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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7 AM

佟芯 - 我家王爺是隻貓【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身為中醫師的夏敏,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穿越到古代會餓死,
然而這世道不如她想的那麼容易,老父留下的廣濟堂被哥哥給敗了,
家裡還有弟妹侄兒四個小的要養,吃飯錢、束脩錢,樣樣都需要銀子,
偏偏幾個小傢伙還喜歡撿小動物回來養……
罷了,看在這隻黑貓可憐受傷的分上就留下牠吧!
只是說也奇怪,她家咪咪神態雖高傲,但特別通靈,好似聽得懂人話,
最後甚至為了救幾個小傢伙被毒蛇咬死,讓他們一家人哭得要死,
所幸生活中並不全然是悲傷的事,儘管姑母覬覦她家的獨門藥方子,
想盡辦法打壓他們,她卻意外得到凜王藺子琛資助的五百兩,
有了啟動資金,她定能重新振興廣濟堂,讓藥鋪恢復往日榮光!
可這藺子琛的好心援手著實太詭異,人稱邪星的他在她面前非但萬分和善,
更奇異的是,她竟覺得他某些神態跟咪咪很相像……

【出版日期】    2018/10/9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 藍海E5690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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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7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5 06:37 PM 編輯

【序言】   最萌男主角駕到!

  「有時候懶的像隻貓,脾氣不好時又張牙舞爪,你總是溫柔的能把我的心融化掉,我想要當你的小貓貓……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個嬌哎喲喵喵喵喵喵……我要穿你的外套聞你身上的味道,想要變成你的貓賴在你懷裡睡著,每天都貪戀著你的好……」

  最近這首熱門歌曲〈學貓叫〉,小編一聽就覺得壓根是咱們男主角的專屬主題曲,歌詞很可愛,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大家一起來喵喵喵唄,真的很洗腦,多聽兩次就能朗朗上口。

  一邊暗暗哼著喵喵喵,一邊看著男主喵喵喵,小編在很久沒有這麼輕鬆愉快的氛圍裡看完了這個故事,就如同被下了詛咒的青蛙王子一樣,向來高傲不把別人放在心上的藺子琛,總有一天因為他的毒舌付出了代價,他也被巫女下了詛咒,展開了堂堂王爺的動物歷險記,變成動物會遇到許多想像不到的危險,小編特別愛大黃狗的梗……什麼,你問大黃狗的梗是什麼?那麼有趣的部分怎麼能在這裡隨便簡單的告訴你,當然是要自己翻書細細品味囉!

  總而言之,有了一些動物人生歷練的藺子琛,終於遇見了改變他一生的女人,女主角有著所有穿越女的特質——堅強勇敢,她接手了失去父兄庇護的家以及敗落的藥鋪,照顧弟妹與侄兒侄女,為他們撐起一方天地,善良又有原則讓她擄獲落難王爺藺子琛的心,也只有在這個女人面前,他才會展現出自己柔軟溫情的一面,當她對他展現最真實無偽的感情時,他也毫無保留的交出了自己的心。

  小編忍不住要大推的一點是,男女主角雖然也經過了重重的波折困難,但並沒有噁心人的配角出來礙眼,兩人的感情水到渠成,就像是童話故事一樣,溫馨又夢幻,是個很舒服讓人有好心情的故事!如果你已經準備好要享受這場愉快的盛宴,那就快點翻開下一頁,一起進入這個可愛的世界吧~  



【楔子】 死前的詛咒

        林立著兩排大樹的郊道上,有一輛華麗的靛藍色馬車行駛其中,光隨行騎馬護送的護衛就有三十多人,陣仗頗大,看得出馬車內的人非富即貴。

        坐在馬車內的男人確實是身分不凡的,他有著絕世俊美的相貌,眉宇間帶有著倨傲和邪氣,穿著一襲貴氣的銀袍,坐在柔軟寬敞的羊毛榻上,腳踩在編織華麗的毛毯上,手端著酒杯,一旁還有長隨為他搧扇子,看起來十分的享受愜意,他是大蕭國裡最受聖上寵信,排行老麼的十王爺凜王藺子琛,他也是鼎鼎有名、令人聞之變色的邪星。

        到底有多邪,才會被稱之為邪星?

        藺子琛承襲了母妃美麗的相貌,那魅惑人心的俊魅皮相,總是讓女人們像受到蠱惑般瘋狂迷戀他,曾經就連聖上新納的妃子也迷上他,最後被打入冷宮,但他這個始作俑者卻沒事,依然可自由進出皇宮,便有此一說,皇上也受他蠱惑了,才任他囂張妄為的迷惑自己的妃子。

        藺子琛和皇帝是同母兄弟,皇上對他自然是非常縱容寵信了,皇上亦十分關心藺子琛的婚事,在兩年前想讓他娶大臣的女兒,所有家中有適婚閨女的大臣們,全都齊齊向皇上下跪,說了一堆配不上的理由,皇上聽得惱怒,拂袖離開,這事後來就不了了之了,但流傳到民間去可成為轟動的話題,人人嘖嘖稱奇著藺子琛那絕世俊美的相貌,居然沒人敢將女兒嫁給他。

        而藺子琛本身沒有娶妻的意願,更不喜歡女人,從小到大女人一看到他就像沾到蜜的蜜蜂全都湧上,就連身旁侍候的宮女也妄想爬上他的床,讓他厭惡不已,傳說他曾將躺在他床上脫得一絲不掛的女人踢出去命人杖打,手段毒辣的將人打廢了,更有傳說連男人都迷戀上他,在不知他身分的情況下對他拋媚眼,下場就是……那人最後當了太監。

        藺子琛除了不喜被當成一塊肥肉覬覦外,還有,他也不喜有人批評他太過絕色的外貌。

        曾經有大臣的兒子在酒後質疑他相貌太好看太邪氣,是來禍害眾生的,被藺子琛教訓一頓倒吊在城門上一晚,還是大臣向皇上求情,才被放下來的,之後,就不再有人敢拿他的相貌說嘴了。

        現在,人人都知藺子琛仗著皇上的寵愛,可以囂張妄為得要人生、要人死,沒有人敢招惹他。

        當然,皇上會那麼寵信他,不單單只是同母兄弟的關係,藺子琛一出生就被欽天監算出對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大有助益,會為皇上擋災禍,藺子琛也曾為了保護皇上受過重傷,自然的,皇上對他相當看重,他在皇上心裡的重要性是不可動搖的。

        「王爺,還要再來一杯嗎?」長隨蕭隆一邊搧風一邊問道,這寬敞的馬車裡可是什麼都有,隨便一個抽屜打開,裡頭都藏有美酒還有各式糕點。

        藺子琛將酒杯遞給他,慵懶的道:「不了,路途遙遠,本王要歇息一下。」說完,他閉目養神。

        冷不防地,後方傳來一陣疾快的馬蹄聲,驚擾得他睜開長眸,窗外的護衛長王昭馬上朝他稟報道:「王爺,後面有人騎馬追來了……是赫連蓉姑娘!」

        赫連蓉三個字讓藺子琛明顯面露不耐,他是為了替皇上查案才來到這蘭州的,遇上了這個女人自告奮勇的說要當他的探子,看在她能力好的份上他同意了,沒想到在案子結束後,這個女人竟痴纏起他,明示暗示的要委身於他,連他現在要離開蘭州了也不知羞恥的追上來。

        「王爺,赫連姑娘快追來了,這該怎麼辦?」王昭詢問地道。

        「王爺,要甩開她嗎?」蕭隆也問道。

        藺子琛微微蹙眉,要是跑給她追,豈不是變成他怕了一個女子,落荒而逃?「停車,趕她走。」

        馬車一停下,那騎馬的姑娘立即迎頭趕上,停在馬車旁。

        那是個相貌美麗的年輕姑娘,對藺子琛有著深深的戀慕,收拾好簡單行囊,騎著馬追來就想跟隨藺子琛回京城。

        她以為藺子琛讓馬車停下,便代表她有一絲希望了,豈知,藺子琛不願見她,下馬車的人不是他。

        蕭隆為主子傳話,一臉冷酷的道:「赫連姑娘妳別白費工夫了,我們王爺不會帶妳回京城的,妳快快折回吧。」

        蕭隆在心裡忖道,這姑娘最好懂得死心,王爺這個邪星可不是叫假的,並非是憐香惜玉之人,惹惱他,可會讓自己變得難堪的。

        赫連蓉忙搖頭,苦苦哀求道:「蕭隆哥,拜託你讓我跟王爺見一面,我想和王爺說說話。」

        「我們王爺要趕時間回去了,沒空見妳。」

        「那請你告訴王爺,我不要名份,我只要能待在他身邊服侍他就夠了……」

        蕭隆試著動之以情的勸道:「赫連姑娘,妳這又何苦,妳長得美,不愁找不到真心待妳的好男人。」

        赫連蓉不為所動,堅持的道:「王爺不出來見我,我就擋著你們的路不讓馬車走!」她馬上擋在車頭前,一副想走就得先過輾過她的態度,性子非常剛烈。

        這是威脅嗎?蕭隆在心裡叫苦,這可會觸怒王爺呀!

        果然馬車內有動靜了,藺子琛紆尊降貴下車了,蕭隆看到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這赫連姑娘大禍臨頭了。

        赫連姑娘見到藺子琛終於下車了,一雙美眸含怯的望著他道:「王爺,請您帶我一塊走,我願意為奴為婢的服侍您,就算您未來有了王妃,我也會服侍好王妃的!」

        赫連蓉生得極美,一般男人見到都會對她產生憐惜之心,但藺子琛可不是一般男人,他看著她的目光是非常高高在上的,沒有一絲被打動,他不說話時,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惴惴不安。

        終於,藺子琛朝她掀起唇開口了,吐出的卻是最冰冷、充滿厭憎的字句,「真是厚臉皮極了,妳當真以為妳長得很美嗎?妳這種相貌居然想當本王的丫鬟,真是自視過高了,妳知道在本王眼裡,妳像什麼嗎?」他朝蕭隆看去,「會發出臭味的蟲子,是叫什麼呢?」

        王爺會不會太狠了?蕭隆硬著頭皮道:「是叫臭龜子。」

        藺子琛鄙視的揚起唇角,「對,就叫臭龜子,會發出惡臭味,讓人聞到都想吐。」說完,他隨即朝她冷冷地道:「識相的話就滾開,別擋著本王的路。」

        赫連蓉的臉色慘白不已,跟蹌的往後倒退,被形容成臭龜子,她當然是受不了打擊了。

        她注視著藺子琛冷酷轉身的背影,看著他欲上馬車,顫著唇道:「王爺,您一定沒有真心喜歡過誰吧,您一定不知道這種喜歡人的心情吧,您這般羞辱我,把我說成是臭蟲,踩在腳底下踐踏,我真的是活不了了……可我現在就算是死在您面前,您也無動於衷吧!」

        藺子琛連頭也沒回,「那就去死吧。」他語帶輕哼,說的蠻不在乎的,踏進了馬車。

        蕭隆看美人臉色奇慘,忍不住搖頭。所以早說了,不要惹惱王爺嘛,唉!

        「還不上車。」

        蕭隆聽到主子的命令,只好丟下美人上了馬車。

        馬車外,幽幽含有怨恨的聲嗓傳來。

        「藺子琛,我詛咒你,你今日如何對待我,讓我受到怎樣的恥辱,往後便會加倍報應在你身上,你會淪為最低賤的畜生,嚐到被踐踏的滋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莫及,除非你能找到在這世上,你發自內心所喜愛、願意為她付出性命的女人,而那個女人也與你同心,願意為你犧牲,要不,你這輩子都會受到詛咒纏身,不得善終……」

        除非什麼?蕭隆聽到一半,馬車已經向前駛去了,他並沒有聽到後半段,但光是詛咒、報應和畜生幾個字,就足以令他頭皮發麻了,「王爺,您聽到了沒?她這是在發毒誓嗎?」

        藺子琛和蕭隆一樣只聽到前半段的話,原本想為她添一條羞辱皇親貴冑的罪名,將她拿下,但想想何必在意她說的蠢話,為了她耽擱行程,「用不著理她。」

        豈料,在往前行駛一段路後,王昭在窗外急喊道:「王爺,赫連姑娘拿簪子自盡了!」

        蕭隆一臉驚悚,想起她的詛咒,骨子裡都發冷了。

        藺子琛冷冷笑了,朝王昭道:「她想死就讓她去死,要是每個戀慕我的女人都想跟隨我、侍候我,我府裡不就得養一堆丫鬟了?」

        蕭隆沒說一個字,當然也沒膽說出要回頭救她的話,他透過車窗,只看到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離他們愈來愈遙遠。

        馬車繼續行駛,在兩刻鐘後來到了一處崖邊,為了安全,車伕減緩了行進的速度。

        詭異的是,就在這時,原本前一刻是晴朗的天空,在此時竟全暗了下來,宛如黑夜,還颳起了風,下起傾盆大雨,打起響雷。

        蕭隆想起了赫連蓉的詛咒,有點發抖的道:「王爺,這好好的天忽然刮風下雨又打雷的,莫非赫連姑娘在死前的詛咒……」

        藺子琛冷瞪了他一眼,「天候原本就難測。命令下去,在前面樹下躲雨。」

        藺子琛這話一落下,風速突然增大,巨雷響得更厲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當有一道青雷在眼前劈下時,拖著馬車行駛的馬兒一個受到驚嚇,竟發瘋般的往前狂奔。

        「快!快停下馬車……」蕭隆朝前頭的車伕喊出,卻立即摔得東倒西歪,撞到了頭,暈了過去。

        藺子琛是沒有摔得那麼狼狽,但雙手捉住車窗簾子的他也絕對不怎麼好看。

        「王昭,快想辦法讓馬停下來……」他忙朝窗外喊道,卻見外頭一片漆黑……王昭和其他護衛呢?

        接著,他感覺到馬車往右方大力傾斜,右方正是山崖。

        要翻下山崖了!藺子琛一閃而過這念頭,馬上捉牢車內可拉住的物體,也一把捉住蕭隆,想著要帶他一起跳出馬車逃生。

        然而,馬車墜下的速度更快,藺子琛先是感到一陣天搖地晃,頭昏腦脹,接著他似撞到了什麼,失去了意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7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5 10:08 PM 編輯

【第一章】 王爺變成貓

        南陽縣,朝陽城

        下午時分,街上到處都是攤販,其中有個特別的攤子,支著傘,掛著仁心仁術的牌子,一看便知是在幫人把脈看病的,只是大夫是個年輕生嫩的小姑娘,因此並沒有人主動到她的攤位上讓她看病。

        「坐了一整天也沒生意,我都快睡著了……」夏敏用手支著下巴,拿起扇子搧搧風。

        就在這時,有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經過,看到難得有女大夫擺攤看診,好奇的多看了她一眼,夏敏馬上揚起笑臉道:「這位大叔,你哪兒不舒服嗎?」她盯著他的臉,「大叔,瞧你臉色晦暗,皮膚發黃,你肝不好吧,坐下吧,我來幫你診脈,我會算你便宜一點的。」

        這中年男子確實肝不好,聽她說會算他便宜一點,想著給她看看倒無妨,然而還沒坐下,周圍便傳來幾個婦人七嘴八舌聲。

         「那擺攤的不正是廣濟堂的小姐嗎?真是好笑了,她會看病嗎?」

         「夏老大夫或許真有把醫術傳給女兒,但是啊,一個姑娘家拋頭露面擺攤幫人看病,實在是不好看……」

         「可別這麼說,其實夏姑娘也挺可憐的,原本有個好姻緣,哪知廣濟堂一倒閉,她就被退婚了,為了養活弟妹和她死去大哥留下來的孩子,才不得不拋頭露面行醫……」

        「哼,就算她醫術高明又如何!城裡有那麼多人吃了她大哥賣的毒湯藥包後就狂拉肚子,還死了人,就連我家老頭也拉到差點沒命,現在還有誰敢給夏家的人看病!要看病,誰都知道要去仁德堂!」

        「但仁德堂跟廣濟堂也有親戚關係……」

        「仁德堂的湯藥方子和廣濟堂用的又不一樣,且仁德堂的大夫是真有仁心仁術的大夫,是廣濟堂萬萬比不上的!」

        「是啊!廣濟堂在夏老大夫還在時,生意好得很,但自從夏老大夫一死,將廣濟堂傳給長子夏雍,廣濟堂就不行了,吃上官司被關在牢裡病死了,該不會是風水不好,才會發生這種事吧?現在連一個小姑娘都被連累,真可憐啊,得辛苦養家,這還嫁得出去嗎?」

        從這些話裡,可以聽出有憐憫夏敏的人,但更多的是痛恨嘲笑廣濟堂的人,聲音之大,夏敏不想聽也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但夏敏不為所動,仍是維持著一張笑臉,催促著眼前的客人道:「大叔,快坐下吧,我來幫你把脈。」

        中年男子在聽到旁人的閒話後,表情變得很猶豫,「這……我看還是下次吧……」

        「大叔,別走……」夏敏看他一溜煙的跑走了,惋惜著這好不容易上門的客人溜了,朝那些三姑六婆們一看,臉皮薄的早就跑了,只剩下講話刻薄的兩位婦人,這兩人她認得,因家人曾喝過廣濟堂出事的毒湯藥包,對廣濟堂懷有怨恨,平日最愛四處說她的是非。

        夏敏朝她們投以非常親切的笑道:「左邊這位大嬸,我看妳皮膚乾燥,嘴唇乾裂,又長痘子,平常肯定很愛講話,一天到晚都在道人是非,才會講到肝火上升……」

        見婦人變臉的往後退,她看向另一名婦人,「啊,這位大嬸,我看妳的皮膚狀況也不太好,火氣很大,平常有口臭吧,這可會薰到人……」她指向她後方,「那不是妳家那口子嗎?他正在和那個賣花的年輕娘子說話呢,笑得樂不可支的,看起來賣花的娘子口氣很清新……」

       這婦人往後一看,在看到丈夫和那賣花的寡婦調笑時,她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立馬殺了過去。

       「溜得真快!」夏敏雙手扠著腰兇巴巴道,敢說三道四的就等著瞧,她可不是軟柿子。

       「大姊,我來幫妳收桌子了。」

        夏敏看到大弟夏志來了,驚喜的道:「阿志,你怎麼跑來了,還不到放學時間吧!」

        「今天夫子有事,所以便提早回來了。」夏志接著說道:「大姊,我餓了,我們快回去吃飯吧!」

        「好吧,雖然還不到黃昏,但今天就提早收工吧。」夏敏一邊說一邊和弟弟收拾起桌椅和招牌,用個小推車推回去。

        回家途中,夏敏注意到路上有幾個年輕小姑娘在偷看著夏志,不禁洋洋得意著,十六歲的夏志相貌俊秀,身材又高大,可說是長成美好的小鮮肉,等過個幾年,便是迷倒眾生的萬人迷。

        「大姊,真是辛苦妳了,若我也有跟爹習得醫術的話,該是由我擺攤行醫的。」夏志推著推車,突然悶悶的說出這句話。

        夏敏知道他是聽到那些八婆的閒言閒語了,立即安慰他道:「你啊只要好好念書就行了,未來若能謀個一官半職,也能幫襯著夏家。這重振廣濟堂的事就交給大姊吧,我一定會讓廣濟堂這個百年藥鋪重新開張的,到時我會請很多坐堂大夫,讓廣濟堂恢復往日榮景!」她拍著胸脯,撂下大話。

        夏志看她說得那麼有自信,仍是感到不太習慣,「大姊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大姊很內向,什麼話都往肚子裡吞,我們都不知道妳心裡苦到走上絕路,現在的大姊不只變開朗,還變得那麼能幹,會到街上擺攤行醫,這真的是我們都料想不到的,大姊,妳現在可是我們家的支柱了。」

        聽到他說的話,夏敏顯然有點心虛,她乾笑道:「以前是我傻,才會因退婚這種事悶悶不樂,出了意外,老天爺既然讓我活了下來,就要有所改變,怎麼還可以跟以前一樣內向退縮呢,而且在大哥死後,我就是長姊了,我還要撫養大哥留下來的兩個孩子長大,當然要好好振作才行了。」

        「大哥不在,我就是長男,我會幫大姊忙,和大姊一起照顧翔兒和巧兒的!」夏志語氣洪亮堅定,儼然像個大人的道。

        「真靠得住啊,大姊以後都要靠你了。」夏敏大笑的拍著他的肩,見他打起精神來了,對她說的話也沒有起疑,暗自吁了口氣,往回家的路上走。

        夏敏在上輩子的名字叫宋允薇,二十五歲,是個中醫師,家裡是開中醫醫院的,未來將由她接手自家醫院,她可說是前程大好,沒想到在連續幾天熬夜後就猝死了,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穿成被退婚,心情抑鬱在路上奔跑,意外被迎來馬車撞死的落魄藥鋪千金。

        如今她穿進這副身軀裡也有四個月了,在最早她是沒有原主的記憶的,只能謊稱自己失去記憶,在知道原主是個內向文靜的小姑娘後,要她裝文靜她會憋死,便乾脆展露自己原本直爽又獨立的個性,反正都失去記憶了,變了個性也是正常的,在成為夏敏的這四個月裡,她才陸陸續續的恢復原主的記憶,雖然說沒有完全想起來,但也幫助她更快地融入夏家。

        而據夏敏的了解,她穿越來的這個國家叫做大蕭國,她生活在南陽縣裡一個叫朝陽城的小城裡,朝陽城雖不比京城等幾個大城熱鬧繁榮,但在大蕭國裡也算是個重要的商業集散中心,時常有各地的商人往返,林立著許多商鋪。

        在這朝陽城裡,廣濟堂原本是最大的百年老藥鋪,深受著百姓的信賴,非常風光,原主這個藥鋪千金更是媒人婆踏破門檻的求親對象,最後她與鄰縣的望族少爺定下親事,沒意外的話,她將有個和和美美的好婚事,豈料在一年前原主的爹娘在外出時翻車意外死去,由長男夏雍繼承後藥鋪後,這婚事便有了變卦。

        夏雍本身好高騖遠,做事不夠認真,沒能好好經營藥鋪,還有嗜賭的習慣,總會偷偷拿著藥鋪裡的錢去賭坊便罷了,他居然糊里糊塗的在廣濟堂中賣得最好、最知名的養生藥包裡,誤加了對身子有害的藥材,導致有好幾百人拉肚子拉到虛脫,其中有個人本身帶病,這一吃竟送了命。

        夏雍被一狀告上衙門,被關入牢中,不到一個月便病死在牢裡,夏家得代替他賠償所有被害者的藥費和補償金,加上要還夏雍在外頭的欠債,都把家底掏空了,不足的部分只能用藥材做償還,藥鋪全都被搬空了,還聘得起坐堂大夫和夥計嗎?廣濟堂名聲一落千丈,也沒人願意待了,最後只有落得倒閉的命運了。

        更糟糕的是,夏雍的妻子扔下兩名稚子跟男人跑了,害得原主不只要照顧自己的兩個弟妹,還得撫養大哥留下來的兩個孩子,加上被退婚,在多重打擊下,個性內向怯懦的原主才會崩潰的跑在路上,被馬車撞死。

        代替原主活下來的夏敏選擇勇敢面對,她樂觀的想,至少她是穿成藥鋪千金,不枉費自己這一身醫術,她可以運用她的醫術在這大蕭國裡活下去,還要振興廣濟堂,以彌補她在上輩子無法繼承自家醫院的遺憾。

        只是,廣濟堂的名聲都毀了,不再深受百姓的信賴,藥材被搬光了,更沒有銀子聘人,她要如何振興呢?

        夏敏知道,首先她必須展現自己的醫術,她若能醫治好病人,就能傳出好口碑,重新找回客人,只是,在古代都是男尊女卑的,女大夫並不教人信任,又伴隨著一些難聽的流言,想要擺攤行醫真的很辛苦,她也只能堅定的走下去了。

        兩姊弟往前走,穿越過兩條大路,行經過廣濟堂,那兒大門深鎖,蕭條落沒,令人唏噓不已,相較斜對面的仁德堂可是人潮滿滿,看病還要排隊,可真是極大的落差。

        說到這個仁德堂,是夏敏的姑母所開的藥鋪,據夏敏所知,原主的這個姑母虛長夏父十歲,相當受到原主祖父的倚重,可老人家的觀念是將家業交給男丁,因此惹來姑母的不滿,在嫁人後,馬上慫恿富商丈夫在廣濟堂的斜對面開了仁德堂,存心和廣濟堂競爭。

        夏敏是個現代女人,當然可以理解姑母不平衡的心態,倘若她行事光明正大,自己肯定會很欣賞她,偏偏她故意將鋪子開在自家對面,又常使花招搶客人,明爭暗鬥的,行徑相當卑劣,對她和弟妹們更是毫無血緣親情,在廣濟堂倒閉後,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很熱心照顧他們一家子的模樣,時常送米來救濟,實則吝嗇得很,都是拿放很久已經生了蟲的米給他們,讓她對這個姑母真是厭惡得可以,只是為了不生出更多是非讓人說閒話,她總和他們做足表面工夫,但私下她是絕不會和那一家子往來的。

        繞過了廣濟堂,夏敏和夏志終於走回到家。

        夏敏看著這三合院的屋子,想著再怎麼落魄淒慘,至少他們一家人還有容身之處。

        「大姊,二哥,你們今天回來得好早!銀花嬸從客棧裡帶了客人沒吃完的一鍋白飯還有一些菜回來呢,可以吃飯了。」

        夏家最小的妹妹夏絹今年十四歲,臉蛋圓圓的,長得討喜可愛,跑出門口來迎接他們。

        夏敏看到她總會想到白白軟軟的棉花糖,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想穿越來的唯一好處,就是獨生女的她,多了她一直很想要的弟弟妹妹吧。

        「既然有白飯,那我就簡單炒個飯吧。」夏敏幫忙夏志將推車推進屋子裡。

        夏絹開開心心的跟著他們進屋裡。

        「敏小姐,志少爺,你們回來了!」銀花嬸見他們回來了,忙放下手上的針線活招呼道。

        銀花嬸曾經受過夏敏父親的救命之恩,在丈夫死去後便待在廣濟堂做事,在廣濟堂倒閉時,她原本有機會被出嫁的女兒接去享福的,卻寧可待在夏家照顧他們一家人,夏敏為此相當感激她。

        夏敏一個人自然是無法撫養四個孩子的,多虧了銀花嬸在客棧洗碗,可賺取一點銀子,還能打包客人沒吃完的菜餚回來,此外,銀花嬸手巧,平日會接些針線活回來做,多少能添補家用,再加上她三不五時上山挖些藥材賣給小藥鋪,他們一家子勉強還能維持生計。

        「銀花嬸,謝謝妳今天又帶好吃的回來,我先去洗個手再來炒飯。」夏敏攤開十指,手上難免有著挖藥材時弄到的傷痕,她邊說邊往廚房方向走去。

        銀花嬸在她進廚房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蹙了眉頭,「唉呀,我的敏小姐,怎麼把自己的手傷成這樣,不只受傷,還變粗糙了,今晚您就別炒飯了,我來吧。」

        夏敏不在意的大笑兩聲,「這又沒關係。」

        銀花嬸年紀大了,味覺不太好,常煮出太鹹或太甜的食物,所以她一向都是自己煮,幸好做幾道家常菜難不倒她。

        「怎麼沒關係,姑娘家的手很重要的!」銀花嬸嘆息道:「要不是因為雍少爺,您早就風風光光嫁人了,何必吃這麼多苦,還得親自燒菜……唉,該怎麼辦才好,您都十八了,廣濟堂現在名聲那麼差,您又出去擺攤行醫,要怎麼許得好人家……」

        夏敏一點都不想嫁人,她才十八歲,青春正好,她是瘋了才會想嫁人。更何況,她還要重振藥鋪,還要撫養弟妹和侄兒們,忙得很。

        夏敏轉移話題道:「銀花嬸,翔兒和巧兒跑去哪了?怎麼沒看到?」

        夏絹呀的一聲,這才想到什麼似的道:「我剛剛見他們在後院裡玩泥土呢,我去叫他們回來……」

        夏敏拉住了她,「大概又玩得不像樣了,我去捉那兩隻回來。」

*             *             *

        從後門踏出去便是後院了,那是個小小的院子,有花圃,有泥地,還有鞦韆,是夏敏特別為侄兒們建造的小天地,兩個孩子總是喜歡膩在這兒玩。

        夏敏一下就找到兩個小鬼頭了,正想要念念他們別成天玩泥巴,卻見那對小兄妹倆蹲在圍牆下不知在看什麼,她湊近一瞧,圍牆下竟有一隻黑貓。

        夏敏倒抽了口氣,這兩個孩子竟敢瞞著大人偷溜出去,還撿了貓回來!這是第幾次了?怎麼還學不到教訓?

        夏敏站在他們的背後,扠著腰發火道:「好啊,你們又不聽姑姑的話,又撿小動物回來了!不是答應姑姑不會隨便撿小動物回來養了嗎?」

        兩個孩子一聽到夏敏的聲音,都嚇了一跳的轉過身,哥哥翔兒怕夏敏生氣,馬上解釋道:「不是的,大姑姑,是汪汪在追牠,小貓自己從圍牆跑進來的。」

        妹妹巧兒跟著說,「大姑姑,小貓的腳被汪汪咬傷了。」

        「呃,是這樣啊……」夏敏一聽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她這一喊也大概是驚動到那黑貓,那一雙綠眸警戒的盯著她瞧,還試圖想撐起受傷的後腿站好,朝她示威的炸毛。

        雖說黑貓本來就很邪氣了,但不知怎地,夏敏總覺得這隻黑貓格外陰森,那雙綠眸冷凌得嚇人,足以令人發寒……

        「大姑姑,救小貓!小貓被狗咬了,好可憐!」巧兒抱住她的腿,朝她眨著晶瑩的大眼哀求道。

        「小貓好可憐,大姑姑,救牠救牠!我想養牠!」翔兒也拉起她裙襬求道。

        「大姑姑,我也要養牠!」巧兒跟著哥哥說。

        要夏敏救這隻貓當然是沒問題的,她手上還有一些三七,敷個藥就好,但聽到他們想養牠,她火氣就上來了,想到這對小兄妹先前溜出門,撿過的小動物輝煌史—— 有雞有鳥有蝙蝠有松鼠,全都吵著要養,就連曾經有一次有人走丟的黃牛誤闖入他們所住的三合院,他們也吵著要養,現在又說要養貓,他們真想開個動物園嗎?

        夏敏向來疼愛大哥留下來的這兩個侄兒,別說一個五歲,一個四歲,正處於最天真可愛的年紀,想到他們的爹死了,母親拋下他們跟男人跑了,她對這兩個侄子侄女也愈加心疼,但她是絕不會寵慣孩子的,以他們家目前的收入只能勉強打平,偶而想讓孩子們吃肉還得多掙銀子,可沒有多出的錢能養貓。

        更何況,她不希望他們只是出於一時的憐憫和好玩養牠,等日後膩了又不想養了,像先前翔兒被養的松鼠給咬了,便哭著說討厭松鼠不養了,讓她跑一趟山上放生,就不知以後會不會討厭小貓又說不養了。

        「大姑姑,求求妳,我們來養牠吧,小貓好可憐……」

        「大姑姑,小貓好可憐……」

        小兄妹長得這麼可愛的一起求她,簡直太犯規,夏敏告訴自己不能受到誘惑,她故意裝起壞人,嫌惡的道:「不行!這黑貓黑不嚨咚的很邪氣,一張臉又長得兇惡可怕,怎麼看就是醜,而且牠可能還會咬人,大姑姑不想養牠。」

        小兄妹緊張了,輪流哀求道:「大姑姑,小貓很可愛的,牠不醜,只是黑了點,牠……牠不會咬人的……大姑姑,求求妳,小貓很可憐,不養牠牠就要繼續流浪了……」

        「大姑姑,小貓真的很可憐,牠跟我和哥哥一樣都沒有爹娘……」

        夏敏聽到這話都心軟了,知道他們想到自己沒有爹娘的際遇才想養這隻貓,但她還是不能輕易點頭,她必須教導他們飼養寵物的正確觀念。

        夏敏板起威嚴的臉孔道:「好,那姑姑問你們,養貓是要花銀子買糧食的,若家裡的銀子不夠,飯不夠吃時,你們要拿什麼餵小貓吃?」

        生命是種重擔,扛下了就要承擔到最後,她希望他們是有責任感的,就像她當初決定要撫養他們兄妹一樣,無論多辛苦,都不能逃避。

        小兄妹對看了眼,顯然很猶豫,接著翔兒靈機一動道:「飯給小貓吃,我吃菜就好。」

        「對,我吃菜就好了!」巧兒又跟著哥哥說。

        夏敏傻眼得想笑了,她忍耐住,嚴厲說道:「那連菜都沒得吃呢?姑姑可先說了,貓是你們要養的,我可不會分飯給你們吃,你們也不能要叔叔和小姑姑、銀花嬸把他們的飯分給你們吃,你們要自己想辦法。」

        這對孩子們又是一大難題,但他們想養小貓的決心比吃飯大,「那我的飯分一半給小貓吃就好了。」

        「我也是!」

        夏敏聽小兄妹這麼說,又問,「那你們日後會不會因為小貓長得醜,或玩膩了,或是因為肚子餓就將小貓棄養?」

        「不會!小貓是我們的家人,我們不會丟棄牠的,巧兒對吧?」

        「對,小貓是家人!」

        夏敏聽到這一句家人,便不再多說什麼,她滿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孩子們的頭道:「好吧,那姑姑就讓你們養吧。」

        「太好了!謝謝大姑姑!」

        小兄妹樂不可支,雙雙抱住了她。對他們來說,這個會兇巴巴朝他們訓話的大姑姑遠比以前那個溫柔內向的大姑姑好玩,他們都喜歡親近她。

        抱完後,兄妹馬上轉過身想摸摸黑貓,夏敏見狀想阻止,她怕如此野性又有警戒心的貓會抓傷孩子。

        但奇異的,黑貓只是拖著受傷的後腳,努力的閃躲孩子們的魔手,躲不開便忍受著被孩子們摸毛,並沒有攻擊人,這讓她大鬆了口氣,可以放心讓他們養貓。

        「只是養隻貓罷了,也沒那麼會吃吧,頂多真的沒得吃了,就捉老鼠吃唄,貓不都會自己捉老鼠吃……」

        夏敏這喃喃自語一出,就見那黑貓的綠眸又是凌厲的閃動,流露出狠意,讓她不禁嚥了下口水。

        這隻貓的眼神怎麼那麼冷厲嚇人,就像真有個人這麼狠狠瞪著她……只是她的錯覺吧?!夏敏在心裡暗忖。

        「大姊,你們怎麼在後院待那麼久?」這會兒,夏志和夏絹都跑來找人了。

        「叔叔、小姑姑,大姑姑說要讓我們養小貓了,我要把我的飯分一半給小貓吃!」

        「我也是,我也要分給小貓吃!」

        兩個孩子跑過來拉著夏志和夏絹去看貓,夏志和夏絹看到了那黑貓,都錯愕的望向夏敏。

        大姊之前不是說他們都吃不飽了,不能養小動物的嗎?

        夏敏朝他倆聳了肩,一副在說,他們喜歡就讓他們養吧。

        夏絹雖不知道侄兒們怎麼會喜歡黑漆漆的黑貓,但她總歸是喜歡貓的,可以養貓她也很高興。

        夏志並不喜歡黑貓,總覺得很陰森,但侄兒們開心就好了,「大姊,這黑貓要叫什麼名字?」

        「名字嘛……」夏敏倒是忘了這件事,總不能小貓小貓的叫牠。

        「大姑姑,牠很黑,叫小黑好了!」翔兒聽到要為小貓取名字,興奮的道。

        「小黑小黑!」巧兒跟著哥哥喊。

        那是狗的名字吧!夏敏蹙著眉。

        接著,她走近了牠,蹲下身抱起了牠,黑貓發出了警告的喵嗚聲,遠比孩子們撫摸牠時掙扎得更厲害。

        還真兇悍啊!夏敏在上輩子曾見過朋友養貓,知道該如何捉住貓不被牠抓傷,她對上那一對陰森的綠眸,拿出身為夏家當家的威嚴道:「既然是貓,就叫咪咪吧,聽好了,以後你就姓夏,夏咪咪,是我們家的一份子。」

        黑貓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像是在說—— 夏咪咪,這是什麼鬼名字?!

        夏敏都快被逗笑了,這貓還真有靈性,聽得懂人話。「好了,乖一點,我來幫你上藥,再弄點吃的給你。」

*             *             *

        夜深人靜,房間內,只剩下孩子們憨睡的呼吸聲。

        夏敏和兩個侄兒同睡一床,自從大哥大嫂不在後,這兩個孩子便特別黏她,夜裡她必須陪他們睡覺。

        在床的對面一隅,有著一碗水、一碗飯和一個紙箱子,那是夏敏臨時為咪咪準備的床,此時,紙箱裡並沒有貓影,那隻黑貓正拖著被白布包裹著的後腿,走到梳妝台的下方。

        接著,牠對準桌面,做出跳躍姿勢,一個使勁的跳了上來,卻因為後腿受傷的關係險些滑下去,可說是跳得很勉強,幸好牠最後穩住了。

        桌上有面銅鏡,牠就是為了這鏡子冒險跳上來的。

        當牠對上銅鏡,看到映入銅鏡裡的身影時,牠明顯受到巨大的打擊,一雙妖異的綠眸閃過憤怒、失落、絕望、憎惡不已的情緒,兩隻爪子大張,想一舉抓破鏡子,那舉止看起來並不像是一隻貓該有的。

        是的,在這具貓的身軀裡,住著人的魂魄。

        那是藺子琛的魂魄。

        當馬車墜下山崖的那一刻,他也撞傷了,之後他便失去了意識,待他一睜開眼醒過來,便發現自己在水裡快溺死了,他拚命的划動雙手,爬了上去,卻驚覺到不對,他發現到四周景物變得很大,自個兒變得矮小,他試圖想叫出蕭隆和王昭的名字,從口中卻發出了喵喵聲,他嚇壞了,從水面一探,竟看到自己的手腳和身軀是全黑的,他腦子裡可說是一片混亂,都炸了。

        這不可能,他怎麼會變成一隻貓?

        不,這一定是他在作夢,一定是夢!

        內心裡的驚駭還未平息,在這時,一個兇惡的婆子看到牠,立即拿著掃把來驅趕。

        「真是九命怪貓,居然淹不死你!老娘是不會讓你這隻臭貓再跑來家裡偷吃魚的,非得打死你這個畜生不成!」

        藺子琛感到一陣頭皮發麻,真壞心的惡婆子,居然想淹死他,現在還想打死他。

        藺子琛真想大喊出一聲放肆,撕爛這婆子的臉,但看到掃把飛來,受到本能驅使他拔腿就跑,他發現有四隻腳的他跑得飛快,跳躍也很靈活,一下子就甩開了婆子。

        正當他吁了口氣時,一顆石子飛來,險些砸中他。

        「是黑貓耶,真不吉利,砸死牠!」

        藺子琛在心裡咒了句該死的,又開始逃跑了,那幾個少年當這是遊戲般,用石子砸著他,追著他跑,嬉笑聲不斷。

        藺子琛從小巷裡跑了出來,飛躍過一家賣魚乾的攤販逃跑,攤販從後方拉開嗓子吼,「這哪來的臭貓敢偷吃魚!捉住牠!」

        誰偷吃魚了,本王也是很挑食的好嗎?!

        藺子琛躲過了少年,又迎來攤販的追逐,慶幸這小身板跑得很快,且跳得很高,他跳到了樹上躲起來。

        攤販追來,找不到貓,只好作罷的走了,藺子琛深怕又有人追來,索性待在樹上,他從不知道,只是一隻貓罷了,竟會惹來那麼多人想欺負傷害,這隻貓到底犯了什麼錯?

        藺子琛在樹上歇著,盡可能待在樹上和高處,免得被殺掉,看到天色晚了,便在樹上過夜,不小心睡著了,醒來後,他發現自己仍然是一隻貓,並沒有從噩夢中清醒,他感到焦慮,自己是還沒夢醒,處於夢中夢嗎?還是,他真的是活在現實當中?

         藺子琛無法解釋這詭異的情景,他只知道,他不能什麼都不做的躲著,他必須掌握狀況,或許蕭隆和護衛們也遇上同樣的事,他必須找到他們。

        然而,藺子琛萬萬沒想到,他運氣不怎麼好,一躍到樹下就碰上了怪物。

        那是隻巨大的大狗,是他的好幾倍大,朝他齜牙咧嘴的吠叫跑來,對他而言那是怪物沒錯。

        藺子琛從來不怕狗的,但在這時,那巨大的身形帶給他強大的恐懼,那是一種貓怕狗的本能,令他拔腿就跑。

        有著四條腿的他,很有自信可以跑很快甩開那條惡狗的,偏偏他被逼到了牆邊,還被咬住了後腿。

        當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他用盡全力掙扎,用銳利的爪子去抓狗臉,聽到嗚汪一聲,他立馬拖著受傷的腿躍上圍牆。

        笨狗!他得意洋洋的看著笨狗在底下汪叫,拿他無可奈何,可惜他沒力氣朝這笨蛋耀武揚威,他的後腿疼得要命,無法一直平穩的待在牆上,只能躍至牆下。

        正當他累得躺在地上歇息時,豈料又被兩個孩子盯上,他想起被那幾個少年砸石頭的事,戒心大起的盯著他們,尾巴豎直,毛也全部炸開。

        慶幸的是,這兩個孩子並沒有攻擊他,只是用著憐憫的眼光看著他,接下來就是後來發生的事了,他成為這戶人家的貓。

        藺子琛想都沒想到,他會成為被飼養的貓,這真是太荒唐不堪了!

        但想到他待在這個地方好歹安全無慮,這兩個孩子看起來也很喜歡他,不像其他人看到他就想傷害他,他勉強可以接受自己暫時被這戶人家飼養,也忍耐讓這兩個孩子摸摸毛。

        但他無法忍受孩子們的大姑姑,那個苛刻至極又態度惡劣的女人!

        藺子琛銳眼閃動著,咬牙切齒,那女人不讓孩子們養他,竟辱罵他長得黑不嚨咚很邪氣,一臉兇惡又可怕,接著又一副嫌惡他會吃光她多少伙食,竟拿餓肚子的手段來威脅孩子們不准養他,到最後,她是勉為其難的答應要養他了,嘴裡竟咕嘀著,沒得吃時要他自個兒去捉老鼠吃,真是放肆,竟要他去捉老鼠吃!

        更可惡的還有,她還幫他取了個咪咪的名字,逕自幫他冠上姓,叫他夏咪咪,這是什麼見鬼的名字!他不會原諒她的!

        可,藺子琛就算一肚子惱火,卻對這女人無可奈何,無法對付她,因為他的魂魄被困在這具身軀裡。

        藺子琛望著鏡中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樣子,不管他內心裡有多麼驚駭,對這荒誕的事有多不敢置信,他都必須面對現實—— 他變成一隻貓了,他真的被狗咬了,他後腿的傷是真實火辣辣的疼著,這不是一場夢,而是真的活生生上演了!

        現在的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凜王,為求生存他必須在這個家待下,被這戶人家飼養,總比被驅趕、被狗追來得好。

        藺子琛自嘲的一笑,他堂堂凜王,向來只有別人捧著他的份,他居然也得學著屈就了。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副樣子呢?難不成,在墜下山崖後,他就重傷死了,所以魂魄才會附身在一隻瀕死的貓身上嗎?

        「藺子琛,我詛咒你,你今日如何對待我,讓我受到怎樣的恥辱,往後便會加倍報應在你身上,你會淪為最低賤的畜生,嚐到被踐踏的滋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莫及……」

        藺子琛想起了那個姓赫連的女人自盡死去前的詛咒,心裡瞬間一寒,但他又隨即否認,告訴自己這並不可能,要是真有詛咒這回事,隨便罵人的話都成真,天底下都要亂成一片了,而且他絕不承認,他藺子琛會著了一個女人的道!

        可藺子琛又無從解釋,他變成這個樣子是出了什麼事,他甚至不確定他的肉身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他一定還活著!他和蕭隆一起墜下山了,護衛們一定會去尋找他們,絕不會讓他死的!

        藺子琛冷靜了下來,為今之計,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先蟄伏下來,待傷勢好轉後再想辦法連繫上他的人,回到他的身體裡。

        一有了對策,藺子琛打從心裡放鬆下來,他無意識的舔起毛來,清理自己。

        當那雙綠眸對上鏡子時,他一臉驚嚇,他這是見鬼的舔什麼毛,他並不是貓!

        因為放鬆下來,他感到飢餓難耐,但為了表示他對夏咪咪這個名字的不滿,他並沒有吃飯,忍著飢餓到現在。

        藺子琛告訴自己,總要吃飽才能養好傷,離開這個地方,他就勉為其難,賞個臉吃下這難吃的伙食吧。

        白飯加點肉末,能好吃到哪裡去?那女人是存心的,才不讓他吃香噴噴的炒飯和從客棧裡帶回來的菜。

        藺子琛在跳下桌子後,抱著嫌棄的念頭吃了一口飯,卻一愣,其實也不難吃,只是味道太清淡了,他喜歡吃重口味的。

        藺子琛真的餓極了,一下子便吃完了,又喝了水,這大概是他從昨天到現在最輕鬆自在的一刻,接著他感到疲憊,眼皮很重,要睡哪兒?

        藺子琛對那個為他準備的小紙箱並不滿意,可說是不屑睡之,他原本想走開,但不知怎地,又改變主意的鑽了進去,莫名的,他突然喜歡狹小的空間,總覺得要全身蜷成一團才好睡。

        若是一覺醒來,便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該有多好……他進入夢鄉前忖道。

        下一刻,夏敏瞇著惺忪的睡眼醒來了,她好似聽到有什麼動靜,無意識的望了望四周,瞥過了對面角落處的紙箱,沒發現什麼,接著,她幫踢了被子的侄兒們蓋好被子,又闔眼入睡了。



【第二章】 做貓也要有原則

        隔天一早,在用完早飯後,夏敏不急著擺攤行醫,跑到後院挖泥土,侄兒們見到她這行徑,都開心的嚷道:「大姑姑也要跟我們一樣玩泥巴嗎?」

        「大姑姑,一起玩,一起玩!」

        夏敏好笑地道:「別搗蛋,姑姑正忙著。」

        接著,她將準備好的長盒子放在地上,蹲下,拿了鏟子挖土,將乾鬆的泥土都堆進盒子,翔兒和巧兒不知她在做什麼,兩雙發亮的眼珠子看著她,好似她在做著多好玩的事。

        夏敏將泥土堆平後,抬起頭道:「大功告成了,這是咪咪的茅房,要放哪裡好呢?」

        「咪咪也有茅房耶!」孩子們嘖嘖稱奇。

        「對,我們有茅房,咪咪也要有專屬的茅房。」這泥土雖不像貓砂那麼好用,但至少可以用。

        「什麼茅房啊?」夏志和夏絹走出後門聽到了,走了過來。

        「為什麼貓還要有茅房?不是跟狗一樣撒尿就好了?」夏志不解道。

        「不,貓是很愛乾淨的,而且保持清潔,出入我們住的屋子也比較乾淨。」夏敏說道。

        夏志、夏絹聽了都直點頭,不愧是大姊,想的比他們深遠。

        咪咪本尊—— 藺子琛一覺醒來,發現他依然困在這具身軀裡時,整張貓臉完全是呈現一張厭世的臉,完全不想承認他是咪咪的想快速走開,但茅房兩字讓他感到好奇,他忍不住湊前一看。

        這就是他的茅房?

        藺子琛對這裝滿土的長盒子感到怪里怪氣,但仍是出於本能的踩了上去,感覺真好,可以用土遮住,也不會讓他的腳髒掉。

        「咪咪好像很喜歡這個茅房耶!」翔兒興奮喊出。

        「咪咪現在要在上面噓噓嗎?」巧兒睜大眼看著。

        他可不是貓,才不會在上面小解!藺子琛氣炸,馬上從這盒子裡走開。

        夏敏看到咪咪這羞恥的反應,好笑地道:「咪咪害羞了,看來我要來找塊布當遮羞布了,讓咪咪放心的噓噓。」

        這女人!藺子琛看她嘲笑他,森冷的瞪視她。

        夏敏看牠又在瞪她了,原本還覺得這貓陰森的眼神很可怕,但想想再森冷也不過是隻貓,她怕什麼?「脾氣還真差呀。」
這貓還真有脾氣,高傲得很,讓她真想逗著玩。

        對了!夏敏心血來潮的去找了個竹棒子,在上頭繫了個用碎布做成的毛球。

        「大姑姑,這是什麼?」兩個小鬼頭好奇的問道。

        夏敏看向咪咪,笑得奸詐,「嘿,這個叫逗貓棒。」

        「逗貓棒?」

        「大姊,逗貓棒是要做什麼的?」夏絹好奇問道。

        「來試試看就知道了。」夏敏朝咪咪走去。

        藺子琛看著她手上的毛球,並不想理會她,逗貓棒三個字讓他閃過不好的預感,看她朝自己不懷好意的走來,他忍住拔腿就跑的慾望,告訴自己以不變應萬變,別怕了這個女人!

        只是,當逗貓棒離他愈來愈近,在他眼前晃著時,他興起了一股衝動—— 他的爪子竟動了起來,想去抓那毛球。

        為何他會想抓毛球?藺子琛心中有著困惑,爪子抓個不停,他感覺到自己玩得很樂、很興奮,要不是他的後腿受傷了,他肯定會站直上身,整個身子撲上去抱住毛球。

        慢著,到底為什麼他會喜歡玩這個?藺子琛感到無比的驚慌。

        所有人盯著咪咪玩毛球這一幕,都感到相當有趣。

        「大姑姑,我也要玩!」翔兒從夏敏手上接過逗貓棒,蹲著逗弄起咪咪,「咪咪,看這裡!」

        我不是貓!不是貓!藺子琛對著自己吼道,卻無法克制貓的本能,就是忍不住的揮出爪子,想捉住毛球玩。

        「咪咪好厲害喔!」

        「咪咪玩得真開心啊!」

        所有人都被咪咪逗笑了,夏敏還是笑得最大聲的。

        可惡!藺子琛恨恨的瞪她,卻又玩得開心。

        夏敏看著咪咪伸出爪子拚命想捉住毛球,心想著收養著這隻貓,讓牠陪著兩個孩子玩也是好事。

        接著不經意間,夏敏的視線對上了咪咪的爪子,她從侄兒手中抽走了逗貓棒。

        藺子琛顯然玩得意猶未盡,那張黑漆漆的臉很臭,一副在質問她幹什麼拿開的樣子。

        「大姑姑,我還想玩!」

        「我也要玩!」

        「等會兒再玩,咪咪爪子太長了,會抓傷人,大姑姑先幫咪咪剪爪子。」要是在玩鬧間劃傷了孩子可不妙。

        剪爪子這三個字一出,藺子琛基於貓的本能,當下想跑,夏敏卻快狠準的從背後抱起他。

        「喵嗚!」放肆!別碰我!藺子琛大聲咆哮,他向來不愛被女人近身,尤其是這個放肆又無禮的女人惹他厭惡得很,他絕不會讓她碰一根寒毛的。

        夏敏看他反抗得緊,對著牠的腦袋瓜威脅道:「乖一點,不然今晚的晚飯你就自己去捉老鼠吃。」

        藺子琛整身子僵住,動也不動,雖然臉上是一片烏漆抹黑的,但還是能清楚看見他那驚嚇到呆住的表情。

        孩子們都看到了,直喊道:「大姑姑,咪咪怕老鼠耶!」

        「第一次看到會怕老鼠的貓,這貓還真好玩!」夏志彎著腰大笑,夏絹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夏敏聽他們這一說,好奇的湊過臉一看,噗哧一笑,「還真的耶,咪咪怕老鼠,真絕了!這表情太好笑了,牠怕到不敢動了!哈哈!」她不客氣的大聲笑著。

        這些人,一個個竟如此嘲笑本王!藺子琛齜牙咧嘴著,他最痛恨捉住他的這個女人,她笑得最大聲。

        等本王恢復人身,第一個就不放過她!

*             *             *

        藺子琛堅持著三大原則。

        一,他不舔毛。

        二,他不用貓砂。

        三,他不玩逗貓棒。

        他絕對不當貓!

        然而,日子在經過了一天、兩天、三天,更多天後,他也習慣當貓了。

        舔毛有什麼不好?本王愛乾淨,全身本來就要梳理得乾乾淨淨,每天早起舔一舔將自己打理好,心情就好,不是他愛說,雖然全身黑不嚨咚的,但毛色可是打理得漂漂亮亮,都黑得發光了。

        貓砂他也用得很順利,乾乾淨淨的真好。

        至於逗貓棒,他只要看到那個他就想玩……咳咳,是當成鍛鍊體力,以往他每天會練練劍什麼的,現在變成貓不能練了,動動手活動筋骨也好。

        總而言之,藺子琛深深體驗到當貓的好處,有的吃有的住,被照顧得好好的,跟他當王爺沒什麼不同,這家子都是侍候他的貓奴才。

        只是天不從人願……為什麼他會變成這兩個小奴才的保母,要看顧著他們呢?

        此時,翔兒和巧兒正在玩著由木頭所做的小木塊,上頭繪有各種顏色,一塊一塊堆上去,可以搭出一間房子,是夏敏精心為他們打造的積木。

        藺子琛慵懶的躺在一旁斜眼盯著,知道那是那女人為孩子們做的玩具,可以搭成房子,看兩個孩子玩得很樂,他惡劣心起,故意用尾巴偷偷掃倒。

        「房子倒了!」

        「是咪咪的尾巴掃的……」

        「咪咪壞壞的!」

        「再來搭吧。」

        蠢蛋。藺子琛看他們不生氣的再次搭起房子,懶得再玩弄他們一次了。

        玩完積木後,孩子們玩起花牌,在泥地上鋪了張乾淨的布,將花牌鋪滿了布。

        這花牌是夏敏自創的,圖也是她畫的,畫上各式花花草草和小動物,也寫上字,玩法是一人出題,一人找花牌,得在喊五聲內找到,找到最多牌的人贏,目的是想刺激小孩的腦部發展,培養小孩敏銳的學習力。

        「小狗!」

        「小狗在這裡!蝸牛!」

        「我找到蝸牛了!肉包子!」

        「找到了!小鳥!」

        畫得真醜,真粗糙。藺子琛嫌惡的瞟了眼,便撇開臉了,一張貓臉呈現無聊兩字。

        「小鳥在哪裡,我怎麼找不到?」巧兒在二十多張的花牌裡張望尋著。

        翔兒得意洋洋著,「這次我贏定了!我要開始喊了,五、四、三……」

        臭小子,居然不禮讓妹妹!藺子琛悄悄走近,用尾巴輕輕一掃,暗示著巧兒小鳥牌子的位置。

        「找到了!」巧兒看到了,迅速拿起來。

        「咪咪作弊!」翔兒高嚷道。

        他作弊又如何?藺子琛懶得理他,卻不想翔兒會拿著逗貓棒在他面前揮啊揮。

        藺子琛眼睛一亮,精神都來了,伸長貓爪子抓起逗貓棒。

        臭小子,早該拿出來玩的,害本王那麼無聊!他在心裡忖道。

        待孩子們玩夠了,筋疲力盡了,也到了他們睡午覺的時間了,夏絹帶他們去睡了。

        他要出門了。

        藺子琛當然不能這麼虛度日子,他待在這個家養傷,待後腳的傷好了大半後,便開始出去打聽情報,他得打聽現下京城是否有何異狀,還有他的肉身狀況如何,他是否還活著。

       但藺子琛一開口就是喵喵叫,該如何打聽呢?

        他有雙貓耳朵,可以聽取消息,待在這夏家,他聽過這家子提及這裡是朝陽城,朝陽城他是知道的,就在南陽縣裡,離京城不算近但也不算遠,是許多商人聚集的中心,有利於他打聽消息。

        有了先前被追殺的可怕經驗,他現在到大街上會小心翼翼的避開人群,暗中觀察後再踏出,他來到一家叫王記的客棧裡,這家客棧是朝陽城裡最大的客棧,住了許多商人,是最好打聽消息的地方,夥計們忙裡忙外的沒人會注意到他,他悄悄溜進了其中一張桌底下偷聽商人們說話。

        像這樣幾次偷聽下來,藺子琛總算打聽到他需要的消息了,他沒死,而是陷入昏迷,聽說他昏迷的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皇兄在民間廣徵名醫,看起來他狀況很不好,但至少他還活著,如此一來,他就有希望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商人們在談話時,難免會提及到運貨的旅途過程和目的地,這次他想打聽回京城的路線,若有剛好往京城的車隊,他就能跳上車一起回到京城了,可惜目前都是從京城來到朝陽城的商人,都是要到別的地方去。

        打聽完後,藺子琛急著趕回去,他得趁著那兩個小鬼睡醒後回去,那兩個小鬼太黏他了,太久沒看到他便會用力抱住他,可真是令他快喘不過氣來。

        藺子琛在趕回夏家的途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街上走著,正是夏敏,那女人這時候不都是在擺攤行醫嗎?她是要去哪?

        藺子琛想到夏敏就難免火大,他知道夏家窮,卻不知道那麼窮,連肉都買不起,餐餐都是菜,偶而有肉末肉絲配著吃就是很好的一餐了,他也不能太挑剔。

        但他不能原諒那個女人明明有著一手好廚藝,總能利用簡單的食材炒出好吃的炒飯,那香噴噴的香氣有多麼令他食指大動,卻都不讓他吃,他吃的食物永遠都是清清淡淡有夠乏味,她除了可惡更是小氣,存心不讓他吃太好,這筆帳等他日後變回人再跟她算。

        藺子琛自然不知道,貓不能吃人吃的食物,太鹹對身體負擔太大,他所吃的,都是夏敏用心烹煮的貓食。

        她要去仁德堂嗎?藺子琛跟在她背後走,順著她走的方向望去,發現在前面就是仁德堂。

        廣濟堂倒閉的醜聞似乎是這朝陽城裡的大事,人人都會掛在嘴邊討論,自然的夏敏被退婚的事也傳得人盡皆知,人們總是八卦的說著,一個女人被退婚名聲都毀了,又拋頭露面的出來擺攤行醫,擺明是不想嫁人了,她的醫術也同樣被質疑,說她一個女流之輩能有什麼醫術,話說得很難聽。

        藺子琛聽聽便罷,這都與他無關,對他來說夏家只是個暫居的住處,他很快就會回到京城了,現在他會跟著夏敏往仁德堂的方向走,也只是他聽聞到倒閉的廣濟堂和仁德堂是親戚也是死對頭,好奇她去仁德堂的動機而已。

        藺子琛看她突然走得很快,加快速度的跟上。

        夏敏正是打算要去仁德堂,她猶豫了一整天,在剛剛提早結束擺攤後,也在街上慢慢走著,始終下不了決心,最後,她堅定的踏出步伐,快步往仁德堂走去。

        為了籌夏志上學堂的束脩,她別無他法了!

        夏志的上一筆束脩是在半年前繳的,前陣子已經到期了,夏志怕增加她的負擔不敢提,總在外頭閒晃,再謊稱夫子提早下課,還是她遇到他的同儕才知道只剩他還沒繳束脩的事。

        面子算什麼呢?不管如何,她就算是低聲下氣的借錢,也要讓夏志繼續讀書下去,更何況姑母說過,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她,她就不該客氣的。

        夏敏一鼓作氣的來到仁德堂的店門口,一踏入,藥香味立即盈滿她的鼻息,剎那間她回想起在現代時,她每天都能聞到這些藥香,感到無比懷念,再望向櫃台,放滿了各式各樣的藥材,藥童們都在忙著在秤藥包藥,另一邊看診處也滿是患者,生意還真好,讓她感到欣羨,真希望廣濟堂也能恢復往日榮光……

        「敏兒,真難得妳會來,妳是來找我的嗎?」

        夏敏一個回神,就見表哥李儒生站在自個兒面前,他有著俊俏的外表,在仁德堂當坐堂大夫,是個懦弱怕事的男人,喜歡原主,卻因為母親的反對不敢追求她,連送個吃的來也是偷偷摸摸的,也難怪原主不喜歡他,覺得他討厭。

        「表哥,我是來找姑母的。」畢竟是來借錢的,夏敏就算不喜歡這個男人,表面上也得裝得客氣。

        李儒生聽到這句話臉上顯得有點失望,但仍是朝她殷勤的笑道:「我娘剛好在內廳裡,妳直接進去吧……阿仙,帶表小姐進去。」他朝藥鋪裡的一名藥童喊道,又朝夏敏擠出討好的笑道:「敏兒,待會兒我們好好聊聊吧!」

        夏敏敷衍的朝他笑了笑,接著被阿仙領進了內廳,姑母夏氏和表妹李雲姝正在長榻上一邊聊天一邊吃果子。

        夏氏都快五十了仍保養得很好,皮膚光滑,容光煥發,但目光稍嫌銳利,鼻子挺,看起來就是個能幹的角色。

        李雲姝剛滿十六,長得嬌俏可人,怎麼看都美,此時她一看到夏敏來了,馬上從長榻上起身,捉住她的手很是親熱道:「敏兒表姊,真是好久不見了,妹妹正想著要去找妳呢……」接著鬆開她的手,帶著同情的道:「唉呀,敏兒表姊妳的手怎麼那麼粗呀,看來到山上挖藥材,還上街攤擺行醫,真的很辛苦呢……」

        夏敏抽了抽唇,她知道這個表妹一直將她視為競爭對手,嫉妒她曾定過極好的婚事,現在她落難了才會逮到機會就嘲諷她,她倒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她這麼唱作俱佳,都可以去演八點檔了。

        「好了,妳敏兒表姊難得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妳回房刺繡去吧。」夏氏睨了女兒一眼,趕她出去。

        李雲姝嬌氣的咕噥著說不想刺繡,但還是聽話的離開了。

        待她離開後,夏氏朝夏敏露出一記和藹的笑,將她拉到長榻上坐。「敏兒,妳是有困難才找上姑母吧,都是自家人,直接說吧。」

        夏敏這一坐下,忽然瞥到腳邊似乎多了條黑尾巴,一下子又不見了,是她眼花了吧?

        接著夏敏想起正事,把腦海裡想好的台詞梳理了一遍,慎重的對夏氏說道:「姑母,是這樣的,阿志的學堂這個月要繳束脩,我手頭的銀子不夠,想跟姑母借錢來應急,我會連利息一起還妳的,請妳借給我。」

        夏氏在聽完後,熱絡的道:「敏兒,自家人有難要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妳一定很煩惱吧,該早點跟姑母說的,而且借錢還算什麼利息呢,妳真是太見外了……」接著,她話峰一轉,「不過,姑母還是要說句真心話,十年寒窗苦讀的人那麼多,又有幾個人金榜題名,阿志再聰明,也比不上那些生在富貴之家,真正有才情的王孫公子,而且以妳現在的處境,還是想辦法掙銀子吃飯實際點,供阿志讀書,只會苦了自己……」

        夏敏在心裡罵自己蠢,她早該知道,她是白來一趟還受羞辱的。

        夏氏嘲諷完人後還擺出慈祥的面容,「敏兒,照姑母看來,比起讀書,阿志不如從商,妳姑丈認識了很多大老闆,可以幫阿志引見學做生意,做生意遠比讀書好賺多了,至於妳和絹兒,姑母可以幫妳們安排找個好對象成親,妳們爹娘都死了,我這姑母不幫妳們怎麼行,怎麼可能真的讓妳們兩個姑娘待在這朝陽城當老姑婆?

        「敏兒,姑母當然知道妳有心想讓廣濟堂起死回生,每天還去擺攤行醫,但是廣濟堂這名聲都毀了,又豈能救得起來?妳又是何苦呢?嫁人了,後半輩子有依靠豈不更好?」

        說完一連串的話,夏氏的笑容裡多了分討好,「敏兒,妳想起妳爹把十全大補湯等一些藥方子收在哪了嗎?有那些藥方子,姑母就可以為妳多賺一些錢,妳知道的,不管是阿志從商,還是替妳們姊妹找對象成親,都是要花錢的……」

        夏敏面無表情的聽著,在心裡冷笑,說了那麼久,除了不想借她錢外,還想從她身上挖出她爹在生前留下的藥方子,還真是貪婪啊!

        夏敏裝傻道:「真奇怪,大哥賣的那些毒湯藥包,藥方子就是爹留下來的,不是害死了人,把廣濟堂害得那麼淒慘,為何姑母還想要?」

        「這……」夏氏勉強擠出了笑,「這只是妳大哥弄錯了藥材,又不是藥方子本身有問題,何況妳爹還留下其他沒問題的藥方子,對病患都大有幫助,就這麼不用也太可惜了,加上又要幫你們籌錢……」

        夏敏倏地從長榻上站起,她的背挺直著,說得正氣十足,鏗鏘有力,「我的婚事就不勞姑母關心了,阿志的束脩也不必向姑母妳借了,我這個長姊一定會傾盡所能,用盡全力栽培阿志,我會讓他考上狀元的!」

        一時之間,夏氏完全被夏敏的氣勢給壓制住了,還想多說什麼,就見腳邊躥出了一抹黑色影子,她嚇得失聲驚叫,「啊—— 這是什麼?!」在她看清楚是貓後,更是尖叫,「為什麼屋子裡會有黑貓?」

        黑貓?夏敏往底下探去,也嚇到了,「咪咪,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氏一向怕貓,見這黑貓陰森又邪氣,早往後退得老遠,拉高嗓門叫人來驅趕,「來人呀,快將這貓趕走……」

        幾乎是馬上的,外頭幾個夥計聽到當家的尖叫聲,當真以為出了什麼事,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不等人來驅趕,夏敏一舉將咪咪抱入懷裡,朝他們大喝一聲,「這是我的貓,不准你們動牠!我們這便離開。」她朝縮在牆邊的夏氏淡淡說道,便踏出了內廳。

        她步伐很快,快到連李儒生在喚她都沒聽見,她踏出仁德堂,又飛快走了一段路才停下。

        她仰望天空,嘆了聲氣道:「怎麼辦,我真是誇下海口了,說要讓阿志考上狀元,但問題是現在連他的束脩都繳不起……我應該多忍耐一點,在她面前演戲的說好,再拜託她借我錢才對吧?」

       突然間,她的手癢癢的,她低頭一看,發現咪咪正用頭蹭她的手,她將咪咪抱緊,感到窩心道:「咪咪,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他哪有……他只是……

        藺子琛對於自己會做出這種動作也是難以理解的,腦海裡滿滿充斥著他所看到的畫面—— 她拒絕了那個老女人的提議,她很有氣勢的說會靠自己的力量撫養弟弟,讓他考上狀元,還有她大聲喊出他是她的貓,不准他們動他的話,讓他心裡很震撼,現在,再聽到她說著沮喪的話,才會不由自主地蹭起她的手。

        真是見鬼了,這一家子的事,分明一點都不干他的事!

        「咪咪,謝謝你安慰我,我好開心。」夏敏摸了摸牠的毛,又緊緊擁住牠。

        藺子琛在她的懷裡逃不了,只能兇巴巴的喵嗚了一聲。

        夏敏百思不解的朝咪咪問道:「對了,咪咪,為什麼你會跑來仁德堂,跟著我進店裡去呢?」她眸子一亮,「莫非你是……來保護我的?」

        誰保護妳啊,我只是好奇跟去偷聽而已!藺子琛用力掙扎著,想從她懷裡跳下來。

        夏敏怕牠摔跤了,更將牠抱緊,邊走邊說道:「你真不乖,這麼亂跑出來,要是被狗追,又被咬傷了怎麼辦呢?」

        本王才不會那麼倒楣的又被狗咬!藺子琛生氣的朝她大吼,但他嘶吼出的聲音都變成喵嗚喵嗚,一點氣勢都沒有。

        真可愛啊!養貓真的很療癒!夏敏看著這又兇又萌的貓兒,心情變好了,抱著牠往家裡的路走去。

        夏敏煩惱著夏志的束脩,最後也只能到山上挖藥材賣了。

        她真不知道上個學堂的束脩會那麼貴,遠比他們一家人一、兩個月的伙食費還貴,但夏志都讀了幾年書了,成績好,他本身又有意願讀書,她咬著牙,再辛苦也要讓他念下去,她誇下海口要讓他考上狀元可不是白說的。

        只是,挖藥材能賣多少錢,完全是要碰運氣的,夏敏上山挖藥材那麼久,還沒有挖過太值錢的藥材,所以她一開始才會直接去向姑母借錢,現在,夏敏只冀望她能有好運氣了。

        她這一上山,夏志和夏絹就是她的小助手,夏敏原本不想讓夏志去的,希望他留在家裡溫書,但這畢竟是為了籌他的束脩,他堅持要一道去。

        這日,夏敏在天還沒亮前摸黑起床,準備了簡單的飯糰當午飯,帶著兩個弟妹和咪咪出門,銀花嬸則留在家裡看顧兩個小鬼。

        為何要咪咪一起去呢?事情是這樣的。

        兩個小鬼在前一晚聽到她要上山採藥材的事,都吵著要跟。

        「大姑姑,我也要上山採藥材!」

        「我也要去!我跟哥哥可以幫大姑姑採藥材。」

         幫她的忙?是想去郊遊吧!「不行,大姑姑不是要去玩的。」

        「不管,我要去要去要去!」

        「我也要去要去要去!」

        夏敏耳朵都痛了,「不行就是不行!大姑姑不是要去郊遊,是要幫你們叔叔賺束脩,你們兩個跟銀花嬸乖乖的顧家。」

        夏敏看他們兩人安靜了下來,以為他們懂事了,小鬼頭卻異想天開的冒出一句—— 

        「那咪咪替我們去好了。」

        「好,咪咪跟大姑姑去,我跟哥哥顧家。」

        原本睡得好好的咪咪—— 藺子琛被吵醒了,變成貓後他就變得很貪睡,除了玩逗貓棒,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覺,此時他一雙綠色的眸子警戒的閃爍著,是要帶他去哪裡?

        「咪咪跟著上山要幹麼呀?」夏敏不禁好笑的問。

        「咪咪可以幫忙挖土採藥材!」翔兒喊道。

        要他挖土?藺子琛綠眸銳利一瞇。

        「咪咪可以聞到藥材的味道!」巧兒說道。

       他又不是狗!藺子琛不悅的搖晃起他的尾巴。

        「咪咪會抓蛇,會保護大姑姑!」

        並不會!遇到蛇,他們這家子還要護駕保護他呢,要本王救,想都別想!

        藺子琛以為夏敏會拒絕的,小鬼頭的提議,誰理呢?

        誰知夏敏竟笑咪咪的看起他來,「好吧,你這張臉長得這麼兇惡,途中若出現壞人,也能幫忙嚇跑壞人,就帶你去吧。」

        妳瘋了!藺子琛一臉震驚的瞪她。

        因此最後藺子琛無法反抗,被裝進一只籃子裡帶上路,又是被關起來,可想而知他心情有多惡劣了,一張黑臉臭到生人勿近,像是一湊前就會被他咬一口。

        幾人先搭了牛車,再走一段長路,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總算到達山上了,才將貓兒放出。

        藺子琛原本心情很惡劣,一踩在泥地上,重獲自由讓他心情頓時變好。

        他望了望四周,樹木多,鳥語花香的真不錯,就找個地方睡覺吧。他慵懶的伸了伸懶腰。

        「咪咪,別亂跑知道嗎?這山上有著很大很大的山老鼠,亂跑的話可沒人會去救你的。」夏敏當然不希冀牠幫她找藥材了,她故意嚇唬牠道,用手比了下老鼠龐大的身軀,知道牠很聰明,肯定聽得懂的。

        最好是有山豬那麼大的老鼠,而且她也說錯了,他並不怕老鼠!藺子琛惱怒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大步跨出步伐,懶得理他們了。

        他想找到好睡覺的地方……欸,那是什麼?

        藺子琛雙眼登的發亮,他看到在前方不遠處有一隻鳥兒飛到地上啄著果子吃,貓的本能驅使他去捉鳥兒,他靜悄悄的朝那方向步去,想暗中埋伏,再伺機飛撲捉住。

        而這時候的夏敏也不浪費時間,馬上和夏志、夏絹找起藥材來,這座山是她最常來挖藥材的地方,有很多野生藥材可以採,她只要一投入採藥材,就會渾然忘我的忘記時間。

        在現代,她所看到的藥材都是已經處理好的,來到這兒她得親手摘採,對她來說是新鮮的事,她是樂此不疲的,而出身於藥鋪之家,夏志和夏絹對基本的藥材也都知道。

       半個時辰後,他們收穫滿滿,帶來的籃子都裝上一半了。

       「今天採到的藥材都不錯,各種藥都有……」只是,這些藥就算全賣了,價格也不會特別好,還是要找到有價值的藥材才行……她真的可以在這個月交出束脩嗎?

        夏敏一抬起頭,就見夏志愁眉苦臉著,肯定是她把心情表現在臉上,影響到他了。

        夏敏連忙朝夏志說道:「別著急,這座山還有很多沒去過的地方呢,我們先來吃午飯吧,吃飽了再繼續找,今天找不到,明天後天也可以再找……」她朝他遞出飯糰,「吃吧!」

        夏志聽她這一說,點了頭,放心的吃起飯糰了。

        夏敏一共準備了四個飯糰,分給夏絹後,還多出一個,她突然想到的問道:「咪咪呢?」

        夏志和夏絹紛紛看向四周,驚呼道:「咪咪不見了!」

        夏敏左看右看都沒瞧見牠,氣呼呼道:「我不是嚇牠這山上有大老鼠在,要牠不准亂跑的嗎,牠跑去哪了,早知道就用繩子將牠拴起來!」

        「怎麼辦,翔兒和巧兒那麼喜歡牠,要是真的走丟了,他們肯定會哭得很傷心的……」夏絹說得都快哭出來了,看得出她很擔心。

        「那隻貓老是一副大爺唯我獨尊的樣子,肯定不會打獵,在這山上走丟會餓死的,得盡快找到牠才行!」不喜愛黑貓的夏志也不禁擔心道。

        夏敏知道弟妹都將咪咪當成家裡的一份子了,她微微笑道:「那我們快去找牠吧!那隻笨貓聽到我們在叫他,應該就會跑出來了。」

        緊接著,三個人一起找起咪咪,他們時常上山來,雖然沒有走遍整座山,但對這周遭的路況倒也熟悉,他們一邊喊著咪咪,一邊尋著貓的蹤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5 11:12 PM 編輯

【第三章】   捨身保護夏家人

  藺子琛在哪裡呢?

  他本來是埋伏好要捉鳥的,可惡的是那鳥兒飛太快了,害他沒撲到,一個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跑遠了,就近找起睡覺的地方,爬到一棵樹上睡得香甜,一直到他聽見有人大喊他咪咪,才醒了過來。

  「咪咪,你在哪裡?」

  「咪咪,快出來!」

  「咪咪!」

  藺子琛慵懶得半瞇著綠眸,看著底下在找他的人。

  愚蠢的奴才們,他在上頭啊,沒瞧見嗎?那麼就繼續找吧!他瞇上眼,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底下的人找得心急,渾然不知咪咪就在頭頂的樹上。

  「咪咪到底跑去哪了?」夏志擔憂道。

  「該不會被蛇吃掉了吧?」夏絹不禁猜想。

  「不會的,這兒我來了那麼多次也沒見過蛇,我們再找找吧……」夏敏心裡也沒個準,只能加緊速度找貓了。

  一找便過了快一個時辰,都過了午時了,他們仍餓著肚子在找貓。

  到底要找他找到何時?

  藺子琛在上頭看他們三人來來回回的經過了好幾次,聽著他們在底下呼喊著他的名字,哪裡還睡得著,他那對他們充滿不屑鄙夷的冰冷之心,不自覺地滲進了一種名為感動的陌生滋味來。

  真是蠢死了,何必非要找到他不可,他只是一隻貓啊!

  又過了兩刻——

  「咪咪,快出來吧!」

  「咪咪,大家都很擔心你,快出來吧!」

  藺子琛看他們還在找,感到不耐煩極了,終於,肯好心的跳下樹現身了。

  他絕不承認他是受到感動,他是肚子餓了才下來的。

  「咪咪出現了!」夏志眼尖的看到了他。

  夏絹衝了過去,開心得抱起了他,「咪咪,你跑去哪玩了,我們都找不到你,好怕你被蛇吞了!」

  本王才不怕蛇……藺子琛生氣的正想來個貓吼,卻被拍頭了,是夏敏打了他。

  「真是的,跑去哪了,讓人擔心極了!」

  可惡!不要打他的頭!藺子琛朝她齜牙咧嘴著,卻見夏敏用憂心的眼神看著它,手勁也變小,非常溫柔的撫摸起他的頭。

  「回來就好了,下次不可以再亂跑了,知道嗎?」夏敏叮嚀的道,雖然生氣它亂跑,但找到它她也安心了,欣喜的彎起了唇。

  「咪咪,你亂跑真的是嚇壞我們了。」夏絹抱怨,眼底帶有對它的疼愛。

  「找到咪咪就好了!咪咪一定餓了吧,快來吃飯吧。」夏志一臉放鬆的道。

  藺子琛望著夏敏,再看看夏志和夏絹,很意外這家人會那麼在乎他這隻貓,尤其是夏敏這個女人,居然會對他流露出這麼喜悅又溫柔的表情,他不禁看呆了。

  「咪咪,你傻啦?」夏敏湊過臉看它,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隻貓會沖著她發呆。

  「傻你個頭!」藺子琛真感到難為情,甩開了臉,當他被放下來後,他馬上吃起夏志遞來的飯糰,像是在掩飾什麼異樣的情緒。

  看到咪咪餓壞的猛吃,夏敏這才想起她和夏志、夏絹還沒把午飯吃完,趕緊催促著他們快把飯糰吃一吃。

  幾人吃完午餐後,她注意起四周,心血來潮道:「這地方我之前沒來過,好像有很多不錯的藥材,來找找看好了……」

  於是他們三人又採起藥材。

  沒多久,夏敏驚呼一聲,「天啊,你們快來看看,我挖到人蔘了!雖然是小株的,但可有價值了。」

  夏志和夏絹連忙圍過去看,看著那像人形的藥材,歡天喜地道:「真的是人蔘耶!」

  「大姊,這都要多虧咪咪找到這個地方,才能找到這株人蔘!」夏志哂笑道。

  「該不會是咪咪指引我們來找人蔘的吧?」夏絹異想天開道。

  「咪咪,你真聰明,知道這兒有這人蔘!」夏敏朝它誇讚道。

  藺子琛吃飽喝足了,正在悠閒的舔著毛,聽到這家子誇他,心裡罵了句蠢蛋。

  夏敏看著手上的人蔘,開心的道:「這人蔘我得好好利用,要用來製什麼藥才好……」不對!她在說什麼啊!她立即朝夏志說道:「阿志,我明天就拿這支人蔘去賣,幫你把束修繳清,你就好好去上學吧!」

  夏志看夏敏原本說著要將人蔘拿來製藥的話,又瞬間改口,感到愧疚的道:「大姊,對不住,你比誰都想振興廣濟堂,想將這人蔘留下來幫人治病,卻為了我的束修必須把人蔘賣掉換錢……」

  夏敏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在說什麼傻話!留著這人蔘能做什麼,又沒有病人上門,留著也是成恨啊!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束修,只要賣了這人蔘,你就可以繼續上學了,大姊已經跟姑母誇下海口說會讓你考上狀元,所以你只要好好專心念書就好了,不用煩惱錢的問題,知道嗎?」

  夏志眼眶紅潤的點了頭,充滿志氣的道:「大姊,我一定會考上狀元的。」

  夏敏欣慰一笑,接著轉向夏絹道:「絹兒,大姊知道你也喜歡念書,我會想辦法多賺點錢,讓你一塊上學的。」

  夏絹先是一臉受寵若驚,接起猛搖頭起來,「不,大姊,我不用念書!女人又不能考狀元,我讀書要幹什麼嘛……」

  夏敏好笑地道:「你也在說傻話了,就算女人不能考狀元,多讀點書對自己也是有幫助的,爹以前不是都會請夫子教我們識字嗎?就是希望我們能多學得一些學問,比一般婦人有見識。翔兒和巧兒我也會供他們念書的,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可以讀書。」在現代受教育是人人應有的義務,無奈在這個朝代,窮人想求學卻艱辛無比,但夏敏不想因此放棄讓他們就學的機會,不管如何都想努力看看。

  「可是大姊,這樣你太辛苦了……」夏絹哽咽的道,滿懷對大姊的不捨與愧疚。

  夏志什麼都沒說,但他眼眶濕紅著,看得出他對長姊的心疼,恨不得自己趕快長大,能有足夠的力量扛下這重擔。

  夏敏直爽的一笑,「哪裡辛苦了,我可是長姊,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而且我不只要讓你們都能上學去,我還要讓廣濟堂重新開張,雖然沒辦法馬上達成,但小小步的,總是能離這個目標愈來愈近的……」她拋了拋手上的人蔘,「以後還有機會採到更有價值的人蔘,今天就先把這支人蔘給賣了,付完束修還會剩一些銀子,就來吃點營養的補身子吧,你們想吃什麼呢?」

  夏志認真的想,終於想到了,「我想吃紅燒魚。」

  夏絹也點頭道:「我也是,大姊燒的紅燒魚最好吃了,已經好久沒吃到了。」

  夏敏想起先前缺糧時,她曾經和他們去釣魚的事,那燒出的紅燒魚確實滋味極好。

  「那我就讓銀嬸買條肥大的魚,今晩就來煮紅燒魚吧。」夏敏看他們兩人露出期待的表情,覺得好可愛的伸出手揉了揉他們倆的頭。

  而這時候的藺子琛,再次盯著夏敏發起呆。

  他明明鄙夷的想,這女人也太有雄心壯志了,說著要讓弟弟考上狀元,要讓一家人都能讀書,明明連填飽肚子都很辛苦了,真是說大話,她還說要讓倒閉的廣濟堂重新開張,也太自不量力了。

  然而,他的心卻矛盾的為這個女人全力以赴的自信表情感到熾烈澎湃,彷彿她所說的話全部都辦得到,一時之間,他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咪咪也要補一補,它都跟著我們吃菜太可憐了。」這時,夏絹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道。

  「也對,該咪咪補補的。」夏志也蹲下身摸了摸它。

  「好吧,就讓你吃好吃的。」換夏敏摸了。

  你們不要碰本王!藺子琛想躲這三隻魔手,卻沒能躲開,任大掌落在他身上亂摸一通,他的表情可說是恨得牙癢癢的。

  「好了,該回家了,今天真是滿載而歸。」夏敏站起身,看著那三籃滿滿的藥材,心情很好的背起了其中一個竹籃子。

  夏志和夏絹也各自背起竹藍子,準備下山了。

  三人走了幾步後,夏志啊了一聲,他發現背在肩上用來裝貓的籃子是空的,回頭看去,夏敏和夏絹也跟著回頭。

  「咪咪,快跟上,還是你想在這裡捉老鼠吃?」夏敏朝落單在後的黑貓催促道。  

  別再跟本王提到老鼠了!藺子琛真覺得夏敏的笑容很刺眼,他瞪著她,接著傲慢地跨出了步伐,一下子便走到他們面前。

  他步伐之快,並沒有發現到,外出一整天,他現在有多麼迫不及待想回到那個家。

  三人趁著天黑前趕回家,一身髒兮兮的,夏敏趕著弟妹快去洗澡後,自個兒拿著人蔘給銀花嬸看,說是夏志的束修有著落了,喜出望外的表情掩不住。

  接著,她掏出手頭上的碎銀,對銀花嬸說道,「挖到這人蔘,今天大家就吃好一點的吧。阿志和絹兒都說想吃紅燒魚,翔兒和巧兒也愛吃魚,就買條大魚來紅燒,晚上一起吃得痛快。」

  銀花姨開心的接過銀子去買魚了。

  不久後,夏敏見弟妹們洗好澡了,原想自己去洗,見正在打瞌睡的咪咪一身黑溜溜的毛沾了灰土,一把將它捉起來,「咪咪,先幫你洗澡好了!」

  藺子琛原本眼皮都沉下了,一聽到洗澡,登時豎起綠眸炸毛了。

  「喵喵喵——」本王不要洗澡!絕對不要!

  先強調,藺子琛本身是很愛乾淨的,天天都會沐浴,但變成貓後,他本能的排斥洗澡這件事,碰水變成一件很可怕的事。

  夏敏哪管他要不要,捉進浴間再說。

  你這個粗俗的女人,本王不會饒過你!藺子琛貓臉扭曲,齜牙咧嘴拚命的掙扎,雙腳浸到水立刻張開利爪大揮,藉以掙脫她。

  夏敏被這一抓,吃痛叫了一聲,鬆開了抱住的黑貓。

  她受傷了嗎?藺子琛先是感到愧疚,接著想到她會生氣的朝他發火,警戒的盯著她。

  夏敏看了看手,只是稍紅而已,「還以為破皮了,幸好我之前有幫你剪指甲,沒事沒事……」說完,她朝咪咪綻開一笑道:「咪咪,來洗澡吧,放心,我不會讓你淹到水的,相信我。」

  藺子琛一時被她親切的笑容迷惑了,夏敏立馬動作快的抱起它。

  藺子琛原本還想抗拒,想起先前她替他剪指甲時也沒有弄傷他,便安份了下來。

  夏敏將它放進盛滿熱水的澡盆裡,用澡豆替它洗起澡,搓了搓他一身黑毛。

  這下可不得了了,它竟然是在她胸脯上的。

  「喵喵喵喵喵!」不是,他才不是好色貓!藺子琛試圖解釋道,爪子想從她胸前移開,又怕落水。

  「咪咪,乖,別怕,我不會讓你吃到水的……」夏敏將扒在胸前的黑貓抱起,緩緩放進水盆裡,替他梳洗著,按摩起他的頸間。

  藺子琛安靜了下來,覺得她的力道很舒服,讓他很安心。

  因為夏敏坐在矮凳上,彎腰替他洗澡的關係,藺子琛可清楚的看到她那被他攀過的胸前烙上了半濕的印子,明顯可看到那圓弧的曲線想起他方才緊緊貼著的柔軟觸感,感到臉熱,心跳加快起來。

  藺子琛絕不認,他堂堂凜王也會害羞。

  「咪咪,你的腳掌也要洗洗……」夏敏輕笑揚起,揉起它的貓掌,「你的腳掌真可愛,是粉紅色的。

  為什麼他會覺得她的聲音格外動聽呢?藺子琛真想將他的耳朵摀起來。

  「咪咪真乖啊!」夏敏見它願意乖乖讓她洗澡,誇讚它道,水盆裡的熱氣瀰漫了她的眼,她不自覺地朝咪咪吐露真心話。

  「今天挖到了人蔘真開心啊,可是等到明天,我又回到現實了,我誇下海口說要供他們讀書,還有要讓廣濟堂重新開張,我真的辦得到嗎?唉,我可是長姊,不能這麼窩囊的說這種喪氣話啊,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不過說真的,若天上能掉一筆錢財,我就不用為了吃飯束修煩惱了,我能發揮我的醫術長才……怪了,咪咪,我怎麼會跟你說這些話呢,你聽得懂嗎?」

  藺子琛那雙綠眸盯著她看,聽她說完話。

  不久後,兩個小鬼正好睡完午覺,聽到咪咪在洗澡,跑來到浴間,恰好看到咪咪洗好澡,渾身濕答答的模樣,雙眼迸出光亮。

  「咪咪,你濕濕的會著涼,我們來幫你擦乾吧!」

  「擦乾擦乾擦乾擦……」

  藺子琛寒毛豎起,正想開溜,馬上被踏進浴間的夏絹逮個正著,一張乾布覆上他身上,他開始被兩雙小手揉搓著,只能發出喵喵喵的抗議聲,耳邊伴隨著孩子們的笑聲,以及夏敏要他們不能太粗魯的高嚷聲,心中充滿無奈與縱容。

  「敏小姐,我本來要買條肥大的大魚的,但這時間去魚市只剩下小魚了,所以便買了七條小魚,一人一條剛好。」銀花嬸說著道。

  「夠吃就好了,下次再買條大魚來煮吧。」夏敏接著便煮起紅燒魚,那香噴噴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是魚耶,我要吃魚!」

  「我也要吃魚!」

  翔兒和巧兒看到飯桌上的魚,歡天喜地的吵著要吃魚。

  「別急,等你們大姑姑燒好菜再一塊吃。」銀花嬸哄著道。

  藺子琛也想吃紅燒魚,他看向桌角下他的空碗,想到夏敏說要讓他吃好吃的,他也有魚吃吧?

  藺子琛等不及的跑到廚房,想看夏敏有沒有為他準備魚吃,卻見夏敏在煮湯,將一條魚撈起。

  夏絹站在她身側,困惑的問道:「怎麼大姊還要另外煮魚?」

  夏敏解釋的道:「這魚是給咪咪吃的,我們人吃的食物對貓來說太鹹了,吃太多對腎不好,我得另外煮清淡的魚給咪咪吃。」

  「原來如此,難怪咪咪的吃食你總是另外費心煮,大姊你真疼咪咪。」

  藺子琛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嫌沒有調味、口味太淡的吃食都是夏敏費心另外煮的,是專為了他這副貓的身軀煮的。

  不一會兒,飯桌上,家人都坐齊了,夏志也放學回來了。

  夏敏替兩個小鬼夾菜,「你們兩個,不許只顧著吃魚,青菜也要多吃點,不能挑食。」

  「大姑姑,你的魚呢?」翔兒好奇的道,看所有人面前都有一個盤子盛了一條魚,就只有夏敏沒有。

  這句話一出,夏志和夏絹都看向了夏敏。

  「我明明買了七條魚,有少嗎?」銀花嬸納悶的道。

  「是不是給了咪……」

  夏絹正要說,夏敏截住了她的話,「我實在是餓得受不了,在廚房裡就先把我的份吃完了。」接著,她又盯起侄兒吃飯,「不是說了青萊也要吃嗎?給我吃下去……」

  桌底下的藺子琛看著那挑好刺、盛著清淡魚肉的碗,心頭異樣的一刺。

  她沒有偷吃,她是把她的魚給他吃了,連他這隻貓都有魚吃。

  藺子琛想起了在最早他剛來這個家時,夏敏說沒得吃的時候,就要他自己捉老鼠吃的話,可日子過了一陣子,她從來都沒有讓他挨餓過。想起她對家人的好,她總是傾盡所有的為弟弟妹妹還有侄兒付出,連他都被她當成家人的愛護,又想起她在替他洗澡時對他吐露心事的臉龐,他真沒想到,她看似強悍,內心也有脆弱會訴苦的一面……

  在愈了解這個女人、看到她更多面貌後,藺子琛知道,他早已經無法討厭她了。

  藺子琛不只是無法討厭夏敏,他的視線還總會忍不住落在她身上,專注的看起她的身影,聽著她的聲音。 

  藺子琛覺得自己真不對勁,他這麼注意她,是出自於貓的忠心嗎?

  不對,說起來她是他的貓奴,是她對他忠心才對,藺子琛這麼告訴自己。

  夜裡,夏敏會為侄兒們講睡前故事,藺子琛之前都不屑聽的,什麼白雪公主、三隻豬等奇奇怪怪的故事,真是蠢極了,然而他現在……竟變得喜歡聽她說故事了。

  夏敏講完了故事,見侄兒們還精神很好的睜大著眼,沒好氣的道:「故事都講完了,你們怎麼還沒睡著?」

  侄兒們伸手拍向位於床角的咪咪。

  「大姑姑,咪咪跑上床了。」

  夏敏一轉頭,就見咪咪慵懶的躺在床角的某一處,慢條斯理的舔著毛。

  「咪咪,我不是跟你說了,在你的窩睡覺就好,不能上床。」

  他又不是傻子,有柔軟的床他幹麼不睡,要睡箱子。藺子琛抬頭瞥了她一眼,夏敏完全可以感受到它的鄙視。

  「大姑姑,咪咪要跟我們一起睡覺。」

  「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

  夏敏還沒喊出不准,咪咪就這麼被翔兒、巧兒抱起,帶入被窩裡睡覺。

  夏敏可以看到咪咪那一臉抗拒又無可奈何的貓臉,感到好笑,她從以前就覺得咪咪很聰明很有靈性,現在又發現它很溫柔。

  對,它是隻溫柔的貓,雖然愛理不理的,不愛撒嬌,孩子們太用力的摸它時,它會瞪他們,說起來是隻不討喜的貓,但孩子們再頑皮它也不曾對他們伸岀爪子或咬傷他們,頂多只是無奈的躲開來而已,聽銀花嬸說,孩子們在後院裡玩耍時,它會待在一旁看著,儼然像個奶娘般看守他們,有次見孩子們想偷溜出門,它還會故意撒嬌磨蹭,轉移他們的目標不讓他們出門。

  夏敏真心覺得,有咪咪在真好,雖然這隻貓很跩,姿態很高,但無疑的是隻好貓兒。

  「算了,我有幫你洗澡,你身上乾淨就好。」夏敏很快妥協了,含笑說道。

  本王每天都會舔毛,很乾凈的。被兩雙小手捉著躺在床上不得動彈的子琛狠狠瞪視著她。

  夏敏看它這隻貓斜眼瞪人,好似真聽得懂人話,覺得她真的是養了隻神奇的貓。

  在侄兒們睡熟後,夏敏也準備睡了,她留下了一盞暈黃的燈,上了床,側躺在床的最外側,正當她想闔眼時,忽地見有團墨黑在蠕動,還以為那是什麼,原來是咪咪正努力從孩子的魔爪掙脫,接著跳出來,它一雙綠眸恰巧與躺在床上的夏敏對上。

  夏敏見到它,輕柔的一笑:「咪咪,過來。」

  藺子琛一雙綠眼幽深閃動著,彷彿受到床上美人的蠱惑,溫馴的走向了她,然後在她身側尋了舒服的地方蜷下。

  夏敏摸了摸它柔順的毛,「咪咪,有你真好。」

  藺子琛不喜歡被撫摸,小鬼們總是不知如何收斂力道,又亂摸一通的讓他不喜歡,只能忍耐著,但被她撫摸是件享受愉悅的事,她的手勁格外溫柔,她呢喃著有他真好,讓他心裡的部分都柔軟了。

  「咪咪,睡吧!」夏敏睏了,闔上雙眼。

  藺子琛並沒有跟著入睡,他那雙綠眸直直盯著她的睡容,看起她在睡著時異樣柔順甜美的五官,最後停留在她那豐潤雪白的右耳上,看了許久,像是特別喜歡她的耳。

  在許久後,藺子琛眼皮沉了,他挪動起身子挨著夏敏更近,看起來就像是與夏敏相依偎的入睡。

*             *             *

  藺子琛每天都會溜出門口打聽消息,認識了某個來自江蘇的商人,那個商人在發現他躲在桌底後,不似旁人看到黑貓會驅趕,這個商人都會喂他吃東西,吃的都是在夏家吃不到的大魚大肉,可他卻覺得,那些食物鹹得要命,一點都比不上夏敏所燒的菜,還是夏敏燒的菜好吃。

  和這個江蘇商人多次走近後,藺子琛打聽到這商人將把貨載到京城的消息,只是不知出發日,今天他終於確定了,就在明天要到京城去,這讓藺子琛喜出望外,他可以偷偷跟著一塊上車,若被發現也不打緊,這商人特別喜歡他,相信會樂意帶他走的,屆時到了京城,他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

  只是,不知怎地,這明明是件好消息,縈繞在藺子琛心頭上的卻是異樣的失落感。

  他就要離開夏家,和那一家子道別了……

  不對,他本來就是暫住罷了,有什麼好惋惜的!他告訴自己,將心裡頭的那股落寞抹去。

  打聽完消息,藺子琛見江蘇商人要走了,想跟著他一起離開客棧,知道和他同行離開是最安全的,卻見一對身著華貴的夫妻迎面走來坐下,後方還有幾個奴婢隨行,他錯失了離開的機會,只好又回到桌底下躲著。

  「夏敏那丫頭,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她真的不知道她大哥死前把他爹留下的藥方子藏哪嗎?」

  藺子琛聽到夏敏這名字,拉長他的貓耳朵偷聽,還偷偷鑽出桌面看了眼,竟是仁德堂的當家夏氏,夏敏的姑母,在她身邊的男人他並不認識,但他想應該就是她的丈夫。

  「失去記憶的事怎會造假,那丫頭被馬車撞上差點沒命的事可是眾所皆知的,聽說有些人從鬼門關走趟後會變了個人,忘了一些事,你想想她出事後第一次和我們見面不是像換了個人,不認得我們嗎?所以她忘了藥方子藏在哪也是大有可能的。」這人確實是夏氏的丈夫李康,在朝陽城開了幾家賺錢的鋪子,在朝陽城算是個家財萬貫的商人。

  聽丈夫這麼說,夏氏只能哼哼鼻子道:「失去記憶也變成傻瓜了!明明廣濟堂的名聲已經無力回天,她憑什麼以為自己能夠讓廣濟堂起死回生?真是自不量力,每天都像傻瓜似的擺攤行醫,真讓人看笑話!」

  「你說的是,那丫頭真是自不量力,等她發現她玩不出把戲後,自然就會放棄了……」李康是個妻管嚴,凡事都會應和妻子,說著,他像想到什麼疑惑的問:「等等,既然廣濟堂的名聲都已經毀了,你還要那些藥方子做什麼?」

  「那些藥方子是我爹傳下來的,珍貴得很,只要換個名字,重新包裝來賣,肯定會賣得極好,屆時有誰會知道那是廣濟堂的藥方子呢?」夏氏斜睨起丈夫道:「我會想得到廣濟堂的藥方子,還不是因為仁德堂的湯藥包賣得不夠好,你找來研發湯藥包的大夫中看不中用!」雖然仁徳堂的生意在朝陽城裡是數一數二的好,但還比不上爹還在時廣濟堂的盛況,光是湯藥包的賣量就追趕不上了,她真希望仁德堂的生意能比廣濟堂更加興盛,賺上更多銀兩。

  李康被妻子念了,只是摸了摸鼻子。

  「她爹留下的那些藥方子,不是藏在廣濟堂的藥鋪裡,就是他們住的房子裡,不然還能藏在哪兒呢?」夏氏對藥方子是勢在必得的,苦惱的道:「以前我曾多次派人趁他們一家人不在在時去搜,但都沒找到,上次那丫頭來向我借錢時,我本來還想說服她嫁人,讓阿志行商,用保管的名義佔了藥鋪和房子好找藥方子,可那丫頭駁了我,說她不想嫁人,要我不必費心,那丫頭變得精明了,沒有以前好對付,不是我逼逼她就能成事的。」  

  李康生岀一計,「不能說服她嫁人,那就找個男人接近她,把她迷得神魂顛倒,壞她名節,她還能不嫁嗎?我倒是有認識一個想續弦的商人,那丫頭長得不差,那人應該會樂意接收夏絹和那兩個孩子的,至於夏志,那麼愛讀書,就乾脆讓他到京城念書院吧,屆時,夏敏嫁了人,藥鋪和房子她帶不走,夏志又離家在外,自然就是由咱們長輩幫他們看管……」

  這番話說完,李康完全是把商人的奸詐發揮得淋漓盡致。

  夏氏聽得非常滿意,點頭道:「那就讓你來辦吧,愈快愈好……」

  藺子琛躲在桌底下都聽到了,他一張貓臉咬牙切齒著,憤怒交加,都快炸毛了,這兩人竟卑鄙的想壞夏敏的名節,設計她嫁人再伺機強佔夏敏的藥鋪和房子,好奪走廣濟堂的藥方子重新改名賣出,他們休想!

  在不知不覺之間,藺子琛對夏家人早萌生了護短之情,不容外人欺負。

  當然,他人是不會承認的,他對自己說:夏家是本王住的地盤,夏家人也是他所奴役的貓奴,他怎麼容得下他們遭欺負,這等於是踩在他頭上,而夏敏這個女人,更是他們動不得的。

  接著,藺子琛立即想到,明天他要回京城的事,事不宜遲,他得警告夏敏才行。

  藺子琛顧不得會被發現,跑出了桌底,在客棧裡大肆奔跑起來,嚇到客人還有送菜的小二,一時間叫罵聲不斷。

  「哪來的黑貓啊!」

  「快、快趕走!」

  藺子琛跑出客棧後,一鼓作氣去找夏敏,但到她平常擺攤的攤位,她並不在,他只能跑回夏家,大廳裡只見銀花嬸在做針線活,他馬上跑到夏敏的房間,不在,又跑到孩子們的房間,夏絹在陪著兩個孩子睡午覺,也不見她的人,這時間她會上哪去?

  藺子琛在陸續找了幾個房間後,遇上銀花嬸,銀花嬸見它跑東又跑西的,不知在忙著找什麼,彎下腰的朝它問道:「咪咪,你在找什麼呢?」

  「喵喵喵……」藺子琛在說,他要找夏敏,但他發岀的聲音卻是喵喵叫。

  銀花嬸慈愛的看著地,「翔兒和巧兒在睡覺。」

  「喵喵喵。」他才不是要找那兩個臭小鬼!他要找夏敏!

  「你在找敏小姐嗎?」

  銀花嬸猜對了。

  「喵喵……」對,她在哪裡?

  「志少爺今天不用上課,敏小姐便帶著他一塊出診了,唉,敏小姐就是好心腸,明知對方付不出診費也去了……」銀花嬸又笑著說,「咪咪,你果然最喜歡小姐,總喜歡黏著她。」

  他才沒有最喜歡她,藺子琛抗議的喵喵叫,接著他想到幹麼跟這個老太婆廢話,他得馬上找到夏敏的人,警告她……等等,夏敏哪裡聽得懂他的貓語?

  對了,他可以用寫的!

  藺子琛直奔夏志的書房,他知道那兒有墨和筆,夏敏對於夏志要用的文房四寶向來是不吝嗇的,只要他寫下來警告她就好了。

  恰好的,書桌上剛擺著筆、墨和紙張,是夏志出門前留下的,藺子琛跳上桌子,想著要提筆寫字,才發現兩隻毛絨絨的貓爪無法提筆,更何況是沾墨水寫字了,最後,他只能伸岀他的貓瓜子,直接沾了墨寫紙上。

  這什麼字,好醜!藺子琛看著自己用貓爪子寫的字奇醜無比,完全不像他平常優美蒼勁的字跡,鄙夷得很。

  算了,可以寫就好。

  桌上的白紙有限,他無法寫得太長,就寫上重點吧。

  小姑母男人逼嫁陷阱藥方子

  明明只有簡單的幾個字,藺子琛卻寫得異常辛苦,花費許多時間,好不容易總算完成了。

  最後,他看了看他寫下的字,用貓爪子寫的醜字他雖不滿意,但好歹字都看得懂……那個女人看得懂吧?

  「哈哈……」

  在這時藺子琛聽到從窗外傳來孩子的笑聲,這時才想到,小鬼午睡起床了,從夏志的書房窗外可以一覽望向後院,他看到夏絹在陪那兩個孩子玩積木。

  藺子琛跳到了窗口,看得更清楚,他望著兩個孩子玩耍的身影,不自覺地看了許久,不禁想,這兩個小鬼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

  不對,他在想什麼,他就要回京城了,這家子的事都與他無關……

  「啊——有蛇啊——」

  藺子琛聽到夏絹尖叫的大喊著蛇,看到他們三人癱坐在草地上,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便從窗上跳出去。

  此時,在對面的草叢裡出現了一條蛇對著夏絹和兩個孩子吐信,從身上鮮麗的斑紋看來是條毒蛇,這院子裡從來沒有蛇的,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

  夏絹一左一右的捉著孩子的手要逃跑,走沒幾步,翔兒摔了一跤大哭,夏絹回頭要抱他,卻見毒蛇已爬來,展現欲攻擊他們的姿態,瞬間夏絹腿軟跪下,無法動彈,巧兒也嚇得抱住她大哭,場面一片混亂。

  「喵!」藺子琛在這時躍了過來,擋在他們三人面前,對著蛇發出最憤怒的咆哮聲,那凌厲的姿態極為兇狠,在為他們驅趕著蛇。

  給本王離他們遠一點!他那雙綠眼銳利的瞪視著蛇,不斷咆哮著。

  在這時,毒蛇朝他張牙舞爪的攻來,藺子琛不甘示弱的飛撲過去咬牠。

  咬死你!藺子琛絕不容許這條蛇想傷害他們三人,他英勇的張大嘴,用利牙咬住蛇,與蛇纏鬥。

  看到咪咪來救他們了,夏絹終於堅強的爬了起來,連忙將兩個孩子帶遠,然後在地上找起樹枝木棍來。「咪咪,等我!我找棍子來幫你打。」

  「咪咪,快咬死它!」兩孩子都不敢靠近,在遠處呼喊道。

  藺子琛聽見他們三人的叫喊聲,更生起一股力量的想撕裂咬死毒蛇,終於,在纏鬥一番後,毒蛇奄奄一息的倒下了。

  他勝了!

  藺子琛洋洋得意的,卻不想毒蛇在臨死之前會來個最後一擊。

  他被咬了!

  藺子琛一感到疼痛,立即一口咬死毒蛇,接著他的身軀倒了下去,他發現自己動不了,眼前變模糊了,只聽得見夏絹和孩子們的大哭聲。

  「咪咪,不要死!」

  「咪咪,拜託你不要死!」

  「咪咪……」

  他……要死了嗎?

  他真蠢啊,明明他明天就能前往京城了,他居然蠢到為了救這一家子,被毒蛇咬死。

  藺子琛在失去意識前,腦海裡嘲弄的閃過這句話。



【第四章】   與邪星交易

  皇宮裡,垂綴著暗紅紗縵的四柱大床上,躺著一個俊美絕倫的男人。

  他是藺子琛,在隨著馬車墜入山谷后已經昏迷一個月了,御醫們束手無策,皇上為保住他的命,讓他待在皇宮裡安養,用靈芝人蔘吊著他的命,也因為他被照顧得很好,除了臉部略微削瘦了點外,並沒有太多病態。

  此時殿內很靜,除了在殿外值守的宮人,殿內只有蕭隆一人在看顧,靜得沒有一點聲音,這裡還點了薰香,那是藺子琛最喜愛的龍涎香,是皇上吩咐點上的,希冀他能早點醒過來。

  藺子琛就是被這股熟悉的薰香味給喚醒的,他慢悠悠的睜開雙眼,瞧見在他頭頂上的床帳,在他周遭垂落的紗縵,透過那半透明的暗紅紗縵,他隱約看到了外頭擺設,思緒慢一拍的意識到,他是在宮裡。 

  他人正在宮內……他是回來了嗎?!

  藺子琛有些激動的從被子伸岀雙手看,那不再是黑漆漆毛茸茸的貓爪子,而是光滑的十指,他的臉……他微顫著手摸了摸臉,更加的雀躍,接著,他試圖拉開紗縵想下床,想確定他所看到的一切會不會是出自於他的幻覺,他其實已經來到死後的地府?

  藺子琛這一掀紗縵的動作立即驚勁了蕭隆,蕭隆更快的看到藺子琛醒來,淚珠從眼眶奪出,哭嚷著道:「王爺,謝天謝地,您終於醒了,小的好怕您……每天都在向佛祖祈禱!」

  當藺子琛看著蕭隆那張淚流滿面的臉,聽到他那高亢的哭聲時,這才確信他是在皇宮裡,他真的是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不由鬆了口氣。

  「把鼻涕擦一擦,別噴到本王身上,髒死了……」許久未說話,他聽見他的聲音是沙啞難聽的。

  「是。」蕭隆馬上用袖子抹抹淚。

  「我昏迷多久了?」藺子琛又問。

  「王爺落下山谷後,已經昏迷一個月了,」蕭隆答道,又說道:「王爺,皇上可惦記著您了,天天過來看您,小的得趕緊差人去稟報皇上……啊,還有御醫!」他轉過身就要去喊人。

  「慢著……」藺子琛沙啞的喚住了他。

  「王爺有何吩咐?」蕭隆敲了記頭,「瞧小的真笨,王爺口渴會想喝水吧……」

  他說著已走到桌前倒水,王爺在王府裡不愛婢女服侍,所以一向都由他和其他護衛輪流侍候主子。

  藺子琛想起身,發現他躺了太久,沒什麼力氣,在這時,蕭隆已經快手倒好茶,向前攙扶藺子琛起身,在他背後放了引枕,好讓他坐得舒適。

  藺子琛在喝過茶水後,慢條斯理的問道:「蕭隆,如果我說,這段日子裡我成為了一隻貓,被困在貓的身軀裡回不來,你信嗎?」

  蕭隆愣,傻傻的道:「這……會不會是王爺在作夢?」

  「作夢嗎?」藺子琛嗤一聲,揮了揮手,「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王爺怎麼怪怪的?蕭隆也不敢多說什麼,前去喚人。

  他真的是在作夢嗎?藺子琛自問著,然而,那場夢卻那麼真實不過,宛如他真的變成一隻貓,過著貓的生活,待在那個家裡,和那戶人家一起共度了一個月。

  真的,太真實了,在他耳邊彷彿還迴響著孩子們的哭聲,喊著要他不能死,震撼著他的心,而他在死前也沒有見到夏敏,他還沒有跟她道別……

  不對,他蠢啦!他可是堂堂凜王,何必惦掛著那一家子,那只不過是服侍過他的下人,何況他還為他們犧牲了一條貓命,他已經做夠蠢事了,最好將它當成一場夢忘記這段記憶,成為貓可是他人生裡的恥辱,是他的污點,他要把它消除乾淨才行。

  藺子琛強迫自己忽略來自內心深處的落寞酸澀,他告訴自己,如今的他,又是呼風喚雨的凜王,過去一切就當一場夢忘了吧。

*             *             *

  整個夏家淪陷在悲傷的氛圍裡,因為咪咪死了。

  夏敏是在回家後才知道咪咪為了保護孩子們和毒蛇奮戰死去的事,她想醫治咪咪,但咪咪已經斷氣,救不了了。

  夏敏內心萬分不捨,都養了一個月的貓,已像家人般有感情了,當然捨不得,何況咪咪還那麼與眾不同,是隻那麼跩、高高在上,聽得懂人話又會鄙視人的貓,她以後大概再也找不到像那樣的貓了。

  弟妹和侄兒們都哭得很傷心,但貓死不能復生,夏敏也只能好好安葬它了,就葬在他們後院裡,為它立了個墓碑,感謝它的救命之恩。

  「咪咪,謝謝你,你這份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夏敏對著墓碑道,接著朝翔兒道:「來,跟咪咪說聲謝謝。」

  「咪咪,謝謝你救了我……」翔兒邊說邊冒出豆大的淚珠,最後哇哇大哭,「咪咪,你不要死!」

  巧兒感染到這份悲傷,原來抽噎著的她,一下也哭得厲害,「咪咪,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好了好了,別哭呀……」銀花嬸安慰著這兩個孩子,邊說自個兒都邊流淚了。

  夏志是男孩子,但也是眼眶紅著,忍著不掉淚,夏絹則是一直在小小聲的哭著,不停的抹淚。

  夏敏身為大姊,更只能強忍著淚水,安撫著他們道:「咪咪去投胎了,去投胎為好人家的孩子,它會過得很好的,你們一直哭,它會無法放心走的。」

  翔兒天真的問道:「咪咪不會投胎當貓嗎?我想再養咪咪一次。」

  夏敏聽得會心一笑,「當人比當貓好呢,它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巧兒問道:「那咪咪會記得我嗎?」

  「它會永遠記得你的。」唉,都喝了孟婆湯了,怎會記得?

  夏敏見侄兒們那麼傷心,心裡不禁想,再養隻一模一樣的黑貓吧,但她沒有說出口,因為不管長得再像,那都不是咪咪。

  「好了,我們來好好感謝咪咪,好好跟它道別吧,跟它說說話,要笑著跟它說話喔,不要哭。」夏敏對著弟妹和侄兒們說。

  他們都聽話的忍著哭泣和咪咪道別。

  在墓碑前有張小桌子,上頭放有炒飯、紅燒魚和逗貓棒,那是夏敏為咪咪準備的,想著咪咪生前吃不得調味重的食物,死後可以吧。

  結束祭拜後,夏敏回到房間裡,見到角落處擺放的紙箱子便感到觸景傷情,那是她為咪咪準備的貓窩,望向床上,她彷彿又看見坐在床上優雅舔毛的模樣,只是從今往後再也不復見了。

  那麼有靈氣的貓,想必她再也遇不到了吧。夏敏嘆息的忖道。

  「大姊,我的書房裡多了這個,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你快看看!」冷不防地,夏志跑了進房,拿了張寫了字的紙給她。

  夏敏接過來看,看到紙上寫著斗大潦草的字跡,上頭還沾著貓毛和貓掌印,表情大為錯愕——這是怎麼回事?

*             *             *

  朝陽城裡,如同往常般的熱鬧,總有許多行商買賣的商人馬車經過,其中有一輛顯眼的華貴靛藍色馬車駛來,周圍有大批騎馬護衛護送,長長的一條隊伍陣仗很大,可說是十分招搖,圍觀的百姓都看傻眼了,來這城上的富裕商人是很多,但還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紛紛好奇的猜著這是從京城來的大人物。

  「這是哪個世家子弟的馬車吧?」

  「不不,我猜是官大人來了……」

  「我怎麼看都是王孫貴族,應該是個王爺吧?」

  「你傻啦,高高在上的王爺沒事怎麼會來到朝陽城裡……」

  其中某個人確實是猜對了,馬車內坐的是最受皇上寵信、最尊貴的凜王。

  當藺子琛打開簾子透氣時,那絕世俊美的皮相立即吸引眾人的眼珠子,傳來驚艷聲,有好多姑娘臉都羞紅了。

  「王爺,這個朝陽城看起來挺不錯的,小的真想見見那位夏姑娘,好答謝她對王爺的救命之恩……」

  藺子琛放下簾子,森冷的瞪視蕭隆道:「不是說了,本王不是來報恩的。」

  「是、是,王爺不是來報恩的,只是來休養身子的……」蕭隆順應他的話道,唇角揚起奇怪的弧度。 

  他努力忍著笑,王爺明明很在意那位夏姑娘,來這朝陽城是為了她,卻又矢口否認,讓他覺得有趣,也讓他很想見見那位姑娘,想知道王爺討厭女人是出了名的,她到底是有何能耐能讓王爺惦記上。

  至於王爺是如何認識夏姑娘的,這事就相當玄幻離奇了。

  蕭隆回想起兩個月前,王爺在墜入山谷前被那個叫赫連蓉的女人詛咒,沒多久,他和王爺便連馬車帶人的墜入了山谷。

  他幸運的醒來了,王爺卻昏迷不醒,在那段日子裡,御醫無用,民間大夫更無用,皇上只好請懂得占卜星相的欽天監來看王爺,才知王爺的魂體離體,說疑似中了什麼咒術喚不回來,皇上勃然大怒,欽天監所有人都白著臉的跪在地上不敢動。

  這事也是王爺清醒後聽皇上提起才知道的,王爺也將這段日子裡他是附身在一隻貓身上,貓死了他才得以回來的事全說了,聽得他真真傻眼,難以想像自家王爺會變成一隻貓,這世上竟有這種光陸怪離的事,那位夏姑娘收留了附身為貓的王爺,故而那位夏姑娘對王爺是有恩情在的。

  而王爺在回到身體裡後,還以為從咒術裡脫身了,誰知他並沒有解脫,那個不知名的咒術還糾纏著他,教他每晚睡後魂魄都會出竅,附身在其他的動物身上,直到天明才會回魂清醒過來,因此王爺每晚都是睡不好的,氣色多有疲憊,皇上深怕再這麼下去王爺會有性命危險,偏偏欽天監無用,說這邪門的咒術從未見過,無法解開,皇上只好在民間尋找起法力高強的法師來解咒。

  終於,尋到了一名自稱是楊道長的師弟,說出王爺臉上有著黑氣,中的是失傳已久的巫術,受到毒誓詛咒,魂魄才會離體,他無法解開,但他的師兄楊道長或許可以解開,只是楊道長向來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現在人也不知在何處,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尋人。

  王爺就是不想苦苦等著楊道長的到來,才會離開京城,來到這朝陽城見夏姑娘。

  對蕭隆來說,跟著王爺來到這朝陽城是有趣的,他可以見到那位令他好奇的夏姑娘長得什麼模樣,有何特別之處能讓王爺惦上,但他同時擔心王爺沒有知會皇上一聲就離開京城,皇上若是發現,一定會勃然大怒的……

  「王爺,您要在這城裡休養的事皇上並不知情,要是皇上發現您擅自離開京城……」蕭隆有些怯懦的道。

  藺子琛睨了他一眼哼道:「本王都不怕了你怕什麼?既然尋找這位楊道長需要花費時間,那麼就在這城裡等吧,皇上自然會尋到我的,等我解開了這該死的詛咒……」他的表情瞬間變陰森,「我要將赫連蓉那個女人從地底下挖岀來鞭屍,她要我嘗嘗當畜生受人踐踏的滋味,讓我變成畜生,那麼我要她今生今世都無法投胎,活在地獄煉火之中,連畜生都不如。」

  藺子琛當然恨了,那憤恨的眼神和字句都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蕭隆是最了解藺子琛受到咒詛有多痛苦的人,這一個月來,王爺夜夜棲身在最卑微的畜生身體裡,睡都睡不好,長期失眠,想來見到那位夏姑娘是他最大的慰藉吧。

  在這個時候,藺子琛掀起簾子看,那淡漠的眸子在一連掃過熟悉的幾家店鋪和巷道時,目光驟然發亮,這些都是他曾經踏過的地方,讓他不無懷念,內心鼓噪不已。

  不是都對自己說好了,他已經用了一條貓命來抵了,這一家子往後會變得如何都與他無關。

  他真不明白,為何他會有這種緬懷的感覺,更不明白,為何他會想再回到這座城裡?

  真如蕭隆所說的,他是來報恩?

  還是……他真的掛心著那一家子?不對,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會牽掛一戶平民百姓,他會來到這個朝陽城,只是想看看那個女人如何反擊她姑母罷了,看他都好心留下宇條警告她了,她會不會還笨到不知防備,被害得凄慘落魄。

  他更想知道這個放肆又大膽的女人人,在他這個尊貴的王爺面前會是如何的模樣,他想看她對他恭恭敬敬的,光是想像他便感到一陣愉悅,就只是如此而已。

  藺子琛的心態是複雜難言的,連他自己都不大明白,可以確定的是,想見到夏敏的心情是興奮的,難掩著愉悅歡喜的。

  「要老陳在前面路口右轉,直走,看到一家叫廣濟堂的藥鋪後,再轉進右邊巷子裡,在第二戶屋子前停下。」在藺子琛腦海裡是有張地圖的,能熟稔的說出夏家位於何處。

  不一會兒,馬車就彎進了右邊的大路,還沒到廣濟堂前先看到了仁德堂。

  藺子琛瞥到了仁德堂的招牌,原本不以為意,卻在看到某道身影時一怔。

  那不是夏敏嗎?

  藺子琛看到夏敏朝仁德堂的方回走去,後方跟著夏志和夏絹,他覺得有點不對,下令道:「跟上,本王要去看看。」

  夏敏帶著夏志和夏絹朝仁德堂的方向走去,夏絹有點擔心的拉了拉夏敏的袖子,「大姊……」

  夏敏回過頭,不只看到夏絹擔憂的神情,也看到夏志的不安,回以自信的微笑道:「別擔心,有那麼多人在,她敢對我們如何?我們可不能任人擺布欺負,要鬧就要鬧大一點,讓百姓們都知道她卑鄙的作為。」

  這話一說出,夏志和夏絹有如吃了定心丸,堅定的點了頭。

  夏敏朝他們說道:「走吧!」

  三人邁開步伐走到仁德堂的店門口,李儒生剛好踏出,和他們碰上面。

  「敏兒,你來了……」李儒生看到她來了,先是份外欣喜,再看到她的表情凝重,馬上聯想到某件事,頓時退縮起來,心虛的道:「敏兒,那個……那件事我、我真的都不知道……」

  夏敏看他一臉怯懦的樣子,毫不客氣的道:「你娘做的事,你當真不知道嗎?表哥不是喜歡我嗎,喜歡就是什麼都聽你娘的,任由我被欺負算計嗎?」

  李儒生慌慌張張的否認道:「不,相信我,我也是事後才知道我娘她……」

  夏敏根本不想聽,這樣的人說喜歡她,她一點兒都不信,她冷冷地道:「我今天來是想讓朝陽城裡的百姓們為我評評理,姑母她是看我們兄弟姊妹沒有爹娘護著,所以才這麼欺負我們嗎?居然要搶奪我們的藥鋪和住的房子,把我們一家子趕出去。」夏敏是刻意拉高嗓子說的,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人潮眾多,愈引人注目愈好,果不期然,一些路過的人都停下步伐觀看了。

  李儒生見路人湊前圍觀,連進出的病患也側目望過來,都慌了手腳,「敏兒,你在說什麼,我娘她沒有……我們進去談吧。」

  「嗚……我們沒有家了……」夏絹低下頭捂著臉哭了起來。

  「太過分了,我們叫她一聲姑母,姑母居然這麼殘忍對待我們,要讓我們一家流落街頭……」夏志也是一副傷心的模樣道。

  這是他們早套好的招,為了引起路人的憐憫心需要演得誇張一點,接著由夏敏安慰他們道:「阿志,絹兒,你們放心,那是我們的藥鋪,我們的家,大姊絕不會讓它被奪走的!」  

  「這是出了什麼事?他們說夏當家要奪走他們的藥鋪和宅子,讓他們家流落街頭……」

  「仁德堂的夏當家不是說會照顧她的侄子侄女嗎?」

  李儒生見路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顯得措手無策,店內的夥計阿仙見狀,機靈的忙去把當家請出來。

  不久,夏氏急急忙忙步出,看到夏敏三人,再看到圍觀的人潮,她克制著脾氣,裝著笑臉的朝夏敏道:「敏兒,有話怎麼不進來說呢,在外面衝動的說出這種話是會讓人誤會的,姑母怎麼會想搶你家的藥鋪和宅子呢,是藥鋪要重新裝修,怕吵了你們,才會要你們暫時搬到別的地方住罷了,這可是王老爺對你的心意,他對你真的很有心,知道你想要讓廣濟堂重新開張,才想幫忙你的。」

  還真敢說!夏敏心裡冷笑,同樣裝著笑臉道:「這可奇怪了,我並沒有接受王老爺的幫忙呀,我慎重拒絕他的心意了,他想非禮我還被我狠狠打了一頓,有傷在身,我真不明白,他何以那麼堅持要幫我的忙呢?」

  「什麼!非禮!」

  身為姑母居然介紹這種男人給自己的侄女,這未免也太……

  而且,有傷在身?是傷著哪了?

  圍觀的人個個都拉長耳朵聽著,好奇加入的人愈來愈多,轉眼間,仁德堂前滿滿的都是人潮。

  夏氏見店門口圍了那麼多人,難聽的揣測聲愈來愈多,氣得直想上前掌夏敏的嘴,卻只能擠出笑,耐著性子的解釋道:「王老爺說那是誤會一場,要跟你好好解釋呢,他也不計較你打他一事,為了求你原諒,才堅持要幫你重新整修廣濟堂,讓廣濟堂重新開業。」

  「是這樣嗎?那姑母真的不必費心思了,我不喜歡王老爺,不想嫁給他當續弦,不用再三番四次的安排我單獨幫他看診了,這對我的名聲並不好哪。」夏敏可不給夏氏顏面,直接駁她的臉,說出她被迫嫁人、被毀害名聲的事實。

  夏氏聽她這一說都快吐血了,這丫頭這麼明說她蓄意毀她名節,旁人聽了會怎麼想她?

  夏氏也真的沒想到,夏敏會那麼精明的沒有中計,每次看診,絕對是帶著人一塊去的,而且連茶都不喝,根本沒有下藥的機會,她甚至不知這丫頭會那麼兇狠,王老爺只是摸摸她的小手就被她踹了子孫根,氣得王老爺說不願娶她,真是壞了她的主意。

  當然,為了得到藥方子,也為了捍衛她的名聲,夏氏必須繼續強笑著,在眾人面前扮演著和藹的長輩。

  「敏兒,你誤會了,姑母看王老爺相貌堂堂,以為他是個好對象,並不知道他是個登徒子,姑母也沒有逼你嫁人的意思,若你不想嫁,也不勉強你,這重新裝修廣濟堂的銀子,都當作姑母給你的好了,若能助你讓廣濟堂重新開張,也能讓你死去的爹娘安心了。」

  說得那麼好聽,早不幫晚不幫,偏偏這個時候幫?如此千方百計的想幫她整修藥鋪,要他們一家搬出去住,是為了什麼?

  就是為了藥方子!

  夏敏會這麼認為,除了姑母曾多次詢問過藥方子的事外,家裡也曾發生過幾次遭小偷闖入,卻沒有被偷去錢財的怪事,還有……

  小心姑母男人逼嫁陷阱藥方子

  夏敏回想起在一個月前,她在紙上所看到的字。

  那字是誰寫的呢?

  那字寫得斗大又潦草,可說是寫得很醜,紙張上還沾到爪子印,飄落著幾根黑色貓毛,這讓她第一個想到了咪咪。

  咪咪真有通天的本領,寫這些字警告她嗎?

  夏敏情願相信就是咪咪寫的,這世上無奇不有,也許咪咪就是隻神貓,會預先得知姑母要害她,會提筆寫字警告她。也多虧咪咪的警告,夏敏對姑母格外警戒,當姑母好心的介紹她病患要她出診時,她都會刻意帶上家人一塊去,絕不和病患單獨相處,也不喝上一茶水,不給她任何陷害的機會。

  現在,姑母想毀她名節,陷害她嫁人的計劃失敗了,又裝和藹的說什麼要幫她出錢整修藥鋪,真以為她會信嗎?一個連束修都不願借的人,真會想幫她嗎?

  她再缺錢,再怎麼需要一筆錢讓廣濟堂重新張,也不會向她拿的。

  「不必了,我何德何能能讓姑母幫我呢,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讓廣濟堂起死回生,只希望姑母以後別管我的婚事了。」

  夏敏說出這一串話,令人倒抽了口氣,畢竟再怎麼說夏氏都是她的長輩,她等於在眾人面前打了她一巴掌。

  當眾撕破臉,也是因為夏敏想讓百姓們知道夏氏的所作所為,讓夏氏心有忌憚,不敢對他們一家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走吧!」目的達成,夏敏轉過身想從人群裡踏出,夏志和夏絹跟著她走,都多了份底氣的抬頭挺胸著。

  夏氏凝視著夏敏的背影,恨得癢癢的,想當年她想開藥鋪與娘家抗衡,也說不出要靠自己的力量這種話,最後是嫁給現在的丈夫,借著丈夫的銀子才開起藥鋪,這丫頭何以有力量讓廣資堂重新開張,她哪來的銀子和能力,也只會說大話罷了,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她要挫挫她的銳氣。

  「那你一個人是打算靠什麼讓廣濟堂重新開張呢?你還要養弟弟妹妹,還有兩個小侄兒要養大呢,你以為不嫁人、不依靠男人,就能辦得到嗎?志氣可不能當飯吃呀!」夏氏犀利的朝她說出這句話。

  路人們聽到這番話,不約而同道:「說的也是,有志氣是好事,但一個弱女子不依靠丈夫,是要如何開藥鋪,光是籌銀子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廣濟堂這招牌已經沒落了,真的可以重新扛起來嗎?這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擔子太重了,不可能成功的……」

  「敏丫頭,大嬸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還是嫁人吧,這藥鋪是你大哥留下來的爛攤子,根本不干你的事,女人還是嫁得好人家才有幸福……」

  「是啊,憑你一個姑娘家,是不可能讓廣濟堂起死回生的……」

  夏敏聽見這些閒言閒語,雖然依然是挺直了背,但說不受影響是騙人的,此時她被那些話凍住,一步都踏不出去。

  夏志和夏絹見她一動也不動,心裡也都不知所措。

  「怎會不可能起死回生?本王就押在這姑娘身上賭一把吧,五百兩夠嗎?」

  一道低沉又張狂的嗓音傳來,宛如響起平地一聲雷。

  是誰在說話?誰在自稱本王?夏敏張望四周,在場觀看的路人們也四處望著。

  「凜王在此,還不快讓道下跪!」

  此句高喊一出,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馬上讓出一條路來,就算心裡還有點不確信,見著這一干護衛的大陣仗,再見到那亮出的皇家令牌,還有聽到凜王這兩個字,全都跪了下來。

  凜王,可是那頂著邪星之名,最深受皇上寵信,性格也最狂妄殘忍的王爺啊!

  生平第一次見到皇親貴胄,居然就是這號大人物,老百姓們哪個不是又敬又畏,怕得要命的,齊齊高喊道:「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夏敏跟著眾人一起下跪,一會兒才驚覺發生了什麼事,她在朝陽城裡遇到了一個王爺——原主的記憶告訴她,凜王被稱為邪星,是個有著俊美皮相、行事作風邪惡乖戾的男人,也因為深受皇上寵信,他呼風喚雨,權力極大,可說是人見人怕。而今這個邪星竟來到朝陽城裡,說要在她身上賭一把,問她五百兩夠不夠……夏敏第一個反應是,她是踩到狗屎了嗎?

  夏敏心裡是忐忑的,平空朝她丟來一筆錢,她完全沒有中樂透的喜悅,而她看過古裝劇,知道抬頭看貴族是不敬的,她只能看著凜王的下擺和鞋子,慢慢的走了過來,走到她面前……欸?為什麼會走到她面前?

  藺子琛看著齊齊跪下的百姓,以傲慢的姿態走到夏敏的面前。

  這是他第一次以人的姿態與她見面,不知怎地,他的心異樣興奮著,在方才聽到她對她姑母撂下的話,更累積了這份興奮,心忖著這女人果然是聰明的,沒中了她姑母的計,不枉費他辛苦留紙條警告她。

  「抬起頭來。」他下命令道。

  夏敏有些惶惶的抬起頭,與男人對上了眼。

  夏敏知道凜王是個美男子,但何謂美的定義,她在今天才見識到,眼前這個男人遠比她在電視看到的明星更加的俊美絕倫,每個五官都是完美組成的,沒有一絲瑕疵,可說是美得傾國傾城,而他身上充滿著邪惡、魅惑,也就是壞男人的氣息,就只是這樣望著他,便會被他迷得暈頭轉向。

  夏敏馬上低下頭,她並不認為自己會被迷住,她只是察覺到這男人的危險,怕一直盯著他看會惹惱他。

  藺子琛原本還以為在夏敏的面前他可以高高在上的耍威風,但他發現,他並不喜歡她變得和別人一樣,那麼卑微的朝他下跪不敢抬頭看他,遂下令道:「你,起來吧。」

  夏敏有些驚訝,但仍是站了起身,見藺子琛往前朝她一邁,她忍住想往後退的衝動,他想做什麼?

  藺子琛走近她只是想仔細看看她。

  在他還是貓時,他只能抬頭看她,現在,他可以用高人一等的身高看著她,在他眼底的她變得嬌小,他可以將她看得很清楚。

  「本王說要賭一把,要資助你五百兩,你意下如何?」他朝她問道。

  夏敏感覺手心在冒汗。這麼一個尊貴的王爺,又是有邪星之稱的凜王,說要資助她五百兩,助她讓廣濟堂重新開張,會是好事嗎?會不會……存有什麼邪惡的目的?

  為了她的姿色。

  不,她又不是什麼大美人,入不了他的眼吧?

  而她……可以拒絕嗎?

  「我想知道,為何王爺會想幫我?」夏敏鼓起勇氣直視著他問道。

  藺子琛看的岀夏敏在最早對他是害怕的,但她很快地拋棄懼意,對著他自稱我,用她那一雙清麗又堅定的眸子迎向他,教他滿意的輕柔一笑,果然夏敏就是夏敏,只有她敢對他提出質疑。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富饒興味的道。

  鬼才信!夏敏瞧這個男人高高在上,又渾身邪氣的樣子,怎麼看都不是良善之輩,而那樣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咪咪……這是什麼見鬼的錯覺!

  「如何?本王現在心情好,下一刻就不一定了,隨時會收回成命。」藺子琛看似心好的一笑。

  夏敏內心陷入掙扎,這男人可是個絕非善類的邪星啊,她真的可以拒絕他的提議嗎?不,她是真的想拒絕嗎?

  夏敏並非不食人間煙火,她口口聲聲的要讓廣資堂重新開張,當然需要一筆銀子,若是錯過這個最好的提議,就沒有下次機會了。

  但她這是……在跟邪星做交易呀!

  夏敏聽見自己大膽的聲音道:「我……要和王爺用借的,我會付利息的,我要簽下白紙黑字的合同。」

  藺子琛聽著這句話狂肆的笑了,他還怕她大膽的拒絕呢,沒想到會說要付他利息,她無條件拿他這筆錢,是怕被他賣掉嗎?

  「哈哈,你這大膽又精明的性子,本王還挺喜歡的。明天本王會差人送合同來,肯定是白紙黑字寫下的合同,會一字不漏的寫清楚的。」藺子琛張狂笑說,接著朝她瞇起危險的長眸道:「你,就讓本王瞧瞧,你有多少能耐吧。」

  夏敏望著眼前這張俊臉,是那麼邪氣又危險,她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她也深深認為自己這是瘋了吧,敢與邪星做交易?

  但當她看到跪在對面的姑母正朝她瞪來,那眼神有多麼憎恨她,像毒蛇般的想毀滅她,使她更加下定決心。

  她一定要讓廣濟堂成功開張,就算是和這個邪星做交易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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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6 10:08 AM 編輯

【第五章】   天仙美容面脂

  隔天,夏敏接到了藺子琛差人送來的一式兩份合同,她怕裡頭暗藏著陷阱,可仔細的看著這白紙黑字裡頭寫明是借款,也沒有奇怪的要求她才放下心,但利息竟多達百兩,還是讓她咬牙罵了聲,惹來那名叫王昭的護衛看過來,她馬上笑笑的說沒事,簽下名。

  簽完蓋章後,夏敏將合同交給王昭,心裡本覺得奇怪,那個男人怎會知道她的名字和地址,但想想他可是個王爺,要知道她的資料也不是多困難的事。

  合同簽定後,夏敏很快地拿到了五百兩面額的銀票,她雙眼都閃亮了。

  五百兩,這可是多麼大的數目,一般百姓一個月的收入沒有幾兩銀子,五百兩真的是巨款了。

  夏志夏絹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那麼大面額的銀票,都忍不住摸了起來,驚嘆著它的貴重價值。

  擁有這麼大面額的銀票,夏敏也是戰戰兢兢的,眾所皆知,她從凜王手中得到五百兩,她真怕被搶,於是她拜託王昭護送她到錢莊存錢,五百兩的面額也太大了,得換成碎散銀子。

  夏敏不知道,王昭其實有受藺子琛的吩咐,要送她到錢莊存錢,她其實也不必太擔心,眾人皆知這銀兩是藺子琛借她的,若錢被搶了,或岀了什麼差錯,壞了她重新開業的大計,搞不好藺子琛這邪星會找上門的,所以並沒有人膽子大到敢動她這筆錢的歪腦筋。

  在存好銀子後,夏敏開開心心的計劃著該如何運用這筆錢,這筆錢可是要還的,每一分她都要用刀口上,不能隨便花。

  首先,她要打理廣濟堂的門面,重新粉刷裝修,打造新招牌,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才能吸引客人的目光,接著,她將需要的藥材進滿,看到原本空曠的藥櫃都放滿了藥材,整間藥鋪充斥著藥香味,她感到好滿足。

  接下來還得請坐堂大夫,夏敏找來以往在藥鋪裡工作的陳大夫,陳大夫行醫三十多年,是有著豐富經驗的老大夫,在廣濟堂還興盛時可是廣濟堂裡的紅牌大夫,廣受百姓的信任。

  顯然易見的,百姓們對她這個女流之輩的醫術並不信任,所以請個男大夫是必須的,她想,等廣濟堂的生意上了軌道,重新獲得大家的信任,漸漸地便會有人找她看病吧。

  夏敏緊接著帶夏志、夏絹去發廣告傳單,在大蕭國已經有了印刷術,要印多少都沒問題,令人氣餒的是,看到廣告單被人當垃圾扔擲在地,她也只能面帶笑容,一張一張的繼續發。  

  而發廣告傳單也是有效用的,開張第一天,還真為她帶來人潮,可惜大都不是來看病的,只是來看看她這個受到凜王幫助的女人是長得有多美,才能受到凜王的青睞,也有些男人看著她得到一筆錢,說要娶她,都被銀花嬸拿掃把給趕跑了。

  接著第二天、第三天,終於有真正的病患來看病了,都是來給陳大夫看病的,是以前在廣濟堂的老病患。

  到第四天,來的都是付不出銀兩,一直由她義診的病患來看病。

  到第五天,藥鋪裡就只剩下她和陳大夫,她都無聊到想打哈欠了。

  嗡嗡嗡……

  夏敏眼神飄移著,看到有蚊子在面前飛,她跳了起來,雙手闔上想打,卻沒打到。

  陳大夫見她無聊到打蚊子,內疚的道:「唉,都是我沒有名氣,才沒辦法吸引病患前來。」

  聽陳大夫這麼說,夏敏趕緊說道:「陳伯伯你在胡說什麼啊,你在我爹還在的時候,可是廣濟堂的第一把交椅呢,今天不是也有病患沖著你的名號來的嗎?我才開張幾天,客人不多是正常的!」

  「哈,我是來幫你的,怎麼反倒被你安慰了。」陳大夫聽得一笑,撫了撫鬍子,又道:「敏兒,我真沒想到,廣濟堂會有重新開張的一天,這都是你的功勞,你爹娘在天之靈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夏敏外表看起來雖然樂觀堅強,但其實也會憂慮煩惱,陳大夫的這番話鼓勵了她,她忖:百姓們對廣濟堂失去信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要重新找回他們的信任,可是長期作戰,那要如何展開作戰?

  光是發廣告傳單是不夠的,夏敏開始思考起行銷策略,該如何將病患吸引過來,她可不能以為發發傳單、整修店面,讓陳大夫這個名醫坐鎮,就有客人會上門,她必須更積極的做些什麼事才行。

  對了,她需要一個噱頭!

  那個噱頭是足以讓人放下成見,踏進廣濟堂裡的!只要有人願意踏進來看病買藥,她就有機會建立口碑,重新贏得百姓們的信任。

  於是,夏敏開始研究,位於斜對面的仁德堂為何生意會那麼好,醫術精湛的坐堂大夫是必要的,他們本身也有賣各式各樣的補藥湯藥,有一部分客人都是為了湯藥包而來的,讓她想起了廣濟堂曾經的盛名,賣得極好的各種湯藥包,要是她可以……

  廣濟堂就是因為這毒湯藥包事件,才導致現在這種局面的,若她想重新推出,會有人敢買嗎?換個新名稱推出也是可行的。

  姑母千方百計想得到藥方子,肯定就是抱著這念頭,但她還是覺得這事有點危險,畢竟之前的事性影響實在太嚴重了,更何況她根不知道那藥方子藏在哪裡,在原主的記憶里,她還沒想起這一部分……

  算了,先不要做湯藥包,來嘗試新的東西吧,可她到底要做什麼才好呢?

  一整天,夏敏在藥鋪裡坐鎮,托著雙頰思考,就是想不出來。

  忽然,夏絹慌慌忙忙的衝來店鋪,「大姊,我的臉冒出痘子了,我是不是得了奇怪的病呀?」

  夏敏忙不迭從櫃檯裡踏出,抬起她的臉看,「放心,你這叫青春痘,也就是痤瘡,大概是你最近火氣太大了,沒有睡好的關係,不要緊,我幫你開個藥清熱解毒就好了,重要的是,千萬不要去擠它。」說著,她像是靈光一現想到什麼,戛然止住聲。

  對,她怎麼沒想到!

  在現代,中醫也包含了中藥美容這一專門,中藥藥材可研製各式美容的面膜膏,在她自家的中醫院裡,就有一個部門是中藥美容,不管是吃的擦的應有盡有,生意還真不錯。

  夏敏更想到,在這朝陽城裡,目前最大的藥鋪就是仁德藥鋪,但仁德藥鋪並不重視美容這部分,其他小藥鋪更別說了,城裡的婦人想買個抹臉的膏,也只能從胭脂鋪裡買,種類不多又貴,要是她可以來鑽研美容藥品,大興中藥美容業,肯定會有賺頭的,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就不信帶不來客人。

  「大姊……你怎麼在傻笑?」嘴巴張得那麼大,都快流口水了……夏絹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夏敏猛然回過神,按住她的肩膀道:「絹兒,大姊真的太愛你了,真的太謝謝你生的青春痘帶給我這個靈感,我們一起來做好東西吧!」

*             *             *

  白朮、白芷、白笈、白蘞、白茯苓、白芍等……這些都是對美白、祛斑祛痘很有效的中藥材,做成美容面膜或是美白祛痘膏都是很不錯的。

  當然,夏敏要利用這幾味藥材做成美容聖品也不是多困難的事,夏敏在自家的中藥醫院裡,有親自參與過美容部的研發,調配出叫好又叫座的美容聖品,除了面膜,還有美容藥膏也很受歡迎,種類又多,她想,她是可以試一試的。

  夏敏想先嘗試做面脂,面脂就是現代的面膜,她曾參與過中藥美容的研發,知道在唐代時期很流行面膜,都是用天然的藥材來做面脂敷臉。

  而她向藥商打聽過,一盒面脂價錢不菲,多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貴女在用,讓她突發奇想,她可以做個平價版面脂。

  所幸夏敏還記得製造古法,還曾好奇的試做,有做成功過,現在藥鋪裡的藥材都很齊全,她乾脆打鐵趁熱試做,先把需要的藥材切碎,再用酒浸泡一晩,然後再煎製,讓它慢慢形成凝固,這過程還挺複雜費工的。

  終於,夏敏做岀了第一罐面脂,呈白糊略透明狀,敷在臉上可以讓臉部肌膚保持水嫩光澤,長期使用,效果更佳,這罐面脂,她取名為天仙美容面脂。

  這一天,夏志放學回來,進自家院子,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四個人,嚇壞的往後倒退了幾步。

  「大姊,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他手指發顫的指著他們。

  此時,夏敏和夏絹還有兩個孩子都頂著一張大白臉,臉上糊著白泥,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看起來就像白面鬼。

  「哥,這是大姊調配的面脂,敷了會變美喔。」夏絹欣喜的道。

  「大姑姑,我也會變美嗎?」巧兒問道。

  「當然了,巧兒敷了會變美。」夏敏回道。

  「我也要變美!」翔兒稚氣高喊道。

  接著,四道目光齊齊望向夏志,像是在召喚著他「跟我們一起變漂亮吧」,夏志怕得退後幾步想逃,他才不要變成那個鬼樣子……

  夏敏一聲令下,「把他捉起來!」

  一刻鐘後,銀花嬸買菜回來,看到院子裡五張大白臉,頗受驚嚇的道:「你們這……這是……」

  夏笑咪咪的道:「銀花嬸,這是我做的面脂,塗上臉後皮膚會變得水嫩有光,你也一起來敷吧。」

  銀花嬸倒退了一步,「這……不用了,我都把年紀了……」

  「女人愛美是沒有分年紀的!」

  於是銀花嬸也被拉進去了,唯一逃過一劫的就只有在藥鋪坐堂的陳大夫了。

*             *             *

  夏敏做出了最具有自信的天仙美容面脂,想著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她肯定可以靠著美容中藥重振廣濟堂的。

  只是事與願違,夏敏在自藥鋪前掛了大型招牌宣傳面脂美容效果,還在新發的廣告傳單上弄了斗大的特價兩字,販賣了幾天,卻仍是沒有客人上門。  

     正確的說,也不是沒有客人……

  夏敏瞧見門外有幾個婦人在探頭探腦的,其中一個臉上坑坑疤疤的,她手刀衝了出去,笑臉盈人的朝那位皮膚不好的婦人道:「您好,您是來買天仙美容面脂的吧,現在有特價……」

  那位皮膚不好的婦人馬上被往後拉,其他人對著她說起小話來,「我看還是別了吧,說得那麼有效,哪知道抹了會不會變成麻子臉……」

  「是啊,她年紀輕輕的,真的懂得配藥嗎?要是抹了皮膚爛掉……」

  什麼抹了會爛掉!夏敏慎重說明道:「我繼承我爹的醫術,配方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天仙美容面脂是我細心研發的,我自己抹了都有效,我可以為你們現場敷臉試試。」

  「我想試試……」

  「走吧,信不得的,我那兒有祖傳秘方可以擦……」

  「可是…」

  「快走……」

  夏敏眼睜睜看著想買面脂的客人被拉走了,氣到不行。

  她這天仙美容面脂的招牌和廣告一出來,是引起了城裡女人們的注目,好多人都會來到店門前探頭探腦的,卻因為對她不具信心,或是對廣濟堂的成見,不敢進店裡買。

  賣個美容面脂,怎麼會那麼難呢……她望天興嘆。

  「表姊,聽說你推岀了一個叫天仙美容面脂的東西在賣,好像不太好賣呢,真的是辛苦你了。」

  夏敏聽到聲音望過去,見是夏氏和李雲姝走來,後方跟著幾個奴婢,陣仗頗大的。

  平常也沒見她們來過,今天會特地來一趟,想必是知道她生意差,故意來看笑話的吧!夏敏露出笑容迎戰。

  「這天仙美容面脂是我精心研發出來的好東西,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讓客人了解的好處,急不得的。」

  夏氏假笑了笑,眼底藏著對她的嫌惡,「看你那麼辛苦,姑母真希望能幫上你什麼忙,可惜你一直不領情,姑母也不勉強,免得被人誤會我想謀害你。」

  李雲姝玩著自己塗得漂亮的指甲,吹了吹道:「我娘說的對,還是嫁人的好,我娘幫我定了一門好親事,我見過我未婚夫,長得一表人才,個性又好,我一定會有個和和美美的好親事的。」

  「敏兒,等雲姝岀嫁,你一定要來喝喜酒,不管再怎麼怨我這個姑母,我們還是一家人啊!」夏氏掩著嘴得意的笑道。

  母女倆在夏敏面前一搭一唱的,存心來向夏敏示威。

  夏氏對於夏敏能夠得到凜王的看重,是非常咬牙切齒的,後來看夏敏沒有生意,忖著有凜王幫她出銀子又如何,生意還不是一樣乏人問津,她遲早會讓凜王丟臉,惹惱凜王的目的達成,夏氏才帶著女兒和婢女們大搖大擺的離開。

  她們一走,夏敏馬上大喝一聲,「我要灑鹽驅邪!」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衝進藥鋪,又衝出來,拿著鹽在地上大灑,痛快多了。

  夜裡,夏敏雙手托腮,繼續思考著行銷策略,她要如何將她做的天仙美容面脂賣岀去?夏志和夏絹也一起幫她想。

  夏絹為她抱不平道:「明明大姊做的天仙美容面脂那麼好用,為什麼都沒人買呢?只要用過,就會發現很好用的,皮膚真的變好了!」

  夏志是不懂什麼女人家用的面脂,他只是就事論事道:「是因為沒用過,不知道好用吧!」

  夏敏一聽到他們的對話,突然大拍桌面,夏絹和夏志都被她嚇了一跳。

  「對,就因為沒有人用過,不敢用,才會沒人買,就連我說要現場讓她們試用,她們也心存忌憚,所以……」夏敏雙眼發亮道:「乾脆來發試用盒吧!人總愛貪小便宜的,這試用盒拿回去放著,總有幾個人會心動的試試看,若用了覺得這是好東西,就會來買了!」

*             *             *

  藺子琛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小小的鐵籠裡,對,是一個小小的鐵籠。

  藺子琛真恨自己被關起來,這次,他又變成了什麼?

  他望了望籠子周遭,位於他的左側放盆水,右側是紅蘿蔔………他該不會是變成了兔子?

  他抬起手看,毛茸茸的白色爪子,他真的變成兔子了。

  藺子琛很清楚的知道,他並非在作夢,是活在現實當中。

  他痛恨受到巫術的糾纏,每一晚,他都會魂魄出竅,成為最卑微低賤的畜生。

  在最早時他是沒有意識到靈魂附體這件事的,當他成為老鷹在天空飛,成為馬在森林跑時,他都當作是在作夢,一直到他成為一隻野豬被獵人射了一箭,那疼痛的感覺太真實了,他才意識到夢境的詭異,再加上蕭隆說他在睡夢中陷入昏迷,氣息孱弱,他才知道他所作的夢都是真實的,原來他在睡著後,他的魂魄會離開身體,也難怪他每次睡醒都感到非常疲憊。

  附身這種事說起來太光怪陸離了,若在以前,他肯定是不信邪的,但他的魄魂都附在隻貓身上了,還有什麼事是不可信的?

  他的魂魄也因為附身在動物身上,飽受著生命危險,他不只是被當成山豬獵殺,也曾變成青蛙,差點被蛇吞食,只要遇到天敵,他就會險象環生。

  根據楊道長師弟的說法,他每在附身時死去或是受到傷害,魂魄與本體也會受到損傷,長此以往下去,不是他的魂魄受損,再也回不了身體,就是他的身體承受不住傷害而死亡,因此皇兄才會急著找楊道長替他解咒。

  皇兄也大派兵尋找赫連蓉的家人,認為她的家人或許知道他中的是什麼巫術,能替他解咒,而現在,也只能等待了……

  藺子琛,我詛咒你,你今日如何對待我,讓我受到怎樣的恥辱,往後便會加倍報應在你身上,你會淪為最低賤的畜生,嘗到被踐踏的滋味,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莫及……

  藺子琛耳邊迴響著赫連蓉所發的毒咒,深惡痛絕著,這輩子他還沒有被如此算計過,被詛咒纏身不能解脫,他一定會擺脫這個詛咒的!

  而現在,他只想離開這座牢籠,他最痛恨被關起來了,他想快點清醒過來,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藺子琛用頭撞起鐵籠子來。

  不一會兒,藺子琛就見有人走來了,穿著綠色精緻的繡花鞋,看得出出身良好。「豆豆,你在做什麼,怎麼那麼暴躁呀!」她輕輕笑了,接著蹲下身打開了鐵門,「好,好,讓你出來。」

  接著,藺子琛被少女抱了岀來,她那塗得大紅的長指甲戳痛了他,令他抗拒的想逃,卻仍被緊緊的抱在懷裡。

  接著,少女抱著懷裡的兔子踏出了房間,來到廳裡,廳裡坐著一男一女,藺子琛一雙兔子紅眼不敢置信的睜大著,那女人他認得,竟是夏氏,而抱著他的這個少女就是李雲姝了。

  李雲姝看到娘親臉色凝重,瞥了爹一眼,只見爹指了指桌上一個小圓盒,她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呀?」

  「今天你表姊到街上發的面脂試用盒,真以為靠這個客人就會上門嗎?別作夢了!」夏氏不以為然的哼道。

  「試用盒?那麼小一個?能用幾次呢?」李雲姝好奇的直盯著看。

  「用幾次也沒用,她能做出什麼好東西……」夏氏鄙視的道,接著頓了下,頗有疑慮的道:「會不會真的有人用了覺得好用……」  

  李康討好著妻子道:「不管好不好用,只要我派人去散播謠言,她就無法東山再起了,屆時凜王也會覺得被她丟盡臉面,不再幫她的。」

  夏氏挑了眉,覺得此計甚好,「那就交給你來辦了。」

  在李雲姝懷裡的藺子琛都聽到了,一雙紅眸爍著憤怒的光芒。

  藺子琛驟然醒了過來,對上了蕭隆特大的臉,知道他是回來了。

  「離本王遠一點。」他不耐的道。

  蕭隆才知自己靠太近了,退後一步後問道:「王爺,我看你睡得那麼熟,您是夢見什麼了?有遇到危險嗎?」

  藺子琛從床上起身,睨了他一眼,「本王要是有危險,還會順利醒來跟你說話嗎?」他一個命令,「去把香球拿來。」

  「是!」蕭隆馬上畢恭畢敬的前去取香球,這香球是宮中御醫為王爺調製的,散發的香氣可以使人振奮精神,去除疲憊。

  藺子琛嗅了嗅香球,感覺好多了,忽地他不知想到什麼,淺淺微笑起來。

  「王爺?」蕭隆以為自己眼花了,王爺居然會笑?

  藺子琛是想到和夏敏簽合同的事,想像著她若看到利息多達一百兩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肯定是將他罵慘了吧!

  藺子琛光是想起夏敏便心情愉悅,被詛咒纏身的他,也唯有夏敏能帶給他莫大的樂趣了,他的心總為她振奮跳著,總是萬分期待著,他借了她五百兩,她會用什麼法子讓廣濟堂起死回生。

  試用盒這真是個好點子,他絕不容許任何人來攪局破壞,壞了他的樂趣。「去叫王昭來。」

  王昭一來,藺子琛已經更完衣,坐在一張檜木太師椅上。

  王昭被藺子琛派去觀察廣濟堂,廣濟堂的生意如何、夏敏有何舉動都要如實的稟報,這對王昭這個護衛長而言算是大材小用,但對藺子琛來說這可是大事,只要是攸關夏敏和廣濟堂的事他都要第一手掌握。

  「王爺有何吩咐?」

  「去找幾個婦人到廣濟堂捧場,務必炒熱生意,才不會丟了本王這個借款人的顔面。還有,若發現有人惡意散播謠言搗亂,就給個教訓。」

  王昭離開後,蕭隆忍不住道:「王爺對夏姑娘還真關心,不只借了銀兩給她,還要幫她。」

  藺子琛冷冷瞪了他,「你話還真多。」

  蕭隆摸摸鼻子往後退,但心裡已認定王爺對那位夏姑娘是有特別感情的。

  在上回凜王大陣仗的將馬車停下,走到夏姑娘面前,說要借她五百兩時,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王爺對夏姑娘的眼神不一樣,那是對女人感興趣的眼神,向來厭惡女人的王爺這是第一次露出這種眼神,而那位夏姑娘人長得挺美,又有個性,她和王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蕭隆在心裡這般思忖,想著若以後遇上夏姑娘,得對她恭敬一點,說不準他未來要喊她一聲王妃呢。

  藺子琛拿著香球來到窗前,心情略微紊亂,極力否認著蕭隆所說的他關心夏敏這件事,他只是……想看看她有什麼通天本事,能將這倒閉的廣濟堂救起來。

  對,只是如此罷了。

  「夏敏,本王都幫你一把了,就看看你自己有沒有辦法捉住良機了。」他看向窗外,唇邊揚起淡淡一笑,那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到的真摯笑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第六章】   裸體診療時間

  夏敏所做的面脂試用盒用著小小的盒子裝著,她和夏絹、銀花嬸拿到大街上分送,她發現成本低又能達到宣傳的效果,比發廣告傳單還管用,大部分的女人都會收下。

  分送完後,夏敏就在藥鋪裡等待客人上門,想著這試用面脂的作用也得用個幾天才看得出效果,她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的等著……等得令人焦急,胃都打結了,終於,在夏敏以為今天又沒客人上門,要關門休息時,有個搭著馬車、雍容華貴的婦人上門了。

  「你就是夏大夫嗎?這試用盒真好用啊,才用個三天,就覺得皮膚沒那麼乾燥了,還水嫩水嫩的,我想跟你買個大罐的用!」

  聞言,夏敏不敢置信的和夏絹對看,直到夏絹朝她點點頭,她才確定這一切是真的,欣喜若狂的跳了起來,將婦人視為上賓道:「夫人,這面脂是我做的,謝謝你喜歡,大罐的在這裡,買兩罐我再給你打八折!」

  婦人聽不懂打八折是什麼意思,聽了解釋才知道是更便宜的意思。

  「那麼便宜,那我當然要買兩罐了,夏大夫,你年紀那麼輕,就做出那麼好用的面脂,真是厲害,我一定會為你好好宣傳的!」

  夏敏聽了更歡喜,「謝謝夫人,那這幾個試用盒再送你,你可以分送給你的親朋好友用用。」

  「唉呀,真是太謝謝夏大夫你了。」

  女客人是笑咪咪的離開的,夏敏還親自送她到門口,朝她揮手再見,接著,和夏絹抱在一起尖叫。

  「絹兒,看到了沒,她買走兩罐天仙美容面脂了!」

  「太好了,大姊,終於賣出去了!」

  「這是我的第一個客人呀!」

  「要是哥回來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是不是也得試試看?要是這皺紋沒了,那可是成了活招牌。」陳大夫不知何時站在她們姊妹的身後,撫了撫鬍子說笑道。

  夏絹轉過頭,眨了下眼道:「伯伯也來試試看吧,我來幫你抹。」

  「這我說笑的,我年紀一大把了抹這個能看嗎……」陳大夫最後還是被拖了進去。

  終於賣出了兩罐天仙美容面脂,接下來會愈賣愈好吧?

  答案是肯定的,試用盒打出成功的一擊,接下來的幾天都陸續有客人上門,對天仙美容面脂的效果誇獎有加,聽到夏敏說買兩罐打八折時都會毫不遲疑的一次帶兩罐,夏敏欣喜的認為幸運之神開始在眷顧她了。

  今早夏敏一開了藥鋪門,看到外面等候她的客人,感到驚訝。

  「早……」那婦人看到她笑得有點羞赧,結結巴巴道:「聽、聽說你的面脂效果很不錯,但我的臉滿嚴重的……我想請你看看,我這張臉都這樣了,抹這面脂有救嗎?」

  夏敏一下便認岀她是誰,是之前來過,被朋友拉走的婦人,今天她是一個人來的,顯然是真的想求助於她。

  聽她說完,仔細看了她的臉,那婦人不過才二十出頭,皮膚就坑坑巴巴的,是長過青春痘所留下的痕跡。夏敏給予肯定的答覆道:「是需要花點時間,但只要在臉上施針,配上外敷內服湯藥,就能讓臉上的疤痕變淡,看不太出來的。」

  聽到她的臉有救,婦人流下淚道:「因為我這張臉,我的丈夫對我一直都很厭惡,吵著要納妾,所以我想讓自己變美……」

  夏敏向前握住她的肩膀道:「女人愛美不只是為了男人,也是要為了自己,知道嗎?」

  「是!」婦人含著淚的點頭。

  「相信我吧!我會讓你變美的!」夏敏雙眸迸出自信的光芒向她保證。

  這是廣濟堂重新開張以來,第一位找上她求診的病患啊,她一定要治好她! 

  夏敏在她臉上施針,加上外敷內服的用藥,讓婦人的臉有了明顯改善,只要假以時日醫治下去,效果會更加顯著,婦人對她感激不盡,又介紹她的妯娌和閨中密友來給她看病。

  婦人們多半有婦科問題,又不好找男大夫治病,便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讓夏敏診看看,沒想到夏敏是真懂醫術的,為她們解決了多年來的困擾,她們不再用懷疑的目光看她,都對她感到很信任,又介紹更多人來看病。

  而夏敏所賣的天仙美容面脂也漸漸地傳出好口碑了,加上價格實惠,吸引了許多客人來買,夏敏由衷感謝幫她推薦的客人,尤其是第一個買下天仙美容面脂的女客人,一位貴夫人,真是她人生裡的貴人,沒有她,她很難跨出這第一步,夏敏也很慶幸她想到利用美容業來提升生意,果然女人是抵擋不了讓自己變美的機會的。

  也因為廣濟堂的生意變好,人手不足,夏敏多請了幾個大夫、夥計和煎製面脂的藥工,連夏絹和銀花嬸都到藥鋪裡幫忙了。

  她們將翔兒和巧兒一起帶上照顧,兩個孩子天真可愛的模樣多麼惹人疼愛,一句阿姨姊姊多買一罐,都會讓女客人招架不住的再拿一罐,讓夏敏不禁想,或許她早該讓孩子們來幫忙招攬生意才對。

  看到每天前來的病患和客人變多,夏敏再接再勵陸續推出了美膚藥皂、玉手霜、桂花香膏等等美容產品,和天仙美容面脂弄成套組來賣,賣得可是非常好,讓她自信十足,更努力工作了。

  這天,有一個年輕婦人牽著年約十歲的兒子進了藥鋪裡,夏敏吃驚的看著這對母子,他們平常住在西邊的貧民區裡,母親靠著做針線活養活兒子,這婦人的兒子患有哮喘,是她義診的病患,治療了一段日子,哮喘得以獲得控制,今天看到他們前來,她只想到……

  「楊嬸,該不會是小治的哮喘又發作了?」夏敏快步走向他們,著急的問道。

  楊氏連忙解釋道:「不是的,夏大夫,小治很好,我是要來跟你說好消息的,我以為我家那口子在揚州經商已經死了,原來他還活著,在揚州買了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們母子,要派人來接我們一家團圓了!」

  夏敏聽楊氏這麼說,這才發現他們母子的穿著變好了,不再是以前那些打滿補丁的衣服,而且後方還有奴僕跟著侍候,她真心為她感到高興。

  「太好了,我就說嘛,沒見到屍體前是不能死心的!你丈夫要接你們走了,這下子你終於苦盡甘來,可以過好日子了,小治也可以搬到溫暖一點的地方,不用吹風受涼了。」

  夏敏是知道楊氏家裡狀況的,她的丈夫到外地做生意,傳出死在揚州的消息,楊氏的公婆早死,和大伯一家住在一塊。

  大伯一家子為省米飯和她兒子的藥費,竟將他們母子趕出家,任其自生自滅,實在是狼心狗肺,所以她才會對這對母子那麼的關心。

  「夏大夫,要不是你一直為小治治病,讓小治的哮喘好轉,我也無法撐到我丈夫回來,要是小治有了什麼萬一,我也活不下去了……夏大夫,你真的是仁心仁術,真的謝謝你教了我們母子倆!」楊氏眼眶泛紅,握住她的雙手感激。

  「別這麼說,這是我身為大夫應該做的事。」夏敏覆上她的手道,然後她蹲下身幫小男孩把脈,再摸摸他的頭道:「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小治,跟爹娘一起住進新家後,記得要持續做我教的那些運動喔,這樣身體才會健康強壯。」

  「夏姊姊,我會的,謝謝您。」小治稚氣的道,眼底充滿著對夏敏的祟敬與喜愛。

  「對了,夏大夫,這是我丈夫要給你的診金,他本來要一起過來謝謝你的,卻臨時有事不能來,實在抱歉。」說完,楊氏從後方僕人手上拿了一個錢袋,遞給了她。

  好重!夏敏覺得不太妥當,忙著要推回去,「不用給那麼多的銀子,而且我也不是為了銀子才治小治……」

  楊氏硬塞給她,「夏大夫,請你收下,在廣濟堂重新開張前,你自己也過得很辛苦,還不收銀兩的為了我們家小治治病,真的是多虧了你,小治才能平安活到現在,說你是我們母子的再造恩人也不為過。」

  夏敏也不好再推辭了,「好吧,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這一別,也不知多久才能見面,你們可要多多保重。」

  「夏大夫,你也一樣,要多保重……」接著,楊氏有點害羞的道:「還有夏大夫,我想跟你多買幾罐天仙美容面脂……我也想讓皮膚更好,牢牢捉住我丈夫的心。」

  夏敏拿了那麼多診金了,哪會真的跟她收錢,還送了好幾罐給她,彼此又話別一番,楊氏才踏岀廣濟堂,搭上馬車離開。

  夏敏看著馬車離去,心裡最捨不得小治這個孩子,卻又為他感到開心,到了揚州那麼大的縣城,在大醫館好好給大夫治療,說不定能把哮喘根治。

  「好了,今天也要努力的工作!」她掄起雙拳,精神勃勃的進了藥鋪裡。

  夏敏長期以來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靠著天仙美容面脂的好口碑,為她吸引了大批客人上門,她也因為替婦人們看婦科,證明她是有醫術的,個個口耳相傳,吸引更多病患前來求診,男男女女都有,令人不再小覷她這個女大夫,加上她為楊氏的兒子義診的事傳出去,百姓才知她在西邊的貧民區默默幫助了許多窮人,深深體會到她是個具有仁心的大夫,和她那個嗜賭、毀壞廣濟堂名聲,又害死病患的哥哥是不一樣的,老客戶慢慢的都回籠了。

  見生意穩固了,受到病患顧客的信任,夏敏這才敢嘗試的做起湯藥包來,美容湯藥包是一定有的,還有顧眼睛、顧筋骨,養生補氣等各式湯藥包,都是由她精心調配而成的,當她看到客人拋去過去毒湯藥包的陰影,願意信任她,買下她所做的湯藥包,真的讓她很開心,加上各種促銷手段,湯藥包竟然賣到缺貨了,生意可說是好到不行,這可是以往藥鋪門可羅雀到打蚊子時,她想都沒想過的事。

  夏敏成功讓廣濟堂起死回生的事,可說是成了朝陽城裡眾人最津津樂道的事。

  夏敏在與夏氏幾次狹路相逢,見到夏氏那表面上道恭喜,實則咬牙切齒的青臉時,不知有多麼得意洋洋,走路都有風。

  今天下午時分,王昭踏進了廣濟堂。

  以往王昭都是暗地裡觀察廣濟堂的,不會出現在夏敏面前,可這次他是奉命前來的。

  「夏姑娘,我們王爺有令,要請你出診一趟,外面已經備好馬車了。」

  夏敏正在替客人把脈,看到王昭嚇了一跳。

  話說自從在一個月前跟凜王簽了合同,她都沒有看到過他了,說他住在城外的一個莊子裡避暑,今天會突然派護衛來找她,要她出診,著實讓她感到意外。

  「夏大夫,我沒關係的,您快去吧,可別耽擱了……」病患抽回手,朝她使著催促的眼色。

  夏敏見夥計們也一副催促她快去,深怕她惹惱了這尊邪星的樣子,她嘆了口氣,只好前去收拾藥箱,想到什麼的轉身又問,「請問王大哥,可否請教王爺是什麼病症嗎?我才好帶上會用的藥材。」

  王昭頗有顧忌,小聲的道:「王爺他多夢,睡不好。」

  聞言,夏敏帶上了她的針灸包,捉了幾把藥,然後將病患交給陳大夫看診,這才上了馬車。

  夏敏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豪華寬敞的馬車,不免好奇的東看看西瞧瞧,發現抽屜裡裝滿美酒和零嘴,還真是奢侈好命。

  接著,她抱著藥箱坐好,小作歇息。雖然她來得心不甘情不願,但這馬車那麼寬的好坐,她當然要好好享受了。

  經過約莫半個時辰的路程,馬車來到了一個佔地寬廣、建築樸實的莊子。

  夏敏下了馬車,跟在王昭後頭走,她精神陡地緊繃起來,畢竟這是凜王住的地方,得謹慎行事。

  還未走到內院,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青年迎了過來,那人是蕭隆,「夏姑……」他尊敬的改口道:「夏大夫,您終於來了!我叫蕭隆,上次您和王爺見面,我跟在王爺後面,您對我有印象嗎?」

  夏敏滿腦子只有,「欸,這位仁兄是誰」?

  蕭隆尷尬的抓抓頭,自個兒圓場道:「想不起來沒關係,我是負責服侍王爺的長隨,夏大夫,您的藥鋪生意真好,您的醫術一定相當高明,我們王爺才會持地將您請來。」

  「王爺真是太看重我了,比我高明的大夫不知有多少。」夏敏真恨不得不要請她過來,被稱為邪星的凜王絕非善類,跟他借錢已經是她做過最大膽的事了,若非必要,她真不想與他打交道。

  「夏大夫,您有沒有覺得我們王爺特別眼熟?還是對他有特別的感覺啊?」像是她曾經養過的貓。

  蕭隆突然丟來問話,夏敏滿臉疑惑莫名,摸不著頭緒。

  「沒事,沒事。」蕭隆乾笑道,任由內心的八卦魂在燃燒著。

  王爺向來不近女色,卻獨獨很照顧夏大夫,天啊!他真的好想知道,夏大夫是怎麼看王爺的,有沒有心頭小鹿亂亂撞呀?

  這個人是哪裡有毛病?夏敏看他一直露出詭異的竊笑,暗忖的想。

  接著,夏敏被領來一個院落裡,蕭隆先進寢房裡稟報,出來後對她道:「夏大夫,請進。」

  夏敏謹慎的踏入,看到位於她的前方,有個相貌俊美邪氣的男人坐在一張大紅太師椅上,那男人神態優雅,拿著一顆香球拋玩著。

  唇角微勾,看起來慵懶自在,卻又隱隱挾有森冷不好親近的氣息。

  夏敏出神的看著這一幕,竟覺得他這姿態有幾分像咪咪。

  嚇!她在想什麼,這人又不是貓!

  「夏大夫,你來了。」藺子琛抬起漂亮的長眸,朝她親切一笑。

  夏敏心想她忘了行禮了,馬上跪下來道:「民女夏敏,叩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藺子琛正要喊出不必,她已經都說完了,他瞪大眼,只好手一揮,「起身吧,夏大夫,你跟本王是什麼關係,不必多禮。」

  夏敏聽得都起雞皮疙瘩了,他們哪有什麼關係,只是借款人和債權人的關係而已!「王爺對夏敏來說是恩重如山的恩人,要不是王爺,廣濟堂也不會起死回生,這份恩情,夏敏沒齒難忘。」準確的說完了這句話,夏敏才站了起身。

  藺子琛瞇了瞇長眸,對恩人兩個字似乎是感到不悅的,又道:「本王每天都讓王昭回來稟報廣濟堂的狀況,知道夏大夫自身也很努力,本王真高興,夏大夫你果然沒讓人失望,成功的讓廣濟堂起死回生了。」

  這句話聽進夏敏耳裡更為刺耳——莫非這男人是在監視她嗎?要不為何要王護衛每天向他稟報廣濟堂的狀況?

  「真的感謝王爺的幫忙,廣濟堂的生意確實是蒸蒸日上,真是托王爺的福。」夏敏更是說得恭恭敬敬,笑容以對。

  藺子琛看夏敏對他是那麼畢恭畢敬,又說什麼恩重如山,他可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的恭敬之心,她分明是在小心翼翼的防備著他,怕他吃了她不成嗎?

  藺子琛一點都不習慣她的拘謹防備,她對待身為咪咪和身為人的他,態度實在是有如天壤之別。

  不過想想也是,她並不知道他是咪咪,只知他是鼎鼎有名的邪星,大概跟其他人一樣怕招惹他。

  「其實我有個疑問想請教王爺……」

  聽她主動提問,藺子琛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夏大夫請說吧。」

  夏敏鼓起勇氣,直視著他道:「我與王爺簽定的合同是沒有問題,但王爺並沒寫上這筆債款的期限是要何時償還,總不能拖欠王爺太久。」

  這女人!藺子琛惱火的咬了咬牙,她豈會怕了他這個邪星?她可是非常大膽放肆的,在他面前大放厥詞,想快點還清錢與他撇清關係。

  「不必急著還,等你高興何時還便何時還。」

  夏敏聽到這回答都傻眼了,「這不妥當……」

  「就當本王有金山銀山吧,本王很寬容的,你就慢慢還吧。」她想與他兩清,他偏不讓她還清,要讓她欠著他的債。

  寬容嗎?那為什麼利息坑人的要一百兩?夏敏唇角抽了抽,想著以目前藥鋪的生意,假以時日應該很快能賺到第一筆六百兩還給他。

  接著,夏敏想速戰速決的替他看診,她怕藥鋪的人手不不足,想儘快趕回去,「王爺,該準備治療了。」

  「出去吧!」藺子琛手一揮,蕭隆立刻告退,然後順手把房門關起。

  這時候夏敏才意識到,房裡只剩她和藺子琛兩個人,不禁升起緊張。

  「夏大夫,你該不會在憂心,這孤男寡女的不妥當吧,放心,本王不計較名聲有損的。」藺子琛一臉寬容無害的道。

  可她會計較!夏在心裡朝他怒吼。

  藺子琛看著她一雙杏眼燃著怒火,雙頰鼓脹著,在心裡偷笑,很好,就這麼一鼓作氣朝本王發火吧!

  然而,不管夏敏有多麼想像惡犬似的衝出去咬他,也只能在心裡演上一遍,表面上依然恭順道:「那我開始為王爺治療,王護衛說您多夢,睡不好,王爺可有其他的癥狀。」

  藺子琛看到她變回一副溫順樣,在心裡大嘆著可惜,回應道:「就多夢,醒來後異常疲憊,像沒睡似的,睡了比沒睡更累。」

  夏敏看他臉色,可明顯看出他臉色暗沉,眼眶下泛著黑圈,是日積月累來的疲憊,「請容民女為王爺診脈。」接著,她上前一步捲起他的長袖,執起他的手腕,為他把脈。

  藺子琛就這麼看著她低垂著眸,為他把脈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有這種專注的表情,非常的沉靜柔美。

  夏敏發現到他那注視的眸光,不知在看些什麼,心跳快了一拍,他的手腕也陡地像會燙人般,令她馬上鬆了手,往後一退。

  「王爺多夢睡不好,可以食補加上針灸治療,我先來幫您施幾根針,讓您今晚好睡點。」她轉身打開藥箱子,取出了一個布袋子,裡頭有一排針,她拔出了一根針,那是好長的一根針,閃著銳利的光芒。  

        藺子琛看著那根針,忖道,莫非這妮子是故意挑這最長的針來對付他?他心裡一個振奮,那他可不能辜負她,要好好回報她才行。

  「夏大夫要針灸的話,到房裡方便些吧。」說完,藺子琛從太師椅上起身,往內室裡踏去。

  到房裡方便些?行,她怕他不成!夏敏抓緊她手上的「兇器」跟了進去。

  誰知,她一跟進內室,竟看到藺子琛背著她脫起衣服來,一件一件的脫,她真真傻住了。他做什麼要脫衣服?

  藺子琛當然是故意在她面前打著赤膊,針灸不是都要脫衣服嗎?敢拿那麼大根針對付他,他就讓她臉紅害羞,不知所措。

  然而,藺子琛所想像的事都沒有發生。

  害羞?那是什麼?身為現代女性,夏敏也是很愛看韓劇裡歐巴洗澡畫面的,她秉持著不看白不看的心態欣賞他的身材。

  嗯,肌肉很結實,皮膚黝黑,看得出他平常有鍛煉。

  只是,她心裡不免不屑的嗤哼,這男人在她面前脫衣,該不會是刻意在展露他的好身材,他是孔雀嗎?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夏敏忍不住的提他道:「王爺,我要施針的部位是頭部,不必脫衣服的。」

  「……」藺子琛深深的一頓,「這樣涼快,直接來吧。」

  「那請王爺坐下,我要開始了,請你不要動……」

  藺子琛往前走向大床,坐在床上,「在這裡開始吧。」

  夏敏又傻住,光著上身坐在床上,這幕也太性感了吧……

  不!她又不是沒看過比他身材更好的歐巴,這種不算最有看頭的。

  夏敏平靜無波的取起針,開始替藺子琛施針,先從頭頂上方的百會穴開始下針,接著是位於兩眉之間的印堂穴,這兩個穴道一起施針,將可調節陰陽、疏通氣血,鎮靜安神。

  為了施針,夏敏必須站在藺子琛身前,和他靠得很近,起初她自信十足的以為她對他是免疫的,然而她低估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藺子琛徐徐吐出的氣息似灼燙融入她的呼吸裡,讓她的心跳變得越發的快了,他那不經意朝她瞥來、看得專注的視線,又讓她氣急。

  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她試圖板起臉,提醒著自己要專心點,免得刺錯穴道。

  終於,夏敏大功告成。

  「好了,請王爺穿上衣服吧,免得著涼。」別污染她的眼睛了!

  藺子琛原本以為,夏敏真的對男人的裸身無動於衷,想到她是大夫,也不知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心裡不由得感到不悅,沒想到她並沒有那麼沉穩啊。

  還是被他發現了,在為他施針時,她的兩腮上落有淡淡的紅雲,一和他對上眼,她便會心虛的馬上移開,這樣可愛的舉動讓他心情大好,忍不住朗笑起來。「哈哈……」

  夏敏莫名其妙的一愣。「王爺,你在笑什麼?」

  是在笑她嗎?偏偏他笑起來嗓音很好聽,讓人聽得惱火。

  「本王開心,想笑就笑。」藺子琛收起笑,對著她說道:「夏大夫,你這施針似乎頗管用的,本王現在想睡了。」

  那可真是好得不得了呀!夏敏馬上收拾起藥箱,笑得不知多開心,「那王爺快好好休息吧,我便不打擾您了……」

  那是什麼笑,太燦爛了!

  藺子琛扯扯唇,指了指他床側的位置,「本王有允許你走嗎?你得坐在這裡陪睡,在本王睡醒來前不准離開。」

  「什麼?!」居然還得陪睡來著!夏敏非常震驚的瞪著他。

  藺子琛眉一挑,理所當然道:「本王總要睡醒之後知道睡得舒不舒適,有沒有再作夢,你的針灸效果是否真有那麼好……不願意嗎?」

  「當然願意了,王爺您可是我的再造恩人。」夏敏笑得燦亮過了頭,顯得有點假。

  騙子,明明她生氣到不行。

  藺子琛的心情好到不行,好到想光裸著上身入睡,藉以讓她害羞,但想想還是別太欺負她一個黃花閨女好了,他好心的抓了件單薄的裡衣套上,再躺上,閉上雙眼等待入睡。

  這還是這段難熬的日子裡,他第一次想入睡時心情還那麼好的。

  夏敏還能如何,只能聽話的坐在最邊邊的床側,等待他睡著了。

  不久,她看到他眼皮動也沒動,沒有動靜,似睡著了般,便想偷偷溜走,豈料她才有動作,一道嗓音便幽幽傳來——

  「本王還沒睡著,你是要上哪裡去?」

  夏敏咬牙切齒的又坐回原位。

  「若是本王作噩夢,醒不過來,記得叫本王起來,知道嗎?」

  連他作噩夢也歸她這個大夫管嗎?

  「是,知道了。」夏敏心不甘情不願的喊出。

  在接下來的時光裡,真的完全沒有一點兒聲音了。

  藺子琛閉著雙眸睡著了,傳出了徐徐的呼吸聲。

  夏敏百賴無聊的坐在床側,不禁打量起藺子琛的相貌,發現他不只是長得俊美非凡,無可挑剔,皮膚還完美無瑕,連一點小雀斑都沒有,不必敷面膜皮膚就那麼好了,還真是天生麗質,令人羨慕。

  欸,她這是在做什麼?無聊到盯著他的臉看?她分明不該待在這個地方呀,這時候她應該待在她的藥鋪裡忙碌的看診才對!真可惡,為什麼她偏偏那麼倒霉的被這個邪星盯上啊!

  夏敏煩躁得想找事情來做,好轉移心情,看到一旁几上放了本書,她伸長手拿過來看,那是一本文集,真想不到這男人也會那麼文青。

  反正他睡著了不知道,就來看書吧。

  夏敏打發時間的翻閱著書,偶而轉過頭看看男人醒來了沒,再繼續看書,不知不覺的,她感到眼皮沉重,闔上了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6 01:24 PM 編輯

【第七章】   全家受邀去做客

  夜幕低垂,徐徐的夜風從窗欞吹了進來。

  從夏敏踏進莊子裡到現在,已經過了足足三個時辰了。

  夏敏一點都沒察覺到時光的流逝,只因她睡著了,躺在偌大的大床上呼呼睡著,發出了可愛的微微鼾聲。

  她並不知道,有個男人正在注視著她,偷看著她的睡臉。

  藺子琛用著灼亮的黑眸看著她,在他還是咪咪時,他曾經與她同床共枕,用咪咪的視線看她,他知道她睡著的表情有多麼溫柔甜美,而今的他,是以男人的身分在看著她的睡臉,不知怎地,他看了更為著迷,胸口彷彿有股熾熱在燃燒著,想更加更加的親近她。

  而現在的他,已經可以用他的指去碰觸她。

  藺子琛情不自禁的伸岀手去碰觸她的臉,那細緻柔嫰的肌膚有多麼令人讚歎,他的指尖輕柔的拂過她的眉宇,她小巧的鼻,朱紅的唇,還有她的耳……

  她的耳朵真可愛,像貝殼般白玉晶瑩,讓人想用力捏一把,就在這時,他看到她羽毛般的眼睫眨了眨,邪氣一笑。

  看來他吵醒她了,來逗逗她吧!

  夏敏原本睡得香甜,可一直感覺到有什麼羽毛在對她搔癢,才緩緩睜開惺忪的眼,迷迷糊糊間,她對上一大片紅艷艷的床頂,總覺得哪兒古怪,直到瞥到身上覆蓋著黃色綢被,跟她平常蓋的被子不同,才後知後覺發現這不是她的房間,神色慌張的從床上爬起…… 

  「終於睡醒了嗎?」

  夏敏雙手撐著床,坐在床上,對上了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她狠狠嚇了一跳,這會兒才算是真正清醒來了,想起了一切——她是來為這男人施針的,卻被要求陪睡,而她居然睡著了,還是躺在這男人的床上,嚇!她該不會……

  夏敏趕緊低頭一看,當她看到自己衣衫完整時鬆了口氣,但也同時斥責著自己實在是太沒有警戒心,怎麼可以睡著。

  藺子琛將她的反應望入眼底,一副無辜的道:「夏大夫,本王的床很好睡吧,看你睡得那麼熟,本王想著你大概看診太累了,才不忍喚你起來,將你抱在床上睡的。本王要說清楚,以免你誤會了,將本王當成齷齪之人。」

  「我沒有誤會……」夏敏聽出他戲謔的語氣,知道他早看出她的心思,備感羞恥,「我真的太打擾王爺了,造成王爺的不便……」

  藺子琛截住她的話,冒出一句,「那本書很無聊吧,才讓你看到睡著。」

  對!都是那本該死的書,實在是太無聊了,害她看到睡著,讓她在他面前醜態百出,屈於下風,真可惡!

  「是我沒有慧根。」夏敏扭曲著臉說出這句話,一手提了藥箱就想離開。

  「多虧有那本書,才讓本王看到你的睡臉,看到意想不到的……」

  看到了什麼?她流口水了?打呼了?夏敏怎麼想都很可怕。

  藺子琛沒說下去,笑笑地道:「夏大夫,天色晚了,坐本王的馬車回去吧,門前就有馬車在等你。」

  「謝王爺!」夏敏擠出笑,匆匆行過禮後,便馬上踏出了房門。

  藺子琛走向窗邊,透過窗子,看到她在院子裡慌慌張張的跑著,揚起唇角道:「還真像是在逃難啊!」

  「王爺的心情很好?」蕭隆試探的道。

  到底王爺要夏大夫陪睡的三個時辰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單純的陪睡嗎?

  蕭隆知道他不該懷疑王爺的正直,但他還是很好奇。

  「當然了,本王大勝了。」可以看到她毫無防備的睡臉,還有那慌張失措逃跑的表情,實在太令他滿意了,他這不是大勝是什麼?

  「而且,還難得的睡了好覺,魂魄沒有岀竅。」他喃喃地道,語氣裡帶有著驚喜。

  「魂魄沒有岀竅,這是……真的嗎?」蕭隆簡直是不敢相信。

  王爺近日來可有愈睡愈久,愈來愈難以叫醒的傾向,都需要他大聲喊他,有時王爺乾脆連睡都不睡了,拿著香球提神,當王爺要王昭把夏大夫找來時,他還以為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夏大夫醫術真高明。

  「這還是這段日子以來,我第一次睡得那麼輕鬆,睡得那麼好,一身的疲憊都除去了。」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有她陪在他身邊睡,所以他才沒有魂魄出竅嗎?

  「王爺,這夏大夫……該不會是治癒你的藥?」蕭隆聽主子這麼說,興奮的道。

  「本王的藥嗎?」藺子琛深思著,眸底隱隱迸發出光芒,再勾起一笑。

*             *             *

  一失睡成千古恨,大概是夏敏內心最佳的寫照。

  為什麼她要睡著啊!

  不對,這都是那個男人的錯,她可是個大夫呀,只是去為他針灸治病而已,憑什麼要她陪睡啊!對於這種不合理的事她要斷然拒絕才行!

  沒有下一次了,夏敏在心裡發誓道。

  然而事與願違,要不在古裝劇裡也不會常發生強取豪奪這種事了。

  隔天,夏敏在藥鋪裡幫忙,眼尖的瞅到門外有個熟悉的人,不就是王昭嗎?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馬上機靈的彎下身,往後門方向而去。

  「夏大夫呢?我們王爺要她出診。」

  「欸,剛剛還在的……夏大夫上哪去了?」

  夏敏已經溜了,過了好一會兒回來見王昭已經走了,才大大鬆了口氣。

  從夥計口中聽到是要她出外診,讓她更加堅定她要努力避開的打算。

  她無法拒絕,總能鬧失蹤讓人找不到吧?

  接下來連續兩天,夏敏都在王昭來找人時成功躲了起來。

  陳大夫知道夏敏並不想為凜王出診,身為長輩他也想保護她,不想看到她被這個邪星糾纏上,他擋下了王昭。「這失眠症老夫也很拿手,不如讓老夫為王爺看診吧!」

  「……」看著眼前這張充滿皺紋的老臉,王昭在心裡忖道:不好,王爺不會樂意看到你的。

  可惜,夏敏不會永遠都能逃過。

  這次,她在後門被堵到了。

  王昭抹了抹汗,真覺得自己千辛萬苦才逮到人,「夏大夫,王爺需要你為他針灸治病,王爺已經等上三天,他快失去耐心了。」

  夏敏擠出笑容,「王大哥,我也想為王爺出診,可是你看藥鋪裡病患那麼多,人手不夠,我還沒請到大夫,不能離開太久……」

  王昭老神在在的道:「放心,王爺都為你設想好了。」他手一揮,一排大夫出現眼前,任由她差遣,「請盡量用吧。」

  這陣仗讓夏敏瞠目結舌,久久才擠出話來。「可我侄兒也還小,他們總愛黏著我,我不能離開太久……」

  「請放心吧,王爺這次是邀請夏大夫全家人一起到莊子裡做客過夜。」

  夏敏傻住了,「全、家、人?」她沒聽錯吧?

  「是的,請夏大夫全家人上馬車。」

  夏敏咬了咬牙,這一招還真狠。

  夏家一家人坐在馬車上,加上剛放學的夏志,剛好趕上這一趟。

  馬車很大,坐著他們一家五口很寬敞,別說侄兒們東摸西摸,爬上爬下的,就連夏志和夏絹都感到很新奇,畢竟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那麼豪華又舒適的馬車。

  「抽屜裡有好多好吃的,還有喝的,該不會是為我們準備的吧?」夏志拉開一個個抽屜,驚呼出聲。

  「有糕糕可以吃耶……」兩個侄兒蹦蹦跳跳的,抓起糕點就往嘴巴裡塞。

  「吃慢點,會噎著的,這裡有茶……」夏忙著為侄兒倒茶。

  相較於弟妹和侄兒們一副開開心心像是出遊的樣子,夏敏可不高興,為了要她替他治失眠症,那個男人居然強行挾持他們一家人到莊子裡住,這像話嗎?

  而且,這一趟去,若他要求她陪睡……夏敏想起上回睡著的事,臉色便一陣青白,真不知是羞恥的成份多還是憤怒多。

  對於藺子琛,她一直都搞不懂這男人的心思,不明白當初為何他會想借錢給她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又是憑哪一點看重她,而他要求她陪睡,更讓她想不透理由,若說他對她是起了什麼色心,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上回她睡著了,他只是抱她上床睡而已,稱得上是個君子……

  不管如何,夏敏還是覺得這男人太難以捉摸,就算他是她的恩人,她也難以放下對他的戒心。

  夏敏正色的朝弟弟妹妺道:「你們到莊子時,可要謹慎行事知道嗎?別說凜王是我們的恩人,必須恭敬再恭敬,皇親貴胄也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我們必須小心翼翼,不能做出惹惱他的事,可不能因為我們家被邀請來做客,就太過放肆輕鬆了。」

  夏志和夏絹自是聽得懂這番話的,「大姊,我們知道了。」

  接著,夏敏開始對玩得不亦樂乎的兩個侄兒訓話,「你們到別人家裡玩,要守規矩,不能亂跑,亂摸東西知道嗎?」

  夏敏在侄兒們面前向來是很有威嚴的,侄兒們都會聽她的話,但夏敏還是擔心,畢竟小孩子是很難控制的,因此在馬車上一遍遍教導著。

  不久後,莊子到了,他們被領下車。

  夏敏走在最前面,夏志和夏絹各自牽著一個侄兒的手走,孩子們到陌生的環境多少也會怕生,加上將夏敏的訓話聽進去,自然乖巧不少。

  遠遠地,夏敏見到一名青年跑來,是蕭隆,看到她來很是喜出望外,「夏大夫,您總算來了,王爺等您很久了。」當他看到她帶來的家人裡有兩名稚兒,眼睛登時一亮,「這兩個孩子長得真可愛啊!」

  「這是我大哥的孩子。」夏敏叮囑孩子道:「快打招呼,跟蕭隆叔叔問好。」

  「蕭隆叔叔好。」兩個侄兒抬起可愛的臉蛋,朝蕭隆齊聲道。

  「真可愛……」蕭隆笑瞇了眼,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接著抬起頭,朝夏敏道:「夏大夫,隨我來吧,我們王爺等您很久了……」

  說人人到,藺子琛從蕭隆的後方大步流星而來,後頭跟著好幾名護衛。

  夏敏見狀,馬上朝弟弟妹妹使了眼色,要他們一同行跪禮:「王爺千……」

  藺子琛截住了話,「免了。夏大夫可是本王的大夫,以後就免了這跪禮了,這種話別讓本王說第三次。」

  「謝王爺。」夏敏帶著弟弟妹妹恭敬的道。

  藺子琛淡眸掃過夏志和夏絹,還有被他們牽著的兩個孩子,他們正張大著兔子般驚怯的眸子看著他,顯然是有些怕生的,但看起來臉頰胖多了,看來他借給夏敏的銀子有幫他們養到肉。

  他再望向夏敏,看到她正用著防備的目光看他,一副他們一家是被他押來的,這可不能怪他,誰教她三番兩次躲他,他只好使出絕招了。

  藺子琛朝她投以意味深長的笑,「夏大夫的醫術真好,那天被夏大夫施了幾針後,本王睡得可好了,本想再找夏大夫為本王施針,沒想到夏大夫那麼難找,跑了好幾趟都找不到。」

  夏敏聽岀他的話中之意,被識破了怎麼辦?只能擠出客套話了,「這實在是誤會呀,剛好是我這幾天太忙,耽誤到王爺可真是我的罪過。」

  「那今天本王邀請你們一家人來做客,夏大夫總算可以放心替本王治病了吧?」藺子琛挑眉,故意問道。

  還敢說,這分明是挾持!夏敏恨得牙癢癢的,「當然了,我今天肯定會更加用心為王爺施針,這三天的份,會好好為王爺治療的。」她笑得一排白齒發亮,迫不及待想為他施針。

  藺子琛聽出她的挑釁,忍不住地興奮起來,「夏大夫這次準備了多大支的針要為本王施針?」

  「當然是超乎王爺想像,那麼大根的針……」夏敏雙手比了下,那分明有手臂那麼長了,「效果絕佳,絕不會讓王爺失望的。」她笑得真誠的道。

  藺子琛哈哈一笑,「本王可真拭目以待,而且本王這還準備了有趣的書,也絕不會讓夏大夫你太無聊的。」

  要她陪睡還真敢說!「那真是多謝王爺了。」夏敏咬牙的道。

  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都帶有著劍拔弩張的火氣,還真讓人看了心驚驚的。

  蕭隆驚忖的想,這是在吵架吧?夏大夫居然敢跟王爺吵架!但看起來又不像吵架,因為王爺一臉太開心了!

  夏志和夏絹也都看傻了眼,大姊不是囑咐他們要謹慎行事,不能惹惱王爺嗎?她怎麼一直都在蓄意挑釁王爺?這真的沒問題嗎?

  就在這時,藺子琛又開口了:「夏大夫,本王請你們一家來莊子做客,當然會招待你們吃豐盛的晚膳……對了,今天晚膳吃什麼?」他轉向蕭隆問。

  蕭隆想了一下道:「稟凜王,今天吃的宮廷菜肴……」

  藺子琛一臉嫌惡,「又是宮廷菜肴,本王都吃膩了……」他瞟向夏敏,「夏大夫你廚藝如何?」

  這是什麼問話?為何要問她?夏敏擠出笑:「呃,非常普通……」

  「那可有什麼拿手菜?」

  夏敏揮了手,「不,我的廚藝非常普通,哪有拿手菜……」

  「紅燒魚!大姑姑做的紅燒魚好好吃!」翔兒突然喊出這句話。

  「炒飯!大姑姑炒的炒飯好好吃!」巧兒跟著哥哥喊道。

  夏敏額前冒下了黑線,想捂住這兩個小鬼的嘴都來不及了。

  藺子琛朝她露出非常期待的一笑,「看來是夏大夫太謙虛了,本王還一直想嚐嚐你做菜,那麼今天的晚膳就交給夏大夫了,就做……紅燒魚和炒飯這兩道吧。」

  夏敏啞口無言,她根本震驚到說不出話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換成她做飯了?她是大夫,是來替他治病的,不是來煮飯的啊啊啊!

  夏敏真不知道藺子琛為何會想吃她做的菜,炒飯和紅燒魚分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家常菜,在這莊子做菜的唯一好處,就是廚房很大,有魚又有肉不愁沒食材,她可以盡情做她想做的菜色,夏絹則充當她的小幫手幫她。

  夏敏總共煮了七菜一湯,當上菜後,藺子琛一個坐在飯桌上,好笑地看著還站著的夏敏等人。

  「還杵著幹什麼?這桌菜是要本王一個人吃嗎?你們都坐下,本王要請你吃的,不必客氣。」

  明明是我做的菜,也算是請我們吃嗎?夏敏在心裡腹誹著,表面上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夏敏著弟弟妹妹和侄兒們入坐,飯桌是圓弧型的,藺子琛坐在左側,夏敏一家人就是坐在右側,壁壘分明。

  「要坐得離本王那麼遠嗎?」藺子琛笑道,看著鄰座都是空的。

  「王爺真是多想了,是這桌子太大了才會坐不滿。」夏敏笑了笑,當然要離他這尊邪星遠一點才是上策。

  「是嗎?」藺子琛撇了撇唇,接著他看了菜色,「這些菜都是夏大夫親自燒的,本王要好好品嚐才行。」他拿起筷子,見夏志、夏絹拘謹的不動,下令道:「你們也快吃吧,難道要光看著本王吃嗎?」

  聽到他說這句話,夏志、夏絹才動起筷子,夏敏也開始準備喂起兩個小鬼頭吃飯,目前看來他們都很安份,應該是看得出這尊邪星不好招惹。

  夏敏渾然不知,兩個孩子一直瞪著大眼睛觀察著藺子琛,從最早會害怕,到後來發現在他身上有著他們所熟悉的氣息,他們說不上是什麼就是想親近他,確定他沒危險後,接著便展開動作。

  巧兒跑第一,那軟軟小小的身軀趁著大人不注意時跳下椅子,邁開小短腿,朝藺子琛的方向前進,然後小手一把捉住他的袖子。「王爺叔叔,你長得好好看,巧兒喜歡你。」

  這一句軟嫩的嗓音一出,夏敏才驚覺到岀了什麼事——巧兒這孩子居然跑到藺子琛身邊,捉著他的手朝他放肆的說話。

  夏敏真怕巧兒會惹得藺子琛發怒,忙從坐椅上站起,想將孩子抱走,「失禮,我馬上把孩子抱走……」 

  藺子琛卻更快的將巧兒一舉抱起,抱在腿上,哂笑道,「無妨,這孩子嘴巴甜,本王喜歡。」

  不只是夏敏和夏志、夏絹聽得目瞪口呆,就連長年貼身侍候藺子琛的蕭隆也大大傻住了。

  王爺原本就是個會親近孩子的人嗎?是他眼花了吧?蕭隆揉了揉眼。

  巧兒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望著藺子琛,天真無邪的笑著,「王爺叔叔,巧兒想吃大姑姑煮的魚,大姑姑煮的魚好吃。」

  藺子琛對上她可愛的笑臉,心情頗好,「別急,等王爺叔叔把魚刺挑乾淨再給你吃。」

  怎麼能讓王爺挑魚刺呢?蕭隆向前一步道:「王爺,這個讓小的來。」

  藺子琛揮了手,親自挑起魚刺來,將魚肉喂入巧兒嘴裡,「好吃嗎?」

  「好吃!」巧兒甜甜的笑說。

  「王爺叔叔我也要吃魚!」翔兒也跟著妹妹跑來藺子琛身邊,只不過他是從桌底鑽出來的,看妹妹有得吃,羨慕的朝藺子琛說道。

  「把孩子抱上椅子。」藺子琛看到他,立刻指示蕭隆去做。

  「是!」蕭隆不敢怠慢,馬上把翔兒抱坐在藺子琛身側的椅子上,接著,就見藺子琛挑了刺,餵了翔兒,翔兒吃得津津有味的。

  夏敏和夏志、夏絹看著這一幕都面面相覷著,這實在是很具有衝擊性的一幕,尤其是夏敏,更難以置信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對待孩子居然會有這一面,會把孩子抱在腿上,會為孩子挑魚刺,那麼的有耐心。

  藺子琛在為孩子們挑魚刺的同時一邊用膳,他一點都不手忙腳亂,也不囫圇吞棗,優雅的吃著她所做的炒飯和紅燒魚。

  在藺子琛還是咪咪時,就一直很想品嚐夏敏做的菜,今天他是故意要她燒菜的,他總算如願以償吃到了。

  「夏大夫,你這炒飯看起來平淡,但滋味滿好的,不油不膩,這紅燒魚炸得真好,外皮酥脆,魚肉鮮美,還真好吃。」

  藺子琛抬起頭朝夏敏誇獎道,又低下頭繼續吃,看起來吃得頗滿意的。

  他這個王爺吃遍山珍海味,當真覺得好吃?

  夏敏盯著他看,還怕他下一句話會來個「騙你的」三個字,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專注的吃著,看起來就是一副好吃的表情,她這個大廚心裡有著小小的得意,夾了一塊肉也大口吃了起來。

  而兩個小鬼起初都是乖乖吃飯的,最後都失了定性,巧兒還好,頂多就嚼在嘴裡吃。

  很久,翔兒是不吃了,看到青菜更搖了頭,東看看西瞧瞧的,還扭來扭去的像條蟲,顯然比起吃更想去玩。

  「別東張西望的,快吃。」藺子琛朝翔兒一聲令下,見巧兒嘴邊沾了菜,拿了布巾擦了她的小嘴,轉頭又看翔兒沒吃,怒聲道:「不准偏食不吃青菜,男人偏食是長不高,無法成為男子漢的,你不想成為男子漢嗎?」

  「我要成為男子漢!」翔兒大聲一喊。

  「那就給我吃。」藺子琛夾起一樣的青菜,吃給他看。

  翔兒見他吃了,有樣學樣的吃了起來,巧兒看他們兩人吃,覺得當男子漢好像很不錯,跟著吃了起來。

  「王爺……還滿厲害的!」蕭隆佩服至極。

  看著這一幕,夏敏和夏志、夏絹都感到份外不可思議,巧兒和翔兒都不愛吃青菜,每次都要哄很久才吃得完,瞧他們現在可聽凜王的話了,一副吃得有多美味的樣子。

  在用完晩膳後,巧兒賴在藺子琛的懷裡撒嬌道:「王爺叔叔,陪巧兒玩。」

  「好。」藺子琛輕輕拍了拍巧兒的背,朝夏敏道:「夏大夫,本王準備了玩具送他們,到書房看看吧。」

  書房裡,兩個僕人扛來了一個大盒子,打了開來,裡頭裝的是積木。

  兩個孩子一看到積木,雙眼都閃閃發亮著,衝了過去將積木拿出來玩,「是積木耶,可以蓋很高的房子!」

  「我要蓋很高很高的房子!」

  夏敏萬萬沒想到,他所說的玩具竟是積木,積木在這個大蕭國是有,但一般只有貴族小孩玩得起,且造型都沒有現代的美觀,所以家中的積木她是有改造過的,但比起來仍不如眼前這套積木,色彩鮮艷,材質又精緻,這一套很貴吧?

  夏敏馬上說道:「王爺,真是讓你破費了,其實你不必如此費心的準……」

  「破費?不,本王不把那一點小錢放在眼底,本王邀夏大夫一家人來莊子做客,這份見面禮是應該的,這還是本王找了最好的木工師傅趕出來的。」藺子琛望向已經在築起高牆的兩個小鬼,撇起笑,「看樣子他們挺喜歡的。」

  夏敏望向兩個侄兒,兩隻小鬼頭可玩得不亦樂乎,再看向藺子琛望向孩子的柔和眼神,不禁多看了一眼。

  藺子琛不只準備了積木,還有花牌,花牌色彩鮮艷,畫了各式各樣的動物和景物,翔兒和巧兒一見到,馬上將花牌鋪到地上玩,夏敏看著那做得精緻絕倫的花牌,比她自己親手畫的還漂亮百倍,她看了也好喜歡,不過有件古怪的事,就是在大蕭國是沒有花牌的,這花牌是她自創的,讓她很好奇,他是從哪兒買來的?

  不過夏敏並沒有多想,很快地因為其他事轉移了疑問,接下來藺子琛送了夏志和夏絹禮物,送的是珍貴的書和簪子,兩人都開心得不得了,頻頻道謝。

  再接下來,幾個大人被兩個孩子拖下去,起玩花牌,夏志和夏絹原本還很拘謹,見藺子琛沒什麼架子,才放開來玩,忙著搶花牌。

  夏敏玩得並不專心,她觀察藺子琛的表情,想著他被孩子們拉來玩花牌,是不是不太高興,然而夏敏從他的表情看岀他心情不錯,臉上掛著慵懶的笑,在他身上,可以看出發自內心的愉悅。

  他是被什麼附身了吧!這男人不是被稱為邪星嗎?為何跟傳說中的不同?

  藺子琛的所作所為,都讓夏敏的認知再再的受到顛覆。

  「小豬!」

  夏敏聽到不知是誰高喊,趕緊找起小豬的牌子,她看到了,忙覆上手。

  然,她覆上了一隻溫熱的手背,那是藺子琛的手,他比她更快的覆住花牌,她呆滯的與他對望一眼,接著才反應過來的用力抽回手,感覺和他貼緊過的肌膚是那麼熱燙,害她心臟跳得好快。

  不對,她是在心跳什麼勁!

  「本王贏了,拿到牌子了。」藺子琛在她抽回手後,慢條斯理的取起牌子,然後富有深意的望向她,緩緩加深那帶著邪魅的笑,「夏大夫,今天就玩到這裡了,這兩個小傢伙都睏得在揉眼睛了,帶他們去睡吧,記得,晚點你得為我施針。」

  夏敏總覺得藺子琛的眼神既曖昧又勾人,她感到臉發燙著,難以直視他。「是,我知道了。」

  「夏大夫,王爺有請。」

  哄著兩個侄兒睡著後,有僕人來請她走一趟,夏敏帶著藥箱,被領來藺子琛的院落裡。

  走在走廊上,夏敏發現今晚的月色很美,她忍不住多看了眼再快步往前走。

  走沒幾步,她停下來了,因為藺子琛就在她前面。

  剛沐浴完的藺子琛穿著白衣,披散著半濕沒擦乾的黑髮在襟前,在月光暈黃的照耀包圍下,顯得格外俊魅迷人。 

        這是……月下美男吧,似施有什麼魔力,教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整個人都動不了。

  「夏大夫,你來了。」美男終於挪步了,朝夏敏的方向走來。

  夏敏這時才像回到現實當中,記起她該說的話,「是,我過來為王爺施針。」

  藺子琛走到她面前,從廣袖裡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這是給你的。」

  夏敏困惑的接過,左看右看的看著這個小盒子。給她這個做什麼?

  真遲鈍。藺子琛一哼,「你該不會認為本王是那麼小氣的人,只有你沒有送禮吧,你當然也有。」

  聽他這麼說,那小盒子像變得有多燙手,夏敏馬上推辭道:「王爺不必送我禮……」

  「快打開看看。」

  藺子琛一個勁兒的催促,夏敏不得不打開來,事實上她也很好奇裡頭裝著什麼,然而一打開來,當她看到裡頭是一對典雅美麗、精緻貴重的櫻花花瓣耳墜子時,她怔住了。

  「我沒有打耳洞。」大蕭國的女孩子並沒有一定要打耳洞的規矩,端看各人選擇,原主是沒打的。

  「那就去打吧。」藺子琛說的悠哉。

  夏敏蹙眉:「可是我不想……打耳洞會痛的。」

  「忍一下就可以了。」藺子琛依然說的輕鬆。

  為什麼她要忍……夏敏磨了磨牙,「我認為我目前還不需要打耳洞。」

  這女人,只會跟他唱反調嗎?藺子琛深深吐了口氣道:「本王要你戴你就戴,別太囉唆。」

  「為什麼王爺會希望我戴?」那她也不客氣的問了。

  藺子琛難得俊臉上帶有著窘色,「當然是因為你的耳朵長得好,你全身上下大概只有這雙耳好看。」

  夏敏聽得瞇起了眼,這男人……是在稱讚她嗎?但哪有人這麼稱讚的,說她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好看,真令人火大!

  「就戴戴看吧!」藺子琛越過了她,踏進前方寢房裡。

  夏敏頓了下,沒有說話,將小盒子收好,跟進了房。

  因為怕藺子琛會像上次樣急著脫衣服,一進房裡,她馬上開口說道:「王爺不用脫衣服,會著涼的。」

  藺子琛過了身,回以魅笑,「本王的身軀是金枝玉葉,你想看還不一定能看到。」

  夏敏真是聽傻眼了,馬上回道:「我一點都不想看!」

  只見那男人快步踏進內室,她不禁氣結,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話?

  進了內室,夏敏先是替藺子琛把脈。

  「本王已經三天沒睡好了,今晚的月色真美,本王真希望能一夜無夢。」藺子琛望向窗外的月色道。

  夏敏聽得心裡感到內疚,她躲了他三天,讓他三天沒睡……不對,她是在內疚什麼?

  夏敏屏除紊亂的心思,靜下心為藺子琛把脈,接著為他施起針來,藺子琛是個合作的病人,動也不動的任由她施針,讓她輕鬆不少。

  施針完後,夏敏順勢想起可以教他按摩穴道。

  「王爺,我們人手上有幾個穴道,我教你按壓穴道,早晚做個一次,可以改善睡眠,睡得更好……」一邊說著,她一邊執起他的左手,在接近手掌處下方的神門穴按壓了下,「王爺,這是神門穴,早晚都要按,會睡得較好。」

  藺子琛看著她主動捉起他的手教他,看著那認真的表情,蔥白的小手與他黝黑的大手交疊,教他心口一悸,浮飄著幾分心猿意馬。

  「像這樣按壓嗎?」他像個聽話的學生,學了一遍。

  「對,做得很好,還有內關穴……」夏敏往上移動,停留在手腕上的內關穴,在那處按,「這裡也是像這樣按壓……」

  夏敏份外投入的教他,壓根不知藺子琛用著熱烈的目光看著她,當她不經意的抬頭,對上藺子琛那熾熱的黑眸,才赫然發現自己竟與他靠得那麼近,捉著他手的樣子也太曖味了,她燙手般的鬆了開,本能的往後一退。

  「怎麼嚇了一跳?」藺子琛露出無辜的笑道:「明明是你主動捉著本王的手不放,不是嗎?」

  夏敏臉色一陣紅,他這是在意指她吃他豆腐嗎?

  「我是大夫,大夫是沒有男女之別的。」她鄭重申明。

  藺子琛沒有再逗她,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夏大夫的針和按摩真有用,本王想睡了。」

  有那麼厲害嗎?夏敏真覺得自己是神醫了。

  「夏大夫,你若不小心睡著了,本王會原諒你的。」藺子琛朝她別有深意的道。

  「我是絕過不會再睡著的!」夏敏火氣爆發,上回睡著的事可是她人生中的恥辱,她是絕不會再犯的。

  「難道你是因為怕本王會對你做什麼,才不敢睡嗎?」藺子琛故意問道。

  夏敏迅速從針灸包裡取起一根大長針,狠狠的道:「我有這個,沒什麼好怕的!」

  藺子琛看著那根大長針,克制不住地大笑起來,在夏敏聽來,他笑得清朗好聽,又刺耳,似在她胸口咚咚咚的擊著,實在太吵了。

  藺子琛的心情太好,他喜歡和夏敏鬥嘴,喜歡她對他放肆的頂嘴,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全身就會感到愉悅,身心一獲得輕鬆,一躺上床,很快便入睡了。

  他睡著了。

  這男人……怎麼可以在清醒的時候那麼可惡,在睡著後又一臉無害的像天使?

  夏敏盯著他完美無的俊臉看著嘆了氣,走不得,只好坐在床邊一張椅子上拿起旁几上放著的書看,是一本故事集,看來,這本書會比上次那本文集還有趣。

  夏敏專心的翻起書看,和先前帶有煩躁的心情看書迥然不同,這次她感到怡然自得,偶而她會將視線瞥向在床上的藺子琛,見他熟睡著又繼續看書,似是非常享受這份寧靜。

  啊,那個耳墜子怎麼辦——

  夏敏突然想起藺子琛送她的耳墜子,說真的,那個櫻花花瓣的耳墜子還真高貴漂亮,連她見了都喜歡,那麼漂亮的耳墜子放著不戴真的很可惜……

  那她會想戴戴看嗎?她心裡響起了這道聲音。

  不,她才不要戴!為了戴他送的耳環特地去穿耳洞,這種事太奇怪了。

  夏敏對著自己果斷的道,很快地又沉溺在書的世界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6 05:48 PM 編輯

【第八章】   報應時辰到

  在那天之後,夏敏每天晚上都會坐上藺子琛派來的馬車,到莊子裡為藺子琛針灸,也因為替藺子琛治失眠症,讓她靈感大開的研發了許多治療失眠的藥品,從香包、香油、藥枕、湯藥包應有盡有,促使廣濟堂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

  另一方面,仰賴她醫術的人也變多了,不只是看婦科的病人增多,因各式各樣疑難雜症來求診的病患也變了,廣濟堂的生意如今可說是得以與仁德堂抗衡了。

  而夏敏依舊保持著初心,對前來的病患和客人都抱著感激的心,只要有空閒,她都會親自在櫃檯招呼客人。

  「全部是六十文,謝謝您的光顧。」夏敏笑咪咪道。

  送走客人,又有客人上門,是個微胖的大嬸,朝夏敏熱情的道:「夏大夫,你上次開的藥真管用,再我開一服一樣的藥吧!」

  「沒問題。」夏敏馬上幫她秤起來,對於她為病患配的藥材,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大嬸看她相貌清秀端麗,要不是受她大哥連累,她也不會被退婚,好好一樁姻緣便這麼沒了……她忍不住雞婆的道:「夏大夫,廣濟堂的生意也上軌道了,你也該為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打算了……我這意思不是說你開藥鋪不好而是生意做得再大,女人也是要有個好歸宿的,我想你爹娘最終還是希望你嫁人生子的吧!」

  這不是夏敏第一次聽到這種話,總是有一些婆婆媽媽關心她的婚事,她面不改色的包著藥道:「大嬸,廣濟堂的生意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我想好好的經營,其他的事我暫時不想多想。」

  「大嬸也是為你好才這麼說……」大嬸頓住了,突然用曖昧的眼光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附耳道:「夏大夫,你不想嫁人,該不會是為了凜王?」

  夏敏一聽,手上的藥包險些落地,「什麼?」

  「其實是我有聽到風聲,有人說看到你每天晩上都搭著馬車到凜王住的莊子裡過夜,隔早上才回來,若你真的被凜王看上了,那城裡其他男人入不了你的眼也是自然的……」

  怎麼會有這種謠言,把她和凜王的關係說得如此不堪?

  夏敏一怒之下大力拍桌,「這到底是誰傳亂的?我夜裡會到王爺住的莊子只是在奉王爺之命,替王爺治失眠症罷了,也是因為時間太晚才住下的,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去,是帶著妹妹一塊住下的。」

  「原來只是治病……原來如此。」大嬸被她強大的氣勢嚇到了,尷尬的笑了笑。

  好像說得太大聲了……夏敏發現其他人都好奇的瞟過來看,這下原本不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天啊!

  「呃……放心,大嬸會幫你澄清的。」大嬸看到她間接造成的騷動,馬上拿了銀子付帳,抓著藥包逃之夭夭。

  接著一張張好奇八卦的臉都轉向夏敏看。

  「夏大夫,原來你在替王爺治病啊……」

  「夏大夫,您醫術高明,才會受到王爺青睞,為王爺治病……」

  「夏大夫,王爺對你會不會是……想當初他會借了一筆銀子給你,應該是早對你……」

  夏敏突然覺得頭好暈,「我去休息一下!」她一個轉身快步小跑,躲進後堂的房間裡,馬上關上門,額頭靠著門,真想撞牆。

  老天,這件事是怎麼傳出去的?因為她實在太忙了,所以才會選在晚上到藺子琛的莊子裡為他施針,而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為了避嫌,都帶著夏絹一道去,沒想到還是被人撞見了,看來過沒多久,就會被傳得天花亂墜吧……

  夏敏腦海裡浮現藺子琛那張邪氣又戲謔的臉,又覺得生氣,想起每次陪睡時她總會告訴自己,她只是小瞇而已,她絕對要比他早醒來,但好幾次她醒來,她都是躺在他的床上,且睡到日正中午的被他親自叫醒,真是羞愧至極。

  當然,她最討厭的還是自己,她總會忘記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忍不住放鬆的跟他鬥起嘴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對他愈來愈沒有防備心,可以自然而然的與他相處,總覺得這不是種好現象。

  夏敏強烈的意識到,她和藺子琛靠得太近了。

  銀花嬸近來也關心起她的婚事,說是廣濟堂翻身了,她可以藉此談樁好親事,要她和王爺避遠一點,免得她被看上了會被強納為妾。

  夏敏骨子裡可有著鐵錚錚的現代魂,怎麼可能會去做妾?

  而且她想,藺子琛是不會對她有意思的,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反正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跟那個男人有瓜葛,他就只是她的病患兼債務人罷了。

*             *             *

  李府。

  「臭丫頭,你居然敢偷偷背著我去買廣濟堂的東西!」夏氏怒氣沖沖的罵著女兒,將她藏在枕頭下的瓶瓶罐罐全扔在地上。

  李雲姝可真是心疼極了,馬上彎身撿起,「娘,這些真的很好用,你抹了就知道,可以去除皺紋……」

  「你還敢說!」夏氏朝她怒吼。「別撿了,都扔了!」

  李雲姝抱在懷裡死都不放,抱怨的嘟著唇道:「我都是託別人買的,表姊又不知道,你不會沒面子,這有什麼好氣的!」

  「你這個臭丫頭還敢頂嘴!」夏氏上前就想打她。

  「娘,買了就買了,您就別罵妹妹了。」房門一開,李儒生連忙踏進來為妹妹說話。

  夏氏伸岀食指,氣得要命的指了指他,又指了女兒,「仁德堂的生意都快被廣濟堂給搶走了,你們居然還吃裡扒外的一個跑去買廣濟堂的天仙美容面脂,一個被夏敏迷得團團轉,真是沒用的傢伙!」

  李康接到人稟報前來,就見妻子正對著一雙兒女發脾氣,知道她最近因為被廣濟堂搶去生意心煩意亂,忙將她拉到椅子上坐著,為她倒了茶道:「先喝杯茶吧,靜下心,你心情不好,別遷怒孩子。」

  夏氏喝完茶後,果然心情平靜多了,說出她的煩惱,「那個丫頭真是不容小覷,那些個天仙美容面脂和美容湯藥包我託人買回來研究了,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比例,咱們家的師傅竟然調配不出來,而且那丫頭還真有醫術,仁德堂已經有不少病人被她搶走了,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你得想想辦法!」

  說到這個李康也頗無奈,「可怎麼辦呢,那丫頭有凜王當靠山……」

  夏氏咬牙切齒道:「若是一開始就讓她所分送的試用盒徹底的被唾棄,讓人不敢用她做的東西,現在也不用看她那麼囂張了。」

  「這我都做了,但我派出的人,一個個都出了事……」李康頓住不說了。

  這真是件詭異的事,他的人一個個都出了意外,當時他馬上意識到這是凜王的警告,以至於他不敢再有動作,才讓廣濟堂有一飛衝天的機會。

  夏氏心有不甘,恨恨地道:「那丫頭還說什麼要靠自己的力量讓廣濟堂重新開張,最後還不是和凜王不乾不淨的,用凜王的銀子,拿凜王當靠山。」

  「表妹才沒有和凜王不乾不淨的,她不是用凜王的銀子,那筆錢她是向凜王借的!」李儒生聽母親污衊夏敏,馬上為夏敏辯解道。

  夏氏怒瞪了一眼不成材的兒子,「你都沒聽說嗎?她每天晚上都搭著馬車去為凜王看失眠症,隔天早上才回來,名聲早就敗壞了,怎麼會沒有關係。」

  李儒生臉色大變,身形一晃,顯然很受傷。

  接著,夏氏朝丈夫果決的道,「不能再讓那丫頭得意下去了,咱們一定要反擊!要不總有一天,仁德堂的生意會被搶光的!」

  「可是凜王……」

  看丈夫如此懦弱,夏氏目光狠銳的道:「你以為那丫頭是吃素的嗎?她肯定也恨我入骨,遲早會對凜王吹枕邊風來對付我和仁德堂的,所以我得在她使壞之前搶先一步治住她。」

  李康原本怕事,但想想妻子說的也對,總不能因為怕凜王就什麼事都不做,放任仁德堂倒閉,「那你想怎麼做?你說要搶先一步治住她……你是想到法子了嗎?」

  夏氏瞇了眼,陰險的道:「就用老方法,當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湯藥包裡下毒,這次當然也行。」

        從小父親總是誇她天資聰穎,醫術高明,是他的驕傲,所以她一直都認為,她會是廣濟堂的第一繼承人,沒想到只因為她是女兒身,便只能看著弟弟繼承,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所以她才會在嫁人後,故意開了仁德堂與娘家對立,在看到弟弟過世後,廣濟堂由夏敏那個不成材的哥哥繼承時,她又策劃了計謀毀了廣濟堂。

  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但她卻萬萬沒想到,她已經擊毀的廣濟堂,夏敏一個女兒家竟能成功的讓它起死回生,重新開張,生意還好得不得了,如今看到夏敏成為廣濟堂的女當家,是廣濟堂名副其實的繼承人,這教夏氏有多麼嫉妒又怨憤,那明明是她曾經最渴望得到的,卻被夏敏擁有了,對她可是充滿著諷刺,她不甘心,決定再次毀了廣濟堂。

  聽妻子這麼說,李康想到當初那個伎倆的成功,膽子變大起來,「也是,有錢可使鬼推磨,沒有辦不到的事,只要小心打點好,就不會被發現。」

  接著,夏氏撂下陰狠的話道:「那丫頭靠著她那些美容藥品東山再起,一旦出了事,凜王一定會對她失望透頂,離她而去,到時沒了凜王這個靠山,看她還敢不敢囂張,認為她一個女人家可以做大事。」

  李康以生意人的眼光去看,惋惜的道:「不過,那丫頭做的美容藥品,確實是為她賺了大把銀子,尤其是那個天仙美容面脂,若是這麼毀了,倒挺可惜的……」

  夏氏瞇起眼,陰險又貪婪的道:「那就搶過來吧,沒道理只有那丫頭可以賣美容藥品,仁德堂也可以賣,然後只要在她賣的天仙美容面脂裡下毒,等有人用了出了事,廣濟堂就會再次失去客人的信任,到時,客人們就會全部一涌而上來到仁德堂買,咱們就賺大錢了……」

  李儒生從頭到尾都在一旁聽著,他聽得驚懼,鼓起勇氣阻止道:「娘,你已經害得敏兒一家家破人亡,上回又差點毀了她名節,逼她嫁人,你不能再害她了,這樣太卑鄙無恥了……」

  「臭小子,你敢說你娘卑鄙無恥!你這個吃裡爬外的傢伙!」夏氏怒瞪著銅鈴大眼,斥罵道:「你最好別再對那丫頭有什麼心思了,我是不會允許你娶她的,你再敢打這主意就滾出家門吧!」

  李儒生從小到大最怕母親,總是不滿母親的所作所為,但又不敢挺身反抗,這次也是,被母親一罵,威脅,他氣勢就弱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真沒用,連喜歡的女人都不敢爭取。」李雲姝鄙夷的瞥了他一眼,懷裡仍寶貝的抱著她那些瓶瓶罐罐。

  李儒生臉色一陣青白,衝出了房間。

  幾個人都沒注意到門外有個人在偷聽,在房門被推開之際躲了起來,看到李儒生走遠,才現了身,悄悄的離開。

  那個偷聽的人是李康府裡的奴僕,撕下臉皮後卻變成另一個人,回到了藺子琛所住的莊子裡,原來他是藺子琛派出的手下。

  藺子琛曾經附身為李雲姝飼養的兔子,知道夏氏居心不良想謀害夏敏,之後便派人潛入仁德堂和李府盯著,觀察這一家子的一舉一動,再稟報他。

  前陣子都平靜無波,他還以為他們是對他有所忌憚,看來,他們膽子還算大,最後還是忍不住想放手一搏。

  「王爺,他們明知夏大夫的靠山是您,竟還敢陷害廣濟堂,你得好好治治他們才行!」蕭隆說得氣沖沖,這陣子以來他和夏家人也算培養出不錯的情誼,自然會為他們打抱不平。

  藺子琛聽到這句夏敏的靠山是他,顯然心情不錯,不過他否認道:「你在胡說什麼,本王可從來沒說過要當那女人的靠山,只是容不得有人不把本王放在眼底罷了。」

  「是、是,王爺說的對。」蕭隆在心裡偷笑著,王爺明明很在意夏大夫,才會處處為夏大夫設想,先是錯錢給她,再助她的天仙美容面脂大賣,也因為在乎夏大夫,才會愛屋及烏的照顧夏家人,邀請他們一家到莊子來,還特地找師傅做玩具給那兩孩子玩,當然,他不能說穿。

  藺子琛眸裡閃爍著邪氣,又說道:「既然都不怕死了,不把本王放在眼底,那麼本王就將計就計吧,讓他們自以為計劃成功了,開心一下,再讓他們從雲端上掉下來,品嘗絕望的滋味……最後,再揭發那件事,讓他們下地獄。」

  蕭隆立即想到是「某件事」,那可是王爺為了夏大夫,特意費心差人去查的,「王爺,您終於要揭發了!」他興奮的道。

  「打落水狗就是這樣吧,將他們徹底打入谷底,讓他們再也無法翻身。」藺子琛狂妄笑道。

  他們將會後悔,低估了他這個邪星的能耐。

  還有那個叫李儒生的人,雖說是個還有點良知的人,但太懦弱了,而且他居然對夏敏有非份之想,真令人不開心。

  藺子琛神色陰沉下來,一起處理掉吧!

*             *             *

  夏敏所研發出來的美容湯藥包藥方子以及天仙美容面脂膏的配方單子,全都不翼而飛了。

  難道是遭小偷了?夏敏冒出這個念頭,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一般來說,小偷會偷取錢財,但她卻是藥方子和配方被偷了,這明顯看起來是同業所為。

  果然不久後,有大事發生了,仁德堂推出了玉肌美人面脂膏來賣,過幾天後,又推出湯藥包、膏霜和藥皂,可不能說是仁德堂學廣濟堂,先前早有幾家小藥鋪跟風做起美容藥品,只是沒有引起注目而已,而仁德堂賣的品項雖然沒有廣濟堂賣的多,但都是受歡迎的藥品,賣得還比廣濟堂便宜,無形中對廣濟堂形成威脅。

  夏敏想起在原主的記憶裡,夏氏就曾經為了搶生意做出一模一樣的商品過,幾乎是可以肯定是夏氏派人來偷藥方子和配方的。

  仁德堂這個大藥鋪賣起美容藥品來搶生意,廣濟堂的夥計們士氣難免會受打擊。

  「真金不怕火煉,他們想搶就讓他們搶吧,也要看搶不搶得過!夏敏頗有自信的朝夥計們道。

  私下,夏志提議道:「大姊,我們來報官捉賊吧!」

  「是啊,大姊,他們太卑鄙了,咱們去報官捉賊吧!」夏絹氣憤的道。

  「可是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仁德堂偷了我的美容配方呢?」夏敏無奈的道:「而且我也不想懷疑自己的員工。」

  夏志和夏絹都不說話了,平常有機會觀察夏敏將藥方子和配方收在哪,還能不被察覺的悄悄偷走,最有可能是出了內賊,廣濟堂的大夫夥計們都和他們相處融冾,說真的,他們並不想懷疑自己人。

  這時候夏敏突然想起,「對了,我在單子上是有寫上使用的藥材,但並沒有寫上比例,要學也只能學個八分,放心吧!」

  夏志、夏絹這一聽都放鬆下來了,只是,藥鋪裡有內賊這件事,仍是讓人感到有疙瘩。

  「大姊,你要不要跟王爺說一聲」只要王爺他出面,姑母便不敢……」夏絹忍不住道。

  夏敏當下臉色一冷,「不必,這不幹干王爺的事。」  

  她平常出入他的莊子為他治失眠症,就已經惹來一些婆婆媽媽的閒話了,她可不想因為這件事和他傳出更加難聽的流言。

  而夏敏也因為不想輸給仁德堂,又開始在研發新藥品,她為此相當投入,今天一看完診,匆匆扒了飯,便窩在她的工作室忙了,連帶的忘了藺子琛的馬車正在等她。

  藺子琛今晚難得親自前來接她,看到的便是她趴在桌上睡著的模樣,夏絹忙要叫醒她。

  「別吵她。」

  「可是王爺,您今晚會睡不好。」蕭隆不太放心的道。

  「一晚沒施針不會死人的,回去吧。」藺子琛朝夏絹交代道:「別說本王來過,就讓她專心忙自個兒的事吧。」他盯著夏敏熟睡的小臉,看她嘴巴蠕動著似在夢話,他湊近去聽,好似聽到了幾個藥材名稱,為之一笑,「這種表情,本王真喜歡。」他喜歡看她努力的樣子。

  而夏敏在夢鄉裡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藺子琛有來過。

  夏敏忙碌起來便是全心投入,已經一連幾天沒為藺子琛施針了,藺子琛也沒有派馬車過來,當然她也沒注意到這件事。

  就在夏敏準備推出新藥品力抗仁德堂時,朝陽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有眾多客人在買了仁德堂的玉肌美人面脂後,臉都起了紅疹,仁德堂被一狀告上衙門,夏氏被官兵帶走了,李康和李儒生也都被當成共犯一塊帶走。

  而夏敏也被官兵找上了。

  「夏大夫,您認識這個叫王大海的人嗎?據說他曾在這兒工作過。」城裡哪個人不知道凜王是這位夏大夫的靠山,官兵拿出畫像,對她很是客氣的詢問。

  夏敏看了畫像,點頭道:「是的,他負責的是幫我煎藥做面脂的工作,前陣子他說他母親生病辭了工作,請問他是犯了什麼罪嗎?」

  官兵仔仔細細將事情說了一遍,「是這樣的,這王大海因為良心不安,主動投案,說他受到仁德堂當家的收買,偷了廣濟堂的藥方單子給仁德堂,又說仁德堂當家要他在廣濟堂的天仙美容面脂裡下毒,但下毒後他反悔了,將有毒的天仙美容面脂帶回仁德堂,打算還錢說他不幹了,卻沒料到出了差錯,那些有毒的天仙美容面脂被仁德堂裡的人拿去當成玉肌美人面脂賣了,現在有受害百姓狀告上官府。夏大夫,您是跟這案子有關的受害者,您的證詞很重要,請您務必到衙門一趟。」

  夏敏被官府找來當證人,可說是處在震驚中,她沒想到,竟是王大海受到夏氏的收買偷藥方的,她對王大海的印象就是個孝順母親的好孩子,她也慶幸因為王大海的良知,讓她逃過一劫,要不廣濟堂再來一次重擊,怕是再也無力回天。

  翌日,夏敏來到衙門,陪同她一塊來的夏志和夏絹則在外面等待。

  夏敏先被衙役帶進一間房裡等待,待傳喚她時,再領著她來到公堂,這時,有十來個百姓踏出公堂,與她擦身而過,那是用了毒面脂,聯合狀告夏氏的原告們,大人已問完話了,現在換傳喚夏敏。

  一踏進公堂,立即聽到兩排衙役高喊著威武兩字,當下她感到正義凜然,底氣十足,她告訴自己她受到夏氏這麼多迫害,一定要爭回一口氣才行。

  夏敏馬上便看到夏氏跪在地上,李康和李儒生父子則被當成共犯,被衙役押著跪在一旁,夏氏的視線對上她,便露出咬牙切齒想撕了她的狠戾表情。

  真好笑,是她自個兒做壞事才會被告的,還敢恨她?

  夏敏抬頭挺胸的越過了夏氏,在她想對縣令下跪時,倏地一驚。

  只見有號大人物坐在縣太爺的位子旁,坐的位子還比縣太爺還大,囂張十足,那正是凜王藺子琛。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出現在這裡?夏敏內心不無驚愕。

  林縣令是剛調來到南陽縣不到半年的七品小官,藺子琛到這朝陽城,林縣令對藺子琛這尊邪星自然就是好生供著,希冀能早日陞官,而林縣令和李康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收過李康不少好處,幫李康解決了一些事,但這次林縣令可不敢關照他了,這朝陽城裡誰不知道藺子琛是夏敏的靠山,藺子琛把她納為妾室是遲早的事,這次藺子琛親自為夏敏坐鎮,他當然不可能再幫著李康,又不是不要腦袋了。

  林縣令見夏敏看向藺子琛便看呆了,有點不好意思的咳了聲,「凜王在此,還不快跪下……」

  「不必了,快點問案吧。」藺子琛沒耐性的手一揮。

  林縣令馬上照做,「夏敏,接下來本官的問題,你只要照實說就好。你看看這個王大海,確實是你廣濟堂的夥計嗎?」

  夏敏這時才注意到跪在左側方的王大海,「是的,他曾是我廣濟堂的夥計。」

  「王大海已經承認是他偷了廣濟堂的藥方子,你確實是有丟了藥方單子對吧。」

  「是的,沒錯,我的藥方子都被偷了。」夏敏朝縣令老實道。

  王大海看到夏敏便愧疚不已,「夏大夫,對不住,因為我娘的病很難治,仁德堂的當家答應我要請京城的大夫替我娘治病,我才會鬼迷心竅去偷你的藥方子……」

  聽到王大海指證她,夏氏厲聲反駁道:「你少含血噴人了,我又不認識你,根本沒有指使你!」

  大海聽她否認,憤慨的道:「就是你!你派人找上我,以能讓我親娘到京城治病為餌,要我去偷廣濟堂的藥方子,做出了玉肌美人面脂,再要我在廣濟堂的天仙美容面脂裡下毒,陷害夏大夫!」

  夏氏倒抽了口氣,當然是反駁到底,「這是誣賴,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找人唆使你的?」

  「我沒有誣賴,那個叫陳遠的就是你派來的人!」

  「我不認識什麼叫陳遠的人!」夏氏拉高嗓子音,朝縣令叫屈,「大人,我是冤枉的啊,你不能聽他的呀!是他自己和廣濟堂有仇想陷害夏敏,知道廣濟堂和仁德堂曾發生一些事端,故意把我拉進來當替死鬼!」

  王大海氣得額前直爆青筋,朝林縣令澄清的道:「大人,她胡說八道!明明就是她想報復夏大夫,才會要陳遠收買我,她才是想害夏大夫的真兇!」

  夏敏看著他們兩人互相指稱對方是真兇,可成了羅生門了,但比起夏氏,夏敏更信任王大海所說的話,王大海是個很孝順母親的孩子,就是因為太孝順了才會被夏氏利用,如今他有悔過之心,她並不怪他背叛她。

  兩人在堂上大吵著,林縣令還沒有動作,藺子琛已經看不下去了。

  「吵死了。」他拍了下案桌,下令道:「再傳證人。」

  這分明變成王爺審案了吧!林縣令當然是連吭都不敢吭,凜王想玩就由他玩吧。

  接著,證人來了,夏氏原本還老神在在的,一看到證人就是化名為陳遠,現在應該已經離開朝陽城的陳吾壬,她臉色一變,勉強還能保持鎮定,可當她看到她在仁德堂的心腹大掌櫃也成為證人時,她臉都發白了。

  「沒錯,是夏當家要我收買王大海,要他偷取廣濟堂的藥方子,也要他在廣濟堂的藥方裡下毒……」

  「我一直在替夏當家做事,我可以證明陳吾壬說的話都是真的,的確是夏當家要陳吾壬去收買王大海,要他……」 

  夏氏聽到這兩人的指控,臉上布滿了汗珠,急忙否認道:「大人……」對上坐在縣令身旁、掌握大權的藺子琛,她馬上改口道:「不,王爺,是他們在胡說八道,他們倆平常對我不滿,才會聯手起來誣害我,王爺,我是冤……」

  「吵死了,閉嘴!」藺子琛不耐的拍了桌,下令道:「再傳證人證物。」

  包含了從仁德堂裡搜出來的毒物,採買毒物的工人,還有從仁德堂裡偷出、夏敏所寫下的藥方單子,全都搜出來了。

  「認罪吧!」藺子琛森冷的道。

  夏氏的臉色死白,人證物證都有了,但她還是嘴硬不認罪,「王爺,我沒罪,我是被陷害的……」她指向夏敏,又指向三個證人,還想把黑說成白的,「是她和這三人聯手想一起謀害我,好讓仁德堂倒閉……」

  夏敏真不知道夏氏臉皮那麼厚,害人又想誣告她,真是太恬不知恥了。

  藺子琛拍了拍手,輕輕笑起,帶了點毛骨悚然,「夏氏,本王其實還查到更有趣的事,傳證人上堂吧。」

  當一名中年男子出現時,夏氏臉色死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人叫孫浩,在半年前,她拿了一筆錢讓他隱匿行蹤,居然……被找到了!

  孫浩指證歷歷的道:「半年前,廣濟堂發生毒湯藥包一案,就是我受到夏當家的唆使,在湯藥包裡下毒的……」

  此話一出,夏敏震驚不已,原來廣濟堂的毒湯藥包事件,竟是夏氏所謀劃陷害的。

  在剛穿越來時,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夏氏,但她總是想夏氏和她爹是親姊弟,應該不至於那麼狠心,加上大哥做事也糊里糊塗的,弄錯藥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便沒有追根究底,沒想到大哥竟是被誣陷的。

  在人證物證齊全下,林縣令以藺子琛為尊問道:「王爺,這該如何判?」

  這個案子,是發生在林縣令還沒赴任之前的事,據他所知,李康塞了錢給當時的縣令判夏雍有罪,林縣令真慶幸這案子不是他審的,否則他現在就死定了。

  「就判三十年吧,還有仁德堂也要查封。」藺子琛一句話定了生死,夏氏都快五十歲了,關三十年,分明要她死在牢裡。

  夏氏承受不住,崩潰的喊道:「不,我不要坐牢,我不能失去仁德堂……」

  跪在後方的李康可真是萬分後悔,當初聽到妻子想故計重施害夏敏,沒有勸妻子打消主意,看到事情已經走到這地步,也不求全身而退,只希望能減刑,「王爺,賤內她身體有恙,無法撐那麼久,可否……」

  藺子琛冷冷一笑,「李康,你還有心情幫人求情,你自己也是共犯,所有的事你都知情,你也脫不了關係,而且你開的幾家鋪子似乎也有問題……乾脆全都查得一清二楚,屆時你們夫妻就一塊坐牢吧!」

  那幾家鋪子是李康一生的心血,聽藺子琛這麼說,他全身癱軟,頓時蒼老了好幾歲。

  接下來還審問了李儒生,李儒生曾經誤診醫死人,是夏氏用錢收買死者家屬,沒讓這事曝光,藺子琛判他三年。

  李康的部分則還要等其他鋪子的所有罪狀都查清楚了再擇日宣判,但做為夏氏的共犯,最少也要被關個十年。

  反正藺子琛說關幾年就關幾年。

  「都押下去!」終於有林縣令發揮的地方了,他神氣的大喝道。

  夏氏含恨的對上夏敏,「你以為廣濟堂現在那麼風光就永遠是你的嗎?不可能,你遲早會倒的……」

  夏敏並不同情她,她是自做自受。

  夏敏想到李家人裡只有李雲姝沒事,但她的名聲都毀了,她曾說過的那門好親事還算數嗎?

  夏敏不知道,這也不是她所關心的事了。

  結束審案後,夏敏真恨不得和夏志、夏絹一起歡呼,也想快點回到廣濟堂告訴大夥兒這個好消息,這次審案,能還大哥的清白,洗清廣濟堂賣毒湯藥包的污名,真是她意料之外的驚喜發展。

  在這時,夏敏對上了藺子琛朝她莞爾含笑的目光。

  剎那間,夏敏心口一陣悸動,忽然領悟到,他會剛好在公堂上審案,就是為了揭發夏氏陷害她的詭計,以及為她洗清這半年來廣濟堂賣毒湯藥包的污名。

  下一刻,夏敏就見藺子琛冷不防地從前面高位上踏下,她凝望起他直直走過來,越過了她,往公堂大門走去,在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她面前時,林縣令高喝一聲退堂,她想都不想的邁開步伐追上去,看到隨行在他後方的護衛往右轉,跟著往右跑。

  他人在哪裡呢?夏敏沒看到任何人,只見前方有道側門,她心想他或許是從這道門出去了,馬上跑了進去。

  從側門走出去就是外頭了,夏敏左看看右看看,終於看到前面不遠處的樹下,停了輛眼熟的靛藍色馬車,她跑了過去,沒見到藺子琛,反而看到蕭隆正在和一名女子說話,那名女子是正面面向她,令她吃驚得摀住了嘴。

  那不是第一位上門來向她買天仙美容面脂的女客嗎?

  「這是王爺賞賜的,這次多虧你幫忙,才能順利找到那個叫孫浩的人。」

  「幫我謝謝王爺了,以後王爺若有什麼事需要忙,請儘管吩咐我。」

  女子一走,蕭隆一個轉過身,看到夏敏,表情一驚,顯然有些心虛道:「呃,夏大夫,您不是在衙門裡做證人嗎?怎麼會在這裡?已經審完了?這案子審得真快啊……」

  蕭隆因與女子有約,才沒隨藺子琛進公堂裡,沒想到幫王爺辦妥事情了,卻會碰上夏敏,不由揣測著她有沒有聽到。

  夏敏快步走近蕭隆,想問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女人是誰?她來我藥鋪裡買天仙美容面脂,又幫我宣傳,也是王爺的吩咐嗎?」

  夏大夫不只是聽見了,眼睛還真尖!蕭隆摸摸鼻子認了,「確實是王爺吩咐的,王爺看您好不容易做出天仙美容面脂,都沒客人上門,才叫我找幾個人去您店裡捧場。」他又忙解釋道:「但是夏大夫,這只是一開始,之後前去的客人都是沖著您賣的藥品去的,也是您賣的東西好才能吸引客人來呀。」

  「那,為什麼王爺今天會在公堂上親自審案?廣濟堂的毒湯藥包案子,為什麼他會想幫我重新調查?」夏敏又咄咄逼人的問,沒有問清楚,她的胸口像被壓得很重很重,總覺得快無法呼吸了。

  她想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要為她做那麼多?

  蕭隆被這麼一問,一時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咳了咳才道:「夏大夫,王爺為什麼要幫您做這些,請您自己問王爺吧,我只能說,王爺會親自審案,是因為他早知道仁德堂當家要加害於您的事,想保護您,為您出氣。」

  「王爺他一直派人在監視夏氐,好預防夏氏對您不利,知道夏氏要下毒,便將計就計,好握有證據,再派人遊說王大海去背叛夏氏,然後將王大海已下毒的天仙美容面脂,放入仁德堂的藥庫裡賣出去,讓夏氏害人不成,反害到自己。

      「至於廣濟堂毒湯藥包這案子,王爺可是暗地裡查了很久,找那個孫浩也找了很久,為夏大夫您費煞苦心,今天時機正好,可以一舉揭發……」

  「蕭隆,你會不會說太多了?」藺子琛忽然從馬車裡下車。

  蕭隆背脊都發涼了,馬上移開步伐,「王爺……小的到一邊去等,您們慢慢聊。」他一下就溜得不見人影。

  蕭隆一走,夏敏和藺子琛面對面的佇立著。

  「夏大夫,你有事找本王?」藺子琛深深凝視著她,緩緩啟唇道。

  此時,夏敏滿腦子充斥著蕭隆說的話,和這個男人獨處,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緊張過。

  一對上他的黑眸,她的胸口竟澎湃撼動得不能自已,好像有什麼快滿溢了岀來,快爆炸了,教她無法忍耐,眼眶也感到濕潤,蒙上了一片霧氣。

  夏敏是感動的,她真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默默的為她做這麼多事,那麼護著她,一心為她,她同時也感到羞愧,她一直都是帶有防心看他的。

  夏敏深深吸了口氣,盡量去忽略胸口處鼓噪的悸動聲,朝他問道:「王爺,為什麼要幫我那麼多呢?從借我那筆銀子開始就一直在幫我,我們明明素未謀面啊!」

  藺子琛微微笑了,往前朝她一跨,「本王高興不行嗎?本王想看著你順順利利做事,無法忍耐有人敢在我的眼皮下動你。」

  藺子琛說出這句話才驚覺到一件事,他對夏敏是有獨佔欲的,原來他一直以來的作為都是在保護她,原來當她的靠山,感覺是那麼好。

  夏敏微微惱火著,這算什麼回答?「可是我一直都在惹惱你,總是在違抗你……」

  「本王倒覺得有趣。」藺子琛又往前一跨。

  什麼有趣?夏敏霍地瞪大了眼,他什麼時候靠得那麼近的?

  藺子琛湊近她,一雙幽深的黑眸牢牢鎖住她,「夏大夫,本王幫了你那麼多,不如五百兩就不必還了,你……」他咧開邪氣一笑,「以身相許吧。」

  他瘋了!夏敏感覺臉發燙了,惱怒的嬌嗔裡帶著自己並未察覺到的嬌羞,「你少臭美了,我一定會連帶利還得乾乾淨淨的,一毛都不欠你。」

  藺子琛並不意外這個回答:「那你欠了我幾天陪睡,看要怎麼賠我?」

  他說得太曖昧了,一時讓夏敏無法招架,想往後退一步。

  藺子琛卻伸手捏了她的右耳,咧開清朗的笑容,「改天戴上那個耳墜子給我看一看吧。」說完,他鬆開手,「你是和阿志、絹兒一起來的吧,別讓他們等太久,快回去吧。」他率先進了馬車。

  蕭隆朝她揮揮手,這才上了馬車離開。

  望著馬車駛走,夏敏還有些恍神,她捂住胸口,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浮躁的心一直猛烈跳著,平息不下來。

  她伸手摸了摸右耳,依稀還感覺得到那男人留下來的指間熱度,她馬上摀住臉——該死的,為什麼她臉好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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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7 12:40 AM 編輯

【第九章】  為情所困的糾結

  廣濟堂能有洗刷毒湯藥包污名,奪回清白名聲的一天,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振奮喜悅的事!

  夏敏一回到家裡,馬上和弟弟妹妹一起上香,向死去的雙親和大哥稟報這件好消息。

  夏敏只要想到到了明天,這個好消息就會傳得整個朝陽城都知道,她就感到喜氣洋洋,徹底擺脫了過去受到的鄙視與嘲笑,她打算去訂最貴的館子帶著廣濟堂裡所有大夫夥計們去慶祝一番,今晚她就做幾道菜,和家人吃吃喝喝簡單慶祝就好。

  就在夏敏捲起袖子準備飯菜的同時,藺子琛來了。

  這讓夏敏措手不及,但侄兒們都很開心,看到他便飛撲而上。

  「王爺叔叔!」兩個小鬼頭異口同聲,一人抱住一條腿。

  藺子琛一臉無奈,兩個孩子想黏他黏得緊,打死不放手,這畫面看起來滑稽十足,最後,藺子琛輕吁了口氣的道:「都放開手,這樣要本王如何走路?」

  兩個小鬼頭這才聽話的鬆開手,改為一人捉住他一隻袖子,藺子琛倒沒說什麼,也就是隨便他們了。

  夏志和夏絹見到藺子琛都份外開心,他們都知道廣濟堂能成功洗清污名,躲過姑母的陷害,都是有賴他的幫忙,簡直把他當成大恩人看,一句句恭敬又熱情的高喊王爺好,快請進。

  夏敏看到弟弟妹妹請他進廳裡坐時,還在傻眼,她沒想過午才在衙門見過他,晚上他會跑來,她忍不住的道:「你怎麼來了……」

  藺子琛走到她面前,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本王是來索討賠償的,你欠了好幾次陪睡,本王決定今晚在你家過夜。」

  這一句話讓夏敏腦袋轟隆響著,一個回神就見藺子琛已越過她踏進廳裡,她朝他的背後急喊出,「等等,你怎麼可以睡這裡……」

  銀花嬸拉住了她,朝她曖昧眨眼道:「敏小姐,我這就去打掃客房,讓王爺住得舒服點。」

  夏敏錯愕的道:「銀花嬸,你怎麼說這種話,你不是最怕我和王爺傳出什麼閒話的嗎?」

  銀花笑咪咪道:「我本來是怕你和王爺走太近會壞了你的名節,但看到王爺對你那麼好,幫了廣濟堂那麼大的忙,就覺得也沒什麼不可以……」

  銀花嬸拍了拍她肩膀,又是曖昧一笑,「你就煮王爺喜歡吃的炒飯和紅燒魚吧,聽絹小姐說,你上王爺的莊子時,王爺都會指定你做這兩道菜。」

  夏敏呆了又呆,終於吐出這句話,「銀花嬸是哪根神經不對了?」居然想撮合她和那個男人?她暈了。

  但對於藺子琛的不請自來,夏敏心裡其實是帶有竊喜的,像是萬分期待見到他,當然她是不會認這種心情的,她埋頭專心處理著魚,什麼都不去想。

  就在夏敏準備讓魚下油鍋時,有人默默踏進了廚房裡,慢慢靠近她,在她背後道:「夏大夫,你現在要煮魚了嗎?」

  聽到藺子琛的聲音,夏敏的心臟差點從胸口迸跳出來,更嚇人的是……他也靠太近了吧!

  夏敏必須仰高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偏偏她背後是灶爐退不得,她臉上隱隱躍上一抹羞紅,咬牙道:「我以為王爺是君子遠庖廚的!」

  「是這樣沒錯,不過本王想看看你是如何燒菜的。」藺子琛雙手環胸,一派悠閒笑道。

  「那請王爺後退一點,要不傷到你可不好。」夏敏馬上伸手拿起一支鏟子。

  「這鏟子看起來確實比針還嚇人。」藺子琛笑了笑,往後一退,搬了張椅子坐下,一副施恩的模樣道:「繼續吧,就當本王不存在。」

  這麼一尊大佛坐在背後監視她,如何要她當作不存在?

  夏敏也只能盡量無視他了,她轉過身繼續忙她的,將魚裹上粉,扔入油鍋裡,立即劈哩啪啦的傳出油炸聲。

  夏敏已經能很熟練的躲開油鍋噴油,忽然,藺子琛動作很快的將她一把拉開。

  夏敏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王爺,你在做什麼啊!」

  「太危險了!油都噴起來了,要是濺到就燙傷了!真沒想到,原來煮個紅燒魚是這麼危險的事,以後別煮了。」藺子琛揚高著擔憂的聲嗓道,一副深深的體會到做菜是一件危險的事。  

  「真是大驚小怪!」夏敏與他大眼瞪小眼的,吐出了這句話,接著,在她看到他的雙手摟著她時,她臉一紅,用力推開他,「你!馬上給我離開廚房,別再吵我做菜了!」

  藺子琛就這麼被趕出去了,這世上大概只有夏敏敢如此放肆又粗蠻的對待他了。

  夏敏在將藺子琛推出去後,才發現弟弟妹妹,還有銀花嬸、蕭隆,原來都躲在後面偷看,她氣炸了。「全都給我滾開!」

  在所有人一鬨而散後,夏敏跳了起來,想到她的魚,趕緊從油鍋裡撈起來,免得炸得太幹了,又想到藺子琛著急將她拉開,就只是怕她受傷,她的心就不禁失序的怦怦跳著,嘴巴上怪他大驚小怪,其實她是很高興的。

  用過晩飯後,兩個小鬼頭纏著藺子琛玩積木和花牌,巧兒還抓起他的頭髮玩,藺子琛雖是不痛不癢,但他並不喜歡自己的頭髮被當成麵線拉,遂將巧兒抱坐在大腿上,好讓她安份點。

  翔兒則拉著他的袍子玩,藺子琛光是不可以這句話就講了有十遍,最後在看到袖子上頭印有口水時,嘆了口氣,顯然是放棄這件袍子了。

  夏敏在一旁看著藺子琛和侄兒們的互動,看出他對孩子雖不夠溫柔,稱不上親切,但絕對是寵著孩子的,她想,他以後一定是個好父親吧……欸,為什麼她會想到這個?

  夏敏馬上心虛的低下頭,沒注意到藺子琛抬眸朝她看來,那眸光裡帶有幾分柔情。

  半個時辰後,兩個孩子玩累了,被銀花嬸和夏絹帶去睡。

  接著,藺子琛宣佈道:「本王要沐浴。」

  夏志忙說道:「那我馬上去燒熱水!」

  夏敏慎重提醒道:「我這兒可沒有又大又寬敞的大浴桶,可要委屈王爺了。」

  「有一句話叫入境隨俗,本王不會太挑的。」藺子琛一副寬容的說道。

  還入境隨俗!夏敏在他背後沒好氣的吐舌。

  藺子琛雖然表面上說入境隨俗,但當他看到浴桶那麼小時,還是眉頭一蹙了,當他沐完浴,來到客房時,又蹙了第二次眉。

  一會兒,他才放鬆了眉宇道:「房間是太小了點,床看起來硬了點,但沒關係,本王還應付得了。」

  「那還真是辛苦王爺了。」夏敏抽了抽唇角。

  蕭隆不知是不是聽不懂夏敏的吐槽,順勢說道:「夏大夫,王爺最近真的是過得很辛苦,因為看你忙著不想吵你,這幾天都沒有要你來施針,所以王爺好久沒有睡好覺了。」

  藺子琛瞪了蕭隆一眼,蕭隆才自覺說錯話,趕緊退出房間。

  夏敏聽到蕭隆說的話,這才想到她幾天沒替藺子琛施針了,仔細看他的臉色,眉宇間布滿疲憊,氣色很差,「王爺,你真的好幾天沒睡了?」

  「沒有你陪睡,本王無法入睡。」藺子琛黑眸鎖著她,認真的道。

  他在說什麼不正經的話呀!夏敏心臟漏了一拍,故意問道:「你也可以找別的姑娘陪睡,反正你要什麼漂亮女人沒有。」

  「不行,一定要是夏大夫你,不是你,我不能睡。」藺子琛對她堅定的道。

  什麼不能睡啊!夏敏都害躁起來了,說得那麼曖昧,一副她對他有多麼特別的樣子,他也會對其他女人說這種話嗎?

  殊不知,藺子琛是故意逗著她這麼說的,他發現她也是會怕羞的,她眼神愈飄移,愈不知所措,他愈是喜歡看。

  夏敏隨即替藺子琛施針,可明顯的受到影響,明明已經習以為常的動作,卻因為她芳心大亂,幾度分心——不,她不能再亂想了,夏敏深深吸口氣,好讓自己專心。

  終於,夏敏扎完最後一針,只希望他快點入睡,好結束今天的工作,「王爺,好了,你快睡吧。」說著,她抽起針,轉身想將針收入針包裡。

  藺子琛見她轉身,伸手扣住她的手,抬起慵懶的黑眸道:「還沒完,不是還要幫我按穴道嗎?」

  夏敏看著藺子琛那扣緊她的大掌,像會燙人般,紊亂的心緒又起。

  她明明不想跟這個邪星有瓜葛的,偏偏只要是她的事都與他有關,就像毛線球般和她糾結纏繞在一塊,她不想再含糊下去了,不想她的心一直被他勾動得不能自已。

  夏敏用力從大掌裡抽離她的手,語氣激憤的對藺子琛道:「王爺,請不要再耍著我玩了!」

  「本王耍著你玩?」藺子琛見她反應激烈的甩開他的手,冒出這一句話,俊臉上有著微愣。

  夏敏一句句將她內心的疑問問出,「王爺,請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先是借我五百兩,接著又派人暗中幫助我做生意,阻止我姑母害我,還幫著廣濟堂洗刷名,我真的一點都想不透,我何德何能可以受到王爺這麼大的關注,而且,你還對我的家人那麼好,你其實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的……」

  她想到他送給侄兒們的禮物,想到他擔心她會燙傷,還有他寧可幾天不施針,也不忍吵醒睡著的她,甚至像剛剛這樣,對她說著曖昧動人的話,那很容易讓她誤會……

  夏敏聽到自己的聲音拉高著,說著她曾經在羅曼史裡看過的老梗劇情,「該不會是……王爺你跟某個人在打賭吧?對吧,你跟某個人打賭說要幫助一個弱女子創業,你選上我,幫助我,等我真的創業成功,你就賭贏了,當然順便勾引我一下,對我的家人好一點,會讓你的計劃更順利一點……」

  藺子琛聽她自顧自的說起這一連串的話,聽得懵了,接著他朗聲大笑道:「哈哈,你在說什麼……打賭嗎?虧你想的出來,哈哈……」

  「有那麼好笑嗎?」夏敏看他笑成這樣都無地自容了。

  藺子琛緩緩收斂起笑的看向夏敏,他本身其實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幫她,在他還是咪咪時,他就曾為了保護她的家人失去性命過,他也因此狠狠的嘲笑過自己。

  在恢復人身後,他也曾告訴自己他們一家子變成如何都不干他的事,他幫她只是想看看她有沒有能耐,當她是個樂趣罷了,卻情不自禁為她愈做愈多,像是理所當然的為她做這些事,只因為不管她,他會感到焦慮難耐,不管她,他會心疼她,他知道,她是很堅強,但她的內心深處也有脆強的一面,他割捨不下她,想要保護她,生平第一次,他是如此在乎一個女人,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於真心想去做的。

  真心?

  藺子琛意識到這一點,先是一震,接著像明白了什麼,低低一笑。

  從小到大,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是迷戀他的相貌,讓他煩不勝煩,噁心無比,所以他從來不認為,哪一天他會喜歡上哪個女人,直到夏敏出現。

  夏敏是這麼獨一無二,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樣,他看到她對家人的付出,讓他懂得何謂真心,學著對她付出真心。

  藺子琛也終於明白,原來早在很久前,他在當咪咪的那段日子裡,他早對夏敏……

  「大姑姑,我們要和你一起陪王爺叔叔睡覺。」

  就在這時,兩個孩子從房門口衝進來了,夏敏背對著他們,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她朝坐在床上的藺子琛身上狠狠撞去。

  「哇啊……」

  藺子琛被她這一撞,往後傾倒,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他環住她的腰抱住,背則重重跌躺在床上,承受了她所有重量。

  懷裡的人兒是如此柔軟,那軟玉溫香的滋味讓他心口蕩漾,就這麼抱住她,讓他感到滿足無比,卻又更加焦急難耐,生出了強烈的渴望,他喜歡夏敏。

  他,想擁有夏敏……

  夏敏還是第一次那麼想打侄兒屁股,她居然就這麼被兩個小鬼撞倒,撲入藺子琛的懷裡,把他撲倒在床上,要是被他誤會有多饑渴怎麼辦!

  夏敏想起身,卻動彈不得,藺子琛摟緊著她的腰,讓她埋首在他胸口上,愈慌愈亂。「快讓我起來……」

  藺子琛偏不放她起來,他眸光轉柔,眷戀的在她髮頂上一吻,「你問本王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本王回答你的問題,本王不是在耍弄你,本王是迷戀上你了。」

  他說什麼?不是耍弄她,是迷戀上她?

  這算……告白嗎?夏敏聽得腦袋暈眩。

  接著,她又聽到來自頭頂上的聲音。

  「敏兒,以後就讓本王保護你吧,有本王當你的靠山,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從穿越來大蕭國後,便一手撐起一家之主這個位置,但她也明白,她並非自己想像中那麼無所不能,當她聽到他喊了聲敏兒,說當她的靠山保護她時,她感覺自己放下了全身所有的尖刺和逞強,如春水般的融化在他懷裡。

  「敏兒,你的回答呢?不告訴本王嗎?」

  她的回答是什麼?

  夏敏心裡是明白的,那嬌羞的心情在她心口脹得滿滿的,咚咚響著,她微微蠕動唇……

  「大姑姑和王爺叔叔相親相愛!相親相愛!相親相愛……」

  夏敏耳邊傳來孩子們的高嚷聲,腦袋霎時恢復清明,立馬生了力氣掙開藺子琛,跳下床,然後朝他們擺出大姑姑的威嚴道:「你們不睡覺跑來這裡做什麼?」

  八成是銀花嬸先睡著了,這兩個小鬼才偷溜過來的。

  「大姑姑,我們睡不著,要聽故事!」

  「聽故事!聽故事!聽故事!」

  吵死了!夏敏不許他們任性,「你們的王爺叔叔要睡了,你們不可以吵……」

  「本王也想聽故事。」藺子琛用手支著頭,半躺在床上,慵懶自得的道。

  在當咪咪時,他都會聽她說故事給侄兒們聽,他好久沒聽她說故事了。

  夏敏略微僵硬的道:「這床已經夠硬了,再塞他們兩個人,可是會讓王爺睡得不舒服。」

  藺子琛不以為意笑道:「無妨。」

  夏敏只好轉向侄兒們命令道:「給我上床躺好!」

  兩個孩子爬上床,躺在藺子琛身側,一邊躺一個,夏敏真覺得這畫面好不協調,會不會太溫馨了?

  「大姑姑你也要躺下!」

  夏敏被拉著躺上床,和藺子琛同床共枕,雖然中間隔著一個侄兒,但一躺平,這男人的存在感便變得強烈,讓她無法忽略他的呼吸,他充滿純男性的氣息,都讓她的不住地輕顫著。

  剛剛差一點……她就要向他表白了嗎?

  天啊,這男人果然是邪星,勾引女人不償命。

  那他的表白會是認真的嗎?夏敏在心裡冒出這句話。

  「夏大夫,本王真期待你的故事,可不要無聊到讓我一下子睡著才好。」藺子琛側躺的看著她,看岀她的心慌與失措,心裡暗暗惋惜,被她躲過了,罷了,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逗她,不急。

  「王爺大可放心,我講的故事絕不會讓你感到無聊的。」夏敏轉向他,咬牙道。

  但,說什麼故事才好呢……啊,對了!夏敏想到美女與野獸的故事還沒說過。

  她清了清喉嚨,開始說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外婆就是巫女,王子受到巫女詛咒,變成了一頭醜陋的野獸,有一天,有個叫貝兒的姑娘……」

  受到詛咒的王子?藺子琛自然想到自己正深受詛咒之苦,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但聽到最後,聽到王子解開詛咒,直到燈熄了,他都張著雙眼,難以成眠。

  他真的來日方長嗎?

  故事裡的王子可以解開詛咒,他也可以解開身上的毒咒嗎?

  雖然目前有夏敏陪睡,他便不會再魂魄出竅,不會有性命危險,但,他本身的狀況有愈睡愈久愈難叫醒的傾向,要是哪一天變得更嚴重,連夏敏待在他身邊他已也睡不醒,那該怎麼辦?他不想死,更不想丟下她一個人……

  藺子琛心裡有了他所重視珍惜的人,便多了羈絆,無法像先前一樣活得狂妄隨興。

  看著夏敏的睡臉,他暗暗發誓,他一定要解詛咒!

*             *             *

  藺子琛在一大早便先行離開了,沒有留下來用早膳,這讓夏敏鬆了口氣,要不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男人,她的心亂烘烘的,還沒有辦法面對他的表白,不知道能不能當真。

  用完早膳,夏敏前往藥鋪,夥計們歡天喜地的放了爆竹,祝賀廣濟堂洗刷毒湯藥包的污名,大街上也都熱鬧洋洋的,人人都在說昨天夏氏和李康、李儒生被捉到衙門受審判刑之事,說他們是惡有惡報。

  沒人料想得到,半年前廣濟堂的毒湯藥包之事,竟是出自於仁德堂之手,現在見夏敏把廣濟堂經營得那麼好,竟又想再陷害夏敏一次,都贊著藺子琛真是明察秋毫,及早洞悉夏氏的陰謀,在公堂上親自審案,壞了夏氏的計謀。

  如今,曾經風光的仁德堂被查封了,大門毀壞,被砸滿臭雞蛋,凄慘不堪,夏氏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名聲,就這麼被自己的所作所為推毀了。

  今天整個早上,夏敏也受到了不少人來道賀,她笑得嘴巴好酸,竟比看診還累,便提早回家休息,但又靜不下來,乾脆來個大掃除,把厄運清一清,迎來好運。

  夏敏拿著掃帚來到兄嫂以前住的房間,如今已空下來了,她想整理過後,以後可以當成是翔兒和巧兒的書房。

  夏敏打掃到一半,才注意到牆邊有一道小門。

  平常兄嫂的房間都是銀花嬸打掃的,以至於她沒發現有這個小門。

  「這個小門是……對,這小門內放的是翔兒和巧兒的舊玩具、舊衣服。」

  夏敏腦海裡迅速閃過這段記憶,接下來,又有其他片段閃過,她看到原主踏進小門內。

  夏敏打開小門,踏了進去,裡頭空間不大,只有幾個箱子,在這同時,她腦海里閃過原主將什麼東西藏在地板裡的畫面。

  夏敏低頭一看,試著搬動地板,愕然驚見地板下放了幾張字帖,上頭寫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她讀了下,竟是些藥材名字,她猜這就是隨著大哥出事後,遺失多時遍尋不到的藥方子,原來是被原主藏在這裡。

  為什麼原主要藏起來?

  更多回憶湧現,她想起來了,在廣濟堂的湯藥包出事、大哥被捉後,李儒生說有辦法救她大哥,邀原主到家裡一趟。

  原主不小心偷聽到夏氏說在湯藥包裡下毒害廣濟堂的事,又說要奪取廣濟堂的藥方子,她嚇得趕緊離開,回家後就把這藥方子藏起來,卻沒想到她的帕子落在李家,之後在路上被姑母撞見,姑母問起帕子的事,她心虛的逃跑,在途中被馬車撞到。

  「大姊,銀花嬸說你要打掃大哥的房間,我提早下課,我們一起來幫你的忙吧。」

  夏志探進頭來,夏絹也來了。

  夏敏發現自己的雙手在抖動,聲音也顫著,「我、我找到爹留下來的藥方子了!」

  「什麼!藥方子竟是在這裡找到的!」夏志匆匆進了小房間。

  夏絹跟了進去,兩人仔細看著,都直點頭。

  夏志激動的道:「沒錯,這就是爹留下的藥方子,爹年輕時就是靠著這些藥方子,讓廣濟堂成為朝陽城的第一大藥鋪……」

  「還有,我也想起來了,我並不是因為被退婚,傷心的在路上奔跑,才被馬車撞上的,我是……」夏敏將她的死因說出,與夏氏有關,可說是間接被夏氏害死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大姊偷聽到姑母說下毒害廣濟堂的事,又說要奪取藥方子……」

  「幸好大姊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夏志和夏絹都萬分慶幸。

  不,你們的大姊已經死去了。夏敏在心裡感嘆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原主照顧他們兄妹長大成人,給他們受最好的教育,還有……

  「我會將這些藥方子調配出來的,也會讓廣濟堂重返往日的榮景!」她自信十足的道。

  廣濟堂在恢複名聲後,夏敏照著藥方子做出曾經讓廣濟堂聲名大噪的各式補藥湯包,排隊的人潮可是大排長龍,加上夏敏推出新的中藥護膚膏,幾乎是有買湯藥包的客人都會順便多帶一罐護膚膏,就算自個兒不用,送人也很體面。

  廣濟堂的生意好,連帶的夏敏也成為媒人眼中炙手可熱的搶手貨,其實早在先前就有好幾戶人家有向夏敏提親的意思,只是礙於廣濟堂過往的名聲,不敢有動作,現在廣濟堂洗刷了污名,恢復了好名聲,媒人婆早踏破門檻了,尤其是最早退婚的那戶人家,動作很快的送上聘禮。

  夏敏煩不勝煩,她用膝蓋想也知道,想娶她的人是想捉住她這個金雞母,看廣濟堂現在生意好,又洗刷污名才湊上來的,又有誰是出自於真心喜歡她這個人的?

  在夏敏煩惱著該如何擺脫媒人婆時,藺子琛岀面干涉了,對外下令不准向她提親,這句話擺明了夏敏是他的人,警告任何男人別動她的歪腦筋,加上藺子琛幫著夏敏在公堂上審問夏氏,這件事一傳出,流言蜚語更是有如星火燎原般燒起來了,燒得全朝陽城的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情事,都將夏敏貼上她是藺子琛的女人的標記,還傳出她快被藺子琛納為妾的消息。

  她才不會做男人的妾!夏敏氣呼呼的,卻無法阻止外人這麼看待她,將她當作是藺子琛的女人。

  這也是夏敏一直都沒有回應藺子琛的表白的原因。

  夏敏很明確的知道,她喜歡這個男人,深受他的吸引,每天晚上他們都會見面,她會為他施針,在靜謐的氛圍裡,在眼神交流間她都能感受到她和他之間有著強烈的火花,她總是告訴自己,這男人的表白是不能信的,然而,在看到他重視她的家人,疼愛她的兩個侄兒,她的心又豈會無動於衷,畢竟一個不在乎你的人,又怎會對你的家人好?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真心,看到他真心的對待她的家人,讓她的心失陷得更快。

  所有人都認為跟了藺子琛沒什麼不好,夏志、夏絹,廣濟堂的大夫夥計們都這麼想,連銀花嬸也胳臂肘彎向他了,說是她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見過像藺子琛這樣這樣會為女人做那麼多的男人,說被他看上是她的福份,要她好好珍惜。

  但夏敏更知道,她不行,她絕對沒有辦法。

  她現在所處的這個朝代,大戶人家都得講求門當戶對了,何況是皇親貴胄的婚事都是由皇上指婚的,不是他個人能作主的,屆時,他有了名媒正娶的王妃,她又算是什麼呢?

  夏敏在前世談過幾次戀愛,這還是她第一次深受為情所困的滋味,內心動搖著,抗拒著,拔河著,她都覺得她變得不像灑脫的自己了。

  今晚藺子琛又來了。

  「王爺叔叔!」侄兒們衝了過去,一人一個抱住他大腿。

  藺子琛摸了摸孩子的頭,抬頭朝夏敏問,「今天有紅繞魚吃嗎?」

  「還有紅燒肉、紅燒豆腐,讓你吃個夠。」夏敏大聲道,將心情藏起來,表現得和平常沒有兩樣。

  藺子琛朗笑一聲,「敏兒,你看起來就像紅燒獅子頭。」

  「你說什麼?」夏敏氣吁吁的叉著腰。

  藺子琛看向她白凈的耳垂,帶有深意的道:「你還是不肯戴嗎?」

  夏敏一聽便知他指的是戴他送的那櫻花耳墜子,這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暗示,好似她願意戴了,就是回應他的表白。

  「我可是個大夫,戴太漂亮的耳環不太好。我去燒菜了。」說完後,夏敏立即轉身踏進了廚房,走近水盆前,掬起水洗了洗臉,想整理一顆因藺子琛而失序紊亂的心,再拍了拍臉。「好了,來做飯吧!」

  正當她想著手準備食材時,只有她一人的廚房內,驚悚的揚起一道男聲。「敏兒。」

  夏敏嚇了一跳,往發聲處看去,就見廚房的後門口處,站了個穿著灰色粗衣、全身髒亂的男人。

  夏敏好一會兒才認出他,驚聲道:「李儒生,你不是待在牢裡嗎?你……逃獄了?」

  李儒生以往總是給人斯文俊俏、文質彬彬的印象,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最好的料子,現在變得落魄髒亂,又瘦了一大圈,也難怪夏敏一時之間認不出他來,可想而知他在牢裡受到非常多的磨難。

  「敏兒,你真的要委身凜王嗎?你當真要做他的妾嗎?」李儒生雙眼猙獰通紅,語氣激昂跨出步伐,朝她一步步逼近。

  他確實是逃獄的,他受不了坐牢的苦日子,他忿忿不平,害廣濟堂的人又不是他、是他爹娘,為什麼要將他扯進這渾水裡,連帶的也扯出他以前誤醫死人的案子,他愈想愈不甘心,他並不想被關在牢裡三年,孤注一擲的,他將他身上的一塊金鎖片拿去賄賂衙役獲得逃獄的機會。

  他成功了,終於獲得自由了,但他也知道他一無所有了,他不再是仁德堂受人敬重的大少爺,天地之大沒有他容身之處,他只是個逃犯,突然間他想到夏敏,她是他唯一依戀的女人,他只想見她,然而,他卻聽到大街上都在流傳著她和凜王的好事近了。

  李儒生在之前不是沒有聽說過兩人的緋聞,但他都當是凜王仗勢欺人,夏敏只是單純幫他治病,不認為兩人真有曖昧。

  而個人人都這麼說,傳得繪聲繪影,教他難以忍受,覺得自己就像遭到背叛般,一個衝動便跑來找她了。

  夏敏還未從李儒生逃獄的事實中回過神,就聽到他這麼問,看他眼神不對勁,她知道自己不能激怒他,規勸他道:「我沒有要當凜王的妾,我跟凜王沒有任何關係。表哥,你別為了這種事來找我,趕快回去,要是被官兵捉到了,可是罪加一等。」  
        李儒生聽了她的話更加發狂,一把握住她的肩,「你騙我,每個人都說你會委身凜王,我不信你的話。」

  夏敏被握得肩膀好痛,她忍耐著又勸道:「表哥,你弄痛我了,你有話冷靜下來慢慢說……」

  「敏兒,我們私奔吧,逃到沒有人會追去的地方,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李儒生瘋狂的提出這個念頭。

  以前的他什麼都不敢做,畏懼著娘親,所以無法如願娶她進門,現在的他一無所有了,他若什麼事都不敢做,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

  他要得到夏敏,他要帶著夏敏雙宿雙飛!

  「走!敏兒,快跟我走……」他抓著她的手,想拉她從後門逃跑。

  他瘋了!居然想強拉她私奔!

  夏敏原本不想刺激他的,終於忍無可忍的踹了他一腳,趁機脫身。

  她道:「李儒生,一直以來,你總是那麼懦弱的活在你娘的權威下,在我受到委屈時,你未曾出面保護我,現在還要我跟你私奔,你憑什麼!聽好,我一點都不喜歡你,看到你這張臉就覺得噁心,你別再一廂情願了!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要不我要報官了!」

  李儒生被她踹得腳痛,不得不鬆開她,再聽到她的痛罵和威脅,像被戳到痛處,難堪至極。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夏敏對他是沒有情意的……

  這一想,他更是憎怒上心頭,揮出大手想打她,「你這個愛慕虛榮的婊子,看我怎麼教訓你!」

  夏敏馬上拿出鏟子防身,卻沒想到男人的力氣遠遠超出她,鏟子被他一把抓走扔了,他朝她逼近,夏敏只能節節後退,當看到他再次揮起大掌,以為自己會被打時,卻先聽到了李儒生的哀嚎聲。

  「痛啊……」

  夏敏抬眼一看,就見藺子琛一手扣住李儒生的手臂,往後用力一折。

  藺子琛半瞇著眼,透露著危險的氣息,「你想對我的女人做什麼?」

  李儒生轉過頭一見到是藺子琛,他雙眼充滿著怨恨,衝動的想說些什麼,但他的話卻卡在喉嚨底,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感到頭皮發麻,冷汗涔涔,他知道他無法對付這個男人。

  藺子琛見李儒生發抖著,連哼都不敢哼,簡直鄙夷極了,一把推開了他,還踹上他一腳,讓他摔趴在地上,「沒用的傢伙,比水溝裡的臭老鼠還不如。」

  「把這人綁起來送回牢裡。」藺子琛說給後方的兩名護衛聽,他是來廚房找夏敏的,在門口處卻聽到裡頭傳來爭執聲,感到不對勁的馬上進來,這才捉住想打人的李儒生。

  想到夏敏差點就被打了,他朝趴在地上的李儒生勾起陰鷙的笑,「雖然本王認為捏死你很容易,但是這樣就不好玩了,你還是好好待在牢裡享受吧,本王會讓你永生難忘的。」說完,他轉向夏敏,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柔聲的道:「敏兒,你嚇壞了嗎?我們走吧。」他牽起她的手,想帶她離開廚房。

  夏敏很少害怕什麼事的,就算對李儒生心存防心,也不認為自己對付不了他,直到剛剛被搶去鏟子,發現自己毫無反抗之力時,她才真正感到害怕,藺子琛的岀現就像是英雄救美,在以前她總覺得這是老梗的橋段,現在卻因他來救她受到了感動。她沉溺在他喊她敏兒的好聽聲嗓裡,難得乖順的聽從他的話,被他牽著手走。

  李儒生趴在地上發抖,再次痛恨自己的軟弱,他不敢在那個尊貴的男人面前放肆,在那個男人面前,他就像是隻臭老鼠,那麼卑微,拿他一點都無可奈何。

  直到他看到藺子琛要帶著夏敏走了,護衛過來準備捉住他,他那懦弱的心才升起了一股勇氣。

  不,他不要被捉,不要再回去那個可怕的牢裡!李儒生伸手暗暗探向袖子,裡頭藏有一把匕首,是他向衙役討的,在逃獄時他就做過最壞的打算,要是他被捉回去了,就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他不甘心……李儒生看著夏敏柔順的被藺子琛牽著手走的畫面,那親昵的模樣刺紅了他的眼,既然要死,他就先殺了夏敏再自殺,他絕不讓這個男人得到夏敏!

  所有的事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在兩名護衛要從地上拉起李儒生時,李儒生更快一步的躥起,再以極快的速度朝夏敏背後刺來。

  當藺子琛聽到後面有腳步聲追來時,已經來不及了,他看到李儒生持著一把匕首朝他們跑來,不,李儒生的目標是夏敏!

  這個發現讓藺子琛萬分驚恐,他幾乎是連想都不想的一舉抱住夏敏,以身保護她,代替她擋下一刀。

  「王爺!」

  慢一步的兩名護衛見著這一幕都脫口驚呼,趕緊上前殺了李儒生,李儒生雙眼凸出,往後一倒,就這麼倒在血泊裡。

  夏敏驚恐的看到李儒生被殺,看到落在他身側那帶血的匕首,再想到藺子琛突然抱住自己,像是意識到怎麼回事,她發起抖來。

  「子琛,你……沒事吧?」夏敏頭一次對他喊出他的名字,心想著可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啊,那匕首上別是他的血……當她摸向他的背,發現那兒一片濕黏時,她豆大的眼淚落了下來。

  藺子琛從她肩頭上抬起頭,看她擔心得都哭了,安慰她道:「哭什麼,本王沒事……」他溫柔的看著她,無比欣慰的道:「太好了,你沒事……」

  接著,他的身軀往下滑,墜入了黑暗中,聽不見夏敏心膽俱裂的吶喊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7 01:10 PM 編輯

【第十章】   香肉店的大黃狗

  夏敏在看到藺子琛昏過去後,一顆心都快碎了。

  她從沒這麼害怕過,渾身像浸在冰冷的湖裡發抖著,害怕他會死去,一直到護衛大喊著夏大夫快救王爺,她才赫然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就是大夫,馬上要護衛將藺子琛抬到最近的房間裡,一邊喚來夏絹當她的助手,然後將藺子琛的衣袍給剪了,進行治療。

  李儒生捅的那一刀很深,一心想置人於死地。

  夏敏光看那傷口,眼淚都快墜下來,她沒想到,藺子琛會為了保護她挨了這一刀,也因為只有她可以救他,她強忍住淚水,振作起來替他醫治。

  慶幸的是,傷口雖看似很深,但因為沒有刺中要害加上她及時止血,並沒有大礙,只要好好療傷,注意發炎狀況,便可痊癒。

  當夏敏替藺子琛敷好藥,蓋上被子後,轉身離開床之際,她步伐踉蹌了下,夏絹連忙扶住她到椅子上坐著。

  「大姊,你不舒服嗎?」

  「我沒事,大概是有點累……」夏敏撐著額道,她明白是因為剛剛太擔心藺子琛的緣故,全身繃緊著,現在懸著的一顆心放鬆下來,身體自然有些支撐不住了。

  夏敏休息一會兒後,到房外跟蕭隆說明了一下狀況。

  「王爺他傷口是很深,但沒有性命危險,現在喝了湯藥睡得很熟,大概睡個兩、三天就會醒過來了。」

  聞言,蕭隆真是大大鬆了口氣,在王爺到廚房找夏大夫時,他正努力的拖住那兩個小鬼,好讓他們不要妨礙王爺的好事,怎知李儒生那個混球竟逃獄了,還把王爺刺傷,幸好王爺沒有大礙,要不他真的要提頭去見皇上了。  

  蕭隆感激不盡的道:「夏大夫,謝謝您,您真是幫了個大忙,救了王爺一命!」

  「可是,是我害得王爺才……」夏敏眼神黯下,帶有深深的愧疚。

  「您別這麼說,王爺聽到會不高興的,比起他的安危,他更重視您的平安,您沒事對他才是最重要的。」王爺竟會為一個女人擋刀?這可是在以前天塌下來都不會發生的事,可以說是王爺深陷在情網中,不能自已呀!

  夏敏回想起藺子琛在昏迷前對她說「太好了,你沒事」,頓時她的心揪疼了一下。

  「對了,夏大夫,明天我可否將王爺送回莊子休息,這王爺受傷這種事還是別傳岀去的好。」蕭隆有所顧忌的道,王爺可不會喜歡自個兒受傷的事被傳得滿天飛,一副快把他說死了的樣子,而且王爺身分特殊,也怕引仇人上門。

  夏敏原本並不贊同蕭隆移動傷患,但考量到家裡有孩子吵鬧,加上藥鋪就在前面,這近街上人來人往的,人多嘴雜,回莊子養傷確實較好。

  「明天再看情況吧,若沒有問題就可以乘馬車回去……」說完後,夏敏像是想到什麼,欲言又止的張唇又閉上,最後她一鼓作氣道:「可否讓我一起到莊子裡照顧王爺?」

  藺子琛的傷勢還是需要有人照顧,她想跟著一道去才放心。

  「夏大夫肯親自照顧王爺,這是最好的。」蕭隆萬分高興道。

  今晩由夏敏守夜,她堅持要親自照顧他,蕭隆想到王爺一睡著就會魂魄出竅的狀況,讓夏敏陪睡也妥當。

  夜裡,夏敏在檢查了藺子琛背部的傷口後,忍不住看向他趴睡著露出的側臉,看到他睡得那麼安穩,她安心多了。

  可,那撫觸到黏濕的血時,從指尖傳來的冷意,全身宛如浸在冬天湖水裡被凍僵的冰寒,她依舊還記得。

  她是真的怕……他會死。

  她不能失去他。

  若是……若是他能好好的醒過來,那麼要她坦率的向他表白也可以,要她戴上他送的耳墜子也行,她都不會再逃避了。

  夏敏對著自己說,只求藺子琛好好的。

  隔天下午,夏敏見藺子琛狀況穩定,便跟弟弟妹妹和銀花嬸交代她要隨藺子琛到莊子住的這件事,將廣濟堂託付給他們,收拾了一下需要的藥材,便跟著蕭隆搭上馬車,還是趁著侄兒們午睡時離開的,免得他們大哭大鬧的吵著要跟。

  馬車內,為了讓藺子琛趴得舒適,加了不少棉被軟墊,也讓馬車慢慢的行駛,以免影響到他的傷口。

  夏敏則和藺子琛坐同一輛馬車,隨時注意著他的狀況,看到他呼吸保持平穩,她也安心。

  馬車徐徐的行駛,花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才抵達了莊子,夏敏被安排住在藺子琛的隔壁,好就近照顧他,蕭隆分派了婢女供她使喚,但她堅持親自煎藥,煎藥有它用水的比例和用火的時間,一點疏忽都不行。

  夏敏一天熬四次藥,和蕭隆齊力喂藺子琛喝藥。

  接下來,就是等藺子琛自然醒來了。

  夏敏一直都掌控著藺子琛的傷勢,縱有發燒也很快被她壓制下來,傷口發炎的情況也有用藥控制好,所以她一直當他在兩、三天內便會醒來,豈料到了第五天,他依然沒有清醒。

  這不對動,偏偏夏敏又查不到原因,藺子琛的傷口並沒有惡化的情況。

  蕭隆見主子緊閉雙眼,沒有醒來的跡象,雙手抓髮,在夏敏面前走來又走去,焦慮的道:「完了完了,要是王爺醒不過來怎麼辦……」

  「不會的,王爺的傷勢是很穩定的……」夏敏嘴巴上這麼說,但心裡也是萬分擔心,不明白該醒的人為何沒醒來。

  蕭隆沒在聽她說話,像想到什麼,敲了自己的頭一記,懊惱的道:「我真笨,我以為有夏大夫陪睡就沒問題,都忘了王爺這次的狀況不同,他不是像平常一樣睡覺,而是受傷昏睡,跟上一次墜谷受傷一樣,魂魄離體才會睡上那麼多天醒不過來,真不知道這時候王爺的魂魄是跑到哪去了?會附身在什麼動物身上?在外面又會遇上什麼危險?會不會被毒蛇猛獸一口吃掉啊……」

  夏敏在一旁聽得瞪目結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她確實聽得清清楚楚的。

  夏敏是個穿越人士,對於荒謬不可思議的事她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震驚過後,她很快地接受了這件事,擔憂的追問道:「蕭隆,你說什麼王爺的魂魄離體?又說什麼王爺的魂魄會附身在動物上,會被毒蛇猛獸吃掉,這是怎麼回事?你可以說得清楚一點嗎?」

  夏敏一連串的問題,蕭隆才發覺到自己說溜嘴了,他以為會看到夏敏異樣的眼光,可見她目光裡只有對藺子琛的憂心忡忡,他不由得開口道:「夏大夫,王爺他是受到詛咒了……」

  這句話才剛說出,房外馬上有敲門聲,前來稟報楊道長抵達的消息。

  其實在前幾天便接到探子書信說已經找到楊道長了,正往朝陽城趕來,他在今日這緊急的時刻前來,蕭隆真是謝天謝地。

  蕭隆振奮的朝床上昏睡的藺子琛道:「王爺,太好了,楊道長終於到了,您有救了!」說完,他趕著要去見楊道長,見夏敏滿臉疑惑,想到還沒跟她說明清楚,他抓了抓頭道:「夏大夫,晚點再跟您說明,我得先去恭候楊道長!」

  夏敏就這麼被扔下了,聽到詛咒兩個字感到邪門的她,一顆心愈加的忐忑不安。

  夏敏回頭望向沉睡中的藺子琛,看到蕭隆將楊道長當成救星,她只冀盼那位楊道長真有通天的本領,能讓藺子琛清醒過來。

  楊道長雙鬢雪白,留著白鬍子,身形瘦削,雙目精光炯炯,看起來就像電影裡法力無邊的道士。

  夏敏看著蕭隆帶著楊道長進了藺子琛的房裡,也不知道裡頭是什麼情況,她只能在門外等,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

  兩刻鐘後,房門開了,蕭隆踏了出來,喊了她,「夏大夫,楊道長有請。」

  夏敏雖不明白楊道長為何要見她,但她想了解發生在藺子琛身上的怪事,她快步踏了進去。

  一進房,夏敏馬上被這位楊道長看了一遍,她雖疑惑,但也很沉得住氣,接著,楊道長撫了撫白鬍子笑道:「夏大夫,蕭隆說,只要有你陪睡,王爺就能安穩入睡,所以貧道才想見見你,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成為王爺的解藥。」

  夏敏聽得納悶,「我是王爺的……解藥?」

  蕭隆馬上接著道:「夏大夫,剛剛我說到王爺中了詛咒,楊道長說這是一種巫術,被施咒的人,一旦失去意識或陷入昏睡,就會魂魄出竅,以王爺的情況,他的魂魄會附身在動物身上,若是動物死了,王爺的魂魄與肉體也會跟著受到損傷,這也是王爺需要夏大夫你天天陪睡的原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只要有夏大夫在,王爺便能安穩睡一夜不會魂魄離體。」

  夏敏聽得震驚不已,終於明白藺子琛為何會說沒有她他不能睡,他的性命安危就繫在她手上,「究竟……王爺為什麼會受到詛咒?」她向蕭隆問起。

  「這實在是說來話長……」蕭隆說起幾個月前藺子琛被皇上派去蘭州辦一件案子,意外獲得一個姑娘的協助順利破案,沒想到最後要離開蘭州時,卻被那位姑娘纏上了。

  「……那位姑娘被拒絕後,便詛咒王爺說,你今日如何對待我,讓我受到怎樣的恥辱,往後便會加倍報應在你身上,說王爺會淪為最低賤的畜生,嘗到被踐踏的滋味,總有一天會後悔莫及,這麼踐踏她的真心,除非……是除非什麼呢?我沒聽清楚……」

  蕭隆將當時那名姑娘的詛咒說了岀來,無奈沒有聽完整,他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又說下去,「接著,馬車駛遠,那個姑娘竟用簪子自盡了,詭異的是,沒多久,好好的天氣變天了,下起狂風暴雨,馬失控墜下了山谷……」

  夏敏聽得蕭隆說起,有種像在看恐怖片的感覺,整個人都毛骨悚然了。

  「之後,王爺便陷入昏睡,御醫們束手無措,皇上用了很多名貴的藥才讓王爺吊住命,在王爺醒來後,才知他的魂魄附身在一隻貓身上……」

  「在貓身上?」都變成奇幻劇了。

  還要說下去嗎?蕭隆知道王爺肯定不高興他將這事說出去的,但是,都這節骨眼了,夏敏是唯一能救王爺的解藥,還是必須讓她知道。

  蕭隆肯定的道:「是的,王爺附身在一隻貓身上,夏大夫,謝謝您在那段日子裡收養王爺,王爺能安然無恙的回到身體裡,真的多虧了你。」

  他在說什麼?她收養變成貓的藺子琛?

  夏敏詫異著,直到腦海裡浮現出一隻聰明的黑貓,她震驚脫口道:「該不會……他就是咪咪吧?」

  蕭隆聽到咪咪兩字,噗哧笑岀來,「笑死我了,王爺叫咪咪,這是什麼怪名字啊……」他對上夏敏再認真不過的神情,忙閉上嘴,道:「是的,王爺確實就是夏大夫收養的那隻貓,也因為夏大夫對王爺有恩,王爺才會再度回到朝陽城裡,看您有難,便借您五百兩,想幫您重振廣濟堂。」

  夏敏呆愣著,久久不敢相信,她曾經收養的黑貓咪咪,就是藺子琛,但如此一來都說得通了,為何她和這個男人有這麼多糾纏,為何他數度幫助她不是無緣由的,只因為他是咪咪,所以他才會為她做這些事、才會那麼疼愛她的兩個侄兒,為他們做玩具,那警告她的醜陋字跡,更是他用他的貓爪辛苦為她寫下的,在最後,他甚至為了救妹妹和侄兒們,死在毒蛇嘴下。

  他一直……一直都默默為她和她的家人付出……夏敏紅了眼眶,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蕭隆見夏敏的樣子,覺得他把一切說出來真好,也許她在知道後,就會回應王爺的心意了。接著,他又說起,「在王爺清醒過來後,以為魂魄回來就沒事了,卻不想之後每一晚他只要一入睡,他的魂魄就會附身在各種動物身上,直到他睡醒。

  「當然,若沒出什麼事,王爺都會自然醒來,可一旦要是他附身的動物遇到天敵,王爺就會有性命危險,所以我都要注意王爺的臉色,要是氣息變弱,就要馬上將他喚醒,也不能讓王爺睡太久,怕他會醒不來,所以王爺有時乾脆就不睡了,氣色愈來愈差,最後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找來夏大夫,沒想到夏大夫居然能讓王爺不再魂魄出竅,平安睡一夜,夏大夫真是太厲害了。」

  聽著蕭隆這麼說,夏敏真為藺子琛的狀況捏了把冷汗,也疑惑的道:「為什麼只要我陪睡,王爺就不再魂魄出竅?」

  一直未開口說話的楊道長道:「這大概是你本身跟這詛咒有關聯吧。」

  夏敏搖了頭,「不,我不認識那個下咒的女人,怎麼會有關聯?」

  「這詛咒是用口說出來的,是言咒,大概是詛咒的字眼裡與你有關,貧道不知完整的詛咒內容也不能輕易下判斷。」

  「唉,都怪我沒聽仔細……」蕭隆自責的猛抓頭道,在他最後的記憶裡,他看到那個女人嘴唇邪氣的蠕動著,天啊,她到底說了什麼?

  「不管如何,夏大夫,你確實是王爺的解藥,王爺要解咒必須要有你幫忙。」楊道長篤定的道。

  夏敏心急的問道:「楊道長,你這意思是,只要我肯幫忙,你就有法子解咒?」

  楊道長嘆息道:「要破解這詛咒,據貧道所知只有兩個法子,一是知道咒語的內容,攻破它,二是找到下咒人解咒,但如今下咒人已經死了,她拿自己的性命來完成詛咒,這代價太大,要破解這巫術是難上加難……」

  「那該如何是好?」夏敏慌張的道,一旁的蕭隆也很緊張。

  「所以貧道說需要夏大夫幫忙解咒,只要有你這個解藥在,一定會有解咒的法子,現在,就先找到王爺,讓王爺遊盪在外的魂魄回到身體裡吧!」

  接下來,楊道長對著躺在床上的藺子琛施了法術,再對著一面銅鏡做法,不久,銅鏡裡出現了畫面。

  夏敏感到萬分驚奇,以往在電視裡看到的特效畫面,如今在眼前真實上演。

  她看到銅鏡裡浮出了一個大籠子,裡面關著一隻大黃狗。

  「那隻大黃狗是……是王爺?」蕭隆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從銅鏡裡,看得出那隻大黃狗十分憤怒,眼神冰冷,渾身有著生人勿近的戾氣。

  夏敏看向鏡中的太大黃狗,真難想像藺子琛變成一隻狗了。

  「楊道長,可以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蕭隆急切問道。

  楊道長又施了法,接著,鏡中的畫面移動了,可以清楚看到左右側有好幾個狗籠,往門口看去,不遠處是個小吃店,店門口擺著大大的招牌。

  「這是……香肉店!」當夏敏看到招牌上寫的香肉兩個字時,發顫的喊出,雙眼都快虛軟了。

  蕭隆驚恐的道:「快!得查出這是哪家香肉店,好去救王爺!」

  可不能讓王爺真的被當成香肉吃了。

  由王昭領隊的護衛隊浩浩蕩蕩的走在大街上,個個臉色肅殺,讓百姓們誤以為凜王是在捉拿什麼通緝要犯,人心惶惶的迅速讓道,他們並不知道,這麼大陣仗的人馬,不是在捉拿通緝要犯,而是在找一隻大黃狗。

  夏敏和蕭隆也走在護衛當中,由大街彎進左邊的小道,通往另一條大街,是朝陽城裡著名的肉店街,不管是羊肉、鹿肉、蛇肉,千奇百怪的肉,應有盡有,當然也有香肉店了,是許多嗜吃香肉的老饕喜愛的地方。

  夏敏會知道這地方,是因為她曾經誤闖過,被香肉的招牌嚇到了,她無法接受把視為寵物的小狗宰來吃的行徑,,此後她便不再經過這裡。

  她是對銅鏡裡的招牌字樣有印象,才想到是在這條肉店街上看過,只是,她也不記得店家確切的位置了,得一間間的找。

  護衛隊找狗可是雷厲風行,一看到香肉店,都是一句搜便直闖而入,可嚇壞店家和客人了。

  蕭隆跟著護衛隊往店內找,來到後方的狗場,在那兒,有許多狗兒被關在籠裡,蕭隆看到一隻關在籠裡的大黃狗,開心得不得了的對著狗道:「王爺,是你嗎?如果是的話,汪兩聲給我聽。」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吠叫聲,蕭隆嚇壞了,往後跌坐。

  夏敏在他背後,幽幽的道:「雖然都是黃色,但還摻雜著白毛,它不是王爺。」

  其實夏敏想說,那個招牌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一個,但她還沒說,護衛們就闖進來了。

  「是、是嗎?」那他對著狗叫王爺不是很蠢?

  「這隻狗還是有戴項圈的,是被飼養的狗,居然被捉來了,實在太惡劣了!」夏敏生氣地道,再看向裡頭有那麼多待宰的狗,也為它們感到可憐。

  蕭隆聽到她這麼說,想到若王爺也是這些狗的其中一隻,現在是不是很害怕?

  店家真不明白凜王的護衛隊為什麼會殺氣騰騰的找上,直闖入狗場,看到他們盯著籠裡的狗看,不知在找些什麼,只能討好的道:「大爺,您看上哪隻狗了?每狗都養得很肥嫩,可以現宰,既新鮮又美味……」

  「什麼現宰,你想宰了我們王爺吃?!」蕭隆凶神惡煞的朝店家吼道。

  「不是的……小的不敢啊!」店家被這句話嚇得立馬下跪。

  蕭隆看著籠裡待宰的狗,愈來愈覺得自家王爺命運乖舛,再想到夏敏也是不忍這些狗兒被吃的,乾脆的道:「把這些狗兒都放了!以後不准再賣狗肉了!」

  聽到這傻眼的命令,店家問道:「那小的要做什麼生意?」

  「賣別的肉不行嗎?反正,不准再賣狗肉吃狗肉,這是王爺的命令!」蕭隆吼道,說完,拿出一錠金元寶出來,「這樣夠做別的生意了吧?」

  「夠!當然夠了,謝謝王爺!」店家眼睛都發亮了,接下金元寶恭敬的道。

  夏敏在一旁看得好笑,所謂的仗勢欺人就是這麼回事吧。

  狗兒釋放後,全都投奔自由了。

  「這不是我家阿寶嗎?」

  「這是我家的來福啊,在半個月前不見的!」

  「它們是從肉店街跑來的,該不會是被哪家無德的香肉店捉走的吧?」

  「我們家不見的狗該不會也是被捉走了吧!」

  「走,去把那家香肉店找出來算帳!」

  在肉店街外的大街道上,響起此起彼落的歡喜聲與大罵聲。

  但這不是夏敏他們所關心的事了,他們得繼續往前找藺子琛。

  終於在最前頭的路上看到銅鏡裡的那個香肉店招牌。

  「就是這間。」夏敏指著道,迅速前往。

  蕭隆和護衛隊跟進,老闆娘看到他們一干人前來,眼尖的認出是凜王的人馬,殺氣騰騰的不知他們是想做什麼,只能當他們是來吃狗肉的,陪著笑臉道:「官爺們,真不好意思,今天沒有狗了,都已經殺完了。」

  夏敏一聽臉色發白,全身發軟,差點站不住。

  蕭隆氣結的道:「你們連那隻大黃狗都殺了嗎?你們不怕被砍頭嗎?」

  老闆娘臉都青了,想到丈夫捉到的那隻大黃狗,該不會就是凜王的狗吧,要是真宰了,那有幾條命都不夠賠,這怎麼辦好呢……慢著!她想到了!下一刻她馬上道:「那隻大黃狗還沒宰,剛剛被它跑了,我家那口子拿著菜刀去追……」

  「往哪個方向去了?」蕭隆立即問。

  老闆娘真怕丈夫拿菜刀傷了那隻狗,顫著手指道:「往那方向……」

  蕭隆看到她所指的位置,高聲道:「快追!」

  夏敏也拎高裙擺,快跑了起來,她一顆心高高吊著,祈禱著藺子琛平安無事。

*             *             *

  藺子琛在失去意識前,心裡頭還引以為傲,他用性命保護了夏敏,只要她平安無事便好。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更由衷的慶幸他還活著,可以待在夏敏身邊。

  豈料,他又馬上面臨到生死關頭。

  這種危機的場面不是第一次了,他曾變成青蛙,差點被蛇吞掉,變成魚,差點被大鳥叼走,但變成砧板上的狗要被宰來吃,這種事他絕對不允許,開什麼玩笑,他堂堂一個王爺豈能被當成香肉吃。

  藺子琛為了求生,趁著香肉店老闆開鐵門口要宰它時,狠咬他一口,再伺機逃出,此時,他四條腿使勁的跑著,穿梭在大街小巷裡,在他背後,那個肉販正拿著菜刀追趕著他。

  「畜生,別跑!」香肉店老闆拿著菜刀叫囂著,拔腿狂追。

  路人都被這行徑給嚇壞了,紛紛讓道。

  「那人瘋了吧,竟拿著菜刀追狗!」

  「他手腕都是血,是被狗咬了嗎?」

  「離那個瘋子遠一點,免得被砍到……」

  藺子琛想甩開這個男人,他一刻都不敢停歇的跑著,看到前面有個載雜貨的牛車,他高高躍起跳了過去,後腿因踢到幾樣小貨品差點滑了一跤,他穩住了身形,再迅速往前跑。

  那牛車就擋在路中央,香肉店老闆想繞道追上,卻踩到掉落在地上的小貨品,摔了一跌,看到狗影離他愈來愈遠,爬了起來,一邊咒罵一邊繼續追上去。

  可惡,還真是死纏不休!

  藺子琛看那男人還是追了上來,使勁又跑了起來,在這時,他感覺到後腿有點疼,大概是在跳牛車時踢到了什麼東西受傷了,他告訴自己,絕對要撐下去,要活著回去見夏敏。

  在這時,夏敏和蕭隆都趕到這條街上了,左看看右看看,聽到了有人高嚷道,看到有瘋子拿菜刀在追狗,這才真正確定藺子琛所處的位置。

  「往前面追!」王昭領著護衛隊往前快步跑,夏敏和蕭隆緊追在後。

  百姓們見到這陣仗自然是自動讓道,但這條街本身就是個市集,攤販本來就多,湧進這群護衛進來,變得更加水洩不通。

  夏敏個頭嬌小,看到有縫隙就鑽,竟讓她跑到護衛隊前頭,發現在前方處有一群人在圍觀什麼,從裡頭傳出了狗吠聲。

  是藺子琛!

  夏敏使勁擠進人群裡,看到前方一塊空地上,有一人一狗在對峙著,那隻大黃狗後腿雖然受傷了,但仍是兇猛的吠著男人,一副欲撲上去咬他一口的樣子。

  「死狗!你咬我一塊肉,我就要砍了你,吃光你的肉!」男人一步步朝狗邁進,拿起刀要砍狗。

  圍觀的人群裡有人喊著殘忍,更多人當是在看戲般,看這人狗大戰誰輸誰贏。

  蕭隆隨夏敏擠進人群裡,看到這一幕都快暈了,王爺會死的!

  「住手!你這個瘋子不行……」怎麼辦呢,護衛們進不來!蕭隆捲起袖子,「我只好拼了這條命……」

  這時,一顆橘子飛了過來,敲在那個男人頭上,響得好大聲,那人手上的菜刀一落,跟著翻了白眼,往後倒在地上。

  這橘子原來是夏敏在緊急之下從身旁一個大叔手中奪來的,正巧救了藺子琛一命。

  「真厲害啊!出手真準!女俠!」

  圍觀的人都看愣了,其中有個人拍手,所有人都拍起手來。

  蕭隆也差點跟著拍手,直到看夏敏朝王爺奔跑過去,連忙高聲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散開!快散開!」

  夏大夫現在肯定有很多話想對王爺說,兩人需要獨處,被那麼多人盯著實在不好說話。

  夏敏一跑過去,就是蹲下身,用力抱住了大黃狗,她啜泣道:「王爺,我終於找到你了,謝天謝地你平安無事……」

     藺子琛被逼到無路可逃,已經打定主意就是拚死也要咬破這男人的喉嚨,豈料一顆橘子飛來,那男人竟就這麼被砸暈了,讓他意外獲救,接著,他就見夏敏朝他奔來……

  他恍恍惚惚的想著,這是在作夢嗎?是她擲了橘子救了他?

  直到他被用力抱緊,才真實的感受到夏敏的溫度,夏敏的氣息,他是真的被她所救了。

  藺子琛也在下一刻繃緊身軀,他聽到她喊了他王爺。

  該死的蕭隆都告訴她了!他真覺得丟臉,他死都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的。

  他可是個男人,當然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高大威武的,而不是這任人宰割,還需要被她救的狠狽樣子。

  藺子琛在她懷裡垂頭喪氣,動也不動,他感到羞辱的不想面對她。

  夏敏感受到他渾身變得僵硬,抬起他垂下的頭,親吻了他的額頭。

  「王爺,你這樣子也滿可愛的呀!來,汪兩聲聽聽。」

  這女人!不要把本王當成狗!藺子琛生氣的想這麼說,卻發出汪汪聲,夏敏聽得哈哈大笑,他氣得想咬她的手,卻舔起她來。

  藺子琛其實是相當感動的,她包容了身為狗的他,他狼狽的樣子,醜陋低下的樣子,她都擁抱住,他的怒意全都化為了對她深深的愛意,也因為狗是真誠坦率的,他無法隱藏心情,興奮的舔著她,還舔起她的臉來。

  夏敏被舔得滿臉口水,噗哧大笑,「哈哈,別舔了,好癢喔……」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狗狗乖……」

  居然真把本王當成狗!本王不是狗!藺子琛在心裡大怒道,卻呈現狗忠誠討好主人的本性,還撲入她懷裡蹭著,開心的搖著尾巴。

  夏敏被他逗得發笑,捧著他的臉,朝他溫柔一笑,「王爺,我們回去吧,楊道長到了,他會讓你回到身體裡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7 01:52 PM 編輯

【第十一章】   唯一的解藥

  經過楊道長的作法,藺子琛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體裡了。

  從鬼門關回來,藺子琛當然要先沐浴打理一番了,被關在狗籠裡讓他覺得自己渾身臭極了,沐浴完後他神清氣爽,才有活過來的感覺。

  一回房,他就見夏敏在等他。

  「蕭隆要我來你房裡等你……」夏敏看到沐浴後的藺子琛一身白衣,飄逸又俊美的樣子,總覺得臉發燙到不能自已,她不禁想多說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心情,「啊,真可惜!這麼快變回來,我就不能跟你玩撿盤子遊戲了……」

  接著,就見藺子琛怒瞇了眼,快步朝她走來。「你這女人,本王不是狗!」

  夏敏見他生氣了,想往後退,藺子琛捉住了她,卻是輕輕將她攬入懷裡,深情熾烈的注視她。

  在經歷生死後,他知道她對他有多麼重要,只想抱緊她,擁有她,聽到她說出他想聽的那句話,「敏兒,你還沒有回答本王。」

  夏敏被他直勾勾的深情瞅著,她的心一片熱燙,無法再掩飾心情了。

  在他替她擋下一刀後,她就告訴自己,只要他能好好的醒過來,那麼她就不會逃避,她會坦率的向他表明心意,而在找回他的魂魄後,這份意念更加堅定,堅定到她想和他一起破除詛咒。

  她只要想到,若她當時來不及救他,害他真被宰來吃,那她該怎麼辦?

  只要想到,要是下一次他會變成豬啊雞啊,又面臨生命危險該怎麼辦?

  她想保護他,守著他,不讓他魂魄出竅,她想成為他的解藥,想為他破除詛咒,和他長相廝守當然,她知道只有愛情是不夠的,愛得太卑微就不是愛情。

  她要愛得理直氣壯,不對不起自己。

  夏敏對上他的雙眸,終於回答他道:「我承認我也是喜歡王爺的,但我是不會當王爺的妾的,也絕不接受和別的女人共事一夫。」

  正合他意。藺子琛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們談戀愛就好。」夏敏嘆了口氣道。

  「什麼叫談戀愛?」藺子琛還是第一這聽到這個詞。

  「就是不成親,沒有負擔,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就好。」夏敏想了個他聽得懂的說法。

  藺子琛額頭青筋跳動了一下,不想成親,沒有負擔,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那豈不是沒有名分份?他真是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居然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念頭。

  「我們只要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若王爺哪天變心了,對我膩了,還是你被指婚要娶別的女人了,我們就分開吧,我不會糾纏著你,我們就沒有怨恨的好好散吧。」夏敏自認為說得很瀟灑。

  聽到這番話,藺子琛的臉瞬間風雲變色,他簡直是氣炸了,頭頂冒火,原本濃情密意的摟著她,這會兒則是握住她的肩膀,只差再往上移,就能掐住她纖細的小脖子。

  「你這女人,憑什麼你就這麼篤定的認定本王會變心,會去娶別的女人?你怎麼不想想,本王可挑得很,有那麼多女人想嫁給我,偏偏只看得上你,想娶的人也只有你,你說什麼不想成親,沒有負擔,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別想,本王不會讓你如願的。」

  夏敏從沒有看過藺子琛如此的生氣,他這是在對她吼?有那麼必要那麼凶嗎?

  「發什麼呆,不相信本王說的話嗎?只要本王向皇上說一聲,皇上便會馬上為我們兩人賜婚。」

  夏敏終於找到反應,「皇上真有那麼容易……就賜婚了?」

  「是那麼容易,皇上一直對我的婚事很頭痛,滿朝文武官員,沒有人敢將女兒嫁給我,他恨不得我到民間隨便捉個女人說要娶!」藺子琛在說完後咳了咳道:「總之,這婚事就這麼定了,你就放心吧。」

  夏敏吃驚的望著他,這個男人遠比她想像中還固執,對她死心塌地呢!

  藺子琛看她不說話,真怕她又說出奇奇怪怪氣死人的話,他的心臟都快被她嚇壞了,他捧起她的臉,故意兇惡的道:「你什麼都別去想,只要想著,你會是我的王妃就好,以後就幫我多生幾個孩子…」說完,他俯下身想吻她,最好吻得她打消那些奇怪的念頭。

  夏敏摀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吻,他愈是想讓她閉上嘴不能說話,她就愈想逗弄他,「慢著,既然王爺你那麼想娶我,那麼雙方坦誠是必要的,你還隱瞞我你是咪咪的事沒有說呢。」

  咪咪這個名字直貫入藺子琛腦門,他瞪著她,真沒想到她會知道,他咬了咬牙道:「蕭隆真是太多嘴了。」

  夏敏直衝著他笑問:「那王爺可否告訴我,你在當咪咪時,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呢?」

  「這不重要……」藺子琛怎麼可能會回答這個問題,還是不放棄要用吻讓她閉嘴。

  夏敏依然抗拒著他,「我還有話要說!」

  「快說!」繭子琛沒耐性了。

  「楊道長說,我是你的解藥,要解開詛咒需要我的幫忙,所以我想和你一起解開詛咒。」夏敏直視著他堅定的道,說岀她早在心裡決定好的事。

  藺子琛冷著臉拒絕。「不行,還不知道解開詛咒的法子,這其中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這事你不能插手,不能蹚這渾水。」

  「不,我一定要幫你。我不是有對你說過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嗎?故事中的貝兒能用真愛解開野獸身上的詛咒,我一定也行的。」夏敏堅持的道。

  她會成為他的解藥,她想跟真愛無敵四個字有關吧,雖然這四個字芭樂又老套,但她深信著她對他的感情是富有強大力量的,可以助他解開縛束在身上的咒術。

  這個女人……藺子琛作勢要生氣,對上了她那雙熠熠發亮的勇敢眸子,最後化為輕嘆。

  他真是怕她蹚進了這渾水會有危險,可果然他看上的女人是與眾不同的,膽子奇大。

  「知道了,那可以閉嘴了吧。」藺子琛露出很不耐煩的臉色。

  夏敏笑了笑,點了頭,藺子琛馬上捧住她的臉吻了她。

  他侵佔了她所有呼吸,吻得熾熱,夏敏被吻得雙腿虛軟,在心裡忖道,強勢的男人倒也不錯。

*             *             *

  赫連蓉的真實身分查到了,原來她是岐氏巫女之後,岐氏巫女在百年前可是幾個巫女部落裡法力最高強的,如今巫術在現今已經落沒了,很少有人知道,但依舊是存在的,也因為巫術在大部分人眼裡是可怕的,巫女長年來受到歧視,至今仍倖存的巫女,都得隱瞞自己的巫女身分,才得以躲在人群裡平安過日子。

  赫連蓉的生母赫連鳳就是個躲在人群裡生活的岐氏巫女,因為被發現是巫女遭驅逐,才會逃到盧洲縣,進而與赫連蓉的富商生父翁哲相戀,成為翁哲的妾。可惜快樂的日子沒幾年,她就被揭發了巫女的身分,為了不使翁哲為難,她帶著女兒連夜離開,並將女兒改成與她姓,而翁哲也迫於父母的壓力,很快迎娶正妻,但因為愧疚,他仍差人偷送銀兩照顧著赫連鳳母女,也因此赫連蓉這些年來都過著衣食不缺的生活。

  多年後,赫連鳳過世了,赫連蓉同樣隱瞞巫女的身分來到山下討生活,在因緣際會下成為替藺子琛查案的線人,藺子琛現今回想起來,有很多連他的探子都查不到的事她都查得出來,恐怕是用了巫術。

  而用性命做詛咒的巫術,是世上最最惡毒的詛咒,隨著施咒人已死,連法力高強的楊道長想解開咒語都非常困難。

  但,也不是完全無法解,據悉巫女們雖然天生具有巫女血脈,但巫女施法術也是需要練習的,才能完全控制住力量,所以她們一代代都會傳承著一本古老的書籍,那書上記載著各類法術,包括最惡毒的詛咒,只要找到那書,楊道長就可能找到解咒的法子,那現在那本古書會在哪?

  藺子琛派人尋找赫連蓉住過的地方,發現這些年來,她們母女輾轉搬過好幾次家,似乎是赫連鳳知道翁哲的正妻容不得她們母女的存在,不想使他家庭不睦才搬家的,但還是讓翁哲找到了,赫連鳳也因生活困窘,不得不用他給的錢養女兒。

  目前赫連鳳母女所住過的幾個地方都尋遍了,並沒有古書的存在,所以到盧洲縣尋找赫連蓉的生父翁哲是必要的,翁哲是赫連蓉唯一的親人,也許知道傳承給赫連蓉的那本古書藏在哪裡,知道她們母女還曾經住過其他什麼地方,總之,這盧洲縣是必須跑一趟的。

  夏敏在將藥鋪交給弟弟妺妹看管後,便跟著藺子琛和楊道長一塊前往盧洲縣了。藺子琛留下了幾個能幹的屬下和護衛給夏家,加上整個朝陽城都知道夏敏是藺子琛的女人,不至有人敢從中作亂,因此夏敏能很放心的離開。

  此時,一行車馬浩浩蕩蕩的往盧洲縣前進,這一去便要十多日,藺子琛在當天買了丫鬟要服侍夏敏,夏敏不習慣被侍候,他依然堅持己見,因此夏敏在生他的氣,出發的第一天便不想理他。

  對,她不要理他,當成是空氣好了。

  但夏敏發現他一直在盯著她的耳朵看,盯得她渾身不自在,她實在很難忽視他的存在感。

  夏敏真是後悔莫及,早知道就不戴這副耳墜子了。

  她忍不住朝他發難道:「幹麼一直盯著我的耳朵看,不是你要我戴上的嗎?現在嫌難看了嗎?」

  藺子琛看起來有些彆扭,緩慢的說出一句話,「傷口會疼嗎?」

  夏敏一愣,他看了那麼久,只是想說這個?

  是他要她戴上這耳墜子,她穿了耳洞戴上了又怕她疼,這男人真的是……她想說他好笑,卻也說不出來。

  「早不疼了,我也不是為了你才穿耳洞的,是我突然覺得戴上也不錯……」她戛然止住聲,全身僵住了。

  藺子琛傾身親了她的耳垂,放鬆一笑,「不疼就好。」

  夏敏滿臉通紅,沒想到他撩妹的功力這麼高,太可惡了!

  而這趟旅程裡,藺子琛為了讓夏敏感到舒適,除了買丫鬟侍候她,馬車裡的軟墊毯毯糕點應有盡有,都是用最好的。

  當然,藺子琛也很適時的想表現對夏敏的珍愛,想寵著他的女人。

  他回想起他變身為動物的這期間,曾附身過幾次被人們飼養的寵物,見過不少男男女女的愛怨糾纏,他看過不少天翻地覆,拿著菜刀互相追砍的男女,也見過感情恩愛的男女,只需送個花就可以哄得自己的女人投懷送抱,他也想哄夏敏開開心心的,投入他懷裡。

  旅途中,藺子琛看到夏敏看向路上的花,誇讚著一句很美,他心想女人果然是天生愛花的,悄悄吩咐蕭隆一遇到花店就停下來買花。

  當夏敏午睡起來,簡直見到了奇觀。

  馬車內,塞得的都是萬紫千紅的花朵,看得她眼花撩亂,花香味也四溢,害得她鼻頭一癢……

  「敏兒,你喜歡……」

  「藺子琛,你瘋了,你買那麼多花做什麼,我鼻子過敏………」夏敏陷入了狂打噴嚏中。

  最後,藺子琛也只能讓蕭隆將這些花搬下馬車扔了。

  他不氣餒,再接再勵的哄她開心。

  看她愛吃路邊小販賣的驢打滾,心想女人果然是嗜吃甜食的,他就讓她吃個心滿意足吧。

  當夏敏看到送到她面前,有二、三十袋以上足以堆成小山的點心油紙包時,她發火了,「藺子琛,你把我當豬養嗎?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你實在太浪費食物了!」

  他浪費食物?藺子琛生來就有用不完的金山銀山,哪能理解什麼叫做浪費,後來他想到她畢竟是庶民出身,從小就過著苦日子,他必須體諒她,也就不在意了。

  到了晚上,有時趕不上客棧得露宿野外時,兩人就是待在馬車上過夜,一開始夏敏還不自在,怕孤男寡女獨處會惹來曖昧的眼光,但護衛和丫鬟的態度並沒有什麼不同,有著奇怪心態的人只有她,夜裡睡覺時她總會胡思亂想會和他發生什麼事,意外的是,藺子琛頂多抱著她睡,不曾不規矩過。

  她並不知道,藺子琛可是極力克制想當個君子的,因為想證明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絕對不只是想和她談戀愛,所以他一直都不敢放肆妄為,對她是很珍惜的。

  翌日,是晴空萬里的一天,藺子琛想到昨天想討得夏敏歡心,連連失敗兩次,今天他想大力雪恥,他想起在他變成九官鳥的期間,看過一個男人對女人示愛,說得含情脈脈,滿口誓言,那個女人馬上朝男人露出死心塌地、非他不嫁的眼神,撲入他懷裡,他真希望夏敏也能對他露出同樣死心塌地的眼神。他在腦海裡想像著,不禁得意失笑。

  藺子琛也行動了,「敏兒,嫁給本王當王妃後,這輩子我會寵你愛你,讓你享盡榮華富貴,絕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委屈,天塌下來也有我頂,一切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夏敏用著怪異眼光看向藺子琛,只有一個念頭,他是被什麼附身了嗎?

  她的反應怎麼不一樣?他想像中對他死心塌地的戀慕眼光呢?

  藺子琛感到非常困惑,只好加把勁說起他自認為對她溫柔體貼的話,「敏兒,當上本王的王妃後,以後你不用那麼辛苦當大夫了,藥鋪找個人來掌管就好,本王會帶著你到處遊山玩水,對了,那五百兩不必還了,我們都是夫妻了,何須計較……」

  「不行,我一定要還你錢,五百兩我定會連本帶利還你的!」夏敏毫不客氣的立馬反駁,篤定的對他說道:「而且你別以為我嫁給你當王妃,就得聽你的,我是不會放棄當大夫的,如果你堅持的話,那麼我們談戀愛就好。」

  談戀愛三個字已成為藺子琛最厭惡聽到的話。

  「你非得如此嗎?」他瞪著她,哪有女人這麼反骨不聽話的,他可是她未來的丈夫,當妻子的不都是要以夫為天嗎?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棄當大夫的。」夏敏堅定地道。

  藺子琛和她大眼瞪小眼的,最後甩開臉,長長一哼,「真不討人喜歡。」

  「沒要你喜歡。」夏敏也撇過頭哼道。

  藺子琛一臉咬牙切齒,最後卻是攬過她的肩,好吧,他怕她成了吧,「好了,不當大夫的你,擺著就像尊花瓶,倒也無趣得很。本王就讓你當大夫吧,不過,你只能看女病患,不能看男病患。」

  夏敏聽出他的醋意,笑道:「大部分來求診的男病患,都是足以當我爹的年紀,你在擔心什麼?」

  「只要是男人都不行。」藺子琛一副沒得商量。

  「啊,那我不就不能賣壯陽藥了?賣壯陽藥可是很好賺的。」夏敏惋惜的道。

  藺子琛聽得倒抽了口氣,瞇著眼瞪她,「你想賣壯陽藥?你到底在想什麼,那些男人一定會色迷迷的盯著你,你絕不能賣那種藥!」

  夏敏看著藺子琛大發雷霆,都笑倒在他懷裡了。

  她的笑裡也多了分黯然,她對他說不會放棄當大夫,卻說不出口,她其實是想留在朝陽城裡當大夫的。

  在和藺子琛兩情相悅後,夏敏面臨到一個現實上的問題,如果她真的嫁給藺子琛為王妃,那麼她勢必得跟著他一起回京城,屆時,她要如何守著她一手撐起的廣濟堂?在廣濟堂裡,有她這半年來的心血,她奮鬥的回憶在,她是那麼信誓旦旦的說要讓它恢復以往的榮光,她真的可以那麼輕易的扔下嗎?

  夏敏不知道,如今她只盼望這趟盧洲縣之行,能順利解開藺子琛身上的詛咒,其他的便暫時不去想了。

*             *             *

  經過了十多天的旅程,終於來到盧洲縣,翁哲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家業可說是縱橫整個盧洲縣,這一來到盧洲縣馬上能打探到他的住處。

  藺子琛這次前來,雖然沒掛著皇家的旗子,昭告他是皇家人,但華貴的馬車和重重護衛的護送,還是透露出他的身分不凡,一路上大搖大擺的來到翁府。

  一到翁府,大門前有兩名看門的護衛守著,藺子琛拿岀證明身分的皇家令牌岀來,護衛眼珠子都快掉了,膝蓋一軟跪下,再急急忙忙去喊人,接著沒多久,翁哲前來迎接,翁哲的爹娘以及妻兒也都一塊前來。

  「王爺千歲千千歲。」

  夏敏站在藺子琛身側一起受著跪禮,只見藺子琛習以為常,她可不習慣,想躲到後面去。

  藺子琛見她想躲,立馬將她拉到身邊來,朝眾人宣佈道:「這是本王的未婚妻。」當下所有人的眼珠子都齊齊望向夏敏,對她跪喊道:「王妃千歲千千歲。」

  在鬧什麼!夏敏瞪著他。

  藺子琛得意一笑,這才抬手一揮,「都起來吧。」

  「是。」翁哲馬上起身,他內斂的沒顯什麼,但翁家人臉上都流露出些許不安。當今凜王帶著他的未婚妻遠道而來會是為了什麼事?凜王有著邪星之稱,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藺子琛看出這群人的心思,朝翁哲開門見山的道:「翁當家大概心生疑惑,本王會遠道而來拜訪是為了什麼,本王確實是有事找你,據悉,你有個叫赫連蓉的女兒。」

  此話一出,別說翁哲臉色難看,他的爹娘以及正室的臉色都不大好,最後翁哲承認道:「草民確實有個叫赫連蓉的女兒,她是我的妾室所生,早在三個月前死了,不知王爺找她是為了何事。」

  藺子琛陰鷙一笑,「本王想知道的事可多了,你最好從實招來。」

  接著,除了翁哲,翁家人全都退下了,廳裡只留下藺子琛、夏敏和蕭隆,當楊道長被護衛護送進來時,翁哲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

  「你知道,她具有岐山巫女的血統吧?」

  聽到藺子琛一問,翁哲坦誠的道:「是的,草民知道。」

  藺子琛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說道:「那你知道嗎?你那女兒好大的膽子,竟用性命對本王下了詛咒。」

  翁哲聽了臉色發白,啪的一聲跪下,「蓉兒竟對王爺下了詛咒的巫術……那孩子到底在想什麼,這麼害王爺,真是死不足惜,草民也真是罪該萬死,居然有這種女兒,真該在她一出生就掐死她……」

  夏敏聽到這番話真為赫連蓉感到可憐,因為有著巫女的血統,從小就歷經坎坷,活得不能見光,就連死後,親爹也說她死不足惜,一出生就該掐死她。

  藺子琛冷冷笑了,「廢話少說,本王只想知道,要如何解開這詛咒。」

  「這個……草民不知。」翁哲一臉驚惶害怕的道。

  「不知嗎?本王解不開詛咒,就要你們全家陪葬,你最好現在馬上想出來。」藺子琛說起令人發起寒顫的話道。

  翁哲嚇得噤聲,臉色發白,完全不知所措。

  夏敏雖然覺得威脅人不太好,但她並沒有阻止想知道藺子琛身上的詛咒如何解開,心想翁哲或許會想出什麼。

  楊道長看翁哲嚇得不輕,一句話都說不出,提點的道:「請問令嬡平常有收藏什麼古書嗎?」

  「古書……」翁哲搖了頭,「這倒沒什麼印象……」他見藺子琛一副沒耐性了,馬上回道:「她小時候住的房間還保留著,草民馬上帶王爺王妃和楊道長到小女房間找!」

  赫連蓉的房間位於最偏遠簡樸的院子裡,那是她和母親住過的落院,可看得出她們母女有多麼受到冷落,夏敏心想大概是赫連鳳身分不好,不受公婆喜愛,加上翁哲沒有沒有維護她,才會住在這個冷清的小院裡。  

        夏敏踏進赫連蓉的房間裡,發現房間內的家縣擺設少得可憐,可說是簡陋了,只比丫鬟的房間好一點,但保持得很乾凈,指尖往桌上一抹竟沒有灰塵,床鋪的布料也是上等的,不知怎地,看在她心裡有股違和感在。

  「這院子雖然沒住人了,但還是有在打掃的,總不能任其荒廢吧。」翁哲看到她抹桌面的動作,乾笑著道。

  夏敏沒說什麼,在房內逛了逛,沒找到一本書,瞥向窗外,倒意外見到大片芙蓉花。「外面這片芙蓉花是……」

  翁哲臉色略有尷尬道:「這片芙蓉花當年是我的妾室栽種的,我的妻子對此頗有意見,想鏟了這一片芙蓉花,但因為實在太漂亮了,有常來的親戚十分喜歡,才勉強留下來的。」

  只有這樣嗎?夏敏還以為,這片芙蓉花是為懷念女兒不在身邊所留下來的,看來,翁哲真的不是個好父親。

  「這房裡連一本書都沒有,你最好確定下一個地方,能找到什麼。」藺子琛哪管什麼芙蓉花,只知這房裡什麼都沒有,心情不大好。

  還真沒耐心。夏敏把蕭隆喚來,拿來一本冊子,朝翁哲問道:「翁當家,這些都是赫連鳳母女曾經住過的地方,但都找不到書,你看看是不是有你知道但沒有寫上的地方,請添上去。」

  翁哲看著冊子,想了下喊道:「有一個地方沒寫上,我曾安排她們母女住在山上,那地方清靜,她們母女還挺喜歡的……」他望向藺子琛,恭敬的道:翁哲不瞞王爺,草民就將她們母女的遺體葬在那兒,興許在那裡的屋子裡,能找到您想找的古書。」

  總算說些有用的話了,藺子琛問:「離這裡有多遠?」

  「不遠,明天一早就能安排王爺上山了。」

  「那就明天吧。」藺子琛滿意的道。

  「那草民馬上派人整理王爺王妃今晩住下的房間,再派人服侍您們。」說完後,翁哲一副謝天謝地的逃走,那模樣真令人感到窩囊。

  在被這府裡的總管領著往客房走去時,經過那片芙蓉花林時,夏敏喃喃自言道:「到了那座山上,真的找得到古書嗎?」

  「怎麼了?」藺子琛問道,顯然因為事情有了進展,心情很好。

  夏敏朝他一笑,「沒事,真希望一切順利,明天能找到古書。」

  她心裡隱約有股不安,希望只是她多想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7 05:02 PM 編輯

【第十二章】   被騙入甕陷危機

  隔天一早,用完早膳后後,藺子琛和夏敏準備岀發,卻不巧下了大雨耽擱了,怕山路路滑,他們決定延遲一天出發。

  離開翁府前,翁哲前來恭送,派上兩個領路人,「王爺,他們兩人對那座山的路況很熟悉,就讓他們負責領路吧。」

  「走吧!」藺子琛高傲的毫不理睬,拉著夏敏的手就要上馬車。

  夏敏覺得藺子琛太沒禮貌了,連忙跟翁哲說一聲,「翁當家真是費心了,多謝了。」

  接著,她才隨藺子琛走向馬車,在踏上車前,她感覺到背後有一道怨恨刺人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翁哲和他的妻子恭恭敬敬的朝他們彎著腰,垂著頭,沒有什麼不對勁。

  是她的錯覺吧。夏敏在心裡忖道,踏上了馬車。

  在馬車駛離後,翁哲終於抬起眼,恨恨的盯著遠去的馬車。

  「凜王都已經離開了,你可以說了吧,那個丫頭到底是在外面幹了什麼事,要不凜王怎麼會親自找上門?」翁哲的正妻陸氏,從昨天到今天憋了一肚子氣,直到藺子琛走後,才敢質問丈夫。

  翁哲聽著妻子興師問罪,他顯然是不耐的,卻捺著性子道:「沒事的,你別擔心,王爺只是想查一點事情,要我從中協助罷了。」

  陸氏哼了聲,「最好如此。那丫頭死就死了,可別招惹麻煩,連累到我們一家才好!」

  聽到死這個字,翁哲眼底有一絲毒辣一閃而過,隨即消失,好聲好氣道:「好了,你早上不是還要陪娘到廟裡上香嗎?快去準備吧,免得遲了。」

  看妻子踏進門檻內,翁哲沒馬上跟著進去,他垂眸看起略帶濕氣的地上,想著昨天這場雨下得真好,多為他爭取了一天,讓他可以安排妥當……

  馬車一路往山上的方向行駛著,前往那座叫長蓮山的小山,這不是什麼廣為人知的山,所以少有人煙,算是個頗偏僻的山區。

  山上空氣最好了,夏敏朝窗子探出頭來,呼吸新鮮空氣,當她瞥到泥地時,呀了一聲,「有腳印。」

  雖然被雨洗刷過了,但仍留下幾個清晰往上走的腳印。

  藺子琛挨在她後頭一看,「看來有熊出沒。」

  「你別嚇人了,這分明是人的腳印。」夏敏白了他一眼,又問道:「像這樣荒僻的山上,平常也會有人上來嗎?」

  「平常會有獵戶來打獵吧,怎麼了嗎?」藺子琛回道。

  「沒有。」夏敏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大概是多心了,從看到那片芙蓉林後就疑神疑鬼的,是她懸疑推理片看太多了嗎?

  「吃糕點吧,你早膳吃不多。」藺子琛從馬車裡的抽屜裡取出一個食盒,從中取出一個梅花狀的小糕點塞入她嘴巴裡。

  夏敏嚼了嚼,說不清話,「還真好粗,這是從府裡帶來的嗎?」

  「出發前我差人去買來的,據說是天香客棧裡最知名的梅花糕,得排隊才買得到。」

  天香客棧是盧洲縣最大的客棧。

  夏敏困惑的道:「可我們那麼早出發,客棧還沒開始做生意吧?」

  「把廚子叫起床做不就得了。」藺子琛說得理所當然,跟著吃了一塊糕。

  「還真是橫行霸道啊!」夏敏完全可以想像廚子一早被挖起床,一臉嚇破膽的樣子。

  「喝點桂花酒。」藺子琛拿了酒杯,替她斟酒。

  夏敏就不問這桂花酒是打哪來的,她滿足的喝著,覺得真好喝。

  也因為這路上吃吃喝喝的,舒減不少夏敏緊張的心情,午膳也是在車上吃,吃的是她一早做的飯糰,再來悠閒的睡個午覺,預計可在申時前抵達目的地。

  卻沒想到,路上會遇上狀況,馬車過不去了。

  「王爺,前面是一座吊橋!」

  夏敏是被蕭隆的高嚷聲給吵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望向藺子琛,他顯然是不太髙興的。

  接著,負責領路的兩個人馬上跑來,臉上抖動著豆大的汗,都對藺子琛懼怕極了,「王爺,要到前面的莊子得經過這座吊橋,馬車是過不去的,所以請您………」

  「意思是,要本王下馬車,用走的過吊橋嗎?」藺子琛薄唇輕啟,森冷的聲嗓響起。

  「王爺恕罪!」領路的兩個人馬上下跪。

  夏敏拉了拉藺子琛的袖子,小聲的道:「用走的就用走的,這沒什麼,何必為難人家?」

  藺子琛一哼,「這裡有座吊橋,馬車是一定過不去的,那兩個領路的居然一個字都沒提,是不把本王放在眼底嗎?還是說,他們的主子就只是對本王做表面工夫沒那麼恭敬,不是真心想幫本王找古書?」

  只是忘了說而已,也能扯上一堆!夏敏拉著他下馬車,「只是走座吊橋而已,別那麼嬌貴,我們快走吧。」  

  話是這麼說,當夏敏看到那懸空的吊橋那麼的長,又那麼的高,底下是湍急的河水,她才想到,她有懼高症。

  夏敏捉住藺子琛的手臂不放,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吊橋……夠堅固嗎?」

  藺子琛瞥了眼她抱緊的手,「你怕了?」

  「才不是怕,只是在走之前,要先確定一下會不會有危險……」

  「還敢說本王嬌貴。」藺子琛嗤哼一聲,當然事關夏敏的安全,他也不敢大意,馬上要屬下走一遍,看到這吊橋穩固,這才大步跨了過去。

  居然就這麼扔下她了!夏敏雖然知道吊橋穩固,但還是不敢一個人過吊橋,馬上追上他,捉住他的袖子,「你別走那麼快!」

  「不是不怕?」藺子琛挑眉問。

  「是不怕。」夏敏倔強的道。

  藺子琛輕輕笑了,知道她是真的怕,陪著她放慢腳步過了吊橋,接著是蕭隆和楊道長等僕人們過去,隨後護衛們才慢慢將馬匹還有馬車內一些重要的糧食用品分次送過去,再留下人顧馬車。

  來到吊橋的另一端,不遠處就看到一棟宅子,一進大門,前庭是一片草地,在那兒能看到兩座墓碑,藺子琛走了過去,看到其中一座上頭刻著赫連蓉三個字,他眼底露出陰狠,抽起腰間的長劍,「我要把那女人的屍體挖出來碎屍萬段!」

  他該不會是想鞭屍吧?

  「你瘋了!」夏敏雖然痛恨那個對藺子琛下詛咒的女人,但人死了對著屍體洩恨有什麼用?

  「先找到書再說,別浪費時間在這上頭,而且留著她的屍體,或許對解咒有幫助。」她朝楊道長問道:「楊道長,你說對吧?」

  楊道長還當真認真思考的點頭道:「這倒可以試試。」

  夏敏一瞬間真感到發毛。

  「你說的對,先找到古書再說。」藺子琛將劍收了起來。

  夏敏聽到這句話鬆了口氣,真希望能順利找到古書,她可不想看他們兩人一起挖墳砍屍。

  這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赫連鳳母女倆入住實在是寬敞又舒適,且使用的傢具和被褥都是新的,房子的方位是冬暖夏涼,又有小庭院,遠比在翁府住的好,可從中看出翁哲極力用物質來彌補對她們母女倆的虧欠。

  進了宅子內,藺子琛開始下令搜房,想找出楊道長所說的古書。

  護衛們分成多批一間間的搜,怕有暗房或機關,不放過任何藏匿地點的搜尋,連樑柱上都找了。

  一找就是半個時辰之久,夏敏看他們大陣仗的搜尋,一時半刻也沒那麼快能找到,看看天色也暗了,她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到廚房做晚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找。

  夏敏領著藺子琛買給她的兩個丫鬟先去搬食材,再繞到宅子後方找廚房,豈料,還沒到廚房,眼前的景象讓她心口一悚,在井水前,竟有三名護衛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啊——」兩名丫鬟嚇得放聲尖叫,抱成一團,手上的米啊青菜啊都掉落地。

  夏敏在下一刻回過神,衝過去想救人,無奈探了探三人的鼻息,都已經斷氣了。

  三名死去的護衛,夏敏判斷是中毒,加上蕭隆用銀針試過井水,確定井水裡有被放毒,所以她合理推斷,護衛是在饑渴之下喝了井水裡的水,導致中毒身亡的。

  夏敏看到這口吐白沫死去的三人,不由得慶幸這趟旅途裡他們都有自備足夠的水,所以大部分人都還是喝著自個兒的水囊,沒去喝井水,否則將有更多人受害,她甚至想到,若不是這三人的犧牲,恐怕不知情的她用了井水做菜,會導致更嚴重的死亡,她就間接成為殺人兇手了。

  也因為這樁意外,藺子琛對所有人發下命令,不得再喝井水,帶來的水必須互相分享,節約用水,等明天天一亮,再到附近尋找其他水源,雖然克難了點,但保命最重要。

  「到底是誰下的毒?該不會有仇家盯上王爺了,一路上跟蹤我們,想害王爺……」蕭隆顫聲的道。

  「還有誰會知道本王的行蹤?不就只有那個人嗎?」藺子琛森冷一笑。

  夏敏知道藺子琛指的是翁哲,他是將他們一行人引來這座山的人,井水裡被放毒,他的嫌疑最大。

  「去把那兩個領路的人帶過來。」

  在藺子琛一聲令下,那兩人被押了過來,他們心裡明白井水被下毒的事,恐怕會怪罪到他們身上,兩人馬上跪地求饒。

  「王爺,我們是冤枉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而且我們今天一整天都在王爺左右,也被護衛盯著,根本無法去下毒啊!」

  「是呀,王爺,我們兩人真的是冤枉的!」

  夏敏怕藺子琛真的會心狠手辣的殺人,勸他道:「他們兩人看起來不像在說假話,怕是在我們來到前,就有人在井水裡下毒了,我們不是有看到往山上的腳印嗎?」

  藺子琛看那兩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哼了聲,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井水被下毒,要是連那座橋也被……」

  夏敏一聽倒抽了口氣,在一旁的蕭隆聽到臉也白了。

  「來人,馬上去看看那座吊橋!」藺子琛下令。

  不久,王昭領著人回來稟報,帶來壞消息,「王爺,吊橋斷了!吊橋對面看顧馬車的人也都被殺了,全倒在地上。」

  這井水被下毒,吊橋也砍了,不就是想置人於死地,又不讓人逃脫嗎?

  那兩個領路人都怕自家主子真有涉嫌,嚇都嚇壞了,「王爺,吊橋斷了與我們無關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只是奉命帶路而已。」

  藺子琛雙眸森冷地盯著他們,緩緩咧開沒有溫度的笑,「你們既是領路人,表示對這座山很熟悉吧,那說說除了那座吊橋外,還有別的路下山嗎?」

  兩人為求活命,都老實答道:「是!除了從這吊橋下山,三面都環山,看起來是沒有路的,可小的熟知這座山,知道是有捷徑小路能下山的,只是路崎嶇了點不大好走,等明天天一亮,小的一定會協助王爺找到這條捷徑,離開這座山的。」

  「那就先留你們一條命。」藺子琛手一揮,差人負責看守好這兩人,他也要王昭加強這宅子內的戒備,深怕在井水被下毒、吊橋又被砍掉的狀況之下,又會發生不可預測的危險。

  因為不能用井水,還得節約手邊的水,無法烹煮,夏敏和丫鬟們只好用火將乾糧烤一烤,分給護衛們吃,熱騰騰的好歹較好入口。

  吃完後,他們又開始找起古書,夏敏也加入一起找,找到一半,她和藺子琛共同想到了一個矛盾之處一一若翁哲是故意將他們引來這個地方下毒手,還會讓他們順利找到古書解開詛咒嗎?

  也就是說,古書並不在這個地方。

  但既然都來了,他們還是想試圖找看看。

  最後,沒找到古書,反倒在赫連蓉的房間裡找到書信,就藏在一個暗格裡,好不容易才發現的。

  「這是……他們父女的通信。」

  借著燭光,夏敏看清楚信上的字跡,發現他們父女感情其實很好,翁哲表面上裝得對女兒漠不關心,其實是噓塞問暖、呵護至極的,在信裡還提到了種在翁府裡、她娘親最愛的那片芙蓉花被他照顧得很好,他絕對會守住那片芙蓉花林,不會讓她大娘毀去的字句。

  讀完這些信,夏敏確定翁哲是派人在井裡下毒並將吊橋砍斷的犯人,原來她看到在翁府裡,赫連蓉的房間明明冷清又簡陋,卻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床鋪料子又是用好的,窗外還剛好有一片芙蓉花林在,總覺得有點違和感,不是她的錯覺。

  芙蓉花是赫連鳳生前最愛的花,蓉是赫連蓉的名字,足以可見翁哲對這對母女的重視,可惜因為她們身上的巫女之血,翁哲必須將她們母女藏起來,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們母女共享天倫之樂。

  藺子琛瞇起銳利的長眸,「這個翁哲竟敢謀害本王!本王一上門,他一知道他女兒是為了詛咒我而死的,狡獪的順著我想找古書解咒的事將我引來這個地方,要我一起陪葬。」

  夏敏也自是猜得出翁哲是想報復藺子琛的,但是……「他不知道殺害皇親國戚是會滿門抄斬的嗎?」

  「所以他只要把我的死隱瞞起來就好了,死在這種荒僻的地方,又把吊橋給砍了,與外界斷絕,有誰會知道我死在這裡?還真會打如意算盤。」藺子琛冷冷一笑。

  夏敏聽了覺得翁哲膽子真大,想不到他對待她們母女是如此懦弱,不敢爭取,只能將她們母女藏起來,卻會為女兒做出報仇這種決絕的事。

  但他女兒做的可是最卑劣的事,她會死也是自找的,他這不是報復,不是什麼英雄行徑,只是他因女兒之死,偏激遷怒的行為。

  夜也漸深了,夏敏還待在赫連蓉的房裡找古書,心想找不到古書,她或許能找到其他解咒的線索,卻被藺子琛趕去睡。

  夏敏早讓丫鬟僕役先行打掃過空房了,但她還不想睡。

  「都這個時候了,我哪有心情……」

  「那陪本王睡。」

  夏敏總是和藺子琛同床共枕,害羞只是件小事,她可以克服的,她只是……「可是我今天沒有洗澡……找古書又找到流汗……」

  藺子琛抱住了她,把臉埋在她頸間,低嘆的道:「不,你好香」

  夏敏滿臉通紅,真怕他色心大起……也得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呀!她連名帶姓的警告道:「藺子琛,你別亂來!」

  接著,她被藺子琛一舉抱起,兩人雙雙滾上床,就在她以為他真有什麼不良企圖時,他就只是為他們兩人蓋上被子,和平常一樣抱住她睡罷了。

  「睡吧,今天趕了一整天路,又找了那麼久的古書,本王累了。」藺子琛下巴抵著她的髮頂,閉上雙眼道。

  夏敏沒有說話,靜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裡,還忍不住尋求溫暖的環抱住他。

  「怎麼抱得那麼緊?」

  聽到那從頭頂上傳來的揶揄聲音,夏敏極不自在地道:「我只是怕你的魂魄又出竅了。」

  藺子琛低低一笑,接著問道:「敏兒,吊橋被砍斷了,若明天天亮找不到其他出路,你和我就等於被困在這座山上了,你會怕嗎?」

  夏敏哼笑的道:「這是什麼蠢問題,我既然敢跟著你一塊來,就天不怕地不怕。」

  「很好。」藺子琛滿意的一笑。

  夏敏沒說的是,有他待在她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

  許是藺子琛的懷抱太溫暖了,夏敏一下子就入睡了,睡得香甜好夢正酣,直到被外頭蕭隆的叫嚷聲給吵醒。

  「王爺,快開門!快起來呀!」

  藺子琛立即睜開眼睛,見夏敏被吵醒了,哄著道:「繼續睡,我去看看。」

  她哪還睡得著!夏敏見藺子琛下床,跟著馬上跳起,抓起外衣穿上,當她拉開布縵時,門開了,只見蕭隆慌慌張張的道:「王爺,失火了,火從這宅子的四面燒起來了!」

  在深夜裡燒起的惡火,從圍牆四周的草地蔓延而來,形成一個圓包圍著宅子,所幸發現得早,還來得及滅火,除了被放毒的井水外,還有一、二處池塘有水,護衛們齊力的接力提水滅火,才讓火勢變小。

  夏敏抬頭望著遠處火光燃燒的景象,忿忿的道:「會是誰放的火?」

  「這宅子裡躲有翁哲的人,早一步潛藏進來,趁著半夜放火的。」藺子琛看著火勢,瞇起憤怒的眼眸。

  這時,蕭隆帶著兩名護衛跑來了,「王爺,那兩個領路人被殺了!」

  聞言,藺子琛勾起一笑,「會急著將那兩人滅口,就是代表這座山絕對有出路,這是件好事。」他眸光一暗,閃過陰狠,「翁哲想讓我們全都死在這裡,和他女兒一起陪葬,本王可不會如他的願。」

  接著,王昭領著十幾名護衛,從蕭隆後方跑來,當夏敏看到他們的劍上都染了血時,心裡有種不妙的預感。

  「王爺,有刺客!突然一窩蜂現身了,跟放火的人一樣,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兩個丫鬟被他們殺了,咱們的人也有幾個受了輕傷。」

  此話一出,就見好幾個穿著黑衣的刺客持刀殺來,王昭馬上領著護衛回擊,勝負很快分曉,轉瞬間那些個黑衣刺客胸口都開了花,被刺死在地上。

  夏敏心頭一驚,任她再沉穩,也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得腦袋一片空白,下一刻回過神,她才發現自己早被藺子琛拉到遠處,沒受到波汲,藺子琛還抽起長劍防備。

  「別怕,王昭他們都是大內高手,他們能應付的。」藺子琛安撫她道,見刺客死了,要王昭將滅火的人急喚回來,然後分派起工作,包括在陣前殺敵,以及負責護衛的工作,「你們幾個保護楊道長,務必要保護楊道長的安全。」

  「屬下遵命。」

  見楊道長被護衛包圍著走後,藺子琛朝夏敏道:「我們也走吧!」

  「可是古書……」夏敏仍惦著替他解咒一事。

  無法推斷翁哲究竟在這宅子裡埋伏了多少刺客,藺子琛必須以夏敏的安全為首要之重,顧不得去找那或許根本不存在的古書。

  藺子琛在夏敏耳邊道:「我只要有你陪著我睡,還怕什麼詛咒?」見她呆了,立馬拉起她的手道:「快走。」

  夏敏被他拉著走,臉蛋上還有點熱熱的,真糟糕,他們分明在逃難,她怎麼還有心情臉紅呀!

  夏敏被藺子琛、王昭等護衛團團保護著,就連蕭隆也是會使劍的,一行人一邊對付四面八方而來的刺客,一邊想從這宅子逃出。

  蕭隆驚喊出聲,「王爺,剛滅的火又燒起來了!燒得更大了!這些人放火,都不怕先被燒死嗎?」

  藺子琛冷冷一笑,「翁哲在盧洲縣是具有勢力和財富的,平常一定有為他做些骯髒事的人手,他有門路買死士不算什麼。」

  剛說完,刺客又追來了,雖然殺了那些人,可火勢是無情的,愈燒愈旺,好幾間屋子的屋檐都燒起來了,圍牆的四面都是火,宛如籠中鳥,又要從哪裡逃?  

        藺子琛猜測在這宅子裡有條暗道,刺客就是從那條暗道裡通往這宅子的,那麼,他們也可以借著那條暗道下山,會比那領路人說的捷徑小路好走。

  果真不出藺子琛所料,他們尾隨在一名死士後方看到他進了一間還沒完全燒起的倉庫裡,那裡的牆面打開,就是一條暗道。

  在暗道開啟後,藺子琛馬上刺殺死士,一行人悄悄進了暗道內。

  雖不知這一踏進去會不會潛藏著更大的危險,但這宅子遲早會被火勢燒毀,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賭賭看,見敵就殺。

  暗道裡,牆上都有點上油燈,可以看清楚前方的路,卻是一條長長不見底的路,夏敏覺得有點恐怖,也不知前方會不會突然有刺客殺過來,夏敏可以看到藺子琛凝肅著俊容,格外小心翼翼戒備,讓她屏除呼吸,一步步小心踏出。

  暗道彎彎曲曲的,還有階梯,夏敏一個沒看清楚,差點踩空,幸好藺子琛及時扶住她,這是唯一的小驚險,接著他們一路安全走著,一個個踏岀了暗道,夏敏望眼一看,他們竟是穿過了那座斷掉的吊橋和底下的河,來到另一端,只見吊橋那端的那個宅子燒得光火連天,夜空一片燦亮。

  「終於逃出來了……」蕭隆慶幸的道,累得跪在地上喘氣,下一刻他像想到什麼的哀嚎道:「王爺,我們的馬都在那宅子裡,是要走下山嗎?要是有追兵追來怎麼辦?」

  在斷裂的吊橋前是有他們的馬車,但看顧馬車的人和馬匹都死了,等於無用。

  「就用跑的吧,一鼓作氣跑到山下,我對跑步可是很有自信的!」夏敏提議道,她不像他們有武功,也只能使勁跑了。

  藺子琛一直喜歡夏敏的樂觀,正想說一起跑吧,就見蕭隆烏鴉嘴的話實現了,有一干追兵從那個暗道裡追來了,他冷肅著臉,拔岀了劍,將夏敏推往背後保護著。

  下一刻,刺客蜂湧而上,藺子琛見佛殺佛,神擋殺神,招招致命。

  「保護好夏大夫!帶她走!」他高喝道。

  「夏大夫,快隨我走。」蕭隆高喊道,想護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不,她不要只被他保護!

  夏敏忽然想到她隨身攜帶的針包,就是最好的防身武器,她從中取出了一根長針,她想用這個戳會很疼吧。

  接著,有刺客朝她的方向持刀衝來,蕭隆奔過來,藺子琛看到她有危險也衝了過來,夏敏更快做出了動作,她閃過攻擊,快狠準的朝刺客手臂上一刺。

  這一刺讓刺客痛得緩下動作,夏敏狠辣的再刺,她熟知人體穴道,刺的當然是最疼的地方,刺客痛得跳開,手上的刀竟就這麼落地了,夏敏趁著刺客彎身想撿刀時,看準時機刺入他的咽喉。

  人的穴道有幾處死穴,可置人於死地,她身為醫者做不出殺人的事,但刺個昏穴,弄暈人是沒問題的。

  被那麼一刺,那個人當下不動了,整個人往後倒下。

  蕭隆見夏敏只用一根針就讓人倒下,大感佩服的道:「夏大夫,您真厲害!」

  藺子琛也看到了,朝她讚賞的一笑,又轉過身殺死敵人。

  接下來,刺客只剩十幾個苟延殘喘著,藺子琛這邊的護衛雖然佔了多數,但都受了重傷,並沒佔多大便宜,也只能力搏了。

  藺子琛用盡全力想保護夏敏,總是將她護在身後,不甘被保護的夏敏,就待在他的背後保護他,適時的用針來戳人,還真弄昏了好幾名刺客。

  最後殺到只剩一名刺客了,似乎是這群死士的頭頭,份外難纏,藺子琛想親自解決,讓蕭隆將夏敏帶遠,在一陣激戰後,刺客死了,藺子琛的劍也斷了,他們勝了。

  夏敏看著滿地的敵人屍體,還真開心不起來,殺人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她只覺得累,感覺真的是九死一生才活過來的。

  「累死人了……」蕭隆早躺在草地上喘息,大多數護衛也都就地坐下歇息。

  楊道長看起來頗為鎮定,事實上他臉色也泛著疲累,畢竟才剛死裡逃生。

  藺子琛扔下劍柄,走向夏敏,第一個就是想看看她是否毫髮無傷。

  就在這時,夏敏看到在藺子琛的背後,那名剛死去的死士頭頭爬起來了,她的心一驚,還以為人死復生了,在看到那具屍體持刀衝向子琛時,她的大腦才驚覺到將要發生的事。

  「藺子琛,小心!」夏敏同時看到藺子琛的雙手是空的,毫無防備,她想都不想的飛奔向他,在刺客舉刀刺向他前,抱住他替他挨了這一刀。

  「敏兒——」當藺子琛驚覺到發生什麼事時,已經來不及了,夏敏從背後被刺了一刀。

  那名下手的刺客雖然馬上被趕來的護衛了結性命,但依然止不住藺子琛高張的怒火。

  藺子琛無法理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這太荒唐了,明明他就在她身邊,他居然讓她遇上了危險……

  「敏兒,你沒事吧?告訴我,你沒事……」

  可夏敏聽不到他的呼喚,在他懷裡已然昏了過去,全身還虛軟無力的往下滑。

  藺子琛慌張失措的抱住她滑跪在地上,見她小臉蒼白,似斷氣般一動也不動,他崩潰的低吼,「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8 08:14 AM 編輯

【第十三章】   此生最愛的大貓

  當夏敏睜開惺忪的眼時,她發現自己趴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睡著,且她的背很疼。她是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

  夏敏的記憶慢慢蘇醒過來,她回想起她看到有刺客要偷襲藺子琛,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跑過去阻止,被刺了一刀,然後她就失去意識了。

  原來她還活著。

  夏敏由衷的慶幸她活著這件事,在她為他擋劍時,她壓根沒想過自己的性命安危,只盼望他不要出事。

  那麼藺子琛他現在……

  在那之後發生的事夏敏全然不知曉,她就怕那名死士刺了她之後,又會攻擊藺子琛,她試圖想爬下床,想知道藺子琛是否平安無事,卻因拉扯到背部的傷口痛呼出聲。

  一個年約十五歲的小丫頭,進了房看到夏敏醒來了,且急著要下床,馬上制止她道:「夏姑娘,奴婢是王爺請來照顧您的,您睡了三天,現在身子還很虛弱,不能下床,您躺好別動,奴婢馬上差人去稟報王爺一聲!」

  不一會兒,藺子琛來了,讓丫鬟出去後,神情急切的朝躺在床上的夏敏快步走來,夏敏用手肘撐起上身,側過頭看向藺子琛,聽到丫鬟說要稟報他,知道他平安無事時她是放下心了,但在看到他的人好好的出現在她面前,她的情緒一下子大爆發,胸口裡蘊滿了狂喜和激動的熱潮,直想飛撲入他懷裡。

  然而,在下一刻,藺子琛硬生生停下步伐,看起來並不想抱她,更讓她感到錯愕的是,為什麼他看起來一臉兇惡的要罵人?

  夏敏昏睡了三天,藺子琛照顧了她三天,身心可說是備受煎熬,雖然大夫說她的傷沒有大礙,但她一天不醒來,他的心就無法安穩,沒想到今天白天他有事稍微離開了一下,就有人來稟報說她醒來了,總算讓他鬆了口氣,內心感到狂喜的想快點見到她。

  沒想到他一踏入房裡見到她,卻在她面前急煞住腳——見到夏敏惹人憐惜的臉蛋,他腦海裡忽然閃過她在他面前被刺的畫面,想起他所嘗到膽顫心驚的滋味,這三天以來的憂心忡忡,他頓時怒火上升,覺得這個女人好可惡。 

  不行,他得先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頓。

  藺子琛咬牙切齒,朝她惡聲惡氣道:「夏敏,你以為本王會抱住你,對你噓寒問暖,問你傷口痛不痛嗎?別想!誰准你替本王擋劍的,本王可沒允許你做這件事,本王絕不會原諒你的所做所為的!」

  啊?他現在是在演哪齣?夏敏可不會挨罵就委屈兮兮的掉兩滴淚,她也不遑多讓的道:「王爺,你不也一樣替我挨過一刀嗎?你有經過我的同意嗎?現在你終於知道我的心情了吧!」

  藺子琛原本想狠狠訓斥她一番的,卻沒想到被她的伶牙俐齒堵得語塞,他牙癢癢的道:「你這個女人,存心跟我作對嗎?」

  「過來。」夏敏朝他勾勾手,露出甜美一笑,要他彎下身。

  藺子琛感到不解,但還是聽她的話彎下身。

  夏敏要他彎下身,只是想抻手摸他的臉,「王爺,你都沒有睡嗎?氣色真差,我真想燉個十全大補湯,幫你補補身。」

  「你真是……」都傷成這樣了還想幫他燉什麼湯!藺子琛真想罵她。

  「怎樣?」夏敏噘高唇道,還想凶她嗎?

  藺子琛的胸口漲滿了憤怒,卻也對她油然而生更多的心疼與愛,最後他嘆了口氣,承認自己輸給她了。

  他不甘心,捧住她的臉,恣意吻了下來,以慰藉他這幾天的擔憂之情。

  「痛……」

  聽到她這聲痛,藺子琛知道自己太粗魯了,趕緊停下來,夏敏卻不想結束這個吻,她雙手攬過他的肩頭,主動印上他的唇,他一臉陶醉,險些往前跌倒,他怕壓傷她,還是強撐住才得以站穩。

  吻畢,夏敏露出貓兒偷吃到魚的賊笑道:「這樣可以原諒我了吧。」

  「勉強可行。」藺子琛再氣也被這個熱吻吻得消了氣。

  「我渴了。」突然,夏敏說出了這句話。

  藺子琛哪裡還有一點不高興?他馬上去為她倒茶。

  「我餓了。」

  藺子琛立馬端起桌上的粥,那是怕她突然醒過來,時時為她備好的熱粥。

  「還溫著,快吃吧。」他坐在她身側,拿起湯匙舀了一匙,「本王心情好,就喂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敏對於可以任意差遣他這個王爺還是很滿意的,她大吃了一口。

  「再多吃點。」藺子琛看她胃口好,再舀了一匙的粥喂她。

  夏敏又吃了一口,接過湯匙換她喂他道:「你也吃一口吧。」

  「咳咳,本王確實是餓了。」藺子琛見她難得對他那麼溫柔,還頗高興的,挨下身吃了一口。

  兩人視線交會間,都對彼此有著濃濃的愛意,享受著兩人世界的濃情密意。

  忽然,房門砰的一聲開啟,蕭隆闖了進來,「王爺,小的聽說夏大夫醒過來了……」

  呃,氣氛好像不太對……太火熱了!他真是不長眼,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闖進來呢?

  不等藺子琛說,蕭隆識相的往後退,「小的立刻滾出去。」

  房門一關,又恢復兩人世界,夏敏吃粥吃個半飽後,才想到什麼似的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客棧,我包了一層樓。敏兒,你受傷了,我們只能暫時留在盧洲縣,等你傷好一點再回朝陽城。」藺子琛解釋道,將碗擱在桌上。

  「那麼古書……」夏敏仍是心心念念著在他身上的詛咒,他們原本來到盧洲縣就是為了尋找古書,卻無功而返,這讓她怎麼甘心。

  藺子琛表情變得複雜,「敏兒,詛咒已經解開了,楊道長說,我身上的詛咒黑氣已經消失了。」

  夏敏錯愕的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道長也不知道,他只知解開詛咒的關鍵在你身上,他猜測是因為你為我受傷的緣故,才解開詛咒的。」所以他高興不起來,居然是因為她為他流血挨了一刀,才為他解開詛咒。

  還真神!夏敏不禁猜測道:「該不會那個巫女下的詛咒是,必須要有真心愛你,肯為你犧牲流血的女人,才能破除詛咒吧?」

  藺子琛陰鬱著眼眸,「或許吧,但我寧可你不要受傷,我不要你的犧牲。」

  夏敏不以為意,綻開了甜美的笑容,「總之,我沒事,你也解開詛咒了,皆大歡喜了。」

  皆大歡喜嗎?藺子琛忍不住失笑,恐怕會笑著為他犧牲的女人,就只有她了。

  他們兩人並不知道,只有單方面的犧牲付出是不夠的,赫連蓉的詛咒是,雙方都必須深愛著對方,願意為彼此犧牲付出,藺子琛曾經為了夏敏挨了一刀,夏敏這次也為他犧牲了,才得以成功的破了詛咒。

  「對了,在那之後……有捉到翁哲嗎?」夏敏接著想起這件事,她知道藺子琛是有仇必報,不可能饒過翁哲的,翁哲的下場可想而知一定是很慘的。

  「翁哲自盡了。」藺子琛神色陰鷙,「當天天一亮,我就派人圍剿翁府了,他坦誠說他確實是為了替女兒報仇,才想謀害我的。他一直都在追查他女兒自盡的原因,輾轉打聽到她曾經為我做事,認定她的死與我有關,卻沒有我的行蹤,我到他府邸,對他來說可是個好機會,可以順理成章把我引到那座山上,剛好出發那天又是雨天,讓他可以準備得更完善。而他也早就接到刺殺失敗的消息,才會事先吞下毒藥,還真可惜,我來想讓他生不如死的。」

  藺子琛說得陰狠,勾起唇又道:「有趣的是,在他死後,晚一點他的爹娘和妻兒也全都中毒身亡了,都中了和他一樣的毒。」

  夏敏驚駭不已,「你說他下毒毒殺自己的家人嗎?天啊!他真是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藺子琛聳肩,「大概是積怨已深吧,聽說他妻子善妒,個性霸道,他早忍無可忍,他的妻子是他爹娘逼他娶的,大概也怨恨著他爹娘,至於他的一雙兒女,大概也一起恨上了,他都喪心病狂了,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

  聽完這席話,夏敏忿忿感嘆道:「有勇氣謀殺和自盡,當初為什麼不守護好她們母女呢?」

  藺子琛不屑的冷哼道:「那個懦弱的男人,死了也好,本王跟他不一樣……」說著,他望向夏敏,黑眸裡滿是深情的道:「如果你是那個巫女,你一定是最美麗最勾人的巫女,我千方百計都要得到你,我絕不會放棄你的。」

  夏敏聽得感動不已,這個男人被稱為邪星,卻唯獨對她深情。

  「本王都說了這樣的話了,你總得做點什麼吧?」藺子琛湊了過來,一副討吻的樣子。

  夏敏裝傻,按住肚子叫道:「我餓了,那一點粥不夠吃……」

  「你還真精。」藺子琛哼了聲,差了門外的人,叫人送上幾道清粥小菜進來。

  飯菜送上後,夏敏大快朵頤一番,睡了三天,她是真的餓壞了。

  「那麼好吃嗎?」藺子琛看她胃口好的問。

  「是好吃,但我還是覺得朝陽城的小吃最好吃。」夏敏頓住,思鄉之情湧上,藺子琛知道她想家了,替她夾菜道:「等你傷好一點,我們就回朝陽城吧!」

  「嗯。」夏敏點頭,迫不及待想回去見家人。

  到那時候,她也必須向家人說出那個決定了。曾經,她為這個決定感到掙扎和猶豫,但如今,在他們歷經生死關頭,在她發現自己願意為他付出生命後,她對他的感情更加堅定,也不再感到猶豫了。 

  在藺子琛和廣濟堂之間,夏敏決定選擇藺子琛,但這不代表她必須放棄廣濟堂,幾番思考,她尋找到了一個平衡點。

*             *             *

  夏敏在客棧養了幾天傷後便吵著要回家了,藺子琛只好帶著她提前離開盧洲縣,還怕搭馬車會影響到她的傷口,慢悠悠的行駛,可以順便看看風景,買點土產回去。

  也因為藺子琛實在太會照顧人了,夏敏伸手就有吃有喝,等回到朝陽城,都讓她腰間胖了一圈了,她真恨自己定力不夠,太享受他的呵護照顧。

  前後歷經了近一個月,她終於回家了,她好想念家人,兩個侄兒一見到她,都哇哇大哭著說大姑姑不要他們了,讓她心裡很愧疚,這兩個孩子被親娘拋棄了,才會那麼沒有安全感,連續好幾天她都被他們纏住不能脫身。

  藺子琛可是陰鬱著不能與她單獨相處,就連夜裡也是,他已經習慣抱著她睡了,她卻不讓他上床,說什麼他們還沒成親不能再像待在盧洲縣時那樣同床共枕了,怕被夏志、夏絹和銀花嬸看到不好。

  笑話,她是他未來的王妃,有什麼不好的?

  今晚,藺子琛又來了,夏敏剛哄著侄兒睡著,一踏出房裡就遇上藺子琛,與他兩兩相望著。

  「沒有你我不能睡。」藺子琛一臉怨夫的道。

  「這樣我會沒有名節的。」夏敏正色道。

  「本王早就沒有名節了。」藺子琛有點惱火的低吼。

  要不是夏敏怕吵醒侄兒,早就捧腹大笑了。

  最後夏敏見藺子琛面有疲色,真的睡不好,才帶他到客房睡,想著等他睡著後再離開。

  藺子琛一把將她攬上床,閉上眼就是睡覺,夏敏無聊的等他睡著,把玩起他在頰邊、肩上的髮,藺子琛倏地睜開眼眸,扣住她的柔荑。

  「別亂摸,我會以為你在勾引我。」他喑啞的道。

  「其實我不介意在成婚前……」

  藺子琛兇猛的瞪她,「你別想說只要談戀愛就好,本王一定會娶你為妃的!」

  「……」她只是開玩笑的嘛。

  這一晚,夏敏哄著她的男人入睡,偎入他的懷裡,汲取著他的溫暖,要不是擔心侄兒半夜起來見不到她會嚎啕大哭,她早就和他一起沉入夢鄉了。

  真希望每天早上醒來,都可以看到他的睡臉。夏敏心裡真的是迫不及待想嫁給藺子琛了,尤其在看到藺子琛和她的家人處得那麼好時,那樣的盼望更深。

  藺子琛會像個兄長似的指導夏志和夏絹,夏志和夏絹對他也很信賴,總用閃發亮的崇拜眼神看著他,叫他一聲王爺姊夫;他對侄兒們也很是疼愛,表面上看似表面上看似沒耐性,但其實都很縱容他們,侄兒們也將他當成父親,總愛纏著他玩,儼然是侄兒們的大玩具,哪點像囂張妄為,人人聞風變色的邪星?

  夏敏知道,在不知不覺間,藺子琛已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他不只是對她很重要,對她的家人也是無比的重要,他是他們一家不可缺少的男人。

  而在兩天後,藺子琛收到了皇上的聖旨。

  藺子琛在從盧洲縣返回朝陽城的途中,派人送信到皇宮,對皇上表明夏敏為他解開詛咒,他非她不娶的心志,今天得到了皇上的回應,如藺子琛所言,皇上完全沒嫌棄夏敏的身分,爽快接納灺成為皇家媳婦,還很感激她為藺子琛解咒,直接下了賜婚聖旨,催促著藺子琛趕緊帶著夏敏回京城成親,也說為他們準備了成親後的新府了。

  這道聖旨下來,夏敏總算有真的要嫁給藺子琛為妃的真實感了,但,也真的確定她得離開朝陽城了。

  當晩,藺子琛留下來用晚膳,晚膳過後,她當著家人的面,說出她所做的決定。

  「皇上聖旨下來了,過不久我就要跟著王爺到京城去,我們全家人都搬到京城吧。阿志,在京城有比朝陽城裡更大、夫子更優秀的書院在,在那裡讀書對你明年的應試有幫助;絹兒,你也一起讀書吧,大姊會為你找夫子到家中上課。

  「至於廣濟堂,我會聘個管理人,大概就是掌櫃之類的人代我經營,我這不是對廣濟堂置之不理,我只是換個方式經營而已,平常我會讓人送信,也會常回來看看,而我人待在京城,可以再努力開個廣濟堂分號,讓廣濟堂更發揚光大。」

  這是夏敏想岀最好的折衷方式了,找個專業管理人替她打理,就像連鎖店一樣,交給店長來經營,她已經請藺子琛幫她找人了,她想,他可以為她找到合適又值得信任的人才。

  而弟弟妹妹和侄兒們,當然是跟著她一起到京城了,最大的夏志不過才十六歲,她怎麼放心將他們留下,當然是隨她一起入住藺子琛的凜王府了,這一點藺子琛自然是很樂意的。

  事實上,藺子琛看出了她想留在朝陽城的心情,對她說他可以向皇上稟明,婚後他想住在朝陽城的話,但她認為自己不能再貪心了,可以被聖上賜婚,又可以在嫁給他後繼續行醫已經太幸運了,身為凜王妃的她,也該盡好她應盡的義務,她必須和他一起住在他的王府裡。

  在夏敏說完後,藺子琛是第一個回話的,「對了,敏兒,本王忘了說,你說的管理人並沒有找到。」

  夏敏一個錯愕住,「怎麼會……」

  「大姊,王爺姊夫壓根不必找人,因為廣濟堂由我來繼承就好了。」

  當夏絹說出這句話時,夏敏有著無比的震驚,「絹兒,你說什麼?」

  夏絹又說了一遍,「我說,廣濟堂由我繼承就好了,我來代替大姊當女當家管理廣濟堂。」

  夏敏太難以置信了,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才十四歲,要怎麼當女當家來管理廣濟堂?」

  夏絹倒是沉穩的道:「我雖然只有十四歲,但我的志氣是不會輸給大姊的,我也想像大姊一樣當個女當家,靠著自己的力量撐起廣濟堂,成為廣濟堂的支柱,大姊做得到,我也有自信做得到。」

  夏敏從夏絹眼裡看岀她的堅定和勢在必得,有些慌了,「可是管理一家藥鋪很辛苦的,大姊不希望你那麼辛苦,而且對你的婚事定會有影響……」

  夏絹反問:「大姊不是曾說過,就算不嫁人,女人也是可以靠自己活出一片天的嗎?」

  夏敏想起她剛穿越來,一心想重振廣濟堂時說的話,簡直是打了自己的臉,她嚴肅的道:「大姊是這麼說過,但是大姊更希望有一天你能嫁給你所愛的男人,而不是死守著這藥鋪。」

  夏絹噗哧一笑,「放心,我會嫁人,不會死守著藥鋪的,王爺姊夫說他會幫我的。」

  「他幫你做什麼?」夏敏望向藺子琛,就見他左擁右抱著兩個侄兒不知何時都爬到他身上玩了,他又成為孩子們的大玩具。

  夏絹笑咪咪道:「王爺姊夫說,他會為我招婿,會為我找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入贅,所以大姊不用擔心我繼承這藥鋪會嫁不出去。」

  原來是這傢伙亂出的餿主意!夏敏橫眼瞪向藺子琛,「絹兒她才十四歲,你對她胡說八道什麼!」 

  藺子琛抱好兩個孩子,聳了聳肩道:「十四歲夠大了,在你去盧洲縣的那段日子,都是絹兒在幫你打理藥鋪的,你不是誇過她做事沉穩又細心,是個當老闆的料,何不讓她試試?」

  「是啊,大姊,絹兒跟我談過了,她是認真的,絕不是說說而已,大姊,你就相信她吧!」夏志也為小妹說話。

  夏敏這時才知道,原來這三人早就連成一氣了,就只有她被蒙在鼓裡。

  最後,夏敏嘆了口氣道:「我本來是打算全家人一起上京城的,現在,要我怎麼放心把絹兒一個人留下……」

  夏絹馬上說道:「大姊,我不是一個人,銀花嬸會陪著我,還有藥鋪裡的大夫夥計們都會幫我,大姊不是很信賴他們嗎?有他們在,我沒問題的!王爺姊夫也說,他會留下幾個能幹的人幫我,蕭隆哥也會留下來,大姊你就別操心我了。」

  「什麼,我也得留下來……」蕭隆意外的嚷了聲,馬上被藺子琛一瞪,只好猛點頭道:「是,是,小的會留下來協助絹兒小姐。」

  「大姊,我待在朝陽城扛起廣濟堂的招牌,你就在京城開廣濟堂分號吧,我們就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努力,我會力追上大姊的!」夏絹朝夏敏充滿信心的說道。

  夏敏看著妹妹自信十足的樣子,真覺得她長大了,已經不是那天真稚氣的小女孩了。「嗯,我們各自努力,但你也不要太逞強,有困難的話要寫信告訴大姊,大姊也會時常回來看你的。」

  夏絹知道全家人都離開了,只剩她一個人,她肯定會很寂寞的,但是她得忍耐,她想像大姊一樣厲害能幹,她一定要憑自己的力量讓廣濟堂發光發亮。

  夏絹想轉移心情,故意對著侄兒們問道:「翔兒、巧兒,小姑姑想當廣濟堂的女當家,你們想要當什麼?」

  兩個孩子天真無邪,壓根不知道就要和他們喜歡的小姑姑分開了,搶著說道:「翔兒要當大夫,要像大姑姑一樣救很多人。」

  「那巧兒要當大廚,要像大姑姑一樣做出好多好吃的菜!」

  「我要當為百姓伸冤的好官。」夏志接下去說道。

  夏敏更充滿野心壯志的道:「我要在京城開廣濟堂的分號,當大夫,之後再開第二間、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

  到底要開幾間?藺子琛不悅的瞇起眸,打斷她道:「你啊,現在只要專心想著當我的王妃這件事就好了。」

*             *             *

  幾天後,藺子琛和夏敏先行前往京城,這次主要是為了面聖,待確定婚期,婚事籌備得差不多後,才會回到朝陽城接夏志和侄兒們進京。

  穿越以來,夏敏還是第一次進京,她去過盧洲縣,以為盧洲縣已經很繁榮熱鬧了,沒想到京城更勝一籌,繁華的街頭景象讓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尤其是駛過了幾家大醫館,讓她真想去見識見識,可惜天色已晚,只好以後再逛了,便先隨藺子琛回到他的王府。

  凜王府坐落在京城的一處郊區,佔地寬廣,當夏敏看到那麼金碧輝煌的建築時都無言了,心想不愧是藺子琛的作風,而藺子琛早在先前就派人通知了,總管知道他們要回來,早有兩排長長的人馬在大門前迎接他們,先是齊聲喊了聲王爺後,都當她是女主人的喊她王妃,夏敏真覺得不自在,瞪了藺子琛一眼。

  更讓她難為情的是,她都還沒有嫁給他當王妃,就安排她睡在他房裡,也不怕旁人怎麼看她。

  但夏敏發現,還真沒有人膽敢曖昧地看著她,全都恭恭敬敬當她是王妃了,所以算了……夏敏也累得無法多想,沐浴完后後,她就在他房裡躺平睡著了,連藺子琛何時回房的都不知道。

  隔天一大早,夏敏剛睡醒來,看著陌生的床帳,眨了眨眼,終於想起她人在凜王府裡,然後叫了一聲,翻身起來。

  「快醒醒!今天不是要進宮面聖嗎?」她推了推睡在她身旁的藺子琛。

  藺子琛被她吵醒了,半瞇著惺忪的眼,「還早呢,再多睡一點……」他攬著她又要繼續睡。

  夏敏用力推開他,「不能睡了!今天要進宮見皇帝皇后,皇宮裡不是有很多規矩禮儀嗎?這些我都不懂呀,你快點教我。」

  藺子琛莫名其妙的道:「哪有什麼規矩禮儀?」接著,他泰然一笑,「放心,我做什麼,你跟著我做就行,很簡單的,你再陪我睡一下。」

  真的很簡單嗎?夏敏被自己的男人抱著睡,心裡始終很不安。

  一進宮,夏敏終於明白,這男人哪有什麼規矩禮儀要守,大搖大擺的進宮,太監宮女見到他都得敬他十二萬分,他本身就是個規矩,夏敏跟著他,領教到他這個邪星有多麼受到皇上寵信了,連在皇宮裡都有皇上特意為他備下的寢宮,而藺子琛再不管那些繁文褥節,在見到帝后時,也得正式跪拜行禮,夏敏跟著他一起跪下行禮。

  「都起身吧。」

  聽到皇上下令,夏敏這才敢和藺子琛一起起身,忍不住看了眼坐在龍椅和鳳座上的帝后。

  皇帝比她想像中年輕許多,約三十歲,皇后看起來是個溫柔可人的美人,真是俊男美女的一對。

  「你這小子,瞞著朕離開京城就發生那麼多事,真是讓人不省心,朕該下個聖旨,讓你永不得離開京城!」皇帝數落道。

  「皇兄,臣弟不是回來了嗎?臣弟從今天起就每天陪皇兄您下棋,練練棋藝吧!」藺子琛儼然一副恭敬姿態,討好的道。

  「臭小子,你就只會在朕面前裝乖。」皇帝被他這樣子逗得一笑,接著望向夏敏,和善的道:「你就是為凜王解開詛咒的夏大夫吧?願意以自身性命破除詛咒,朕真心感激你,想要什麼賞賜都儘管說吧,朕都允你。」

  「稟皇上,民女救王爺時並沒有想那麼多,就只是想救王爺而已,解開詛咒只是陰錯陽差,民女不求賞賜。」夏敏不卑不亢,清亮的道。

  皇帝眼底盈滿對她的欣賞,「好個不求賞賜,那朕改送你新婚賀禮吧。」新婚賀禮的話……夏敏知道再拒絕就太矯情了,她大膽直言道:「民女和王爺商量過了,要在京城開家藥鋪,請皇上賜個匾額,就寫上生意興隆吧。」

  皇帝爽朗一笑,朝藺子琛道,「十弟,你這媳婦真有趣,什麼不求求生意興隆,難怪你看不上那些貴女們,非她不娶。」

  「皇兄,我這媳婦有趣的地方還非常多,但這就不方便跟皇兄說了。」藺子琛若有深意的瞥了夏敏一眼,朝皇上說得神秘兮兮的。

  在跟皇上胡說八道什麼啊!要不是這裡是皇宮,夏敏真想去擰他耳朵。

  「看來你非常喜歡這位夏姑娘,哈哈!夏姑娘,朕這個弟弟就交給你了,從今以後朕就高枕無憂了!」

  「皇兄,您怎麼這麼說?」

  「你確實是個讓朕苦惱的妖孽啊!」

  「那民女是在收妖了?!」

  當夏敏說出這句話,皇帝更是朗聲大笑著,心情非常愉快,把籌備婚禮的大事全權交給皇后,說要辦得風風光光的,又賞賜了夏敏很多綾羅綢緞,夏敏恭敬的收了。接著,藺子琛陪皇上去下棋,夏敏則被宮女帶回藺子琛的寢宮休息,走到一半,她被皇后的人叫住了,夏敏心想應是為了準備婚禮事宜,便跟著那宮女走了。  

  方才在前殿時,皇后是不太說話,但笑容可掬,夏敏對她印象頗好,正準備朝她行跪禮,皇后已揮手道——

  「免禮,其實本宮是聽說夏大夫醫術高明,要拜託夏大夫診脈的。」

  夏敏錯愕了下,想著宮中御醫那麼多,還需要她看病嗎?但她還是鎮定的問道:「皇后娘娘是哪兒有恙呢?」

  「坐下來說吧。」皇后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在夏敏入坐後,無奈的道:「本宮進宮三年了,一直未懷上龍胎,只能眼睜睜看著其他嬪妃陸續傳出喜事,連看盡醫術最好的御醫都無果,說是查不出哪兒有問題。」

  原來如此,難怪會找上她。

  「那民女先為皇后娘娘診脈。」夏敏為皇后把脈,再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結論,「皇后的身體很健康,除了有點月事不順外,並沒有異常,是可以正常懷孕的。」

  皇后困惑道:「那為何本宮的肚皮一直沒有消息……」

  夏敏暗忖著,嬪妃有喜,就是代表皇上沒問題,那麼……該不會是現代人的通病吧?

  皇后貴為六宮之首,又得和嬪妃們爭寵,自然壓力倍兒大。

  夏敏解說道:「皇后娘娘,有種病叫煩惱,這種煩惱在日積月累下,會對您的身體造成重擔,會讓您無法順利懷孕,而這種病是沒有藥可治的,唯獨放鬆心情,放輕鬆才能治好。」

  皇后聽懂她的意思了,卻是苦惱的道:「本宮要如何放輕鬆,那些個嬪妃,什麼勾引皇上的招術都有……」

  「所以皇后就愈是要放輕鬆,您愈在意那些嬪妃,在意皇上對她們的態度,身體的重擔就愈會加深,不如完全拋下,對自己好一點,過得舒坦,怡然自得讓女人的自信魅力展現出來,屆時,皇上便會來找您了。」

  「是這樣嗎?」皇后懵懂的問。

  夏敏換個說法道:「世間的男人都一樣,總是喜歡捉摸不透、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皇后,您就讓皇上來追您吧。」

  皇后恍然大悟,「本宮懂了,夏大夫,真是太謝謝你了。」

  在一個月後,夏敏從藺子琛口中得知皇后有孕的消息,也因為皇后將夏敏替她治不孕的事說了出去,私下有一些官員妻子也來找她治療不孕,大家都知道她是藺子琛的未婚妻,廣大宣傳她的醫術有多高明,夏敏在京城的藥鋪還沒開,她就有知名度了。

  兩個月後,藺子琛和夏敏成親了,這婚事可謂辦得風風光光的,有多麼奢侈豪華,夏家人和藥鋪的所有人都被邀請來京城吃喜酒。

  最高興的莫過於藺子琛了,他終於將夏敏成功娶進門,可以好好的對她負責任,不怕再聽到她說談戀愛三個字了。

  婚後一個月,夏敏在京城開設的廣濟堂第一家分號開了,極為轟動的引起廣大人潮,畢竟王妃開藥鋪還兼當坐堂大夫的,她是史上頭一個,又替當個皇后治好了不孕之症,名氣響亮,自然吸引客人前來,再加上她所做的美容面脂膏和湯藥包口碑也好,生意是大排長龍。

  而今,夏敏這個邪星的女人可說是京城裡最搶風頭的女人了,讓人又妒又羨,因為身為女人的她可以行醫,又擁有自己的藥鋪,可完全是出自於藺子琛的縱容,世上可沒有幾個男人像藺子琛那樣有肚量,當然,也有人不認同她,覺得她不倫不類,女人當什麼大夫。

  但她有藺子琛撐腰,皇上也是個寵弟的,凡事都支持弟弟的決定,她何需理會別人怎麼看?

  順帶一提,夏敏在朝陽城的名聲可是好到不行,受到百姓們的擁護,說朝陽城能出個王妃,還能到京城開藥鋪分號,可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事。

  而夏敏工作再忙,回到王府裡後,她就是全心經營和藺子琛的感情,除了每天煮晩膳給藺子琛吃外,夜裡在侄兒們睡著后,她還會和他手牽著手一起散步,她也會訂好休沐日,和藺子琛帶著兩個侄兒出去玩,日子過得相當充實。

  一個月後,夏敏收到夏絹的來信,信上寫著廣濟堂生意穩定,夏敏很高興,回信寫上要接她來京城玩的事,說她的王爺姊夫會好好招待她。

  至於夏志,他在京城的應山書院讀書讀得很順利,藺子琛為他介紹了最有學問的夫子,夫子對他亦是誇讚有加,讓夏敏認為,夏志一定可以高中狀元的。

  日子就這麼一帆風順的度過,直到今天,夏敏被一個消息震撼到,人都傻了。「皇上派你去……打仗?」

  藺子琛怒氣沖沖的道:「這個蠻夷太放肆了,知道有本王這個戰無不勝的邪星在,竟還想侵犯我朝,就讓本王去殺他個片甲不留!」他瞧他的王妃表情不對勁,問道:「嘴巴張那麼大幹什麼?」

  夏敏收起張大的嘴,神情震驚道:「我還以為你是個閒散王爺,什麼事都不必做,成天混吃混喝的就好……」也難怪他會那麼受皇上寵信了,原來他都是去替皇上打仗,在外頭保衛國家呀,她竟都不知道。

  「你臉怎麼黑了?」

  藺子琛這是被她的話氣歪了臉。

  夫妻生活總是如此,看起來藺子琛處於強勢,但其實都是夏敏佔了上風。

  夏敏回想起藺子琛上一回對她生氣,是她還他五百兩欠款和一百兩的利息時,他居然和她冷戰多天不理她,簡直莫名其妙,這次,又要氣多久?

  當然,床頭吵,床尾和,沒個兩天,夫妻倆又甜甜蜜蜜的和好了。

  後來過了許久夏敏才知道,世人都不知道藺子琛為大蕭國打仗的事,只因他不想被當成大英雄愛戴,更不想被受封什麼大將軍,覺得太矯情了,他想繼續當他的邪星。

  夏敏聽了無言……好吧,他高興就好。

  之後就是藺子琛打完勝仗回國後發生的事了。

  夏敏帶著兩個侄兒到藥鋪去,回程時他們撿到一隻被母貓拋棄的小花貓,兩個小傢伙又吵著要養。

  夏敏知道侄兒們都想念極了死去的黑貓咪咪,很快就允許他們養了,就怕藺子琛不讓他們養。

  兩人飯後散步,夏敏提及這件事,藺子琛對養貓是沒有意見,但在聽到貓的名字時,大受打擊的道:「為何它也叫咪咪?」

  「它是貓,當然叫咪咪,不然是要叫汪汪嗎?」夏敏納悶他在受傷什麼。

  「那明明是只有我才能用的名字。」藺子琛咬牙切齒道。

  那是他專屬的名字,他喜歡她喊他咪咪的語氣和神情,全都是屬於他的,他不希望她對別的貓喊咪咪。

  夏敏看出他在吃醋,噗哧一笑,「原來你那麼喜歡咪咪這個名字呀!」

  「並不是。」藺子琛隨即否認。「總之,要養可以,但不能用咪咪這個名字。」他正色道。

  「還說你不喜歡。」夏敏好笑的道。

  「說了不是就不是。」藺子琛鄭重申明,耳廓有點紅。

  我知道你喜歡就好。夏敏在心裡甜滋滋的想,靠過去圈緊他的手臂。

  她沒說的還有,她最喜歡的貓是他,他是她獨一無二的大貓,驕傲的、囂張的、邪氣的,完完全全是屬於她的,會伴著她一生一世的愛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8 08:21 AM 編輯

【番外篇:咪咪的一天】

  藺子琛每天早上起床都會被自己的樣子嚇到,每天都盼望著睡醒後會發現他不過作了場噩楚,他可是堂堂凜王,怎麼可能會變成一隻貓,這不可能,這是夢……

  然而……人總要學會面對現實,藺子琛也習慣變成貓這件事了。

  藺子琛蜷著身子窩在他的貓窩裡睡覺,那是個小紙箱,裡頭堆滿舊衣裳,但是柔軟又舒服,他總是能睡得很香。

  在床上賴床了一會兒,他終於捨得起床了,先是梳理他一身引以為傲的漂亮黑毛,把自己舔得乾乾淨淨的。

  梳理好毛髮後,他以最優雅的姿態踏上貓砂,解放完後再優雅的踩踩,踏岀房裡。

  他的奴才們都醒來,要用早膳了。

  藺子琛走到他的貓碗前,看到他的早膳,露出不屑的貓臉。

  這是在吃素吧!

  可他實在是餓到不行,還是勉強吃了。

  吃飽後,是他做日光浴的時間……

  不知怎地,藺子琛在變成貓後,睡覺的時間就變得比以往多,總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尤其是曬著微溫的陽光時最好睡了,他選了花圃旁的位子舒服的躺著。

  「咪咪,來玩!」

  「咪咪,一起來玩吧!」

  臭小鬼!吵死了,早知道就跳到屋頂上讓他們找不到。

  兩個小鬼將手伸到他身上去,更惹得他不悅。

  「喵……」不要亂摸!他不太高興的叫道。

  「喵!」他火了,不要捉本王的尾巴!

  藺子琛被抱了起來,他逃不了,一張貓臉看似既無奈又不爽。

  「巧兒,我們帶咪咪出去玩吧。」

  「好耶。」

  「銀花嬸不在……」

  「小姑姑也不在……」

  「走吧!」

  「走!」

  喂喂,臭小鬼你們是要跑去哪裡玩?怎麼能趁大人不在溜出去。

  藺子琛別無他法,只能用頭蹭起小鬼胖胖的手臂,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嘖,他居然要討好小奴才……

  「咪咪,你是要跟我們玩嗎?」翔兒把懷裡的貓放下來。

  藺子琛又蹭起他倆胖胖的腳,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鄙夷不已。

  「咪咪,那我們一起來玩積木吧!」

  「玩積木玩積木!」

  藺子琛嘆了口氣,像是完成多疲累的任務,想稍微休息下,眼睛又瞇起來了。

  有一隻蝴蝶飛過,他倏地睜開一雙興奮好奇的綠眸,哪還有睏意在?

  本王要撲蝶去!

  藺子琛樂得飛奔過去,蝴蝶飛啊飛,他也跳啊跳,玩得不樂亦乎。

  可惡,飛走了!

  藺子琛惋惜的看著飛遠的蝴蝶,但沒有關係……他鎖定前面空地上的一隻小麻雀,慢慢伏低著身接近。

  小鳥啊,本王一定要捉住你!

  藺子琛又飛奔過去,麻雀快一步飛走,躲過貓爪。

  可惡!別以為有翅膀會飛就可以這麼戲弄本王!

  藺子琛氣呼呼的。

  「咪咪,來玩這個。」

  藺子琛一個轉過頭,綠眸頓時閃閃發亮。

  喵喵,他來了!

  他伸起貓爪子,開始玩起逗貓棒。

  就這樣,愉快的過了一上午。

  中午,夏敏擺攤回來,要吃午飯了。

  陪小孩子玩是很耗體力的,藺子琛餓了,非常期待吃午飯,可當他一看到他的午飯,一張貓臉頓時充滿著怨憤……又要他吃菜,這是什麼天理?

  當然,最後他還是受現實所迫屈服了。

  吃飽後,藺子琛陪著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又陪著他們睡午覺,在他們睡熟後,輕輕踏出房間。

  他自由的時間到了。

  藺子琛可說是最忙碌的貓了,整天都要陪小鬼玩,看顧著兩個小鬼,都快成了奶娘了,他總是要趁著兩個小鬼睡著後,才能偷偷溜出去打聽,有沒有商人要回京城的消息。

  一個時辰後,他回來了。

  他毫不期待的吃了他的晩飯,然後打了哈欠,又想睡覺了。

  他看著高掛天空的皎潔月亮,心想今晚睡在屋頂上也不錯。

  藺子琛一步步從低處往上跳,跳上了屋頂,他優雅的踩著步伐,正當想找地方躺下時,突然腳下一滑,一塊瓦片裂開,他踩了個空,墜了下去。

  幸好貓的反應是很靈敏的,手腳也很俐落,他在半空中連翻幾個圈,安全降落著地。

  「天啊,屋頂上竟破了一個洞!咪咪,你有受傷嗎?」

  從後方傳來夏敏的聲音,藺子琛下意識的往後一瞥,當他看到一大木桶時,馬上窘了,他意識到這是浴間,夏敏在沐浴。

  嘩啦啦的,藺子琛聽到水聲,知道她從浴桶中2踏出來了。

  他胯開前腳想跑走,有雙柔荑卻從背後抱起他

  她沒穿衣服吧?藺子琛緊張得不敢動。

  下一刻,當藺子琛被她抱入懷裡時,他鬆了口氣,她是有穿衣服的,但她也只套上了件單薄的中衣,凹凸有致的曲線盡顯,令他繃緊呼吸,慶幸著他一身毛是黑色的,沒有讓人發現他臉紅了……不,他才沒有臉紅!

  夏敏仔細檢查黑貓的身體和四肢,發現沒有受傷時道:「太好了,沒有受傷。」她摸著它的小腦袋,打趣的道:「你這隻色貓,竟會偷看我洗澡。」

  「喵喵!」本王沒有!他氣憤的抗議道。

  總之,今晚想在屋頂上睡的計劃失敗了。

  夜裡,夏敏總要說故事給侄兒們聽,好哄他們入睡,藺子琛窩在他的貓窩裡,瞇著睏眸順便聽。

  這個女人總有說不完的故事,小紅帽、白雪公主、三隻小豬,還有什麼冰雪奇緣,他連聽都沒聽過,真不知道這些故事是怎麼來的。

  藺子琛真心認為,她可以去當說書的,絕對會比她去當大夫有錢賺,那麼他的膳食也可以吃好一點了。

  「終於睡著了……」

  夏敏替侄兒們蓋上被子,熄了燈,準備入睡。

  過了一刻,藺子琛從貓窩裡走出,悄悄跳上床。

  他又不是傻瓜,貓窩再舒服,也比不上有柔軟的床睡,本王要睡床。

  他找了個舒適的位子躺下,就躺在夏敏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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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8-11-18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8-11-18 08:25 AM 編輯

【後記 最萌男主角 佟芯】
  
  很高興終於有新書和大家見面了!

  在寫這在書時,我總會興奮的跟朋友說,我這次的新稿男主角會變成貓喔,然後朋友便會以為我在寫什麼奇幻小說XDD,其實我的男主角是靈魂出竅附到貓身上啦!

  我想寫個貓男主,是在寫《掌家先掌胃》時興起的念頭,那本書的女主角是穿越成了九官鳥,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若是男主角穿成傲嬌的貓一定很有趣。

  在今年我終於想好完整的故事雛開,擬成大綱給編輯過目了,我的責編實在很厲害,她看過的書好多,說起我沒看過千奇百怪的穿越法,給了我一些意見,讓我受用無窮,將故事後半段略作修改,改得比原版更有意思。

  大綱過送後,我開始思考我該讓男主角變成什麼樣的貓才好,我想到朋友家的虎斑貓花生,還有時常跑來我家車庫牆上睡覺的賓士小浪貓,後來想起在我高中時飼養的黑貓咪咪,那是我家養的第一隻貓咪,讓我從此對黑貓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我最後決定寫黑貓,藉以紀念我最思念的黑貓咪咪。

  不過老實說,我覺得這本書裡的男主角跟我家的黑貓咪咪完全不像,咪咪可是隻很親人又愛撒嬌的貓,他反倒跟跩跩的賓士小浪貓比較像,跩跩的男主角我自己寫得很開心,這本書也是走輕鬆逗趣風格,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故事,都能看得開開心心的。

  接著來聊一下近況。

  從五月起,我一直都有外務纏身,因為親戚成立辦公室的關係,需要人手幫忙,也因為工作性質比較特殊,很難請到女生,整個五、六月我都在幫忙顧辦公室,本來還美好的想,可以把稿子帶去寫,可辦公室的燈不夠亮,而且實際上也無法專心寫稿,讓我的進度大延誤,好不容易在七月請到秘書和女工讀生了,終於和編輯敲定交稿日,卻一直都有人手不足的狀況發生,讓我多拖了一個星期才交稿Orz

  不過雖說忙碌,但以前我都窩在家裡寫稿,現在可以踏出家門去多認識一些人,拓展人際關係也不錯,像是超級會畫卡娜赫拉小動物的秘書小姐,人美心也美又吃苦耐勞的工讀妹妹,已經離職的文青小鮮肉工讀生,還有身有正職,來兼差養家賺錢的大哥大姊。

  我很喜歡跟他們聊天,可以聊很多有趣的事,也可以增廣見聞,這大概是我花費時間幫忙親戚做事唯一的收穫了,以後有機會再跟大家說說我在忙什麼外務。XDD

  寫這本稿子歷經了農曆七月,在以往我對農曆七月並沒有很深的感受,覺得和平日差不多,但今年真的有狀況,總覺得發生了一點靈異事件,但我都跟自己說是想太多了,要用科學的角度去看,不過還是有朋友說應該是祖先回來了,然後在那不久後,我因為拉抽屜拉得太快太用力,被掉下來的抽屈砸到腳,整個大拇指指甲都瘀青變成綠色了,痛死人了!

  佟媽覺得很奇怪,那個抽屜平常怎麼拉都只能拉到一半,為何我可以整個拉出來,我要她不要亂講話,我真的相信是我太用力拉的關係才拉出來的,後來她研究了一天說,大概是我拉抽屜的角度,加上我又拉得太用力,才會整個拉出來的。

  結論是,七月行事要比平常更加小心才行。

  慶幸的是,指甲是完整的沒有破裂,也沒有發炎,不用拔指甲,現在就是每天都用紗布包著指甲,好避免二次撞擊,經過了一個月,指甲的狀況已經有變白,慢慢在褪瘀青了。

  在寫著這篇後記的同時,還有一本修稿等著我呢,我還在思考該如何修改,希望可以儘早把稿子修好,那麼在這本書出版後,我就能很快又有新書和大家見面了。

  對這本書有任何心得和想法,都可以和我分享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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