍府,若在將軍府裡動手,主帥肯定會起疑,這真有些困難。」

  「近日我準備在這間客找慶賀我的六十大壽,我人在此,屆時玄燁肯定得來替我祝壽,他一定會帶著莫離一起,我會纏住玄燁,你再見機行事。」

  「這樣甚好,只要等到莫離獨處,末將便可下手。」

  「那我們就分頭進行吧。」

  「末將遵命。」

*             *             *

  邊界客棧張燈結綵好不熱鬧,今日焦國舅在此宴客慶祝壽誕,當地縣令和仕紳都來道賀。

  若宴席辦在京城,劉玄燁沒到說得過去,可宴席辦在邊界,焦國舅又是他的親舅父,他不到就是不給舅父面子。

  所以他還是挑了樣賀禮,勉強赴宴了,隨同的有莫離、李長興和卞戎,還有幾名不用當差的兵將。

  劉玄燁一到,焦國舅就拉著他陪著向眾賓客敬酒,焦國舅自己不喝酒,而是把賓客敬他的酒全推給劉玄燁。

  「有二皇子這樣出色的外甥,國舅爺真是好福氣。」

  劉玄燁是當今皇上的二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最有機會登上皇位的,能與他同席,眾人自然不會放過拍馬屁的機會。

  劉玄燁面色僵凝,只想宴席快快結束好歸營,但焦國舅纏住他,一副沒人攙扶隨時會摔倒的模樣,他只好任其攀附著他的手,不過他仍是不時關注著莫離。

  莫離坐在一旁,倍感無聊,只好低頭吃東西,但她沒吃多少,突然覺得肚子一陣陣翻騰。

  「李副將,我突然腹痛如絞,主帥問起,你就跟他說我上茅廁去了。」她離開位置前向李長興留了話。

  離開後,莫離問了店小二茅廁方向,便下了樓梯,朝客棧後方的茅廁而去。

  上完茅廁,才走了出來,她突覺後頸一陣劇痛,跟著人就昏了過去。

  她被人從後門扛出客棧,這一幕被李長興瞧見了。

  一開始她說要上茅廁時他並未多想,但她離席後,他越想越不對勁,她說她突然腹痛如絞,可他吃的東西比她多,卻一點問題也沒有,他不太放心,便過來察看,想確認她有沒有事,結果就撞見她被人打昏準備扛走。

     遠遠瞧著,他覺得扛走莫離的身影很熟悉,但他寧可相信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也不願意相信是那個人。

  李長興一路狂追,對方因為負重,他很快便追上了對方,越靠近,他越確定蒙面之人是卞戎。

  「把人放下!」李長興大喝道。

  蒙著面的卞戎發現追上來的是李長興,相當緊張,就武藝而論,他和李長興不相上下,但他此刻扛著莫離,打起來輸面比較大,但若放下莫離,以後要擄人的機會更加渺茫。

  為此,卞戎有些舉棋不定。

  李長興趁機急攻,刀起刀落,敏捷快速。

  卞戎措手不及,手臂上多了一道傷口,為了全身而退,他只得放下肩膀上的莫離。

  「究竟是誰指使你的?!」

  卞戎不發一語,他知道李長興為了保護莫離,絕對不可能追上來,所以一放下莫離就快速逃逸。

  顧及莫離安危,李長興沒有繼續追趕,但剛剛短暫交手後,他更確定打算擄走莫離的人就是卞戎,但他不明白的是,卞戎為何要這麼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3 09:54 PM 編輯

【第六章】

  將莫離送回劉玄燁身邊,李長興一五一十地稟告事情經過,也說了自己的看法。

  劉玄燁不動聲色,帶著一行人返回將軍府,直到安置好莫離,他才把卞戎叫至面前。

  卞戎故作鎮定地問道:「主帥有何吩咐?」

  劉玄燁也沒有立即拆穿他,而是緩緩走到他身邊,問道:「卞戎,你跟著我多久了?」

  「末將十六投入主帥麾下,至今……十一載有了。」

  「這十一年來,本王可有虧待過你?」

  「主帥待末將極好,就如自家兄弟一般。」卞戎依然淡定應對,彷彿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下一刻,劉玄燁變臉了,他狠狠掐住他受傷的臂膀,擰著臉怒問道:「那為何你要背叛本王?說。」

  劉玄燁的力道之重,就算沒受傷也難以忍受,卞戎自是承受不住,他苦著一張臉辯解道:「末將沒有背叛主帥!」

  「還說謊!」劉玄燁氣急敗壞地撕裂卞戎的衣袖,讓他的刀傷無所盾形,「這個傷,你做何解釋?」

  卞戎知道自己的惡行藏不住了,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末將知錯……」

  「為何那麼做?」

  「末將是為主帥著想,莫離的存在只會干擾主帥,影響主帥的大好前程,留下她對主帥沒有任何幫助,末將真的是為主帥好。」

  劉玄燁向來對下屬極好,他覺得不管任何身分,都是人生父母養,他不會擺個架子,更不會把下屬當出氣筒,但這回他實在忍不住,狠踹了卞戎一腳。

  「枉本王待你如手足,卞戎,你太讓我失望了!」

  「主帥,末將知錯,求主帥開恩!」知道這回惹惱劉玄燁了,卞戎匍匐在地,開始求饒。

  「說!是誰指使你那麼做的?」

  卞戎知道這罪足以砍頭,但他並沒有供出焦國舅,他深信焦國舅會幫他說情,只要焦國舅爺不出事,他便有機會逃過一劫,於是他把錯都往身上攬,「是末將自作主張。」

  「好你個卞戎,本王待你如兄弟,你卻是這樣回報本王的,既然如此,莫怪本王無情!長興,把他關進牢裡,等本王想好了再來處置他!」

  「主帥……」

  劉玄燁不再多看卞戎一眼,卞戎犯錯,最心痛的是他,他可是真心把卞戎當手足看待。

  其實他大概猜想得到誰是真正的主使者,這大慶邊界,除了他,大概也就只有他舅父喚得動卞戎。

  他讓人去請他舅父前來,但下屬卻回報他舅父酒醉下不了床。

  呵,一整晩,賓客敬他舅父的酒都進了他的肚子,顯然這只是他舅父的推托之詞。

  「裝吧,看您能裝多久!」

*             *             *

  莫離幽幽轉醒,頓覺後頸一陣刺痛襲來,她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劉玄燁就來到床榻邊,擔憂地問道:「疼嗎?想來也是,練家子被打那麼一記悶根都會疼,你一個姑娘家自然是疼痛萬分。」

  「我被打了一記悶棍?」她這才緩緩想起昏過去之前發生的事,她從茅廁出來確實感覺到後頸一陣劇痛,「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險些就被擄走了。」

  「誰要擄我?」莫離一頭霧水。

  「卞戎。」

  「卞戎?。」她難掩錯愕。

  她知道卞戎不喜歡她,沒想到他竟然會使出這種爛招數,害她的後頸到現在還好疼。

  「他有說為何要擄我嗎?不會只是因為討厭我這麼簡單吧?」

  「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你遭受這無妄之災,我替卞戎向你賠不是,他是我帶出來的部屬,他犯錯就是我教導無方,你要怪就怪我吧。」

  劉玄燁對部屬真是用心至極,連犯錯都要代替承受,但冤有頭、債有主,她怎麼可能要他替卞戎扛罪。

  「主帥就饒過他吧。」

  聞言,他錯愕地問道,「你不怪卞戎嗎?他擄你很可能是要置你於死地,這樣你還要替他求情?」

  「也許他是想置我於死地,可我現在平安無事啊,我不想再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請主帥饒了他吧。」

  劉玄燁一把將她捲進懷裡,不捨地道:「你這傻瓜……若長興遲了一步,你會如何,我真的不敢想像……」

  他的溫情總會讓她的心變暖,她很怕自己會越來越依賴他,怕萬一最後發現他就是滅族仇人,該怎麼辦?

  她該推開他,至少在還沒找到真相之前,不要與他靠得太近。

  但她辦不到。

  也許,離開這裡,從此隱姓埋名,不再過問世事,不再記掛愛恨情仇,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累的話就睡吧,離天亮還有些時候,我會在這裡陪著你,再沒有人能傷害你,你安心睡吧。」

  經過這些日子的風風雨雨,莫離真的累了,很想好好睡上一覺,也許睡著了,親朋好友能來入夢,她就能再見到他們了,她很快進入夢鄉,劉玄燁依約沒有走開,他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滿心期盼著這一刻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翌日一早,劉玄燁來到客棧拜訪舅父。

  他為何而來,焦國舅十分清楚,但是他還是裝傻,「玄燁今日這麼早來看舅父,舅父真是開心極了。」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舅父真的能開心嗎?」劉玄燁沉著臉反問。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焦國舅故作困惑。

  劉玄燁實在不知道舅父這性子究竟像了誰,他娘親說她像了外婆,而他像了他的外公,可是舅父既不像他外公,也不像他外婆。

  「舅父可曾缺吃缺花用?」

  「托你跟你過世的娘的福,舅父我樣樣不缺。」焦國舅毫不害臊的回道。

  他從不怕別人說他是靠姊靠甥在混吃混喝,逢人便說他是已逝董妃的弟弟,手握重兵的二皇子劉玄燁的舅父,就怕別人不知曉他的身分。

  其實劉玄燁並不喜歡舅父那麼招搖,像這回在邊界過壽,他肯定事先到處宣揚,靠著姻親得來的國舅爺封號,收受貴重厚禮。

  招搖也就算了,吃吃喝喝不要過問朝政,他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沒想到舅父越來越膽大包天。

  「舅父在外要怎麼招搖我都不想管,但是您千不該萬不該動到我身邊的人!」

  焦國舅皺起眉頭,臉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明白?」

  「是您讓卞戎擄人的吧?」

  「擄人?我讓卞戎擄什麼人了?真是天大的冤枉。」焦國舅驚嚇地哇哇大叫,「你現在是嫌我日子過得太舒適,隨便找個罪安在我頭上嗎?」

  「昨夜莫離在您的壽宴上吃了菜肴就開始鬧肚子疼,才去了趟茅廁就被人打暈,而打她的人就是卞戎,這一切也未免太過巧合,您還想否認事情與您無關嗎?」

  「卞戎是我的人嗎?他做的事情,你怎麼把帳算在我頭上?」焦國舅冷哼道。

  「那麼我砍了卞戎的頭也無妨吧?」

  「是你的手下,你想怎麼處置自然由你,不過舅父還是要說幾句話,這年頭人才雖多,但忠心耿耿的未必好找,如你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就要砍了對你一直忠心不二的部下,傳出去,只怕眾將士會對你感到心寒,你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劉玄燁早就猜到舅父會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他也不期盼舅父會乖乖認錯,但他這回也不會再寬容了,「玄燁不期盼舅父認罪,我只是來告知您,從今爾後,若是舅父犯了錯,我會秉公處理,在我大慶邊界殺人擄掠一律殺無赦,還有,今後您不許在我面前提及爭奪皇位之事,再提,便以造反嚴辦!」

  這下子焦國舅的臉都鐵青了,劉玄燁把話講絕了,等於他下半輩子的期盼沒了,他的身心都在瞬間萎靡了。

  「玄燁,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母舅啊……」

  「念在您是我母舅,我才會如此告誡,若是外人,使還能安然站在此處聽我的告誡之語嗎?以您的作為,怕早已經人頭落地!」

  焦國舅氣不過的低吼道:「莫離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迷惑你的,讓你這般不懂事!」

  見舅父仍舊不僅得自省,劉玄燁也懶得再跟他多說了,「這是我最後一回以晚輩身分見您,下再您若再犯,我不會再網開一面了!」

  丟下話,劉玄燁憤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客棧。

  焦國舅見沒了希望,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垂頭喪氣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當皇帝的舅舅,想當攝政王,可現在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

*             *             *

  軍牢裡潮濕陰暗又臭氣衝天,不時還有老鼠蟲子到處爬行,這兒關著的多半是濕入大慶邊界的圖魯戰俘,少數則是像卞戎這種犯了錯的將士。

  卞戎沒受過這種罪,一被關入大牢,他就快要崩潰了。

  每次抓到戰俘,卞戎總是一副勝利者姿態,這回換他鋃鐺入獄,受到的嘲笑譏諷自然不少。

  對面牢房關著的就是他抓來的戰俘,現在看見他也被關進牢裡,這戰俘馬上對他冷嘲熱諷,「高髙在上的卞副將也有這麼一天啊?真是風水輪流轉,被關在牢裡的滋味如何,不錯吧?」

  卞戎轉過頭不予理會,他完全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再踏出牢房,如今只能期盼焦國舅能幫他說說好話。

  這時,劉玄燁來了,他走到關著卞戎的牢房前,開口問著垂頭喪氣的卞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好好一個副將淪落成為階下囚,你覺得值得嗎?」

  聽到劉玄燁的聲音,卞戎連忙抬起頭,雙膝跪地說道:「只要是為了主帥,要卞戎頂上人頭都值得。」

  「本王不需要你的愚忠!」

  卞戎凝著臉色,不發一語。

  「錯便是錯,但即使你犯了大錯,還是有人替你求情。」

  「末將就知道焦國舅不會放棄末將……」

  劉玄燁忍不住冷笑,「我舅父把罪都推到你身上,他可沒有替你說上一丁點好話。」

  卞戎不解了,「那是誰替末將求的情?」

  「莫離。」

  「怎麼可能!末將要取她性命,她怎麼可能替末將求情?末將不信!」

  這莫離究竟在玩啥把戲?卞戎不相信有人度量會那麼大,換作是他,肯定是睚眥必報。

  「本王何時騙過你?你要說她善良也好,愚蠢也好,總之就是她向本王求情,她說,再也不想有人在她面前死去,讓本王饒你這一回,她願意當做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卞戎覺得慚愧又罪惡感滿溢,他一心想要除去莫離,甚至聽從焦國舅的吩咐對她下毒手,然而在他落魄之際,替他求情的人竟然是莫離。

  「卞戎,你可知本王要什麼嗎?」

  卞戎不敢回話,他一直自以為是地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劉玄燁最好的,從沒真正把他的話聽進耳裡。

  「我希望天下太平,我的將士們都能平安回家,黎民百姓都能三餐溫飽,邊界再無戰火,而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卞戎點頭,羞愧地道,「末將太自以為是了,替主帥帶來困擾,末將在此向主帥賠不是。」說完,他用力磕起頭來。

  下一刻,牢門刷地被拉開,劉玄燁感受到卞戎已經懂得反省,如此,莫離這次的犧牲也算有了好的代價。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能接受,就出來吧。」

  「謝主帥給末將贖罪的機會。」卞戎再度磕頭後才起身步出牢房。

  原本嘲諷卞戎的都錯愕不已,開始擔心起自己會不會小命不保,因為方才他們可是大肆的嘲諷卞戎呢。

  但卞戎經過劉玄燁方才的一番教誨,突然開悟了,他沒有懲罰那些戰俘,反而對他們說道:「我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你們呢,跟對了嗎?要是你們卡農王子願意以我大慶戰俘做交換,我相信我們主帥也會願意放人的。」

  那些圖魯的戰俘聽了,心底都是一陣酸楚,卡農王子向來不把人命當人命,被抓就等於被丟棄,哪可能願意拿大慶戰俘做交換。

  他們怨嘆著自己生不逢時,也忍不住想著,要是他們能有個像劉玄燁這樣的主子,該有多好………

  雖然卞戎被關入大牢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到底不是好事,莫離還是替他準備了一盆爐火,一碗豬腳麵線,要讓他去去霉運。

  一直以來,卞戎都沒給莫離好臉色看,老是找她麻煩,她卻這般不計較,她的好,他覺得受之有愧,在跨爐火之前,他堅持要在眾人面前向她磕頭謝罪。

  莫離不願接受,他便站在門口不肯過爐火、不肯吃豬腳麵線,她無可奈何,只好退了一步,「卞副將比我年長,對我行大禮可是會折我壽命的,萬萬不可,你真執意要道歉,那就鞠躬吧,如此也算數了。」

  卞戎認真地行了三個大禮,並且當眾說道:「多謝小莫大人大量,不與我這小人一般計較,今日我卞戎當天立誓,若我再有欺人之心,當遭天打雷劈!」

  「卞副將言重了,這歉也道了,是否可以過爐火、吃豬腳麵線了呢?」

  「是啊!是啊!卞副將,您不吃豬腳麵線,咱們大夥兒就吃不到莫離煮的豬腳麵線了,為了我們大夥兒好,您還是快快過爐火、吃豬腳麵線吧!」

     大個除了是個酒客,還是個饕客,說到好吃的,他一定跑第一,自從他吃了莫離煮的菜肴之後就上癮了,莫離不在廚房當差,他成天唉聲嘆氣,說沒酒喝了,也沒好料吃了,結果就成天被伙頭打頭。

  這會兒也免不了又是一記。

  伙頭不滿地問道:「我煮的是有多難以下咽?你要是再嫌棄,以後就自個兒動手煮!」

  「不!不!伙頭煮的真是人間美味,莫離煮的是天上珍饈,兩者缺一不可!缺一不可!」大個連忙解釋,誰也不得罪。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卞戎第一回感覺,這將軍府很有家的味道,看著眾人的笑臉,他十分感動,接著在眾人的催促下,他過了爐火,接過莫離遞來的碗,吃了一口麵線。

  此時,劉玄燁走到他面前,對著他說道:「雖然饒你不死,可別忘了活罪未除,卞戎聽判。」

  卞戎連忙跪下,低頭回話,「卞戎聽判。」

  「卞戎犯下大錯,念及初犯,加上當事者不計較,故饒你不死,但犯錯就是犯錯,為求公平,即刻起降你副將之職半載觀察,你服是不服?」

  「謝主帥不殺之恩,卞戎心悅誠服。」

  能不死已是萬幸,降職觀察表示還有希望官復原職,卞戎很滿足了,但他也知道,他能有這種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是托莫離之福。

  「您的恩德,卞戎來日做牛做馬報答。」卞戎再度對莫離說道。

  「我不需要卞副將做牛做馬,你只需好好保家衛國,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為了轉移氣氛,莫離對眾人說道:「卞副將過爐火、吃豬腳麵線了,大家也可開始吃了。」

  看眾人那般興奮,劉玄燁微微一笑,又道:「今晚破例,每人可以多喝一杯,但是吃飽喝足就好好給本王保家衛國去!」

  能多喝上一杯酒,眾人可樂了。

  始終安靜無聲的李長興來到卞戎身邊,話中有話地問道:「真從中學到教訓了嗎?」

  「你不信我也是常理。」

  「因為你真的做得太過火了。」

  「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以後會找機會彌補。」

  「我會看著你的,惜福,好運不會有第二次,就算你是我兄弟,一旦你再犯惜,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犯過錯的人,不能怪別人用嚴厲的眼神審視自己,卞戎這次真的有所領悟了,「我會謹慎小心,也會虛心接受你的嚴厲監督。」

  李長興一聽,忍不住笑了,「看來你真的有在反省。」過去,卞戎可不會講出這種話,他的脾氣又臭又硬,也很愛擺架子,現在卻變柔軟了。

  這算是好的轉變。

*             *             *

  不死心的焦國舅知道卞戎被放出來之後,一直找機會要和卞戎碰面,但因為卞戎被降職,現在都跟著一般士兵一起操練,也不需要參與軍機沙盤推演,出入不如以往自由,焦國舅只能趁著卞戎帶兵巡邏的時候去找他。

  卞戎看見焦國舅,本不想理會,但焦國舅一直纏著他不放,他只好暫時停下步伐,但他已經偷偷讓人去通知劉玄燁國舅爺來到。

  「國舅爺還有何吩咐?」

  「我聽說你被玄燁放出來了,特地過來關心關心。」焦國舅努力想讓卞戎覺得他非常有情有義。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卞戎現在已無法相信焦國舅表現出來的好意。

  「多謝國舅爺關心,屬下還得去巡邏,先失陪了。」

  焦國舅急忙抓著他的臂膀,「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屬下現在是待罪之身,不能混水摸魚,國舅爺有話就請快說。」

  「你何時要再去執行我交付給你的任務?」

  卞戎一聽,眉宇立即擰了起來,「國舅爺真是愛說笑,屬下才剛保住性命,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怎能說是錯誤,你只是運氣不好,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一定會成功的。」焦國舅繼續遊說。

  他想不出除了卞戎之外,還有誰能幫他。

  但這回卞戎不會再傻傻的聽從了,「國舅爺,請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為惡者終會自食惡果,就像屬下,還好莫姑娘以德報怨,主帥又肯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就算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國舅爺也不要再妄想屬下會幫您什麼忙了。」

  「才被逮一回,你就變膽小了嗎?還虧我對你寄予厚望。」

  「對屬下寄予厚望?當屬下被逮入獄時,國舅爺在哪裡?屬下聽說國舅爺把罪都推到屬下身上,連一句好話都不曾替屬下說過,如此這般,國舅爺還寄望屬下會幫您嗎?」

  焦國舅辯解道:「我早猜到玄燁會放你一馬,才沒有多嘴,我不幫你求情,是不想讓玄燁誤以為我們是一掛的,你該體諒我啊!」

  「很抱歉,恕屬下無法體諒,也不想體諒,從今爾後,屬下不會再為國舅爺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卞戎!」卞戎的轉變讓焦國舅十分氣惱。

  「舅父真是死性不改。」劉玄燁來了,聽到了舅父與卞戎的對話,對自己有這樣的舅父感到非常無言。

  焦國舅嚇了一大跳,「玄燁……」

  「玄燁說過,若舅父再犯,不會再輕饒,顯然舅父壓根沒將玄燁說的話放在心上!」

  「玄燁,你聽我說……」

  「本王不會再聽舅父任何解釋,今日本王就會將舅父所作所為上奏父皇,由父皇親自定奪如何處置舅父,您即刻回京面聖吧!」

  「玄燁,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是你親舅舅啊!」

  「別再說了!」

  「玄燁!」

  「來人,送國舅爺離開,從今爾後,不許他再踏入將軍府半步,若有違反,軍法處置!」

  這下子焦國舅沒了面子也沒了裡子,劉玄燁讓他這般丟臉,把他內心的恨意激發出來了,他邊走邊咒罵道:「劉玄燁,我如此為你著想,你卻要置我於死地,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劉玄燁目送他離開,心情十分沉重。

  舅父是在這世上,除了父皇以外,他最親的親人,可若繼續放任舅父如此下去,將來肯定會釀成更大的禍端,他只能大義滅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4 09:23 AM 編輯

【第七章】

  春天到了,花兒盛開,天空是藍的,大地是暖的,褪去了身上厚重的衣袍,人們的步伐變得輕盈。

  每一隊兵馬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為了保家衛國,將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

  皇上特許莫離恢復女兒身,她現在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大慶邊界將軍府的上賓,每個人見了她都要行禮,皇上還賞給她一塊大慶通行令牌,允她在大慶皇朝來去自如。

  本該替她安排一間上房,但是劉玄燁依然不許她搬出偏房,或許是他的執拗,早在她搬到他的偏房時,他便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女人。

  閒暇時候,他定會陪著莫離,陷她賞花賞鳥,陷她喝茶乘涼。

  大男人的他上街也開始買女子的胭脂水粉,看到好看的簪子,就會想著這簪子若是插在她的髮上會有多麼動人。

  莫離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美麗女子,一換上姑娘家的裝扮,活脫脫是天仙下凡。

  當莫離換上女裝,那些曾對她勾肩搭背的廚兵們都看傻了,見他們一個個口水彷彿都要流下來的蠢模樣,劉玄燁險些要禁止她再去廚房。

  但心疼她在將軍府無聊,最後還是許她自由進出廚房做羹湯。

  其實受惠的還是他,她的手很巧,蘿蔔也能變成一朵花。

  今日菜肴擺放得很不一樣,比往常更為可口,有前菜、主菜還有湯品和甜點,像是在辦喜事。

  「今日的菜肴十分豐盛,讓人食指大動。」

  「等等,先別動手。」莫離出言喝止。

  其實她聽卞戎和李長興說了,今日是劉玄燁的生辰,但他向來不許任何人送禮,禁止鋪張浪費,都未曾好好過過壽辰,所以她就做了這麼一桌菜肴,想說至少陪他好好吃頓飯。

  而且她每天都趁他睡著之後替他縫製了一件毛皮背心,那是皇上賞給她的禮物之一。

  她是打算離開了,因為她覺得劉玄燁不可能是滅她一族的兇手,所以她要去尋找達娜,找出真相,也要找尋她娘親的下落。

  所以她縫製了這件背心當分離的禮物,想就算她離開了,至少還有她做的背心陪伴在他身邊。

  劉玄燁收到禮物,才想起今日是自己的壽辰,手摸著溫暖的毛皮背心,心底十分感動,「你是何時縫製這件背心的?這是父皇送你的毛皮,你該替自己添件皮襖才對。」

  她就住在偏房,他常常半夜醒了就會探探她有沒睡好,卻從沒見過她縫製衣服,怎麼就冒出一件毛皮背心來了?

  「你長年在外走動,又總是把自己的披風皮襖贈與人,這件毛皮背心你更需要,這是我贈你的壽禮,希望你好好保存。」

  「我當然會好好保存,謝謝你。」

  「這桌菜肴也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卞戎和長興哥說你從不替自己祝壽,不會怪我多事吧?」

  「不會。」他求之不得,也期盼往後的每一年她都能替他祝壽。

  「祝你往後一切順利。」莫離一一把菜夾到他的盤子裡,一邊說了不少祝福的話語。

  劉玄燁感受到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樣,特別柔順。

  他伸手握住她又夾菜過來的柔荑,溫情說道:「等找到滅你一族的真兇,我們就成親,可好?」

  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事兒,莫離為之一愣,心情五味雜陳。

  若真能找到真兇,證明他的清白,她自然更可以釋懷,若真能與他成親,她相信他們會幸福白頭到老,但他是大慶皇子,她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女,真能入皇室嗎?

  她不敢點頭應允,只是笑著轉移話題,「今日是你的壽辰,我敬你一杯。」

  劉玄燁可不許她逃避,「你還沒應允我。」

  「你是皇子,該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我非大慶子民,怕……」

  「我父皇極為疼愛我,我的要求,他會允准的,你只管回答我,願不願成為我劉玄燁的王妃。」

  劉玄燁的王妃,多少人夢寐以求,竟然要落到她頭上來,她該高興的,但她高興不起來,「一切等找到我娘親和滅我一族的兇手之後再說吧,若到時候你仍想娶我為妻,我們就成親。」

  終於得到她首肯,劉玄燁開心極了,他低下頭,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吻,接著從懷兜裡取出一條漂亮的手鏈載在她的腕上。

  「這是我母妃讓我送給未來媳婦的,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

  「這……」

  「不許拿下。」

  拗不過他,莫離只好暫時讓手鏈停留在手腕上片刻,用眼神示意他趕快喝下她敬的酒,他不疑有他,再加上心情大好,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沒多久,他就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怎麼如此想睡……」

  「你醉了。」其實她在他的酒裡下了迷藥。

  「不對……我只喝了一杯……你是不是……」沒能問完問題,劉玄燁就昏迷過去。

  看著他的睡臉,莫離滿是歉意,「對不起,只有這樣我才能走得開,我不想和你道別,你就睡一下吧,迷藥我下得輕微,你不會睡太久的,別了……」

  莫離什麼也沒帶,連劉玄燁送她的定情手鏈她也放回桌上了。

  由於她和將軍府的人都熟了,她走到哪裡也沒人攔阻她,可是就在她以為可以如願離開,卻在抵達大門口時,看見劉玄燁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像尊門神一樣等著她的到來。

  莫離下的迷藥太輕了,他只覺得頭昏,並沒有被迷昏,也意識到不對勁,便故意假裝昏迷,才知道她想要離開。

  莫離前腳一離開寢房,他後腳就跟著出來了,他走另一個方向,比她更早抵達大門口,就是為了阻止她離開。

  看見伎倆破局,莫離尷尬地轉身往回走。

  劉玄燁快步跟上,一把將她扯住,「你為何要不告而別?」

  「我在這裡待得太久了,說不定我娘親正在別處等著我去救她,再說,這裡不是我的家,我不能一直賴在這裡不走。」

  「我心甘情願讓你賴著,我也答應過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娘親和兇手,你根本不需要離開!」

  「我知道,我都知道,知道你對我好,知道就算我不走,你也會照顧守護我一輩子,更知道你會替我找到我娘親和兇手,可是……我還是不能理所當然的接受你的好意。」

  「所以你才不肯接受我的定情物?」劉玄燁拿著手鏈,想要再度替他戴上,但都被她閃躲開了。

  「劉玄燁,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分嗎?你是大慶皇朝的二皇子,手握重兵的大慶元帥,你未來的妻子肯定得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皇上絕對不可能讓你娶我為妃,你認清事實吧。」

  「我們明日就成親,我現在便可向眾人宣佈你是我的王妃。」

  「我不答應!」

  「這大慶邊界本王說了算!」劉玄燁火大了,難得端起架子來。

  「我不是你的子民,不要拿大慶皇朝來壓我!」莫離也惱了,回起話來語氣也很沖。

  兩人這一吵,把士兵也引來了,怕勸不了架,巡邏士兵就去把李長興和卞戎給找來。

  李長興和卞戎來了,先把莫離拉開,劉玄燁到底是二皇子,冒犯不得,要是真惱火起來下了令,莫離可能逃不過責罰。

  「主帥,這麼吵不好看,有話還是先回寢房再說吧。」李長興低聲在劉玄燁耳邊勸著。

  劉玄燁這回是真惱了,氣莫離一點也不懂得他的心意,打從她來到將軍府,他一直把她捧在手心裡,這十年來,為了她幾句話,他放棄了多少能進攻圖魯的機會,結果她卻選擇不告而別。

  他一想到她可能再度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就難掩心慌。

  現下被李長興這一勸,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火氣太大了,現在把莫離也惹惱了,他覺得很懊惱。

  「她應該會氣得不想理我了吧……」

  「多說幾句好話就行了,莫離很善良,知道主帥對她好,不會氣太久的。」李長興安慰道。

  而莫離也聽了卞戎的勸,放緩了情緒,她方才確實太過激動了,而且劉玄燁對她有多包容,她不是不知道。

  她又注意到周圍許多好奇的目光投射過來,她不免感到羞窘,頭一扭,便往劉玄燁的寢房而去,他們就算要吵,也得私底下吵。

  見狀,劉玄燁馬上跟了上去,嘴裡不停說道:「莫離,我向你致歉,莫離,你聽我說……」

  許多士兵看著這一幕,都忍不住傻眼了,原來高高在上如主帥那樣的大人物,遇上夫妻之事也是沒轍的啊……

*             *             *

  圖魯。

  卡農久等不到劉玄燁被莫離所殺的消息傳來,實在不耐煩了,而潛入大慶假裝是百姓的探子飛鴿送來字條,說莫離現在被劉玄燁奉為上賓,和劉玄燁走得很近,劉玄燁儼然將莫離視為自己的女人,還提到莫離可能不會動手殺劉玄燁,因為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懷疑劉玄燁是滅族仇人。

  卡農一看更為光火,把字條用力揉成紙團,朝跪在下方的下屬頭上扔,憤恨的罵道:「這莫離竟然對滅族仇人動了情,真是個沒用的賤女人!」

  他氣莫離無能,耗費了一個冬天,還無法達成他的期盼,也氣劉玄燁又多活了那麼多時日。

  「或許把莫離抓來讓本王子玩上一段時日,還比較實際一些。」卡農邪佞的說道。

  「據說劉玄燁的手下曾想對莫離動手,但沒能得逞,現在劉玄燁把莫離看得很緊,她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恐怕不好動手。」一旁的特洛瓦如是說道。

  「是嗎?看來劉玄燁對莫離動了真情,這莫離的美貌果真是凡人無法擋啊,竟然連劉玄燁那種不近女色的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說到莫離的美貌,卡農想到了莫離的娘親,那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

  滅拓己部族時,他就被莫離母親的容貌給吸引,當時便把她抓來,本來想將莫離母親據為己有,誰知道那個笨女人不懂得討好他,竟然咬舌自盡了。

  「這莫離應該比她娘親更加貌美吧……」雖然他看過莫離的畫像,知道她美如天仙,可是現在他更想親眼看看本人。

  「據說見過她的人皆被其美貌撼動。」

  聞言,卡農的心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鑽洞,奇癢難耐。

  但,他更想殺了劉玄燁。

  目前依然無法硬碰硬,他在劉玄燁那兒吃了不少虧,他的人總是有去無回,所以只能智取了。

  「寫封信送去給莫離。」

  「該寫些什麼?」

  「就說她娘親現在在本王子手上,她若想她娘親平安無事,就拿劉玄燁的頂上人頭來和我交換。」

  人雖死了,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這就是他當初把莫離娘親抓來的用意,是他留下的一張王牌,現在該派上用場了。

  「可她娘親已經自殺了啊。」

  「笨蛋!她哪會知道她娘親已經自殺,只要讓她知道她娘親在本王子手中便可,沒人說要真的還給她一個娘親。」

  「王子妙計,這招或許比騙她劉玄燁是滅她一族的兇手更管用。」

  「本王子想的計策自然好用。」卡農得意地道。

  「屬下佩服。」特洛瓦奉承道。

  「去執行吧,本王子等不及要踏平大慶邊界,進軍大慶皇城,我圖魯子民在這荒漠之地待得夠久了,該去看看繁華世界了。」

  圖魯也曾是大慶皇朝的友誼之邦,但因為覬覦大慶的物饒民風,又不想年年向大慶皇朝進貢,所以他慫恿父王與大慶翻臉。

  這些年,他幾番要攻入大慶邊界,卻都不能如願,全都是因為有劉玄燁在。

  劉玄燁就像受到上天眷寵似的,讓他吃了不少悶虧,每次想到劉玄燁,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特洛瓦點頭,他聽王子說過無數次大慶有多繁華,他也期盼著能跟著王子揮軍大慶,去看看那裡的榮光美景。

*             *             *

  一早,莫離離開將軍府,上了街,她和劉玄燁還沒有和好,但其實她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她知道他是為她好,才不讓她離開。

  但她並沒有放棄尋找她娘親,所以讓李長興幫她轉達,她要上街找人畫她娘親的畫像,如此比較好找人。

  她知道後頭都有人跟著保護她,她也沒有理會,自顧自的找尋畫商。

  就在她看畫的時候,有個乞丐一直靠近她,她以為乞丐是要乞討,但她掏出銀子要給乞丐的時候,乞丐突然握住她的手,硬塞給她一封信。

  「小心眼線。」乞丐小聲交代完,就拿著她的銀子高喊道:「感謝姑娘,您人會有好報。」

  乞丐那話是喊給跟在遠處保護莫離的大慶兵聽的,這乞丐是卡農的手下,他先混進大慶友邦,再從那邊混進大慶邊界,在大慶邊界已經待了一段時日,他也是將莫離在大慶的一舉一動傳遞給卡農知曉的人。

  莫離覺得那個乞丐很奇怪,本來想直接打開信來看,但又想到乞丐特地交代,心想內容肯定不能讓旁人看到,便不動聲色地將書信收進袖中,假裝無事的繼續找畫商。

  等找到人畫娘親的畫像,回到將軍府的偏房後,她才打開信。

  一看完內容,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開始發抖。

  娘親果然還活著!

  這消息令她非常振奮。

  但當她看到最後的署名時,心開始往下沉。

  卡農……那不是圖魯王子的名諱嗎?娘親為何會在卡農手裡?如果娘親在卡農手裡,那不就意味著滅她一族的人就是卡農嗎?

  可達娜為何說兇手是大慶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想都想不通,想找劉玄燁商量,又受限於卡農的條件不敢張揚。

  要接受卡農的條件嗎?

  她一點也不想傷害劉玄燁,她誤會他是滅族主謀,他沒怪過她,還主動替她找尋仇人和她娘親,她怎能恩將仇報?可是如果不動手,她又該如何救出娘親?

  一時間,莫離的思緒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心猶如被重石壓迫著,幾乎要喘不過氣。

  劉玄燁進屋時,見她一手緊抓著前襟,以為她人不舒服,緊張地上前間道:「莫離,你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主帥……」她下意識伸手抓住他的臂膀,很想向他吐露心事,但又想到她娘親的安危,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怎麼了?」

  「只是突然有些胸悶,不礙事。」

  「要不要請醫官過來?」

  「不用了,真的不礙事。」

  是沒藥醫的,誰來都幫不了她。

  「那就上床歇息一會兒吧,我讓人幫你泡杯參茶過來。」

  「好。」

  順從地聽了他了建議,莫離起身準備走向偏房,劉玄燁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很快的,廚房讓人送來了一杯參茶,劉玄燁讓莫離喝下,又道:「睡吧。」

  她聽話的躺下,沒力氣多說什麼,這段時日發生太多事情,讓她身心俱疲,但她突然害怕獨處,緊張的抓住了他的手,低聲問道:「陪著我……好嗎?」

  過去她總是在閃躲,難得主動要求陪伴,劉玄燁自然欣然同意,他反握住她的手,坐到床邊。「好好歇息,我不會離開的。」

  「謝謝你,大哥哥。」

  莫離想到了過去,那時候祖父很健朗,娘親溫柔持家,她無憂無慮,成天玩迷陣,也在那時,她遇到了劉玄燁。

  這聲「大哥哥」也讓劉玄燁想起了十多年前,當時若非她出手相助,他現在不可能安然地坐在此處。

  「感謝老天爺讓你我相遇。」他緊握著她的手,深情地說道。

  當下,莫離的心哭了,劉玄燁、娘親,她誰也不想失去。

  莫離不想傷害劉玄燁,又想救娘親,所以她決定再度開溜,她要自己前去見卡農。

  知道一丁點迷藥迷不了劉玄燁,這回她加重了劑量,但劉玄燁覺得她近日心神不寧,加上她常常神秘地躲在偏房不知道在看什麼,他便趁她不在房內的時候翻找了一下,果真讓他翻出了一封書信。

  他看過書信後,終於明白為何她近日總是鬱鬱寡歡,原來是被卡農威脅了。

  他一直在等著她告訴他實情,與他商量,又或者對他動手,哪曉得她又故技重施,打算不告而別自己去處理。

  他喝了莫離替他泡的茶之後,含在口中並未吞下去,然後假裝昏睡,她一離開,他就把那口茶吐掉,尾隨其後。

  上次她偷溜失敗之後,劉玄燁就吩咐過了,只要她靠近大門口意欲離開,就得通報他,但這回她沒走大門,改走後門。

  一路上,她閃過了不少巡邏士兵,動作之敏捷,讓他看了都想鼓掌叫好,但也讓他明白一件事,他得再重新編列巡邏路徑,免得讓外人混入。

  來到後門,莫離使力要拉開厚重的門閂。

  劉玄燁就站在她身後看著,調侃地問道:「需不需要幫忙?」

  她嚇了一大跳,快速收回手,轉身瞪著他,一臉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怎麼沒昏迷?!」

  這回她真的放了較多劑量,隨便一口都能讓人睡個一日一夜,怎麼那藥就對他起不了作用呢?

  「我壓根沒喝下肚,又怎麼會昏迷?」

  既然偷溜不成,莫離乾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要走了,謝謝你多日來的照顧,以後有機會再回報。」

  這丫頭……真讓人想笑,說得那麼瀟灑,可行動卻不如嘴巴那麼灑脫,她連個門閂都搬不動,要怎麼走?

  「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

  「我說卡農的威脅。」劉玄燁不再逗她,正色詢問。

  此話一出,莫離好不容易搬開的門閂一頭就重重落了地,直接砸在她的腳尖上,痛得她狂跳哀嚎。

  「有沒有受傷?」劉玄燁上前焦急詢問。

  「都是你啦!你要是不嚇我,我也不會砸到腳啊!」莫離抱著腳亂跳,痛到淚水都迸了出來。

  看她連站都站不好,他乾脆直接把她攔腰抱起。

  莫離的目光正巧和遠處的一隊巡邏士兵對上,她看見他們都憋著笑,害她窘得馬上把臉埋進劉玄燁的胸膛。「都是你啦!丟臉死了!」

  「怕丟臉就不要三天兩頭逃家。」

  「我……逃家……」聽他說出家這個字,她突然好想哭,又想到娘親在卡農手裡,她真的很擔心卡農會對她娘親不利,想著想著她的淚水便潰堤了。

  感覺到前襟的濕意,劉玄燁知道她哭了,把她摟得更緊,他信誓旦旦的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救出你娘親,卡農欠你的,我也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我……會不會是個沉重的包袱?」她想依靠他,但又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我扛得起。」

  莫離撐著脖頸,感動的瞅著他,「玄燁……」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但卻是滿臉淚水,惹得他心疼極了,「以後要笑著喚我的名,記住,天塌下來都有我幫你擋著,別哭了。」

  莫離再度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什麼身分地位她都不在乎了,哪怕未來只能成為他的偏房,她也願意陪伴在他身旁。

  劉玄燁和幾名將士計劃著要怎麼混進圖魯,救出莫離的娘親,不過當務之急是要讓潛藏在圖魯境內的探子先查出莫離娘親被囚困的確切地點。

  但就在此時,達娜找上門了。

  僅只是一個冬天,莫離再見到達娜時,卻被嚇得不輕。

  達娜臉上有道長長的傷疤,一條腿瘸了,得撐著木根才能行走,她身邊有個穿著樸素的男子,像是怕她摔倒,始終小心翼翼攙扶著她。

  「達娜,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莫離忘了計較達娜為何要欺騙她,看到達娜傷成那樣,她極為不捨,先讓達娜坐下,還給她倒了杯熱茶。

  「莫離……」達娜趁勢握住了她遞茶水的手,激動的叫喚著。

  那日,她逃離卡農的寢宮,想找莫離通風報信,卻被卡農追殺砍傷掉落懸崖,所幸她命大,被身旁的男子所救,這段時日都是他在照料她。

  她知道老天爺讓她留下這條命,是要她彌補她所犯下的錯誤。

  她身旁的男子叫阿蟒,是個樵夫,她都是靠他在街上打探莫離的消息,知道莫離在將軍府過得很好,她才稍感欣慰。

  等到一能走路,她就讓阿蟒帶她來到大慶要找莫離。

  「達娜,你怎麼會傷成這樣?那日我在拓己部族見到你時你還好好的,不是嗎?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達娜坐在椅子上,但聽到莫離的問題,馬上用木根撐起身體,接著就跪地了。

  「達娜,你這是做什麼?」

  「莫離,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所有族人!」

  「怎麼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不是!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帶卡農進入拓己部族,害死了所有人,都是我!」

  莫離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她無法理解,達娜是拓己部族的姑娘,拓己部族向來和外界沒有任何聯繫,為何達娜會和卡農扯上關係?又為何要帶卡農入部族殘害族人?

  達娜仍舊跪在地上,哭著說道:「一次機緣下,我遇到了卡農,並且愛上了他,他說要娶我為妃,我傻傻地信以為真,後來幾次談心時,我向他透露了拓己部族的存在,他說必須除去劉玄燁,他才能開開心心迎我為妃,當時我鬼迷心竅,便答應帶他進部族進行大屠殺,還說謊欺騙你,說是大慶的將士下的毒手,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這不是真的……」莫離不敢相信人心可以醜陋到這等地步,是,她是質疑過達娜為何要說謊,但她也以為只是達娜當時太害怕了,記憶有些混亂,卻沒想到真相竟這般可怕!

  貝她身休在搖晃,劉玄燁連忙上前扶住她,代她詢問達娜,「莫離的娘親現在何處?卡農說她在他手中,是不是真的?」

  「姨母自盡身亡了。」

  堅強都是裝出來的,莫離再也無法承受打擊,昏死在劉玄燁懷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4 12:25 PM 編輯

【第八章】

  天灰灰的,不,天空很清明,是莫離的心灰灰的,她醒來後,就一直躺在床上看著房頂發呆,不吃不喝不說話。

  她一直抱持著卑微的希冀,在部落沒發現娘親的屍首,她想著娘親也許還活著,所以當她收到卡農的書信,說她娘親在他手裡,她雖然擔憂,但其實還是開心的,至少娘親還活著。

  但現在,她的念想落空了,她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失去了最疼愛她、最溫柔的娘親,她再也見不到娘親溫柔的笑臉,再也無法投入娘親溫暖的懷抱裡撒嬌。

  她知道達娜就在外頭,她隔著門跟她說了幾次話,還說了她如今住在哪裡的小村子,但她完全不想回應。

  她不知道要對達娜說什麼,她覺得達娜變得很陌生,她彷彿從沒真正認識過達娜。

  達娜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是她的祖父照顧著達娜,娘親替她縫製新衣,達娜肯定也會有一件,達娜生病了,是娘親日以繼夜地照顧她。

  可是達娜居然說是她帶卡農進入部族進行大屠殺……

  她可以原諒卞戎想要傷害她,可以原諒焦國舅處心積慮想要除去她,但她卻無法原諒從小一起長大的達娜。

  人心太醜陋了!

  這樣的事實太過震撼驚駭,導致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             *             *

  擔心莫離這般壓抑會逼出病來,劉玄燁找來醫官替她看看。

  醫官替她把了脈,搖搖頭,對劉玄燁說道:「莫姑娘這是心病,若她執意往裡頭鑽,神仙也難醫治。」

  劉玄燁心急了,對著莫離說道:「要不,我殺了達娜替你的親族報仇吧。」

  莫離倏地從床上坐起身,兩手緊抓住他不放,她不是原諒達娜了,而是不想再看見有人死去,「讓……她走……」

  此時此刻她無法面對達娜,她知道殺了達娜也沒有用,她的親人和族人不會因此活過來,拓己部族也不會再恢復過往的情景。

  明白她的意思,劉玄燁讓人把達娜和阿蟒送走,然後他又回到房裡,和衣躺在她的身旁,他握著她的手,陪她一起看著她房頂,用低沉有力的嗓音說道:「不要忘記,你還有我。」

  莫離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滿腦子都在想著,以前到其它地方遊歷時,她就聽聞過卡農好色成性,奪人妻、霸王硬上弓這種壞事做了不少,面對她娘親的美色,卡農又怎可能不心動?

  娘親肯定是不肯就範才會自盡的。

  一思及此,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失控了。

  她從不恨人,但現在,她好恨卡農。

  「我要殺了他!」她的語氣終於有了生息,卻充滿怨恨。

  「你的手無需沾血,你想殺誰,都讓我來幫你。」劉玄燁也恨,恨那些害她失去笑容的劊子手。

  莫離翻了身,把臉靠在劉玄燁的胸膛,用力的哭泣。

  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燒燙了他的心,如此劇變,她怎麼承受得了?

  「你放心,我劉玄燁說到做到,卡農欠你的,我讓他千萬倍奉還!」

  莫離太累了,累到無力繼續支撐,雙眼一閉,就在他的懷裡進入了夢鄉。

  劉玄燁等她睡熟了,才躡手躡腳的起身,步出偏房,走出寢房,對守在外頭的李長興吩咐道:「長興,整頓軍馬,我要提卡農的人頭祭祀拓己部族的族人!」

  但,又有事了。

  外頭的傳遞兵高喊道:「報。」

  傳遞兵送來消息,說劉玄棋正往大慶邊界而來。

  劉玄棋此番是代表皇上前來慰勞前方將士的,因為他的到來,劉玄燁只得暫緩突擊圖魯的計劃。

  其實劉玄棋是被焦國舅慫恿來的,焦國舅告訴他,劉玄燁將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帶進將軍府,破壞軍中不宜女子進入的禁忌,他特地前來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姑娘能夠虜獲劉玄燁的心。

  焦國舅也同行。

  他沒有回京城接受皇上的責罰,而是偷偷找上劉玄棋,除了告訴他莫離的事,還講了不少劉玄燁的壞話,他恨劉玄燁不念親情,把他從將軍府趕出來,讓他很沒有尊嚴,他決定借劉玄棋之手扳倒劉玄燁。

  當然,他不過是要借劉玄棋整垮劉玄燁,並不是真的想幫助劉玄棋,他改變心意了,既然劉玄燁不願意爭奪皇位,那他就自己爭。

  他偷偷與卡農聯繫,和他談妥了條件,他幫卡農扳倒劉家天下,卡農扶他上位,他則願意對圖魯年年上貢。

  他把劉玄棋前往邊界的路徑偷偷洩漏給卡農,再獻計給卡農,讓他以人換人,以他對劉玄燁的了解,他肯定願意以己之命換劉玄棋一命。

  就算劉玄燁不換,他也沒有損失,卡農屆時肯定會殺了劉玄棋,到時候劉玄燁上位,他還是能繼續當他的國舅爺。

  劉玄棋就是個耳根子軟的,加上從小到大父皇總是疼愛劉玄燁多一些,所以即使當了太子,他還是很不安心,旁邊再有人煽風點火,他就信了。

  有一回,他為了殺劉玄燁,精心設計了一個計謀,但是最後還是讓劉玄燁逃過一劫,不過也讓他受了挺重的傷,據說至今劉玄燁的腳都還需要藥物調理。

  「焦國舅,這莫離真有你說的那麼漂亮?」

  「當然是真的,若她不美,玄燁又怎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父皇也真是的,竟然讓他為所欲為地把一個女子留在將軍府,他可是邊關統帥,領軍元帥都不守軍規,怎麼管得住底下的人馬!」

  「老臣也勸過他無數次了,可是他完全聽不進去,加上有皇上給他撐腰,老臣也無可奈何。」

  「你當然對他無可奈何,可我就不一樣了,我這太子的話,他要是敢不聽,我就安他個大不敬之罪!」

  焦國舅在心底暗笑,就讓劉玄棋去威風一下,很快他就會笑不出來了。

  沒多久,就在他們進入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密林時,突然闖出了一大票蒙面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是卡農安排混進大慶邊界的細作,平日到處打探消息,有時完成卡農交代給他們的任務,就像此時。

  以為這些人是劫匪,劉玄棋大喝護衛,「快把人給我抓起來!別讓他們靠近本太子!」

  但黑衣人個個驍勇善戰,他的護衛抵擋不了攻擊,一個接一個倒下,最後就只剩下劉玄棋一個人了。

  「焦國舅,快護衛本太子!」劉玄棋驚懼大喊,這才發現焦國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全是些沒用的傢伙……」怕黑衣人對自己不利,他連忙說道:「你們要珠寶就全部拿走吧,只要不殺我就行。」

  「孬種,廢話真多!」

  其中一名黑衣人用刀背狠狠朝劉玄棋的後頸一敲,就把他打暈了,然後把他往馬背上一丟,朝他們預先安排的逃逸路線快速離去。

*             *             *

  久候不到太子駕臨,劉玄燁只得命李長興帶人前去查探,沒想到李長興遣人帶回了讓人驚愕的消息。

  李長興等人朝劉玄棋人馬前來的路線尋去,在大約距離邊界城十里路的地方,發現了太子護衛的屍首,太子則不知去向。

  太子在大慶邊界失蹤可是大事,很容易引起諸多不必要的揣測,劉玄燁連忙派出更多人馬去尋人,可到了日落西山,都沒有找到劉玄棋的下落。

  「再去探,一定要把人給找到!」

  「遵命!」

  就在劉玄燁忙著調兵遣將的時候,門外來了個小乞丐,他手裡拿著一封信,說是要交給劉玄燁的。

  守門士兵把信帶入,送到劉玄燁手上。

  看了信,劉玄燁的眉頭緊緊揪皺在一起,他死捏著信紙,怒不可遏的咒罵道:「該死!又是卡農!」

  此時,李長興也趕回來了,向劉玄燁稟告最新消息,「主帥,密林附近有樵夫瞧見幾個蒙面黑衣人騎馬扛著一個人,偷偷摸摸的朝圖魯方向而去,末將猜想,那應該就是被擄的太子。」

  「太子落入卡農手裡了。」劉玄燁皺眉說道。

  真是多事之秋,這卡農真會折騰人,害他一刻不得閒,這下可好,太子落入他手中,他的軍隊也不能動彈了。

  「主帥,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李長興憂心問道。

  「卡農要我單獨去換回太子。」

  「您不能去!」眾將士異口同聲喊道。

  「我不去,太子就會沒命。」劉玄燁知道自己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您去,換您沒命,您千萬不能去!」

  眾人還是反對,對他們而言,太子雖然重要,可他們的主帥更重要,太子沒了可以再立一個,可主帥沒了,普天之下就再也找不到像劉玄燁這樣的主帥了。

  但劉玄燁卻不那麼想,他是大慶子民,劉玄棋是儲君,他的責任是保家衛國與效忠大慶,再者,劉玄棋是他的兄長,就算劉玄棋對他不仁,他卻不能不義。

  所以,他是一定要去救人的。

  只不過,他不會再讓這些忠心耿耿的部眾知曉他的打算,免得他們想方設法阻止。

  「好了,這事得再從長計議,你們都退下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眾人退下後,劉玄燁一個人在軍機房待了很久,他想著要怎麼才能救出太子又可以全身而退,但不管什麼方法都很難兩全其美。

  卡農抓太子就是為了牽制他,一旦他踏上卡農的地盤,真的很難全身而退。

  死得其所,他並不害怕,只是心中有著牽掛,萬一他有個不測,莫離該怎麼辦?

  她遭遇太多打擊,若連他也離開了,她肯定會傷心欲絕,而且將會無所依靠,光想,就讓他放心不下。

  這一耽擱,就入了夜,他還想不出對策,卡農只給他兩天的時間,兩日後,若未見他出現,就要砍下太子人頭。

  然而無法入眠的不只劉玄燁一人,軍機房外,李長興、卞戎和幾個將士也在傷神,以他們對主帥的了解,主帥必定會去救太子,他們到底該如何阻止?

  「我們得阻止主帥去救人,主帥此番前去,根本就是去送命的。」李長興眉宇深鎖,心情十分沉重。

  他跟著劉玄燁的時間比卞戎更長,劉玄燁幼時有一次上街,看到他在街邊跟人打架,覺得他有練武的資質,便把他帶回宮裡,帶著他一起讀書寫字練武,讓他這個苦命之人得以翻身。

  因此他不能明知道前方有危險,卻放任主帥去送死,他做不到。

  「要不我代替主帥去赴約,你覺得可行嗎?」李長興問道。

  「卡農和主帥交戰多回,你覺得他會分不出主帥和你嗎?」卞戎沒好氣地道。

  李長興垂下頭,有些洩氣,「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卞戎的腦袋轉得比較快一些,他馬上就把主意動到莫離身上,「主帥最重視莫姑娘,也許由莫姑娘出面,會比我們講的來得有用處。」

  「那我們就去拜託莫姑娘吧。」李長興率先舉步,只要能護主帥周全,他義無反顧。

*             *             *

  祖父走了,娘親走了,拓己部族被滅,莫離真的無家可歸,但她知道,不能放任卡農繼續害人,她相信劉玄燁答應她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為了他,她必須打起精神,不能再讓他擔心。

  一直以來都是劉玄燁在為她做東做西,她開始想幫他的忙,希望至少在他勞心勞力保家衛國的時候,她也能成為他有力的後盾。

  上回皇上賞了她不少寶物,她決定拿去典當,買些針線和布匹回來,再到鎮上找些會縫製衣服,又願意接受無償的婦女,替將士們縫製些新鞋和新衣,她看到很多將士的衣服鞋子都磨破了。

  她正忙著籌劃,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這大半夜的,是誰?

  她正納悶,門外傳來叫喚聲,「莫姑娘,我是長興,您睡了嗎?」

  李長興不待在軍機房和劉玄燁商討國家大事,跑來找她做啥?她突然又想到可能是什麼急事,連忙應道:「請進。」

  她以為只有李長興一人,卻發現他後頭還跟著卞戎以及幾名將士,感覺有異,她不安地問道:「大半夜突然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隨即她緊張的追問道:「是不是主帥怎麼了?」

  現在就只有和劉玄燁有關的事,才能讓她的心緒有所起伏了。

  「吾等想請求莫姑娘相助。」

  看來真有事,要不這些個將士也不會一個個眉頭深鎖,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

  「你們不說,我怎知道要怎麼相助?」

  「你說。」李長興怕自己表達不好,便把差事交給一旁的卞戎。

  卞戎馬上說道:「是這樣的,大慶太子被卡農俘虜了。」

  果然是大事,這下子劉玄燁肯定更傷神了,卡農真是個禍害!

  「請繼續。」

  「卡農提出一個條件,他要主帥親自去換回太子。」

  「絕對不可以。」莫離一聽,情急地從椅子上站了起身。

  「吾等也阻止過主帥了,卡農心狠手辣,主帥若是前去換人,肯定會有生命危險。」李長興說道。

  「主帥說要去換人?」

  「主帥一開始是表示要去換人,但吾等阻止之後,主帥語帶保留,但吾等深知主帥的脾性,主帥是不可能放任太子安危不管的。」李長興的面色又沉重了幾分。

  莫離也這麼覺得,劉玄燁不可能不管自己兄弟的死活。

  「我能幫什麼忙?」

  「吾等以為,莫姑娘說的話,主帥肯定聽得進去,深入敵營非等閒之事,吾等希望莫姑娘能幫忙去勸勸主帥,請主帥千萬不要隻身冒險。」

  莫離當然會去勸,但是事關太子、事關大慶,劉玄燁未必聽得進去,背負眾人的期盼,她莫名有些壓力,「我怕無法達成各位將軍的期許。」

  「姑娘儘力而為就行。」

  「我儘力就是。」

  莫離起身,向眾人頷首後,朝軍機房而去,她人還沒走到,遠遠的就看見劉玄燁站在軍機房門口望著天空,出神到她到來都沒有察覺,直到她靠近了,他才回過神來。

  「怎麼來了?」

  「給主帥送來夜宵。」

  「是送夜宵,還是來勸本王不要答應卡農的條件?」他本來打算瞞著她的,看來是那幾個傢伙見勸他不成,竟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若要勸本王,就別說了,太子是本王的親兄長,又是大慶太子,於情於理,本王都該前去搭救。」

  「莫離不勸主帥,換作是莫離,也會做同樣的事情,莫離來找主帥,是想跟主帥說,莫離願意與主帥一同前往圖魯救人。」

  「萬萬不可!」劉玄燁一口回絕,「你一個弱女子,怎能跟本王去圖魯救人,屆時教不了人,還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本王絕對不答應!」

  「主帥忘了嗎,莫離並非弱女子,莫離能設迷陣,若莫離與主帥一同前往,勝算必能大大提高,主帥就答應吧。」

  她知道劉玄燁不可能放棄救劉玄棋,若他不去救,天下人必會說他是個偽君子,一逮到機會就露出本性,太子一沒命,他就順理成章繼位,諸如此類的謠言肯定會在之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他可以沒命,但絕對忍受不了漫天謠言。

  她呢,則是情願陪他共赴黃泉,也不願見他一人獨自涉險。

  劉玄燁思索一番後,點點頭道:「好,我們就一起去救人。」

  但其實他只是假裝同意,明知此番前去是條死路,他說什麼都不願意拉著她一起赴死,她有情,他亦不能無情。

*             *             *

  拓己部族位在大慶邊界和圖魯之間,氣候卻出奇的溫暖,不冷不熱,真是個世外桃源,但現在,陽光刺得人皮膚發疼,就像盛夏的艷陽。

  莫離張開眼,才發現天早就亮了,而且時候已經不早了,她昨晚和劉玄燁約定好,今早她要陪同他一起前往圖魯換人,她怎麼會睡到這麼晚?

  跳下床,她的頭有些暈眩,當下她就覺得不妙。

  昨日和劉玄燁約好之後,劉玄燁邀她喝了幾口酒,她當下沒有多想,後來……

  完了!劉玄燁用了她之前用過的把戲,把她迷昏了,難怪她會睡到日正當中!

  莫離急著要更衣,目光瞥見桌上放著一封信,她急急拿起來閱讀——

  莫離吾愛:

  當你看見此信,我已前往圖魯,是的,我食言了。

  明知此行兇險萬分,我怎忍心要你陪我一同赴死,只能選擇違背承諾。

  說好要當你一生的依靠,若有幸能夠全身而退,定當履行最初的承諾,若不能,願你遠離這是非之地,找一處如拓己部族般的世外桃源,幸福過日子。

  劉玄燁筆

  看完了信,莫離早已淚流滿面,沒他相陪,她要怎麼幸福過日子?

  拿著信,她飛快衝出偏房,來到劉玄燁的寢室,可是他的被褥整齊,床鋪摸起來冷冷的,顯然主人不是一夜未就語,便是早早就起身。

  他到底離開多久了?!

  她只能寄望他走得不算太遠,她衝出房間,見到卞戎守在門口,她要越過,他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莫姑娘請留步。」

  「你為何攔阻?」

  「主帥下令,要屬下保護莫姑娘。」

  「主帥呢?他答應我陪他一起去圖魯救人,他人呢?我要去找他!」她努力想要越過卞戎,可他一直擋住她的去路,害她無法前進,「卞戎!你不是要我勸你們主帥不要去送命,你現在為何阻攔我去路?快點讓開!我要去找你們主帥!」

  「莫姑娘,你還沒察覺嗎?主帥不忍你陪他去冒險,才讓你睡到現在,此主帥怕已快進入圖魯邊界了,你追不上的。」

  太心急了,莫離顧不了禮數,對著他破口大罵,「為何不早點叫醒我!你知道此去有多兇險嗎?你明明說不希望你們主帥去送命,為何不叫醒我!」

  卞戎很無奈,「主帥下令,屬下不能不領命。」

  「愚忠!」

  「主帥還下了道命令給屬下。」

  「他說了什麼?」

  「主帥說,若他有個不測,要屬下保護莫姑娘到莫姑娘想去的任何地方。」

  莫離氣極了,狠狠踢了卞戎一腳,「劉玄燁是你的主帥,他下命令你不能不聽,可我不是你大慶子民,更不是大慶士兵,我不用遵守主帥的命令,若是他以後怪罪下來,你就跟他說是我自己的主意!」

  「莫姑娘,你追不上的,況且你又不懂得武功,你還是留在邊界等主帥回來,我去就好。」

  「那就你跟我一起去。」莫離扯住卞戎的衣領,認真的說道。

  「可是主帥……」

  「他不是下了命令要你保護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碼?是他自己說的,你還有啥好猶豫不決的!」

  卞戎忍不住失笑,這回他家主帥真的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4 12:47 PM 編輯

【第九章】

  圖魯邊界,劉玄燁已經來過不少回,第一回,他潛入打探敵備,險些送命,是莫離救了他一命,後來領軍這十年餘,他也常常偷偷潛入圖魯打探,全身而退的機會自然較難,可現在他是在眾目暌暌之下踏入圖魯邊界。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預留退路,李長興帶領大慶軍隊在他的後方,就是預防卡農出爾反爾抓了他又不放太子。

  他看見卡農的人押著劉玄棋,從圖魯邊界往大慶這邊走,他進一步,劉玄棋也跟著進一步。

  「劉玄燁,你不要想耍花樣,我隨時可以取大慶太子的性命。」卡農居髙臨下喊道。

  「我才擔心你耍花樣。」他與劉玄棋的距離越來越近。

  劉玄棋顯然不太敢相信他竟然會來換自己,「劉玄燁,你為何會來?」

  「太子有難,身為大慶元帥,自然得來營救,再者,您是我兄長,我怎可能坐視不管。」

  劉玄棋聽了他的說詞,心情有些複雜,他還是不太能相信,他一輩子都想鬥垮劉玄燁,劉玄燁卻還是願意拿命來換他。

  「我回不去,你便能理所當然繼位,你為何還要來?」

  「不管皇兄信不信,我從不曾覬覦過太子之位。」

  劉玄棋越聽越難過,他以前一直擔心劉玄燁鬥垮他,處心積慮想要取他性命,他身旁的人也總是慫恿他,說劉玄燁聲勢浩大又擁有重兵,將來必定成為他的頭號敵人,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取劉玄燁性命。

  但,害他一次,讓他十年未曾回家,現在還拿性命來相救,如此反觀,身為兄長的他,心胸實在太過狹隘。

  劉玄棋突然覺得,劉玄燁比他更適合當一個王者,劉玄燁比他更能帶給大慶子民穩定的生活。

  「你回去,我不要你救了!」改變了想法,他突然轉身往圖魯方向走,並且對著高高在上的卡農大吼道:「卡農,我改變心意了,我不換了,你的詭計無法得逞了!」

  「劉玄棋,給你活命機會你還嫌棄什麼?」卡農心急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對著劉玄棋大罵。

  「我劉玄棋豈能拿兄弟的命來換自己的命,你太瞧不起本太子了!」

  「你真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快點回頭,你的命不值錢,我要的是劉玄燁的命,你快點滾回你的大慶去當你的無能太子!劉玄燁,你再不往前走,我就當著你的面殺了劉玄棋!」深怕劉玄燁也突然改變心竟,卡農只好揚言威脅。

  劉玄燁也怕卡農真的殺了劉玄棋,快步追上劉玄棋,抓著他一直往大慶方向推,「你真不回大慶嗎?你甘願把天下讓給我?」

  「又有何妨,天下本該交給有能力的人掌管,就像卡農嘲諷的,我是個無能的太子,只會聽信讒言,對大慶毫無建樹,我這樣的人當皇帝只會禍國殃民,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來救我!」

  「別鬧脾氣了,卡農真的會殺了你,快回去!長興會在後方護送你回大慶,此地不宜久留!」

  「我一點也不想欠你人情,你回吧!」

  卡農等不及劉玄燁踏入圖魯邊界大門,便下達命,「把兩人都給我抓起來,誰都別想回去了!活捉劉玄燁!」

  為了保護劉玄棋,劉玄燁一邊將劉玄棋往後推,一邊和圖魯士兵大打出手,候在後方的李長興見狀,也領兵快速加入戰局。

  「長興,帶太子走,快!」

  「主帥您呢?」

  「「我留下來殿後,你先保護太子離開!」

  「不,讓末將來殿後,您和太子先行離開吧。」李長興不願放劉玄燁一人孤軍奮戰,遲遲不肯退去。

  劉玄燁怒喝,「李長興聽令!本帥命你立即護送太子回大慶!」

  軍令如山,李長興無可奈何,只好拉著劉玄棋往後退,但他非常擔心劉玄燁的安危,邊退邊往劉玄燁方向看去。

  「李長興,你還不快去幫幫玄燁。」劉玄棋不滿地道。

  「主帥有令,末將先行護送太子離開。」

  「李長興,是你的主帥大,還是本太子大?」劉玄棋怒不可遏,「本太子命你馬上去幫劉玄燁,違令斬立決!」

  這命令,李長興求之不得,「謝太子!」

  劉玄棋有些錯信,果然是有啥樣的主子就有啥樣的下屬,這命令是讓人去送死的,值得謝嗎?

  但卡農為了抓住劉玄燁,派遣大批士兵應對,寡不敵眾的情況下,劉玄燁和李長興成了困獸。

  劉玄燁不得不再對李長興下達命令,「本王命你現在立即離開,你不走,我們得一起死在這裡,你走,本王還有希望獲救,卡農不可能立即殺了我,你回去整軍再來救我。」

  「末將留下,主帥您回大慶整軍把卡農打個落花流水。」

  「你對卡農而言沒有價值,一旦你落入他手中,他會馬上殺了你,我不同,卡農恨我恨得牙癢癢的,他若不把我整治一番,是不可能殺了我的。」

  一聽,李長興更擔心了,「那末將更不能讓主帥落入他手中啊!」

  「李長興,你若當我是主帥,就立即回去搬救兵,否則從此你再不是我劉玄燁的部屬!」劉玄燁把話說重了。

  李長興百般無奈,卻也只能聽從指令行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後退,一邊說道:「末將一定會來救您,請您無論如何都要撐住!」

  劉玄燁笑著點頭。

  可這也只是安慰李長興的,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卡農手中,卡農肯定會狠狠凌遲他一番。

*             *             *

  鐵鏈鎖住了劉玄燁的雙手和雙腳,他幾乎是被掛著的,身上被烙鐵折騰得體無完膚,但他還是緊咬著牙不吭一聲。

  他落人入卡農手中,如他所想的,卡農沒讓他一刀斃命,而是把他綁著,極盡所能的凌辱他。

  「還真是一個鐵漢啊!」卡農冷笑,冷不防又拿著烙鐵往劉玄燁赤裸的身體印下一個火紅印記。

  不痛是假的,但劉玄燁依然咬牙挺住,下一瞬,吐了卡農一臉口水。

  劉玄燁桀驁不遜的下場,就是被卡農狠狠打了一頓。

  「這些年,你把我圖魯當自家廚房,愛來就來,想走就走,現在怎麼不走給我看呢?」卡農說完,馬上嘲諷一笑,「唷!我都忘了,你的手腳都被銬住了,怎麼走得了,可憐哪!」

  「卡農,你明知道我把你們圖魯當自家廚房來去自如,卻只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抓我,可憐的是你啊。」

  「你!不怕死是嗎?」

  「死有啥好怕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卡農掐住他的下顎,左看右瞧,「我想想,你不怕死,但會怕啥呢?怕我滅了你大慶?怕我殺光你大慶將士?還是……怕我凌辱你的莫離姑娘?」

  劉玄燁一直強忍著怒氣,可是一聽到他提到莫離,他還是失控變臉了。

  「卡農,你滅她一族,殺她親人還嫌不夠嗎?我都已經在你手中了,你到底要做到何種程度才肯罷休?!」

  「原來你劉玄燁也有害怕的事情啊,我就是想看你軟弱的樣子,我在想,若我在你面前要了莫離,你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劉玄燁要瘋了,他憤怒又激動的扯著鐵鏈,雙眼迸出火焰,一再想要上前痛宰卡農,可是他碰不到卡農,卡農仍在他面前囂張狂笑。

  「當達娜跟我說莫離有多美麗時,我心裡就在想,遲早要讓那個女人屬於我,而當我看見莫離的娘親時,我就在想,她娘親都這麼美麗,莫離肯定是像天仙一樣的美女,是美女,更要屬於我才行。」

  「瘋子!你要是敢動她,我一定要你挫骨揚灰!」

  「看你這麼激動,我更想動她了。」

  「卡農,我要殺了你!」

  卡農囂張的拍打劉玄燁的臉頰,嘲諷道:「我打你呢,你怎麼不還手?劉玄燁,你以為你有機會從這裡走出去嗎?」

  「只要我不死,一定會讓你為今日的出言不遜付出代價。」

  「好,我等著,沖著你這句話,我就關你一輩子,每天就來這裡逗逗你,這應該也是一種無上的樂趣。」說著,卡農又拿起烙鐵在劉玄燁胸前印下一個紅色烙印。

  這痛,劉玄燁記住了。

  他願意忍辱偷生,只要活著便有希望,今日卡農賜予他的一切,來日他要卡農加倍奉還。

  卡農則動著歪腦筋,「讓我想想該怎麼把莫離抓過來,也許該再找你舅父幫我個忙,喔,對了,我應該還沒有告訴你,這次我能順利抓到你們家的無能太子,都是靠你舅父幫忙通風報信,還替我引路。」

  真是該死!又是舅父!

  劉玄燁知道舅父不成材,但是沒想到竟然會不成材到賣國的地步。

  現在他只能期盼卞戎和李長興已經將莫離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             *             *

  劉玄棋被順利帶回將軍府,得知此消息,焦國舅馬上就來找劉玄棋,雖然劉玄燁下令不得讓焦國舅進入,但劉玄棋讓他進入,將士們也不敢多說話。

  焦國舅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的走入將軍府,一來到劉玄棋身旁,他便對著眾將士大聲訓斥,「以前膽敢對我不敬的,一個個給我小心點!」

  劉玄棋冷冷地看向焦國舅,「焦國舅,卡農的人在捕我的時候,你竟然先逃了?」

  「太子爺,您誤會了,臣不是落跑,是去搬救兵,找人救您去了。」

  將士們聽了馬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們可沒收到求救的訊息,是李長興領命去找人,看見太子隨身護衛都被殺了,然後卡農送來了條件書信,主帥獨自前去換太子,現在焦國舅竟然跑出來搶功勞,真是太過分了!

  他們正想抗議,劉玄棋已經出手甩了焦國舅一巴掌,眾人頓時在心裡暗自叫好。

  「太子爺,您怎麼打臣……」焦國舅委屈又納悶,不知道這劉玄棋吃錯了什麼藥。

  「大膽焦贊,你膽大包天,竟敢串通敵國擄走本太子,現在還一副憂心本太子的樣子,你找死!」

  焦國舅嚇到了,連忙躬身辯解,「老臣哪有那個膽子串通敵國擄走太子爺,太子爺明察啊!」

  「是卡農親口說的!」

  卡農那個大嘴巴,喜歡招搖,還唯恐天下不亂,抓到他,就告訴他是焦贊跟他通風報信,還把他會走的路線告訴他的手下,並指引他們走捷徑離開大慶。

  由於卡農擄人的行動太過迅速,要說不是內神通外鬼,是很難辦到的,所以他當場就信了卡農的話。

  「卡農時常派人潛入大慶邊界,他說的話不能信啊!」焦國舅還在努力自清。

  但劉玄棋根本不相信他的說法,雖然他向來與劉玄燁不和,但是這一次不得不佩服劉玄燁,他真的把邊界守得非常安全,這次李長興帶著他一路退回邊界,卡農的人追了一段就不敢再繼續追了,很明顯的是怕了大慶邊界的守兵。

  「焦贊,你慫恿我到邊界來找玄燁麻煩,我馬上就被卡農擄走,卡農想搬弄是非,講的又是你,讓人不相信也難。」

  「卡農這是在挑撥離間,太子爺不能輕信啊!老臣可是最忠心耿耿的,蒼天為證,老臣要是有異心,就讓老臣天打雷劈!」焦國舅向來不信鬼神,起誓就跟吃飯一樣容易。

  但冥冥之中自有神在,他話語方落,晴空突然劈出了一道雷光,直接打在他身上,遭受這一擊,他的老命也跟著沒了。

  眾人被這情景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焦國舅真是印證了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的道理,他壞事做盡,現在真被天打雷劈了。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看到焦國舅的現世報,眾人不勝欷吁,劉玄棋更是有感,過去他也是為惡不少,從今爾後,他得多學學劉玄燁,修身養性,如此才能受天下百姓愛戴。

*             *             *

  莫離和卞戎趕到圖魯邊界時,劉玄燁已經被抓走了,莫離思前想後了許久,決定找一個人。

  她來到達娜現在居住的、村落,遠遠就看到阿蟒正在陪著達娜練習走路。

  她看起來進步不少,莫離略略放心下來。

  其實她真的無法恨一個人太久,即使達娜做了那麼多錯事,但想想,她就是一個為了愛走錯路的傻姑娘,最終愛情沒獲得完美結局,還搞得自己傷痕纍纍,也是個可憐人。

  看到她到來,達娜呆了半晌,許久後才開口說道:「請坐。」莫離與達娜並肩坐在門口的長板凳上,兩人許久都沒講話,以前她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姊妹,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後來,還是莫離率先打破了沉寂,「你進步很多。」

  「是阿蟒幫了我,他不嫌棄我是個瘸子,也不嫌棄我以前犯了那麼多錯,收留我,還找大夫替我醫治,我很感謝他。」

  「真是個好人。」

  「的確是個好人。」

  這個話題結束後,又是一陣沉默,莫離想著要怎麼開口,她不想提卡農,知道那是達娜的傷痕,也是她的傷痕,她恨卡農入骨,卻不知道達娜是否已經對卡農忘情,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幫助她。

  達娜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這一次換她先開口了,「你找我有事吧?」

  「嗯。」莫離點頭,鼓起勇氣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需要我幫你什麼?」

  「我要潛入圖魯境內佈迷陣,需要你指個路,你說你在圖魯待過,我想你或許知道怎麼進入圖魯而不被察覺。」

  達娜一聽,有些錯愕,她不是還對卡農餘情未了,而是擔心莫離,「你忘了你對你爺爺的承諾嗎?你佈陣是不能介入戰事的,你忘了嗎?」

  「我沒忘,但我有非那麼做不可的原因,你若不願意幫我,我也不會勉強你,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過安逸的日子,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

  「莫離,我是擔心你,你若沒忘,怎麼會為了戰事佈陣,你會遭到報應的,你不能那麼做!」

  莫離當然記得祖父將佈陣之法傳授於她時,要她發過誓,她的迷陣只能保護人,不能用於戰事,若違反承諾,會遭到老天爺的懲罰,她不知道懲罰會有多嚴厲,但如今只能這麼做了。

  「我要去救人。」

  「誰?」

  「劉玄燁,他被卡農抓走了。」

  「怎麼會?!」

  莫離將卡農如何用劉玄棋要脅劉玄燁,以及劉玄燁去換劉玄棋回大慶的事情告訴達娜,「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卡農繼續傷害善良的人,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幫助過我的人受困而不出手相助。」

  達娜能夠理解莫離的想法,別說是幫她的人受困她無法袖手旁觀,就連小貓小狗受困,她也無法袖手旁觀,她就是如此心軟心善之人,見不得人受苦受難的。

  她對莫離非常愧疚,這個忙她不能不幫。

  達娜站起身,拄著拐杖緩緩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在阿蟒的攙扶下蹲下身,隨手撿來一根樹枝,在泥地上畫起圖來。

  為了知道卡農寢宮的所在之處,她把路線謹記在腦海中,還有後來逃向後山的路線,她當時為了逃命太慌張,跑錯了方向,她後來才想到其實還有一條路,平日防備比較鬆散,另外有個地方聽說都是關著重犯的,是卡農寢宮的禁區,閒雜人等都不許靠近。

  「我記得的就這麼多,其實卡農怕我發現他娶妻,把我軟禁在寢宮裡,我後來能去的地方十分有限。」

  莫離點點頭,感激的說道:「這樣就夠了,達娜,多謝你。」她快速地把地圖畫到紙上,就準備離開,但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對達娜說道:「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心裡還有些疙瘩,無法跟你像以前那樣親密,這次我走了,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你……和阿蟒幸福過日子吧。」

  達娜邊掉淚邊點頭,她懂,也不敢奢求莫離能夠原諒她,莫離能這麼說,她已經很感謝了,「你也是,希望你能如願救出劉元帥。」

  「多謝。」向達娜再次道謝後,莫離轉身快步離去。

  達娜看著她逐漸變小的身影,不斷掉淚,心底喊了無數回莫離的名字,她想抱抱莫離,就像小時候那樣,但她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是她親手毀了這樣美好的情誼。

*             *             *

  莫離和卞戎回到圖魯邊界潛伏,在靠近邊界的時候,他們巧遇同樣潛狀在附近的李長興,三人湊在一起計劃著怎麼營救劉玄燁。

  莫離把那張卡農寢宮地圖交給李長興和卞戎,她自己則是把地圖記在了腦海裡。

  「等一下我們先去救主帥,救出他之後,你們儘速帶他離開,我會去引開卡農的注意力,並且佈下迷陣,困住卡農之後,我會去帶你們走到出口。」

  「嗯。」

  就這樣,他們靠著達娜給的地圖,一一避開了巡邏士兵,再一路找到了牢房所在,為了怕劉玄燁逃逸或獲救,牢房外加重了防守,但那些個防守士兵難不倒李長興和卞戎,兩人悄悄靠近,很快就把士兵一個個撂倒。

  三人快速進入地牢,李長興和卞戎一踏入,就聽到一些昔日將士叫喚他們的名字,他們也順勢將那些人救了出來。

  「主帥呢?」

  「在地窖裡,那是卡農用刑的地方。」

  莫離一聽,快步往地窖衝去,一進去,她就聞到很濃重的炭火味,緊接著她就看到劉玄燁手腳被鐵鏈困住了。

        聽到聲響,劉玄燁動也不動,他以為卡農等人又要來折磨他,他不想理會。

  「玄燁!」

  這叫聲把他的魂魄都叫醒了,他張開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聲音的主人,「莫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快點離開!快離開!」

  想起卡農說過的話,劉玄燁激動極了,他擔心她也落入卡農手裡,那人渣會做的事情非常人能夠想像,他現在又無法保護她,只能期盼她快快離開。

  「我是來救你的。」莫離上前,可是卻對困住劉玄燁手腳的鐵鏈無可奈何,所幸李長興和卞戎也來到地窖,她急忙要兩人想想辦法。

  李長興上前,拿出懷裡的匕首,揮了幾次刀,那些鐵鏈就斷開了。

  李長興的匕首是劉玄燁從皇上那裡拿到的,削鐵如泥,是李長興成年禮時,劉玄燁送給他的賀禮,他一直隨身攜帶。

  「沒想到這匕首竟然會用在救我上頭。」看著那把匕首,劉玄燁露出一抹苦笑。

  手腳的束縛一解除,劉玄燁險些跌倒在地,李長興適時扶了他一把。

  在門口把風的卞戎對他們揮手,小心翼翼地說道:「趁巡邏兵來之前快走吧!」

  李長興和莫離扶著劉玄燁緩步前進,劉玄燁受的傷可不輕,看他舉步維艱卻不叫痛,莫離很難受。

  劉玄燁的視線始終看著莫離,她露出什麼表情,他都不會錯過,見她看著自己的傷口皺眉,他知道她心疼自己了。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笑著說道:「我這身子骨是鐵打的,很快就會痊癒,不用擔心。」

  人就是人,哪有人身子骨是鐵打的,莫離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但她並沒有戳破,點了點頭,順著他的話回道:「嗯,很快就會痊癒的,我們快走吧。」

  三人步出地窖,劉玄燁馬上就認出那些換上圖魯士兵服的將士是那些被卡農俘虜的大慶將士,心情很是激動。「你們受苦了!」

  他多次向卡農表示希望能夠交換戰俘,但是都被卡農拒絕了,卡農知道他很重視部屬,放話說就是要抓著他的人讓他難受,至於圖魯的戰俘,卡農居然說他愛殺幾個就殺幾個,兵將再找就有了。

  「主帥,咱們一起回大慶吧。」

  幾個將士擠過來幫忙攙扶劉玄燁,李長興和卞戎負責殿後防備,莫離在前方帶路,同時開始起陣。

  當眾人緊張前方來了一隊巡邏兵,正想著該如何躲避時,卻發現那些士兵完全無法靠近他們,他們感到驚奇萬分。

  「這是怎麼回事?」

  「是傳說中的迷霧叢林嗎?天哪!若真是迷霧叢林,我們就走不出去了。」一名剛重獲自由的將士如此驚呼。

  「有莫離在,大家請放心,跟著莫離走就行。」劉玄燁說道。

  莫離帶頭,一路往前進,這迷陣還未完全成型,她只是先隔出一條路讓李長興等人將劉玄燁救出去。

  「你們朝這條路往前走,就能離開卡農的寢宮。」

  見莫離要走,劉玄燁一把將她扯住,「你要去哪裡?」

  「迷陣尚未完成,我還得佈陣,否則以我們現在的腳程,卡農的軍隊很快就能追上我們,屆時誰也走不了。」

  「你不能去,卡農現在就要抓你。」

  「你放心,在迷陣裡他絕對抓不到我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劉玄燁雖然這麼說,但他根本力不從心,他被卡農折騰得傷痕纍纍又力氣盡失,只能靠著部屬們攙扶才能勉強站著。

  為了讓劉玄燁聽話先行離去,莫離笑著安撫道:「你就先和大家先走一步,我很快就會去和你們會合。」

  即使劉玄燁不同意,他也不能動彈,因為眾人聽了莫離的指令,強行將他帶走了。

  望著眾人高去的背影,莫離的眸光露出一抹哀傷,她在心底向劉玄燁做了告別,其實迷陣一佈好,也是她與世隔絕之日,因為要困住卡農,又不讓其它人誤闖,就必須要封閉所有出入口,屆時不只卡農無法走出迷陣,連她自己都會困在其中,所以……她和劉玄燁今生是無緣再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4 01:01 PM 編輯

【第十章】

  卡農在他的寢宮睡大頭覺,抓到劉玄燁以後,他夜夜笙歌,每天都開心得不得了,但他厭惡有人與他搶床鋪,要完女人就會把女人趕走,此刻他的寢宮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莫離使計引走了守門的士兵,獨自踏進卡農的寢房。

  卡農的寢房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而地上的杯盤狼藉可以說明卡農此人有多麼奢華,圖魯百姓的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好,可卡農卻日日錦衣玉食,這種人,根本沒有當一國之君的資格。

  「卡農,你醒醒!」她沒有走近卡農的床鋪,只是在門口處叫喚。

  「誰膽敢來吵本王子好眠?!」卡農氣怒大吼,人依然趴在床上。

  「你的寢宮失火了。」

  寢宮當然沒有失火,那只是她要轉移那些守門士兵注意力的計謀,她找了些衣物,在寢宮外圍焚燒,製造出一些煙霧,騙走了那些守門士兵。

  聽到失火,卡農心驚,馬上從床上跳起來,但當他起身,看見站在門口的大美人時,雙眼頓時發亮。

  天仙下凡了嗎?

  他緊盯著她,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想要靠近她,但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半步。

  「這是怎麼回事?」他身前似乎有一道屏障,阻止他接近她。

  「卡農,我來找你算帳了!」

  「你是誰?」

  「滅我拓己部族,殺害我爺爺和我娘親以及我的族人,你問我是誰?」莫離冷笑道。

  卡農懂了,天仙美女就是莫離,他的興致更大了,「原來你就是莫離,達娜說的沒錯,你真是世間少有的美女!我一直在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今日我是來與你算帳的,殺我爺爺和娘親,你該死!殺害我所有拓己部族族人,你該死!讓達娜欺騙我去殺人,你該死!為了一己之私,擄走大慶太子要脅劉玄燁,並抓他至此凌虐,你該死!卡農,你真的死有餘辜!」

  卡農聽了哈哈大笑,「我該死,但你一個弱女子能奈我何?別忘了,這裡可是我的寢宮,我只要大喊,就會有成千上萬的士兵將寢宮團團包圍,你覺得你能對我如何?」

  「你不妨試試看。」

  就在莫離踏進卡農寢宮時,迷陣已經佈設完成,困住卡農的迷陣沒有出路,她一開始就不打算放過卡農,這人留在世上是個禍害,她要替天行道。

  卡農喊了,卻沒有任何人回應,因為除了她以外,沒有人能聽到他的叫聲,她是用心法在與卡農對話,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卡農幾乎喊破了喉嚨,依舊沒有人回應,他開始心急,努力想跨越迷陣,卻怎麼也做不到。

  「妖女!你究竟使了什麼妖法?還不快放了本王子!」

  「當你燒殺擄掠時,那些人應該也是這般請你高抬貴手吧?但你聽了嗎?卡農,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你可知曉?像你這種人,天早該收你了!」

  「你沒資格替天行事!」

  「有沒有,你等著就知道了。」

  「回來!快放我出去!」

  莫離頭也不回,背對著他說道:「你就在你金碧輝煌的寢宮裡等死吧。」

  她一向與人為善,但善念是給善良的人,對卡農這種作惡多雄的壞人,她不會心軟。

  劉玄燁被架著一路急走,眾人走了一大段路,終於看到出口,但就在這時候,劉玄燁死也不肯走了。

  「我要在這裡等莫離。」

  卞戎一臉為難的說道:「主帥,莫姑娘不會來了,我們還是快走吧,等會兒莫姑娘就要封閉所有出口了,她說必須在出口封閉以前離開,否則誰都走不了。」

  「你說什麼?!」

  「是莫姑娘吩咐屬下不能透露的。」

  「該死!這種事情為何現在才說。」劉玄燁氣壞了,他奮力掙扎著,「放開我,我要去找莫離!」

  「主帥,您受了重傷,得儘快回將軍府醫治才行。」掙扶他的將士不肯放手。

  「主帥,莫姑娘用心良苦佈陣救您,您要有個不測,就辜負莫姑娘的好意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等您痊癒了,再找莫姑娘不遲。」李長興也勸道。

  只要踏出這個迷陣,就再也找不到莫離了,劉玄燁有過經驗,這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她獨自留在迷陣裡。

  「主帥,迷陣出口就快要關閉,咱們還是快點離開吧。」

  卞戎記得莫離說過,迷陣出口約莫半個時辰就會全部關閉,屆時迷陣內的人再無法自由進出,這半個時辰已經快過去了。

  看來,莫離是打算和卡農同歸於盡了。

  「我不會走,你們走吧。」劉玄燁堅持要找到莫離,不能放任她和卡農那種喪心病狂的人在此度過餘生,太不值得了。

  李長興不肯讓主帥犧牲,命那些個將士把劉玄燁抓緊,硬是架著他快速前進,就在他們逃出迷陣時,迷陣的出入口就硬生生在眾人面前消失了。

  看到出入口再度關閉,劉玄燁幾乎發狂了,他竟然又一次讓出入口在他面前關閉!

  「莫離!莫離——」

  那聲聲嘶吼,就像受傷野獸的哀鳴,讓人聽了不勝欷吁,眾人看他那傷心欲絕的模樣,也心酸了。

  李長興跪地,自願領罰,「末將有違軍令,甘受主帥責罰。」

  卞戎也跪地了,眾將士都跟著跪地了,他們都說了和李長興一樣的話,他們都甘願接受處罰。

  但劉玄燁怎可能處罰他們,他知道眾人對他忠心耿耿,是為他著想,才違抗他的命令強行將他帶離迷陣,他氣的是自己,氣自己無能保護心愛的女人,還要讓莫離犧牲自己來保護他,他痛恨死自己了。

  「主帥,我相信莫姑娘一定會再回到您身邊的,您要保重身體,如此等到莫姑娘回來,才不會為您的身體擔憂。」

  「你們回去吧,我要在此多待一下。」

  眾人說什麼也不肯,雖然莫離說迷陣會困住卡農和他的軍隊,但他們還是怕大軍會追上來,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盤才是最安全的。

  「主帥若不回去,吾等就在此相陪,卡農大軍若是追上了,咱們就與他們拼了,反正這命也是撿回來的,能戰死沙場總比死在卡農的地牢裡強。」

  將士們這麼一說,劉玄燁的心動搖了。

  他不想棄莫離不顧,但也不能不顧這些為大慶皇朝出生入死的夥伴,他們好不容易從卡農手中逃離,他豈能讓他們再被抓回去折騰。

  即使滿心不願,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回吧。」

  「主帥說回了,打道回營了!」將士們高呼,想著能洗個熱水澡,能吃頓溫暖的米飯,他們的心都熱起來了。

  劉玄燁的心卻是沉重無比,他怕莫離被卡農捉住,怕她被欺凌。

*             *             *

  佈陣的範圍除了卡農的寢宮,還包含拓己部族,但莫離將兩者分成了兩個獨立的小迷陣,她把卡農困在他的寢宮,她自己則回到熟悉的拓己部族。

  為了佈陣,她耗去了所有的精氣神,一夜之間,她白了頭,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懲罰,但她一點也不後悔。

  回到以前的宅子,她昏睡了幾日,醒來後,她開始對著天空發呆,心裡則想著劉玄燁是否平安?還想著他是否也和她看著同一片天空?

  只要他平安,她就覺得幸福了。

  即使一個人,即使白髮蒼蒼像個老太婆,她依然沒有放棄自己,她開始整頓拓己部族,能修理的就修理,自己種菜、種棉花,也開始自己織布。

  拓己部族真是人間天堂,經過整頓,很快又是鳥語花香之地。

  閒來無事,她就焚香撫琴。

  但某個瞬間,她聽到了一聲叫喚,那聲音十分熟悉,是劉玄燁在叫她。

  在迷陣裡面,她的確聽得到對話,但她通常不予理會,可是這叫喚聲卻直接敲進她的心底深處,她完全無法控制。

  「我會等你,不管多久都等!」

  她知道劉玄燁一定會等她,但她這模樣,如何相見?而且一旦開啟出入口,就會有破綻,她不想讓卡農再出去害人。

  迷陣的結界是不能單邊開啟的,所以她只能辜負劉玄燁的期盼,繼續將自己困在拓己部族裡,但是她的心無法不去聽聞有關劉玄燁的一切。

  某一日,劉玄燁來了,他拿了葉子,吹了一首很美、很哀戚的曲子,聽著聽著,她再也忍不住哭了。

  第二天,他又來了,他說道:「你要困住,我就陪你,直到你願意走出迷陣為止,無論如何,我會與你生死相隨。」

  他還念了一本書給她聽,是一個深情男子等待失蹤妻子歸來的故事,可是後來男子還是沒有等到愛妻,因為男子病死了。

  她又哭了,覺得劉玄燁很傻。

  接著,第三日,劉玄燁又來了,這回她聽到他咳嗽了,話說得不多,偶爾會叫喚她的名字,她聽到旁邊有人很生氣的對他說——

  「劉玄燁,你都快病死了,還到這裡來做什麼!你這樣折騰自己,莫離就會出現嗎?」

  罵人的是劉玄棋,劉玄燁向來都是意氣風發的,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萎靡不振,嚇得他不敢回京城,堅持要守在他身邊。

  「你再不振作,我就讓父皇撤了你元帥之職!」

  「撤吧。」劉玄燁淡淡回應,他早看淡了世間榮華,卡農被困住,他的包袱也可以放下,這等要脅完全使不上作用。

  劉玄棋氣炸了,卻也拿他莫可奈何,「好,要等是吧,本太子陪你等。」

  這對兄弟……開始兄友弟恭了,讓人很放心。

  這回,莫離笑了。

  劉玄燁天天來到,每天對她訴說著纏綿的情話,讓她心動也心暖,讓她就算困在迷陣裡面,一點也不孤單。

  她好想見他,好想念他的擁抱,但……她還是不能離開,不是她不願意,而是她發現她已經失去佈陣與轉移出入口的能力了,想來是佈下迷陣時耗損太多,如今除非老天爺幫忙,否則她今生是走不出去了。

  但是,月餘過去,某一日,卻有道熟悉身影走到她的床旁,對她說道:「我終於找到你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4 01:06 PM 編輯

【尾聲】

  拓己部族裡,有了小孩笑聲,男耕女織,這家子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劉玄燁的愛感動了上天,讓他找到了入口進入拓己部族,他憑著對拓己部族淺薄的印象,找到了莫離的家。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看到莫離滿頭白髮,他忍不住哭了,他心疼她的犧牲,卻毫不在意她的轉變,即便她白髮蒼蒼如老人,他還是愛她如昔。

  他在拓己部族落了腳,和莫離成親,生下了兩個小蘿蔔頭,這一晃眼,四、五年過去了,他們自給自足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經過幾年的調理,莫離發現她的能力又恢復了,她又能自由佈陣,自由出入迷陣。

  她去過卡農寢宮,他的寢宮依然如昔,金碧輝煌,卻也杯盤狼藉,而卡農早已變成了一堆白骨。

  她把這消息告訴地下的親族,讓他們知道,她已經替大家報了仇,讓大家可以安心去投胎轉世。

  她也偷偷去過大慶的將軍府,看見李長興接了帥職,但他一心還在想著劉玄燁可以回來。

  她把這消息帶給劉玄燁,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後來,她把劉玄棋登基的消息告訴他。

  劉玄輝欣慰的笑道:「大哥變了,大慶百姓有福,無須牽掛。」

  的確,自從被卡農俘虜之後,劉玄棋完全轉性了,他遠離了那些搬弄是非者,重用有德行之人,也開始懂得深入民間,了解民間疾苦,以前那個劉玄棋,早已不復存在。

  這一天,當莫離又開始叨念,劉玄燁忍不住一把將她抱住,摟著她一起坐上門前的大搖椅,調笑道:「你這麼想讓我出去嗎?」

  「我只是看大家那麼想念你,覺得你應該回去看看。」

  「沒有我,他們也能過得很好,各有各的路走,百姓又能安居樂業,我現在在此也過得很好,如此便可。」

  「可天天面對我這麼個白髮老太婆,你真的都不會膩嗎?」

  「不膩,看上千萬年也不膩。」劉玄燁把她摟得更緊,反問道:「解甲歸田,你天天看我這粗漢,可會嫌膩?」

  「不膩。」

  「那我們就這樣再過幾載吧,如果屆時他們還對我們念念不忘,我們再帶孩子回去看看他們。」

  莫離點點頭,笑著回道:「如此甚好。」

  就像劉玄燁說的,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他們現在只需要過好他們的日子便可以了。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6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4 01:08 PM 編輯

【後記 嶄新的一年 唐筠】

  時間總是一飛而逝,感覺只是眨個眼,都做了些啥事呢?

  上半年,傷兵年,所以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病痛中度過,光養手傷少說就養了三個月,自然而然稿子就進展緩慢。

  下半年,忙碌而充實,稿子稍有進展,雖稱不上快筆,但也繳交了三本稿子,所以別跟我計較^^

  再來就是,筠去上了一堆課程,服裝啦、素描啦,漸漸把以前的感覺找回來,有時候人家會跟我說學那麼多做啥,又沒用處,但筠就是一直想把想做的事情做好,就當作是調劑身心嘛。

  現在,筠已經能獨立完成一些衣服的製作,長褲、裙子,洋裝之類的都難不倒筠了,目前正在縫製斗蓬喔。

  至於素描,已經有十幾年沒拿畫筆了,一開始感覺自己肯定不會畫了,可是筠算是找到了一位好老師,他是拿過不少美術獎項的老師,所以重新拿畫筆的筠基本上都能追上老師教學的進度,雖然才剛開始上課,畫的也很簡單,但是筠還是很認真的在學習。

  做啥就要像啥,這是筠一概的原則。

  現在筠的身分是作者,就來好好當個作者,認真寫稿,希望能寫出更多好看的書來與大家分享。

  這次又是古代稿,這本《嬌娘撩夫》筠看著看著,眼角就會忍不住泛出淚水,因為男女主角的感情真的太令人鼻酸,不知道看到這本書的你們是否也跟筠一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呢?

  男主角是挺深情的,而且對兄弟手足也非常的有情有義,最後為了滿頭白髮的女主角卸甲歸田,不問世事,兩人帶著小孩過著平淡的生活,如此也是挺幸福的不是嗎?

  還有裡頭的人物,有時候是好人,有時侯誤入歧途,但最終都能改邪歸正,不要全部的人都廝殺到底,筠每次看到一些古裝戲劇,不少劇中的角色死亡,就會覺得很遺憾,所以才會讓故事裡的人最後都能回到正途。

  這樣的故事大家是否喜歡呢?

  有空記得來和筠聊聊你們愛不愛這樣的故事唷,接下來筠又要開啟一個嶄新的故事了,在這新的一年,有個好的開始。

  新年到了,筠也在這裡祝福大家,心想事成,平安健康,咱們下次再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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