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千帆過盡 -【演技派】《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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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2:55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8-11-10 03:08 PM 編輯

chapter 15

  浴室的水,嘩嘩的沖著,顧悅微站在花灑下,任水流不住沖刷,許久後才從水簾中抽身出來。

  水珠沿著額頭漫過眼角,劃過臉頰不住墜落,她以手拂面,長長的換了口氣。

  如果今夜同七年前一樣,只是寂寞的男女深夜約了一炮,她大概會好受些。

  然而,他同她都清楚,接下來的事其實更像一種交易。

  穆承延喜歡她嗎,不,他根本不瞭解真正的她,那他為何要吻她,不過是得不到的終成了執念,於是只有拽到手中,方可以慢慢厭倦。

  「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妳用妳的身體來換取機會,以後別人也會用機會來換取妳的身體。」

  華旭的話忽地浮現在腦海,顧悅微看了看鏡中裸露的自己,再次站到了花灑之下。

  無能之人,不配矯情。

  嘩嘩的水聲不斷,顧悅微自虐地站在浴室沖涼的時候,穆承延坐在客廳,聽著聲響,默默點了支煙。

  胃裡的粥慢慢被消化掉,身體裡的酒精也隨之被代謝而去。望著窗外寂寂的夜色,穆承延的理智漸漸回籠。

  他都做了些什麼?!

  伸手夾著香煙,用盡力氣猛抽一口,讓煙霧囤積在胸腔中。下一秒,他被嗆得咳嗽了起來。

  到底還是不習慣這味道。

  起身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中,穆承延望著自己夾煙的兩隻手指,忽地想起顧悅微食指同中指間被煙熏黃的痕跡。

  自從上次避孕套烏龍事件,顧悅微向他解釋她買的只是包煙時,他便留意了:她確實抽煙,而且右手中指同食指第一個關節處都有淡淡的熏痕,應是長年累月留下的痕跡,並不是她說的偶爾試試而已。

  穆承延平日排解的方式很多,並不喜歡那些不健康的習慣,也不知道煙癮究竟是何東西。

  但他清楚大部分人抽煙的原因,無外乎耍帥,應酬同壓力。前兩者者顧悅微都用不著,她的原因,只能是最後一個。

  壓力。

  可是這又從何說起?

  明明家境,運勢都不算糟,她的壓力從何而來。

  明明是個心理素質極強的人,為何在無人處面露疲態,像是背負什麼沉重的東西。

  明明模樣智商都不算差,如何如此沒安全感,重重偽裝,對誰都保留三分距離。

  穆承延想不明白,於是這一切看似矛盾的地方便成了她吸引他的原因,何況她的身體……他只要一想起七年前的滋味,血液就會忍不住躁動。

  能讓他同時有興趣,以及性趣的女人。即便是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依舊屈指可數。

  他迫切地想要一層層撕開她的偽裝,但同時她又擔心──他並不能接受真實的她。

  若那樣,今晚過後他們該算什麼關係。

  玩玩而已?

  還是潛規則?

  不,他不是那樣的人。

  儘管對於七年前的拒絕,他是介意的,但他並沒有打算報復。

  合約是因為覺得她適合,公寓是為了近水樓臺,他從來都不曾懷揣著要她為七年前拒絕他而後悔這種心思,也從沒想過踐踏她的尊嚴,讓她為了利益委身於自己。

  想到這,穆承延不免又懊惱起自己的衝動,不過是看到了她臉上難得流露出的情緒而已,不過是她站在洗碗池前的景象太過美好罷了,他怎麼就那般忍不住了呢。

  不應該的,劇本不該是這麼走的。

  感情能否修成正果他並不介意,但以顧悅微的年紀,兩度離異還帶著一個孩子,恐怕並不適合來一段隨隨便便的感情。

  水聲戛然而止,穆承延的思緒也隨之停下,他微微側頭,只見浴室的門緩緩地打開了,顧悅微隨意地裹了一條浴巾赤足走了出來。

  盤髮早已散開,被水汽暈濕後,濕漉漉地搭在肩頭,雪白的脖頸被黑髮掩映著,看得穆承延那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躁動再次被勾了起來,他別過目光不去看她,只低低開口道,「忽然有些睏了,早點睡吧。」

  那一秒,顧悅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她站在那裡疑惑的喚了他一聲,他仍是不敢抬頭看她,只重複道:

  「明天一早的班機,妳回去休息吧。」

  這一次顧悅微倒是聽清楚,只是愣了兩秒才了解那簡單的幾個字連起來的意思。

  一時間她只覺尷尬異常,平日裡的敏捷反應能力也不知丟去了哪裡,只拎起一旁的包包,鞋也沒穿,赤著腳,開門直直走了出去。

  那樣子,竟有些像落荒而逃,穆承延看她樣子,有些想要叫住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平生從未遭遇過這樣狼狽的事,顧悅微一時反應不過來,回到自己公寓,才想起衣服同高跟鞋都忘了拿。

  算了,明天再去要吧。

  她從床頭的香煙盒裡掏出一支煙,點燃後狠狠地抽了兩口,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些。

  這算什麼?!

  顧悅微完全不知道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更不知該怎麼形容她現在的心情了,就像是一個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去賣的妓女,忽然聽到嫖客說『我沒興致了,妳可以走了。』

  後知後覺地生出了罵人的衝動,顧悅微惡狠狠地抽了兩支煙,卸了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一陣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眼眶微微有些發黑。

  Season一大早過來幫她收拾東西,見她開門時有氣無力的樣子,眼睛不由地往她臥室裡瞟,「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穆總不會還沒起床吧?要不我先下樓幫妳買個早餐。」

  提到這個,顧悅微就覺得意難平,她只說同穆承延沒發生什麼,便直接打開臥室門讓Season順便幫她收拾幾件衣服。

  「真沒發生什麼?」Season可不信,「妳可別告訴我穆總讓我半途下車竟是要同妳聊公事?」

  Season一邊打開衣櫃幫顧悅微收拾衣服,一面趁顧悅微轉身洗漱的時候偷偷嗅了嗅被子,發現並沒有男人的氣味。

  這是怎麼回事?昨晚徐助理可是專門發了資訊來八卦他老闆同悅微姐的事情來著,難道他也誤會了?

  這兩人套路要不要這麼深。

  Season在房間苦苦找尋蛛絲馬跡。在她都要以為自己也許真誤會了什麼的時候,門鈴忽地響了。

  這麼大清早能有誰來啊,肯定是隔壁的穆影帝啊!

  Season連忙起身,就要往房門奔去,卻只見顧悅微先一步開了門。

  「穆總啊,有事嗎?」儘管昨日的情形有些尷尬,但顧悅微還是儘量擠出了個招牌似的笑容。

  「昨晚妳有東西落在我這裡了──」穆承延拎起一個袋子遞給她,「我幫妳拿了過來。」

  顧悅微咬牙保持如常面色,笑了笑將袋子接過去。

  穆承延還想再說什麼,忽見裡頭一個身影躥了出來,一會兒望望顧悅微,一會望望自己,似乎在觀察些什麼。

  此時再說什麼一起吃個早飯的,估計也沒用了,穆承延道了『妳先忙』便告辭而去。

  他這一走,Season立馬殺到顧悅微身邊,拎過她手中的袋子。

  「來來,我來收拾,悅微姐妳繼續化妳的──」妝字還沒說完,她頓時看清楚了袋子裡的東西。

  天,是她剛才眼花了嗎?這是穆承延剛才遞過來的袋子沒錯啊?

  可為什麼裡面裝著她悅微姐昨晚穿的那身禮服,還有高跟鞋;不,不,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而那禮服下頭還隱隱露出的隱形文胸的一角。

  「悅微姐──」Season抬頭看,將臉湊近顧悅微,瞇起眼睛盯著她,「真沒發生什麼?」

  一夜沒睡好,顧悅微心情本就不太美好,剛又見了穆承延,更是煩躁地懶同Season解釋,只淡淡地吐了個「沒有」,便從Season手中取了袋子,轉身就往洗手間而去。

  Season看她一臉坦蕩的樣子,反而困惑了。

  「是不是現在都流行──就算上了床,兩個人也叫沒什麼?」她兩條眉毛糾結的皺起,「是我竟跟不上這個時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05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8-11-10 03:21 PM 編輯

chapter 16
  八點半的專機,顧悅微出發的有些早了,坐在VIP候機室裡不免有些犯睏。

  Season見狀,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給她介紹橫店影視城的情況。

  「……在整個影視生產過程中,所有影視生產的要素,如道具、戲服、發電車,運輸車輛、煙花、化妝、群眾演員、特約演員等,在橫店都可以找到。去那裡拍戲,只需要導演帶幾個主演過來就可以,其它全可以在橫店找到,今年上映的幾部古裝戲xxx同xxx都是在那拍的,娛樂圈有個說法,沒去過橫店的演員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演員……」

  她不就是第一次去橫店,說起來都有些慚愧。

  顧悅微莞爾,聽著Season的介紹有些心不在焉。昨晚的事,一開始她只覺得尷尬同憋氣便沒多想,現在冷靜下來,她又不得不琢磨起了穆承延的心思。

  很明顯,他對她是有些意思的。不管這『意思』是不是為著她七年前的拒絕,她總歸在他看她眼神中找到類似興趣的東西。只是昨夜他忽然轉變的態度,卻令她不得不疑惑──他到底在顧忌什麼?總不能是怕她賴上他要他負責吧?她確信自己從未表示過一絲半點這方面的意思……

  還是說,昨晚她洗澡的時候,發生什麼別的事情,導致穆承延沒了心情……這倒是有可能的,不過若真是這樣,他總該有一句半句解釋吧,不會好似今早這般,忽然間又回到了陌生人稍微熟一點的關係。

  她同他昨天還在媒體面前扮情侶呢,今天這般客氣生疏,被記者拍到了,該如何猜測?況且,她到底是靠他進了劇組,兩人現在這般關係可不行。

  顧悅微讓Season買了杯咖啡給她提神,又去廁所補了補妝,回來時,大家已經開始登機後,她見穆承延旁邊沒人,便取了墨鏡,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今天天氣好像有些熱呢──」她取了手機關機,轉頭看向穆承延,

  「穆總常飛橫店吧;這種天氣在那邊拍古裝戲應該挺幸苦的吧?」

  橫店溫度如何?天氣熱不熱?這種事情,Season不會事先查好嗎?

  穆承延正靠在座椅上小憩,見到顧悅微過來,著實有些意外。

  今天早上他敲她家門時,她還擺著一副客氣疏離的態度,也不約他,同Season先來了機場。他看得出她是不高興的,本還自責,想著昨晚處理不妥,應該尋個什麼機會解釋一下的。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個鐘,他都還沒開口,顧悅微自己便將情緒全都消化了。

  穆承延看著顧悅微那萬年不變的精緻妝容,還有她唇邊那抹永遠得體的招牌笑容,終於忍不噗的一聲笑了。

  昨晚遭受的尷尬,顧悅微還沒忘了,饒是從來不把臉皮當回事,此刻她也覺得有些掛不住。

  他笑什麼,她並沒問什麼不恰當的問題啊?

  心頭雖這麼想,顧悅微可做不出轉頭走人這種幼稚的事情,相反,她一點都沒表現出惱意,還大方地請教穆承延道:「穆總笑什麼,難道我問錯什麼了?」

  她這一問,穆承延隨即歉意地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收了笑容開口道:「顧悅微,我發現妳其實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是嗎?」顧悅微臉上笑容不變,也不知穆承延實在誇她還是損她,過了一會兒,又聽他補充道:「雖然妳大多數時間都讓人覺得很沒意思。」

  穆承延一句話讓顧悅微徹底沒了跟他搭訕心思,直接戴上墨鏡睡覺去了。飛機就這麼一路沒什麼意思的飛到目的地。

  轉大巴去酒店的路上,顧悅微是不打算繼續自討沒趣的,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打算接著睡覺,沒曾想剛一落座,穆承延卻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的風景,同她講起了橫店的事情。

  當然,他的講解同Season的講解很不一樣。

  Season屬於記憶力超群型,再冗長再枯燥的資料,她看個兩遍,也能給妳背個七七八八;所以聽她給妳講解什麼,跟聽語音教科書沒什麼區別。

  穆承延就不一樣的,他做演員的日子,三分之一以上的時間都是在這裡渡過。他知道哪個景點有哪些劇組常去拍戲;他知道這裡哪些小吃常引得大牌光顧,他知道演藝圈各種層次各種身份的人在這裡有著怎樣的生活……

  平日裡嚴肅正經的影帝在講故事上面倒是有些天賦的,沒什麼起伏的事件在他嘴裡過一道竟有種讓人意猶未盡的感覺,顧悅微坐在穆承延旁邊,恍惚中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怎麼說呢,就像學生時代,妳做試題做得正犯睏,鄰桌的男生忽然湊過來,不停地給妳講笑話提神。

  夏日的橫店,因為天氣較熱,前來拍戲同旅遊的人並不多,劇組因此給主演們訂了間不錯的四星級酒店,拿到房卡時,顧悅微才發現自己的房間正好在穆承延隔壁。

  大概是有心人想要討好穆承延吧。下午還有開機儀式。顧悅微也懶得追究這麼多,將行李去房間放好,吃過午飯便回房午休去了。

  說起來,這種古裝大片,開機儀式暨新聞發佈會一般都是一起開。不過由於也不知處於什麼目的,劇組竟是將兩個環節分開了。

  下午兩點,全體跟組演員們集合去了秦王宮,準備開機儀式。

  作為女二號,顧悅微也算該劇的顏值擔當之一,劇組決定用她在宮裝定妝照做宣傳,於是一番換裝造型下來,顧悅頂著沉重的假髮同頭飾,穿著厚重的漢服出來拍攝場地。

  橫店夏天本就熱,加上今日天氣格外晴朗,顧悅微才走幾步路,就覺熱得冒汗。

  好在Season早有準備,遞過來兩把小風扇,給她一左一右吹著,總算沒讓她花妝,至於衣服底下是不是熱成了什麼樣子,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定妝照要按著次序一個一個拍,每個角色都要上下遠近各個角度特寫,一組照片常常要換著造型拍好久。

  旁邊的許多演員早等的心煩氣躁,見鏡頭沒轉向自己,甚至將裙子或褲子撩起來透氣,顧悅微做不出這舉動,只好規規矩矩的熱著,忽見一個眼熟的劇組人員遞來了一袋冰塊給Season,說是穆承延給的。

  顧悅微轉頭,只見穆承延不知什麼時候也畫好妝出來了,他身邊的助理抱著一大袋冰,穆承延不時地從裡頭取出一兩塊塞嘴裡。

  倒是散熱的好方法,顧悅微也啃了幾塊,頓時覺得涼快了許多。

  幾張宣傳照外加兩場鏡頭拍了整整一個下午,吃過飯回到酒店時,已是快晚上九點了。

  被沉重髮飾折磨了一下午的肩頸隱隱有些酸疼。明日一大早還有通告,顧悅微拿出明日的劇本背了一下,剛打算洗澡睡覺,華葭葭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小傢伙一放暑假就睡得特別晚,興奮地同她扯這扯那,還說過兩天要來橫店看她,顧悅微勸了好久才讓她打消主意,並勸了她早些睡覺,她卻扭著她講睡前故事。

  華家那麼多人,專門照顧華葭葭的家政就有兩個,華葭葭身邊可不缺講故事的人,不過想到她們敷衍的態度,顧悅微想她們不過是拿著故事書念罷了,這樣的故事,華葭葭早兩年前就聽夠了。

  房間裡信號不是很好,顧悅微出了門,站在消防通道視窗位置同華葭葭講故事,夜色如水,這裡的窗戶外看出去可以看到城市裡難以見到的月亮同星星。

  顧悅微的聲音不自覺地放柔放輕,似乎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曾有顆柔軟的心。

  故事還沒講完,電話那頭已漸漸傳來沉沉的呼吸聲,顧悅微掛了電話,還沒走出消防梯。忽見酒店過道上出現了一男一女糾纏的身影。

  從走路的姿態來看,兩人似乎都有些醉了,勾勾搭搭摟在一起,男的是劇組副導演,女的有些眼熟,顧悅微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女的下午有出現在片場過,好像說是跟組的特約演員。

  眼下這種情況,顧悅微猜都不用猜,也知道接下來兩人間即將發生怎樣的交易。

  她停下腳步,收了搭在過道門上的手,剛想在樓梯裡迴避會,避免不必要的尷尬,轉頭卻見樓道往上的樓梯處還站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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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26 PM

chapter 17

  「穆總?」

  顧悅微轉頭看清身後的人,略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裡?」

  樓道口往上或往下轉角處都有窗戶,顧悅微剛才一直待在下面的轉角,並沒有聽到上面有任何聲響,自然忽略了穆承延的存在。

  只是她雖忽略了,他這麼一聲不響的在上面聽她講電話,似乎也不合適吧。

  「本來是來借信號,聽到有人在講童話故事,一時入了迷,所以忘了出聲。」穆承延見顧悅微似有不悅,忙開口解釋,末了忽地放沉了嗓音,「對了,故事還沒講完呢,結局呢?」

  結局?她不過是順口胡編的。結局她還沒想到呢。

  顧悅微眼眸轉了轉,一面回想自己講了些什麼,一面回憶自己剛才講到哪了,腦中卻驀地想起穆承延早上那句『沒什麼意思』的評價。

  是了,一直都在偽裝的人,能讓人覺得有什麼意思呢。

  「結局嘛……」顧悅微忽地開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在吊足了穆承延胃口後,忽地話鋒一轉,「不聽也罷!」

  「反正我這故事跟我這人一樣,一向沒什麼意思!」

  顧悅微笑笑,說完便轉身先出了樓道。

  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後,穆承延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後,終於揚起唇角,莞爾一笑。

  接下來的幾日,劇組進入了緊張拍攝工作。

  顧悅微遠離娛樂圈多年,不知現今電影電視劇拍攝到底是何種情況,只從Season的八卦中瞭解到:如今影視行業浮躁的很,藝人們遠不如當初那般敬業了。

  什麼明星紅了就濫接戲,動不動天價片酬,也不管劇本是否考究,情節腦不腦殘。

  什麼文替大行其道,許多大牌明星在拍攝時,只要是不露臉的戲,全都用替身來完成,一部幾十集的電視劇,只在場拍了幾天。

  什麼投資人塞人進劇組,有後臺的關係戶在拍攝現場臨時要求改劇本,背不下臺詞就念數字,後期找人配音等。

   ……

  好在這些不敬業的表現,顧悅微並沒有在《暌違》的劇組中看到。

  齊導對演員要求苛刻,最不能容忍那些沒有職業素養與真才實幹的演員,哪怕那日因同副導演上床而得以替補的特約演員──許琦,顧悅微也不得不承認,她也是有些本事的。

  雖然演技還有些浮誇,有點用力過度的感覺,但她對角色的詮釋還是比較到位的。這樣使得齊導不僅沒有換下她,還同意將顧悅微挨耳光那段戲的劃給許琦。

  那是體現驪姬進宮後受委屈的一系列事件之一,也是她心理變化的轉捩點,本來按劇本來,扇顧悅微耳光的是另一個宮妃,不過同許琦比起來,那宮妃的扮演者卻少了一些攻擊性。

  反正這幕戲不過是體現驪姬挨了耳光,挨誰的其實並不那麼重要。

  齊導既然同意讓許琦來,顧悅微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只是顧悅微沒想到的是,許琦演技或許可以,但到底沒有受過專業訓練,那耳光拍起來簡直沒有半點作假,加上她一貫『用力過度』的特點,顧悅微被結結實實地扇了一下,竟瞬間忘了詞。

  「需要用替身嗎?」

  有些不滿顧悅微連這般簡單的戲份都能忘詞,導演以為她定是受不得這般委屈,於是開口問道。

  顧悅微回過神來,連忙搖了搖頭。

  用替身?當然不能。

  這裡大牌如林素吊威亞都是親自上陣,穆承延更是但凡自己能勝任的戲份絕不用替身,她顧悅微憑什麼用替身?

  不過就是個耳光而已,對方又不是有心的,她有什麼好計較的。

  顧悅微忙調整好自己,與許琦重新再來,誰知對方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用力,第二次發揮起來竟然變得有些拘謹,結果高要求的齊導一聲呵斥,兩人又得重新再來。

  「不要保留,正常發揮就好,第一次是我沒反應過來。」

  顧悅微安慰許琦。

  可是許琦到底業餘,遇到這種情況並不能及時調節過來,以至於最後顧悅微結結實實挨了六個耳光,這條才算過了。

  不過儘管如此,後面的哭戲,顧悅微卻是怎麼都哭不出來,只好抹了風油精在眼睛上,辣的雙眼直流淚,才算完成了拍攝。

  結束時,顧悅微的眼睛同臉頰都泛著腫,耳根也隱隱發痛,嚇得Season一到酒店就連忙找冰塊給她消腫。

  「我說悅微姐,妳也太拼了點吧,對方一看就是新手,妳用個替身,別人也看不到臉,有什麼要緊的,現在的明星不都這樣嗎……」Season一邊用冰毛巾給顧悅微消腫,一邊嘮叨道,「還有妳這眼睛,想點難過的事就好了,再不行就滴兩滴眼藥水,幹嘛用風油精,眼睛都給辣腫了……」

  顧悅微被嘮叨地煩了,接過Season的毛巾,將它蓋在自己臉頰邊,點了支煙,成功的將囉嗦的Season趕走了。

  難過的事,太多了,她早麻木了;至於眼藥水,太假了,她可不想做那種為了形象連哭都要保持美態的業餘演員。

  如今劇組這群演員,基本上都是齊導精心挑選出來的,個個演技一流,她做不成實力派,做個使力派也是好的。

  橫店的夏天很熱,顧悅微每日穿著十來斤的衣服跟著劇組趕進度,太過使力的後果就是她終於中暑了。

  當天正值室外拍攝,同顧悅微演對手戲的演員狀態不對,一直拍到中午,該條戲仍是沒過。

  顧悅微不願耍大牌也沒得耍大牌,只好在近四十度的室外,穿著十來斤的衣服,忍受著同時被明晃晃的陽光和打光板反射的光線一同照射的焦灼,在攝像機前一遍遍同該演員對戲,最後好不容易過了時,她終於再撐不住,暈倒過去──

  畢竟是在夏季拍攝,劇組一早預料到這類情況,在現場安排了相關人員,顧悅微並沒難受太久便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院。各種降溫、吸氧、打點滴,當天下午顧悅微便恢復了清醒了過來。

  「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剛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一個聲音便冷不丁的響起,顧悅微轉頭,只見床邊的座位上,穆承延放下手中的書,正轉頭看她。

  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應該是Season才對吧,為什麼是穆承延?

  穆承延似乎看出了顧悅微,「Season出去買東西去了,妳有什麼需要可以告訴我。」

  「沒事,已經好多了。」顧悅微搖頭,臉色卻仍有些泛紅。「穆總怎麼收工這麼早?」

  「同導演請了我半天假。」穆承延一邊道,一邊用手背探上她臉頰的溫度,見無礙,才轉頭從一個保溫桶裡盛了一碗冰鎮綠豆糖水給她,「Season煲的。」

  中午沒吃午飯,顧悅微確實有些餓了,但看了看尚在打點滴的右手,顧悅微只好開口道,「一會兒再喝吧。」

  「還在不舒服?」

  穆承延問,作勢便要起身找醫生。顧悅微連忙叫住他,表示自己沒什麼不適。

  「那就好。」穆承延道,然後扶她坐起身,自己則坐到她身邊,端起糖水,舀了一勺直接餵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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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32 PM

chapter 18

  自打有記憶以來,顧悅微就不記得有誰餵過自己吃東西。

  幼小的時候也好,生病的時候也好,頹廢的時候也好……從來沒有人那樣體貼地照顧她。雖然她知道這事在某些人看來,並不算什麼,但對她而言這樣的舉動實在太過親密。

  看著穆承延餵過來的勺子,顧悅微眉頭微微蹙了蹙,就要開口自己來,然而穆承延也是蹙眉,輕輕地將勺子往前伸了伸:「妳還打著點滴,當心妳的手。」

  好吧,在這種事情上太過較真似乎並也沒什麼意義。僵持一陣後,顧悅微先行妥協,低頭有些笨拙地喝了勺子裡的糖水,穆承延極為自然的又舀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

  被炙熱的陽光烤了一上午而微微有些發疼的嗓子,因為冰涼的綠豆水終於有所緩解。顧悅微一口口吞咽著穆承延送到嘴邊的糖水,只覺胸中某處生出些許陌生的情緒,軟軟的,又有些酸。

  穆承延餵完糖水,又貼心掏出紙巾幫她擦唇角,顧悅微垂眸望著他隔著紙巾貼在自己唇邊的手,終於忍不住開口道:「穆總,有些話……」

  顧悅微剛開了一個頭,門外Season便拎著一手大大小小的袋子不合時宜的出現了。

  「啊,我想起來了,創可貼還沒買。」眼見自己似乎破壞了什麼好事,Season自言自語了一句,趕緊退出了門外。

  「妳剛才要說什麼?」穆承延眼見房門被帶上,轉頭問顧悅微道。

  「啊,沒什麼。」一鼓作氣的氛圍被打斷,顧悅微也沒有心思再開口,只從穆承延手中接過紙巾,「我想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顧悅微這一中暑便有些嚴重了,輸水都要輸兩日,穆承延第二日照常來醫院看她,Season再次識趣地找了個理由走開,看著病房裡的兩人卻是一肚子疑惑。

  這兩人到底什麼回事?

  若是顧悅微所說的沒什麼關係吧,穆影帝犯不著在這麼忙的拍戲進度裡擠出這麼多時間來看顧悅微,可要說這兩人真在交往吧,Season又覺得這兩人的相處模式有些怪異。

  別的不說,就說現在。穆承延剝的枇杷,顧悅微明明就極不愛吃,偏偏他不知也就算了,她也不吭一聲,還面不改色地吞了一個又一個。

  這都啥跟啥,Season看得直著急,出了門後偷偷碼了幾百字的『顧悅微飲食喜好』想要發給穆承延,又怕對方其實沒那心思,自己變成了多管閒事。

  連著休息了兩日,第三天拍攝時,導演將顧悅微在秦王宮裡拍攝的戲份推後了,提前了她演她十六七歲驪姬的戲份,讓她與穆承延演對手戲。

  穿著清涼了許多的騎裝,顧悅微總算舒服了。Season也不用擔心她再次中暑,只扔了把小風扇給她,便去忙別的事去了。

  「悅微妳這皮膚保養的真好。照我說簡直不用化妝,直接換個髮型,就可以演少女了。」

  化妝師一面幫她上妝,一面誇讚,顧悅微笑著與她應和,看著鏡中的自己,卻在想哪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會有她這般滄桑的眼神。

  女人是否養尊處優從來都是寫在臉上的,哪怕皮膚不曾洩露什麼,眼神也會出賣她的經歷。

  化好妝梳好頭,場助牽來馬匹,讓顧悅微先同馬匹熟悉熟悉。

  顧悅微在華家時,也是苦練過騎術這項社交技能,如今拍這次戲自然沒打算用替身,她牽過馬,同牠熟悉了一陣後,便騎上馬,兜著圈在草原上預熱起來。

  二十八歲的年紀,演十五六歲的少女,最難的是神韻,顧悅微努力回想自己少女時的心思,又將自己十五六時的含蓄與壓抑通通拋棄,將自己幻想年少無憂的驪姬,歡快地騎著馬,去見自己的心上人。

  或許是平日習慣了偽裝,積壓的情緒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顧悅微在演戲的時候,情緒總是比一般演員飽滿,穆承延換好裝出來,看到顧悅微馬上馳騁的飛揚神采,一瞬間竟有些移不開眼。

  他早知道,她的一顰一笑都極具感染力,然而今天才知道,原來她演起純真開朗的角色來,竟也是那般得心應手。

  一個是影帝,一個是極其有潛力的新人,兩人態度又都極其認真,於是幾場對手戲拍得極其順利,以至於下午不到六點便收了工。

  難得晚上也沒有夜場,穆承延見顧悅微因為騎了太久的馬,身子有些酸乏,提議帶她去按摩按摩。

  那是一家不太顯眼的店面,加上這個季節並沒有什麼劇組同遊客,兩人倒也不怕撞上什麼粉絲。穆承延領著她往裡走,顧悅微見到工作人員一副淡定的樣子,想來他之前定是常光顧這裡的。

  前幾日拍攝都穿著厚重的戲服,今日又騎了半天的馬,顧悅微四肢確實有些不舒服,見這裡的按摩師見慣了場面的樣子,並不把她當明星八卦地問東問西,也就安心換了衣服,躺了下來。

  穆承延長期做按摩,自然已經習慣了,然而對於平日只做SPA的顧悅微,按摩師並不算強的力度,當即便按的她直皺眉。

  「能不能輕一點?」

  顧悅微擰眉看著按摩師。

  「這個力度已經是最輕的了,如果再輕就沒效果了。」對方的手在她肩頸間輕拍,幫她放鬆,用力按著她頸間的穴位,「痛則不通,我看妳這裡肌肉很緊,更要用力幫妳按鬆這一塊。」

  按摩師很敬業,並未因為顧悅微身子敏感就手下留情,顧悅微咬著牙強撐,卻還是免不了被按得嗯嗯直叫。

  這家店不大,房間隔音效果也不太好,顧悅微被按的叫出聲來的時候,並不知道隔壁的穆承延將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短促,壓抑,痛苦中又隱隱帶著暢快……那撩人的聲音聽在穆承延耳朵裡簡直是種折磨。他努力地轉移自己注意力,讓自己去回憶劇本,然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日同顧悅微的那場吻戲。

  更準確的說,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吻戲。女二從馬上下來,見男主躺在草地上小盹,於是偷偷吻了他。

  劇本上,男主是睡著了的,然而拍戲的穆承延並沒有,他躺在草地上,清晰地感受到顧悅微俯身下來時,蓋在他微闔眼簾上的陰影,她身上的氣息隨著他柔軟的髮絲一點點貼落在他臉上,然後是她柔軟而飽滿的雙唇……

  一想到那場景,穆承延就更加難受了。

  半個多小時後,顧悅微換好衣服從房間裡出來,只覺得穴位酸痛的同時,血液卻是暢通無比,她舒爽的伸了伸懶腰,卻見穆承延一早坐在了外面的沙發上。

  他已經出來了?

  她因為承受不住,特地讓按摩師減了鐘提前出來的,怎麼穆承延比她還早?

  遠處的某間房傳來隱隱的聲響,顧悅微聽著那類似於某種運動過於激烈時曖昧的聲音,想著自己後來被按到尖叫出聲的情形,反應過來的同時,忽覺有些尷尬。

  禮尚往來,顧悅微提議請穆承延吃晚飯。穆承延點點頭,卻沒有直接帶顧悅微去某家餐廳,反而帶著她在街邊找小吃。

  夏天的橫店,遊客並不多,再說這裡的人見慣明星大牌,除了偶爾有幾個人上前要求簽名合影外,倒也沒什麼。

  兩人帶著墨鏡在街上晃悠,顧悅微一路吃了六七家,忽然反應出有些不對來。

  他怎麼這麼清楚她口味?

  她之前雖同穆承延吃過一次飯,不過那是夜宵,她都儘量挑清淡的來,穆承延怎麼知道她偏酸偏辣,不吃禽類的飲食習慣的?

  顧悅微問出自己的疑惑,穆承延倒也不隱瞞,直言道他問過Season。顧悅微聞言,忽地停止了腳步。

  「穆總,有些不明白。」顧悅微看著穆承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日在病房就想要開口的問題,「穆總這幾天……穆總就不怕我誤會。」

  「誤會什麼?我對妳有意思?」穆承延亦停下腳步,轉頭看她,「我說過,我不否認這一點。」

  「不否認?」顧悅微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可是穆總上次已經拒絕我了。」

  顧悅微說這話時,腦中不覺浮現起上次烏龍事件──她好不容易做好準備了,他卻拒絕了,那種心情……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既已拒絕,何必又來撩她?他真要她做什麼,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何必如此費心費力同她玩什麼感情遊戲。

  顧悅微猜不到,索性把話說開。穆承延看著她,許久後才開口道:「那時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是什麼意思?」顧悅微蹙眉,忽地笑了一聲開口道,「難道是穆總更喜歡柏拉圖式的戀愛?」

  顧悅微語氣雖客氣,但這句話本身的諷刺意味便已十足,穆承延愣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道:「顧悅微,還記得七年前那部……不怎麼愉快的電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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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38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8-11-13 01:39 PM 編輯

chapter 19

  半夜最熱,凌晨最冷,躺在酒店的床上,想著穆承延的話,顧悅微難得地失眠了。

  那樣的電影,她怎麼可能忘記呢?顧悅微不提,不過是想避免尷尬,不料穆承延卻是坦然,主動同她提起了這事。

  穆承延說他當時得罪了人,參演也是被逼無奈;但同時也坦誠,後來他找她做他女朋友,卻是認真的;雖然她拒絕了。

  他說,他同她說這些並不是因為他還介意什麼。而是時隔七年,再次遇上,他希望他們能給彼此一個機會,互相瞭解對方。

  他還說,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希望這是一場交易。

  瞭解彼此嗎,呵呵,他想要瞭解到一個怎樣的她呢?

  她落魄不堪的童年?她弄虛作假的家庭背景?她失敗的兩段婚姻?她毒癮深重的母親?還是她現在──希望借助他,更順利地在返回娛樂圈的不可告人的心思?

  紅色的火光在指尖安靜的燃著,顧悅微長長吐了一口煙,嗤笑了一聲。

  真實的她,可不怎麼美好,他確定他想瞭解嗎?何況,就算他瞭解了,他又能做什麼?

  她二十八歲了,她有一個六歲的女兒,她要奪回女兒的撫養權;難道她指望穆承延同這樣的她認真談一段以婚姻為目的戀情?

  顧悅微深深吸了一口煙又呼出,只覺得這接下來的戲更難演了。

  穆承延的話,讓顧悅微在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都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與他相處。

  兩人的對手戲很快便拍完了,劇組為趕在金秋十月上映電影,每日加班加點地拍攝,顧悅微倒也沒什麼時間與穆承延獨處,緊張的拍攝倒是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違睽》這部電影主要是男人戲,顧悅微雖是女二號,所飾演的驪姬戲份卻並不多;顧悅微態度認真,驪姬這角色又不需要太多演技,在劇組加班加點的拍攝中,只用了一個多月時間,顧悅微的戲份便順利地拍完了。

  趕在華葭葭暑假結束前回了c市,沒過兩天,顧悅微便接到了一個化妝品的廣告。

  那是一個國內的品牌,品質並不怎樣,定位也比較低端,大概是看到了《違睽》裡顧悅微的定妝照,覺得電影上映後,顧悅微的名氣應該會大漲,於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在電影上映前,與顧悅微敲定代言合同。

  按照顧悅微目前的名氣,對方給的價格倒也合理,然而看完對方公司背景,顧悅微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便讓Season給拒絕了,

  她如今確實需要錢,但還不至於缺那一筆廣告費,她打定主意想要返回娛樂圈,可不想要一開始便被打上廉價的標籤。

  但要不廉價,過程必然是辛苦的。

  本來之前顧悅微還存著抱抱穆承延這棵大樹的意思。可如今……對方一下子把話挑明瞭,顧悅微反倒不知這棵大樹該怎麼抱了。

  直到,華旭同Elise的結婚請帖發了過來。

  說起來,顧悅微當初同溫皓成婚時,可沒有邀請華旭;如今華旭再婚,她本也不該湊上前去自討沒趣的;但由於Elise也是演藝圈出身,同穆承延私交頗好,穆承延也收到了請帖,她這個名義上的女友要是不出席,倒是顯得有些放不開了。

  婚禮定在九月末,穆承延在橫店的拍攝也已經結束了,顧悅微詢問了一下穆承延的意思,當即決定同他一起出席。

  晴朗的星期天,華家旗下的PARADISE酒店賓客如雲,受到邀請的人士,一半是c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至於另一半,那都是娛樂圈的俊男靚女。

  不像某些公眾人物般躲躲藏藏,華旭同Elise的這場婚禮極為高調,對媒體也完全開放,顧悅微同穆承延剛從車上下來,便收獲了蹲守門外記者無數哢哢的拍照聲。

  一襲淺色露肩緞質曳地魚尾裙,款式極簡潔,除露肩外,其他地方都包裹得緊緊實實。顧悅微今日的著裝極其端莊,連脖子上的項鍊都是由珍珠串成,比起其他爭奇鬥豔的,像是沖著選美而來的女星比起來,雖顯得有些過分低調,但勝在身材高挑,氣質出眾,整個人看上去高貴而優雅。

  與她同行的穆承延也是,款式簡潔的V家高定西裝,裡面的淺色襯衫乾淨整潔,只有扣子外一圈金色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他身形修長,比例完美,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光是站在那裡,便透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卓然氣質。

  帥哥美女的組合自然是吸引人眼球的,何況是影帝與新郎前妻這樣的組合呢。

  顧悅微挽著穆承延的手前行,一路上毫無意外地收穫了不少各種類型的目光以及問候。穆承延是影帝,在娛樂圈的影響地位自不用說,至於顧悅微,華家的故舊以及商業合作夥伴都認識她,少不了上前打招呼。

  顧悅微含笑同各路來人打著招呼,平素裡有些冷清的面孔卻在面對各種各樣的來人時,能迅速而準確的換上各種含蓄或爽朗的喜怒嬌嗔,演技毫不遜色於她在鏡頭前半分。

  是了,她應該是擅長這種場合的,不管是友好的問候還是笑裡藏刀的嘲諷,她都能絕妙的回應,該裝傻時絕不較真,該強硬的時候絕不軟弱。

  當她想要低調時,她絕不引起任何不必要之人的注目,當她想要高調時,又能讓任何人都不能掩蓋其光輝。

  顯然,對於這樣的她來說,豪門生活並不困難。

  穆承延看著顧悅微在此種社交場合如此遊刃有餘的樣子,終於在她回過頭來,再次挽上他胳膊時問出了一個困惑他已久的問題:「聽說,當初是妳主動提出與華旭離婚的。」

  「?」顧悅微轉頭看他,略微有些詫異,許久後還是點了點頭,承認了這樣的事實。

  「我能問一句為什麼嗎?」

  §     §     §

  婚禮會場是一座巨大的玻璃房,此時由一條醒目的紅毯一分為二,兩邊擺滿了整齊的長凳,木質椅背上同樣繫著潔白的香水百合,肅穆且壯觀。

  新娘一身白紗,配著一束百合,長髮在腦後盤成漂亮的髮髻,她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笑意滿溢的眼睛,不時眨動兩下,嫣紅的嘴唇始終上揚,臉上是掩不住的甜蜜。

  顧悅微坐在賓客席上,看著新娘幸福的表情,忽地就想起自己七年前嫁給華旭時的情形。

  誠然,當初嫁給華旭,她並不像如今的Elise一樣,帶著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但一想到新的生活即將開始,她又何嘗不是期待滿滿呢,只是不料,最後,會是她忍不住先提出的離婚。

  沒有愛情,沒有性生活,他給她的婚姻,只有無盡的社交與補課,這些都沒有關係,她知道任何事有得必有失,她拼盡全力,想要做一個合格,哪怕同華旭有名無實的妻子,誰知最後真的做到了,她又開始貪心地想要更多了呢。

  一切變化,是從華旭的生母病重開始的。那時華葭葭剛滿周歲,華旭的生母便傳出不好的消息,華旭只好帶了顧悅微飛去日本,也就在那裡,兩人關係終於在婚後有了些改變。

  華旭的生母是日法混血,美麗而善良,卻因為同華家門不當戶不對,從來沒有正式同華旭的父親在一起過。

  顧悅微自小生在單親家庭,自然理解那種艱辛,於是盡力照顧華旭母親,帶著華葭葭想盡辦法哄老人家歡心,也是在那段時間裡,她同華旭兩人各自放下對對方的成見,彼此成了一種類似朋友關係。

  後來的日子,顧悅微時常會想,如果華旭的生母當時活的長一些,她同華旭後來是不是能真正成為夫妻。

  但,一切並沒有如果,顧悅微陪著華旭生母不到半年,老人家便去世了。

  那一夜,華旭喝了很多酒,顧悅微有心開解,於是陪他同醉,當晚,兩人做了夫妻間再正常不過的事,然後,一個半月後,顧悅微懷孕了。

  那是兩人長達兩年多的婚姻生活裡唯一一次性關係,顧悅微想兩人既然已經結婚,便沒有補吃事後避孕藥,卻不料當她告訴華旭自己懷上了的時候,對方臉色卻一下變了,不容商量地讓她打掉孩子。

  顧悅微至今仍記得華旭當初的神情:震驚、懷疑、審視、不耐……一系列的情緒猶如翻滾的岩漿在他眼底輪番閃過,最後終於趨於平靜。他冷聲開口讓她拿掉孩子,說完後便毫不留商量餘地的起身從飯桌上離去,讓顧悅微原本還有些期待的心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

  就像當初懷上華葭葭時,他毫不猶豫地讓她打掉孩子,沒想時隔兩年,他對新生命依舊沒有任何期待。

  顧悅微猜想,這大概與他幼時的不愉快的私生子經歷有關吧,她並沒有遵循他所說的打掉孩子,而是想要找個合適的時機與他再行商量,誰知道,此後一月,華旭早出晚歸,顧悅微並未等到合適的時機,卻先等到了華旭在外面的某個女人大著肚子找上門。

  那是怎樣的一種羞辱呢,顧悅微不記得當時內心的感受了,只記得一向理智的自己忍不住同小三起了爭執,最後孩子也因為一個不小心被流掉了。也是因此,她終於開口同華旭提出離婚。

  為什麼會那麼衝動,居然掉價地同小三動手?

  如今回想起來,顧悅微都覺得莫名其妙。看著紅地毯上那個沉默的男人,和紅地毯另一頭幸福洋溢的女人,眉頭不自覺地皺起,穆承延見狀,覆手過來,輕輕按住了她攥緊的手掌。

  「若是不愉快的回憶,便當我沒有問過。」

  穆承延輕聲開口,顧悅微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到會場禮樂響起,新娘挽著父親的手朝新郎走去。

  白色的婚紗一寸寸覆蓋過鮮紅的地毯,賓客們熱切的望著,就在他們準備祝福新郎新娘白頭到老的時候,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拿著一套花童的衣裙,匆匆而來,在新郎面前低低稟告了幾句,新郎便丟下了紅地毯另一頭的新娘,轉身疾步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新郎臨陣反悔?!

  賓客譁然,顧悅微看著保鏢手中的衣裙忽的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不料下一秒,保鏢就朝著她而來,告訴她,被華旭關在酒店房間裡的華葭葭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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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41 PM

chapter 20

  保鏢告訴顧悅微,華葭葭失蹤了;但其實,被鎖在酒店房間的華葭葭,是自己跑出去的。

  事情是這樣子的,華葭葭一直不怎麼喜歡Elise,這一點她一早就直接同華旭表露過,無奈華旭視而不見,執意要娶Elise,華葭葭只好將這些明的不喜歡變成了暗地裡一些使壞的心思。

  無論多麼乖巧的小孩子,在面對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人要成為自己後媽的時候,心情都是極度糟糕的,尤其是聽到這後媽嫁進門的排場還比自己親媽當初還大時,心理更是受不了。

  就像昨天,華葭葭被拉去試花童禮服,無意中聽到婚紗店的人拍Elise馬屁,說華總對Elise多上心,專門從國外哪哪哪找誰誰誰訂製花了xxx錢,訂做了婚紗首飾,Elise穿上多多美,比當初的顧悅微如何如何的時候,華葭葭簡直氣炸了。

  她媽咪才是最美的好不好?這個冒牌貨哪裡比得上!

  不滿自己瞎眼的老爸花這麼多錢給冒牌貨妝點,華葭葭趁著Elise又去試別的禮服的時候,悄悄地對婚紗動了手腳。

  很隱蔽的手腳,在婚紗內襯裡,幫Elise收撿婚紗的人根本沒注意,直到今天Elise穿上時,才發現腰部唰地被撐開了。

  「呀,Elise阿姨最近是不是長胖了?怎麼把婚紗都給撐破了!」

  本來華葭葭這暗招出的挺好的。她雖討厭Elise,卻聽從顧悅微的要求,從沒在華旭以外的人面前表現出來過,她在Elise跟前嘴也甜,根本沒任何人猜想的到婚紗是她做的手腳。

  偏偏知女莫若父,華葭葭道行到底太淺了:誇張的驚訝,掩不住的得瑟,還有那轉溜溜的眼睛……一下子,華旭便知道幹好事的人是誰了。

  天價的婚紗,Elise是穿不了,華旭只能讓人另外挑了一件普通的過來。至於華葭葭,為防她再搗亂,直接將她鎖到了酒店房間裡,讓她靜思己過。

  然而華葭葭脾氣上來也不是吃素的。

  她發了一條短信給華旭說要『離家出走』,華旭起初還不信。等到保鏢確定找不到華葭葭人,華旭聞此丟開婚禮趕過來時,只見華葭葭的房間果然空無一人,被砸了的玻璃碎鋪了一地,酒店床單被撕剪開來,一順溜打著結從窗戶上直直掛下去。

  作為華旭唯一的女兒,出生頭上就擁有了華聯15%股份的華葭葭,華葭葭這種金疙瘩,自然是從小就被送去學點防身術什麼的,二樓高的房間根本難不了她,華旭看著那一溜床單,只覺得異常火大。

  「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清楚狀況的顧悅微開口,華旭揉了揉眉頭,簡潔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經過,當即讓酒店員工四處去找華葭葭。

  酒店大部分區域以及進出都有監控,而華葭葭的手機也被華旭裝了定位系統,顧悅微本以為酒店的員工會很快找到人,不料一個小時過去了,個個監控鏡頭都顯示根本沒見到過華葭葭,而華葭葭的手機則在樓下某棵樹下被拾到了。

  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監控室裡,顧悅微想到當初華葭葭被綁架的事情,臉色忽的有些難看,穆承延見狀,忙拍了拍她肩頭安慰她不要亂想。

  「聽華總的說法,葭葭應該很聰明的,她不會讓自己有遇到危險的可能,她現在應該只是在某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了──」

  等等,藏起來……穆承延忽的想起自己小時候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等我一下。」

  穆承延說完便急急的出了監控室,然後,十分鐘後,華葭葭垂著頭被穆承延拎到了顧悅微面前。

  「你…你在哪找到葭葭的?!」顧悅微驚呼。

  「就在房間廁所的櫃子裡。」穆承延頗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一個多小時候,眾賓客終於等回來了消失的新郎,婚禮照常舉行;於此同時,穆承延黑色的SUV正低調地開離酒店,車的後座上,顧悅微同華葭葭分坐兩頭,各自沉默。

  「媽咪,我錯了,對不起。」先開口的是華葭葭。

  顧悅微沒有開腔,小傢伙又重複了一遍,可憐兮兮地望著顧悅微。

  「錯哪了。」顧悅微終於出了聲,依然冷著一張臉,表情可怕。

  「我不該讓媽咪擔心。」

  「還有呢。」

  「……」

  「華葭葭,妳根本沒認識到自己做錯在哪!」

  「媽咪我沒做錯!」

  「沒錯?剪了妳Elise阿姨的裙子?藏在酒店房間裡讓我們找的團團轉,妳居然說妳沒錯?!」

  「……我沒錯!」

  顧悅微沒有開口,只是直直看著華葭葭,目光似有失望,華葭葭扭過頭,鼓著小臉委屈,不停哼著聲,嘀咕自己沒錯沒錯。

  「麻煩穆總先停一下車──」

  在華葭葭嘀咕到第八遍的時候,顧悅微終於忍不住讓穆承延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後,拉起座位上的華葭葭便下了車。

  9月的c市,中午正是酷暑難耐的時候,被曬了一上午的地面溫度灼人,顧悅微帶著華葭葭站在路邊,疾言厲色的,也不知說些什麼。

  半晌後,回到車裡的華葭葭已是紅了眼,淚珠一粒粒地往下落。

  顧悅微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號碼,遞給華葭葭,華葭葭接過手機,吸了吸鼻子,才開口道:「爸比,我是葭葭,可以把電話給Elise阿姨嗎,我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艱難的口氣,打完電話的華葭葭抓著手機一抽一抽的,穆承延看著她漲紅的眼睛和鼻子,忽然好想開口替她求情,然而顧悅微到底是在教育孩子,穆承延覺得自己過多插手也不好。

  將紙巾抽出來遞給華葭葭,穆承延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臉,柔聲安慰了兩句,讓她不要哭。

  之前沒人安慰還好,如今這一安慰,華葭葭的小聲抽泣頓時變成了嚎啕大哭,穆承延看了一眼顧悅微,只見她眉頭蹙地緊緊的,卻還是冷聲對著華葭葭道,「沒事的,讓她哭。」

  然後華葭葭就真的大哭起來了,等她哭累了,顧悅微才將她拉到懷來,拿著紙巾細細幫她將臉上的汗水和淚水都擦了,低聲溫言相勸,同她講起道理來。

  教育孩子這種事,通常父母都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然而沒有華葭葭她爸配合,在教育華葭葭的事上,顧悅微只能白臉紅臉一起唱了。

  穆承延剛見她訓斥完人,又聽她細聲安撫,一副當爹又當媽的樣子,忽然覺得她這幾年過的也挺不容易的。

  穆承延下午還有事,將顧悅微母女送回聖典,便直接去了公司,傍晚即將下班的時候,卻收到顧悅微發來的短信,問他晚上有沒有空,想說請他吃飯。

  雖然知道這頓飯是謝他上午幫忙的事,不過穆承延挺高興顧悅微的主動,當即找來徐助理,將他不那麼重要的安排推掉了。

  說是吃飯,穆承延怎麼都沒想到,顧悅微竟然會親自下廚。畢竟,穆承延上次去顧悅微家裡時,那廚房裡可是連鍋都沒有一口的。

  「是不是很意外?」Season給穆承延開的門,轉頭示意他去看廚房,「托穆總您的面子,我晚上也有口福了!」

  廚房裡食材全部都已經被洗切好,排成一排整齊放在碗櫃下,而旁邊,醬料也一小碟一小碟的擺好了,甚至裝菜用的盤子也被洗好疊在了一起。

  顧悅微繫著圍裙麻利地在廚房動作,鍋上的燉湯傳出陣陣勾人香味,穆承延看著那忙碌的背影,一時竟有些移不開眼。

  「Season,我圍裙鬆了,幫我繫一下吧。」

  鍋裡的爆炒聲,讓顧悅微忽略了外面的談話,她聽到腳步聲,想也沒想就開口了,直到高大的背影被燈光透射到灶臺上,她才察覺身後的人是穆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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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51 PM

chapter 21

  窗明几淨的廚房,顧悅微立在灶台前,白皙乾淨的右手抓著鍋鏟,輕輕翻動著,一旁的湯鍋在爐上不停翻滾著,咕嚕嚕的聲音安靜而溫柔。

  穆承延站在顧悅微身後,拉開她圍裙的帶子,重新幫她打了個結。

  「這是什麼菜?」

  「咕嚕肉。小孩子喜歡吃吃酸甜口味的,這道菜是做給葭葭的。」

  「沒看出來妳還會做飯。」

  「只是簡單的家常菜,穆總一會兒可不要嫌棄。」

  ……

  因為母親顧靜一個人工作養家,顧悅微在很小的時候就會下廚煮東西吃了。她是個聰明的人,這表現在她學任何東西都很快,廚藝這種簡單的事情自然難不了她。

  雖然是從家常菜練出來的,不過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觸類旁通的,廚藝也不例外,c市地域所屬的X菜系,在華家時習慣了的粵菜系,還有後來為了討好華旭母親以及溫皓父母所學的日本料理和川菜。

  不瞭解顧悅微的人根本想像不到那樣一個出得了廳堂的人,下起廚房來也是格外厲害的。

  只不過一個人擅長做什麼,並不代表他就會喜歡什麼。

  顧悅微極不喜歡做菜時的油煙,所以雖非必要,她一般不會下廚,最多也就做些甜品之類的哄哄華葭葭也就罷了。

  說實話,如果真的只是純粹為了感謝穆承延,顧悅微大可以請穆承延到外面吃,而她如今親自下廚做,不過是因為存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今日華葭葭在酒店的惡作劇,顧悅微雖教育了華葭葭,內心更多的卻是自責──華葭葭如此討厭Elise,可是她這個做媽的,除了勸華葭葭同Elise和平共處外,什麼都不能做。

  她想讓華葭葭活得自在些,不用討好任何人。可她卻沒辦法左右華旭的意思,也沒辦法爭奪回華葭葭的撫養權。

  這讓她有些心急。

  當初同溫皓結婚又離婚後,她雖然也失去了上億資產的監管權,但手裡還是有些積蓄的,如果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也可以保證一輩子不愁了。

  只是,如果過普通人的生活,她憑什麼同華旭爭奪華葭葭的撫養權呢?她可以放棄華葭葭名下華聯的股份,可是華家又憑什麼讓華葭葭跟著自己過這樣的生活。

  再者,Elise同華葭葭結婚,下一步不出意外定會要小孩,到時候華葭葭在華家只怕更加不開心。

  所以,她的時間更加緊迫了,而身後,穆承延這棵大樹,她必然是要抱緊的。

  不是說要互相瞭解嗎。她的不堪,她的卑劣,她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她自然不會展現在他面前,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很多面,她還可以扮演很多面……只要他喜歡,沒什麼是她不可以演的。

  鍋裡的肉塊漸漸被煎成金黃色,顧悅微將調好的醬汁倒入其中翻炒,出鍋後先試了一塊,又用筷子夾了一塊,晾了晾,用手托著送到穆承延口邊:「好像甜了點,穆總你幫我嚐嚐。」

  顧悅微說話的語氣很自然,穆承延下意識的張嘴,咬住她筷子裡的肉塊。

  酸酸甜甜的麵殼咬開是鮮嫩多汁的瘦肉,穆承延雖然不怎麼喜歡甜食,也覺得味道不錯。抽油煙機反光的鏡面將兩人的身影映照在一起,好似一對夫妻。

  晚飯很快做好了,雖都是些家常菜,賣相和味道比起外面的餐廳卻不遑多讓,穆承延這次發現Season所謂的『有口福』竟是一點也沒誇張。

  飯後Season主動承擔洗碗的義務,顧悅微拎了水果去廚房清洗,回來時,卻見華葭葭正坐在地毯上滑著iPad,似乎在玩什麼遊戲,而穆承延此刻盤著雙膝,坐在她的對面,似乎正在跟她一起玩。

  穆承延身上此時還穿著上午那身西裝,他一米八幾的個頭,如今盤腿坐著,陪著華葭葭的姿勢怎麼看都有些搞笑。

  他看上去並不像喜歡孩子的人,難為他竟有耐心陪葭葭玩那麼幼稚遊戲。

  「你們玩什麼呢?」

  顧悅微走過去的時候,華葭葭似乎正好通關了,於是抱著iPad跳了起來,「呀,我幫Season阿姨把81關打過了,我要去告訴她。」

  說完,然後一溜煙進了廚房。顧悅微將果盤放到茶几上時,正好瞥到一眼那遊戲的介面,忍不住笑著同穆承延開口道:「我以為除了Season,應該沒誰能像葭葭一樣喜歡玩那遊戲了,沒想到穆總也童心未泯啊。」

  穆承延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拍了拍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從地上起身。

  看著華葭葭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頭不禁想起,剛才那小丫頭央求他的場景,那可愛的模樣,讓他覺得拒絕她好像是種罪過一樣。

  廚房裡,華葭葭抱著iPad,少不了向Season得瑟了。

  「妳厲害,妳最厲害!」Season一邊沖洗著盤子,一邊開口,心想她都能把影帝拖來玩這麼幼稚的遊戲了,她能不認輸嗎。

  於是華葭葭得瑟了一會兒便覺得沒意思,又湊過去Season身邊小聲地開口道,「Season阿姨,我媽咪和穆叔叔,真的像外面說的那樣在交往嗎?」

  「……」正在洗盤子的Season停下動作,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看了看客廳裡的兩人,小聲開口道,「這個問題……我也在琢磨。」

  「那妳琢磨出來了嗎?」

  「經過我一段時間的觀察。」Season擺出一個名偵探柯南破案時的手勢,「我覺得,兩人還在曖昧階段。」

  「曖昧階段?就是像我爸爸一樣,送外面的阿姨衣服、珠寶、房子,卻不會同她們結婚是嗎?」

  送衣服送珠寶送房子,不結婚?妳爸那叫包養好不好……當著華葭葭的面,Season也不好意思說她老爸壞話,於是朝她招了招手,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曖昧二字。

  小傢伙聽完,「那妳說,我媽媽可能同穆叔叔結婚嗎,就像Elise和我爸爸一樣。」

  成人的世界,可不是交往就要結婚的啊,Season不知道怎麼跟華葭葭解釋,於是摸了摸華葭葭的頭,「這個可不好說;妳媽咪要是結婚,那就是給妳找爸爸,妳的意見也很重要。」

  儘管Season表示,交往不代表兩人一定會結婚,但華葭葭卻是像在考察未來爸爸一樣考察起了穆承延。

  她會注意穆承延同她媽咪說話的語氣態度,她也會在纏著他的時候觀察他對自己是否足夠友善,足夠耐心,甚至是不是足夠幽默機智能讓她佩服。

  然而觀察的結果是,穆叔叔沒有讓她失望。他不僅長得帥,懂得多,他也確實是一個合格的做爸爸的人選:

  比如他彈鋼琴彈好,畫畫也很棒,他可以指導她;比如,他會耐心地聽她敘述一些毫無邏輯及意義的事情,他同她說話的時候也不是以大人對待小孩子的那種語氣,而是以平等的態度交流;再比如他會很細心注意到她的需求,比如餐桌上夾不到的菜,比如游完泳時,她濕漉漉的頭髮;有些甚至是顧悅微都忽略了的細節。

  華葭葭覺得,穆承延是真的很喜歡她,很照顧她的,同樣她同樣也喜歡他,想要親近他。

  於是,在華葭葭在聖典住了一周後,顧悅微詫異的發現,華葭葭和穆承延之間似乎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和親密。

  要知道,小孩子或許好哄,但並不好騙,他們有著很敏銳的直覺,能輕易地知道真心還是假意。想要獲得一個孩子從心底的信任和親近其實並不容易。

  尤其是華葭葭,顧悅微很清楚,葭葭雖然自來熟,但其實很像自己,看著對誰都親近,但其實對誰都帶著一種自然防備,並不是能夠輕易的討好的主。

  這也是為什麼Elise表面功夫做的足足的,華葭葭依然不喜歡她的原因。

  就連當初的溫皓,他足夠喜歡華葭葭,對華葭葭也足夠好,但華葭葭都沒有真正的從心底親近他。比如溫皓買的禮物,華葭葭不管喜不喜歡,都會說喜歡,再比如,華葭葭從來不會纏著溫皓讓他答應一些他不耐煩的要求。

  但對著穆承延,華葭葭就要沒皮沒臉多了,比如,她明明十一月份才生日,如今就已經恬不知恥地開始跟穆承延要禮物了。

  顧悅微很詫異,不過短短一周,怎麼兩人間就已經親密到了連Season都會嫉妒的程度。

  而對於這一點,穆承延同樣也很詫異。

  說實話,他並不十分喜歡孩子,一開始他只是因為華葭葭是顧悅微的女兒,他才試著想要接受的,但誰知真正相處下來,他卻發現自己似乎很喜歡這個小丫頭。

  當小傢伙賣萌的時候,穆承延覺得整個心都軟軟的,當小傢伙說『穆叔叔好厲害』的時候,聽慣稱讚的穆影帝居然很享受,而當小傢伙克服了什麼困難,贏了什麼比賽的時候,穆承延總會有一種自豪和驕傲的感覺,雖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何立場驕傲和自豪……

  只是一種愛屋及烏嗎?還是年紀大了,他想做爸爸了?

  穆承延有些疑惑,然而疑惑完了,一切照舊,對著華葭葭發來了的短信,穆承延還是毫不猶豫回了一個『好的,穆叔叔會去的。…』

  於是,公寓裡,小傢伙開心地將手機朝著顧悅微揚了揚,「媽咪,週六的小提琴比賽,穆叔叔說他會去給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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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3:59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8-11-13 03:46 PM 編輯

chapter 22

  說起來,穆承延最近挺忙的:《違睽》即將上映,映會又新簽了藝人,他還看中了兩個劇本準備投資……

  能來觀看華葭葭的比賽,他絕對是百忙中抽出的時間。雖然他來的有點晚,剛來的及同華葭葭道了句加油,小傢伙就被拉去後臺準備去了。

  少兒小提琴比賽,想想都知道會有多無聊;是以觀眾席上稀稀落落的,除了孩子的家長們,似乎再沒人來湊這種熱鬧。

  此次比賽,一共35名選手,華葭葭是第29號,於是華葭葭出場前,顧悅微和穆承延都有些心不在焉。

  違睽的宣傳片出來了,借著片花裡的華麗形象,顧悅微最近收到了兩份合約,一部是名導加實力班底即將開拍電影,雖然顧悅微只是友情客串,但角色卻很有看頭;另一部是電視劇,當下比較熱門的題材,雖然製作組不怎麼出名,演員大都是新人,但對方許諾顧悅微女二號的角色,如果電視劇碰巧火了,顧悅微也是有一炮而紅的機會的。

  顧悅微趁著如今穆承延有空,於是詢問他的意見,兩人討論了一陣,臺上的選手總算打發過半了。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厲害。」穆承延耐著性子的聽了半場,禁不住總結道,「不過相比較而言,我倒覺得葭葭拉得更好一些。」

  「果真評委都如穆總這般想便好了。」顧悅微笑,倒沒有像穆承延那般自信。

  「我說真的,葭葭在音樂這方面卻是很有天賦。」穆承延說這話時不覺帶了一點自豪的情緒,然後他想到顧悅微那讓人一言難盡的音感,又有些疑惑,「……是遺傳自她父親?」

  音樂天賦嗎?雖然現在階段,華葭葭學的東西很雜,主要目的是為了發掘她的愛好和所長;但相比她明顯不夠用的美術細胞和運動細胞,她在音樂這塊卻是比較有天賦一些。

  是遺傳華旭的?貌似華旭在這塊也無甚天賦……

  「大概吧。」顧悅微答得有些勉強。

  「大概?」穆承延若有所思地頓了頓,忽地換了個話題,「對了妳小時候喜歡做什麼?

  聽說你們小時候,中國正流行素質教育,學校都設了興趣班,當時妳報了什麼?」

  興趣班?她小學的時候確實流行過這個;不過都是要收費。

  她母親大多時間都是一個人帶著她,溫飽都有問題,那裡來的錢送她去上什麼培訓班呢。於是因為家境特殊,班主任給了她特例,讓她星期六不用來學校參加這些,她便要趁著這個時間,將家裡堆積了一周家務做了,洗衣服、打掃衛生、買菜煮飯,然後剩下的時間才是屬於她自己的。

  至於愛好和特長,她接觸的東西太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擅長什麼,她只記得自己小時候最大的愛好便是看書,從家樓下那間破舊的書店花一毛錢租來的各種類型的書籍,文字構築起來的另一個世界可以讓她暫時忘了現實的窘迫,而書裡的人和事,則讓她在小小年紀便開始懂得何為人情世故,擁有了同齡人不曾有的心機與早熟。

  「我小時候啊,最擅長的大概就是講故事吧!我記得──我九歲的時候,曾代表學校參加過一個省級的童話故事大賽呢。」

  顧悅微笑著答道。輕描淡寫地將她那落魄而卑微的童年隱在簡練的事實下面,果然穆承延的注意力瞬即被轉移了。

  「童話故事大賽?」比賽講故事?安徒生還是格林?

  「不,不是講故事,是比賽編故事。主持人讓每個選手在上臺前抽一張紙條,然後選手根據紙條給出的關鍵字,即興編一個故事。」

  「聽起來挺有意思的。」比今晚的比賽有意思。

  「嗯,不過當時很多選手都很緊張,於是比賽變成了一個造句大會,很多選手都是把關鍵字造了一個句子連起來,然後……故事就完了。」

  「……」穆承延默了,「妳當時也緊張了。」

  「嗯。」

  顧悅微點點頭,此刻,臺上的小選手拉完一曲謝幕,主持人一番介紹,另一位選手站到臺上,白色射燈照在她身上,顧悅微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緊張、侷促、還帶著那麼一點興奮。

  她還記得當初抽到的關鍵字:魚,變色,王子。

  風牛馬不相干的三個詞,然而她很快便想好了故事,她至今還能記得大概內容:

  有一條小魚,陰差陽錯被丟到了一個王宮的池子裡。池子裡本來就有各色魚群,小魚的顏色與牠們的顏色都不相同,於是牠被孤立了。

  被孤立沒關係,但每次池外的鳥抓魚時,牠的獨群便顯出隱患來,於是為了保命,小魚漸漸學會了一個本事,那就是變色。

  當廚子想要抓紅色的魚時,牠便變成白色,當宮女覺得金色的魚好看,於是希望朝金色魚群投餵食物時,牠又變成金色融入其中等等……

  牠就這樣變換著顏色,直到有一天池外的王子無意間發現了牠的與眾不同,於是特地將牠舀了起來,養在房間的魚缸裡……

  兒童時的邏輯總是經不起推敲,顧悅微這經年的故事本是打算當笑料來講的,然而講著講著卻忽然頓住了──多年前隨意的編纂,竟像極了她此後二十年的映射。

  「後來呢?」穆承延輕聲詢問。

  顧悅微回過神,笑笑道:「後來嘛,我也忘了。要麼是小魚失去了環境,漸漸地卻不知該如何變色了。要麼就是小魚習慣了變色,再找不回本來的顏色了。」

  顧悅微這結局給的著實有些敷衍,穆承延卻沒有開口再說什麼,因為這一刻,他似乎從顧悅微的內心窺探到了什麼,那是一種很隱秘的,很模糊的……推測。

  八九歲的孩子,她為什麼如此精於偽裝、善於迎合?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給她應該擁有的?穆承延的目光落在舞臺上,可他卻似乎透過臺上的女孩,看到了另一個講故事的身影。

  他似乎看到她講故事時飛揚的神色,以及隱藏在故事背後的自卑與落寞。

  然後,不由自主的,穆承延輕拉過顧悅微的手,將她放在了自己交握的雙掌中……

  上面的選手演奏完了,台下掌聲人聲紛擾,可是這一切對兩人來說似乎很遙遠,選手一位位的過去,直到華葭葭上場,顧悅微才像大夢初醒般,輕輕動了動,將手從穆承延手中緩緩抽了出來。

  華葭葭演奏的曲子是xxx,輕鬆明快的曲調,正穆承延幫其挑選的。

  小孩子表現最怕詮釋不出他們所不能勝任的情緒,然而這曲子卻不會讓人有此顧慮,一場下來,觀眾台爆出響亮的掌聲,穆承延看著華葭葭,滿心的歡喜與驕傲。

  比賽結束,華葭葭拿了銀獎。

  顧悅微同穆承延去後臺找她,想要帶她去慶祝,卻見到了一向不怎麼來此種場合的華旭同Elise。

  「媽咪,穆叔叔。」

  見到穆承延同顧悅微,小傢伙六顆牙齒的笑容頓時變成了八顆,她捧著獎盃朝著兩人奔去,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媽咪、穆叔叔,看,我拿獎了。」

  「葭葭很厲害,想要什麼獎勵?」

  穆承延這句話說得順暢無比,說完才發現葭葭的正牌老爸還在這裡。四目相對,穆承延有些尷尬,華旭則目帶探究。

  「葭葭上周跟我說有個比賽,我一直就想著過來看看呢。」Elise見氛圍有些不對,連忙出口道,「沒想到你們也過來了,要不一起吃個飯,算是慶祝葭葭拿獎。」

  雖然華葭葭不喜歡Elise,但她也想她的媽咪、爸爸,還有穆叔叔一起陪她吃飯,她抬頭用目光瞅了瞅華旭又瞅了瞅顧悅微。

  「我在xx訂了位置,一起吧。」華旭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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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09 PM

chapter 23

  xx餐廳的主打是海鮮,廚師是從法國一家米其林餐廳挖過來,海鮮則是每隔一天從加拿大空運。餐廳經理知道華旭要來,特地留了最好的位置。

  餐位設在花園裡,熱帶植物環繞在餐桌四周,腳下是細軟的沙子,若是在白天,這裡還可以看到遠處是碧藍的海和純淨的天空。

  等菜的時間,華旭同穆承延聊起了近期的電影還有投資方面的話題,華葭葭拉著顧悅微要看她媽咪拍的她在臺上的照片,而一旁的Elise則不時的在華旭同穆承延之間插幾句,目光卻總有意無意落在顧悅微身上。

  女人見女人間,總免不了暗自比較。

  名牌包包、名貴首飾,大牌衣服……這是低段位的比較,高段位的,比的是自身的美貌與身邊的男人。

  Elise同華旭交往的時候,已經是顧悅微同華旭離婚一年多以後了,雖然也曾在華家碰到過顧悅微,不過對方都是接了華葭葭便匆匆離開,兩人這般同坐一席,這還是第一次。

  美女看美女總是格外苛刻,然而不論Elise再怎麼挑剔,她也不得不承認顧悅微確實生的美,不像很多眼大無神的女星,顧悅微的雙眼生的尤為神采,配合她卷翹的睫毛、飽滿的雙唇,冷豔而又妖嬈。

  冷豔是在她面無表情時,而妖嬈是在她笑起來的時候。

  明明已近三十,還生育過華葭葭,但歲月卻似乎格外厚待她,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歲月侵蝕的痕跡,身材也也不見走形。

  當然,Elise並不承認顧悅微比她長的美,顧悅微今年都二十八了,而她才二十三,她想,顧悅微即便保養的再好,那皮膚始終不如她這般水嫩而有彈性,一捏下去滿滿的膠原蛋白。

  況且混在娛樂圈,美不美,有多美,很多的時候還取決於妳有多少粉絲這樣認為。

  這一點上,Elise幾乎完勝顧悅微,她十九歲一出道就順風順水,二十一歲攀上華旭後,更是星途坦達。她如今在娛樂圈可是『女神』級別的,可是顧悅微呢,不過是離了兩次婚,還帶著孩子的單身母親。誰見過生完孩子還能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的?

  雖然顧悅微依如今的條件,還能找到穆承延這樣的男人,這一點確實有些讓人嫉妒,不過論財富和社會地位,穆承延又如何比得上華旭呢,再說,顧悅微同穆承延還不一定能走到結婚那一步呢。

  Elise越比較,就越發覺得自己更甚一籌,不,是許多籌;於是言談舉止間不免生出一種優越感,比如談到《違睽》的拍攝時,不免同顧悅微投去同情的眼神,似乎在憐憫她如今這般年紀的辛苦。

  這一點,顧悅微當然察覺到了,她心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當年娶華旭娶顧悅微是華家老爺子逼的,這一次,華旭提出娶Elise,顧悅微本以為華旭眼光應該會更好些的。

  誰知,這位新任的華太太,漂亮是漂亮,膚淺也是夠膚淺──明明她的自尊和虛榮,都仰仗她身邊的男人的施捨,她居然有心情同情他人的自食其力?

  對於愚蠢之人,顧悅微向來不屑與之計較,她面色如常的同Elise交談著,渾不在意她的想法與目光。

  一旁的穆承延聽著兩人的對話,卻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在娛樂圈這麼多年,他接觸過這麼多的女星,卻沒有一個讓他產生交往的欲望。

  因為她們大多同Elise一樣,徒有其表。

  身在娛樂圈,她們見過了太多奢華浮誇的東西,因為出眾的外形與娛樂公司的包裝,她們被捧到與自己能力不匹配的高度,於是漸漸的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忘了比光鮮外表更為重要的其實是內裡的品格……

  可是褪去那層華麗的外衣後呢,她們憑什麼脫穎而出?她們憑什麼獲得他人的仰望去追逐?天知道,她們許多人或許比普通人更加庸常與無能。

  因為華旭之前打過招呼,經理特地給預留了新鮮的海鮮;沒一會食物便烹製好送到了桌上。

  食材新鮮,菜品大多數都是白灼的,配著鮮嫩的時蔬,擺盤精緻,只最後端上的那三隻碩大的加拿大龍蝦是照顧華葭葭口味的,黃油焗烤的味道飄進鼻息,格外誘人。

  「媽咪媽咪,我要吃龍蝦~」

  食物一上來,華葭葭就把顧悅微的手機放下了。穆承延放下剛抓起的叉子,改摸起筷子,沒有什麼餐具能比筷子更靈活了。他用餐刀和筷子撕下一塊塊龍蝦肉,放到了華葭葭的盤子裡。

  「謝謝穆叔叔!」華葭葭道。

  穆承延笑了笑,又撕了一塊放到了顧悅微的盤子中。

  雖然對於Elise處處透露出來的自我感覺太過良好,穆承延也同顧悅微一般不屑與她計較,然而看著對面默然縱容的華旭,穆承延卻忍不住,很想幫顧悅微扳回一局。

  一會兒剝蝦,一會兒夾菜,一會兒用工具弄出螃蟹的肉,穆承延旁若無人的照顧著顧悅微母女吃飯。

  然後,對面的Elise終於開始有些嫉妒了。她偷偷用目光瞟了瞟自己身邊的男人……然而,下一秒,華旭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機起了身。

  「抱歉,忘了我還有個重要的電話要回。」

  說完,他便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一直到桌上四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才緩緩掏出香煙點了一支。

  再次回來的時候,穆承延仍然耐心地幫華葭葭剝蝦剝蟹,顧悅微不時地往華葭葭碗中夾幾根青菜,囑咐華葭葭不要挑食。

  三人其樂融融,默契得好似一家。

  華旭回桌拿回座位上的外套,藉口有事先行告辭。Elise自然不好久待,於是起身跟著一同離去。

  「穆叔叔,我媽咪同Elise阿姨誰更漂亮。」兩人離席後,華葭葭悄聲問穆承延。

  「自然是妳媽咪。」

  「穆叔叔你真有眼光!」

  「……」

  酒足飯飽,回去的路上,因為比賽累了一天的華葭葭坐在後座上歪著打盹,打著打著便直接趴在座椅上睡去了。

  穆承延見此,將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又特地放緩了車速,於是一直回到公寓,小傢伙都還不曾醒來。

  顧悅微將華葭葭抱回臥室,給她鬆了衣服,擦了臉,又幫她掖好被角,這次拎起穆承延外套,敲開對面公寓的門。

  「穆總,還沒打算休息呢?」房門並沒關上,只是掩住的,顧悅微輕輕拉開,便見穆承延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穆總?飯桌上還一口一個『承延』來著,戲演完了就翻臉不認人嗎。

  「葭葭睡下了。」

  「嗯。」

  穆承延接過外套,見顧悅微轉頭就要回去,又道,「我剛開了一瓶82年的chateau d'yquem,要不要試下?」

  喝酒?顧悅微這才想起剛才吃飯時,穆承延因為一會要開車,根本沒有飲酒。

  所以這是要補上的節奏?還是他有什麼話要說?

  不管怎麼說,既然穆承延開口了,顧悅微自然不會不給面子,她復而坐下,接過穆承延遞來的杯子,陪他小酌起來。

  她以為穆承延定有話要說,於是耐心地等他開口,卻不料,對方其實也是這般想法。

  上次在婚禮上,關於為何同華旭離婚,顧悅微並沒有回答他原因,不過後來Season卻無意中說漏了嘴,卻讓穆承延搞清楚了其中的緣由。

  懷著孩子被丈夫勒令打掉,小三懷著孩子找上門刺激得正室提出離婚。

  比電視劇更狗血的戲碼;依照顧悅微的個性,本不該如此衝動才是,是因為對華旭動了真感情嗎?

  這個認知讓穆承延心頭隱隱有些不舒服,不過他想,若她願意傾訴,他還是很樂意做個合格的聽眾。

  牆上的時鐘噠噠走過,兩人都等待著對方開口,最終是顧悅微先出了聲。

  「穆總這酒真不錯,不過再喝下去,估計我就該醉了。」

  so,這就是他等了半天的答案?

  她難道不想找個人說兩句嗎?還是她就像那無時無刻用其他顏色偽裝著自己的小魚,早已經忘了自己本來的顏色?

  顧悅微的臉頰已經被酒暈紅,她無奈的搖搖頭,放下酒杯,穆承延便在此刻按上了她的手。

  「顧悅微,我改變主意了。」

  「?」

  「我覺得,或許我們一邊交往,一邊瞭解彼此。」

  他抓著她的手,傾身過來,暖暈的燈光,兩人的目光都有些迷離,帶著酒意的呼吸曖昧地響在彼此耳邊,像是邀請,又像是蠱惑。

  兩具身體不自覺地越靠越近;原始的慾望在酒精的催化下開始膨脹。

  也不知是顧悅微先仰頭還是穆承延先俯身,四唇相貼的瞬間,兩人彷彿都聽到了今晚最美妙的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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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14 PM

chapter 24

  月色疏淡,深夜的房間,安靜得彷彿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顧悅微躺在床上,她頎長的脖頸伸展進上衣寬敞的領口,和鎖骨隱約的輪廓連在一起。穆承延的雙唇便沿著這一線路吻過來,手掌已經掀起衣襟,遊移到她的側腰上,炙熱的溫度傳來,令她心中一滯。

  很久沒有放縱地享受過身體的歡愉了,有時候,她都險些忘了自己也是有需求的。

  身體陷入床墊之中,穆承延的胸膛壓在她身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還有他平緩的氣息,她也能看到他白色襯衫下塊塊分明的腹肌,結實的肌理;還有腰側隱隱沒入西裝褲下的人魚線……這一切都讓她喉嚨乾澀。

  體內彷彿有團火漸漸燒了起來,呼氣似乎都在冒汗,當穆承延的乾燥潔淨的手掌覆上顧悅微的腰間並緩緩往下時,她忍不住輕顫起來,這種又酥又麻的感覺舒服地腳趾頭都向裡彎曲。身子焦渴不已,暖流竄動於血液之中,又全都彙聚下腹,連同心底的那股燥熱,化作汩汩濕意,沿著某處緩緩流出……

  難道真的是女人三十如狼似虎?還是平時壓抑地太過,於是終於在酒精地作用下誠實了一回。

  顧悅微將雙臂纏在穆承延頸間,仰起頭輕吻著他的唇角,身體沉淪進他輕柔的指間,任由他乾燥的手掌握住她纖柔的腰肢一路撫了上去,將她的套頭線衫推脫下來。

  纖柔的曲線一點點暴露在潔白的光暈裡,黑色文胸將她起伏的曲線勾勒得緊實美好,溝壑綺深。

  穆承延眼中星星點點的慾光頓時有了燎原之勢,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用兩隻大手則握住她白膩豐盈的兩捧,將她內衣往上推起,讓她柔軟的部位完全放鬆彈立出來。

  似乎是很久遠的事了,可記憶卻依舊鮮活。

  七年前的某個夜晚,她也這般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撫摸舔舐過每一寸隱秘的肌理……當回憶的場景與現實重合,穆承延看著身下的人,只覺全身的血液都彙聚到了那一處。

  將衣服隨意擱在床頭,穆承延再次俯身過來,將顧悅微完全籠罩在他的氣息裡,嗅著他熟悉的體香,親吻她光潔的肌膚,手指一寸寸摩挲著她蜿蜒起伏的曲線……

  顧悅微攀著他的脖頸,順從地躺在他身下,隔著衣服,也能隱隱感覺到他胯下那物強而有力的脈動。

  上一次同他做這樣的事情,也是這般帶著酒意,不同的是,那是焦慮的酩酊,這次卻是情動的微醺。

  她伸手去解穆承延的襯衫,對方順勢低頭將她雙臂夾起堆得更加飽滿的雪白張嘴含住。

  含吮,輕咬,撥弄,他捧住她的兩團豐盈用力揉搓,她身體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陣酥麻,身體漸漸滋生出一股極強的空虛感需要填滿,她一顆顆解開穆承延的紐扣,又伸手解開穆承延皮帶,剛觸碰到那灼熱的物事,他便控制不住地啃咬起她細嫩的脖頸,汲取著她身上的味道,急不可待的扯下她的底褲。

  他的雙眸黑幽深邃,閃著光亮,裡面的熱度好像是黑夜裡燃燒的火把。她躺在他身下,無力的嬌喘,在她以為他就要進入時,他卻伸出手指在她腿根探尋著,順著她泛濕的縫隙,指尖往裡探入。

  「唔……」

  呻吟從喉頭溢出,顧悅微不知道,一向嚴肅正經的穆承延,這樣的事卻是做的極好的。

  探入、退出,再探入……微曲的手指,磨弄著緊窒的甬道,重複的舉動讓春潮不住增加,汩汩流泄,顧悅微下意識夾緊腿,幽穴裡的肌肉也跟著繃緊,將他的手指緊緊包圍。

  「穆…穆總……」

  「叫我名字。」

  「……承延」

  身子漸漸在他的挑弄下潰不成軍;顧悅微仰著頭發出哀求的呼喊。

  她長卷髮凌亂的鋪在一邊,還有幾撮頭髮因為翻身而拂在她面龐上,潮紅的臉頰,微喘的紅唇,還有豐盈上的一抹嫣紅……

  那樣的姿態看的穆承延有些忍不住,他看著她精緻的五官,伏在她身上揉捏著她兩捧白嫩,一點點將自己送了進去。

  「唔……」

  好久沒有同男人這麼親密過,被突然充滿的感覺灼得顧悅微全身發顫,她被撐得有些滿當,一口氣喘不上來,只能仰著頭直縮小腹。

  他為她的密集收縮而繃緊了後背,她的子宮口用力吸吮著他的龍首,讓他愉悅的呻吟,他悶哼了一聲,用力撞到了花心最深處。

  燈光在他眼底折射出璀璨的光暈,彼此舒服的喟嘆,她軟軟的攀著他肩頭,眼神柔媚似水。

  他有些控制不住,扣著她的腰就開始有力挺動。

  粗壯的尺寸刮擦得她又癢又麻,稍一動作就摩擦出了漣漣快感,溫暖的熱意汨汨滲了出來,包裹住男人的部位也越來越軟,使得男人抽插的動作更加順暢。

  「唔……嗯……」

  慢的退出,有力挺進,顧悅微壓抑而動情的嗓音讓穆承延全身血液翻騰;下身叫囂著要肆虐,他放縱的在她窄穴內任意衝撞,深深的戳進去,用力抵著她的子宮口旋轉,再抽出來,換個角度狠狠摩擦。

  明明看起來那般嚴肅而禁慾,沒想到在床上竟是這般讓人招架不住。

  顧悅微被穆承延撞得呻吟連連,只能無力勾著穆承延聳動的腰身,迎合著他的動作。

  耳邊全是他沉重的呼吸聲,彼此肌膚相貼的溫暖,他全身都散發著一股驚人的力量,他的節奏沉而有力撞得很深,整個人隨著他起起落落,快感漫過身子一波又一波……

  記得某個作家說過,直通女人心靈的路徑是陰道。

  為什麼呢?大概,被那樣用力的佔有,容易讓人產生某種──被愛的錯覺;於是就忘了糾纏那些細枝末節,愛與不愛的證據。

  酒精上頭,顧悅微的思緒有些飄忽,她無力的攀附著穆承延,身子被快感的浪潮沖刷著,漸漸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這樣一路沉淪……

  穆承延緊繃的下腹不停歇的送縱,眼睛卻一直停在顧悅微臉上,握著她的腰,不斷挺進,再慢慢帶出,看著她承受自己,不斷分泌出動情的證據,看著她輕聲喘息,那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讓他暢快淋漓。

  那是他心癢了七年的人,他本以為他們不再會有交集。

  而今晚,命運的輪盤這麼一轉,他與她再度親密地好似一體。

  他放慢了動作,伸出手去與她十指相扣。枕上是她散亂的長髮和情動的容顏。

  他輕輕低頭,隨著身體的節奏將吻落在她額頭、鼻尖、唇畔……下身卻依舊強而有力的抽動著,深深的戳到她最裡面,重重的撞擊上她柔弱的花蕊,硬是將那嫩蕊給迫開條縫隙,好接納他那樣強硬的火燙龍首,然後緩慢的退出……

  晶瑩的愛液在抽插中被帶出,濡濕了她的臀瓣與他的欲望。透明的汁液給搗成白沫,流淌在兩人摩擦的私處,那樣的曖昧放蕩。

  顧悅微被頂的額角都滲出了薄汗,一頭黑髮散在床上,他捧著她的臉動情的親吻,舌尖舔舐著她細膩的肌理:「抱著我。」

  身體酸脹難堪,腿根濕濘一片,靜謐的室內只剩下清脆的撞擊聲和黏膩黏連的水漬聲。

  顧悅微被折騰得瘋狂,嬌軀已極度敏感,只能無力地攀附著穆承延,迎合著他的衝刺下扭動身軀,喚著他的名字,渾身無力的顫抖收縮。

  說起來,穆承延並不是個縱慾的人。可是當對象是顧悅微,一切便不一樣。

  佔用她,燃燒她,讓她的腿為他而張,讓她的呻吟為他而發,讓她身下忘情的呼喊他的名字,讓她含著他堅挺的欲望不斷顫抖收縮……

  這樣的畫面,平日哪怕只零星的出現在夢裡,便讓他慾火難耐,何況如今她正實實在在地躺在自己身下……

  顧悅微抱著穆承延精壯的腰身,沒多久便攀上了愉悅的巔峰,她顫抖著身子不住抽搐,被熱液包裹著的穆承延終於稍稍饜足,後背的肌肉結實的賁張,野獸般的咆哮,滾燙的精液噴射而出。

  這一夜,曠了許久的穆承延換著姿勢要了顧悅微好幾次。顧悅微受著他的強悍侵入,當風停雨歇的時候,累的快要痙攣。

  空氣裡都是慾望抒發後的味道,顧悅微嗓子都啞了,整個人口乾舌燥,穆承延端了杯溫水給她,攬著她的身子餵她喝下,又在浴室放好了熱水,抱著她一同進了浴缸。

  有時候女人很奇怪,相比歡愛前的激情結束後的溫存,過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一項,當穆承延在浴缸裡抱著她,輕柔地幫她清洗時,顧悅微是動容的,她任由穆承延默默地給她處理乾淨,睏倦的身子自然的靠在他懷裡。

  穆承延挪了挪身子,讓她更舒服的靠著,幫她清洗乾淨身體,又細細給她擦乾身子,這才抱著她一起睡去。

  這一夜,顧悅微睡得極沉,幾經刺激到骨髓的沉淪,讓她身子疲乏不已;再次睜開眼時,已近中午。

  厚重的窗簾被人拉上了,所以房間裡的光線仍適合睡覺。她動了動四肢,有種被卡車碾過的酸痛感……

  這都中午了,華葭葭肯定早醒了。顧悅微連忙翻身起床,剛一打開臥室門,卻見客廳裡,穆承延同華葭葭兩人並排坐在鋼琴前,穆承延正耐心地教華葭葭彈曲子。

  身後不遠處的餐桌上,擺著一份早餐,想來是留給她的。

  斷斷續續的鋼琴音響在空曠的客廳了,格外悠揚,顧悅微看著鋼琴前的兩人,只覺窗外的陽光明媚地有些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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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19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8-11-13 03:47 PM 編輯

chapter 25

  華葭葭在顧悅微那住了半個月便被接回華家了,然後,顧悅微同穆承延兩人的同居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

  平心而論,穆承延是個相當不錯的男友,雖然話不多,但卻溫柔體貼,那種很實在的體貼:比如晨起時的那杯溫水,比如例假時清淡的菜式,比如睏乏時候湊過來的肩膀……

  這不禁讓顧悅微回想起了溫皓。

  其實溫皓也是一個居家型的男人,雖然混在演藝圈,他卻並沒有多少野心,也不愛費心鑽營。

  那是個小富即安的男人,活得隨意卻又溫暖。雖然用華旭的話來說那也是個『表裡如一到讓人乏味的人』;但這不妨礙顧悅微欣賞他的真誠。

  雖然,這樣的欣賞還不足以讓顧悅微為了愛情拋棄麵包。

  圈內都認為她為了溫皓丟了華葭葭的監護權,捨棄了巨額資產的監管權。認定她對溫皓是真愛,於是離婚也定然有著不為人知的愛恨糾葛。

  但生活並非電視劇,故事本身,並沒有眾人猜測的那般曲折離奇。

  顧悅微同華旭離婚後第二年,華家老爺子突然過世,華聯集團局面一度陷入混論,華葭葭手中的華氏股份對於華旭或其他想要爭權的人來說都變得尤為重要。而華葭葭名下其他單獨分割出來的產業,也因為有心人從中作梗而面臨巨額虧損。

  面對混亂,顧悅微雖承擔著壓力,但她天生就是個不認輸的主,她還扛得住的,不料正是因為她的扛得住,讓人將注意打到華葭葭頭上,半年內,華葭葭兩次遭遇綁架,差一點就命喪黃泉。

  葭葭的九死一生,讓顧悅微害怕了,別無選擇之下,她只好選擇將監護權還給華旭。

  因為當初老爺子將股份劃給葭葭時,曾規定除非以後顧悅微另嫁他人,不然華旭不能用任何方法收回華葭葭手中的股份。

  於是顧悅微高調地嫁給溫皓,讓鋪天蓋地的娛樂宣傳,最大程度減少她同華葭葭的麻煩。

  其實那個時候,即便不是溫皓,也會有別的人出現。只是溫皓到底是顧悅微同一學校出來的師兄,為人又淳厚善良,顧悅微雖別有目的,但也曾真心實意地生出過想同對方安定下來的想法。

  雖然事實證明婚姻並沒有她想像那般簡單。

  同華旭四年婚姻,顧悅微完美地扮演豪門貴婦,但在同溫皓不到一年的婚姻,她卻經營慘澹。

  她可以在豪門裡大度從容,卻不清楚尋常家庭裡彼此的自由空間的保留度。她可以用精湛的演技扮演在外人面前扮演無懈可擊的賢妻角色;卻因為自小缺愛,不懂如何發自心底地去關心照顧他人,讓溫皓的父母喜歡接納她。

  關於婚姻裡幸福的細節,華旭可以不在意,但溫皓不可以。結婚不到一年,兩人的婚姻便走到了盡頭。

  離婚是溫皓提出來的。他說,悅微,我想我沒辦法再繼續同妳生活。

  他說,妳似乎永遠都帶著面具,從不曾展露妳真實的喜怒哀樂,也不願讓人看清妳心頭最真實的想法。

  他說,妳從不過問我的事情,也不希望我干涉妳的,妳遇到問題和困難從不告訴我,總是自己解決,似乎從沒覺得我可以信賴和倚靠。

  他說,我不想追究妳當初為什麼同意和我結婚;但我沒料到相處這麼久,我們仍像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妳就像塊冰,沒有溫度,我都不知要如何溫暖妳。

  那一天,是溫皓的生日,顧悅微難得下了廚,想要給溫皓一個驚喜,卻不料等到是對方這樣的答案。

  那一瞬,她愣在那裡,沒有驚訝,沒有解釋,甚至沒有難過。

  她就像一個冷眼的局外人,一開始就冷靜的知道,愛情或者婚姻這樣的奢侈的東西,或許她並不配擁有,於是她壓抑著自己不去期待,以至於結局證明果然如此的時候,她並不覺得意外和失落。

  只是,在一開始的時間裡稍稍有些不習慣罷了。

  然而縱然不習慣,她強大的神經也終將把一切漸漸遺忘,就像如今,她其實很少回憶起溫皓這個人了,如果不是穆承延如今舉動讓她有種歷史即將重演的錯覺的話……

  十月的時候,《違睽》終於上映了,大牌導演,明星陣容,加上顧悅微同穆承延的戀情,首映禮現場極其火爆。

  首映當日,主演林素身著一襲鑲滿水鑽的奢華長裙出現在現場時,場面差點失控。相比而言,顧悅微的一襲素淡的紫色禮裙則顯得低調了許多,畢竟是只是女二號,顧悅微當日沒有挽著穆承延高調秀恩愛,也沒回答電影外的任何私人問題,只是安靜得體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對不時調過來的鏡頭露出迷人而優雅微笑。

  年輕雖然是資本,但歲月的沉澱未必不是一個女人的精華。顧悅微的睿智和成熟,以及在面對記者刁鑽問題時從容不迫的回答,一瞬間消除了此前很多人對她的誤解。

  況且電影《違睽》裡,顧悅微除了顏值,演技也是可圈可點的:她對驪姬的性格的把握,她極具感染力的一顰一笑;當影片播映到她自盡那一段時,在場觀眾唏噓不已,不少女觀眾甚至掏出了紙巾。

  但,要說最讓人期待的,還是男女主的激情戲。

  那是顧悅微回了c市之後,穆承延同林素補拍的,並不是特別色情露骨的片段,但卻拍得十分香豔,十分引人遐想。

  之前宣傳片裡,顧悅微也曾看到過一兩個鏡頭,不過如今坐在首映禮現場,她才算明白,影帝的演技,果然連床戲也不在話下。

  漢式的宮殿裡,林素躺在地上,長髮如瀑、眼神迷蒙,她望著穆承延,眼中水光蕩漾,惹人愛憐至極。穆承延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泛起動情神色,他緩緩俯身,指尖從林素的額頭點著鼻尖,落在她的唇上,輕柔地拂過,而後順著拱起的身體弧度,從頸側到鎖骨,從胸口到小腹……

  林素面色酡紅,看似難耐,卻又享受的神色,他們兩人似乎都陷入情慾之中,難以自拔,林素是情難自禁仰起頭,嚶嚀出聲,穆承延摟著她的腰,深深陶醉在其中,臉上寫滿了愛意……

  平心而論,這激情戲,情感到位,氣氛渲染得恰到好處,絲毫不覺得露骨,卻看得人讓人心癢難耐。

  「美人在懷,穆總拍的很享受吧?」顧悅微低聲揶揄。

  「……」穆承延咳了咳,想著要怎麼解釋比較好,好不容易措好詞,側頭去看顧悅微,卻發現她早已轉回了視線,盯著螢幕,似乎正認真地在看接下來的劇情。

  嗯,這是一個很……很大度的女友。

  穆承延如是告訴自己,蹙了蹙眉,轉頭繼續看戲,等到結束的時候,兩人剛走出偏門,卻被叫住了。

  「Matthew~」

  很迷人的嗓音,有人在穆承延肩頭輕輕拍了一下,顧悅微跟著轉頭,只見一個穿著新潮,燙著桃紅色短髮的二十出頭的女孩不知何時站到了兩人身後。

  「A-yeon。」穆承延神色疏淡地同她招呼,「亞洲巡迴演唱會結束了?」

  「早結束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呢。」女孩俏皮的回道,她的五官能明顯的看出她的混血,既有東方人的細膩與秀氣,又兼具西方人的深邃,整個人精緻的像個芭比娃娃。

  她眨了眨眼,目光移到了顧悅微身上。

  「我女朋友,顧悅微。」穆承延的手輕輕攬上顧悅微的腰,又介紹女孩道,「A-yeon,姚想。」

  A-yeon?

  想起來了,這不正是某個正當紅樂隊的主唱嗎,顧悅微笑著同姚想伸出手,姚想深深地打量了顧悅微一眼,笑了笑,伸手同她觸碰了一下。

  從入場開始,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穆承延身上,從西裝到腕錶,她留意他身上每一個細節,自然不會忽視他身邊的女人。

  顧悅微是嗎?華旭的前任妻子。

  早在顧悅微伸出手來之前,姚想便將顧悅微細細打量了一遍,儘管她穿著得體,舉止得當,儘管她臉上的微笑友善溫和,儘管……姚想就是覺得她看著不順眼,尤其是當她身旁男人說話的時候,遷就著她的身高,每每微微低頭的時候。

  輕握著顧悅微的手,姚想的面色很輕微的扭曲了一下,一切很快,然而還是被顧悅微捕捉到了。

  女人精準的直覺,讓顧悅微瞬間便感受到了來自姚想身上的敵意,她的目光在姚想同穆承延之間不動聲色的遊移了一下,寒暄了兩句後,藉口上洗手間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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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21 PM

chapter 26

  早在五年前,在姚家大宅的花園裡,顧悅微便見過姚想。

  那時的姚想才十七八的年紀,剛從漫展回來,身上還穿著s角色的『盔甲』,俐落的短髮,跋扈的神情,險些讓顧悅微認錯了性別。

  也是因此,一向善忘的顧悅微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姚想──c市數一數二的企業家姚重千的孫女,姚家掌上明珠。

  因為記得,所以對於姚想後來進軍樂壇的事,顧悅微每聽到什麼細枝末節,也就順便記在了心上。

  該怎麼說呢,這絕對算是樂壇的一個異類。

  因為家人的阻撓,姚想極其樂隊前期幾乎就是個地下團體。不過沒關係,憑藉出色的詞曲,以及姚想極具特點的音色,姚想的樂隊成立沒多久就收獲了粉絲無數,直到前兩年被千藝娛樂簽下,更是一炮而紅,成為如今國內最炙手可熱的樂團。

  作為樂隊的主唱,姚想是個極度隨性,極度張揚的人,她從不迎合市場也不討好粉絲。特立獨行,隨心所欲,她本人幾乎就是她樂隊作品最好的代言,自由、狂放而又肆意;姚想毫不掩飾的個性然許多人對她厭惡不已,同樣也讓她收獲了無數的崇拜。

  平心而論,顧悅微對姚想的印象其實還蠻不錯的:有理想,敢追求;雖然脾氣有點壞,但沒吃過什麼苦頭的大小姐,任性一些很正常不是嗎。

  但儘管顧悅微對姚想印象不差,但見到姚想的那一刻,顧悅微很清楚的明白,姚想對自己的印象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十分糟糕。

  一個為了嫁入豪門可以委屈求全的人,一個幾乎從不會將喜怒明顯表露出來的人,一個總帶著面具與他人虛與委蛇的人……即便沒有穆承延,顧悅微也可以想見,對方對自己的不喜是可想而知的。

  是她太過虛偽,太過隱忍嗎?

  不,從小就生活在蜜罐子裡的人永遠不會懂,高調和任性從來都只是一種本能,隱忍和克制才是一種修行。

  需要經歷多少次的緊張與尷尬,遭遇多少的白眼與冷遇;才學會不在意他人的眼光,不為無謂的虛榮買單。

  需要多少次強咽下心頭的憤怒與委屈,吃多少的苦頭;才學會審時度勢,不為一時的衝動得無償失。

  需要修剪掉多少欲望的枝椏,需要割捨掉多少無望的愛與追求,才能壓制住心頭那些嫉妒與狂躁,掙扎著做個不受上天眷顧的人。

  洗手間裡,顧悅微默默點了一支煙。

  煙霧繚繞間,顧悅微思緒不禁回到一年多前的某個夜晚。也是某場電影首映禮結束後的這個時間,溫皓帶著自己回了他家吃飯。

  那是婚後溫皓第一次帶顧悅微回家,顧悅微做足了準備,買了溫家父母喜歡的禮物,特地琢磨著他們的喜歡,換了一身溫良而淑女的裝束,然而,依舊沒能討得二老歡心。

  原因無他,不過是顧悅微一不小心早到了,在溫家附近等溫皓無意間聽到了溫母同溫皓妹妹的談話。

  其實溫母是個很有教養的女人,儘管不喜歡顧悅微,卻也並沒說什麼過分的話,但是談到溫皓娶了顧悅微時那傷心遺憾的態度,還是讓顧悅微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當晚,一早準備好的話題,顧悅微半句沒用上,溫皓以為顧悅微不舒服,吃完飯便早早地帶著她離開了父母家……現在想來,後來的離婚大概早在那個時候便已經埋下了伏筆。

  虛偽事故、貪慕虛榮,為圖一時省力,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只為嫁入豪門……溫母雖然沒有直接說,但言語裡表露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顧悅微當時心頭不是滋味,但如今想想,溫母又何曾說錯什麼呢?

  她本來就是那樣一個人。所以面對溫母的不喜,她當時就該大度些的不是嗎?

  沉重地吐出一口的煙霧,顧悅微深吸了口氣,按滅了煙頭,收拾好自己從洗手間出去。

  放映廳的人都已經走完了,只有穆承延同姚想還在那裡,兩人還在就《違睽》這部電影某些細節深入討論著,姚想報了一個數字作為對這部電影票房的預測,穆承延笑著搖了搖頭。

  顧悅微默默站回穆承延身邊,穆承延便拉過她的手,繼續同姚想說自己對於票房的預測。

  姚想看著穆承延自然而然的動作,只覺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即便還在同自己交談,穆承延的身體卻微微的向旁邊傾,極其自然的留出依偎的空隙給身邊的顧悅微,顧悅微也不自覺的傾斜著身子,兩人交握著手,儘管再沒有別的身體接觸,卻讓人感到一種異常的默契。

  「好餓啊~,Matthew,不如我們邊吃飯邊聊吧;聽說這附近新開了一家名叫『雲深』中菜館,主打中式意境菜,裝修得也很有味道,要不要試試?」

  聽姚想這般開口,穆承延遂即側頭去看顧悅微,卻見顧悅微輕笑道,「說起來我好像也有些餓了。」

  呵,這麼配合,是想Matthew展現自己的善解人意嗎?

  似乎沒料到顧悅微會答應地這麼爽快,姚想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她拿出手機就要搜索電話訂位,不料下一秒卻聽穆承延開了口:「妳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穆承延這句話是對顧悅微說的,在顧悅微發懵的時候,又轉頭朝姚想歉意的開口道:「下次吧,一會兒我們還有慶功宴呢。」

  慶功宴?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有人通知她?!穆承延的話讓顧悅微更愣了,一旁的姚想看了兩人一眼,嘟了嘟嘴,一臉失落的樣子。

  「這樣啊,那改天吧。」頗有些遺憾的開口,姚想將手機收回袋中,忽然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穆承延,「禮物~,提前預祝你票房大賣。」

  「謝謝。」穆承延伸手接過,拿出袋子的光碟時,神色一愣,卻並沒顯露什麼,又道了一句「有心了」,然後便同顧悅微一起先行告辭了。

  上了車,穆承延將袋子擱到後座,顧悅微瞥到CD的封面,似乎正是穆承延找了好久的是某個鋼琴家的限量珍藏版CD。

  難怪剛才穆承延對姚想說「有心了」,姚想還真是會投其所好。顧悅微微微側目去看穆承延的神情,見他似乎什麼都沒打算說,也就裝作不知,將那CD忽視了個徹底。

  §     §     §

  這女人……到底還有沒有點為人女友的自覺啊。

  一開始穆承延還怕顧悅微多想,可如今見顧悅微好似什麼都沒看到的神情,穆承延卻忽然覺得心頭有點堵。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就那麼放心他嗎?他跟別的女人拍激情戲也好,他收別的女人禮物也好,她就那麼肯定他不會有半點想法是不是,還是她根本不在意他有沒有想法?

  以往每次拍電視劇時,面對那些女人無理取鬧的場景,穆承延總是忍不住蹙眉,然而當他身邊真正坐了一位懂事大度的女友時,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似乎並沒有那麼美好。

  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些沉默,車子駛過姚想提到的那家餐廳時,顧悅微玩笑的提了一句『看上去挺不錯』,穆承延再忍不住,忽然轉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晚上想吃什麼?」過了一會兒,穆承延才開口道。

  「?」顧悅微調侃,「慶功宴也有的挑?」

  「沒有什麼慶功宴,那是騙A-yeon的。」

  「……」

  沒有慶功宴,所以剛才穆承延是一本正經在說謊,顧悅微何時見過這樣的穆承延,她轉頭不解地看著穆承延,只聽對方開口道:「因為妳並不想同A-yeon一起吃飯。」

  穆承延這話說得肯定,顧悅微頓時間有些尷尬了:她的演技有這麼拙劣嗎?剛才她記得她明明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情願啊,為何……穆承延一眼就看出來了。

  毫不留情的被揭穿。顧悅微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沉默的時候,穆承延卻緩緩的將車停到了路邊,遞過一盒香煙到顧悅微面前。

  「?」

  「妳每次手指細微摩擦的時候,妳都會找個藉口去洗手間,難道不是需要這個?」

  剛才在放映廳,穆承延便聞到了顧悅微身上淡淡的煙味,掩蓋在香水中,若有似無,要不是他知道她並不喜歡用香水,特地留心分辨了一下,他都險些忽略了。

  所以,她並沒有表面那般不在意是嗎?還是她的不爽快其實並不是因為他。

  穆承延沉默地伸著手,等在顧悅微同自己開口……顧悅微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只覺尷尬異常。

  這個男人怎麼會……怎麼會心細到這種程度;再說,她並不想在他面前吞雲吐霧好嗎。

  沉默間時間流逝地特別慢,眼見穆承延並沒有收回手的意思,最終顧悅微妥協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香煙,轉身就要打開車門,如他所願的下車來一根。

  然而還沒觸到車門,人就被穆承延按住了。

  「悅微──」穆承延按著她的手並不算大力,卻有種不容掙脫的力道,他蹙眉看著她,語氣有些不悅,「妳到底當我是什麼?金主嗎?需要妳隱藏喜好,壓抑喜怒,時時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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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26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8-11-13 03:53 PM 編輯

chapter 27

  說實話,穆承延現在挺煩躁的。

  七年前,身邊這個女人沒看上他,七年後,她對他似乎依舊沒什麼興趣。至少,對他這個人沒什麼興趣。

  她對著他,從來只會喜不會怒,不會低落抱怨、更不會吃醋耍小性子。每天早上他天亮睜眼,她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了,那精神滿滿的勁頭不像是在應對男朋友,倒像是在伺候boss。

  他家裡的陳設,她也從來不曾改動半分,每次用完廚房或浴室都會將一切收拾的整整齊齊,找不出半點使用後的痕跡。他倆不像情侶,倒像是她是租客一般,寄居他的籬下,客氣而有禮。

  儘管做過最親密的事,儘管她總是笑,她卻很少表露自己的喜好,她從沒有主動說過任何一句以「我喜歡」「我討厭」「我想要」開頭的話。

  開心時,或許她會同他分享一下,但難受時,她絕不會向他吐露半分,她只會默默找廁所或陽臺抽根煙,完事後還能不帶一點煙味的回到他身邊,若無其事地同他笑著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想到這裡穆承延就覺得心頭堵得慌:她到底把他當什麼?

  穆承延抓著顧悅微的手,緊盯著那雙明麗的眸子試圖看出點什麼,卻發現還是辦不到,她藏的太深,即使這麼多年了,他依舊無從知道她藏在外表下的真實內心。

  她說過的話有幾句真的,做的事有幾件是不帶目的?

  就像現在,她開口,嘴裡又會有幾句真話?

  穆承延挫敗地鬆了手,沉默的繼續開車。顧悅微坐著旁邊,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對方將車開回了聖典。

  傍晚的首映禮,兩人並沒吃什麼東西,回到公寓顧悅微便覺得有些餓了,眼見穆承延在廚房忙活,顧悅微便自覺上前幫手,想要借著這輕鬆的時間段,說些什麼以緩和一下之前的氣氛,電話卻不合時宜的響了。

  『梁醫生』三個字顯現在手機螢幕上,顧悅微默默看了一眼,便側身出了廚房,走到陽臺才滑開螢幕,壓低了嗓音才接起電話。

  穆承延蹙眉看著顧悅微的舉動,幾次想要走去陽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電話是梁凡打來的,還沒接聽前,顧悅微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當聽到她母親試圖自殺時,更是一個心提到了嗓子眼,險些就快站不住,好在梁凡告訴她,病人現在已無大礙,她才勉強穩住了自己。

  掛了電話,顧悅微匆忙地回自己公寓換了一身衣服,抓上鑰匙和手提包就要出門。

  「悅微──」等電梯的時候,穆承延喚住了她,「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有個朋友失戀了,我過去陪陪她。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倆一起去,她覺得我們在秀恩愛的。

  儘管擔心自己母親,顧悅微整個人還是很冷靜的,幾乎是在換衣服的時候便想好了藉口,她轉頭看向穆承延,想要故作輕鬆地同穆承延吐出自己編纂好的藉口。然而看到穆承延蹙緊的眉頭以及眼中擔憂的神色,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穆承延見顧悅微沒有說話,眉頭不禁蹙地更緊了,「等我換身衣服同妳一起過去吧。」

  話音未落,電梯便來了,顧悅微這才如夢初醒般搖了搖頭,儘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一些地開口道:「沒事,我自己去就好了。」

  說完,也不給穆承延反應的機會,顧悅微徑直關了電梯,急急按下了樓層。

  醫院在郊區,到了晚上路況極好,從聖典到醫院,顧悅微不過半個多小時便到了。趕到母親所在的病房,見到床上的人熟睡著,整個人面色同呼吸都正常,只是頭部和手肘有些許擦傷,果真如梁凡所說並無什麼大礙,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妳母親的如今正處在戒毒關鍵期,情緒極不穩定,白天會時不時撒潑騷擾同護士索要藥物,晚上也不怎麼睡覺,聽守夜的護士說她老是大汗淋漓的醒來,然後便不肯再睡;上次我徵求過妳意見後每天晚上都有給她服用安眠的藥物,誰知這兩天阿姨人是安靜了,卻被檢查出抑鬱症復發……」

  病房門外,梁凡將顧悅微叫了出來,細細同她交待她母親如今的情況,顧悅微聽得雙眉緊蹙,再次回房時,眼見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別那麼看著我,我沒有自殺。」床上的顧靜先開了口,見顧悅微似乎不信,又補充道,「我才沒那麼蠢,醫院池塘就那麼深一點,又有那麼多醫生護士,怎麼可能淹得死人。」

  「……是,是,妳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顧悅微想起梁凡的話,耐著性子附和了一句,然後擰開了病床頭的某個保溫桶,倒出裡面的人蔘烏雞湯,舀了一勺餵到了顧靜嘴邊。

  「又是烏雞湯,能不能換點別的?」

  吸毒的人大多都沒什麼食欲,平日吃的最多的就是水果,顧悅微見顧靜越來越瘦,特地請了個xx酒店的廚師,每日煲了湯送過醫院來,但有滋補的湯品就那麼些款,吃的多了,顧靜也就反胃了。

  她一臉嫌惡地看著顧悅微手裡的湯勺,最終卻還是伸頭喝了下去。

  「妳倒是跟葭葭越來越像了,像個孩子一樣。」顧悅微蹙眉,又舀了一勺,「梁醫生說妳抑鬱症復發,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顧靜垂頭喝湯,反應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顧悅微說的大概是她什麼時候患過抑鬱症。

  「好多年前的事了。」顧靜轉了轉眼珠似乎在回憶。

  顧悅微微愣。顧靜又開口道:「當年生下妳我就得過抑鬱症,後來陸陸續續又復發過幾次,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人比較懶,做什麼都覺得沒意思,活著也特別沒勁……」

  說到『活著沒勁』的時候,顧悅微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顧靜便收了聲,默了一會兒,又換了個話題,「聽葭葭說妳現在同影帝那穆誰誰在一起了?」

  「穆承延。」

  顧悅微開口糾正,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拿出手機,裡面有三通來自穆承延的未接電話,還有兩條資訊。

  「你們是認真的?」

  顧靜又問,顧悅微點開資訊,其中一條是穆承延在她出門時發的:讓她別自己開車;還有一條則是他剛剛發的:讓她忙完了回個電話給他。

  心口似乎被什麼蜇了一下,有點酸有點痛,顧悅微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顧靜的追問,繼續端了一旁的碗給顧靜餵雞湯。

  一番折騰,等顧靜吃完藥熟睡過去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顧悅微本想直接宿在醫院,但想到上次華旭截下的那些照片,最終還是強撐起精神開車回去。

  回到聖典,已是凌晨兩點多了,顧悅微從電梯裡出來,摸了鑰匙就要開門,想起穆承延的短信,最終還是轉了個方向,輕輕敲了敲對方的房門。

  這麼晚了,穆承延應該已經睡了吧。

  顧悅微包裡其實有穆承延公寓的鑰匙。然而她並沒有掏出來。站在緊閉的門前,她不禁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某件有些傷感的小故事。

  那她還在讀小學,她有一個繼父,平日裡看起來挺正常的,可是一喝酒就會打人砸東西。

  又一次,有個同學提議要去顧悅微家裡看看,顧悅微推拒不過便答應了,然後當日正好遇到喝完酒回來的繼父狂砸家裡的東西,同學被嚇到了,從此以後對顧悅微避而遠之,連帶班上許多女生對她都刻意迴避。

  那時候顧悅微便暗中決定,以後再不帶同學回家,她也刻意保持與同學間的距離,希望不會再次遇到同樣的事,但是事情還是出現了例外。

  那時班上有個女生同她一樣早熟,兩人成績相當,於是被排在一桌,久了也成了朋友。

  顧悅微仍舊記得那女生的模樣,一頭柔順的長髮,明亮的眼睛,笑起來特別溫暖。那是她人生第一個朋友,然而這友誼並沒有持續多久。

  原因現在想起來有些可笑,不過是每次那女生邀請顧悅微去她家,或者提出要去顧悅微家時,顧悅微都以各種理由推辭了,然後女生覺得顧悅微大概並沒有拿她當朋友,漸漸的兩人就疏遠了……

  嘆息化作嗤笑從鼻間溢出,顧悅微收了手就要轉身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門鎖轉動聲音。

  「回來啦。」

  客廳的燈光全開,穆承延穿著家居服打開了房門,顧悅微抬頭就看到客廳沙發上剛合上的筆記型電腦,以及茶几上冒著熱氣的水杯。

  這麼晚還沒睡?顧悅微有些詫異,反應過來的瞬間便是轉動大腦想要『解釋』自己外出的原因,然而還沒出聲,又聽穆承延問她,「吃過了嗎?」

  「沒有。」下意識的,顧悅微說了實話。

  「晚上煮了粥,我幫妳熱熱。」穆承延似乎早料到了這個答案,轉身去了廚房。

  香軟的花蟹粥很快就熱好了,穆承延就著晚上還剩的食材,現炒的兩個小菜,顧悅微坐在沙發上,聽著廚房裡傳來的聲響,只覺心頭某個地方似乎又被那麼輕輕地蜇了一下。

  飽餐一頓,身上的疲憊頓時消散了大半,顧悅微起身收拾碗筷,穆承延已經放好了洗澡水:「去洗澡吧,這些我來收拾。」

  這天晚上,穆承延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做,顧悅微本來疲憊又紛亂的心情,也因被他抱在懷中而變得安然。

  一夜好夢,再次睡醒時,天已大亮。然而反常的是,身邊一向工作狂的某人並也同樣尚未起身。

  也是,昨晚工作到這麼晚,一定累壞了吧。

  顧悅微睜眼看到穆承延蹙眉的眉,不自覺的用手輕輕替他推了推,等到對方眉頭舒展,才小心翼翼的拉開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

  剛要起身,卻見那交錯的睫毛驀地分開,穆承延睜開眼蹙著眉看了她一陣,而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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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29 PM

chapter 28

  沉重的身軀覆了上去,重重壓迫著她。黑沉的眼底,有未明的情愫,他沉沉俯視著她,將她壓在床上,她稍一動作就能感覺到,他勃起發硬的部位,如烙鐵一般,熱得嚇人。

  顧悅微一時有些反應不及。

  以往的清晨,也不是沒有做過這種事,但穆承延都會用身體尋求她的意見,從來不曾這般直接而氣勢凌人……就好像帶了怒氣,急需要發洩一般。

  顧悅微有些詫異,然而穆承延還沒給她時間反應,頂開她緊合的雙腿,乾燥的手掌按著她嫩滑的腿根,幾乎沒什麼前戲的,便將自己送了進去。

  「唔……」

  粗長的欲望整根沒入了,幾乎把花徑撐開到了極致。顧悅微被撐得有些發疼,下意識抓緊了穆承延的手臂,卻見身上的男人停下動作望著她,似乎在等她開口一般。

  說什麼?昨晚他體諒她太累所以什麼都沒讓她說,今天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顧悅微竭力放鬆自己,伸出玉臂緊緊摟住了穆承延的脖子,討好地去啄他的雙唇,用自己柔弱無骨的嬌軀去蹭對方雄健結實的軀體……

  她不疼嗎,說實話,這樣的乾澀,連穆承延自己都不是很好受,偏偏身上的人還一副享受的樣子……這是妄圖用身體討好他?

  同他說句實話就這麼難?

  顧悅微反差越大,穆承延那股被欺騙的怒氣就越盛。

  昨晚的電話到底是誰的?

  為什麼她那般慌張還要竭力在他面前掩飾?

  什麼事急到她不顧他的勸告半夜獨自開車出去?

  他知不知道追到樓下看到她車已經開走的那刻,他有多擔心,亂了分寸的她會在路上出事……

  壓抑的怒火與心有餘悸的擔憂在某人不遺餘力的挑撥下,通通轉化成另一種急需發洩的衝動;

  穆承延壓制住顧悅微,終於不再看她,反是將她大腿開到最大,橫衝直撞的進出起來。

  粗長的欲望大力在柔嫩而緊縮的穴內抽動,每每往下放,自己必然竭盡全力往裡挺,顧悅微只感覺穆承延的肉棒到了一個無法想像的深度,難受忍不住想要皺眉,卻還是竭力放鬆自己,身子深陷在床榻裡喘息著,繼續承受穆承延的欺進。

  潤滑的體液絲絲汩汩從體內不斷滲出,她白裡透紅的臉蛋磨蹭著他的肩頭,嬌柔的身軀無助的扭動這,修長的十指在床單上胡亂的抓撓著。穆承延將她雙腿架在腰間,撐著身子狠狠的抽插進出……

  一次比一次深重,一次比一次令人瘋狂,每一次都狠狠的貫穿整個花穴,撞擊在子宮深處,每一次都竭盡全力,每一次都在她的身體裡掀起滔天巨浪。

  空氣中充逸著的本能的縱慾的喘息,放肆的,毫無忌諱的,強壯的男人沈浸在原始的慾望中強烈地擺動著精悍的腰,讓柔軟的床墊強烈的搖動中起伏著,載著上面的女人有種不可負擔的錯覺。

  他最喜歡的,就是她在身下忘情呻吟呼喊出聲,含著他那裡的肌肉不斷緊縮的時候,似乎這種時候的她才是毫無保留,毫無掩飾。而他只有這樣貫穿她,才能見到她最真實的情緒。

  穆承延低頭專注的進攻顧悅微柔軟的深處。力量一次比一次迅猛強烈。

  顧悅微仰頭喘息,只覺快感猶如兇猛的浪濤,一波波劇烈襲來,幾欲讓她招架不住。劇烈的酥麻感在她子宮內聚集,終於不可遏制的爆發出來,沖向四肢百骸,刺激的她仰頭的尖叫了出來。

  「啊……」

  絢麗的色彩在她的眼前炸開,她抽搐著閉眼,然而身上之人並沒有停止動作,怒張的肉刃在極度敏感的甬道內不住侵犯,她終於承受不住的哭著喊叫他的名字。

  承延……穆承延……簡單的幾個音節,因為哭腔的緣故,被顧悅微念的一波三折。

  穆承延的心忽然間就軟了,胸口那僅剩的一絲怒氣也消彌於無形,他望著顧悅微,終於放輕了力道,俯身去親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粗大的欲望放緩了速度,在溫暖濕滑的甬道裡緩緩抽插,穆承延一面撐著身子,緩慢進出,一面俯身輕柔的細吻顧悅微的眼睛同臉頰……

  這一次穆承延極盡纏綿,顧悅微被他弄得動情不已,啞聲喊著他的名字,只覺得整個人被填得滿滿脹脹的,細微的電流在兩人相親的肌膚間竄動,快慰地讓她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喟嘆。

  「承…承延……啊啊……」

  高潮來襲的瞬間,快感如浪潮般的席捲而來,灼熱的液體燙的顧悅微直喘息,她緊緊抱住穆承延的腰身,毫不壓抑的呻吟出聲……

  等一切安靜下來時,整個房間裡滿是甜膩又淫靡的情慾氣息。

  穆承延摟著顧悅微,修長潔淨的手指伸到她的烏黑柔軟的頭髮裡,輕柔的吻了吻她微翹的長睫和飽滿的額頭,這才將她按向自己肩頭開口道:「悅微,以後不管有什麼事,好的還壞的,我都希望妳告訴我。」

  微微的癢意從髮絲傳來,顧悅微窩在穆承延寬闊有力的胸膛中,嗅著那讓人安心的氣息,許久後,終於收緊了她扣在他腰上的手,低低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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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8-11-10 04:34 PM

chapter 29

  關於母親的事,顧悅微到底沒有同穆承延坦白,不過在對待穆承延的態度上,她倒是轉變了許多。

  老是帶著面具其實是件辛苦的事,既然穆承延不介意她的那些負面情緒,偶爾她也會展露一二。

  十月大片堆積,國產不說,還有一部好萊塢大片和兩部外國動漫,《違睽》憑藉著演員加口碑,以首日5000萬,三天破兩億的票房傲視群雄,最終以十二億的票房,成為本月票房冠軍。

  顧悅微的知名度也跟著電影水漲船高,加上她當初同華旭的婚姻,以及如今同穆承延的戀情,她的名字一度超越林素,上了國內各大搜尋引擎熱搜榜。

  只是火歸火,大眾對於她的印象可大多並不算太好,花瓶、潛規則這些字眼老是出現在關於她的話題評論裡面;氣得Season一連氣急敗壞地註冊好多個小號同黑子對罵,反觀顧悅微,她自己倒顯得並不怎麼在意。

  在意有什麼用呢?潛規則本就是事實,至於花瓶一說,要證明自己不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拿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顧悅微雖是科班出身,悟性也不錯,但到底經驗少,演技比起穆承延之流,到底還差一大截。她自己清楚這一點,不妄自菲薄,也不自視甚高,只專心的挑一些她看好的電影或角色來演。

  都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借著穆承延的資源,顧悅微接下參演的電影都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績。

  顧悅微憑著電影裡還算不錯的表演,讓又一部分人對她改觀。然而或許是一開始太過不得人心,又或者她與穆承延的戀情太過讓人嫉妒,大眾對顧悅微的評價,還是帶著一絲成見的。

  比如上次顧悅微同某個女星撞衫。顧悅微在身材和氣質上明明更甚一籌,就是脖頸上空空的,就被噴寒磣。

  說起來首飾這種東西,要麼不戴,要麼就要戴拿的出手的,娛樂圈這個看似光鮮亮麗的行業,不乏打腫臉沖胖子的,借的、租的、A貨……動則數十萬、上百萬甚至千萬的珠寶,顧悅微這幾年還真沒添置過幾件。

  對於報導她不過一笑置之,然而好巧不巧,華家有人將報導作為取悅Elise的笑話讀給Elise聽時,華葭葭正好聽到了。

  於是華葭葭的一下子又被點爆了。她當即決定要給她媽咪添幾件首飾,不,應該說是給她媽咪添幾件裝備。

  其實對於珠寶的價格,華葭葭並沒有什麼概念,但作為華聯的小股東以及華旭唯一的女兒,華葭葭覺得以自己的積蓄,買個三五十件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畢竟每年華聯的分紅,她收到的錢:十萬、百萬、千萬……唔,反正就是她目前還數不過來就對了。

  並不知道自己的帳戶有專人在打理,華葭葭當天當日放學後,問清楚了司機華旭平時給Elise買首飾的地方便風風火火地殺過去了。

  店裡的櫃員見到華葭葭,直以為對方走錯了地方,然而看到對方身後的一眾保鏢,只得小心翼翼的打起精神接待。

  小孩子的審美其實同大人相差挺大的,再說最頂級的貨色常常都要預定,華葭葭挑的首飾,雖然價格貴,但其實並不怎樣。

  不過她自我感覺良好,加上身後的保鏢也沒什麼審美眼光,她滿意地一連指了幾件,便牛逼哄哄地掏卡結帳。

  她的銀行卡,華旭讓人隨時保持裡面有足夠的金額,但鑒於華葭葭的消費能力,也不過就是十數萬罷了。華葭葭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櫃員連刷了幾次都是金額不足,正為難如何將對方請出去時,珠寶店老闆正好進來了。

  喲,這不是華家的小姑奶奶嗎,怎麼到自家店裡來了。

  老闆上前打了個招呼,隨後便打電話給華旭,誰知電話那頭華旭不但沒有阻止這荒唐的行為,默了默,忽然開口道:「我不是有套翡翠放在你們那嗎?」

  華旭寄放在店裡的翡翠?他放在這裡的鑽石啊寶石啊倒是多,翡翠……啊,想起來了,約莫五年前,華旭曾送來過一套品色頂級的帝王綠首飾過來護理,那是一套由老坑玻璃種翡翠同上百顆平均重量在0.3克拉的鑽石共同打造成的一套翡翠飾品,一共包括一個戒指、一個手鐲、一對耳環和一條項鍊,因為項鍊的鏈子有些鬆了,護理的時候,店裡師傅徵求過華旭的意見,重新對項鍊幾處進行了拼連,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弄好,只是到了最後,華旭卻遲遲沒來取……

  那時候華旭是同顧悅微一起來的吧,只是後來鏈子還沒修好,兩人的婚姻卻已經結束了。

  「您的意思是給大小姐推薦這款?」老闆斟酌著開口,不太確定華旭的意思。

  「嗯,你讓她把東西拿走。」

  「可……大小姐這貌似是給在您的前妻挑禮物。」

  「我知道。」

  電話那頭的人淡淡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就在老闆等著對方掛電話的時候,他聽到了類似嘆息又類似嘲諷的一句『本來就是她的東西。』

  她?哪個她,華葭葭還是顧悅微,老闆很想八卦一句,奈何華旭已經掛了電話。

  因為有華旭的吩咐,華葭葭沒花一分錢就從珠寶帶走了一套價值千萬的首飾,她有些沉不住氣,當晚便去了聖典,迫不及待地將東西給了顧悅微。

  「這這……華葭葭,妳從哪弄來這麼一套的。」

  Season正好在顧悅微家蹭飯,見到華葭葭帶來的東西,當即嚇了一跳。

  翡翠她懂得不多,但是好歹混在娛樂圈,Season對於珠寶到底還是有一些鑒賞能力的。華葭葭帶來這套一看就價格不菲,況且那樣的品味,這樣極品材質玉石……

  顧悅微正在廚房忙活,聽到Season的驚呼,忍不住出來看了一眼,認出那套首飾的剎那,忍不住愣住了。

  「媽咪,妳怎麼這麼粗心呢?珠寶店的老闆跟我說,這套首飾可珍貴了!妳把這麼珍貴的東西丟在那裡,一丟就是幾年,妳都不怕別人把它領走了嗎?還好我今天給妳拿回來了……」

  久遠的記憶在腦海裡翻騰,顧悅微根本沒去聽進去華葭葭說了些什麼。陽臺上打電話的穆承延進屋就見顧悅微有些愣神,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就見到茶几上的首飾。

  這套首飾可是有名字的,叫什麼來著,唔……對了,絕代芳華。首飾的上一任主人是日本有名的花藝大師川瀨裕子。

  那應該就是顧悅微的母親吧,川瀨老師仙逝去前的兩個月,顧悅微同華旭都在東京,之後還有記者拍到顧悅微面色悲戚地同華旭一起回國……

  以為顧悅微是睹物思人,華旭摸了摸華葭葭的頭,幫忙將盒子收了起來。Season這才想起這套首飾似乎有點面熟,但她對圖像的記憶能力遠不如文字,一時半會倒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見過。

  晚餐因為有華葭葭和Season兩個活寶在,一下子熱鬧了許多,但顧悅微整個人總有些恍神,儘管並不明顯,穆承延還是看出來。

  好像顧悅微從來沒同自己提過她的親人呢。是因為都已經過世了嗎?

  「悅微……」入睡前,穆承延攬著顧悅微的腰,臉貼著她的柔順的長髮,頭倚在她肩上,啞聲開口道:「今年春節,我們去法國吧。」

  顧悅微從他懷裡翻轉身,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忽然開口道:「承延,你聽過川瀨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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