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7:39 AM 編輯
第十五章
童謠站起來，一臉期期艾艾，抬起手將頭髮別到耳朵後面她顯得有些緊張道：「可是我想睡覺了。」
話語剛落身後立刻響起一陣騷動——
小胖：「她拒絕了誠哥，她拒絕了誠哥啊！」
老貓：「她不和誠哥開車，她不想贏。」
老K：「她拒絕了來自大腿的邀請，也拒絕了重返王者的機會。」
陸思誠沉默了下：「吃飽就睡，你是豬麼？」
「女孩子不能熬夜的，你不懂。」童謠認真道。
「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吃飽就睡。」
「你懂什麼女孩子。」
「哦。」
陸思誠轉過頭看了一眼童謠，一邊操作鼠標點擊進入單排的界面，開始排隊等待遊戲開始——在2016年初英雄聯盟開啟了預選位模式系統，也就是在進遊戲開始排位賽排隊的時候，玩家可以選擇自己擅長的位置以及第二擅長的位置，以方便玩家在系統對選擇不同位置的玩家進行合理匹配組成一個隊伍時，可以選擇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陸思誠選的首選位置當然是ADC；次選位置選的打野。
童謠站在陸思誠旁邊看了一會兒說：「你次選位打野麼？那明天一起吧，你要是排到打野位置我們可以來一波中野聯動。」
此時，ZGDX戰隊前任中單明神叼著塊餅雙手塞在口袋裡晃晃悠悠走進大廳，正好聽見她說的話，於是明神笑了：「你要和我們誠哥中野聯動？」
「怎麼？」被小胖坑怕了的童謠立刻擰頭，「又是和『ZGDX戰隊下路組合從不雙排』一樣有故事？」
「明天試試就知道了。」明神一臉感慨地拍拍童謠的肩，「晚安。」
「……」
懷著揣測不安的心童謠抱起她家大餅回房間睡覺去了。
晚上做了個噩夢，夢見她和陸思誠雙排一天就從「超凡大師」掉到了「璀璨鑽石一段」，而陸思誠因為N連跪憤怒地抓起枕頭捂在她的臉上，還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嗚嗚嗚嗚嗚……」
童謠掙扎著醒過來，呸呸吐出嘴裡的貓毛這才發現是睡相不好的大餅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的腳底一路翻山越嶺滾了上來，此時八九斤的肥貓打橫壓在她脖子上，大爪子踩著她的嘴睡得非常開心。
童謠滿臉黑線地將貓推開爬起來，看看窗外已經天亮了，而她就被充滿了陸思誠的噩夢支配了整整一夜瑟瑟發抖……
爬起來洗了個澡換好乾淨衣服下樓，這個時候是早上九點，戰隊基地一樓空無一人，童謠打開電腦查看了下陸思誠的排位戰績，發現他昨晚自己單排打到今天早上六點半才沒有再繼續，其中又掛了幾把機，勝點增增減減停留在鑽一20點原地踏步……
「……」童謠抬頭看了看樓上隊友們的房間，此時各個房間大門緊緊關閉，顯然這些通宵打完排位的人大概剛剛進入夢鄉。
——網癮少年們的日常。
童謠打了個呵欠，給緊緊跟在自己腳邊的大餅開了個罐頭倒了點乾糧，貓埋頭吧唧吧唧吃起來的聲音中她轉身進廚房正打開冰箱，試圖看看裡面有什麼能餵自己的……這時基地雇傭的生活阿姨從外面開門進來，與蹲在冰箱前對著空空如也的冰箱發懵的童謠四目相對——
然後一陣尷尬。
「你好哦，以前沒見過你，是哪個隊員的女朋友嗎？」
「不是，我是昨天新來的隊員。」
「哦喲，小姑娘也能打遊戲的啦？」
那個阿姨一臉神奇地走進來，放下手裡剛買好的菜，然後用電飯鍋裡剩下的飯給童謠炒了個蛋炒飯，此時是早上十點半，童謠看了看手錶：「阿姨準備做午飯嗎？」
生活阿姨：「做什麼午飯，這是午飯的材料，那些小鬼剛剛睡下去哪有力氣爬起來吃午飯……電子競技，沒有白天。一會你吃完飯也去休息吧，他們要下午才會醒才能跟你一起打遊戲的。」
童謠：「……」
童謠低下頭默默扒飯，吃完飯窩在沙發上給家裡報了平安，又用手機看了一會兒美劇，終於挨到中午十二點半。
童謠抬起頭瞪著天花板：「好無聊。」
掛在沙發上，抱著貓獨自一人面對空空如也的訓練室，童謠森森感覺到了休賽期的時候職業戰隊隊員們的生活作息是有多麼的放飛自我……
下午二點的時候，第一位睡美男醒了。
小胖身穿一條內褲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間，趴在欄杆上往下一看猝不及防對視上一人一貓兩雙直勾勾的眼，小胖愣了一下，然後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衝回房間甩上門。
童謠：「？？？」
二十分鐘後，穿著整齊小胖下樓了：「童謠！你怎麼起那麼早！」
童謠看了看基地牆壁上即將指向三點的掛鐘，默默地擼了把貓，幽幽道：「我已經起來快六個小時了。」
正蹲在冰箱前找食物的小胖轉過頭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著童謠。
童謠：「……奧特曼內褲不錯。」
小胖：「……………………你調戲我，我要和瑞哥告狀！扣你工資！」
……
三點半起床的是老貓。
三點四十五起床的是和老貓一個房間的老K。
四點半，陸思誠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基地一層，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他一隻腳踩在沙發扶手上，對蜷縮在沙發上看美劇擼貓的少女說：「喂。」
童謠放下手機站起來，扔了大餅拍拍身上的貓毛，肥貓竄到了小胖的大腿上轉了一圈，似乎很滿意柔軟程度地趴了下來。
童謠開始跟陸思誠雙排。
……
第一把。
陸思誠排到打野位置，兩人進了遊戲，剛開始各自幹自己的事還算和諧，直到第七分鐘，正當童謠和對面的中單糾纏得難捨難分，突然聽見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藍要不要？」
——所謂藍，就是「藍buff」，地圖中野怪的一種。擊殺後會為擊殺者提供一個增加回藍速度、減少技能冷卻時間的增益buff。通常來說，藍buff雖然是野怪的一種，但是地圖上的第一個藍buff打野會讓給中單玩家，讓中單玩家拿到後增強自己在線上對線優勢。
——地圖上還有一種「紅buff」，與藍buff定位相同，只是擊殺紅buff野怪後會為玩家提供額外傷害……在藍buff屬於中單的同時，紅buff則屬於ADC。
兩種buff除了擊殺對應野怪獲得，都可以通過擊殺敵方攜帶此類buff的玩家搶奪到自己身上。
童謠：「要。」
童謠一邊說著一邊操控著自己的人物往藍buff野怪那邊移動，然而就在這時，她聽見陸思誠說：「別要了。」
童謠：「什麼鬼『別要了』，藍是作為一名中單的尊嚴底線——」
話還未落，只見藍buff野怪身上一陣光亮起，在童謠走到藍buff跟前之前，陸思誠交出懲戒（*召喚師技能，對野區怪物造成大量傷害，通常是打野攜帶）擊殺掉了藍buff。
童謠：「…………」
陸思誠：「對面中單有。」
童謠：「……………」
陸思誠：「自己去拿。」
最後此局遊戲以童謠帶著對己方打野的憤怒單殺對方中單，搶奪藍buff作為開局打開局面，隊友一鼓作氣瘋狂滾雪球拿下本局比賽……推掉基地的那一刻，己方打野還要說風涼話：「不逼你你還在那慢悠悠的補兵發育，明明可以單殺，是不是不想贏？」
童謠：「住口。」
……
第二把。
陸思誠排到了ADC位置。
第七分鐘，一個和上把一模一樣的時間，童謠操作著自己的角色慢悠悠離開中路跑到下路去，與陸思誠還有己方輔助形成三打二優勢幹死對面下路二人組……小規模團戰之後，收割兩個人頭、肥得流油的陸思誠美滋滋回程。
卻在角色回到基地泉水的一瞬間看見己方中單一擰身子蹭到了紅buff旁邊，陸思誠：「？」
【ZGDX、chessman提示您往後撤】
【ZGDX、chessman提示您往後撤】
【ZGDX、chessman提示您往後撤】
一連串的明黃色感嘆號在紅buff野怪旁邊亮起，但是這並不妨礙童謠像是眼瞎耳聾一樣飛快交技能拿掉這個紅buff。
陸思誠：「你想死？」
童謠：「對面ADC有。」
陸思誠：「……」
童謠：「自己去拿。」
陸思誠：「……」
最後在老貓「誠哥這還不掛機啊」的感慨中，本場遊戲二十三分鐘結束，理由是因為對面下路被己方直接通關——遊戲結束時，己方ZGDX的數據是22擊殺0死亡3助攻，其中超神無數次，拿到五殺一次——
這一次是他帶著對己方中單的憤怒完成以上操作。
與此同時，在某電競著名貼吧冒出一個帖子，標題是：【臥槽臥槽，剛才在ob（在線觀賽系統）裡看見誠哥和ZGDX新中單妹紙開始雙排啦！】
帖子瞬間被頂置幾百回復，帖裡充滿各種上躥下跳等著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
此時童謠和陸思誠開始第三把遊戲。
這一次，童謠掏出了她珍藏多年的壓箱底英雄亞索，這是個統制遊戲低分菜鳥局、被眾玩家稱作「隊友掏出來就想退遊戲」的五大不配擁有媽媽的英雄之一，在童謠的手上不負眾望地打出了0擊殺5死亡0助攻的輝煌戰績。
陸思誠：「我想拔你網線。」
童謠：「別啊，等我猥瑣發育一波，後期接管比賽。」
說著屏幕一黑，又死一次。
——遊戲中如果某玩家連續死亡沒有貢獻擊殺，被擊殺的賞金便會隨著被擊殺次數疊加從300金逐漸遞減，死到最後也就是一個不值錢的人頭提款機，嗯，也就是現在的童謠。
陸思誠：「……別送了。」
遊戲第十五分鐘，童謠再次黑屏後，終於再也看不下去自家中單死去活來的陸思誠放棄防守自己的下路第一座防禦塔來到中路，一陣混亂的團戰後，「0/7/0」的中單同志終於變成了「1/7/0」——
童謠：「好好好，我拿到人頭了！我要起飛了！」
陸思誠：「你不是要起飛了，你只是又值錢了。」
童謠：「……」
……
三把遊戲結束。
陸思誠：「滾下車。」
童謠：「正有此意。」
兩人立刻分道揚鑣，雙雙各自單排。
童謠抓過手機，默默打字。
一分鐘後，微博首頁跳出一條來自「鹹魚少女smiling大大」的微博——
【鹹魚少女smiling大大：已與ZGDX、chessman恩斷義絕(=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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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7:49 AM 編輯
第十六章
【主題】【臥槽臥槽，剛才在OB（在線觀賽系統）裡看見誠哥和ZGDX新中單妹紙開始雙排啦！】
1樓
「樓主」：
昨天偷看我們ZGDX隊小胖排位戰績，發現我們小胖果然一如既往地連跪，好奇心之下翻了翻可憐的隊友都有誰，發現小胖和一個ID叫「smiling」的人雙排了很多把，哈哈哈哈哈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這個人是誰啦！
然後我們小胖還是那個熟悉的畫風，掏出了自己震驚韓服的發條輔助，光輝輔助，紮克輔助以及亞索輔助等各種，實力帶領新人反向上分，俯衝鑽二！
——話說你們覺得這算校園欺淩麼，倚老賣老欺負新同學什麼……
於是今天，大概是為了彌補自家輔助的可怕行為，我們誠哥站了起來！
ZGDX戰隊中路下路雙排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現在！
（發表時間2016-5-217：30）
（中間各種吃瓜群眾踴躍加入討論略過）……
503樓
「樓主」：
樓主回來了，下面我來給大家錄播一下我們ZGDX戰隊中下首次雙排精彩內容提要——
第一把，誠哥的打野搶了smiling的藍。
第二把，smiling搶了誠哥的紅。
第三把，smiling掏出了0/7/3的亞索。
沒有第四把。
因為車解散了。
我幾乎可以想像車散的那一刻的畫面，希望他們兩個沒有打起來。
ps：粉這個隊伍真的好難，除了老貓和老K會相親相愛雙排開車，永遠不要想看見其他隊員和諧雙排………所以老貓和老K你們倆一定要好好相愛啊(T＿T)
（發表時間2016-5-220：12）
……
「……」
童謠眯著眼，手指快速滑動鼠標，津津有味地看著下面一系列的「心疼新人妹子」「心疼誠哥明天審核排位情況工資不保」「心疼被嫌棄的小胖」以及「心疼我自己為什麼粉這瓜皮戰隊」——看到最後，她幾乎快要不認識「心疼」兩個字。
「誠哥，你的粉絲室友臨死前想看見ZGDX戰隊下路雙排。」她一邊滑動鼠標一邊念貼吧帖子某層回復。
小胖：「我的工資臨死前也想看見這一幕。」
坐在童謠身邊的男人聞言，直接無視自家輔助的期期艾艾，掀了掀眼皮子瞥了童謠一眼：「我還要對粉絲的室友負責？」
「優質偶像都是心懷天下蒼生的。」
「我是網癮老男人。」
「……」
「矮子。」
「幹嘛。」
「你又發微博。」
「你打著遊戲還管我發不發微博。」
「你叫你那些粉絲別@我我就不管了。」
「那我可管不著。」
童謠關掉網頁，站起來伸伸懶腰，餓了。
正準備打電話叫外賣，這時候戰隊經理小瑞從上面踩著拖鞋踢踢踏踏慢吞吞地走下來，走到小胖跟前，抬腳踹了他一腳，說話卻是看著陸思誠：「寶寶們，你們看看是不是該去約約訓練賽了啊？」
——訓練賽，指兩個戰隊之間約定好打一把模擬比賽，所有的一切按照常規比賽方式來……訓練賽在職業選手的職業生涯中佔據很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大家會在訓練賽中測試新練好的英雄，新想到的戰術，或者是與新隊友磨合之類之類的……
童謠聽見「訓練賽」三個字條件反射似的坐直起來看向小瑞，陸思誠卻只是「哦」了聲就繼續自己的遊戲，連正眼都沒有看小瑞一眼。
小胖將小瑞的腳丫子從自己的身上拍下去：「瑞哥，春季賽剛結束，現在休賽期啊打啥訓練賽？我們這邊前兩天打總決賽才拖拖拉拉到現在還在基地，其他戰隊季後賽打完距離現在都快大半個月了，人家還不回家？」
「大多數戰隊季後賽成績不滿意啊，所以就沒得假期咯。」小瑞聳聳肩，「看看人家多上進，再看看你們，輸了春季賽總決賽還各個一臉樂觀，成天看著比贏了冠軍的CK戰隊還高興……」
小胖：「別吧，我看陽神他們嘴都樂歪了。」
小瑞：「人家能去MSI季中賽了，當然高興，今年MSI可是在上海舉行，家門口呢。」
MSI季中賽是各賽區春季賽之後的一個年中大型國際賽事，由韓國（LCK）、中國大陸（LPL）、臺灣（LMS）、歐洲（LCS、EU）、北美(LCS、NA)、外卡（除以上五個大賽區之外的其他綜合地區隊伍）六大賽區春季賽總決賽冠軍出席——
今年是MSI季中賽舉辦的第二屆，舉辦地點就在上海。
去年2015MSI季中賽冠軍是LPL的戰隊，MSI奪冠後，當時國內的氣氛是一片樂觀的，人們紛紛覺得「臥槽我們LPL真的好強」「幾個月後的全球總決賽冠軍獎盃也穩了」……然而，幾個月後，代表LPL出征S系全球總決賽的三支隊伍卻兩支直接在S系卻在小組賽折戟沉沙，另外一支止步八強，創下了LPL外戰歷史上歷史最糟糕記錄……
慘遭打臉之後，國內輿論風向頓時改變，人們對於MSI季中賽的看法也變得褒貶不一，有人覺得它是含金量僅次於S系（*全球總決賽）的大型賽事，而有的人堅持認為……
——這他媽就是個娛樂至上的水友賽啊！
——別人賽區都是打著玩兒的，不然哪裡輪得到咱們這個菜雞互啄的賽區拿冠軍？！
——辣雞LPL！辣雞MSI！
而由於去年全球總決賽糟糕成績打擊，一直到今年，大家對於本賽區的水平一直都不太看好，對今年這一屆的MSI季中賽的結果也還是樂觀不起來……
比如此時此刻的小胖。
小胖：「不是，被人家在家門口捶進土裡有啥值的高興的？」
小瑞指著小胖的鼻子：「你別說話。」
小瑞說著又轉向陸思誠問：「誠哥，訓練賽啊，你沒問題吧？」
陸思誠此時操作的英雄復仇之矛正蹦噠著拆掉對面的大水晶基地，紅色的光倒映在他的眼中，男人臉上卻一片沉靜，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在贏得本局比賽的確認鍵跳出來時，哢嚓點了下鼠標——
然後開始查看本局比賽的數據。
全程連頭都沒抬一下。
童謠覺得有點奇怪：哪怕是不爽放假的時候也被抓著打訓練賽，也不該是這種反應啊。
她摸摸鼻尖，好奇地看著周圍那些也不敢多說話只是偷偷看陸思誠臉色的隊友——這時候從頭到尾都沒講過話的老貓椅子轉了過來：「怎麼突然想到要打訓練賽？夏季賽還早呢，往常都是要過了季中賽以後才開始安排恢復訓練的。」
「老子花八十萬買了個新玩具，」小瑞拍了拍童謠的肩膀，「還不允許我興奮地找機會擺弄一下？」
童謠：「……」
小瑞：「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嘛！」
小瑞話還未落，陸思誠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
眾人似乎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就連小瑞也順勢閉上了嘴——
陸思誠卻臉上一派自然，摸了摸褲口袋，然後變魔術似的從桌子上擺著存硬幣的招財貓屁股底下掏出一支煙，他看了小瑞一眼：「我去抽煙。」
小瑞的面部以肉眼可見的方式猛地抽搐了下。
「五天後約了和一群菜比戰隊的訓練賽。」陸思誠擺擺手，「我約的，忘記和你說了。」
「哦，這不挺積極的嗎？哎不對，」小瑞愣了下，「約那個保級隊幹啥？」
「教皇去了他們隊。」陸思誠將沒點燃的煙咬在唇邊，微微眯起眼，「會會他。」
「啥？」
「不重複。」
「你說啥？」小瑞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腳還撒了泡尿在上面，「教皇？那個教皇？去年S系總決賽冠軍隊伍、年度MVP教皇……哈？」
陸思誠「嗯」了聲：「明天YQCB應該官宣了。」
說完，他懶洋洋跟小瑞抬抬下巴後轉身走出去抽煙去了。
童謠抬起頭看看滿臉驚愣甚至忘記了扣工資這碼事的小瑞，這才突然想起之前買拖鞋的時候陸思誠跟她提起過關於YQCB戰隊現任ADC小暖要退役的事——
後來就被電梯事件打岔了。
那看來當時他想跟她說的就是這件事啊，小暖的位置由教皇頂替什麼的……而關於「教皇」李君赫來中國打職業的事情，看來陸思誠早就知道了。
……………………問題是教皇的事為啥陸思誠那麼清楚來著？
「誠哥和那個教皇，啊，」童謠猶豫了下，「有故事？」
老貓一臉微妙：「臥槽你居然不知道嗎？」
老K：「臥槽你居然不知道。」
小瑞捂住胸口：「臥槽我就喜歡你這不知道的事兒不瞎問的自覺，剛才被誠哥看了那麼一眼差點以為心臟要跳停了。」
這群人誇張的反應讓童謠覺得更加莫名其妙：「咋了？到底咋了？」
這時小胖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們誠哥剛打職業的時候在韓國一線戰隊做替補，當時做的就是教皇的替補，兩人無論是打法、風格還是英雄池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當時國內外都說他是教皇的影子，還有人說他模仿教皇……惹，誠哥那樣的人你也懂啦，心比天高，估計不爽這種說法很久了——」
「……」
童謠「喔」了聲點點頭，看了看門外陸思誠離開的方向，終於明白這傢伙哪裡不正常了——
原來這是一個努力想要懟翻首發證明自己存在價值的替補君的心酸故事啊！
……嘖嘖。
「好好好，」童謠站起來，高舉雙手，「為了我們誠哥的自尊心，大大大後天訓練賽加油！」
老貓一臉惶恐看看門外就像是下一秒就會有老虎撲進來吃他：「………你小聲點。」
老K擺擺手：「初生牛犢不怕虎，上一個敢在基地提起教皇還試圖鼓勵誠哥的人已經去打城市聯盟（*比次級聯賽LSPL更下一級的職業聯賽）了。」
小胖打了個寒戰，露出個惡寒的表情。
小瑞：「你以為你拍勵志日劇呢，坐下坐下！我去問問一群菜比的戰隊經理怎麼個情況，哎喲，居然買李君赫（*教皇本名），這群菜比看來夏季賽是不想當一群安靜的菜比了，哎喲，哎喲，頭疼。」
眾人一番感慨後，各自散開去做自己的事了。
童謠沒又開一把新的遊戲，而是彎下腰從小胖懷中抱過大餅，抱著貓慢吞吞來到基地大廳的沙發這邊，跪在沙發上臉貼在窗戶玻璃上往外看，從一個艱難的角度看見站在門外的男人，此時他微微蹙眉，斜靠在門邊叼著煙，單手拿著手機在打字——
童謠推開窗。
「喂。」
男人抬起頭。
「大大大後天的訓練賽會贏的。」童謠舉起大餅的爪子，沖著男人的方向揮了揮，「看我carry你，你下路只管躺贏。」
陸思誠愣了下，盯著抱著貓接撅著屁股趴在窗子上的矮子，良久，他勾起唇，低低哼笑了聲道：「弱智吧你？」
「咦嘻嘻嘻。」
趴在窗子上的人抱著貓，笑成了一朵太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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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天童謠睜開眼抓過手機，打開微博微信貼吧發現自己被【Hierophant(教皇)來中國打職業，加入保級隊YQCB】的信息刷了屏，作為去年官方公認的世界第一ADC，世界總決賽冠軍獲得者，粉絲千千萬的活廣告招牌，韓國那邊應該也是給了不少錢想要留住他的……
不知道他為什麼就跑來現在情況普遍低迷的LPL了。
「——要說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去年就算LPL兩個隊伍小組賽淘汰，一個隊伍八強淘汰，結果官方年度排行榜上『Chessman』這個ID還是排在『Hierophant』這個ID下面的原因吧？」
戰隊經理小瑞喝了一口粥，有了結論——
「嗯，他為誠哥而來。」
「……」
童謠往喝著的豆漿杯裡吹了個大泡泡。
此時早上九點半，基地一樓靜悄悄，只有ZGDX戰隊的中單選手以及戰隊經理面對面寂寞地吃早餐，聊起八卦被搞得虎軀一震的童謠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我不懂。」
「嗯，『chessman』和『Hierophant』，『棋子』和『教皇』，就像是『影』和『光』一樣……」小瑞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你大概不知道吧，當年其實誠哥在韓國打職業的時候，說是教皇的替補，也曾經有過一段時間鋒芒大盛，將教皇死死摁在替補席整整兩個賽季呢——」
「咦？！」
童謠抱著豆漿杯子很配合地微微瞪大眼。
「是啊是啊，厲害吧？你沒看他韓語那麼好？當時他在那邊也是指揮啊……後來誠哥離開，也只是因為他想回國打職業。」
「為什麼想回國打職業？」
「愛國啊，不開玩笑，那時候中國英雄聯盟職業競賽有點走下坡路，他就回來了。」
「……」
天啊這人還有沒有缺點了！……面癱和不喜歡小動物沒愛心不算的話。
「所以誠哥不是因為教皇又崛起了，他被換下不得不坐在冷板凳上鬱鬱寡歡才回國之類的原因——換句話說，他不是被趕回來的，是自己要回來的。」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教皇當然就不爽了啊，『影』的鋒芒怎麼能蓋過『光』呢？」小瑞翻了個白眼，「『我他娘還沒正面打敗過你你咋就走了呢，難道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不要施捨給我的嗎』——大概就是這樣的想法……然後去年，我們戰隊因為這樣那樣的事原因沒去成世界總決賽嘛，兩人也沒有機會正面交鋒，這個賽季教皇就乾脆過來了。」
「你這妄想猜測繪聲繪色且有理有據啊瑞哥。」
「是啊，最騷的是這兩個人其實私底下關係挺好的——你以為陸思誠從哪提前知道李君赫要來中國的事，嗤，還不是李君赫自己說的咯？我昨天去隔壁戰隊問他們悶聲不吭買了教皇是不是想和我們搶著搞大新聞，結果隔壁戰隊的隊長還一臉懵逼說他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
「我還在LOFTER看過這兩個人的同人本呢。」小瑞嘎嘎笑，「還想打印下來給誠哥看，也不知道那張死人臉看見那種東西回事什麼反應……大概會發狂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是嫌自己命長了啊……」童謠說著，一邊默默抓過手機在APP裡飛快下了個LOFTER，一邊隨口問，「那你覺得誠哥和教皇比誰比較強？」
「家花當然要比野花香，」小瑞又端起粥矜持地喝了一口，而後慢悠悠道，「在我看來，誠哥是比李君赫要強的，他心態好，大局觀強，而且遇見什麼事都四平八穩——也難怪李君赫要坐不住了，如果再這樣下去，世界第一ADC的寶座大概早晚要易主。」
「喔！」
童謠放下早餐，滿臉感慨地抬起頭看了看二樓某間緊閉的房門，歎息。
……
於是。
因為小瑞的一系列胡吹海吹加某人的自行腦補成分，下午，陸思誠睡醒下樓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受到了來自本隊新中單的注目禮——閃閃發亮看得人背脊發涼——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中走下樓梯，陸思誠終於忍無可忍，抬手去蓋住那雙瞪著自己的眼，冷漠道：「看什麼看？」
此時童謠正雙手抱著膝蓋蹲在椅子上，她縮著脖子往後躲，笑嘻嘻地指了指電腦屏幕：「YQCB官宣了，教皇果然來中國打職業了啊。」
「哦。」男人顯得不怎麼熱情地哼了聲，轉身彎腰打開自己的電腦，直起腰後轉過頭冷漠地問，「……看夠了沒？」
童謠笑容絲毫沒有收斂，單手支著下巴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縫：「誠哥，聽人說你曾經把教皇活生生摁在替補席上整整兩個賽季。」
陸思誠掀起眼皮子掃了眼不遠處的小瑞，後者吹著口哨擰開腦袋，陸思誠收回目光道：「……又怎麼樣？」
「什麼叫又怎麼樣啊啊啊啊啊啊啊教皇啊！」童謠高舉雙臂揮舞，「那是教皇啊！誠哥你是曾經打敗過教皇的男人啊！」
「你是不是該吃藥了？」
「我們誠哥！」
「吵死了你。」
陸思誠一臉嫌棄地點開遊戲，準備開始日常排位衝分，英俊的臉上是大寫的「冷漠」以及「你閉嘴」……童謠見他不理自己，將高舉的雙臂放下來，看了眼自己的遊戲也還在排隊，索性點開了某電競貼吧開始刷刷刷，刷刷刷完了又點開百度搜索輸入了一堆關鍵字繼續刷刷刷——
半天沒聲音。
陸思誠覺得哪裡不太對，於是擰過頭問身邊突然安靜下來的人：「你又在幹什麼？」
「搜教皇的照片。」
「……」
「作孽了，你們兩髮型都有點像，」童謠看看電腦屏幕又轉過頭仔細看了看陸思誠，「但是還是誠哥比較帥一點。」
陸思誠站了起來。
童謠一臉警惕：「幹嘛？」
你還知道怕？陸思誠瞥了她一眼：「餓了。」
說著走冰箱那邊彎腰拿了一瓶酸奶插上吸管，走回來的時候發現蹲在椅子上的那個人還在碎碎念：「他們說教皇的復仇之矛用得超好，嘖嘖我們誠哥的復仇之矛也用得很好啊愚蠢的人類……什麼還有人說教皇長得很高，你那是沒見過我們誠哥真人啊電線杆似的一柱擎天……咦這裡還有人說教皇長得也很帥，大哥你有沒有看過陸思誠的臉啊一個大寫的帥貫穿一生好嗎我有家屬的閨蜜都惦記誰不惦記誰不是人……霧草這還有個人說教皇有錢，兄弟你應該來我們ZGDX基地的停車場看看——」
陸思誠：「……」
在旁邊小胖他們笑得幾乎癱瘓的笑聲中，陸思誠走到童謠旁邊，一把捏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強行轉過來順手將插好吸管的酸奶往她嘴裡一塞——
「閉嘴。」
正碎碎念的人一下沒了聲音，此時吃的到了嘴邊不吃沒也道理，於是童謠就著陸思誠的手順便吸了吸酸奶，後者鬆開手時她伸手接住，滋滋吸了兩口，看了一眼旁邊彎腰正要抱起不知道什麼時候霸佔了自己位置的大貓的男人，幽幽道：「我下午還看了你和教皇的同人本，略辣眼睛。」
陸思誠：「…………………………………」
陸思誠一隻手拎著貓，另一隻手伸手將童謠叼在嘴裡的酸奶搶了過來。
將貓往地上一放，扔了酸奶上的吸管撕開蓋往地上一放對剛失去了座位的大餅說：「大臉貓，來吃。」
在童謠一臉懵逼的瞪視中，大餅「喵」地一聲歡快跳了過來，對著還有大半瓶的酸奶歡快地舔舐起來……
童謠：「？？？」
陸思誠：「話多的人不配喝酸奶。」
童謠：「……」
陸思誠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滿臉寫著「閒人勿擾」模式的戴上了外置耳機，童謠看著他用鼠標點點點點開了個什麼軟件，還順手擺弄了下桌面音響旁邊的攝像頭，頓時屏幕上有一大堆彈幕一樣的東西飄過……還以為陸思誠是在排隊的時候看彈幕視頻，她也沒放在心上，正好自己的遊戲開了，她就老老實實地擰回了腦袋，認真開始做新一局遊戲的禁選英雄緩解——
這一把童謠被分到了她的次選位置ADC。
大概是剛才看貼吧時被「教皇會復仇之矛誠哥也會復仇之矛的」的「復仇之矛」洗腦，這一次她想也不想就鎖定了個復仇之矛……鎖完之後，她一邊研究符文天賦一邊伸出手，勾起陸思誠戴著的耳機脫離他的耳朵一點縫隙問：「誠哥，這個版本的復仇之矛符文天賦怎麼點來著？」
良久沒有回應。
她莫名地轉過頭去看陸思誠，後者摘下了耳機，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的電腦屏幕旋轉了過來。
於是童謠終於看見之前陸思誠電腦屏幕上飄過的那些玩意是什麼了——
【誰在問復仇之矛的符文天賦？】
【臥槽是妹子的聲音！臥槽是不是smiling！天啊她聲音好好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隻手是誰的！老公掀起你耳機的手是誰的！我要剁了她的手！】
【手好看hhhhhhhhh】
【誠哥叫smiling來直播，開攝像頭那種，早晚要看見的捂什麼捂？】
【smiling坐你旁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
【你快告訴人家符文天賦啊23333333333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復仇之矛的符文天賦！】
——是爆炸的彈幕。
童謠眨眨眼。
陸思誠：「我在開直播。」
童謠：「……」
陸思誠：「攝像頭開了的那種。」
童謠：「………………………………」
……
於是在那之後，陸思誠旁邊的某人真的做到了安靜如雞，連爬起來上廁所都輕手輕腳——
這讓陸思誠第一次感覺到直播是件不錯的事，他決定以後要多多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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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誠哥叫smiling來直播，開攝像頭那種，早晚要看見的捂什麼捂』——唔，射麥齡同志，你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彈幕大兄弟好像說得有道理啊？」
小瑞一隻手撐著桌子，一邊看著陸思誠旁邊那台暫時沒人用、掛著陸思誠直播間首頁的電腦屏幕——
「夏季賽開始你要上臺比賽的，早晚要被人家看見你的臉啊，你躲什麼躲！」
「我我我戴口罩！」
「喔你戴口罩，行。那夏季賽定妝照呢？今年夏季賽換新隊服了，要重新照一波定妝照的——你以為俱樂部會允許你戴著口罩照定妝照麼？是要去打職業還是要去演都市靈異傳說裂口女？」
童謠抽了抽唇角，正想說話，就聽見陸思誠幽幽道：「相比起裂口女，更像是女變態吧？」
「喔，」瑞哥眯起眼湊近電腦屏幕，又開始念彈幕，「『女變態二三三三三』，『誠哥你好壞a曲a曲a
曲』，『誠哥做什麼欺負我老婆』——咦，這個新鮮了，你還有男粉絲啊射麥齡同志。」
陸思誠：「看見臉以後就沒有了。」
童謠：「？？？？！」
小瑞指著陸思誠的後腦勺問童謠：「這你能忍？」
童謠：「不然怎麼辦？拔他網線？」
小瑞：「還不快開直播洗白一波證明自己的魅力挨，你之前是在黃魚直播平臺吧，簽了直播合同了嗎？」
童謠：「沒有。」
小瑞：「我們戰隊的人都在熊喵直播平臺，你也過來算了，反正戰隊正式成員肯定都要直播的，明天我去給你拿份合同……」
童謠：「？？？等下這事什麼時候就說好了？」
小瑞：「剛剛。」
童謠：「……」
小瑞認真道：「這是工作啊。」
「喔，」敬業樂業的童謠一聽這話，立刻輕易屈服了，收起臉上的抗拒乖乖點頭道，「好吧。」
小瑞露出了個滿意的表情，彎腰抱起喝完酸奶在地上舔爪子舔完爪子又抱住陸思誠腳踝打滾的大餅，轉身飄走了……陸思誠手上的鼠標發出「哢塔哢嗒」的聲音，在他旁邊近在咫尺的地方是盤腿坐在椅子上一臉懵逼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上套了的童謠。
男人稍稍側過頭瞥了她一眼：「剛才那麼好的機會不討價還價？說不定可以用你那套『女孩子要早起早睡』的謬論說服小瑞給你每個月少播十個小時。」
——根據英雄聯盟這款遊戲的總公司「拳頭」規定，一般現役電競職業選手每個月規定的直播時間不得超過四十五個小時，合同都是俱樂部和直播平臺直接簽好統一管理，選手們每個月只需要在任意時間完成合同上規定的時間就可以。
童謠掰手指算了算：「四十五個小時和三十五個小時能有什麼區別啊。」
「沒區別？等你以後月末補直播時間的時候就知道了。」
「？？？」
「就像你總把幼兒園暑假作業留在最後，等還有一天開學又瘋狂趕作業的時候差不多的體驗。」
「什麼幼兒園，你好好說話。」
「這是來自前輩的警告，這種善事我這輩子就做一次。」
「……」
一輩子只做一次的善事？
艾瑪這話至少由陸思誠來說真是太有說服力了。
於是童謠又被說服了。
當機立斷吭哧吭哧從椅子上爬了起來，陸思誠聽見動靜，又擰過頭淡淡瞥了他身邊這火燒屁股似的人一眼：「怎麼？」
「去找瑞哥，」童謠一臉「謝謝前輩你說得對」，穿上拖鞋，「去討價還價。」
扔下這句話童謠踩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跑走了，陸思誠冷笑哼了聲將腦袋擰回來繼續打自己的遊戲，打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來什麼似的，他突然切出遊戲看了眼外面直播間的彈幕，不出意料全部都是——
【臥槽我們誠哥為啥這麼貼心啊吃耗子藥了!!!Σ(Дノ)ノ】
【666666剛才那是誰啊哪隻善良鬼上了我們誠哥的身！】
【居然指導新人欺負小瑞啊啊啊啊啊這個天恐怕是要變了】
【問：黃浦江的水為毛變綠了？答：因為李君赫（*教皇）在上游洗頭，赫赫】
【老公你為什麼對別的妹子那麼溫柔QAQ我不高興了我要取消訂閱我要粉轉路人】
【心疼小胖跟著誠哥二年沒得一個好臉色，誠哥把所有的溫油都留給了辣個小姐姐】
【心疼小胖1】
【心疼小胖2】
【心疼小胖10086】
【就沒人來心疼下李君赫？】
【小姐姐我他媽心疼自己都來不及】
陸思誠：「……」
陸思誠：「再廢話關直播了。」
話語一落，直播間內正瘋狂刷屏的彈幕頓時像是被摁下暫停鍵一樣一下子停了下來。
男人看了眼瞬間安靜得如同從來沒有觀眾存在過的直播間，垂下眼又將屏幕切回遊戲裡，繼續認真打他的遊戲，面色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於是。
第二天。
陸思誠睡醒下樓時，一眼就看見某人盤腿坐在沙發上，那緊緊皺著眉眉心能夾死蒼蠅，她嘴裡叼著隻筆一翹一翹的，正滿臉深仇大恨地看著面前茶几上擺著的一疊紙——
一看就知道是小瑞白天拿過來的直播平臺合同。
陸思誠徑直從茶几旁邊走過，從冰箱裡拿了罐酸奶撕開兩口喝光，空酸奶盒扔進垃圾桶裡，他涼嗖嗖道：「簽吧，還看什麼看。」
坐在沙發上的人像是才發現有人從樓上下來了，抬起頭滿臉怨念地看了他一眼：「討價還價失敗了。」
陸思誠：「哦。」
童謠：「女孩子要早睡那套不好用。」
陸思誠抬起頭掃了她一眼，問：「小瑞怎麼說？」
童謠：「瑞哥說，每一天距離晚上十點之前都還有二十二個小時，直播時間平均下來每天一個半小時，這點時間少放個屁就擠出來了。」
「這比喻真粗俗。」陸思誠評價，完了停頓了下又問，「所以呢？」
「我居然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童謠一臉絕望，「誠哥，我是不是太容易動搖了？」
陸思誠慢吞吞走到童謠身邊，而後出其不意地伸出剛摸過冰酸奶、此時還微微冰涼的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童謠「嘶」地一聲下意識往後躲，同時陸思誠已經縮回了手，得到了結論似的淡淡道：「是耳根子軟。」
童謠滿臉通紅，伸出手揉揉自己那還有對方手指間微涼觸感的耳垂，用另外一邊手飛快地將桌面上擺著的文件簽掉，然後她扔了筆，靠回沙發上一本正經道：「誠哥，雖然我很崇拜你，也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你要曉得男女授受不親，男人和女人之間要保持安全距離，不可以隨便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的……」
男人將又霸佔了自己的座位正睡得呼呼的貓拎起來，往旁邊的正牌鏟屎官的椅子上一扔，掀起眼皮子掃了一眼那個不遠處的鏟屎官——
後者挺直了腰杆，微微抬起下顎。
陸思誠短暫地笑了下：「哦。」
童謠覺得有什麼要糟——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見前者不急不慢道：「你算什麼女人，幼兒園大班生。」
「什麼幼兒園大班生！」
童謠噌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赤著腳站在沙發上——這樣她的身高就能跟陸思誠身高平起平坐了，此時她覺得自己特別有氣勢，滿臉堆滿了準備衝過來打一架的氣魄。
「我開直播了。」
陸思誠指指攝像頭淡淡道，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將攝像頭轉過來。
「………………」
站在沙發上的人又「啪」地坐了回去。
然後整個人臥倒在沙發上。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標準迅速得彷彿剛從軍隊裡訓練了一波出來的人。
良久，從沙發扶手後面冒出一雙幽怨的眼睛，沙發後的人壓低了聲音小小聲嘶嘶道：「算你狠。」
陸思誠短暫地笑了笑，懶洋洋地挪動鼠標點開遊戲客戶端準備開始一天的排位遊戲訓練。而此時此刻，還躲在沙發後面瑟瑟發抖生怕他把攝像頭轉過來的童謠並不知道的是，男人是真的開直播了，只不過今天直播間彈幕的內容全部都是——
【開直播了啊啊啊！然而沒有攝像頭！】
【今天是沒有攝像頭的誠哥(#`n)】
【攝像頭開一開，攝像頭攝像頭～】
【為什麼不開攝像頭嘛賴地打滾！】
【沒有攝像頭，沒有攝像頭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攝像頭不開就算了聲音也不開，我舍友臨死前想看著誠哥的臉聽他說說話！】
……
他沒有開攝像頭。
連麥都沒有開。
而對此毫不知情的童謠做一個安靜的啞巴美少女長達一個小時之久，直到小胖跑來問他中單某個英雄的英雄符文，她閉著嘴打開遊戲界面比劃給他看，於是小胖一臉懵逼：「你直接說得了我聽得懂啊。」
童謠看了看陸思誠認真打遊戲的側臉。壓低聲音：「他開直播呢。」
小胖：「沒開攝像頭啊，耳麥好像也沒開。」
童謠：「啥？」
童謠：「…………………………」
童謠：「陸思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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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8:24 AM 編輯
第十九章
【陸思誠和說好的不一樣，你這輩子都不闊楞參加我和他的婚禮了。】
【一個直男得不可思議的男人。】
【他嘲笑我把水藏皂超市最高的貨架上，講道理是個人都幹過這種事吧？嗯？】
【他還嘲笑我摁不到酒店的電梯按鍵，我當時只是手上東西太多！墜手！一下子又忘記把東西放下去而已，我跟他解釋他就沖我冷笑！笑個毛！】
【嘴賤毒舌愛糊弄人——昨天他假裝開了直播——雖然是真的開了，但是沒開麥！害得我裝聾作啞一個小時，最騷的是他自己也戲很多地壓低聲音跟我說話搞得很神秘，生怕人聽見一樣！臥槽聽見個毛啊麥克風都沒開啊啊啊啊啊啊！】
【小胖老貓老K他們倒是人很好。】
【戰隊經理對大餅比對我好，網上買了根溜貓繩說要帶大餅去小區找別的貓打架。】
【陸思誠捏我耳朵說我耳根軟，嘖。】
【我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俱樂部還讓我開直播，我好緊張，開直播的話要化妝吧？要不要再買個美顏攝像頭？買的話會被陸思誠嘲笑吧，搞不好他會直接在我直播的時候告訴粉絲我買了美顏攝像頭啊啊啊算了還是買吧——】
【我買了。】
【咦，耶，我突然不安了，「宣佈給全天下我用美顏攝像頭」聽上去像是陸思誠會幹的事。】
坐在床鋪上，身穿睡裙的童謠正在跟閨蜜同志進行臥談會——手速很快地一條條發出去，她並沒有發現屏幕一片綠油油自己已經霸屏，發完最後一條控訴陸思誠的罪行，她稍稍皺起眉望著天花板開始開始冥想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一些別的重要槽點：她覺得應該不止這麼一點（……）才對。
等了很久。
直到電話震動，今陽那邊終於有了反應，童謠連忙低頭去看，只見她的各種長長的吐槽之中，今陽的回復相當言簡意賅，只有四個字加一個標點符號——
【你戀愛了。】
童謠：「………………」
童謠：「？？？？？？」
童謠驚得手一抖，直接將手機扔了出去——
手機砸到地上發出哐的一聲，原本趴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大餅「喵嗷」跳了起來，半掩著的房間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剛才還在聊天記錄中被提到的男人一把推開門，語氣冷漠：「怎麼回事？」
童謠一把抱起大餅，滿臉驚恐：「你怎麼不敲門！」
陸思誠：「你怎麼不關門？」
童謠：「我忘記了！」
陸思誠：「我懶得敲。」
童謠：「……」
男人伸腦袋看了看，看到地上的手機似乎猜到了剛才那巨響怎麼回事，他嘟囔著「還以為你從床上滾下來了」，一邊開門走進來，彎下腰替童謠將扔在地上的手機撿起來，期間童謠鎖著的屏幕亮了起來，熒光映照在男人那張面無表情、有些慵懶的臉上他不小心餘光便瞥見手機屏幕，稍稍一頓：「『你在意他啊傻孩子』傻孩子我同意，你在意誰？」
「……」
童謠把懷中的貓一扔，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跳到地上一個馬步向前將手機從男人手中奪回來又迅速跳回床上掀開被子鑽進去恢復原本坐姿順便一臉警惕——
整個動作大概只用了三秒。
陸思誠還固定在三秒前拿著手機的樣子，他愣了愣，低頭看看空空如也的手上，那張面癱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絲無奈：「發什麼瘋啊你？」
「做什麼偷看我微信！」
「它自己跳出來的啊。」
「你下巴長了眼睛麼！不低頭怎麼看得到？！」
「嗤」看著縮在被窩後面鼓著臉一雙眼珠子滴溜溜轉的人，不知道怎麼的聯想到了松鼠這種生物的陸思誠嘲諷地勾了勾唇角，「不用謝。」
說完轉身要走。
童謠盯著他的背影，愣怔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人家幫她撿手機呢，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姍姍來遲的「謝謝」，陸思誠好像並不怎麼買帳似的背對著她揮揮手。
這時候從樓梯那邊傳來小胖和老貓說話的聲音還有腳步聲童謠愣了愣：「今天大家怎麼都睡那麼早啊？」
剛走到門口的男人停頓了下：「明天和YQCB的訓練賽約在中午，所以我讓他們都早點睡。」
「……」
童謠愣了下：你讓他們早點睡他們就早點睡？他們還真是聽你的話啊隊霸。
小胖他們腳步聲越來越近時，陸思誠伸手動作自然地替童謠將門關上，哢嚓的一聲輕響，門外傳來人們走動、交談的聲音好像是小胖問陸思誠怎麼從童謠的房間裡出來，而陸思誠回答什麼？
——哦，她從床上滾下來，腦袋撞到床頭櫃，好響，嚇我一跳。
童謠：「……」
抓著手機從微信群裡找到【fhdjwhdb2333】，打開他的私聊小窗飛快打字——「又黑我，我聽見了，明天不帶你贏」——點擊發送。
大約是十秒後，多面回復信息：睡前記得吃藥，瘋病早治：）
童謠：「……」
就是有人可以把顏文字的「微笑」也當「呵呵」完美使用。
順手將陸思誠發給自己的這段話複製黏貼給今陽那個真正是胡言亂語、真正急需吃藥的人，再附贈一個「嘔吐」的小黃豆表情，童謠關上手機，鑽進被窩裡，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呵欠準備睡覺。
明天就是訓練賽了。
童謠瞪著天花板瞪了一會兒，然後翻了個身，想著想著突然開始蹬腿並掀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嘴嘻嘻笑——
天啊我真的真的是個電競職業選手了！
……
太興奮的後果就是一個晚上沒怎麼睡好，第二天早上爬起來的時候童謠看見鏡子裡的黑眼圈不忍直視地擰開了頭……洗了個澡清醒了下，下樓時候發現陸思誠居然已經醒了，他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書，手邊是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那一瞬間童謠還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平行空間。
——夭壽啦，網癮老男人居然還會看書。
童謠繞到陸思誠對面坐下來，看了眼他手裡的書名字叫《夢中的歡樂葬禮和十二個異鄉故事》，高深到書名都讓人覺得看不懂，她把視線挪開，假裝不經意搭話：「起那麼早？」
【你戀愛了。】
對面那人掀起眼皮子，從書上方掃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人：「今天季中賽有CK戰隊的比賽，所以起來看看。」
童謠想了想，「哦」了一聲：「贏了嗎？」
「暴打臺灣隊和北美隊，」陸思誠淡淡道，「一如既往被韓國隊暴打。」
「哦。」
【你在意他。】
童謠：「啊啊啊閉嘴！」
陸思誠：「？」
童謠：「……沒事。」
童謠抬起手揉揉自己的臉，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最後她終於受不了腦內今陽的魔音回放站起來，轉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冰牛奶又繞回來的時候發現其他隊友也都醒來紛紛下樓了……陸思誠也回到了自己的電腦旁邊，他放下的書就展開趴著放在茶几上，大餅站在書旁邊用爪子去踩，童謠走過去抱起大餅，看了一眼那本書，強忍住了將它拿起來看一眼的衝動。
——儘管她知道自己對這本書一點興趣都沒有，想要拿起來的原因只是……
童謠覺得自己著魔了。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被今陽調侃了兩句之後人都不好了，已經升級到某個人碰過的東西她都想去碰一下的程度……
這是絕症。
童謠抱著貓搖晃著回到電腦旁邊，陸思誠頭也不抬地說了聲「準備訓練賽，貓扔了」，童謠一步一指令將懷中的貓扔了自己坐到座位上，這時候小胖他們也各就各位了，小胖還在吧唧吧唧地啃麵包，雙手卻在鍵盤上敲敲敲準備登錄遊戲服務器——
過了沒多久轉職當數據分析師的明神也下來了，還有戰隊教練阿猴。
陸思誠一聲令下，每個人看上去都很忙碌的樣子——這讓童謠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他們這個戰隊還真的有「隊長」這個玩意存在。
跟一群菜比戰隊的人聯繫好後，小瑞告訴了他們自定義訓練賽模式的遊戲房間和密碼，眾人嫺熟地找到房間，這個時候發現一群菜比戰隊的五個人都已經在房間裡等著了，對面房間五個位置按照比賽位置，一樓上單，二樓打野，三樓中單，四樓ADC，五樓輔助。
四樓的ID是：YQCB、hierophant。
教皇啊。
……那個教皇。
童謠心中感慨了下，隨即定了定神，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一會兒將要直接面對的對手身上——對面三樓ID，YQCB、aica，也就是一群菜比戰隊中單艾佳——她好友陳今陽的男友，大餅好基友阿毛的老爸，那個嚷嚷著讓想念自己的女朋友來直播平臺看自己的傻孩子。
不過艾佳在遊戲裡一點也不傻，童謠被今陽拉著看過他打比賽，艾佳打遊戲風格穩如泰山，在一群菜比戰隊還沒有淪落到打保級賽時，他也曾像是某個厲害的韓國選手一樣獲得過「中路第三座防禦塔2.0版」的美名，這人就是擅長防守反擊，基本可以說他算是比較克制童謠這種打法比較容易激動的選手——
童謠打遊戲時就是喜歡一言不合就是幹，虎得一比。
此時遊戲進入最初的禁選英雄模式，對面上來就直接BAN(禁)掉了童謠引以為傲的樂芙蘭，這也算是對於她的一種致敬，陸思誠轉過頭來看了童謠一眼，幽幽道：「不錯，好歹值一個BAN位。」
童謠抽了抽唇角，但是因為有點緊張也沒有回嘴，安靜地看著雙方繼續禁用掉剩下的五個英雄然後開始選擇英雄，選著選著就到了她，看著對面中單拿的卡薩丁，她咬咬下唇猶豫了下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什麼，這個時候教練在後面也沒說話，似乎是第一次訓練賽不想對童謠指手畫腳太多——
「選人，除了樂芙蘭別的英雄不會麼？」陸思誠低沉的歎息響起，半真半假道，「完了，對面一個BAN位把我們中單BAN掉了。」
童謠伸手拍了陸思誠一下，然後順手鎖定了英雄「卡牌大師」。
「咦，你還會玩卡牌！」
「可以啊，童謠。」
「厲害了我的小姐姐。」
童謠的這一手選擇獲得隊友一眾歎息。
卡牌大師這個英雄機制特殊，從手中飛出去的卡牌根據顏色不同功效也不一樣——藍牌傷害最高還能回復魔法值；紅牌是範圍爆炸還能減速；黃牌則算是控制技能可以對敵人造成暈眩……通常來說，卡牌大師手上第一張牌顏色是隨機生成的，接下來的牌按照「紅-黃-藍」的順序出現，玩家可以自行切換顏色再發動進攻，所以如何迅速切到自己想要的顏色的卡牌配合自己的進攻有效擊殺敵人是這個英雄的關鍵。
還有他升至六級時候的超遠距離移動大招也常常可以有效支援其他線上隊友。
卡牌大師曾經是中國賽區引以為傲的代表英雄，直到近些年，會用這個英雄的國產中單選手越來越少，這個英雄正逐漸消失在賽場上——
所以今天童謠將它掏出來引發了眾人的歎息。
「會不會玩，別不會強行拿。」
「不然呢？掏出我珍藏已久的亞索帶你贏？」
「……」
童謠的反問成功讓陸思誠閉上了嘴，這個時候伴隨著對面教皇鎖定「復仇之矛」，陸思誠鎖定「伊澤瑞爾」，選人模式結束，遊戲開始了！
對面選擇的卡薩丁前期並不算靈活，主要是猥瑣打發育為主，相比之下童謠的卡牌進攻行就更強一些，於是進遊戲開始對面就被她壓著打，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而本隊下路情況正好相反，對面下路拿到了復仇之矛加錘石輔助的組合在版本裡算強勢組合，所以陸思誠這邊也是被壓制得比較難受。剛開始對線期大家不怎麼說話，就是安靜地揍自己線上小兵同時專心對付自己面前的敵人，偶爾陸思誠會提醒童謠：「別壓得那麼深，一會他們打野來你會被抓爆。」
這個時候童謠已經殺到對方防禦塔下了。
童謠「喔」了一聲，聽話地往回撤了些，看見對面似乎是鬆一口氣從自家防禦塔下走出來，果斷秒切黃牌，定住，然後衝上去對著他的臉一陣亂揍，五顏六色的卡牌甩臉上之後又是一張黃牌，再定，再貼臉狂揍——
系統響起提示音：FRIST BLOOD。
第一滴血，由童謠收入囊中！
「nice！」
「單殺！」
「單身二十年手速！」
「小姐姐厲害啊，這切牌速度簡直是中國最後一張牌！」
隊友們的讚歎中，童謠的中路優勢確立。
這個時候雙方來到了四級，陸思誠停頓了下讓打野老K來下路草叢裡蹲著等等，童謠看了他一眼，後者像是有所感覺似的淡淡道：「四級之前要越塔強殺一次，李君赫的奇怪興趣愛好。」
所謂越塔，就是進入敵方防禦塔攻擊範圍，一邊承受著防禦塔的進攻，一邊強行擊殺敵方敵人。
「這臭毛病被我治了一年，但是我知道他不會改的。」
陸思誠懶洋洋地說著，果不其然他話語剛落，就看見對面的輔助開始有意識地在草叢裡做起了視野，照亮草叢防止老K來蹲——但是己方小胖並沒有給他做太多保護視野的機會，幾乎是在剛放下視野時，他就跑過去用掃描道具把那視野拔掉了。
但是這阻止不了教皇下一秒就帶著自家輔助一起跳進了防禦塔！
第一下防禦塔打在輔助身上，輔助扔了個燈籠（友軍點擊此燈籠可以迅速位移到錘石當前所在位置）開始後撤，而就在教皇跳進防禦塔的一瞬間，陸思誠操控的英雄各種技能已經劈裡啪啦一竄甩在他的臉上——
同時打野老K從小胖拔掉了對方視野的草叢裡跳出來！
教皇見狀不妙想燈籠撤退，陸思誠和小胖立刻很髒地在燈籠附近丟了一堆視野道具擋住了那個燈籠，教皇不能第一時間點到燈籠，防禦塔一下下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眼瞧著他只剩下一絲絲血皮，陸思誠冷笑一聲正要收下他的人頭——
就在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電腦上突然出現「服務器連接中」的字樣！
掉線了！
「……操！」
陸思誠先是愣了下然後狠狠拍了下鍵盤，站起來顯得有些暴躁地走去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男人靠在桌子邊蹙著眉不說話，小瑞屁顛顛跑到窗戶邊，打開窗，趴在窗戶上扯開嗓子嚷嚷：「喂，隔壁的大兄弟，我們掉線辣！！！！」
不過一會兒，隔壁一棟完全相連的別墅傳來回應：「隔壁的大兄弟，我們也掉線辣！VPN炸了估計是！」
童謠：「……」
童謠站了起來，看向陸思誠：「很氣喔？」
「嗯，」男人垂下眼，顯得有些煩躁地蹙眉喝了口咖啡，「給李君赫來中國的開門打臉大禮沒有了，你說呢？」
「沒關係，你家中單的第一次訓練賽開門打臉大禮到手了。」童謠舉起手做大力水手狀，「很開心，現在我覺得我能暴打一切。」
「前期欺負個卡薩丁看把你嘚瑟的。」咖啡杯後的男人翻了個白眼，「清醒點好不好。」
「小胖他們都說我是中國最後一張牌了。」
「騙你的。」
「……」
「單身二十年，好不容易抓到個能對妹子花言巧語的機會——於是哪怕對象是幼兒園大班生也不管了。」
「……」
這是一個自己不開心別人也休想開心的人。
童謠也翻了個白眼轉身走開了，雖然第一次訓練賽以這種奇葩的方式結束，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發短信給今陽嘚瑟：【盆友，你前夫今天訓練賽被我摁在地板上摩擦。】
對面很快給予了她肯定：【盆友，我知，這挫貨正在跟我哭訴……我覺得我們的友誼變得更加堅固了一些！加油，電競花木蘭！】
童謠抱著手機傻笑，一臉傻白甜。
和她身後黑臉的陸思誠形成鮮明對比。
……
晚上。
童謠的傻白甜並沒有能持續太久。
因為她很快發現，白天那一波VPN掉線讓陸思誠給李君赫的「打臉大禮」沒能送出去，這導致男人一整天心情不佳，基地裡持續低氣壓模式開啟，大家喘氣都不敢往大聲喘。
——平日裡還算熱鬧的基地今兒個特別安靜，就連話很多的小胖也是縮在椅子上戴著耳機瑟瑟發抖地看自己的阿宅後宮動漫……童謠看了眼抱著腿坐在自己位置上看新聞的陸思誠，後者看上去好像沒了打遊戲的興趣，滿臉無精打采的童謠抱著大餅坐過去：「隊長大人，有什麼辦法能娛樂下您的麼？」
那貓跐溜一下從她的懷裡躥出來，像條泥鰍似的拼命往陸思誠懷裡擠，而陸思誠居然沒有拒絕大餅，反而破天荒的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旁邊的童謠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完了，這是真的抑鬱了啊，居然連貓都肯摸了！
目瞪口呆之間，經理小瑞飄了過來：「童謠，你今晚……哎喲我去，誠哥你幹嘛呢？」
又一個被嚇到的可憐人。
「摸貓。」陸思誠面無表情地說，「你要摸嗎？」
小瑞：「……要。」
陸思誠：「不給。」
小瑞：「童謠，你今晚開直播吧，有攝像頭那種。」
躺著中槍的童謠愣了下：「？？？他折磨你你為啥來折磨我？」
小瑞：「這是食物鏈啊，大自然就是這麼的殘酷。」
童謠：「……」
經理的命令就是老闆的命令，拿人工資童謠也不好再糾結自己的偶像包袱，於是藉口上樓洗臉梳梳頭，迅速化了個淡妝，把昨晚買好下午送到的美顏攝像頭拿了下來，童謠開始搗鼓直播的事……
等她搗鼓安裝並調試好美顏攝像頭，官方微博已經將她要直播的事宣傳出去了，童謠登錄自己在熊喵直播新建立的直播間，發現裡面已經蹲了大概二三萬人，而因為直播平臺人數一般會虛高，所以系統顯示的是三十多萬在線觀眾——
一下子把她頂到了首頁！
【坐等直播！】
【三帶二，要不起。】
【北風！胡了！大四喜！】
【是時候看看小姐姐幾把掏出來是不是比我大了！】
【LPL歷史上最神秘的人要露面了666666我該怎麼假裝不嫌棄她長得醜的模樣急在線等！！！！】
【直播呢直播呢說好的直播呢——】
【四個二，王炸！】
彈幕嘩嘩的。
「啊啊啊啊啊這麼多人……」
童謠一邊點開遊戲和直播控制軟件，一邊內心開始不安，這時候好友今陽發了個信息說她也正蹲在她的直播間，讓她發個房管，一會兒誰說她醜就封誰——
【就是怕一會兒封不過來你別怪我。】
順手回了個「王八蛋滾友盡」，童謠屏住呼吸點開了攝像頭軟件，小小的攝像頭出現在屏幕右下角，於是，萬人期待之下，一個短髮、臉上有一點點嬰兒肥，眼睛圓溜溜的妹子出現在眾人視線裡……她的背景是中國電信電子競技俱樂部英雄聯盟分部的基地，有叼著根冰棒的中國電信戰隊輔助小胖作為背景淡定飄過——
童謠緊張得快要死亡了，扯了扯麥：「嗨，大家晚上好。」
彈幕稍稍停頓了下。
然後徹底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老婆臥槽！！！！】
【聲音好聽。】
【媽的小姐姐和我想像中一樣好看！】
【那天看手就知道是個小丫頭我說了你們還不信！】
【醜。】
【……你居然真是個女人，三觀碎了。】
童謠匆匆看了眼彈幕，誇獎的罵的發廣告的什麼類型的彈幕，看了一會兒她就像鴕鳥似的不敢看了，無視那些拼命逗她說話的彈幕，她趕緊打開遊戲：「打遊戲，打遊戲，這個月開始每個月都會直播的，大家支持我的可以點一下訂閱……」
話語剛落就看見訂閱蹭蹭往上漲。
童謠的心都快跳躍起來了，她臉微微泛紅，手掌心微微出汗對著攝像頭笑了笑揮揮手說「謝謝」，然後登陸遊戲——看著遊戲熟悉的界面彈跳出來，她終於冷靜下來，熟悉的進入遊戲，開了一把排位賽……
打遊戲的心思就不會只放在彈幕上了。
反正沒開彈幕助手的話遊戲裡也看不見，看不見即不存在哇哈哈哈哈哈哈！！！！
童謠這麼想著，正感慨自己無比機智，突然便看見身邊原本抱著腿一臉生無可戀的男人動了動，點擊鼠標進了個什麼網頁，瑩白的光映照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男人突然懶洋洋地開口：「——『哇塞，他們居然找了個小學生來打比賽！』」
「……………………………………？」
童謠以要把自己脖子擰斷的方式狠狠地將腦袋擰向自己的右手邊，然而，坐在她右邊的人彷彿完全不受她如狼似虎的瞪視影響。
「——『拿個樂芙蘭啊，想看你的樂芙蘭……』」
「——『中國電信戰隊這算雇傭童工吧，我要去舉報。』」
「——『smiling，你的手真好看！』」
「——『童謠你看上去最高不超過一米五。』」
「——『天啊我愛上你了，看著小學生打職業怎麼感覺這麼萌二三三三三。』」
……
「這個人說他的老婆不是新垣結衣了，是smiling。」陸思誠將腦袋從膝蓋上抬起來，看著童謠慢吞吞地說，「以我個人觀點來看，你的這位粉絲大概急需去掛一下眼科……如果腦科不那麼擁擠的話，也可以一起去。」
童謠：「……」
童謠：「你他娘的幹啥呢？！」
「你不是要找辦法娛樂我嗎？」
陸思誠指了指電腦屏幕——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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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8:30 AM 編輯
第二十章
陸思誠：「在直播，要注意文明，小孩子別說髒話。」
童謠：「……小胖天天說。」
陸思誠：「他已經沒救了。」
小胖：「喂！」
童謠：「那你別念彈幕，這樣我分心。」
陸思誠：「不。」
童謠：「……」
於是。
陸思誠是娛樂了，可是童謠想去死。
——想像一下，在你認真打遊戲的時候，有個人在你旁邊一直叨逼叨，而且他不僅自己叨逼叨，還要把其他成千上萬人都叨逼叨了啥一字不漏地告訴你，其中還要夾帶著他的點評……
【小姐姐英雄池好深，什麼都會用。】——那是你沒見過她的亞索。
【smiling你長得明明那麼萌為什麼打遊戲打法那麼凶？】——心有猛虎嗅薔薇啊，聽過沒？
【聽說你們今天和YQCB打訓練賽了？結果怎麼樣啊？】——VPN掉線拯救了他們差點被摁在地板上摩擦的尊嚴。
【啊啊啊啊啊啊啊smiling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長得真好看真好看好可愛！】——那麼多「啊」，要不要去廁所吃點什麼冷靜下？
【smiling你換個椅子吧，你這樣坐著看著好矮啊。】——站起來看著更矮。
【誰在念彈幕？】——我。
【誠哥你那麼有空念彈幕自己來開一下直播會死嗎？】——忙著，彈幕那麼多，看不到嗎？以及連續兩天開直播？會死。
童謠：「……」
陸思誠腦袋轉過來，看了眼童謠電腦的黑白屏幕（*英雄角色死亡後屏幕變成黑白色調），面無表情道：「咱們戰隊是不是沒錢給你買彩色顯示器？」
童謠看著黑白屏，以及自己那淒涼躺在地板上的身姿，特別想站起來把鍵盤拍在旁邊這張英俊的臉上——
這時候童謠已經掉到大師200多分了，她覺得自己受到了奇怪的詛咒，自從來了ZGDX戰隊以後，她就因為這樣那樣的各種奇葩原因瘋狂掉分……
「你這樣和彈幕對話有意思嗎？」
「有意思。」
「準備什麼時候停下來？」
「我累了的時候。」
「……」
於是，兩個小時後。
陸思誠沒累，童謠先累了——如果心累也算的話。
抹了把臉，看了眼自家基地又被無情揍爆的大水晶以及自己那慘不忍睹的數據，在身邊男人面無表情聲音四平八穩地念「輸了一晚上真慘二三三三三」的聲音中退出遊戲，童謠看了看時間，此時北京時間晚上十點半，她的直播間顯示在線觀眾已經超過一百五十萬人，其中夾雜著她的粉絲、陸思誠的粉絲、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群眾……
彈幕依然很多。
除了討論剛才她打的那把遊戲的，最難以直視的就是問她和陸思誠是什麼關係的，其中還有腦洞大開那種，破口大駡說她是嬌小姐打個遊戲還要陸思誠給她念彈幕多大的臉——
……還多大的臉呢。
要不是這個多管閒事的在這看著不讓說髒話，老子還想親切問候您腦子多大的洞。
「我讓他給我念彈幕？誰買一包啞巴藥餵給他我捐一塊錢，看見我祖國山河一片紅的戰績了嗎？就是念彈幕念的……」童謠組織了下文明語言反駁，同時對著攝像頭揮揮手，「今天就先到這裡，美少女要去睡覺了——」
旁邊陸思誠稍稍將自己的腦袋從膝蓋上拿起來：「你關直播？」
童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嗯，十點了啊……」
「那先別關電腦，把你買的哪家美顏攝像頭地址——」
陸思誠話還沒說完，只見那伸懶腰伸了一半的人動作一頓連滾帶爬地撲回電腦前點擊關閉直播軟件——瞪著眼擰過頭，看著男人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自己，而後慢吞吞地把話說完：「發給小胖。」
而此時直播間已經到處都是「美顏攝像頭233333333」「6666666666」「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顏攝像頭」「我就知道她真人不可能這麼好看」「小姐姐偶像包袱有點重啊」——
童謠仇恨的目光瞪向小胖。
在陸思誠身後，小胖一臉「不關我的事」：「粉絲說我又胖啦，我看你那個效果挺好，氣色紅潤又自然，就讓誠哥問問你，他離你近嘛……誰知道誠哥直接問啦！」
童謠又瞪回陸思誠，後者還是一臉無辜：「怎麼了？」
「你自己看直播間！」童謠很氣地指了指電腦屏幕，「都在質疑我的美貌！」
陸思誠擰頭看了眼，然後輕笑了聲：「你有什麼美貌值得被人質疑？」
「……」
童謠搖搖頭，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要去廚房把菜刀掏出來插在陸思誠的腦袋上，轉身正要走上樓準備洗澡睡覺，就在這時，從她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了她的T恤——
童謠向後倒了倒。
「幹嘛？」
「要睡？」蹲在椅子上無所事事了一整個晚上的男人問。
「睡啊，夢中我又回到了王者六百分，豈不是美滋滋。」
「別睡了，爸爸明天帶你上分，讓你美夢成真。」
「別，今兒個念個彈幕都有人說我嬌小姐，明兒帶我上分我怕我就成上分婊了，」童謠表示絲毫不動心，轉過身看著身後人問，「不睡覺幹嘛——你先鬆開我衣服。」
陸思誠鬆開手，從椅子上跳下來站穩，然後看了看周圍其他人，宣佈：「餓了，去不去吃宵夜？火鍋，我請。」
三秒沉默。
第四秒，基地每一個角落裡的每一個人都像是聽見了國歌似的「嗖」地一下站了起來，身著背心的小胖一臉緊張：「我外套呢我外套呢你們等我三秒我穿個外套！」
小瑞：「正好餓了正好餓了剛準備開手機點外賣。」
明神：「我要吃生魚片！」
老貓：「海膽！」
老k：「象牙蚌！」
陸思誠：「哦。」
童謠：「……」
……
童謠並不是很懂大半夜的跑去吃火鍋是哪門子的貴族行為。
她本來是想說不去的，然而架不住小瑞說了句「集體活動你不參加啊」——作為一個新人，最怕的就是脫離群眾，而且在過去的十九年裡童謠整理出了個混各種社交圈必須明白的道理：一群認識的同事朋友同學聚會，如果你選擇要做不合群的那個不肯出席參與，那麼那一天聚會眾人口中的八卦最佳女主角一定非你莫屬。
並不想被人就「你說她為什麼吃的不少就是長不高」這個話題討論一晚上，所以最終童謠選擇妥協，跟在一大群夜貓子後面打著呵欠爬上了俱樂部的保姆車——保姆車上運營商藍白標誌特別顯眼——如果不是車本身是個好車，估計人家路人還得一臉懵逼：這大半夜的中國電信工作人員一窩蜂出外勤修網？
童謠坐在車裡，刷刷微博，跟朋友聊聊天，一路上隊友討論的話題也是三句離不開英雄聯盟——主要的話題就是最近季中賽，大家都說某韓國運營商隊太強，今天更是把CK戰隊摁在地板上瘋狂摩擦，今年如果中國賽區想要在世界總決賽上有成績，必須翻越過韓國賽區這座大山……
「都是運營商，你們跟他們約過訓練賽沒有？」童謠一邊玩手機一邊頭也不抬地問——
剛才簡陽發短信問她關了直播去哪，她回答標準的四字真言：【關你屁事。】
「約過，就春季賽總決賽前兩天，那時候明神還在呢，」小胖用胖下巴點了點坐在自己旁邊的數據分析師，「根本打不過，下路有誠哥在勉強打個優勢，其他路，嘖，你問問明神和老貓被人操成什麼德行了……」
老貓乾笑了聲：「找不著北啊。」
明神清了清嗓子：「那天晚上我都做噩夢了。」
ZGDX戰隊在中國算是絕對的一線強隊了，居然被弄得找不著北？童謠愣了下，不玩手機了抬起頭：「那麼慘啊？」
後來想了下她第一次見到陸思誠真人那天，來接她的工作人員好像確實說了什麼「又輸給韓國隊」這樣的話……
「不止這個運營商隊，還有個TAT戰隊。」陸思誠伸長了腿輕吐一口氣，「教皇走以後，TAT在春季賽初期狀態曾經非常低迷，但是後半段的時候又開始發力了——他們新來的那個ADC雖然是個新人但是融入得很快，雖然這次春季賽總結賽輸給韓國運營商隊，但居然也膠著地打滿了五局比賽。照這樣下去，恐怕到今年全球總決賽的時候，那個新人又會是個魔王級別的存在……」
TAT這個隊伍就是以前陸思誠和教皇待過的隊伍。
陸思誠和教皇這麼強的carry點相續離隊，他們居然也沒有說斷條腿什麼的，只用了一個賽季就迅速調整過來了——
說到這，車內眾人都有些唏噓。
「沒辦法啦，韓國那邊電競行業成熟，所以不斷有新鮮血液……」小瑞苦笑了聲，「我們這邊從去年開始就只知道買別人成型的選手，真正把人家核心技術學過來的又沒幾個……」
童謠聞言，稍微來了點興趣，於是問小瑞：「什麼時候再跟韓國人約一把訓練賽？」
陸思誠看了她一眼，不帶任何負面情緒地輕笑了聲：「今天把艾佳吊起來打就膨脹了你。」
童謠瞪大眼：「什麼膨脹，就是想試試，我知道韓國人很強，但是不試試怎麼——」
話還沒說完，男人的大手便落在他頭上，用那種安撫躁動不安小孩的力度揉了揉她的短髮，陸思誠淡淡道：「現在不行。」
童謠拍開他的手，一臉失望：「為什麼？」
小瑞也跟著點頭附和：「是啊，為什麼，我看既然射麥林同學那麼積極，TAT戰隊最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咱們就約——」
陸思誠瞥了童謠一眼：「她需要信心，而不是打擊，你知道TAT中單阿太是個什麼樣的人的。」
童謠：「……」
小瑞：「……」
小瑞看看陸思誠，又看看童謠，露出個欲言又止的表情。
陸思誠又強調了遍：「所以我說不行就不行，還不是時候。」
陸思誠的態度非常堅決，所以接下來好像也就沒人敢再提這茬……話語之間，車大概是到了目的地，停下了。
童謠伸腦袋出去看了看，除了一棟看著挺古老的別墅之外，整條街道挺空曠的，沒有看見所謂的火鍋店……童謠把腦袋縮了回來：「我早就跟我媽說了瑞哥是人販子，她還不信，現在你們終於要把我拉來賣了換酒喝。」
「你這樣的只能換一瓶青島啤酒，估計人家還要咱們找零，」陸思誠打開車門，「下車。」
「火鍋店在哪？」
「在這。」
童謠看著她的隊友們敲開面前那別墅的大門，門打開，裡面還真的是一家裝修精緻講究的餐廳——大半夜還開門的火鍋店已經夠奇葩了，最可怕的是人家還開在這寸土寸金的城市的一座別墅裡……童謠跟在眾人身後走進去，第一印象是：臥槽這麼開店房租能不能收回來啊？
……然後等到穿著打扮挺講究的服務生將菜單遞給童謠時，她隨便翻開看了一眼，自己有了答案，那就是：能。
1188一盤的牛肉你怕不怕？
568一斤的貝殼是從星辰大海裡撈出來的嗎？！
7、80一盤的冬瓜又是怎麼回事啊？！！！
……………………標價單位是日元吧？
童謠「啪」地一下合起菜單，一臉「我見過世面我不害怕」的強行淡定：「我不餓。」
然而此時並沒有人理她，陸思誠他們彷彿已經習以為常，熱熱鬧鬧地點了一堆菜，有肉有海鮮還有各種蔬菜，童謠聽他們點菜用剛才看見的價格隨便估算了下，算出了個令人心驚膽戰的數字——
她年薪八十萬，八十萬啊！也就夠吃個二三十來次，這一年大概就白幹了。
菜端上來的時候她還有些夢遊，掃了一眼放在面前的菜色無論那些肉類還是海鮮看上去都非常新鮮，的的確確是頂級食材……但是在童謠眼裡它們就是一盤盤的人民幣被扔進咕嚕咕嚕的湯鍋裡——
小胖他們倒是吃得挺開心的，看那模樣就知道絕對不是第一次來。
童謠全程靜默低頭啃自己的青菜，折合人民幣十塊錢一顆的青菜，放了市場這一盤青菜能把人家菜農的攤子直接買下來……童謠嘎吱嘎吱的吃青菜時，坐在她對面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將面前燙好的肉推到童謠面前：「矮子，吃肉。」
童謠叼著根青菜一臉懵逼的抬起頭。
陸思誠這突如其來的愛心舉動讓原本正愉快聊天的小胖他們也不說話了，同樣一臉懵逼抬頭，看看童謠，又看看陸思誠——每個人都是沒整明白這兩人天天雞飛狗跳怎麼一下就培養出他給她餵肉的革命友誼……
而童謠盯著推到自己面前的價值四位數的牛肉，就好像上面灑了炸彈作調味——
空氣彷彿凝固了起來。
「咳，那什麼，在車上我就想說了，」小瑞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誠哥，你這是真當自己養了個閨女啊？走哪帶著護著，一下怕從床上滾下來摔了；一下怕輸訓練賽玻璃心碎了；一下又怕光吃菜不吃肉餓了——」
小瑞的碎碎念中，童謠呲溜一下將叼著的青菜吸進嘴裡，感謝私房火鍋高雅環境，這會兒燈光昏暗大家看不見她耳朵根紅得像是鍋裡煮的蝦……
片刻沉默。
「她今晚娛樂我一晚上，」陸思誠面無表情道，「讓多吃點壓壓驚，有什麼不對？」
眾人：「……」
童謠：「……………………」
童謠茫然地看了眼陸思誠。
然後覺得自己的腦內劈進一道驚雷——
對哦？
是哈？！
老子被折磨了整整一個晚上……還不得吃點好的壓壓驚？！
童謠頓時放下夾青菜的筷子，直起腰看了看四周，就想把剛才站在她旁邊伺候的那服務生小哥哥找回來——
她要菜單！她要龍蝦！她要燕窩！魚翅有的話也來兩份，一份漱口，一份喝掉！貴？誠哥有錢誠哥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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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9:00 A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童謠抱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打著嗝兒爬上車，剛坐穩，就看見低著頭發微信的陸思誠抬起頭，一臉無奈跟眾人宣佈：「我週末回家一趟。」
現在本來就是休賽期，隊員其實屬於放假狀態，來去自由，所以陸思誠的決定也沒有遭到反對，反而是小瑞很懂地問了句：「家裡讓你回去啦？」
「我爸說我媽又離家出走，」陸思誠「嗯」了聲，聲音淡定得要命，「今年第三次了，第一次試用發現我爸急得跳起來居然有奇效，於是就用得不亦樂乎……女人還是不能慣著，給她把扶手梯她能登天。」
眾人似乎對陸思誠家裡那些個雞飛狗跳的事早已有所瞭解，大家都是一臉放鬆該幹嘛幹嘛，小瑞靠著靠背說：「走之前和隔壁那群菜比的訓練賽總得打完吧？」
「什麼時候？」
「約了後天。」
「那我定大後天的機票。」
陸思誠說著，手指在手機上按了按，大概是無意中按到了語音，裡面傳來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老子告訴你，老子這次肯定不會去哄她了，再哄她老子是孫子好吧？上一次哄完她回來隔天就去刷爆老子的卡，真的是傷心又傷財……】
眾人：「……」
陸思誠摁掉了語音。
車內一片寂靜。
「懼內。」陸思誠面無表情道，「見笑了。」
「沒有沒有沒有，中華傳統美德，中華傳統美德！」
「是是是！」
「社會上流人士的懼內怎麼能叫懼內，那叫疼愛妻兒！」
小瑞擺擺手起頭，眾人隨聲附和，童謠抽了抽唇角：「你們以後有了配偶可要記得今兒個自己說過的話——懼內是中華傳統美德——如果不記得了，我可以幫你們提醒一波你們的配偶。」
「你就別指望你未來男人會懼內了。」陸思誠瞥了她一眼。
「憑啥，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
「耳根軟。」
「……」
童謠想了想，隨後老臉一紅「啪」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轉頭在黑暗之中瞪著面色自然的男人，後者卻自顧自低下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刷了刷，飛快買了張機票……童謠看見飛機的降落地點位於距離上海並不遠的南方城市，聽說在那個地方，光天上掉下來一塊石頭能砸死三個億萬富翁。
……
過了兩天，終於又到了小瑞與一群菜比戰隊約訓練賽的日子。
這一次專門選在工作日VPN沒那麼擁擠的下午時段，大家各就各位坐好，陸續進入一群菜比戰隊早就開好的房間裡——依舊還是那幾個人，依舊還是那幾個ID，對面不知道有沒有在討論他們的對手，反正ZGDX戰隊的五個人打從在電腦前面坐下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老貓：「小胖，你說教皇為啥要去這個保級隊啊。」
小胖：「別一口一個保級隊的叫，人家進世界賽的時候你還在哪喝奶呢？」
老貓：「好好好，你說教皇為啥要去這個……沒落貴族戰隊啊？」
小胖：「聽說是為了找到最好的輔助和隊友，來幫助自己一起打敗誠哥。」
「那慘了，」陸思誠面無表情道，「我這邊只有個英雄池深不見底的雜技輔助，還有個0/7/0的亞索中單。」
童謠：「……你好好說話，又關我什麼事——那次亞索是個意外，今天看我爆炸carry你。」
陸思誠：「別做事做一半，只爆炸，不carry就好。」
童謠：「……」
老K：「你們的垃圾話真多，是不是準備夏季賽的時候要天天上賽時語錄？」
「賽時語錄」是在職業聯賽中必不可少的一個娛樂環節，舉辦職業聯賽的製作組將選手們在比賽時說的話錄下來，選取有意思的緩解剪輯成一個小視頻公佈，方便讓觀眾也能瞭解到職業選手們在打比賽的時候究竟說些什麼，或者在交流些什麼——
通常情況下經常能聽見選手打團只會「啊啊啊啊啊」以及「懟他懟他懟對面AD」，又或者是相互嘲諷開玩笑什麼的……
童謠：「我最愛看賽時語錄。」
老K：「信我一次，等你成賽時語錄的主角時你就不愛看了。」
童謠：「……」
這時，明神拍拍手掌示意大家肅靜：「好了好了大家都認真點，屁話那麼多你們很膨脹啊？膨脹是沒有好下場的，我聽隔壁戰隊說，上次他們和我們打完訓練賽以後發現自己的暴露了很多問題，並加以改進——」
小胖：「上次訓練賽才打了十分鐘而已他們就看出問題啦？」
陸思誠：「說明他們問題多。」
明神：「誠哥你別說話你真的很膨脹啊——怎麼不能？十分鐘明明已經佔據絕大部分的前期各路對線期了……」
明神的碎碎念中，訓練賽已經開始了，首先依然是BAN&PICK環節，令人意外的是這次對面上來先把童謠的卡牌BAN掉了，眾人的唏噓之中，童謠愉快地發現自己大概可以拿到自己想要的樂芙蘭。
最後她也果然拿到了。
比賽開始，大家都是平穩的做安靜的補兵美男子，偶爾有一次碰撞也算是有驚無險地雙雙重新拉開安全距離，直到大家的等級逐漸接近4級，下路的氣氛開始凝重——
「李君赫要準備開始越塔送人頭了。」陸思誠嗓音低沉道。
「對面中單不見了，你們下路小心。」
童謠一邊說著一邊點了個訊號，系統提示音響起的同時，消失的敵方中單果真猶如幽靈一樣出現在了陸思誠和小胖身後的草叢裡，同時還有對面的打野——
「臥槽，四個人抓下！什麼時候在我們後面做了個視野啊？！對面中單交了傳送（*召喚師技能，可從當前位置傳送到地圖內任意擁有本方視野位置）下來的！」
小胖的一聲慘叫中，一群菜比戰隊四人蜂擁而上，陸思誠第一時間交出跑路技能跑掉，留下小胖一人被圍毆在自家防禦塔底下，系統提醒「D」聲音響起，教皇拿到了第一滴血。
——這宣誓著下路的平衡天平開始往一群菜比傾斜。
童謠的召喚師技能沒帶「傳送」這個技能，在機動性上比不上艾佳，知道自己哪怕是走過去支援也來不及，所以她選擇留在中路，安心收完自己這一波小兵吃夠經驗，然後將自家小兵帶到對方塔下，讓對方防禦塔擊殺這些小兵——這樣，艾佳再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無小兵可吃，經驗和經濟都將凝固，這是中單選擇游走其他路會帶來的必然缺陷。
然而遊戲進行到七分鐘左右的時候，艾佳又去了一波下路。
這一次，一群菜比的中單外加下路ADC和輔助三個人一起抓死了陸思誠，並順勢推掉了下路第一座防禦塔。
連續丟了兩個人頭一座防禦塔，此時ZGDX隊進入前期小劣勢狀態，最糟糕的是對方教皇這個主要輸出點兩個人頭在手，肥得流油，此時已經算是一個前期的小boss！
明神說得沒錯，一群菜比戰隊真的在上次訓練賽中吸取了教訓並迅速改正：教皇帶著輔助兩個人越塔很危險？沒關係，那我們就帶著中單和打野一起上！四個人，總不危險了吧？
「臥槽，說好的一群菜比在的帶領下是猥瑣發育流戰隊呢？今兒打得這麼激進他們吃耗子藥啦！啊啊誠哥你們下路穩住啊，」童謠嘟囔著，「等我一下，我要——咦？」
童謠話說一半突然驚訝發現，對下路進行了一波游走的對方中單艾佳拿了個助攻以後並沒有回家更新裝備，而是看見中路小兵有些多，居然轉過頭想要回來貪這一波兵的經驗來彌補自己遊走過多落下的經濟和等級！
而這個時候，艾佳是大部分技能在冷卻狀態的，而且本人的魔法值也所剩無幾了！
童謠幾乎沒有猶豫，當場放棄自己那一堆的小兵，對著以為自己鬼鬼祟祟摸上來的艾佳就是一套技能踩上去，被樂芙蘭技能鎖鏈鏈住的敵方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被打了大半血之後，無力回頭平砍了她兩下，便乖乖貢獻出人頭！
「nice！」
「叫他貪！」
「射麥林大大漂亮啊啊啊！」
隊友一致較好聲中，正在等待復活時間的陸思誠看了眼右下角小地圖，提醒：「他們打野來了。」
通常情況下，拿了個人頭在看見對方有人支援下來的情況下立刻撤退保留勝利果實絕對是最佳的選擇方式，然而童謠卻並沒有按照套路來，她一個轉頭，先交一個召喚師技能閃現拉開雙方距離，然後回頭，一邊往自家防禦塔方向跑一邊反手對著一群菜比的近戰打野又是啪啪啪幾巴掌，對面眼見她殺了人還裝逼居然還想跑，估計也是急了，也交出個閃現追上來——
然而沒想到的是，在這一瞬間，童謠升到了六級！
樂芙蘭這個英雄六級會得到一個「故技重施」的大招，此大招能夠重複上一次它曾經使用過的技能，於是在短時間內，對面的打野再次被她鏈住，與方才艾佳死法相同的死亡陰影籠罩住了他——
局勢瞬間萬變！
上一秒，ZGDX戰隊還在為兩個人頭和一座防禦塔的經濟差距頭疼不已；下一秒，童謠在中路的兩次先後單殺敵方中單與打野就為他們扳回了一些局勢！
與此同時，因為自家打野被擊殺，所以YQCB上半部分野區資源遭遇到老K的一波瘋狂入侵，無論是藍buff還是其他野怪，通通被ZGDX戰隊收入囊中，並且連中路第一座塔也被童謠點掉了一半的血！
這波一群菜比戰隊從血賺到血虧！
就因為艾佳的一個錯誤決定，童謠一下子從默默發育的小透明變成了能夠與教皇想抗衡的小爸爸——在接下來針對小龍爭奪的團戰中，她穩穩鏈住教皇，兩三巴掌將那小脆皮摁倒，接下來只剩下那些個發育不咋滴的烏合之眾樹倒猢猻散，跑的跑死的死，童謠他們順利拿下第一條元素火龍，並推掉敵方中路第一座防禦塔……
中國電信戰隊就此完成劣勢向優勢轉變的趨勢！
然後就是瘋狂的推塔，殺人，經濟滾雪球與對方拉開距離，最後一鼓作氣拿下訓練賽！
打完這把訓練賽，所有人都長籲一口氣瞬間癱軟在自己的椅子上：比賽贏了是贏了，但是一群菜比戰隊突然轉變的畫風還是叫他們有些膽戰心驚……
這隊伍，今年夏季賽恐怕絕對不止是脫離保級戰隊隊伍行列那麼簡單了！
此時，小瑞用雜誌卷成的紙筒依次在老K、小胖、老貓、陸思誠、童謠腦袋上咚咚咚敲過來：「叫你們膨脹！差點被沒落貴族隊踩爆！以後還敢不敢膨脹！」
「哎，」童謠抱著頭，「我carry的比賽啊，幹啥打我！」
「你再得意？」
「……我錯了。」
……
晚上。
實力carry隊伍轉敗為勝贏了訓練賽，童謠心情美滋滋地洗了個澡，正捧著一碗泡好的泡麵呲溜吸溜，從廚房走出來發現陸思誠又抱著膝蓋蹲在椅子上，不知道又在禍害誰的直播間……
當童謠走近，他就好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回過頭來，指了指自己的電腦屏幕：「隔壁戰隊中單在捧殺你。」
「……」
童謠一口麵吐回碗裡。
陸思誠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童謠連忙走過去伸頭去看，果不其然看見此時陸思誠開著的還真是艾佳的直播間，這會兒這傢伙正一邊打排位賽一邊跟觀眾粉絲瞎幾把吹牛……
「對對對，我們今天又和隔壁運營商打訓練賽了……這次沒掉線，哪可能天天掉線，你以為五毛錢包年網費套餐麼？……是輸了，哎呀但是我們前期是優勢，你別不信，我們真的是優勢！」
……
「教皇那個走位風騷的一看就是越塔專業戶……但是奈何隔壁戰隊有個比教皇更騷的人，那就是辣個小姐姐——是的，就是射麥林啊，我靠，原本我們拿了兩個人頭正美滋滋，她老人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就搞死我了！然後轉個頭談笑風生又把我們打野搞死！」
……
「我那波應該乖乖回家的，沒藍了技能也在冷卻中，被她抓了機會，真的恐怖這個女人……這是那把訓練賽的轉折點，我的藍buff沒有了，xbang的野區資源也沒有了，我們隊長大人差點沒把我罵死——」
……
「不敢貪兵了，以後殺完人就回家哪裡也不去，真的，貪兵不會有好下場，我是血的教訓。」
……
「隔壁小姐姐操作？操作肯定好啊，把我弄死完了又弄死滿血的xbang，快得我們都看不見她的技能。真的國產第一樂芙蘭！」
……
「你們以後誰再告訴我妹子打不好英雄聯盟這個遊戲，我就把今天訓練賽的錄像塞進他的鼻孔裡！」
囉囉嗦嗦一大串。
快把童謠吹得天上有地下無。
吹到後面童謠都快聽不下去，彎下腰打開自己的電腦進入艾佳的直播間，飛快敲字——
【ZGDX、smiling：盆友，你說再多我也不會幫你在你媳婦兒跟前美言半句的。】
回車。
發送。
半秒後，彈幕便被「我看見了奇怪的東西亂入」「臥槽說曹操曹操到」「smiling啊啊啊我是你的小粉絲」「小姐姐教我玩樂芙蘭麼麼噠」充數——
一條彈幕特別會抓重點的問：……艾佳，射麥林和你媳婦兒啥關係啊？
「狐朋狗友，」艾佳說，「最近我媳婦兒在跟我鬧矛盾，我覺得就是在蓄意分手跟她搞百合去了，很氣！今天打遊戲還輸給她，我頓時我覺得我的人生都沒有光了！」
童謠站在電腦前面被逗得直樂。
而艾佳這孩子還在繼續孜孜不倦地吹捧她要多強有多強——
童謠正聽得得勁兒，突然直播間便被人一把關了，她愣了愣看向陸思誠，後者不急不慢地縮回自己的手：「聽聽熱鬧行了，再聽真的膨脹。」
「小學畢業以後就再也沒人誇過我了。」童謠說，「讓我再聽兩句……」
說著就想要撲回電腦前。
然而後頸被男人從後一把捏住，她艱難地轉過頭，只能看見陸思誠那弧度完美的下顎，對方隨口道：「別聽他瞎吹了，想聽誇獎？我誇你。」
「……」
掙扎的童謠一下子安靜下來。
「誇。」童謠眨眨眼，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陸思誠：「……」
「誇呀。」童謠催促。
陸思誠：「……」
與那雙閃閃發亮、充滿期待的黑色瞳眸對視十五秒後，陸思誠放開了童謠，彎下腰，重新替童謠把艾佳的直播間打開——後者那呱噪的聲音重新傳入耳朵中，童謠愣了愣，看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滿臉寫著「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的男人。
「啥意思？」
童謠扯住他的袖子，搖晃了下。
陸思誠不理她。
「我今天表現出色，隊長大人，誇獎呢？」
再搖晃。
陸思誠還是不理她。
「難道老子從頭到尾就沒有一點兒優點值得讓你——」
童謠話還沒落，突然看見陸思誠長手一伸抓過桌上下午分析訓練賽時用的油性記號筆，打開蓋子並抓過她的手迅速在她的手背畫了一朵巨醜的花——
童謠：「？？？？？？」
「來自隊長大人的小紅花，」陸思誠扔了童謠的手同時扔了手中的筆，盯著電腦屏幕點開一把新的遊戲同時淡淡道，「下次繼續努力，給你畫腦門上。」
童謠：「…………………………………………」
瞪著陸思誠五秒，確定他沒有在開玩笑後，童謠默默轉身，去洗手間洗了洗手。
然後發現來自隊長大人的小紅花……根本洗不掉。
洗手液沐浴乳卸妝油肥皂各種都用上了，最後面對那依然鮮紅如火的小紅花，童謠舉著濕淋淋的手在洗手台前，終於崩潰到破口大駡：「去尼瑪德，陸思誠，這醜花洗不掉了！！！」
「嚷嚷著要要，要完又要洗，你怎麼那麼難伺候？」沉迷遊戲中的男人頭也不回道，「還有，小姑娘家家不許說髒話。」
「……」
「……不要小紅花，下回給你畫個王八？」
「呸！」
「給你畫腦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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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9:32 AM 編輯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
「童謠，你手背上那什麼玩意？」剛從童謠身邊走過的戰隊經理倒退了回來，盯著少女手背上那朵醜陋的花，「你和奇怪的東西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了麼？」
抱著貓窩在沙發上看美劇的少女抬了抬眼睛，正想吐槽什麼，這個時候，一個拖著行李箱的高大男人從對話中兩人中間穿過，輕飄飄扔下一句：「現在才成魔法少女是不是有點嫌老了？」
童謠從沙發上坐起來：「你好好說話，都是要走的人了，給彼此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不好嗎？」
「我下週五就回來。」
陸思誠放下箱子，開始在基地一樓晃來晃去，到處看自己有沒有漏掉的東西——
童謠：「錢包鑰匙手機。」
陸思誠腳下一頓，摸摸口袋：「都有。」
童謠：「去吧，悟空。」
陸思誠慢吞吞地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下癱瘓在沙發上幾乎快要陷下去的童謠，目光最後定格在趴在她懷裡舔爪子的貓身上……停頓了下，嗓音低沉道：「看好你這毛茸茸的小畜生，今天早上我看見它用爪子在我魚缸裡攪來攪去。」
「怎麼可能。」童謠不以為然道，「貓怕水的。」
「只怕裡面沒有金魚的水，魚缸裡還有貓毛，」陸思誠將魚缸端過來湊到童謠眼皮子底下，「你看。」
大餅看著魚缸湊近，興奮地抬起了自己的屁股——童謠順手將它興奮的屁股摁回沙發上，看了眼魚缸水面上……還真的飄著幾根貓毛。
「飛進去的。」
「我兒子是意大利和俄羅斯雜交品種，父母血統純正拿著賽級證書的，一條三萬，三條九萬，和花鳥市場街邊的妖豔貨不一樣，你好自為之。」
「……」
一條金魚三萬，老子信了你的邪……這長相神他媽賽級血統八國混血，和一般路邊五毛一條的中華田園魚有什麼區別啊？
換了別人說這話童謠只會讓他用門夾夾腦袋冷靜下，但是換了吃個火鍋能吃出五位數的陸思誠，她信了——
兒子貴還是一頓火鍋貴？
當然是兒子貴。
雖然並不懂為什麼要做出這種神奇的比喻，童謠還是乖乖沙發上坐起來，一把卡住大餅前肢腋下將它抱了起來，甩甩，歎息：「餅啊，聽見了沒，這魚貴且髒，咱們千萬不能吃。」
陸思誠：「你說誰髒？」
童謠：「……對不起。」
「矮子，你教育方式有問題——不能碰的東西就乖乖說不能碰就行了，」陸思誠將那魚缸擺回它原本就在的敵方，「不能碰，而不是你不屑碰。」
「……」
「很擔心以後你的小孩會被你教育成什麼樣。」
「你這麼會你來教育好了，」童謠扔了貓順口道，「我只負責生，豈不是美滋滋。」
說完她還沒覺得哪裡不對，直到幾秒後她發現包括陸思誠在內整個基地所有人都擰過腦袋默默地看著她……她愣了下：「怎麼了？」
「……你們倆就關係健步如飛到確定要生個孩子啦？」小瑞一臉殘念，「在我說恭喜之前我覺得我還是應該提醒一句：ZGDX戰隊隊員之間一向是禁止內部消化的。」
童謠剛想順口問你們一群大男人準備怎麼個內部消化，然而話到了嘴邊她就像是樂芙蘭突然升到六級開啟「故技重施」大招，方才說過的話又像幻燈片似的在她腦海裡滾了一遍——
臥槽，她剛才說了啥？！
童謠的臉一陣白一陣紅，耿著脖子半天屁都說不出一個……這時候陸思誠倒是面色自然，看了看自己的腕錶表示是時候去機場了，跟隊友們打了個招呼後便拖著箱子轉身往門外走。
陸思誠前腳剛走，大餅就跳上了他的桌子給童謠現場表揚了一波「貓爪攪大缸」實力證明男人沒冤枉它——童謠一臉黑線將它從桌子上抱下來拍了拍它的屁股：「三萬一隻呢！隨便弄死了一條你就等著被遣返回鄉吧！」
大餅伸長了小短腿，用帶著魚腥味兒濕漉漉的爪踩童謠的嘴。
「你還真信啊！」小胖打著遊戲，瞥了一眼抱著貓一臉緊張的少女，「這金魚我陪他在街邊買的，二塊一隻啊，三隻五塊……」
童謠：「……」
扔了貓發微信給那個名叫【fhdjwhdb2333】的人——
【smiling：撒謊！小胖揭穿你說那金魚五塊錢三條！】
三秒後，手機震動。
【fhdjwhdb2333：你還真信三萬？】
【fhdjwhdb2333：但金魚有價，生命無價。】
童謠朝著天花板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
送走了陸思誠後，基地裡只剩下童謠後終於結束了兩人之間的日常雞飛狗跳，開始幾天童謠和隊友雙排一下，看看劇擼擼貓，做一會兒安靜的啞巴美少女主播，日子過得是挺美滋滋的……
【smiling：這才是正常的電競職業選手生涯，沒有日常被嘲笑，不用擔心彈幕被人念出來，午餐是正常二十多塊的外賣飯盒，手背上鮮紅的小紅花也快退掉了，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smiling：真是太好了。】
坐在床上，童謠左邊腮幫子裡的糖哢啦哢啦地換到右邊腮幫子，慢吞吞地將以上內容分享給好友今陽，後者現實「正在輸入中」顯示了挺久，童謠覺得她大概在刪刪寫寫……
一分鐘後。
微信新的聊天記錄跳了出來——
【阿毛它媽：你想他了。】
童謠：「………………………………」
手中的手機又被扔了出去，手機掉在床下的地板上發出「哐」地一聲——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坐在床上的人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眼門那邊：可惜，門並沒有被什麼人從外面推開。
童謠坐在床上放空了一會兒，直到糖果融化在她的右邊腮幫子上過上了一層厚厚的糖霜，她用舌尖舔舔然後嘎吱嘎吱地將糖果咬碎就像是在咬碎某個人的脖子，跳下床撿起手機，她飛快地回復——
【smiling：別亂說。】
【smiling：這才來幾天，朕的江山還未打下，哪有空說什麼兒女長情。】
【阿毛它媽：什麼都別多說了，期待你跟誠哥的婚禮。】
【阿毛它媽：得不到的男人如果成了閨蜜的男人放身邊能天天看也是挺嗨皮的。】
【smiling：呸。】
放下手機，童謠有些煩躁地將自己的一頭短髮揉亂，從床上爬起來穿了拖鞋下樓，發現小胖他們都各自坐在電腦前面打遊戲——明明是放假的時間基地並不強調他們打排位做訓練，但是大家看上去似乎都沒有別的太多事好做的樣子……
娛樂是英雄聯盟。
上班還是英雄聯盟。
童謠彎腰打開自己的電腦，這幾天念她彈幕的人不在了，她也稍微對於直播這種事比較習以為常，再加上她也不隨便和隊友開靈車……之類之類的原因，她的分數從之前陸思誠走時的【超凡大師】勝點幾十點快掉鑽一，又逐漸地升回四百多點，今天再贏幾把，她就又可以做一個王者美少女了。
「童謠，上車嗎？」老K問。
童謠剛進一把新遊戲：「我剛進，你不早說，貓呢？」
「上野恩斷義絕。」老K說，「這逼搞我晉級賽，生死局給我拿了個提莫，我以後再也不跟他玩了。」
「……」
提莫是個地位大概和亞索差不多的英雄，用的厲害的人確實很厲害，用得不好的人嘛——反正老貓肯定不屬於前者。
「等我打完這把啊，咦。」
童謠一邊說著轉頭發現自己排到的隊友裡有個人的ID叫「Sunflower」，分配到的位置是打野，並且在大概三十秒前，他在隊伍公屏發了個：yao？
童謠：「……」
冤家路窄，居然排到簡陽這個狗東西。
想像一下打野萬年不來中路gank的畫面，童謠想了下要不要退遊戲算了，結果一想不對啊這把贏了就重回王者了憑啥白白送分（*遊戲開始後強行退遊戲的玩家默認輸掉本局遊戲扣勝點，其他隊友不扣），於是開始祈禱簡陽識相點自己退了得了——
結果到簡陽選人的時候，他毫不猶豫鎖了個盲僧。
童謠無奈之下，只好也乖乖把自己該選的英雄選了，五人選擇英雄完畢，進入遊戲，一到雙方對局載入畫面，看見對面隊伍裡鮮紅的「ZGDX、chessman」童謠就噴了：「我排到誠哥啦，他打野在對面……」
「那他估計要住在你中路了……不過你這邊還有陽神啊，莫方。」小胖伸腦袋看了一眼，「誠哥的打野掏出來誰都怕，陽神還是分分鐘可以打爆他的，這局你們穩了。」
童謠一聽陸思誠要住在中路頓時慌得不行，至於她們這邊有沒有陽神根本不是重點，因為童謠覺得他根本不會來中路幫忙——畢竟「形同陌路，自求多福」是前男友和前女友在遊戲裡尷尬遇見時的基本生存法則。
進了遊戲，五人「蹦蹦蹦蹦蹦」出現在基地泉水的同一時間，童謠就開始在公屏全頻道打字——
【ZGDX、smiling：Chengge（誠哥），ying yi ba uiwangze a（贏一把回王者啊）！！！】
【ZGDX、smiling：ball ball ni（球球你），bie ga w（別搞我）！！！】
【ZGDX、smiling：gei ni guiia le（給你跪下了），kuangkuangkuang（哐哐哐）……】
然而對面根本不理她。
遊戲開始之後三級就跑來抓了一波中路，還好童謠事先有所警惕，一直把兵線控制在自家防禦塔下，陸思誠拿的小脆皮打野也不好越塔強殺，只能在中路轉了一圈後往上路走……
童謠給上路的同志打了個信號，自己在防禦塔下把這一波兵線補完，正想回程，這時候對面的中單一直在用長距離技能各種騷擾打斷她回城，童謠嘟囔了聲：「別那麼過分啊……」
話語剛落，就看見「哐」地一個視野道具插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簡陽的盲僧摸眼蹦噠出來，一個回旋踢一腳把對方的中單踹進他們的防禦塔範圍內，防禦塔在前期對英雄造成的傷害還是很客觀的，童謠趕快釋放技能控制住他不讓他跑，兩人一波配合摁死了對面的中單——
簡陽把人頭留給童謠，自己轉身往下路走去。
看著那瀟灑的背影和身上多出來的三百塊人頭賞金，童謠頓時覺得前男友今天二米一。
但是接下來，童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簡陽的這一個動作似乎刺激了某個人不知道哪根神經——接下來陸思誠還真的就像是住在中路一樣，每隔幾分鐘就跑來抓一波，童謠被他連續弄死三次，一個腦袋兩個大，又繼續公屏打字——
【ZGDX、smiling：bielaile(別來了)nishibushi ren a（你是不是人啊）】
對面不理她。
童謠猶豫了下開始懷柔政策——
【ZGDX、smiling：Chengge（誠哥），wo haoxiangni a（我好想你啊），sha shihoucai huilai（啥時候才回來）？】
【ZGDX、smiling：mao henguai（貓很乖），wo yeshi（我也是）。】
【ZGDX、smiling：kan zai wo namexiangni de fenshang（看在我那麼想你的份兒上）bielai zhonglu le（別來中路了）xialu fengjing yehenhao（下路風景也很好）。】
劈裡啪啦打字的時候，雙方中野在中路又是一陣火拼，陸思誠瘋狂幫中路導致簡陽也走不開了，大家啥都不顧了都住在中路一頓胡搞——
童謠有了中路一下子變成了雙人路的錯覺。
簡陽是老打野，打野英雄也比陸思誠熟悉，然而不巧陸思誠又是個操作頂尖的天才，這就導致所以雙方各種火拼之後，除了大家上下兩路的隊友都在拼命打信號以及問號刷屏外，大家基本都沒占到什麼便宜——
下路兩個韓國人說什麼童謠也看不懂，這時候童謠隊裡的上單是個中國人，估計也是終於受不了了，默默在公屏敲字：搞啥呢你們？
此時童謠還在孜孜不倦地用精神污染騷擾對方打野——
【ZGDX、smiling：Chenggea（誠哥啊）shanghai jintian tianqi bucuo（上海今天天氣不錯）。】
【ZGDX、smiling：wo zuowan yangwangxingkong（我昨晚仰望星空），na shanshuode xingchen haoxiang nide yanjing（那閃爍的星辰好像你的眼睛）……】
【ZGDX、smiling：my cat kill your redfish。】
【ZGDX、smiling：black one is the next。】
殺手鐧都用上了，然而對面的人居然依舊毫無反應！
當童謠幾乎要懷疑陸思誠是不是不會公屏打字……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簡陽涼嗖嗖地打了一行字：renjia doubu lini，shuo name duo you shenme yisi。
——人家都不理你，說那麼多有什麼意思。
「……」
童謠啪啪啪摁鍵盤鼠標的手猛地停了下來……
——【你想他了】。
今陽那個王八蛋的聲音似時候地在耳邊響起，盯著簡陽打得那行字，童謠沉默了下，覺得自己好像被莫名其妙地戳中了一個什麼點，看了看自己幾乎刷屏、得不到一個標點符號的各種公屏打字，她覺得自己是有點自嗨過頭了。
是啊，人家都不理她。
童謠垂下眼，頓時沒了繼續打字的興趣，事實上連帶著她連打完這一把遊戲的興趣都沒有了——隨便上不上王者都無所謂了，她就想快點打完這把遊戲然後滾回床上擼貓看劇安撫自己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此時，簡陽那個討厭鬼還在繼續蹬鼻子上臉——
你跟他說那麼多幹嘛。
想贏我帶你贏就行了。
人家都不理你啊。
一個人自言自語有意思嗎？
……
遊戲中，ID為【ZGDX、smiling】的中單在抗壓猥瑣發育了三十分鐘後突然暴起，絲毫不講道理地將對面中單摁在地面一陣摩擦虐待。
遊戲外，少女面無表情。
這時候，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童謠打著遊戲最煩人家打電話給她，皺皺眉看也不看來電是誰直接接起，她蔫了吧唧地「喂」了一聲，正想說自己忙著一會再打來，這時候聽見對面低沉的男音響起——
「怎麼不打字了？」
童謠：「………………………………？」
哢嚓哢嚓摁鼠標的聲音突然猛地停了下來。
「我事處理好了，一會改機票明天回來，你和你的貓都給我老實點。」
「……」
「掛了。」
「……」
直到電話那邊傳來忙音，童謠還保持著舉著電話的姿勢，腦袋放空，一臉懵逼。
遊戲中，那個完全不知道前一秒發生了什麼的「Sunflower」同志還在刷屏——
誠哥遊戲裡不喜歡打字，他在現實也不喜歡說話。
你說再多他都不會理你。
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喂，你人呢！掉線啦？掛機啦？
來啊，我帶你贏，知道你要重新回王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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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9:40 A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童謠，你跟誰打電話呢，一臉被雷劈過的模樣。」旁邊小胖好奇地伸腦袋問。
「……」小胖的疑問成功將童謠從呆愣拉回現實，她放下電話，用夢遊似的語氣說，「是誠哥的電話，他說他事兒辦完了，改簽明天的機票馬上回來……」
誠哥？打電話？小胖眨眨眼，看了下童謠明明一把遊戲還沒結束，他更加懵了：「你倆不是排一起一把還沒打完麼，有什麼破事遊戲裡不能說非要打電話……一邊面對面打遊戲一邊打電話你倆沒毛病吧？」
「我跟他遊戲裡說話了，他不理我，我一個人神經病似的上躥下跳……」童謠甩鍋說，「有毛病的明明是他。」
「……所以誠哥明天回來了？回來啊，回來也好——季中賽結束沒多久馬上就夏季賽了，咱們夏季賽的定妝照還沒照呢，聽說夏天的新隊服馬上就要送過來了……然後趁著夏季賽沒來咱們還要再多打幾把訓練賽，你還得跟我們多磨合。」
小胖自言自語的嘟囔中，童謠飛快點掉了對面的基地大水晶，水晶爆破的聲音響起，點擊退出遊戲，童謠滿意地看見自己吃了一把陸思誠的分，光榮回歸王者段位！
正考慮還要不要開下一把，這時候屏幕右下角跳出來個小框，一串韓語中間夾了個「sunflower」，意思就是這個人想把你添加為好友，同意不同意——看在他剛才gank中路時候曾經有那麼一兩秒形象高大過，而且拉黑那麼多年了也夠本了，以後賽場上低頭不見抬頭見，別的不說每次打完比賽還要禮貌性握手呢，老死不相往來那該多尷尬……
想到這，童謠猶豫了下，通過了簡陽的好友申請。
沒想到對面上來第一句話差點沒把她從凳子上嚇到地上去：【yaoyao（謠謠）women hehao xingbuxing（我們和好行不行）？】
童謠毫不猶豫回了個【buxing】，退出遊戲。
簡陽果然棄而不捨地追到QQ跟她講道理來了——
【太陽盛開的地方：童謠，你以前是因為覺得咱們異地加時間對不上，談戀愛除了浪費時間不如不談，所以才找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跟我吵了一架分手……現在你自己都是職業選手了，也該明白職業選手的日常，我那時候真不是故意要冷落你，也一點不想和你分手的。】
童謠：「……」
有些人就該在黑名單躺著。
躺一萬年。
【是微笑不是禿子：當年我可是一點都看不見你所謂一點不想分手的操作——老子白天上課偷偷跟你發短信不回，晚上你告訴我在打訓練賽，轉眼貼吧就曝光你隊一群人去唱什麼鬼KTV，KTV公主的絲襪都快套你頭上了，現在你來跟我說你不想分手，是指望我老年癡呆啊還是你自己有病？】
【太陽盛開的地方：那都過去了，我也跟你道歉過啊！不該騙你。】
【是微笑不是禿子：喔，然而我並不接受道歉。】
【太陽盛開的地方：……你是不是真的和陸思誠好上了？】
【是微笑不是禿子：？？？？？？】
【是微笑不是禿子：跟他有什麼關係。】
【太陽盛開的地方：我注意很久了，無論是他直播還是你直播，你們倆都黏在一塊兒，貼吧和掌盟到處都是說你倆好上了什麼的，陸思誠那樣的人還給你念彈幕……還有粉絲說撞見過你們手拉手逛街。】
【太陽盛開的地方：陳今陽說過你發誓不和職業選手談戀愛的。】
【太陽盛開的地方：你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不？不記得的話我再提醒你次……如果你非要和職業選手攪和在一起，那個人只能是我。】
童謠：「……」
喲。
霸道總裁愛上我。
【是微笑不是禿子：盆友，你該吃藥了。】
【太陽盛開的地方：陸思誠不會喜歡你這種小丫頭的。】
【是微笑不是禿子：……】
【太陽盛開的地方：童謠，我想你了，真的。】
童謠思考了三十秒，打字——
【是微笑不是禿子：不幸的是昨天小胖在看直播，我不小心路過時候聽見某個女主播嬌滴滴地說「謝謝陽神的一把大寶劍（*直播平臺小禮物，最貴的那種）」——你拿腳想我的？】
【太陽盛開的地方：什麼女主播！那是我們俱樂部英雄聯盟女隊的隊員，戰隊這邊讓我帶著她炒作一下，帶帶人氣，你知道女隊本來就不是用來打比賽的——】
【是微笑不是禿子：二年前你也是這麼說的，被逼無奈啦巴拉巴拉……】
【是微笑不是禿子：狗改不了吃屎。】
【是微笑不是禿子：什麼女隊不是用來打比賽的，那麼看不起妹子你也是欠教育，你不是跟YQCB的艾佳挺好的麼，就去問問他上次訓練賽被我怎麼滴了？】
【太陽盛開的地方：你贏得只是艾佳，不說韓國賽區，光咱們自己中國賽區就還有十支隊伍——你是厲害，但是也別太自信，中國電信戰隊有個替補中單的，不是春季賽決賽上那個，如果他要回來，你表現稍微不好肯定就會被換下去。】
童謠微微徐蹙眉，隱約記得去年中國電信隊確實有一個替補中單，但是具體是誰她也記不起來了，因為當時她正忙著準備出國的資料，以及忙著消化自己的男朋友謊稱訓練賽其實是去KTV和公主小姐姐喝酒的破事兒……
童謠思考片刻，最後重新把簡陽放回了他應該在的地方，那個地方的名字叫：黑名單。
她倒是沒有因為簡陽說陸思誠不會喜歡她這種事生氣，講真就連童謠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而且她自己也——行了行了都是今陽在瞎逼逼搞得她二了吧唧患得患失的——這才來了中國電信戰隊幾天，訓練賽都沒打幾把，她是要做大事的人，誰特麼有心思惦記著談戀愛啊？
誠哥的事是不想了。
……至於簡陽提起的那個神秘替補中單——
「小胖啊。」
「幹啥。」
「咱隊上個賽季還有別的替補中單嗎？」
「……」
小胖擺弄鼠標的動作一頓，似乎沒想到童謠會問這個，那張胖臉上破天慌頭一回露出不那麼樂觀的表情，他微微蹙眉，良久才淡淡道：「是有個，但是放心吧，他不會回來的。」
童謠一愣：「為什麼啊？」
小胖垂下眼：「因為他是被趕走的唄……被我們所有人，沒人願意跟他當隊友。」
小胖說完，露出個不想再提這人的表情閉上嘴……於是哪怕童謠滿肚子好奇，卻也不好再問到底怎麼回事，上網跑去查了查，也只查到這個人的ID叫「律」，去年全球總決賽過後的轉會期離開了ZGDX戰隊，從此在整個英雄聯盟職業圈消失得乾乾淨淨。
……咦，這人看上去好像有故事啊？
……
童謠憋著這疑問憋到第二天，原本是想找機會問問戰隊經理小瑞到底咋回事，結果憋著憋著就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因為陸思誠回來了。
童謠早上抱著大餅從房間走出來，剛關上房門大餅就呲溜一下從她懷裡跳走了，一路邁著小短腿連滾帶爬奔下樓，鑽進某個人的懷裡——童謠站在二樓趴在欄杆上往下看，看見大餅正和條狗似的用腦袋拱沙發上男人的手要往他手下鑽……
圓滾滾的眼睛都快擠成鳳眼了。
陸思誠身上是有小魚乾的味道麼你這麼稀罕得緊？
這時候坐在沙發上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回過頭看了眼童謠，問：「看什麼看？」
童謠已近習慣了這種對話方式，嘟囔著「誠哥你回來了啊」慢吞吞走下樓，結果走到一半，突然聽見陸思誠問：「矮子，你和CK那個陽神是怎麼回事？」
童謠腳下一滑，差點沒一屁股坐在樓梯上，伸出手猛地扶住欄杆她穩了穩身形，抬起頭一臉茫然：「什麼怎麼回事？」
「昨天我們三個打rank遇見的事被人放到貼吧上去了，全程截圖，你們那邊是不是還有別的其他中國人隊友？」
「……上單是中國人，不是，你還看貼吧？」
「那就對了，」陸思誠不理她的問題，「你跟我說的話，陽神跟你說的話，全部一個字不漏地被截圖放在貼吧裡了——回復都幾千層了，咱們三個撲朔迷離的關係拿去夠拍一部連續劇，具體內容是：女主角，苦戀追求求而不得的男二，冷酷無情的男一。」
陸思誠面無表情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有種冷幽默的感覺。
「……」
童謠走到陸思誠身後，雙手彎摁著沙發靠背下腰去看他手中的手機，發現某電競貼吧果然有一個很火熱的帖子浮在首頁，帖子的標題是【ZGDX中下二路疑戀愛，CK陽神從中插足，電競版新白娘子傳奇】——
童謠彎著腰瞪大眼，耳邊的碎髮垂落在陸思誠耳廓旁，帶來一絲絲瘙癢，男人聞到淡淡的洗髮水味……他不動聲色地蹙眉，往旁邊挪了挪，淡淡道：「自己沒有手機？」
童謠「哦」了一聲，才想起來似的摸出自己的手機，進入帖子飛快看了幾眼，發現果不其然昨天自己那些精神污染的酸話全部被截圖了，還有簡陽說得那些……
底下的評論更是五花八門——
【這標題，明天來新聞部上班。】
【總想搞個大新聞。】
【陽神是青蛇麼hhhhhhhhh樓主你見過陸思誠這樣的許仙？】
【我靠陽神好酸啊hhhhhhhhh看不出他是會說這種話的人，什麼「來啊我帶你贏」我靠蘇爆了好嗎！上一次對我說這話的人都從鑽石掉到黃金了，唏噓。】
【這就是為什麼一般職業戰隊沒有女隊員的原因，太容易發生辦公室戀情，不是我反對，在一起的時候還好，萬一吵架啊分手啊以後怎麼一起打比賽？】
【等等劇情發展有點快，陽神又是咋回事啊？】
【春季賽總決賽那天不是有粉絲看見陽神在跟一個女的說話麼，難道就是這個smiling？他倆早就認識了？】
【這女的才來幾天就跟誠哥勾搭上了？前幾天有人說看見他們手拉手逛街我還不信呢！臥槽好氣啊，要不要臉了？！】
【談戀愛會不會影響選手實力啊，我誠哥今年要拿冠軍的，別被耽誤了。】
童謠：「……」
手指飛快往下滑了幾樓，又看到這麼一樓——
【樓上那些瞎幾把操心，你高中時候談戀愛也沒耽誤你考大學，嘰嘰歪歪什麼呢……酸得牙都掉了，我看陸思誠和童謠挺配的，不是童謠也輪不到你們。】
底下回復全部是「1」「2」「3」回復了一百多個。
童謠收起手機。
「簡陽是我前男友，那時候他還沒打職業，我還沒玩英雄聯盟——後來他打職業，我們就分手了。」停頓了下，她又繼續道，「誠哥抱歉啊，我沒想到昨天的事會影響你。」
童謠在陸思誠對面坐下來，抱過男人懷中的貓，摸摸貓腦袋微微蹙眉，望著客廳的角落發起了呆——
打從她來基地，陸思誠還沒見過她這麼安靜過。
於是他跟著蹙眉，但是很快又鬆開，難得換上了不那麼冰冷的語氣：「我又沒怪你，做什麼擺出這種表情？」
童謠愣了愣，抱緊了懷中的貓，停頓了下說：「我沒跟你手拉手逛過街。」
聲音聽上去有些暗啞，飽含委屈——
「我明明連你手都沒碰過。」
陸思誠：「……」
童謠：「……」
片刻詭異的沉默，在童謠抿著唇撇開腦袋像是強憋著快要爆發的情緒時，坐在她對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在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抓起來，在自己的掌心蹭了蹭——
童謠：「？」
「現在摸過了。」陸思誠面無表情道，「還委屈不？」
童謠：「……」
男人的手掌心乾燥溫暖，還有一點常年握鼠標帶出來的薄繭，掌紋清晰整齊，手指乾淨修長，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的，還有洗手液的味道……
「你剛才又抽煙了？」童謠冒出一句。
陸思誠臉上放空了下，回頭看了看發現附近沒有小瑞這種會扣他工資的人，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關你屁事。」
想了想又道：「你的貓都快被你勒死了。」
童謠「哦」了聲，放開了大餅……大餅「喵」了聲用後腿狠狠蹬了腳她的肚子從她懷中跳走，陸思誠抬手拍拍坐在沙發上的人的腦袋：「多大點事，看你那若不經風的脆弱模樣。」
「聽說過去幾年你一直零緋聞，第一次上牆頭因為這種事，我覺得特別對不起你。」童謠鬱悶地說，「真的很抱歉。」
陸思誠直起腰。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那垂頭喪氣的人：「你一個女生跑來打職業聯賽，周圍全是男生，相比之下就特別讓人會在意這方面的事情，這很正常，我還以為你早就會猜到……」
「隱約感覺到會這樣，」童謠蹙眉揉了揉頭髮，「但是沒想到會那麼嚴重。」
「久了之後等他們的新鮮勁過去了，他們就只會在意你的聯賽成績和實力——到時候你是個女人的事就會逐漸被淡忘……最快大概是夏季賽。」
「喔。」
陸思誠說完，彎腰將在另外個沙發上舔爪子的貓拎起來塞回滿臉患得患失的少女懷中：「下午約了和HUAWEI戰隊的訓練賽，要有什麼不高興，就把怒火發洩在對面中單身上好了。」
說完，他轉身去收拾自己帶回來的東西——
打開電腦。
餵金魚。
將小胖弄亂的自己的桌面重新擺放整齊。
男人來來回回在童謠跟前走了三四回，後者一直低著頭看手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大概是第五回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看著窩在沙發上抱著手機飛快打字的人，挑起眉：「你在幹嘛？不會披著馬甲在貼吧跟人家吵架吧？」
「……」童謠放下手機，「我有那麼無聊？」
「看起來是有。」
陸思誠一邊說著一邊要去拿童謠手機，後者趕緊把手機塞到自己屁股下面，前者只好作罷，看著仰著下巴一臉挑釁「有本事你來拿」瞅著自己的少女：「你幼稚不幼稚？」
童謠停頓了下，穩穩地坐著自己的手機：「我在編輯微博，想澄清下這件事。」
「澄清什麼？」
「我和簡陽和你，沒有什麼電競白蛇傳。」
「沒必要。」
「有，我不能玷污你的名聲。」
「……」
陸思誠沉默了下，看著眼前仰著臉雙眼烏黑特別耿直地看著自己說「不能玷污你名聲」這樣的話的少女，良久，他歎了口氣，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自己去看貼吧。」
童謠愣了愣，將手機從屁股底下拿出來，重新進了貼吧，打開剛才看的帖子發現樓層已經從三千多層變成五千多——這才幾十分鐘的事——童謠往下看了看，然而發現二樓有人跟樓：前排提示，3758樓炸出本尊。
童謠眨眨眼，使用倒序查看，然後在3758樓看見一個ID叫「我是你爸爸」的人留言——
【扯談，沒有的事，別瞎猜。】
底下跟著一大票激動的上躥下跳的吃瓜群眾，一口一個誠哥的叫，還有人道歉，誠哥說得好成哥說得妙，還有人開始艾特吧務要求加精。
童謠：「？？？？」
陸思誠：「堵搶眼的事應該由男人來做。」
童謠：「…………………………誠哥。」
陸思誠：「幹什麼？……你這是什麼眼神，好噁心。」
童謠：「雖然不知道未來誰有那個榮幸當你的陸夫人，但是老子現在已經開始有點羨慕她了。」
她一定會被你保護得很好……
刀槍不入。
風雨不侵。
童謠話語剛落，一隻大手又落在她頭上，這次對方用勁兒有點大，揉亂了她的頭髮……男人帶著無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他嗤之以鼻：「什麼陸夫人，你是不是弱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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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9:48 AM 編輯
第二十四章
下午和HUAWEI戰隊訓練賽，童謠果真如同陸思誠所指導的那樣怒火發洩在對方中單身上，拿了火男的童謠開局三分鐘便硬換一波血，最後絲血優勢單殺對面中單拿到第一滴血！
對面中單公屏打字：【QAQ小姐姐很凶，超害怕。】
己方輔助公屏打字：【別怕，現在跪下還來得及。】
明神一本子拍小胖腦袋上：「還有空打字？閑得你，要不要再切出去刷個微博啊？」
三十八分鐘。
ZGDX確立比較大優勢後，這群閒不住的騷人便開始琢磨著要搞事，ADC、輔助、打野三個人想要偷大龍，結果打著打著就被對面發現了，五個人將他們一頓圍毆——陸思誠第一個犧牲，臨走前帶走了對方的ADC，小胖緊隨著殉情……老K一邊撤退一邊罵罵咧咧：「都說了不要偷了小胖非要偷，被翻盤你背大鍋！」
面對黑白屏幕等復活的小胖拍拍肚子：「樂觀點。」
此時HUAWEI戰隊剩下四個沒剩多少血的人在大龍坑接手還剩三分之一血的大龍，飛快收割了殘血大龍還以為迎來了翻盤的希望——結果就在這時，只見眼前突然有個紅名一閃，火焰光柱從地串起，火焰光芒閃爍火球從天而降，剛拿到大龍buff的HUAWEI戰隊四個人屏幕一黑！
電腦右上方顯示著童謠的火男頭像，旁觀連續跳出其擊殺英雄頭像，屏幕中央不斷亮起新的系統標語——
Double kill（雙殺）！
Triple kill（三殺）！
Quadra kill（四殺）！
伴隨著HUAWEI戰隊五人頭像全部變為黑白，他們最後一絲翻盤的機會也基本宣告破滅……
「精彩！精彩！」
「這個火男可以呀！」
「這都敢下龍坑啊，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基地中小胖歎息鼓掌，老K也是一臉沒回過神兒來，明神站在童謠椅子後面，愣了下後歎息童謠英雄池真的還挺深的拿啥都玩得像模像樣……
這時童謠穩穩偷掉對面的藍buff，同時聽見陸思誠在她耳邊說了句：「衝動。」
「我是覺得可以殺，」童謠說，「對面為了殺你們技能都交得差不多了，拿下大龍正鬆懈，這時候正是最像案板上的肉的時候……」
「操作太冒險。」
「因為我還年輕。」童謠瞥了陸思誠一眼。
小瑞也在後面插嘴道：「誠哥不要這樣啦，自信是好事，畏手畏腳才叫人覺得頭疼，我看童謠這樣挺好，一言不合就是幹！」
陸思誠換了個坐姿，扔下一句「你們就慣著她」便不再搭話了……剩下幾個人因為童謠的冒險犯敵被鼓舞了士氣，復活之後一波推上了HUAWEI戰隊的高地，殺得對面丟盔棄甲，很快便輸掉比賽——
又贏了！
童謠放開鼠標，活動手腕的同時，早上因為那些個八卦新聞而受到影響的心情勉強由陰轉晴……HUAWEI戰隊算是LPL中等水平隊伍，這次春季賽大概是進入了第二輪季後賽的成績，能拿下他們，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短期內連續拿下兩場訓練賽勝利，都算是有亮眼操作，這樣也可以堵住一些說她是空降來的人的嘴——童謠知道自己跑來打職業的事情傳出去後一開始就很多人對此略有微詞，甚至很多人說ZGDX做出這一手只是為了炒作……
今天出了她和陸思誠的節奏，有些人更加堅定了這種看法——
【女的打什麼職業。】
【乖乖去女子戰隊當花瓶就好了啊？】
【這是男人的遊戲，女生就別來摻合了，一些太太粉搞得圈子烏煙瘴氣就算了，女的跑來打職業豈不是連最基礎的那些東西都要從根爛掉？】
【別影響ZGDX今年衝擊S6。】
諸如此類。
很多難聽的評論。
看著很氣人，而跟他們吵架的人、試圖講道理反駁他們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童謠知道想要改變這些人的想法很難，唯一的辦法就是拿真實成績去打他們的臉。
「……」
童謠掰掰因為方才過度集中而有些發疼的手指，轉過頭看自己身邊，陸思誠正對照遊戲後會給的數據表格和明神一項項分析剛才他們的輸出和呈傷數據……此時大概是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不急不慢地停下與明神的對話，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停頓了一下。
「打得不錯。」
「唔，嘿嘿嘿。」
少女那張遲鈍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雙眼彎成了兩道月牙。
到了晚上。
果不其然，就如同童謠所猜想的那樣——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洩密，總之白天和HUAWEI戰隊的訓練賽情況被人八到了網上，情況被誇張地說成了「smiling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在隊伍決策錯誤險些被翻盤情況下穩定勝局」……
白天一波節奏，晚上一波節奏，於是晚上童謠開直播的時候，直播間的人數又達到了新的高峰——
一半的人是在問童謠和簡陽還有陸思誠怎麼回事；剩下那一半的人在問白天的訓練賽她是不是真的carry隊伍走向勝利。
童謠：「簡陽是我以前讀書時候的前男友，後來分手了——為什麼分手？年輕人談戀愛一言不合分手不是很正常嘛，有什麼好為什麼的……現在簡陽在哪？在中國，在上海，在CK戰隊基地，在我的黑名單裡？」
已經連續直播幾天的童謠如今變身老司機，可以做到開著彈幕助手，一邊打遊戲一邊和彈幕侃侃而談……在說到「在我的黑名單裡」時，她餘光看見陸思誠撇過頭掃了她一眼，唇角動了動分明就是無聲地說了句：幼稚。
童謠：「……」
童謠：「至於下午的訓練賽，原本我們優勢挺大的，我在對面中單眼皮子底下回城換裝備，誠哥、小胖還有老K在上路抱團推塔，推完了誠哥靈機一動說：要不我們去偷個大龍吧。」
陸思誠：「？？？？」
童謠：「然後他們就去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了——事實證明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妙，陽光猛烈，萬物顯形啊，人家HUAWEI戰隊一個視野照到他們絕望——一秒五個人上來圍毆還有條大龍在狂噴，想不死都難吧……不是我carry，真的不是，可能是對面想要殺他們的欲望太強烈，交的技能太多了，所以其實我就是打了一波收割。」
這時候，所有在看童謠直播的人都看見在她的視頻頭小窗口，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把她的耳機拽下去——
「誰要偷大龍？你夠膽再說一遍。」
彈幕頓時飄過一堆——
「666666666」「隊霸的憤怒」「霸道誠哥愛上我」「你倆到底咋回事啊」「為什麼還不避嫌」「好好直播，一言不合餵什麼狗糧」……
童謠把自己的耳機搶回來，端端正正戴上，而後用輕鬆的語氣說：「不用避嫌，避什麼嫌，因為本來就沒什麼——你們不用想那麼多，牽手逛街是沒有的，我和誠哥唯一的一次同時出現在大馬路上就是剛入隊那天我不認識路他被委任帶我去買拖鞋，牽什麼手，逛什麼街？」
陸思誠：「而且我又不是戀童癖。」
童謠：「對，再加上他又不是戀——你說什麼？」
坐在她旁邊的陸思誠面無表情地戴上了耳機，並將電腦聲音調到最大。
童謠轉回頭，看著彈幕，停頓了下又道：「所以沒有在一起，我才來多久，真在一起會告訴你們的——對對對，請你們吃喜糖……什麼叫臭不要臉，那個ID叫『大水晶炸裂』的盆友你好好說話——房管呢？房管幹活了，這還不禁言他還等什麼！」
陸思誠：「然而並不會有那一天。」
童謠：「……你不是戴耳機了嗎？」
陸思誠拽了拽耳機的線，然後面無表情地將空蕩蕩、並沒有插在電腦上的那頭舉起來給童謠看……
童謠：「……………………………………你演戲給誰看？」
陸思誠：「我耳朵冷，捂一下。」
童謠：「……」
此時，問簡陽、陸思誠八卦的彈幕終於被各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66666小姐姐加油」「等一個夏季賽，肯定很精彩」所取代……
——陸思誠說得對，相比起職業選手的花邊新聞，人們是還是對於他們活躍於職業圈本身的那些事兒更有興趣，一夜之間「LPL最強女中單」「誰說妹子打不好遊戲」「我開始期待起了夏季賽的ZGDX」「一個妹子最終帶領隊伍拿下我們等了六年的總決賽獎盃這絕對是最騷的」之類的新聞標題充滿各種電競媒體首頁……
至此，電競白蛇傳風波告一段落。
……
過了幾日。
季中賽接近尾聲，CK戰隊在決賽時輸給韓國版運營商隊——而對於這個結果，雖然遺憾，但是人們也都可以接受：畢竟在出征季中賽前，所有人都以為LPL賽區要被人在家門口捶進土裡。
結果季中賽開始後，大家驚喜地發現菜的好像不止LPL一個賽區——六大賽區分明是菜雞互啄……大家紛紛感慨：這麼看來，今年全球總決賽還是有點希望的嘛。
而伴隨著季中賽閉幕式，五月悄悄過去了一半，當上海的天氣逐漸變得炎熱，五月底開賽的英雄聯盟中國大陸賽區夏季賽也進入了準備期——
不長不短的休賽期終於宣告結束，所有的隊伍隊員都陸續回到戰隊基地，每個戰隊都在短暫的轉會期後開始籌備起這個賽季的首發名單以及替補名單……連帶著約訓練賽的動作也變得更加頻繁了些。
因為ZGDX是傳統強隊，每天送上門來要約訓練賽的隊伍多得數不勝數，小瑞從中挑出一兩個來打，隊伍有強有弱，最多的一次童謠一天打了三把訓練賽——
全部都贏了。
沒輸過一把。
這種事情哪怕是訓練賽結果通常會保密的情況下也捂不住的，於是到了最後無論是職業圈內部還是整個電競圈大環境都知道了一件事：ZGDX戰隊自從有了新中單，狀態好得飛起來，訓練賽無敵。
粉絲們興奮而躁動不安的期待著夏季賽全新的中國電信戰隊……而就在這個時候，童謠他們戰隊內部自己出了點小問題——
起因還是因為訓練賽的問題。
這一天，童謠他們剛剛打完和一群菜比戰隊的訓練賽，大家圍在一起正在就剛才的訓練賽中的不足還有新戰術討論開會，明神手裡頭記錄數據的小本本嘩啦啦翻過一頁又一頁，這時候，戰隊經理小瑞從他們身後飄過，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誠哥，你老東家來約訓練賽，我答應了。」
正轉頭看身後畫著召喚師峽谷地圖的小黑板的男人聞言，微微一頓，蹙眉轉過頭問：「你說什麼？」
毫不誇張地說一句，童謠有感覺到當時氣氛立刻就變了。
原本正低聲討論關於剛才訓練賽一群菜比戰隊掏出來的野輔雙遊戰術的小胖和老K一下子不說話了；正在歸納自己目前可用、拿手上單英雄的老貓抬起了頭；明神翻閱自己小本本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童謠坐在他們中間負責一臉懵逼。
「打了那麼多天國內的訓練賽，也是時候約一下韓國的強隊練習一下了吧？」小瑞摸了摸鼻尖，「所以約了表情包戰隊啊。」
陸思誠：「……」
按照慣例，戰隊經理約沒約訓練賽、約了哪些訓練賽隊員是沒資格有異議的，但是ZGDX這邊不一樣，他們戰隊的現役隊員、隊長，也就是陸思誠先生，他同時也是持有俱樂部股份的老闆之一……所以有時候他可以做出一些越過戰隊經理的決定，也可以跟戰隊管理層直接叫板——
比如現在。
只見男人一掃平日裡懶散的模樣，他皺起眉，看上去好像是真的有些生氣：「我記得我說過，現在還不是跟TAT戰隊約訓練賽的時候。」
小瑞試圖糾正他：「你一個月前說的。」
陸思誠：「這兩天我有說這個情況可以停止了？還是每天都要強調一遍這種廢話才行？」
「訓練賽都打了一個月了，」小瑞皺眉，「童謠也該適應了——」
「你想約韓國那邊的隊伍為什麼不約他們的運營商隊？非要去約什麼TAT……」
「他們自己送上門來的啊！」
「他們為什麼送上門來？還不是因為聽到了風聲，現在全世界都在吹我們新中單訓練賽無敵之類的……腦子呢？這種事你不會跟我商量？」
「當時你們還在和一群菜比打訓練賽啊，而且約一個訓練賽而已，輸了就輸了唄……想著新賽季開始前兩個賽區強隊相互觸個底也好，這有什麼啊？」小瑞語氣也變得強硬了些，「早晚要跟TAT撞見的……」
「我說了，現在不是時候。」陸思誠換上了冷漠的語氣，「聽不懂人話？」
「那什麼時候『是時候』？」
「不知道。」
「我說就是現在。」
「……隨便你，」陸思誠冷笑一聲，兩條長腿伸開來，「到時候出事了，你別來找我給你擦屁股。」
小瑞被狠狠噎了下，也沒說什麼轉身就走了……氣氛有點尷尬也有點低壓，周圍沒人敢說話，童謠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莫名其妙就看見這兩人不歡而散。
她隱約感覺到陸思誠不肯和TAT約訓練賽的原因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是抬起頭看見隊長那張冰凍三尺的臉，頓時又把要說的話全部退吞回了肚子裡，抱起在板凳中間竄來竄去的大餅摸了摸，壓壓驚。
夾著尾巴慫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導致接下來直到晚上，整個基地裡都安靜的得像是一座墳墓。
七個小時內說話最大聲的是來送外賣的小哥。
每個人各自坐在自己的電腦前瑟瑟發抖打自己的排位訓練，童謠泡牛奶的時候路過老貓和老K兩個人身後，發現他們倆還是在雙排的，最騷的是這倆就坐在隔壁動作大點都能碰到對方的手的人也沒敢說話，全程交流靠遊戲裡打字。
沙發上明神在看最近TAT戰隊近期的比賽視頻，手裡的小本本密密麻麻的記了好多頁。
童謠坐回位置上，打開微信，看見小胖的頭像閃爍起來，點開看發現那個就跟她隔著二三個位置的輔助同志小心翼翼問：【俺們誠哥呢？】
童謠回：【我剛才路過窗戶時候聽見外面有動靜，估計在外面抽煙……你幹嘛跟我打字？啞巴啦？】
小胖：【我害怕。】
童謠：【……】
小胖：【真的，好久沒看見誠哥這樣了，最近一年他一直都是養魚遛鳥喝茶退休老幹部慈祥狀態的。】
小胖：【完了完了，剛才小瑞也去院子裡了，他倆不會打起來吧？賽季前殺人啊，嚴重違紀，被禁賽就慘了。】
童謠：【？？？？】
童謠一聽，還真怕戰隊經理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揍死，趕緊一把抱起蹲在陸思誠座位上呼嚕呼嚕打盹兒的大餅給自己壯膽，躡手躡腳地衝到客廳窗戶邊聽牆角去了……
大臉剛貼窗戶上，人都還沒來得及站穩，她就聽見小瑞有些著急的聲音從院子裡隱約傳來——
「……你太護著她了，事事都出頭，這就算了，現在連訓練賽都不肯打了真的莫名其妙，你明明知道賽季前跟韓國強隊打一下訓練賽得到的提高肯定比跟國內本來水平就在我們之下的戰隊要多得多——輸一把能怎麼樣啊？不至於就信心崩潰了吧？反正我是不懂了，陸思誠，你不會真的喜歡她吧？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他媽還有戀童癖？？？」
「……」
童謠手一抖。
差點把懷裡的貓扔出去——
什麼情況？
所以陸思誠不肯跟韓國表情包隊打訓練賽還真是因為她？
……別說小瑞了，就連童謠自己都不懂：這他娘為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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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9:54 A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而此時此刻。
院子裡，原本蹲在屋簷下的男人聽到了戰隊經理的質疑，停頓片刻後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直接將手中那根點燃後碰都沒碰過的煙草熄滅，淡淡道：「我就不回答你了，你自己琢磨下剛才你說的話可笑不可笑。」
小瑞露出個尷尬的表情，似乎也覺得自己確實有點荒唐，他撓撓頭，思考下來陸思誠可能確實有別的顧慮——於是白天慪著的火氣消退了不少，這足夠讓他心平氣和的去詢問一個真相：「所以是為什麼這麼護著她？因為她是個小姑娘？同情？憐憫？覺得她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
「小瑞，你這樣說對她不公平。」
「……」
「那個矮子要是聽見了，說不定會跳起來打你的頭。」
「？？？？我說什麼了我？」
「我沒把她當小姑娘看，所以沒有同情，沒有憐憫，也沒有覺得她走到今天有什麼好不容易的。」陸思誠站起來，將熄滅的煙草扔進垃圾箱裡，停頓了下道，「我把她當做一個戰隊將來可以用的新人，操作不錯，意識不錯，和團隊融入得很好——現在職業圈子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這樣一心就是想打比賽打出成績的好苗子打著燈籠都難找……所以我不想在她還沒被錘煉打磨成寶石前，便因為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事半路夭折……」
「我有點糊塗。」
「TAT戰隊的中單阿太。」
「？」
「我還在TAT戰隊的時候他就是有名的中單魔王，你應該不知道，整個戰隊，我們所有人——包括教皇在內都有我在做替補，但是唯獨中單，是他坐穩首發位置，一個替補都沒有的。」說起這個叫阿太的人，陸思誠難得露出一絲絲厭惡的情緒，「說他是魔王，不是說他有多強或者資歷多深，而是因為他就像是一個中單毒瘤，毀人不倦……TAT戰隊曾經有過幾個中單替補名額，但是在上來之前，都被他打得要麼失去信心直接放棄職業賽，要麼就轉去了別的隊伍。」
小瑞露出個驚訝的表情：「怎麼會？」
「至今還有很多韓國的隊伍拒絕和TAT打訓練賽也是這個原因——他以看敵人的目光在看每一個隊伍的中單隊員，在他眼裡所謂的訓練賽或者比賽並不是什麼技術交流，他只是為了打敗對方而參與……」
陸思誠想了想又補充道——
「有時候覺得這傢伙如果不打職業，放在別的行業大概也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吧——你知道S3（第二屆全球總決賽)的冠軍是韓國運營商隊嗎？當時他們的中單真的很強，拿下冠軍後，拳頭公司（*英雄聯盟製作公司）為他特別定制了一款沙皇冠軍皮膚，紀念他在總決賽中戰無不勝的沙皇。」
「……我知道，牛神嘛，不是退役了嗎？」
「S4的春季賽總決賽，阿太用了沙皇，特地換上了屬於牛神冠軍的皮膚，並用這個英雄親手通關中路，送韓國運營商隊升天。」陸思誠說，「那之後，牛神才宣佈退役的，打擊太大了，阿太的做法對他來說像是一種不得不接受的侮辱……」
「……」
此時小瑞的嘴已經長得超級大了——他壓根無法想像世界上還有這麼可惡的人存在………
「這就是阿太會做出的事。」
「怎麼會——」
「這一次對面來意很明顯，童謠是個新人，剛進隊訓練賽成績好，亮眼操作多，打法自信又激進，外面都快把她捧上天了，」陸思誠道，「這種小孩如果受到挫折，沒有抗壓能力，大概很快就會崩潰吧？」
「你是說，如果他跟我們打訓練賽，肯定會針對童謠做一些事？」
「是，他可能會拿樂芙蘭來打敗童謠，」陸思誠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這是他最擅長的好戲之一：用對方拿手英雄狠狠打敗對方。」
「那如果直接BAN樂芙蘭呢？」
「樂芙蘭不是版本強勢英雄，」陸思誠輕飄飄地瞥了小瑞一眼，「你準備怎麼跟童謠說放著一堆版本強勢英雄不BAN非要BAN她招牌英雄的原因？」
「………………………………」
是哦？
「那首搶樂芙蘭呢？」
「不是版本強勢英雄，還是個中單位置，首搶理由是？」
「…………………………………」
小瑞被陸思誠懟得說不出話來，最後看似快要被逼瘋了似的瘋狂撓撓頭，片刻後抬起如同雞窩一般的腦袋，滿臉惘然：「誠哥，我錯了，我不該接TAT的訓練賽，被他們下套了……」
陸思誠盯著戰隊經理看了一會兒後，輕笑了聲：「我就說了你會道歉。」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小瑞抓狂道，「那現在怎麼辦？我去拒絕訓練賽？去給童謠打個預防針？」
陸思誠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老子知道怎麼辦的話早上就不阻止你了。
小瑞露出個瀕臨崩潰的表情！
小瑞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此時陸思誠跟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隨即彷彿有所察覺似的轉身走到窗子旁——只見客廳的窗子後窗簾緊緊地拉著，只是有一團明顯因為有什麼東西連帶著窗簾一塊兒擠壓在窗戶上而陷入一大片陰影……
陸思誠面無表情地將窗戶拉開。
裡面那一團原本緊緊貼在玻璃上的東西「哎呀」了一聲，從窗簾後面栽下——眼瞧著要翻出窗戶，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把連人帶她懷中的貓一塊兒扶住，阻止了她直接摔到地上。
童謠的腦袋保持著方才偷聽時候貼在窗戶上的姿勢撞到了男人結實的胸膛，她愣了愣，幾秒後反應過來把手裡的貓一扔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好玩麼？」
陸思誠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腳並用翻下沙發立正站好的少女。
「什麼，」童謠強行鎮定地將頭髮別到耳後，「我打遊戲打累了來靠一下窗戶玩玩手機，你做什麼突然開窗，害得我差點摔下去！」
「有沙發不靠你靠窗？」陸思誠顯然懶得跟她廢話，「偷聽到了多少？」
「沒偷聽……只聽到了一點點，」童謠抬起手用兩根手指比劃一眯眯縫隙，「你說我操作好，意識到位，為人樂觀向上，打著燈籠都難找……」
童謠說著說著嘴已經忍不住裂開：「還說我是寶石。」
陸思誠：「……」
童謠清了清嗓子，收斂起傻笑：「所以是真的嗎？」
「什麼？」
陸思誠以為她在問後面關於聽見的TAT中單的事……沒想到少女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一雙眼忽閃忽閃的自帶bgm小星星：「你說我，寶石，什麼的。」
「……」
童謠的嗓門有點大，於是基地裡的人都聽見了，包括坐在沙發上的明神都把正在看的比賽錄像按下暫停——所有人都同時擰過了腦袋，一臉懵逼地看著站在窗子前的少女以及站在窗子外的年輕男人。
小胖：「咋回4啊，咋前腳剛闢謠你倆啥都沒有，後腳就寶石與星光地讚美上了呢？」
明神：「……你倆一裡一外每邊站一個這是幹嘛？羅密歐與朱麗葉？」
老貓：「我當你隊友那麼多年，誠哥你也沒這麼誇過我。」
老K：「茅坑裡的墊腳石就有你一份，醒醒……還有誠哥，太酸了，真的。」
陸思誠沉默了下，而後試圖解釋：「不是這樣的。」
然而基地中的所有人並沒有改變此刻看著他一臉新鮮的眼神，於是三秒後，男人放棄了：「隨便吧，一群弱智。」
說完他轉身要走，剛走開兩步便聽見他的輔助小胖同志在後面又補了一刀：「喲，還害羞了？冰川消融？鐵樹開花？枯木逢春……嘖嘖嘖，這酸臭，要死喔！」
……
童謠確實沒有聽見那天陸思誠和小瑞究竟說了些什麼，只是後來小瑞和陸思誠先後找她談過，告訴她TAT的中單很有可能會做一些非常過分的事來擊潰她的信心。
小瑞的故事版本裡包括牛神的故事，同時戰隊經理也提醒她接下來的訓練賽中，對方可能會故技重施，做出拿她的成名英雄來打敗她本人這種事——
而陸思誠則很直接：「想拒絕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沒人會嘲笑你，逃避可恥卻有用。」
面對陸思誠的提議，童謠搖了搖頭，拒絕了逃避的選項。
這個時候她還覺得自己可以做一個替天行道的美少女，想法極其樂觀：如果總有一天她將不得不面對這麼一號人，那麼現在逃避一點用也沒有，現在被打敗，總好過以後在更重要的比賽中被打敗一蹶不振來得好。
而且……
萬一，贏了呢？
抱著這樣的樂觀心理，童謠等來了和韓國包情報戰隊訓練賽的那天——
這一日。
當所有人如約而至來到對方戰隊開好的對戰自定義房間，童謠看著對位的「TAT、tei」這ID。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液……
幾乎是完全在陸思誠意料之中的，對面一選直接鎖了樂芙蘭。
輪到童謠選英雄時，她猶豫了下，最終將鼠標放在了之前總在牛神和阿太的故事裡被提起的沙皇這個英雄上——六級擁有大招之前，沙皇與樂芙蘭有一戰之力，六級之後因為英雄機制沙皇會被摁在地板上爆揍，從此度過一段長時間的低迷期，遊戲後期，樂芙蘭傷害逐漸疲軟，沙皇卻可以在此時接管比賽。
正因為玩的好，童謠很瞭解樂芙蘭這個英雄的優點和缺點，所謂知己知彼，此時她還並不覺得有什麼人能用她所熟悉的英雄將她打崩——
直到遊戲開始。
她發現現實和她想像中並不那麼一樣。
同樣是玩樂芙蘭的好手，童謠能夠知道樂芙蘭的進攻套路，但是奈何對方的手速和反應能力實在太快，此時已經不是理論明白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再加上擅長進攻型英雄的童謠在使用沙皇時並非那麼得心應手，每次衝動與對方交換技能換血之後，又會漏掉補兵……
幾次換血後，童謠逐漸陷入劣勢。
切出面板看了看對面補兵數，琢磨著對面馬上要到6級有大招，很有可能一套直接帶走她，童謠開始有意識的往後撤，試圖放棄進攻打法，轉化為猥瑣發育想安心等後期打團——但是對方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就像是知道她心理在想什麼似的，在她開始試圖往自家方向控制兵線時，對方的打野來了！
童謠心裡一慌，看了眼自己的血量雖然還有大半，但也生怕貢獻一血人頭，她果斷交出閃現，卻在拉開一段距離後，餘光看見對面中單使用W技能跟了上來，預判鎖鏈穩穩地鏈住了她，夾雜著幾下平砍和技能連招，她原本還在安全線上的血量立刻嘩嘩往後掉——
童謠後撤。
敵方不依不饒跟上，彷彿十分淡定地追在她屁股後面點了幾下，童謠屏幕一黑，最終還是貢獻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個人頭。
「打不過就發育。」陸思誠淡淡說了句。
童謠點點頭，又打開面板看了一眼，此時比賽才開始七分鐘，她已經被對面中單壓了快二十五個補兵數，加上剛才被他單殺，給他拿到第一個人頭特殊400塊賞金，再加上對方英雄前期正強勢，她明白過來，現在自己只有抗壓、猥瑣、發育一條路可走……
但是有時候你不得不說打遊戲這種事就是這麼邪門——在第一次死掉後，無論你怎麼決定「不浪了」「再浪自掛東南枝」「猥瑣發育等打團」「我還能抗壓」——等到了線上，還是要被對面瘋狂單殺。
一把比賽下來，童謠被對面單殺五次。
到了該團的時候，她根本就像個薄紙一樣隨便來個人就能把她捏死——她成了隊伍的突破口，成為了隊伍不可翻盤所在點——接下來的比賽對於她來說突然成了一種折磨，她不停地去看右上角的比賽時間，祈禱這把訓練賽快點結束……
訓練賽理所當然的輸了。
因為中路到了二十分鐘時候被人家狂壓八十五刀，對面中單的補刀數字幾乎是童謠的二倍，等級直接比她領先了二級到三級之間——
看著基地的大水晶一點點被點掉，童謠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流過，她的腦袋還有些發懵……
低頭看了看水杯，水面上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她的手在抖。
放下杯子，童謠沉默了下，在身邊隊友有些擔心地轉過頭來看向她時，她用手將一邊的頭髮別至耳後，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中單被我養出個爸爸，明明你們其他線還算均勢的。」
「一把訓練賽而已，說什麼抱歉喔，有輸有贏很正常——而且對面中單確實很猛，以後會好的。」小胖安慰，老貓和老K他們也隨聲附和。
陸思誠皺起眉，欲言又止的模樣。
此時童謠這時候又轉過頭沖著他笑：「我沒事，你看，我就說了我沒事啊——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就行，你們把我想的太脆弱，真的……」
說到後面，她似乎覺得自己話太多了，於是閉上了嘴。
訓練賽過後，照常開會，分析數據，然後散會，隊員休息或者自己打rank訓練，開直播之類的……童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如同往常一樣開了新的遊戲，一切如常。
直到晚飯時間。
直到宵夜時間。
直到淩晨小胖打著呵欠站起來嚷嚷著「睡覺睡覺」……
陸思誠用自己的電腦點開看了眼童謠的戰績，她從下午一直打rank排位賽打到淩晨三點多，中間除了站起來泡咖啡之外什麼都沒吃，打了一晚上遊戲，輸了一晚上，直接又從王者掉回了大師二百多點勝點。
「喂，美少女，你不睡覺啊？」陸思誠屈指敲敲她的桌面，「快四點了。」
「打完這把，」童謠頭也不回地說，「馬上去睡。」
陸思誠停頓了下，想說些什麼，看著面前這人好像真的若無其事的側臉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哦」了聲回房間洗澡睡覺。
……
第二天陸思誠早上七點就醒來了。
隨便沖了個涼，男人開門正想下樓找點吃的，結果剛打開門，就聽見樓下傳來鼠標「哢嚓哢嚓」的聲音——男人停頓了下，眉毛高高挑起，走下樓時不意外地發現之前說好「打完這把就去睡」的人還坐在電腦前面……
陸思誠：「……」
陸思誠走到童謠身後，此時她電腦屏幕上開著的是自定義遊戲模式，使用的英雄是昨日慘敗的沙皇——也就是沒有對手的遊戲模式——一般選手會開啟這種模式練習擊殺小兵熟練度。
陸思誠走下樓，坐在椅子上的人動了動說了聲「早」，然後大概是因為分神補漏了一個小兵，她「嘶」了聲，果斷退出遊戲，再開自定義模式，繼續練習補兵——
漏了一個就退出。
再開。
再漏，再退。
就像是一個強迫症患者。
「一夜沒睡？」
「一會就去。」
「練了一晚上沙皇？」
「嗯？啊。」
陸思誠端著杯咖啡站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垂下眼，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雙眼發紅，充滿血絲，一雙眼就算是麻木地盯著電腦屏幕……
他皺眉，當對方又漏了一個兵嘟囔著「艸誠哥你別跟我說話啊我這又漏兵了」時，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從後蓋住她的眼睛——
那移動著鼠標正要去點退出遊戲的光標一頓。
陸思誠沒說話，冷著臉將她的腦袋往後摁，她的腦袋被重重摁到座椅靠背上發出「咚」的一聲，被他捂住眼睛的人開始掙扎了下，而後很快像是放棄了似的癱軟下來……偌大的基地一層，只有兩人沉默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男人的手乾燥而溫暖，帶著剛洗完澡的肥皂以及咖啡豆的混合香。
幾秒後，陸思誠感覺到有緩慢的、溫暖的液體沾濕了他的手掌心。
他愣了愣，卻並沒有挪開自己的手，很快地便看見從他手掌覆蓋邊緣，有一道無聲的水痕滑落……男人停頓了下，那平日裡始終冷漠的眼角柔軟了下來，低沉溫和的歎息打碎了這短暫的沉默——
「你不是說你沒事麼？」
他挪開了自己的手，看著髮絲淩亂、通紅雙眼被淚水盈滿了的少女仰著頭瞪著自己，眼淚就像是止都止不住一樣從眼眶溢出，陸思誠都驚訝一個人怎麼能流這麼多眼淚——
「騙你的，我有事，出大事了。」她嗓音沙啞，「我會個錘子沙皇，是個錘子第一樂芙蘭。」
陸思誠：「……」
她吸吸鼻涕：「玻璃心都碎了一地。」
陸思誠：「嗯，看出來了。」
童謠：「……」
陸思誠：「小騙子。」
童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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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11:39 A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主題】【講個笑話，國服第一樂芙蘭】
1樓
「樓主」：
一不小心OB（在線觀賽系統）到了運營商隊和韓國表情包隊的訓練賽——大家都知道訓練賽一般是O不到的，這次大概特意放了出來……樓主看到的時候已經開始幾分鐘了，一血在對面中單身上，其他隊友沒有助攻，smiling是被單殺的。
總之就是輸得很慘啦，對面阿太用樂芙蘭把smiling打爆，中路直接成突破口了……
看得出來其他隊友都在努力想翻盤。
頂不住中路的沙皇是個弱智，團戰放個大就死，被瘋狂壓補兵壓了一倍啊！這怎麼玩……看看你們這幾天吹的「國產中單希望」都是什麼東西。
2樓
「阿文」：
贏了吹輸了黑咯，你們最有一套了。
3樓
「一拳送你升天」：
一盤訓練賽能說明什麼啊，而且那麼剛好，一直贏的就輸得這一場被放出來？表情包戰隊其心可誅啊，為什麼拿了那麼多冠軍也沒幾個人喜歡這個戰隊，是時候可以深思了吧……
教皇和誠哥相續離開TAT真的是很正確的選擇，想必他們的粉絲也鬆了一口氣吧？喜歡一個隊員但是討厭他所在的戰隊絕對是一件矛盾的事。
4樓：
「麼麼麼噠魚」：
樓上那些護你們婊x媽呢？當初吹得飛起來的不就是你們？贏了一堆國內弱雞隊伍就叫得比誰都大聲，笑死人了，現在被打臉疼不疼？
講個笑話，國產第一樂芙蘭，被別人用樂芙蘭打爆。
再講個笑話，全華班。
永遠打不過韓國隊，今年S6還是韓國人的天下。
5樓
「我當時就笑了」：
韓國人吹我就服四樓這種，全華班你也能當笑話，骨子裡都帶著自賤還指望人家尊重你？尊嚴不是人家給你的，是靠你自己掙的。
……
678樓
「i am your grandfather」：
樓上那些興高采烈得飛起來的才是真的弱智——注意這是陳述句。
吹的人好歹是連贏之後才開始吹，你們這些可憐蟲看人家訓練賽輸了一把就忍不住跳出來跳了，忍很久了吧？憋得不行了吧？
掐人使你幸福。
黑人使你快樂。
S6還是韓國人的天下？說這話的時候不準備如果中國奪冠你們是不是該直播去廁所吃點什麼？然後再剁點什麼？：）
……
陸思誠雙手離開鍵盤，看了眼身邊空空如也的椅子，停頓了下問正好從他身後飄過的小瑞：「那矮子還在樓上睡覺嗎？」
「沒有啊，醒了，然後和隔壁戰隊的艾佳出去啦！」
「艾佳？」
「還有他女朋友，聽說是出去吃晚餐然後放鬆下——哎呀，出去一下也好，免得看到網上那些……你也看到了吧？」小瑞指指陸思誠的電腦屏幕翻了個白眼，「居然還有人把訓練賽這種東西掛出去，以後誰還敢跟他們約訓練賽啊……」
「所以他們從來約不到訓練賽，哪怕是在自己國內，平常訓練都是一隊和二隊自己練。」
「哼，一群狗東西……童謠這時候出去散散心也好，雖然表現得無所謂，但是心裡還是不痛快吧，她來那麼久都沒見她通宵打過遊戲，結果今天都不知道幾點才睡的。」
九點半啊。
坐在那裡稀裡嘩啦地哭了一通以後。
陸思誠想著，抬眼看了眼基地牆上掛著的鐘，此時此刻時針已經快要指向「12」，分針也已經在錶盤上轉了過半，都快半夜十二點了。
………………這女人不會跳黃浦江去了吧？
陸思誠單手支著下巴，垂下眼心不在焉地想著，而此時小瑞還在他身後碎碎念——
「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是很想得通阿太這種『拿你擅長的英雄打敗你』的套路為什麼對你們這些職業選手來說就那麼好用？……當初牛神退役也是，今天童謠這個樣子也是，按照道理來說難道不是用拿手的英雄卻被人在線上打炸了這種事更加讓人沮喪嗎？」
「很難理解嗎？」
陸思誠擺弄了下鼠標——
「因為所謂『對一個英雄得心應手』，這裡面不僅包含了對這一個英雄的技能解析，使用技巧，甚至還包括了對英雄聯盟這整個遊戲的理解，所以一旦被打敗的話……」
「就怎麼樣？」
「這麼說吧，假如你從小到大都是個英語優秀的人，碾壓周圍所有人甚至和英語老師談笑風生，學校的活動、演講都少不了你，你甚至是這座城市的英語學科傳奇——直到某天你在拿了奧賽一等獎參加了個什麼鬼全國性質英語夏令營後，你發現裡面隨便一個人都和你五五開，甚至，有一些人，她們在說的話讓你不得不拼命思考臥槽她們在說什麼啊，就在你懵逼且不安時，這些人轉過頭來嘲笑你：你這樣的水平怎麼會有資格參加這個夏令營？」
「……」
「你怎麼辦？」
「……」
「相比之下，如果是一群人會不同語言的人參加一個聚會，如果其中一個人德語水平很好，能夠使用德語比你更好地與別人交流，你會怎麼想？無非就是：這個人德語很厲害哦，但是關我屁事，大概是英語在這裡的通用程度沒有德語好的原因。」
「咦，你這樣說的話……」
「所以樂芙蘭對於那矮子來說，大概是一種——」
陸思誠話還未落，就在這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陸思誠打了個驅趕的手勢示意他可以接趕快滾，小瑞拿起手機「喂」了聲走開了——
然後五分鐘後，又回來了。
戰隊經理踢了踢戰隊隊長的椅子：「你很閑？」
陸思誠面無表情道：「很忙，要和貼吧智障大戰三百回合……」
小瑞：「幹嘛換了個ID？」
陸思誠：「上一個被封了。」
小瑞：「……你說了什麼啊居然被封了，啊啊算了算了，隊長同志，本經理剛才接到一個電話，隔壁戰隊的中單打電話來說貴隊中單爛醉如泥，憑他和他女朋友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把她弄回來——甚至沒辦法將她從酒桌旁拖開——現在他們需要一個人來幫他們……」
「爛醉如泥是什麼東西啊。」
「就是喝醉了，你中文不太好噢！」
「他們在酒吧？」
「是啊。」
「那酒吧不想開了？」陸思誠站起來拿起外套，「居然賣酒給未成年。」
小瑞聳聳肩，迅速報了個酒吧名，是就在他們基地附近沒多遠的一個酒吧，裡面倒是不算亂，平常附近有電競俱樂部聚會啊開慶功宴什麼的經常會去那裡，ZGDX戰隊基地和YQCB戰隊基地所在園區更是步行就能到——
所以陸思誠沒開車，走路去的。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有點害怕被吐在車裡，你還不能跟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更加不能將她直接扔進黃浦江——陸思誠不需要這種無處安放的憤怒把自己逼得發狂。
……
而當陸思誠踏上去酒吧的路上。
這邊。
酒吧中。
並不知道此時隊伍中的閻羅王已經踏上了前來索命的旅途，ZGDX戰隊的中單小姐姐還一臉樂觀地坐在酒吧裡，一手拿著裝著琥珀色溶液的玻璃杯，一隻手在玩手機——
手機屏幕的光照在那張因為酒精變得通紅的臉上，她微微眯起眼，一邊刷著貼吧看著那些嘲笑她罵她的話，一邊「滋滋滋」地喝杯子裡的飲料……
當一杯琥珀色飲料再次見底，她「哐」地一下將杯子放進在她跟前擺著的四五個同樣空的杯子行列中，舉起手，伸長了脖子：「小二，再給我一杯冰紅茶！」
「冰你妹啊！長島冰茶，土豹子！」坐在她旁邊，一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妹子一臉緊張去壓她筆直舉起的手臂，一邊用手去捂她的嘴，「要喝冰紅茶老子給你去超市買，統一牌，買一箱！一箱不夠再加一箱，現在你給我住口！」
「我不。」
「你醉了。」
「我沒醉，喝冰紅茶怎麼會醉，」童謠嘻嘻笑著，轉過身捧著閨蜜的臉，打了個酒精味十足的嗝兒，「冰紅茶使我幸福，冰紅茶使我快樂。」
「………………你他娘又在貼吧看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我爺爺說的話。」
「？？？」今陽一臉懵逼，搶過童謠的手機看了一眼，然後一邊嘟囔著「誰會取這種id啊」一邊直接把童謠的手機塞到自己的屁股下面坐穩，一隻手還要扶住那拼命往自己身上拱的矮子，「不是讓你別去網上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嗎？你怎麼不聽？嗯？童謠，睜開眼看著老娘，氣死人了，你們這群網癮小孩——」
「……我不是。」艾佳在女朋友身後小聲辯駁。
「心靈怎麼那麼脆弱？」今陽絲毫不受身後人影響地把話說完，「不就是輸了一把訓練賽嗎，想想也知道怎麼可能一直贏？輸了一把訓練賽就這樣說你是玻璃心玻璃都覺得特委屈……」
「我才不在意那些人說什麼，噴子從來不是打敗我的理由！」童謠抬起頭，有一瞬間她的眼睛看上去特別明亮慶倖，但是很快的……
童謠咧開嘴：「我在意是，樂芙蘭對我來說，是一種——咦嘻嘻嘻嘻。」
今陽：「……」
「在意的是被人拿自己擅長的英雄打敗了啊！難道不會懷疑人生？」艾佳說，「我懂這種感覺！」
「你懂個屁。」今陽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天天都在被打敗嗎，還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擅長的英雄？你看看我們家可憐的童謠——」
這時候童謠已經整個兒從自己的椅子上滑出來坐在了今陽的大腿上，她一臉嫵媚地抱著她的脖子蹭了蹭：「媽媽，我換牙了……」
「………………………………」
今陽快瘋了。
好在此時，酒吧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酒吧門口，跟酒吧老闆打了個招呼後往四周看了看，他將視線鎖定在了角落的一桌——
他看見自家中單以公主抱的姿勢坐在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身上，與人家精緻的妝容相比，她頓時變成了一個真的小學生。
陸思誠走過去，位置上清醒的二人都被嚇了一跳，艾佳站了起來：「誠哥，怎麼是你來了啊？」
今陽也想禮貌性的站起來跟陸思誠握握手什麼的，但是奈何她身上現在穩如泰山地壓了個人，於是她只好跟自家近在咫尺又碰不到的偶像含蓄地點頭問好後，低下頭拍了拍懷中人的臉：「喂，還在不在？盆友，有人來接你了？」
童謠看著之前是睡著了。
這會兒迷迷糊糊睜開眼，拼命地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那人的輪廓，她抬起頭對自家閨蜜說：「我醉了。」
今陽：「？」
童謠：「我產生了幻覺，我看見了我們隊長，咦嘻嘻，黑著臉看著我，兇神惡煞的好像想要把我扔進黃浦江。」
今陽：「是嗎？那明天我去下游給你撈屍。」
童謠咧開嘴樂不可支。
陸思誠在兩人跟前蹲下，抬起眼認真地盯著那咧著嘴笑出一口大白牙的少女，問他身後的艾佳：「怎麼醉成這樣？」
「心情不好啊，今陽怕她自己悶著，閑著無聊又跑去看網上那些風聲風雨，就乾脆把她拐出來了。」艾佳顯得有些緊張地撓撓頭，「吃完飯原本說來喝一杯聊聊天，結果這人就喝大了……」
「我喝的冰紅茶。」童謠不笑了，一臉嚴肅糾正。
「你閉嘴。」陸思誠淡淡道。
童謠愣了下。
果然收聲。
只是幾秒後，她突然放開了今陽的脖子，斜過身往陸思誠這邊傾倒……眼看著她快滑落，男人伸手支撐著她沒讓她倒下，前者便伸出手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臉——
艾佳和今陽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童謠拉著那張略微冰涼的臉，往外扯，眉眼之間全是笑：「為什麼在夢裡你他娘還那麼凶？」
陸思誠將掐著自己的手拍掉，跟身後一臉風中淩亂的艾佳說了聲「我帶這瘋子回去」，在艾佳一臉得救了的感激中，他指揮艾佳和今陽把童謠放到自己背上，背穩——
「小心別摔了。」今陽看著趴在陸思誠背上的好友，拍拍她屁股讓她別亂動。
「誠哥背著她就像是背著個小書包似的，能往哪摔啊……」艾佳一臉黑線，轉頭看自己的女友一臉不放心又想跟上去，一把拽住她，「你又想幹嘛？」
「送童謠回去啊。」今陽莫名道。
「不是有誠哥嗎？」
「讓他們孤男寡女單獨在一起嗎？」
「你還擔心誠哥人品啊。」
「我擔心的是童謠的人品。」
「……」
兩人說話之間，陸思誠已經背著背上那坨東西，穩步走出了酒吧——他走起路來速度很快，並且背上多個百來斤的東西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兩人很快走出喧鬧的大街，一路上，冷著臉的大帥比背上背了個埋著頭不知道在幹嘛的少女，這樣難得一見的風景總是讓人忍不住側目，直到——
吧唧。
「拖鞋。拖鞋。」騎在男人背上垂死狀的人突然驚醒一般，用纖細的手臂死死地嘞住男人的脖子，「籲！籲！我拖鞋掉啦掉啦掉啦！」
男人被狠狠勒住脖子差點被憋死，他停下來，看了看路邊——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秒他很想把背上的人直接扔了，但是停頓了幾秒後，他還是黑著臉彎下腰，將掉落在地上的人字拖撿起來，拎在手裡。
繼續向前——
「拖鞋呢？」抱著他脖子的人伸長了自己的脖子問。
「我手上。」
「我想穿。」
「你又不走路，穿什麼穿……別晃，扔你下去了。」
持續繼續向前——
「陸思誠。」
「……」
「我胸軟嗎？」
「…………」
「騙你的，我沒胸，是海綿墊，咦嘻嘻嘻嘻。」
「…………………」
已經穿過了喧鬧的街道回到小區附近眼前就是勝利的光芒所以並不能夠停下腳步的繼續向前——
「矮子。」
「嗯？」下巴搭在男人肩膀上，短髮少女乖巧地轉過頭看著男人的側臉。
「你知道，電子競技，有輸有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我知道啊，」少女微微眯起眼笑，「這不是之前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那你也知道，無論網上的人怎麼噴，他們都影響不了你成為一名優秀的電競選手的吧？」
「嗯。」少女將下巴放回了男人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呵欠，「我知道啊，所以根本不怕他們噴。」
陸思誠不說話了。
此時二人已經步入基地所在別墅小區，除卻隔一段距離會有的路燈之外，周圍昏暗一片……偶爾從某座別墅裡亮起光，有電視機的聲音傳來——童謠安靜地聽著從某個草從裡傳來的蟲鳴，她閉著眼，從另外一隻耳傳入的，是男人勻長的呼吸。
良久。
她突然開口道——
「誠哥，我不是為了輸贏，或者是那些噴子的言論，又或者是我的自尊哭的。」
「……」
「我只是討厭拖隊友後腿的自己。」
「……」
「焦慮不安，自卑自責，我真的會這個遊戲嗎？我真的有資格打職業聯賽嗎？我真的了解樂芙蘭這個英雄嗎？」
陸思誠感覺到身後人沉重的頭顱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停頓了下，突然用非常輕、非常輕的聲音說：「樂芙蘭對於我來說，是一種信仰啊。」
「……」
「而我的信仰如今崩塌了，我該怎麼辦才好？」
也許是他們無意中走近了那個草叢，也許是男人的呼吸變得更輕了，從那個草叢裡傳來的蟲鳴變得更加大聲立體了，幾乎要將少女的聲音掩蓋……男人在一座路燈下停了下來，一時間沒有說話。
少女收緊了纏繞在男人脖子上微微冰涼的雙臂，如同溺死之人捉住最後一塊浮木——
良久。
「以想要贏的決心，建立起新的信仰怎麼樣？」
「……」少女愣了愣，隨即嗤笑，「哪有這麼容易？」
男人走出了路燈照射的範圍，於是趴在他肩膀上的人錯過了他被黑暗掩藏掉的唇角微笑——
「不試試怎麼知道？」
「不用試就知道。」
「很容易的，我教你啊。」
「………騙人，你這麼強，沒受過這種侮辱的，這種事你教不來。」
「……」
「幹嘛又不說話了？」
「因為覺得你說得好像有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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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11:41 A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陸思誠背著背上的人一步步往基地方向走去，突然發現背上的人沒有了聲音，他愣了愣轉過頭發現那下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此時雙眼閉合，呼吸勻長，睡得……一臉安詳。
像死豬一樣。
「……喂。」
他試探性地叫了叫背上的人，後者卻絲毫沒有反應。陸思誠停頓了下，彷彿試探性地將自己的臉貼近——直到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她的，男人停了下來，沉靜的瞳眸盯著肩膀上那張臉看了很久，對方不僅絲毫沒有反應，還從唇角滴落一滴要掉不掉的哈喇子……
陸思誠：「……」
想就這麼把她扛回基地隨便找個垃圾桶扔進去，然而男人在又邁出一步時，忽然又不小心想到，方才他進酒吧時，某個人正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人家身上死活不撒手的一幕——明天ZGDX戰隊要早起去選夏季賽的新隊服樣式，大家今晚都會早睡，一會兒誰要是洗漱完準備睡覺之前身上毫無預警地被掛上這麼個臭哄哄的玩意那該有多心塞？
這麼想著，男人硬生生收回了邁出去的腳，走到小區某個涼亭，彎下腰將背上的人放下來，拍拍她的臉：「醒醒。」
童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這副模樣怎麼回基地？風氣都被你帶壞了，我去給你買醒酒藥，在這待著，別亂跑。」
一黏上柱子立刻雙手抱住的童謠「喔」了聲，重重點點頭，陸思誠拍拍她的頭就差想塞給她一顆糖，轉身正想要離開，突然衣服下擺被人從後面揪住——
陸思誠轉過頭，身後的人嘻嘻嘻笑著仰臉看他：「瞪什麼瞪，你也拽過我的，還差點把我拽倒，想這麼試試很久了……」
童謠慢吞吞地瞪大了眼一臉期待：「你要倒了嗎？」
陸思誠無情地將自己的衣服下擺搶回來，懶得跟這酒瘋子計較，不放心地又強調一句：「我五分鐘就回來。」
「腿長就是了不起，走到小區門口我要十分鐘呢！」童謠咯咯地笑，「那萬一有色狼怎麼辦？」
這小區沒有出入證蚊子都飛不進來，哪來的色狼？而且這都幾點了……陸思誠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時針已經準備指向數字「1」……
「色狼看不上你。」陸思誠答。
童謠「喔」了一聲，愣了愣嘟囔著「說的也是」，一邊說著一邊便將柱子抱的更緊了些：「放心吧，我不亂走，我現在就是尾生（*古人，與女子期於橋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橋樑柱而死）……」
陸思誠嘲諷地撇撇嘴心想你還挺有文化，醉成這樣還能引經據典信手拈來，扔下一句「那你抱好啊尾生」轉身往小區外走去——
他走的步伐很急。
看上去是真的準備五分鐘來回。
然而陸思誠並不知道的是，這會兒哪怕是他飛起來也沒多大用，因為自稱是「尾生」的人在他前腳剛走時後腳便放開了抱著的柱子，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著什麼「我沒醉，吃啥醒酒藥」「剛才還在和你聊理想」「要多清醒有多清醒」站起來，鎖定了一個大概是基地所在地的方向，她開始搖搖晃晃地往基地那邊走——
ZGDX俱樂部標誌很明顯。
哪怕是在這樣到處看著都差不多的高檔別墅小區裡，童謠也能輕易找到它……一邊感慨著自己有多麼機智一邊掏鑰匙打開基地的門，正想跟基地裡的人民群眾大喝一聲「老子童漢三又回來了」，結果推開門定眼一看，發現基地一層靜悄悄的，客廳裡燈光昏暗，沒有人說話，也沒有熟悉的敲擊鍵盤和點擊鼠標的聲音。
童謠：「？」
扶著門把手的童謠一臉懵逼地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定格在門口，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鑰匙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智障開了別人家的門……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靠牆這一排電腦中的每一個突然亮了起來——
是陸思誠的那台。
此時此刻，電腦熒幕的光芒照亮了蹲在電腦前的人——他一頭黑髮，掛滿了銀環耳釘的右耳上方髮鬢挑染了一戳綠色，那人垂著眼盯著電腦屏幕，「哢嚓」「哢嚓」地啃著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傻楞在門口的少女一眼……
看清楚他正臉的那一刻，童謠背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掉下來了——她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盯著那張偏著頭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俊臉，舌頭打結：「誠、誠哥，你不是去買東西了嗎，怎麼先我一步……」
回基地了？
不對不對，她分明盯著他往另外一個方向走的，怎麼可能繞個大圈子突然繞回基地回到電腦前？
正正當童謠的腦子混亂成了一團漿糊，那轉過頭來的人突然笑了，他停下了啃咬自己的大拇指指甲，勾起唇角，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啪——
少女手中的基地鑰匙掉到了地上。
那張原本因為醉酒而微微泛紅的臉頓時變得慘白慘白的，她連續後退兩步，而後奪門而出！
……
陸思誠買好解酒藥回來，遠遠地便看見一個兔子似的身影雙手成手刀狀向著自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而來……
路燈之下，她面白如紙。
陸思誠愣了愣，心裡咯噔一下，也跟著蹙眉提高了聲音：「你怎麼來了，不會是真的遇見色——」
一個「狼」字還沒落地。
已經奔到他跟前的人原地起跳，穩穩地跳到了他的身上——陸思誠被撞著連連後退幾步，手中的解酒藥也掉在地上，他的雙手穩穩地托著突然跳進他懷裡的人的屁股，一臉茫然：「幹什麼你？」
掛在他身上的人胸部激烈起伏，氣喘如牛，她打了個寒顫，收緊了抱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而後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誠哥。」
陸思誠：「？」
童謠：「我見鬼了。」
陸思誠：「……」
童謠：「我在基地看見一隻鬼，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童謠：「害怕。」
陸思誠：「……」
陸思誠：「從我身上滾下去，酒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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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11:43 AM 編輯
第二十八章
被陸思誠托著屁股的人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下！基地有鬼！」
陸思誠又重複：「滾下去。」
童謠：「我不！」
陸思誠咬了咬後槽牙：「我撒手了，平胸又矮的人體重憑什麼過百，和死豬一樣沉……一，二——」
少女尖叫一聲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你敢！」
陸思誠：「……」
當一路抱嬰兒似的抱著瑟瑟發抖的自家隊伍中單往回走時，ZGDX戰隊的隊長默默在心裡發誓：以後所謂的「陸夫人」要麼是個滴酒不沾的仙女；要麼他陸思誠就做一個安靜的無性戀美男子——如果是後者，那麼罪魁禍首一定就是現在掛在他脖子上一口一個「寶寶見鬼，寶寶害怕」的人。
「童謠。」
「嗯？」
懷中的人轉過腦袋，髮梢掃過男人的頸脖帶來一絲絲搔癢——多麼富有少女心的一個畫面，如果不是此時掛在他脖子上的人正瞪大了醉醺醺的眼努力尋找聚焦的話……陸思誠不耐煩地勾了勾唇：「答應我，明天酒醒後千萬不要不承認今天所做的一切。」
「承認了又怎麼樣？」
「我能清淨一個月。」陸思誠看了眼基地半開的大門，還保持著少女倉惶逃走時的模樣，他抬起腳將它踹開，「念及這個我才忍住沒把你扔進剛才路過的噴泉裡的。」
陸思誠一邊說著，一邊騰出一隻手打開了基地一層的大燈——
燈「啪」地亮了，將此時此刻正站在正對著大門開放式廚房裡、彎腰開冰箱門的人照得動作一頓，他轉過身，對視上站在玄關、那雙幾乎和他像是一個模子裡導出來的人，停頓了下。
「咦。」
站在冰箱跟前的人勾起唇，露出個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罐酸奶，手腕一彎關上冰箱門——
砰地一聲輕響。
「我還以為是什麼，這個咋咋呼呼的小矮子，是你女朋友啊？」
陸思誠：「……」
……
十分鐘後。
童謠眼巴巴地看著所有的人打著呵欠從房間裡走出來，滿臉抱怨的樣子揉揉眼，然後再彎腰看清楚樓下的人後，又邊做統一的一個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
小胖、老K、老貓，然後是明神，小瑞，戰隊領隊、教練猴，他們一個接一個地來到沙發上，原本空蕩蕩的客廳瞬間變得有些熱鬧到擁擠。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擁擠的情況下，周圍安靜的可怕，沒有人說話，只有戰隊經理小瑞俯身到童謠身邊嗅了嗅鼻子：「你喝了多少啊？」
童謠面無表情：「喝的冰紅茶好麼？沒醉。」
童謠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一個人側著身子向左，黑色頭髮，身上除了一塊聽說很昂貴的手錶外沒有一點裝飾物，此時此刻他一隻手撐著腦袋，垂眼，另外隻手在玩手機；一個人側著身子向右，黑色的頭髮，只是朝眾人這邊髮鬢被染成了非主流的綠色，耳朵上掛滿了銀環，他赤著腳，一臉認真地呲溜呲溜吸著酸奶。
兩人的側臉幾乎一模一樣。
童謠：「……」
童謠：「……所以，不是鬼。」
綠髮耳環男從酸奶中抬起頭：「你見過我這麼帥的鬼？」
童謠：「……」
陸思誠：「陸嶽。」
只是簡單地叫了名字，但是語氣中卻飽含了警告的意味——一般來說陸思誠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時任何人下一步都是夾起尾巴狀孫子——而眼前名叫「陸嶽」的人卻並不，他只是變得……稍有收斂一點而已。
童謠：「……你倆長得，挺像的哈？」
陸思誠掀起眼皮子，用「沒什麼好說的你就閉上嘴」這樣的眼神掃了童謠一眼，反倒是陸佳嶽笑了：「一個爹媽生的，當然像。」
這人不笑的時候很像陸思誠，但是一旦笑起來邪性得很，就變得一點不像了……沒錯，眼前的叼著酸奶喝得一臉認真的人是陸思誠的親弟，陸嶽，今年和童謠一樣大，最騷的是和他那個星光璀璨的哥哥一樣，他以前也是個打職業聯賽的，所用id：ZGDX、lv。
位置：中單。
——也就是那個之前眾人絕口不提，一提起來就一臉嫌棄的「律」。
「我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誠哥有個爛泥巴扶不上牆的弟弟，」小胖摸了摸下巴，「你之前不是還百度過這個id麼？隨便看一眼百度百科都知道他和誠哥的關係吧……」
童謠想說什麼，陸思誠聞言瞥了她一眼，站起來來到她的電腦前，彎腰移動鼠標查閱了下童謠的搜索記錄，然後發現她確實百度了「律」這個人，只不過百度的問題全部都是——
【中國電信、律是誰？】
【中國電信、律厲害不厲害？】
【中國電信、律都上場打過哪些比賽？】
【中國電信、律的英雄池都有哪些？】
陸思誠：「……」
陸思誠：「矮子，你從哪個朝代穿越來的？為什麼要冒充現代人打遊戲？」
童謠：「怎麼了？怎麼了？你又有意見？」
陸思誠：「百度是這麼用的？你查他的英雄池幹什麼？」
原本還挺直了脖子的反質問的少女聞言老臉一紅，像是被人揭穿了老底似的心虛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律」本尊，壓低了聲音嘟囔：「職業病，不行啊。」
陸思誠走回來，坐下——這一次是坐在了陸嶽的對面，童謠的身邊，他抱臂一臉冷淡地看著坐在對面的親弟：「到你了。」
陸嶽抬了抬眼皮子，懶洋洋地看了眼陸思誠：「什麼？」
陸思誠：「別裝瘋賣傻，你來做什麼？」
陸嶽扔了喝空的酸奶瓶，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網上不小心看到了關於你們新招的中單被韓國表情包隊那個阿太套路的消息，聽說被韓國人欺負得可憐兮兮的，哎呀！當時腦海路有個聲音說，陸嶽大人，是時候回去打職業了——於是，我就回來啦。」
他一邊說著一邊攤手——
說完之後一頓，盯著童謠：「所以，你就是那個被韓國人欺負得可憐兮兮的新中單。」
童謠唇角抽了抽，還沒來得及回答，身邊的人已經抬起大長腿踹了對面那人一腳——
陸思誠：「輪到你發問了？」
「問一下嘛，」陸嶽聳聳肩，一臉受不了老年人的模樣，「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差點要發短信給老媽報喜啦，她大兒子不是同性戀，隔壁戰隊那位也並不像是網上說的那樣『千里追妻』來中國，她可以安穩地睡個好覺了——差一點。」
陸思誠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十分頭痛的樣子：「你閉嘴。」
小瑞同時開口：「你回來晚了，隊伍裡已經有首發中單了。」
陸嶽嗤笑：「什麼晚不晚啊，我不是禁賽一個賽季麼？那麼早回來也沒用啊……而且，我也不準備搶首發位置，就繼續打替補咯，我又無所謂。」
他說著，轉過頭看著戰隊教練猴：「據我所知夏季賽的替補名額隊裡還沒確定下來的是吧？——教練，我想打職業。」
教練：「……」
小瑞：「……」
陸思誠：「不行。」
陸嶽：「咦！」
陸思誠：「『咦』也不行。」
陸嶽掏出手機，一邊打字一邊說：「給老媽發短信說：天氣變涼了，經過基地時想給哥哥送點保暖的衣服，誰知道不小心看見哥哥在和那個韓國人……嗯？」
陸嶽停頓了下，然後低頭繼續打字：「擁吻。」
童謠：「……」
陸思誠：「你發試試。」
陸嶽收起手機，臉上的玩笑收斂了起來：「你們知道以後早晚會再次遇見那個表情包戰隊的——我說真的，與其寄託希望於貴隊首發中單——也就是這位小姐姐——能夠重拾信心在正式比賽中崛起打敗這個曾經帶給她絕望的人……不如聰明些，事先準備好一個安妥的、可以讓那個阿太無計可施的備胎——也就是我。」
「夢想是很重要沒錯，逆境中崛起的熱血事情也叫人想要熱淚盈眶。」
陸嶽臉上的笑容變得清晰了些——
「但是人呢，有時候也是貴在面對現實，畢竟喊著口號踢著正步，S6的獎盃也不會自己滾到碗裡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陸思誠皺著眉，看著並不是很贊同眼前人的鬼扯——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的沉默被某人看在眼裡卻變成了默認，於是這個從頭到尾一直在強裝淡定的某人「嘩」地一下，就哭了。
坐在她旁邊的陸思誠聽見動靜不對瞥了一眼，然後被嚇得直接從位置上彈坐起來。
「我要有替補了嗎？我要被替補了嗎？我是不是要成為全職業聯賽裡唯一一個永遠被摁在替補席的首發了？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上場打職業了？真是的，只是輸了一把而已，為什麼就要把我摁在替補席？我不想看飲水機……嗝兒——」祥林嫂似的碎碎念的人打了個哭嗝，眼淚開了閘似的嘩嘩流，「我想打職業，我想報仇，我很強的，你們不能讓我去看飲水機。」
「…………………………」小瑞一臉懵逼，「她喝了多少？」
陸思誠皺著眉，彎腰抽了兩張面巾紙，以幾乎要將人捂死的力道捂在那低著頭哭得一抽一抽特別傷心的人的臉上：「不知道，明天去舉報街頭那家酒吧吧，就說他們出售酒精飲料給未成年，可以調監控錄像證——」
噗嗚——
旁邊人擤鼻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一隻略微冰涼的小手伸過來，強行掰開男人的大手，然後將裹著鼻涕的一團紙塞進了他的手心——
「給你，誠哥。」她垂著腦袋小聲地說，「這是最後一次以首發中單的身份送給你的禮物。」
眾人：「……」
陸思誠：「……」
「看見了嗎？」男人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個隊伍裡有一個瘋子就夠了，我們隊名額滿了，你可以去隔壁問問他們需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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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18-12-14 04:16 PM 編輯
第二十九章
童謠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的她在街頭酒吧喝得不省人事，像隻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回到基地以後看見了即將取代自己的新中單……她哭了，而且哭的很傷心，舌頭打結眼淚如瀑布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我很強我不要當看飲水機的替補小弟」，最後她抱著陸思誠一臉真誠地說：誠哥我給你唱歌，你讓我打首發吧。
然後認認真真地唱了一首「蟲兒飛」。
唱了一半自己把自己感動得不行，抱著陸思誠猶如抱著失散多年的親爸爸，又開始淚腺發達地哭哭哭——
夢中那種彷彿要被世界拋棄了的憂傷特別真實。
後來發生了什麼，童謠就不知道了，因為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被嚇醒了，夢中陸思誠聽她抖著嗓子唱「蟲兒飛，蟲兒飛」時，那張面癱又兇惡的臉看上去是那麼的真實又立體，和記憶中每一張殺人犯通緝令上的臉完美契合起來。
「……」
童謠睜開眼時，看了眼屋內的掛鐘，時間指向中午十一點，她臥室裡的天花板在旋轉——她瞪著眼撩起腳抖了抖被子，發現被子裡並沒有鑽出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她家大餅不在。
十一點已經過了那隻養生且作息健康的貓正常吃早飯加優雅入廁的時間，作為一名合格的鏟屎官，生怕自家貓在饑餓與不滿的情緒趨勢下掀翻裝滿了貓屎的貓砂盆，童謠掙扎了一下，無視正在天旋地轉的天花板從床上爬起來……
然後她發現這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她頭痛欲裂，渾身酸痛得像是她昨晚去跳了八十套廣播體操外加用腦袋瘋狂撞牆，從床上下地的時候，她彷彿踩在海綿墊上，膝蓋是軟的……用半爬的方式爬進浴室裡醒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她清醒了些，一邊擦頭髮一邊想開門找她家貓，結果童謠一開門，不小心踢就到了放在房門口的一個塑料袋——
「……什麼東西？」
童謠彎下腰撿起來，發現裡面是一盒醒酒藥。
拿著那一盒藥站在房門口定格了大約三十秒，童謠退回了房間，將門關了起來。
……
一個小時後。
中午十二點整。
陸思誠房間的門被人打開，赤裸著上半身的年輕男人打著呵欠從房間裡走出來，烏黑的頭髮因為濕水而乖順地垂軟，水珠順著他結實的小腹肌滴落，最後令人遐想地消失在褲腰邊緣……
一隻對於童謠來說失蹤已久的貓從他身後的房間裡走出來，擠著男人的腳踝和門框之間探了個腦袋出來看了看，最後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下樓——
站在二樓，男人往下看了一眼，而後發現在最靠右邊的電腦前面坐了個臉上戴著個孫悟空面具的不明人士。
她整個人蜷縮在椅子上，身上還穿著白色到腳踝的睡裙，大肥貓來到她身邊「喵喵」叫了兩聲，跳到了她的身上，踩來踩去。
——此時基地裡空無一人，大家昨晚被鬧騰了一宿後都精疲力盡，不睡到一點半集合去選新隊服時間他們大概是不會醒的。
陸思誠走下樓，來到冰箱跟前打開冰箱門，看了眼裡面空無一物以及旁邊垃圾桶裡堆滿的酸奶空罐子，他挑了挑眉，關上冰箱門，走到基地裡唯一存活的那個人身後，伸出一根手指將她臉上戴著的面具掀起來一點點：「悟空，為師的酸奶呢？昨晚睡覺前還有五六罐的。」
「……」
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在打超級瑪麗。
馬裡奧很忙地蹦噠著頂金幣吃蘑菇踩烏龜，操作馬裡奧的人也很忙，她稍稍向後躲了躲躲開了陸思誠的魔掌，面具「啪」地一下又彈回到了她的臉上。
她「哎」了一聲捂住被彈痛的臉。
陸思誠：「你在幹什麼？」
童謠：「思考人生。」
陸思誠：「從哪一刻開始？從你出生的那一秒，還是大約十五個小時前你碰第一杯長島冰茶開始？」
童謠：「……」
「建議是後者。」陸思誠淡淡道，「因為那已經內容豐富得夠你好好思考一陣了。」
馬裡奧停下了蹦噠，操作馬裡奧的人轉過了腦袋——臉上那張孫悟空面具下，是一雙閃爍著、充滿了不安的眼，童謠推開鍵盤從椅子上爬起來，站在椅子上，以比陸思誠稍高的角度盯著男人的臉：「隊長，昨天我是不是幹了很多出格的事？」
「出格？」陸思誠盯著面前咧嘴笑的孫悟空挪不開眼，「你是指哪個？大馬路上嚷嚷著自己沒有胸只有海綿墊？」
「……」
「看見我弟以為看見了長得像我的鬼魂？」
「…………」
「還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自己很強，不能替補，替補就失去了全世界，說著說著唱起了蟲兒飛——一個真誠的提議，能把兒歌唱成鬼片配音，你以後別唱歌了。」
「…………………」
還要把自己擤鼻涕的紙強行塞給每一個隊友當餞別禮不收下就抱著他哭哭哭不撒手？」
「……………………」
「還是抱著你這隻醜貓要給它舔毛？最後還含著人家的耳朵不撒嘴，三四個人掰開你的嘴都不鬆開還想要咬人？」陸思誠舉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面果然有一道牙印血痕，「實不相瞞，悟空，為師早起是為了去打狂犬育苗。」
「………………………………」
扔掉了懷中的貓，原本站在椅子上的人「嘩」地一下捂著臉蹲回了椅子上，瑟瑟發抖……陸思誠冷笑了聲，轉身回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涼開水，冷不丁地問了句：「吃藥了嗎？」
蹲在椅子上的人抬起頭：「什麼藥？」
「醒酒藥，不是放在你房門口了嗎？」陸思誠放下水壺，「搞得好像你的瘋病光吃藥就能治一樣——」
「別說了！別說了！我錯啦！我錯啦！我錯啦！」聲音從孫悟空面具後面悶兮兮地傳來，「我怎麼知道那個飲料裡頭有酒精！它有酒精叫什麼鬼長島冰茶！」
「因為老婆餅裡沒有老婆；松鼠鱖魚裡面沒有松鼠；雷峰塔裡沒有雷鋒，」陸思誠懶洋洋地掃了眼不遠處扒在椅子邊緣探出半個腦袋露出一雙眼小心翼翼瞅著自己的人，「所以長島冰茶也不是茶，土豹子。」
那半個腦袋「嗖」地一下縮了回去。
陸思誠將手中杯子裡的涼水一飲而盡，走回電腦旁邊打開電腦點開遊戲登陸，期間轉過頭瞥了一眼整個人蜷縮癱瘓在自己的椅子上安靜如雞的某人：對於小胖來說簡直有點窄的電競椅能夠將她整個人都遮擋起來，她腳上還穿著那天去超市買的那雙居家鞋，白色長睡裙與之完美契合遮住腳踝……唯獨那兩條白得扎眼的手臂暴露在衣衫之外，她抱著膝蓋，一眼掃過去還能看見她手肘關節上大概是小時候調皮摔破留下的疤痕。
她半乾的短髮因為她的姿勢有一些垂落在雪白的胳膊上，頭髮因為自然風乾有些毛茸茸的，黑與白的對比卻異常分明。
陸思誠：「……」
「喂。」隊長大人微微蹙眉，抬起腳踢了一腳旁邊椅子上挺屍的人，「你酒還沒醒？穿著睡衣就下來了像什麼話，一會投資商送夏季賽隊服樣板過來你就這樣見人家？」
椅子上的人顫抖了下慢悠悠地爬起來，跳下椅子抖抖裙子，她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面具能不取嗎？」
「戴著幹嘛？」
「沒臉見人。」
「你還知道羞恥，昨天哭著讓人好好守護你的鼻涕紙時可不是這樣說——」
「啊啊啊啊啊啊！」童謠抬起雙手捂住耳朵，「不聽不聽不聽！」
坐在椅子上單手支著腦袋的男人在身後人看不見的角度勾起一抹笑，語氣卻聽不出多少情緒：「滾去換衣服，一會他們也該醒了。」
餘光看見某個人的裙擺在地上轉了一圈，穿著居家鞋的腳跺了跺，最後彷彿是踏著憤怒又無奈的火焰，少女熱熱鬧鬧地轉身上了樓，狠狠摔上了自己的房門。
……
又一個小時後。
所有人都醒了，聚集在樓下坐著，每人捧了碗阿姨剛煮好的肉粥喝……這時候，二樓最裡面那扇房門小心翼翼地被人打開了，從門背後做賊似的探出了張戴著孫悟空面具的臉，她穿著牛仔短褲和寬大的襯衫，走出房門時弓著背——
「起來啦？」
樓下戰隊經理冷不丁的問候叫她腳下一頓，伸腦袋看了看，所有人都到了，包括那個陸嶽……童謠輕手輕腳地走到人們中間，淑女的坐下，然後便低下頭，裝死。
小瑞伸手摸了摸她的面具：「射麥令大大，你這又是什麼新套路？」
戴著面具的臉低下去得更深了些，一旁的陸思誠替她補充說明：「沒臉見人。」
戴面具的人抬起頭，那固定在一個表情的面具轉過來看了男人一眼，然後轉向了不遠處赤著腳的坐在她的座位上的綠毛銀髮男身上：「你怎麼還在？」
她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因為你需要一個替補。」
那人擺弄著她的電腦，她的鼠標。
童謠深呼吸一口氣——
「我不需要。」
「需要的。」
「不需要。」
「需要。」
「我不需要，」童謠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那是我的位置。」
「是嗎？你叫它名字看看它會不會理你。」
童謠三兩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伸手要拽他，然而後者雖然是比陸思誠年紀小，身高這方面卻是完美繼承了陸家人的優秀基因，童謠往他面前一站就像是小雞仔似的……
現在小雞仔正撲騰著、叫囂著，拼命要把一條黃鼠狼從自己的雞窩上趕走。
「你起來！」
「不起。」
「你起來！」
「不起。」
「啊！誠哥！你為什麼要舔我貓的耳朵！」
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跳起來抓過手機打開照相模式擰過腦袋看向少女一臉驚恐看向的方向，就在他對視上自家哥哥那雙冷漠的眼睛外加舉著粥碗安靜喝粥面無表情的臉時——在他身後，少女一屁股將他撞開，迅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雙手抱著座椅靠背……
傳說中被陸思誠舔了耳朵的貓邁著優雅的步子蹭著被騙的少年的腳路過。
「十九歲成年了，」陸思誠緩緩道，「你們倆為什麼偏偏都像弱智一樣？」
「是她比較弱智吧，為了把破椅子撒的什麼蠢謊話。」
「再蠢你也信了，你豈不是更蠢，」抱著自己椅子的人一臉堅定，「反正現在椅子是我的了，隨便你怎麼說。」
「你們兩都消停一下。」陸思誠掀起眼皮子掃了眼窗外，「送隊服的人來了。」
一邊說著，門應聲敲響，男人站起來走去開門之前路過順手將戴著面具那人的面具掀起來放在頭上，後者「呀」了一聲鬆開座椅靠背捂住臉，一整天被捂在面具後面的臉因為悶熱有些微微泛紅，她轉過頭瞪了陸嶽一眼，後者回她一個邪性的微笑。
供應商今年給ZGDX戰隊提供了三個版式的夏季賽隊服——一種還是按照春季賽的搭配是紅黑色的，黑色本體，背後是鮮紅的、彷彿用毛筆劃出的中國電信運營商標誌，很潮；一種是屎黃色拿出來時便遭到眾人嫌棄根本懶得多描述的；還有一種是全新的藍白配色，衣服本體是藍色，上面有個低調的中國電信運營商標誌，袖子上、胸口上上面用很細的深藍色字體印著各種贊助商的商標……
蹲在椅子上的童謠拿起紅黑的隊服看看，放下；又拿起藍白的看了看，又放下，明顯是選擇困難症了——
送隊服來的跑腿小哥看著蹲在電競椅上、腦袋上還戴著個半掀起來孫悟空面具的小姐姐，小心翼翼地問：「你就是smiling麼？」
童謠翻看新隊服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正想說「是啊」，這時候小瑞冷不丁插嘴道：「是昨晚半夜跑進我們基地的瘋子，賴著不走了，臨走前麻煩你把她帶上扔進街口的垃圾箱裡。」
童謠：「……」
童謠思來想去，有些捨不得是的放下了那件藍白隊服道：「我投紅黑色一票。」
小胖：「附議。」
小瑞：「隊標是藍白的，隊服是紅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春季賽時候我就在捉摸這個問題了，夏季賽還是用回藍白比較好啊：藍白色，一看就是要奪得S6獎盃的配色。」
老貓：「我也覺得藍白色好看些。」
老K：「夏天就是要這種清爽的顏色。」
童謠：「紅黑比較耐髒。」
小胖：「對對，大老爺們穿白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童謠：「對對對。」
中輔二人過於口供一致，讓小瑞有些疑惑地轉過頭，看了舉著紅黑夏季賽隊服不肯撒手的二人：「你倆咋回事？」
童謠和小胖對視一眼，這時候陸思誠在旁邊冷不丁地說：「因為白色顯胖。」
童謠：「……」
小胖：「……」
最後隊服被敲定為藍白色那一款，因為某個覺得自己胖的人可以減肥，而另外一個胖得無藥可救的人顯然無論穿什麼都顯胖。
敲定了夏季賽隊服後，童謠的面具又回歸到了她的臉上，並且還多了個臭毛病：走哪都背著她那把電競椅，上廁所都帶進廁所裡。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飯，陸思誠看著盤腿坐在自帶椅子上的少女，終於忍無可忍地問：「你準備瘋到什麼時候？」
戴著面具、只掀起來一點點露出一張嘴扒飯的人聞言停頓了下，轉過頭問跟她並排坐著低頭扒飯的少年：「你什麼時候走？」
「老到拿不起鼠標的時候。」陸嶽回答。
戴著面具的人轉回了腦袋，從面具眼睛的小洞看了她的隊長大人一眼：「他老到拿不起鼠標、不惦記做我替補的時候。」
陸思誠：「……」
童謠：「我不要替補。」
陸嶽：「等你能打敗阿太的時候再說這話。」
坐在餐桌前的孫悟空放下筷子，垂下腦袋。
「……」陸思誠敲敲自己的碗，瞥了一眼自己的親弟，對他說，「吃飯時候別說話，不吃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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