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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9:35 AM

隨侯珠 -【明月照大江】《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9-1-16 11:23 PM 編輯

【書名】:明月照大江

【作者】:隨侯珠

【內容簡介】:

  小白沙雕校園文一篇。

  離婚三週年前夕,江校長收到一份女兒送的離婚週年禮物,結果第二天就出了一場意外。

  一場機緣,校長變成混混學生,混混小子變成流浪哈士奇;一人一狗,經過共同努力,終於過上了人(驚)模(喜)狗(連)樣(連)的高三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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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9:46 AM

1.Chapter1

  同江校長吵架賭氣離家兩個星期後,江眠認命地收拾好行李,從安莉的公寓打道回府。
  
  主要,她也快開學了。
  
  忘了介紹,安莉是她媽,江校長是她爸,目前兩人一個在S市工作,一個待在龍海市任教。但不是異地分居,而是各自生活。
  
  沒錯,就是已離婚的意思。
  
  她家江校長大名江之河,曾經也算人如其名,大氣磅礡氣吞山河,只不過現在是……越來越猥褻了。
  
  同樣也更難以琢磨了。
  
  她媽安莉呢,離婚之前被她爺爺奶奶家數落全身上下都透著小家子氣做事溫吞沒格局,現在是S市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一個人的單身日子過得別提多順暢,多揚眉吐氣。
  
  所以說,做人最重要是有錢,因為有錢就有底氣。不過這不符合社會核心價值觀的話可不是她說的,而是她那位掌管爺爺半數生意的小叔掛在嘴邊的至理名言。
  
  這邊她剛檢票下來,手機便震來一條江校長發來的消息。簡單乾脆的一句話—
  
  「什麼時候回來?」
  
  頓了下,又進來一條︰「快開學了。」
  
  江眠︰……
  
  不經意間,不管心裡還是面上都有些異樣的別扭。因為她已經趕在回家的路上了……這不,剛從檢票口下來。
  
  結果,江校長那邊還覺得她在耍孩子脾氣不願主動回家。
  
  開學季了,高鐵月臺不僅人多,大多還是年輕面孔。江眠是連人帶行李被湧上了車廂,身前推著拉桿箱,懷裡護著背包,趔趄著往前挪動。因為買到的是無座票,她先找了一個可站可靠的位置安頓自己,然後壓了壓頭上戴著的棒球帽帽檐,靠在拉桿箱截了一張手機裡她這列高鐵到點照片;
  
  正要發過去,撤回。
  
  換成手動輸入了一個字︰喔。
  
  一個喔,尚能保留兩分她僅剩的驕傲和尊嚴。
  
  只是,現在已經是18點30分,從S市到龍海需要三個多小時車程,抵達龍海高鐵站差不多就要夜裡十點了。夜裡十點對一個愛混酒吧的都市男女可能夜生活才剛開始,對一個還未成年的高中生來說,已經很晚了。
  
  這邊她收拾行李從S市回龍海,安莉也不知道。因為昨天就收拾行李出差清瀾去了……
  
  環視一圈,江眠考慮要不要將行李箱放在車廂行李架上,結果她就發一條微信的時間,車廂行李架下面的位置便沒空位了。只剩下最上面還有個空位。伴隨著一道清脆的「哐當」聲,一雙骨節明晰,手肌流暢的男人手正托著一個26號行李箱,將它豎放到了行李架最上層。
  
  行李箱很大,男人的臉被擋著,只看到一截煙灰色的襯衫袖口和米色長褲。江眠撩了撩眼皮,低下頭玩自己的手機。
  
  「謝謝你呦,大帥哥。」
  
  「不客氣的,阿姨。」
  
  前面的聲音來自阿姨的道謝,感激的語氣裡可以聽出是徽市口音;聲音裡的一絲興奮,真像是看到什麼賞心悅目的畫面。
  
  後面那位大帥哥的回應,倒也擔得上聲線明朗,且年輕。
  
  江眠是一個愛美的俗人,聽到大帥哥這個稱呼,不由地再次抬起頭看。十分遺憾,大帥哥剛好轉過了身,只留給她一個堅毅的後腦勺……
  
  和一絲剛剛夾在嘴邊又轉瞬即逝的禮貌笑意。
  
  高鐵緩緩啟動。
  
  江眠打算等大家都坐下來,看看前方車廂有沒有可以蹭坐幾站的空座,她提著行李箱挨過去。第一眼望去,第二排和第三排都空著兩座位,但第二排的座位卻被佔用,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黑色皮質方箱。看起來還蠻貴重的。
  
  但是多貴重的東西,也不能佔多餘的空位啊。
  
  江眠欲要上前,卻被一個打扮時尚的女孩搶了先,女孩踩著細跟涼鞋走到第二排,面朝著對方,揚唇詢問道︰「你好,請問這個座位是不是沒人坐?」
  
  趁著女孩問話,江眠果斷選擇了第三排的空座,坐了下來。然而注意力,還停在右前方。原因是被詢問的那位座友——似乎有些無動於衷?
  
  江眠大腦自動跳出各類霸道乘客佔用多餘空位的新聞熱搜,忍不住又斜視了他兩眼。女孩面上有些不耐煩了,那位座友摘下耳塞,抬頭迎接女孩的掃視。
  
  有些俊。
  
  這是江眠的第一感覺。
  
  怕男生沒聽清楚,看到男生摘下耳塞後,時尚女孩又問了一遍︰「請問……這個座位上是不是沒人坐?」
  
  問話方式仍是禮貌客氣,語氣卻比前面要刻薄了一些。
  
  吃瓜群眾向來不嫌事多,何況兩位主角還都是顏值擔當。江眠歪著腦袋,觀察得很投入,想知道男生會如何回應。下一秒,男生嘴角扯起了一絲抱歉的笑意,但一看就是那種又假又敷衍的樣子。不過他開口說話的聲音卻比正常人要輕一些,反而顯得禮貌十足。
  
  「這裡是沒有人坐。」他先回答了時尚女孩這個問題。
  
  很正常的答案,江眠心裡下意識卻覺得有些奇怪。
  
  直到,他繼續說︰「但是你可能要再找個其他座位,因為我這個方箱必須放在平穩的座位上,當然這個座位……」
  
  「——我也買票了。」
  
  「……」
  
  「喔。對不起,打擾了。」女孩尷尬開口,面容不爽地提著包包走向了後面。江眠收回視線,打開手機英語APP裡的一檔英文電台節目,閉眼聽了起來。
  
  夜裡10點,高鐵停靠在龍海站,小城的燈火沉沒了半邊城。
  
  江眠提著行李箱從10號車廂下來,一塊下車的乘客比她原先預想得要多,結果視線轉了半圈,她又在下車的人群裡看到了那個給方箱買座位票的男生。
  
  他個子很高,身形修長卻不單薄,加上氣質很特別,人群中總是有些惹眼。他手裡除了大號行李箱,就是那個需要買票的皮質方箱。
  
  江眠跟隨人流上下電梯,來到出租車等候區排隊,口袋裡手機「篤篤」震了兩下,她拿起來查看,消息接連著彈跳而出。
  
  消息均來自她媽安莉,叮囑她晚上不要學習太晚,早點休息,不怕麻煩的話做個清潔面膜再睡覺。江眠回復消息,順便說了一個事︰「媽媽,我回龍海了。」
  
  「你回去了???」「一個人回去嗎?」「坐的高鐵?」一連串的問題,安莉在聊天框裡不停地追問她。
  
  「嗯,剛剛到。」江眠簡單回復,原因是後天她就要開學了。
  
  「……等會,我給你爸打電話。」
  
  「……」
  
  一會後,江眠發過去一個逗趣的表情包。
  
  安莉沒回復她。估計是給她爸打電話了,可能是讓她爸過來接她,也可能是單純交代一句。畢竟兩人離婚後,每次聊到她的問題,公事公辦的態度感覺她只是他們共同開發的一個項目,由於兩位合作方已經分道揚鑣,也只能關心關心項目進展了。
  
  至於項目好壞,似乎都覺得不太重要了。
  
  出租車等候區在火車站廣場外面,夜裡的龍海火車站對比S市,顯得空曠又安靜。車站出來,有人等候出租車,有人呼叫專車,有人等著親朋好友來接,原本一撥人三三兩兩便散了。
  
  那個男的就排在她前面,中間隔著兩個人,比起她將背包擱在行李箱,全程他都沒有將方箱子放在行李箱,而是沉沉地拎在手裡。
  
  這個方箱子裡面到底是什麼?還需要格外買張票?什麼盒子,是又方又正……還要買票的?
  
  江眠終於忍不住開始猜測起來,答案浮現在腦裡時,一陣涼風呼啦而過,她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僵直了脊背。
  
  ……大晚上的,她瞎想什麼呢!
  
  夜深人稀,浮想聯翩,不知不覺江眠已是冷汗淋淋。出租車候車區,她跟著隊伍緩緩向前走,由於排在她前面的兩位同前排兩位是家人,一塊鬧哄哄地上了一輛車,整個等候區就剩下她和男生兩人。人少了,等候區安靜了,江眠內心壓力反而更大了。
  
  就在這時,他還回過了頭,望了她一眼。
  
  「……」
  
  不明所以,她還是接住了他的目光。
  
  「你先上吧。」他開口,對她說。
  
  「……」
  
  原來是等候區還有他和她兩人,卻只剩下最後一輛出租車了。龍海的出租車向來是一陣一陣的,這次結束不知道下一批什麼時候過來。半會思量,江眠噢了一聲,接受對方的紳士精神;同時麻溜的,她從他左邊繞了一個圈,小心翼翼避開他手中的方箱子,登上了出租車。
  
  不過,臨走前,她還是道了一聲謝。
  
  「……謝謝。」
  
  一道輕得像是被風一吹就散的「謝謝」落進景照煜耳裡,景照煜稍微低下頭,算是謙虛地收下了。待出租車飛揚而去,他悠悠地呵了一口氣,換了另一隻手拎方箱子,見一時半會沒有出租車過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單手抖了一根出來,叼在嘴邊。
  
  接著,單手點燃。
  
  街頭私家車陸陸續續來往,對面的賓館招牌紅得惹眼,夜裡的霧氣籠罩著整個小城。待前方終於有一輛出租車駛來,景照煜微微攏起眉峰,往路口凝視了一眼,利索地掐掉煙頭。
  
  ……
  
  「骨灰盒可以隨身攜帶登上高鐵嗎?」
  
  江眠在出租車百度了一下,就得到了一個明確答案︰骨灰盒不在不得帶入車內物品的範圍內,是可以攜帶上車,不屬禁止攜帶物品。但要包裝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
  
  江眠︰……
  
  手機裡安莉又給她發來消息,問她是否坐上車,江眠回了一個嗯。心裡大致也猜到安莉可能和前夫溝通不善,不然以安莉的性子肯定會讓她留在車站等著她爸來接她。
  
  江眠打開她和江校長的聊天框,消息停留在她發送的喔字。後面也就沒有任何的關心和詢問了。莫名的,江眠對江之河有些惱火;惱火裡,還夾著一絲微妙的委屈,令她情緒不上不下,難以消化。
  
  好了,她和江之河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女情分可能更要雪上加霜了!
  
  今晚,班級微信群倒十分熱鬧。之前她一直遮罩群消息,但是今天不少同學@她出來,不免多注意了兩眼,原來這個學期班裡要來兩個新同學。因為她與江校長的關係,同學們都求她爆料內幕。
  
  不就是兩個轉校生,大家怎麼那麼激動?像是炸了鍋般。
  
  江眠翻了翻之前的消息,有些明白大家為什麼如此激動了。原來其中一個男生是從軍科大退學回來的……
  
  軍科大?是她知道的那所軍科大嗎?有「軍中清華」之稱的頂級軍校?
  
  大一退學來到她們班讀高三?!
  
  手機裡,她的同桌王賽兒給她單獨發來了消息︰「眠眠,關於我們班即將新來的軍校生,求打探消息啊!!!」
  
  什麼消息……
  
  她不僅不知道內幕,可能還是全班最後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因為沒什麼內幕可以提供,她只能給王賽兒提供一個新的表情包。
  
  不到一會,王賽兒又發來消息,還是語音。江眠點開來聽,隔著手機螢幕都能感受到王賽兒語氣裡的激動和興奮︰「軍哥哥啊,一定很帥有沒有!」
  
  江眠︰……
  
  她覺得王賽兒完全忽略了軍哥哥前面的定語,退學回來復讀。如果能考上軍中清華的男生是一顆璀星,那退學歸來,大概就是一顆……隕石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9:53 AM

2.chapter2

  洗手間的兩盆綠蘿長勢喜人,睫葉茂密,亭亭玉立的樣子顯得鮮嫩而翠綠;大清早的陽光也從打開的百葉窗放了進來,折射在淺黃色的地磚牆磚,清清淺淺,透著夏日特有的光芒。
  
  水聲嘩嘩……
  
  電動剃鬚刀篤篤篤……
  
  嘴邊小曲哼哼唧唧……
  
  江之河眼尾向上剔著,下巴高抬,一邊哼著曲子一邊立在洗手台前修理著連續三天未打理的面容,小心而細致。
  
  不然今天眠眠見到他又要抬杠一番。
  
  什麼不修邊幅,什麼越來越中年油膩,一臉老幹部的發福樣……損起人來完全不顧誰是誰的爹!
  
  作為一位「高齡」四十五的中年男人,江之河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熟透了的老西紅柿,加上還是龍騰中學的校長,工作形式和學校環境都需要他時刻端著一張老臉,以至於面容越發莊嚴兇悍;事實年輕的時候他也是當地響當當的帥哥一枚,全街最帥氣的靚仔,高大帥氣,文氣俊挺。只是現在上了年紀外加發了胖,就自然而順利地從大帥哥變成了女兒眼裡的老幹部。
  
  不苟言笑、面容刻板嚴肅,一開口說話就是命令式說教的那種……老幹部。
  
  可是,江之河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何況,作為一個離異三年的中年男人,也不能對他要求過高。
  
  對了,忘了介紹,眠眠是他女兒,他和前妻安莉十七年前共同製造的愛情結晶,只是三年前,他和安莉還是由於性格不合適分道揚鑣。但由於這幾年的上學需要,眠眠一直跟著他生活。前陣子,眠眠去了安莉工作所在的S市玩,大概是太久沒見到媽媽了,女兒有些樂不思蜀。可是眠眠即將跨入高三,加上開學在即,不想回來也要回來。
  
  總之,江之河掐指一算……女兒應該是今天下午回來。
  
  對著盥洗台鏡子,江之河搖了搖頭,男人一旦過了四十很多事情都不想折騰了……可是他周邊那些哥們朋友,卻個個都不服老。有的開始健身準備二胎,有的開始了第二春,他們大多都已經有過一段婚姻,或還在苦苦經營或因為各種原因結束,回到自由的單身狀態。
  
  江之河是不幸又是幸運的後者,不同的是他是被離婚的……
  
  洗完臉,江之河順手翻起身上穿著的大背心,打算換掉直接丟進洗衣機,結果看到女兒江眠正一臉不爽地站在他對面。
  
  江之河︰「……」
  
  回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眠只是默默瞧了自家老爸一眼,繼續折回到廚房打開冰箱,打算找點吃的填飽肚子,然而冰箱空空,裡面唯一剩著的半瓶優酪乳,還是她離家出走之前留下的。
  
  「啪嗒!」江眠將冰箱裡的優酪乳丟進了垃圾桶。
  
  江之河也來到廚房,好笑地看著女兒發脾氣的樣子,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眠無語地眨巴眨巴眼睛,故意用說話的方式發洩著心裡的不滿︰「早知道家裡什麼吃的都沒有,我還不如不回來。」
  
  「不回來?學不上了啊???」江之河悠悠反問,腦門寫上了三個問號。
  
  「不上了不上了,明天我就繼續去流浪。」江眠賭氣道。
  
  江之河那個無可奈何,可是他家閨女就是這樣,臉蛋很漂亮,大腦裡的思想卻很中二,加上性格倔強自尊心強烈,每次女兒出門在外他都擔心會不會吃虧。
  
  「流浪,你怎麼流浪呀?」江之河走到廚房,同樣打開冰箱看了眼,發現真沒有什麼吃的。主要上個月家裡的阿姨有事回老家,後面眠眠又去了安莉那邊,他自己一個人就隨便對付對付,自然而然冰箱就空了。但這有什麼,江之河回頭說︰「等會爸爸帶你下樓吃。」
  
  江眠已經在沙發坐了下來。
  
  江之河接著剛剛的話題,看到沙發旁書架後面擱著的小提琴建議說,「或許你可以背上你的小提琴,用街邊表演的方式賺一些路費。」
  
  「……」
  
  江眠更不想說話了,面無表情地往後靠了靠,過了好會,發出一道不服的嘁聲。
  
  江之河搖頭笑了一下,從沙發拿起昨天丟著的條紋襯衫,背朝著女兒扣上兩顆襯衫紐扣後,身體一轉,再次發問︰「昨晚回來的?」
  
  江眠仍是一臉的橫眉冷對,不然呢!
  
  真是一個壞脾氣的大姑娘,不知道以後要禍害哪家乖兒子……江之河繼續無奈一笑,還打算再問些什麼,門口的可視電話鈴聲驟響——
  
  他走過去接聽,螢幕裡小區的保安大叔正朝他微笑問好,然後說︰「江校長你好,有一位家長帶著她兒子要上門拜訪你,學生媽媽姓吳,學生叫什麼……張、大、賀…對,張大賀。」
  
  「張大賀?」江之河念了一下名字,想起對方是哪位學生,告訴保安說,「我知道了,你讓他們進來吧。」
  
  有人又要接受學生家長虛偽的吹捧抬高了……
  
  江眠走人了,往口袋揣二十塊錢,趿著人字拖,直接下了樓。一位十八線普通高中的普通校長,幾乎每天都有上門拜訪的學生家長。這個現象,很危險啊。
  
  所以出家門臨走前,江眠再次回過頭瞧了眼江之河,嫌棄的眼神帶點若有若無的警告。
  
  江之河心裡那個搖頭嘆氣,十七歲的女孩,思想逐漸成熟,卻到了最令人頭疼的年紀。明明即將步入高三學習,個子也拔到了一米六七,心性還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說有想法吧,都是一些亂七八糟想法,說有思想吧,都是一些亞健康思想,完全的中二期!
  
  同時,行動永遠走在想法前面……很危險啊。
  
  ……
  
  江眠在電梯裡吐槽自家江校長的同時,沒想到自家老爸也在頭疼她。電梯門一打開,前方剛好走來一對母子。兒子大概一米七八,頭髮棕黃,穿著一身品牌的運動衫運動褲,腳上是一雙限量版球鞋,一臉吊兒郎當的臭屁樣,一看就是那種肱二頭肌發達於大腦的男生。旁邊的母親一米六出頭,體型偏胖,一邊拉扯著兒子,一邊不停地對著兒子念念叨叨。
  
  手裡還拎著兩盒登門禮。
  
  江眠基本猜到了他們是誰,不用說肯定是要來上門拜訪她家江校長。不過這個男生,她之前在學校好像從來沒見過。
  
  「你好,小姑娘,請問江之河江校長是不是住這2號單元呀?」男生的媽媽似乎還不太確定單元號,見她走出電梯便是順嘴一問。
  
  江眠不想助紂為虐,搖了下頭,冷漠道︰「我不知道。」
  
  「呵呵。」一道十分不屑的呵呵聲忽地從這位擁有著發達的肱二頭肌男生嘴裡發出來,江眠眼睛往上斜了他一眼,只見他嘴巴斜著,眼睛斜著,連鼻子都是斜著的。
  
  然後,因為這聲呵呵,她也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
  
  ……
  
  「媽,剛剛那位就是龍騰校長的女兒。」電梯間裡,張大賀對自己媽媽說。
  
  「啊!那你怎麼還不跟人家好好打個招呼?」張媽媽十分驚訝和遺憾。
  
  ……打招呼?怎麼打,沒看到對方一副傲上天的臭屁樣嗎?張大賀同學雙手抄袋,就在這時,他的袖子被他媽強行拍打下來。
  
  「如果不是龍騰校長收留你,你今年就沒學上了!」
  
  張大賀︰……所以說,龍騰中學就是一個渣滓收留所啊。
  
  江眠手機裡,群消息還一直在不停地刷屏,她打開班級微信群消息,從昨晚開始看。關於那位軍科大的消息都是她們全班男女同學心中女神兼班長阮南溪爆料的。同她一樣,阮南溪也是龍騰中學教職工的孩子,阮爸爸是高三組的語文老師,阮媽媽則是校圖書管理員,可見消息來源是真的可能性很大。
  
  「你們說,那位軍科大的為什麼要退學來龍騰中學復讀?」
  
  「……大概是考核過不了?四門全掛……」
  
  「不會吧,好可惜。」
  
  「可惜什麼,說不定人家明年又考上去了。」
  
  「不行的,軍科大只收應屆生。」
  
  「我是說明年直接考上清華。」
  
  「……」
  
  因為班裡要新轉來一位退學回來的軍科大,江眠突然覺得就算即將迎來最為煩悶的高三學習,班裡同學都多了一份期待。
  
  這份期待,姑且也可以稱之為……八卦。
  
  總之這位退學回來復讀的軍科大太有話題性,導致另一個也要轉到她們九班復讀的男生都無人關心了。
  
  然後,阮南溪繼續爆料︰另一位一塊轉學的男生的名字叫張大賀……
  
  張大賀……
  
  張大賀……
  
  江眠坐在樓下的早餐店,點了一份小籠和一碗龍海特色牛肉湯,吃飽之後,用筷子夾了最後一個小籠包戳了戳,心想張大賀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早餐店牆面掛著一本電子日歷,見江眠多瞥了兩眼,早餐店老闆笑問她︰「眠眠是不是要開學了?」
  
  江眠嗯了聲。
  
  「開學是高幾了?高二嗎?」老闆問她。
  
  江眠抬眼否認︰「不是,是高三。」
  
  「……高三,那可要抓緊了!」老闆溫柔敦厚地笑了笑,望著她說,「不過你學習好,肯定能考個好大學的。」
  
  「嗯。」江眠輕輕扯了一下嘴,點了下頭,站了起來。
  
  9月3號是什麼日子?江眠付了早餐錢走在小區路上,八月末的陽光落在她趿著人字拖的腳背,顯得腳背白淨而血管明晰,太陽投射晃下的影子長長地位於她的正西面。
  
  後天,是爺爺的生日;大後天,卻已是江校長和安莉兩人的離婚三周年……江眠之前在網上看到一句話,離婚三年的夫妻復婚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了。
  
  第二天傍晚,江眠將背包鎖在2號教學樓下面的車庫個人儲物間,拿了幾本今晚自習課看的書和習題冊,從樓梯口上去。
  
  傍晚五點半,天色仍是明亮而清透,唯有一片淺紅的霞光抹在樓簷的西邊。天際看起來又淡又遠。
  
  新的高三九班位於2號教學樓五樓最靠右邊樓梯的第二個教室,2號教學樓,也是龍騰中學最高的樓層了。江眠戴著耳機從樓梯走上了五樓,轉角上來的時候,有人從她左側快速擦肩而過;等她從樓道口走來,不遠不近,剛好瞧見一個高個子男生倚靠在長廊的圍欄上,弓著身,曲著腿,一副隨意而無聊的樣子。
  
  一入九月,太陽沉下後的晚風帶點溫熱的涼意。
  
  迎著傍晚的晚風,江眠的降噪耳機裡正淅淅瀝瀝下著秋雨︰雨水砸向瓦片,落在青板磚……下雨的聲音稀稀疏疏,密密麻麻。雨水匯聚在芭蕉葉上,越積越多,一點點壓低了寬厚的葉片,直至「啪啦」一聲,滑落的大片雨水在石上肆意飛濺,忽得驚起……
  
  ……前面斜靠在欄桿上的男生轉過了頭。
  
  男生有一頭極短的頭髮,鬢角修長,以至於露出額頭有些方闊,但是他眉眼深刻而俊秀,加上長腿闊背,整個模樣看起來無辜而帥氣,風流而不拘。
  
  江眠從小到大都有些臉盲,但是一眼認出了他——方箱子!
  
  「景照煜,歡迎你啊。」一道大方爽快的問候響在她面前。班長大人阮南溪從教室後面走出來,雙手相握地來到了這位景同學的面前。
  
  「謝謝……班長。」景照煜同樣禮貌一笑,輕輕一頓,叫出了阮南溪的班長身份。
  
  阮南溪愉快地眨了下眼,繼續說︰「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或不適應的都跟我們說,我們班同學都很好相處的。」
  
  「謝謝。」
  
  「……不客氣。」
  
  「嗨,江眠——」阮南溪叫住了路過的她,微微歪著臉,眼睛含笑地瞧著她。
  
  幹哈啊。她停下腳步,然後比起阮南溪,這位退學自軍科大的景同學先朝她丟了一句招呼︰「嗨,好巧。」
  
  「……」
  
  「……」
  
  「不記得了嗎?」他繼續自來熟地與她打招呼,一隻手搭在長廊圍欄,一隻手放在口袋,嘴角翹著,看起來像是很親切似的。
  
  「火車站。」他加了一句提醒。
  
  然後,江眠才回應道︰「……嗯,巧啊。」
  
  所以,眼前這位就是那顆墜到他們班裡的……隕石?這樣一想,江眠又抬眸掃了對方一眼,果然人不可貌相,看著可一點都不像隕石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0:16 AM

3.chapter3

  步入高三第一個晚自習,江眠狀態有些不對,強撐著做了兩道題,放下筆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她的同桌王賽兒的狀態也有些不對,眼睛一直往某個方向飄,然後也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那位大學生長得挺好看啊。」王賽兒低聲同她交流起來,不忘用左手擋住嘴遮掩一番。
  
  江眠大腦發脹,不想評價王賽兒這番掩耳盜鈴的行徑,懶懶地嗯了聲。
  
  晚自習上課鈴聲已經響過,田老師還沒有過來,加上今晚是高三新開學第一個晚自習,教室仍是一片交頭接耳的聲,阮南溪喊了兩句安靜,依舊效果不大。龍騰中學,大概是唯一一個高中不分重點班的學校,好生差生聚集在一個班,班級的學習氣氛就不那麼統一了。
  
  這個學期,帶他們的班主任仍是田長勝田老師,主課老師換了兩位,她喜歡的趙老師楊老師都不再帶高三。目前座位是隨意坐的,不過田長勝是一個排座狂魔,加上班裡又進來兩位新生,肯定要重新排座。
  
  江眠和王賽兒坐在靠走廊的倒數第二排,因為她和王賽兒都算是班裡個子比較高的女生,她一米六七,王賽兒更高,一米七一。與王賽兒身高體型不太匹配的是——雖然王賽兒樣子頗為壯碩,卻長了一顆實打實的少女心。
  
  田長勝還沒來之前,江眠和王賽兒說了一會小話,直到有人喊了一句︰「校長來巡邏了!」
  
  頓時,班級鴉雀無聲,個個低頭開始看書或寫卷子……
  
  王賽兒坐在靠長廊窗戶的座位,用餘光瞅了瞅長廊走來的一行人,又話癆地冒出一句︰「乍眼一看,還是你爸最帥。」
  
  江眠︰……
  
  今天晚自習來紀律巡查的除了江之河,還有兩位副校長和教導主任。見他們班班主任不在,兩位副校長進來繞了一圈,江之河和教導主任一塊立在門口,大致瞧了一下。
  
  江眠沒有去看自己老爸,也沒有裝腔作勢寫作業,至於王賽兒,視線又飄到了教室窗外。一不小心,視線還同路過他們班窗戶往裡掃進來的江之河撞在一起。
  
  這道來自校長爸爸的特意凝視,就這樣被王賽兒截胡了。
  
  「哈……」
  
  王賽兒下意識推了江眠的瘦胳膊,見江眠毫無反應,自顧朝著江校長嘿嘿一笑,得到江之河嚴肅的點頭回應,激動地拿出了一本書,稍微傾過身,十足做作地攤在了江眠的面前︰「眠眠,我們討論一下這題吧。」
  
  江眠︰「……」
  
  王賽兒是一個大叔控,這是她自己說的話,同樣還表達過她爸是她最喜歡的理想型男人。每每王賽兒說這樣的話,江眠都很想送給王賽兒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真不知道王賽兒是視力問題還是腦子問題。
  
  「對了,不是說我們班要轉來兩位新同學嗎?還有一個呢?」王賽兒瞅瞅掃視了一圈問。
  
  「不知道。」
  
  「誒,難道不來了?」王賽兒又看了看坐在最後面的軍大生,只見他轉向旁邊坐著的章一新,兩人一番對話,章一新立馬「恭敬」地從抽屜拿出一本數學書奉上。
  
  軍大生接過了書,大致了翻了翻,瀏覽的目光像是與這些書久別重逢似的。不知道為什麼,王賽兒看得十分熱血澎湃……
  
  其實,剛剛的情景和對話是非常稀鬆尋常,景照煜網上買的課本習題冊都沒有寄到,就找旁邊的章同學借一本書看,不然單坐著太無聊了,然後章一新就問他想看什麼書。
  
  他說都可以。
  
  章一新就拿了一本數學書出來。
  
  「要不要做張卷子感受一下?找找手感什麼的……」章一新再次頂著自己憨厚老實的臉在新同學面前刷好感。對於這位坐在自己邊上的軍哥哥,章一新從晚自習開始就處於一種興奮外加受寵若驚的復雜心情,只是兩人坐了好一會,交流還停在前頭的兩句「你好」上面。
  
  終於,軍哥哥開口跟他借書了,章一新更加努力彰顯自己「熱情待客」的友愛之心。
  
  「好。」景照煜回道,頓了下,不得不又麻煩了對方,原因他還需要從章同學這裡借一根筆。
  
  半分鐘,章一新在班級私群發了一條消息︰「軍哥哥從我這裡借了一根筆!!!」
  
  「……」
  
  「……」
  
  「……」
  
  連筆都沒一根的人……這位軍哥哥真的是回來復讀嗎?一時之間,不少同學都對這位景照煜懷疑上了︰長得挺像好學生的樣子,難道只是像而已?還是真的是他們之前猜測的那樣,四門全掛被軍科大退學了?
  
  但是軍科大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考上的大學,作為一所最頂級的軍校,錄取的分數不輸國內最頂級的那兩所大學,對身高體格還有嚴格要求……
  
  噢,他們好像又自覺地忘記了,那位叫張大賀外校轉過來的新同學。
  
  田老師終於來了,班級再次自覺地進入各自學習的狀態。經過兩年的磨合,全班同學不僅非常熟悉田長勝的處事風格,更熟悉田長勝的走路聲響。
  
  待田長勝來到教室,一半同學都放下手中的筆或書,默契地抬頭看向講台前方——
  
  講臺上除了一如既往面容嚴肅的田老師,還跟著進來了一個男生,只見他吊兒郎當地杵在講台另一側,頭髮棕黃,上身是logo明顯的大T恤,下身也是寬鬆的大褲子,鞋子AJ,青春的面容捎著一絲不屑和拿捏的帥氣。見底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多了,嘴巴往上一斜。
  
  沙雕……
  
  這是江眠某一刻裡內心最為真實的感受。
  
  「大家可能前兩天就知道了,我們班這個學期多了兩位新同學……」田長勝開口說,不過大概是不想兩位新同學分走他們過多的注意力,話鋒一轉道,「不過具體我也不介紹了,久了大家自會熟悉。」
  
  「老師,那就讓他們做個自我介紹吧。」有人提議說,聲音期待。
  
  「……行,好吧。」田長勝同意了,目光同最後的景照煜踫了踫,轉頭看向左邊,
  
  「張大賀,那你先來吧。」
  
  「沒問題。」張大賀照樣斜著身,聳了聳肩後,開始介紹自己,內容和語氣還有兩分幽默︰「我……張大賀,之前是龍五中學的,對,就是安定區的龍五中學……簡單來說我這個人學習不怎麼樣,人也不怎麼樣,不過我打架還可以,很榮幸轉到你們學校你們班……以後如果我們班被欺負……」
  
  「如果真有這樣情況,希望你可以先來告訴老師。」田長勝及時攔住了張大賀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張大賀倒也是一個臉皮厚的,立馬笑了笑接話說︰「當然……我也是這樣想的,田老師。」
  
  「好了,大家歡迎張大賀。」田老師總結說,拍兩下手以示歡迎。在田老師的帶頭上,同學跟著鼓了掌,稀稀疏疏。
  
  「景照煜,你也上來吧。」田老師喚了最後一排的景照煜上來。
  
  全班同學︰……!!!!
  
  不同張大賀,景照煜顯然更吸引班級同學的眼光和注意力,一方面是他的上學經歷,軍科大歸來復學;另一方面,比起張大賀身上那種顯性的小弟氣質,誇張虛浮。景照煜身上則帶著一股隱性的大哥氣質,內斂而生動;可能也是在軍校上過一年學的經歷,身姿比常人更英朗挺拔,卻也沒有過度堅毅,反而有一絲與身俱來的親切隨性。
  
  親切這東西,放在顏值一般的人身上就是親切;若放在顏值高的男人或女人面上,很容易就化成半分風流……
  
  不過,即使同學對景照煜更有好感,但是比起張大賀,景照煜明顯還是更有距離感的那一個……怎麼說呢,張大賀雖然誇張虛浮,同學裡偶爾也有這樣類型的,但是景照煜這樣的,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從最後座位走到講台,景照煜從講台桌上拿了一根粉筆,一轉身,直接在黑板寫上了自己名字,從景字開始到煜字結束,字跡大氣而工整。回過身,他將粉筆放在粉筆盒,正要開口介紹,響起了一道篤篤篤的手機振動聲。
  
  ……誰的電話???
  
  班級是不允許帶手機進教室,偷偷帶手機過來的同學基本也是將手機調到靜音狀態,所以這個電話是誰的?
  
  手機振動的聲音貌似還是從講台傳來。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景照煜對田長勝道,禮貌地點了一下頭,出去了。
  
  ……
  
  ……
  
  ……真他媽的社會啊!
  
  景照煜走出去某一刻裡,江眠覺得田長勝的臉是完全僵硬狀態,一會後,他動了動嘴巴朝向全班開口︰「好了,大家自己看書,明天正式開課,都高三了,都拿出高三該有的樣子來。」
  
  高三該有的樣子是什麼?反正不會是景照煜和張大賀這種……
  
  20點50分,晚自習結束的鈴聲準時響起。比起其他高中,龍騰中學的晚自習時間不算晚,走讀生基本這個時間回家,住校生可以再自習一節課,或自己到宿舍或自習室繼續學習。
  
  龍騰中學裡走讀學生和住校學生大概是一半一半,下自習後的校大門還是比較擁擠,尤其是高一新生,幾乎一擁地喧嘩而出。江眠王賽兒鄭澤陽一個小區,距離學校騎車不到五分鐘,從車棚取車到路上,江眠和鄭澤陽一塊等著王賽兒在路過的攤子買炒冷麵,前面王賽兒弓著身,不停說著︰「老闆,多加辣椒,多加點孜然。」
  
  鄭澤陽奇怪道︰「王賽兒,你媽夜裡不給你做宵夜嗎?」
  
  「做啊。」王賽兒回鄭澤陽,「如果我學到十一點,我媽還給我熬燕窩呢!」
  
  鄭澤陽嘴巴一張︰「那你還能吃下那麼大一份冷麵!」
  
  「嘿嘿。」王賽兒提著老闆裝好的冷麵上來,朝著鄭澤陽眉頭一挑,「看樣子你就沒喝過燕窩,燕窩那玩意能頂飽嗎?」
  
  「對,我沒喝過燕窩,誰喝那女人喝的玩意。」鄭澤陽不客氣回擊,然後看向江眠,「你們女生晚上都喝燕窩嗎?」
  
  「我沒喝。」江眠回話,清清淡淡道,話裡卻有一份強調,惹得鄭澤陽哈哈大笑。
  
  龍騰中學出來就一個路口,三人從路口繞彎時,伴隨一道挑釁的口哨聲,一道影子快速地一閃而過,王賽兒眼尖地抓到一抹背影說︰「那不是張大賀嗎?」
  
  「裝貨!」下一秒,王賽兒評價說。
  
  「人家怎麼你了?」鄭澤陽不同意地說,「比起來,那位叫景照煜不是更裝——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嘖嘖嘖,那口氣還當自己大學生呢。」
  
  「我說鄭澤陽,你是不是羨慕人家大學生啊。」
  
  「我羨慕?我羨慕他被學校開除回來復讀嗎!」
  
  「鄭澤陽,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啊,嫉妒人家身高,還嫉妒人家長得帥……」
  
  鄭澤陽側過頭︰「王賽兒,你有沒有審美。」
  
  「我沒審美,難道你有審美?」
  
  雖然已經有些生氣了,鄭澤陽還是拿出了自己的幽默基因與王賽兒懟話︰「我跟你們說,男人太帥並不好,只要一點恰好的帥最最好,尤其像我這種有點小帥的男生最受歡迎,正所謂小帥怡情,大帥不安寧,當然不帥也不行……對不對,江眠?」
  
  江眠︰……
  
  「嘔!」王賽兒將買來的一盒冷麵掛在車手把上方,同時做了一個快要吐的表情,回擊鄭澤陽說,「那真是不幸,你屬於不帥那種,畢竟以你的身高,分數夠都上不了軍科大。」
  
  鄭澤陽驀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王賽兒,不過也沒說什麼,拿出了君子不跟女人鬥的風度,兩腳一蹬,加快車速騎在了她們前面,遠遠甩開了她們。
  
  「……生氣了?」王賽兒問江眠。
  
  江眠告訴王賽兒說︰「難道你不知道鄭澤陽的理想大學就是軍科大嗎?」
  
  ……
  
  「賽兒,我到前面藥店買個藥。」路過小區南門,江眠對王賽兒說。
  
  「買藥,買什麼藥?」王賽兒念了兩句,回過頭問她︰「要陪你一起嗎?」
  
  「不用了,明天見。」說完,江眠騎著車穿過了小區南門,來到距離小區大門一百米左右的一家連鎖大藥房,停下單車,進了藥店。
  
  「歡迎光臨。」
  
  ……
  
  「歡迎光臨。」
  
  藥店大門裝著感應開關,每有客人進來買藥都會自動播報一遍歡迎光臨,江眠拿了一盒消炎藥一盒感冒沖劑,準備付錢的時候,只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外進來。
  
  老實說,看到景照煜從外面進來,江眠心裡很驚訝。不過她可能天生對不太熟悉的人具有警覺性,表現出來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
  
  「真巧,你也買藥?」景照煜主動問她,口吻十分清爽,自然。
  
  「嗯。」江眠點頭,覺得不夠禮貌,加了一句解釋,「我就住著這小區。」
  
  「常青藤嗎?」
  
  「……是。」
  
  「我也是。」
  
  「……」
  
  那還真巧的,誰能想到那天同坐一列高鐵的人會成為同班同學,現在又成為了同個小區的鄰居。不過也沒太意外,龍騰中學好多走讀生都住常青藤小區,甚至之前不住常青藤的,為了方便照顧孩子,家長也在常青藤租了房子。
  
  比如鄭澤陽爸媽就是這樣。
  
  付好錢,江眠沒有等景照煜,拿著藥騎上單車就走了。騎車進小區大門,無意回了一下頭,見一百米外景照煜慢悠悠從藥店出來,下意識反思了一下剛剛她的無禮行為。
  
  ……作為同班同學,她是不是應該等一下他的,就算不等他,也要說聲再見什麼的。
  
  算了,她又不是班長阮南溪。
  
  快到家了了,江眠從單車上下來,當她提著藥見到坐在小區樓層大廳的安莉,眼皮就不只是簡單一撩了,而是瞪大雙眸;唇角更是難以置信地往上一撇,訝異道︰「……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0:26 AM

4.chapter4

  天氣預報提醒明天夜裡有台風登陸龍海,今夜龍海市的夜空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清澄,江眠抬頭望去,幾顆遙遙懸著的星點彷彿與她親切對視。
  
  小區單元樓下面,站著一對人,是安律師和她的校長前夫。
  
  今晚安莉是清瀾出差回來順道過來看看她,同時給她帶了好幾袋子的禮物,可憐江校長連一根草都沒有。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離婚的夫妻便如同陌生人,但母女總歸是母女,有天然的血脈相連。
  
  只是,不知道底下這對「陌生人」在說些什麼呢?
  
  江眠坐在臥室靠窗的飄窗臺,歪著頭看向底下這對Divorced couple,安莉穿著黑色職場套裝,高跟鞋,長髮剪短到及耳,原本離婚前溫婉的賢妻良母穿上一身俐落的女士西服,站在人高馬壯的江之河前面,已經沒有半分失勢。
  
  反而她家江校長,條紋襯衫短袖,老式西裝褲,皮帶外扣,一手公事包,一手保溫瓶,一如既往的中年直男風裝扮。
  
  夜風習習,兩人站在小區草坪旁,蚊子多得有些惱人。一塊聊了兩句女兒的話題,安莉想起剛剛女兒買回來的感冒藥,開口問︰「眠眠是不是感冒了?」
  
  為什麼要問江之河,因為剛剛她也問了眠眠,但是眠眠告訴她沒有,說是買著有備無患。可是,作為一個媽媽,尤其是一個不跟女兒生活的媽媽,對女兒的關心往往是緩不濟急還無從下手。
  
  「眠眠感冒了?」江之河有些不相信,對妻子,喔,不,前妻說,「沒有吧,傍晚去學校還挺精神的。」
  
  江之河這樣一說,安莉就知道江之河也不太清楚女兒情況,面上自然一沉。
  
  結果,江之河還相當不要臉地來了一句︰「前兩天我倒是感冒了,眠眠回來那晚我就是……」
  
  咳,安莉沒聽江之河說下去。因為手機響起來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的號碼,對前夫說,「我走了,等會上樓還是給眠眠量個體溫吧。」
  
  「……好。」
  
  「眠眠有什麼情況,麻煩及時跟我說。」
  
  「……好。」
  
  「辛苦了。」
  
  這句辛苦,江之河慢了半拍回答,望著安莉這雙要與他劃清界限的眼睛,同樣強調一句︰「照顧自己的女兒,不辛苦。」
  
  ……如果,江眠聽到樓下這兩人聊天內容,絕對腦袋一轉,撇撇嘴角發出一道不屑的切。
  
  安莉要走了,江之河開口說︰「我送你。」
  
  「……不用了。」
  
  江之河還是送前妻安莉到小區後面門口,然後發覺安莉並不是跟他假客氣。小區後門停了一輛奔馳車,車窗落下來,裡頭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朝著安莉揮手致意。
  
  長得那個油頭粉面。
  
  「他誰啊?」江之河眉頭一橫,下意識問。
  
  「同事。」兩個字的回答,說完便走上了車,平飄飄的解釋像是恩賜給他似的。
  
  江之河牙齒一咬,收了收腋下的公事包,目送奔馳車子揚長而去。
  
  當安莉還是江太太的時候,江之河覺得「安莉」這個名字有著說不出的溫柔可人;只是當安莉成為了安律師,感覺就很不一樣了。
  
  記憶裡,安莉一直是一個溫柔細膩的小女人,細聲細語地說話,萬事好商量的處事態度,外加一副柔軟心腸,簡直是最好的妻子形象。自然,安莉也做得很好,十年如一日地操持好家裡的一切,默默無言到江之河差點忘了安莉除了是自己的妻子,眠眠的媽媽,她還是一個女人,也有自己的脾氣和想法。
  
  只是這一切,等他有這個意識已經晚了,安莉非常堅決地跟他提出了離婚……
  
  上樓之前,江之河站在小區的垃圾桶旁抽著一根煙,他已經是二十多年的老煙民,安莉懷孕那陣子戒過一次,眠眠小時候聞不了煙味又戒一次;然而事不過三,兩次都沒有戒掉,後面江之河也就不為難自己了。
  
  一根煙了事,江之河回到家裡,江眠還在臥室看書學習,他想起安莉的叮囑,上前敲了敲女兒臥室的房門,關心道︰「江大眠,你要不要出來量個體溫?」
  
  然而語氣,像是問要不要出來吃個宵夜一樣。
  
  ……
  
  半會,裡面響起江眠沉悶的回答︰「不用。」
  
  「確定不用?」江之河追問。
  
  「確——定!」江眠加重聲音回道。
  
  好,江之河不再打擾女兒用功學習了……
  
  房間,江眠腦袋一仰,頭戴耳機,重重地落在了柔軟的枕頭上。耳機裡,響著是霹靂巴拉的重金屬音樂……
  
  ——
  
  第二天下午,江眠坐上小叔江之海的車子奔向老江家,給爺爺慶生。今天是爺爺八十歲生日,加上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颱風登陸龍海,爺爺奶奶就讓小叔叔過來接她。
  
  至於江之河,需要開完會才能趕過去。
  
  「你爸怎麼比你這個高三生還忙啊。」江之海說。
  
  江眠敷衍回答︰「他是校長嘛。」
  
  「校長又不教課。」
  
  「不教課才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
  
  「咳,的確。」
  
  ……
  
  今天下午江眠上完最後一節正課就跟田老師打了聲招呼,提前走了;結果田長勝在江眠走之後,重新進行了課桌排位。
  
  這是一輪大換洗,每個人的名字寫在黑板上,基本以B類生包圍A類生的排座思路。江眠和阮南溪成為了同桌,景照煜坐在阮南溪後面。至於張大賀,一個人被分配到了最前面。
  
  緊緊挨靠著講台的左邊。
  
  隨著一道不滿的「靠」,教室進入大規模搬動桌椅的場面,桌椅相互踫撞,又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道道撕拉聲。外頭刮起了風,原本大大敞開著的教室後門,嘎地一聲響,直接被關上了。
  
  立馬,教室裡的喧鬧聲重了。
  
  因為今天有颱風登陸龍海,所有年級的晚自習都已經取消,走讀生回家學習,住校生到宿舍自習。對於學校而言,比起成績,最重要還是學生安全。
  
  「……江眠的桌子在哪兒,誰幫忙搬一搬啊。」阮南溪突然一聲喊,微微笑著環視一圈。阮南溪性格是全班公認最好的女生,但是性格好不一定適合當班長。由於大家都在忙,一時間也沒人理會阮南溪,阮南溪頓時尷尬地站在最中間。
  
  就在這時,路過的張大賀賤兮兮地開口說︰「校長的女兒就是不一樣啊,不僅提前走,課桌也讓別人搬,了不起啊。」
  
  「咳……」張大賀這樣一擠兌,阮南溪更尷尬了。
  
  「而且座位也在最中間,這個待遇真是不得了呦。」
  
  咳,對比張大賀緊靠講台的座位,江眠的座位的確處於中間黃金區。
  
  「我說班長,你就不能縱容這樣的不良風氣,就應該讓校長女兒明天自己回來搬桌子,大家都是平等的,憑什麼要為她效勞?」張大賀繼續挑事。
  
  「張大賀……你……」張大賀一句又一句,阮南溪完全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落在張大賀的肩膀,同樣新來的景照煜對張大賀說︰「讓一讓。」
  
  景照煜的手勁有些大,而且有意收了收。張大賀條件反射地轉了個身,像是一條炸毛的狗撒潑在景照煜對面︰「你幹什麼!」
  
  景照煜只是下巴略微一抬,面帶笑意,然後以一種玩笑又挑釁的口吻說︰「沒什麼,就是過去幫忙搬個桌子,順便宣揚一下助人為樂的班風班訓。」
  
  說完,俊秀的眉眼還衝張大賀一挑。
  
  這份隨意,這份刻意,這份作秀!
  
  張大賀︰「……」
  
  然後,不等張大賀反應,景照煜已經俐落地越過張大賀,留張大賀立在課桌之間的走廊,痛、心、疾、首!
  
  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的面子完全被景照煜給賺走了!
  
  TMD!這廝段位很高啊!
  
  同為新來的同學,原本景照煜在張大賀眼裡就是好學生一枚,即使不知道他為什麼從軍科大退學回來;但是能上軍科大的,自然不會是差生。所以既然是好學生,那有個共同點,好的不起眼。
  
  結果,居然還有景照煜這種,助人為樂都那麼高調!總之張大賀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因為——這位新來的「人民解放軍」居然比他這個流氓混混還囂張!!!
  
  ……
  
  江眠手機裡,收到了王賽兒特意發過來的新座位表;座位表田老師寫在黑板上,王賽兒用手機拍下照片。緊接著,王賽兒對她說︰「江眠,你的課桌是我和軍哥哥一塊幫你搬的誒。」
  
  「……謝謝。」江眠在微信裡道謝說。
  
  王賽兒又發了一條︰「看到沒,軍哥哥就坐你後面。」
  
  江眠︰「……看到了。」
  
  王賽兒又發來一串話,遺憾她和她不能坐在一起了。江眠不知道回什麼,習慣丟了一個表情包過去。耳邊,繼續江之海的念叨。
  
  一路上,江之海都在給她講所謂的人生大道理,江眠全程嗯嗯吶吶地應著,腦袋靠向另一側。她很奇怪,小叔明明比她爸小十多歲,外人眼裡正經八百的青年才俊,怎麼就是一個話癆?
  
  「不過,你爸也不容易。」江之海又開始總結道。
  
  江眠真是聽多了這句話,因為只要是江家人與她說話,都會與她強調這一點︰你爸不容易。似乎對一個男人來說,離異帶孩子是一件特別辛苦的事。即使她吃住全是阿姨負責,偶爾生個病也是她自己去校醫院拿藥,心情好與不好全靠自己消化。
  
  當然,她爸也關心她,那就是在學習上。每次模擬考成績出來,就找她各種分析問題。讓她覺得,她爸也只有在學習問題上對她上點心。
  
  「我爸怎麼不容易了?」江眠忽地反駁江之海。
  
  江之海一頓,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然後默默地,拿起操控臺上的依雲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江眠抿了抿唇角,望著車外沉沉的雲層自顧說了起來︰「我知道的,像我這種父母離異的孩子,對任何一方都是一種負擔。」
  
  「……」
  
  江之海喝水的時候差點嗆住了喉嚨。剛好前方轉彎紅燈,他側頭看向江眠問︰「……眠眠,告訴小叔,你心裡不是真這樣想吧?」
  
  江眠回視了小叔一眼︰「不然呢,你們每個人都對我說我爸不容易,這不是告訴我,是我讓我爸不容易嗎?」
  
  咳……
  
  江之海不否認,他剛剛的確有這個意思,對於江眠這位侄女,他關心不多,也瞭解不多。平心而論他更喜歡她小時候的樣子,像是一個漂亮的小公主,可愛聰明到人人誇;連他不喜歡小孩的人每次看見了都要逗一逗。可是女大十八變吧……他大哥和大嫂離婚後,江眠就變得沉悶而敏銳。
  
  事實,如果大人一直將身邊的孩子當小孩看待,一般是不太喜歡孩子的敏銳,即使她敏銳得很準確。
  
  「哈哈,哈!」江之海輕笑了起來,然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大哥……是的,眠眠在我這。我先帶她回老江家,你好了就過來吧。」
  
  副駕駛上,江眠偏了一下頭,將手機放回懷裡的背包裡。手機短信顯示,她寄出去的快遞門衛已簽收……
  
  江眠雙手相握,抬頭看向前方道路。
  
  車裡的電台播放著今天的颱風情況,不過這次颱風對龍海的影響並不大,龍海市區街道依舊車來車往,唯一能感受颱風過境,就是城市道路綠化樹廣玉蘭搖搖曳曳……
  
  ——
  
  龍海的市樹就是廣玉蘭,連龍騰中學都種植了不少廣玉蘭,校園門口門衛後面就有一棵幾十年的老玉蘭。傍晚五點半,學生和老師基本散了,江之河大致檢查完一遍情況,大步地從2號教學樓下來。
  
  身後,跟著纏上來的田長勝。
  
  「你把景照煜放到我班就算了,你還把張大賀放在我班,校長……」
  
  「欸,我不是信任你嘛。」
  
  信任……信任你個鬼啊!你這個臭校長,壞得很!
  
  見田長勝憋著一張臉,江之河只好安撫地拍了拍田長勝的肩膀道︰「老田,高三段班我最信任的班主任就是你了,不然我怎麼把眠眠也放在你們班?」
  
  這樣的肯定,田長勝有些受不了,嗤聲道︰「真是謝謝校長那麼信任我啊。」
  
  「那還不是你自己能力好,管得住學生。」江之河笑著說,正要大步流星地從學校大門出來,門衛叔叔探出一個身叫住他,「江校長,有你的快遞。」
  
  快遞?
  
  ……
  
  月光照不透烏壓壓的雲層,城市的燈火卻遠遠近近一大片。
  
  颱風似乎真的來了,別墅花壇外的燈影都有些飄忽。老江家,江眠一言不發地坐在鬧哄哄的客廳,等待爺爺生日會開始……
  
  陳舊卻溫馨的房子,景照煜筆直地坐在一家三口的飯桌前,接過女主人遞過來的一碗飯,禮貌道謝︰「謝謝阿姨。」
  
  常青藤小區,王賽兒坐在書桌前,右手握著筆桿,左手卻刷著微博。認真投入寫作業的鄭澤陽,就算媽媽在門外溫柔地叫了他兩聲,還是渾然不覺。
  
  「陽陽,吃飯啦。」
  
  鄭澤陽這才回過頭,請求說︰「媽,你們先吃。我這道題先解出來。」
  
  晦暗不清的巷子網吧外,張大賀跟著一幫人推推攘攘地等著小吃店老闆的炸香腸,刺啦啦地油煎聲將他肚子裡的饞蟲都勾出來,忍不住動了動發達的肱二頭肌催促起來︰「快點!」
  
  老闆見這幫社會小青年長得凶神惡煞的,導致放辣椒的手一抖,結巴地問︰「微……微辣嗎?」
  
  「微……微你妹,要辣辣辣,變態辣!」
  
  就在這時,巷尾停下一輛尾號9的綠牌車,裡面下來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然後巷子裡一夥伴對張大賀抬手一指︰「大賀,那不是你新學校的校長嗎?」

  *************************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最後一章前奏終於寫完了!

  好了,哐當,要變身了,文案裡早透露江校長要變成張大賀。那張大賀呢,他變啥?

  答案:A校長;B動物;C香腸; D颱風……

  張大賀:他媽的作者你還有沒有良心!

  ps:忘了說,賽爾這個名字由於大家都出戲,都改成了王賽兒,同個念法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1:02 AM

5.chapter5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來——但是你的壞脾氣一定每天都來。這是江之河打趣女兒江眠的一句話。都說女兒對父親是溫暖的小棉襖,江之河卻覺得自己生了一個小地雷,常常不知道自己哪兒就踩到雷了。
  
  傍晚六點半,江家人和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差不多都到齊了,除了她家江校長還在趕來的路上。不遠處,江睿又在拍攝什麼鬼視頻,見鏡頭對上自己,江眠反感地轉了個身。
  
  其實,如果不是有事或必須過來一下,一般情況江眠並不喜歡往爺爺奶奶這裡跑。她雖然姓江,卻不太喜歡江家。
  
  她爺爺奶奶一共生了三個兒子,除了她爸和小叔,還有一個二叔。
  
  首先說她小叔江之海,年紀倒也不小了,卻是大齡未婚男青年一個。每天梳著大背頭,塗著油蠟的頭髮根根分明,走得是英式腔調的型男風格,只是一回到家就被爺爺追著逼婚。三十五六的人了,連個婚姻選擇權都沒有。
  
  另外,就是銅臭味更重的二叔,江家另外的半數生意就在他那裡。
  
  江家算有錢人家嗎?江眠不太清楚,比起世界首富無非也就是在龍海有幾間酒店幾排商鋪外加幾個破廠子。但江家人自信,不管對外對內端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姿態。
  
  江睿就是她二叔的獨生子,只比她小一歲,從小到大她和他就相互看不上。但是不管私底下如何,江睿面上還要叫她一聲姐。
  
  「姐,你們班是不是新轉來一個龍五的學生,叫張大賀來著。」江睿突然放下手機湊上來問她。
  
  江眠不是很想回答,頓了下才說︰「是。」
  
  「他是我的死對頭來著。」江睿有意無意地望著她說,「怎麼樣,人挺橫的吧。」
  
  江眠不想搭話。
  
  江睿又來一句︰「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囂張得不得了。」
  
  江眠覺得這個形容,同樣很適合江睿自己。
  
  唉……實在是聊得沒趣,江睿歪嘴一笑,看了看手腕上的錶說︰「大伯怎麼還不來?」
  
  江睿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最怕的人就是大伯江之河,也因為從小都懼怕這位校長大伯,江睿高中特意選在龍五而不是龍騰。
  
  至於江睿為什麼怕大伯,這恐怕也是遺傳,因為他爸包括小叔,都很挺怕他們的大哥……當然,江睿也早早領教過江之河訓人的手段。事實他大伯那人面上對誰都是笑咪咪,然而兇起來,超可怕的。
  
  就在剛剛,江之河往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說臨時有事,晚點過來。能這樣堂而皇之地放全家人鴿子,也就只有江校長了。
  
  ……
  
  車子臨時停在老商業樓林立的巷尾,江之河從前方樓道出來回到車上的時候,一道身影從他車後面一晃而過,江之河沒有注意,重新坐進了駕駛座上;車子一鍵啟動時,頭疼地瞧了眼掛在行車記錄下方的石頭掛墜。
  
  這就是他半小時前從快遞盒裡拆出來的「收獲」。
  
  除了這條石頭材質的車掛墜,快遞盒裡還有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句話︰「送給江校長的離婚三周年禮物。」
  
  不用想,江之河也知道這份離婚三周年禮物是誰送的,同樣也猜到女兒眠眠為什麼送這樣的禮物給自己,無非是想氣氣他,提醒他一下。
  
  至於眠眠為什麼選擇送他一塊石頭,大概是指責他在他和她媽媽離婚態度上表現得過於鐵石心腸。瞧,他生的女兒多厲害。
  
  十分明白女兒送自己離婚周年禮物的含義,所以收到禮物後,江之河特意將這顆石頭掛在後視鏡上方……
  
  車子上了路,想著女兒眠眠這三年性情上的改變,江之河胸口泛起一陣不爽快的悶意。他將車窗開了半扇,點了一支煙,然後一手掐著煙,一手握著方向盤。
  
  外面起了風,颱風呼呼地湧進來,車內的石頭掛墜叮叮當當地晃動起來。
  
  關於他和安莉離婚這件事,或許今晚他要找眠眠認真地好好地聊一聊,成人的感情可能跟她現在理解的不太一樣,有時候並沒有誰是誰非的判斷。但是作為爸爸媽媽,他和安莉都是非常愛著她……
  
  平心而論,江之河也覺得這種話沒有說服力。何況眠眠並不是一個好交流的孩子。歸根到底,大人在處理感情問題的確很自私。
  
  可是,眠眠今年高三了,雖然學習成績相對不錯,但是以他對眠眠的瞭解,眠眠完全沒有拿出最好的狀態迎接高三……
  
  別說最好狀態,他能感受到,在學習上眠眠完全是瞎幾把學,如果稍微投入用心點,絕對不是現在年級前三十的水準。
  
  換句話說,眠眠的智力完全對不上她現在考出來的分數。不過話說回來,他的心態也符合每一位父母的心態,總覺得自己孩子潛力無限,成績不理想只是沒有好好用功……
  
  ……唉,總之因為江眠這個學期上了高三,不是作為龍騰中學的校長,而是作為一個爸爸,江之河對女兒的學習問題操碎了心。
  
  然,由於心裡腦裡都在操心著想著女兒江眠,江之河一時忘了,開車最最忌諱開小差。
  
  外面的風聲越來愈大,頭頂烏雲沉沉移動過來,似乎即將下起暴雨。如果從上方鳥瞰龍海城,整個龍海市像是一團黑影漩渦被籠罩在風起雲湧的蒼穹之下;渺小的車子行駛在來來往往的雙向車道,那一閃一閃的殷紅尾燈,如同一盞盞小橘燈籠浸沒在無窮無底的深淵之中。
  
  車子向左轉彎的時候,行車記錄儀下方掛著的石頭忽然亮了起來,江之河感到眼睛一刺,原來是前方一輛逆向行駛的車子打著熾白的強光照過來……
  
  同時,前方人行道上,一輛自行車趁著最後一秒紅燈飛快地穿梭而過。
  
  江之河眼尖地看到了騎車的人是誰,猛地一個急剎,結果伴隨著一個巨大的踫撞聲,他的車子就被後面的車往前推了出去。追尾事故發生得太快,加上前頭逆行而來的車子,在僅剩的反應時間裡,江之河將方向盤往右邊打,將車子撞向最為安全的綠化帶裡……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在這個踫撞的瞬間裡江之河沒有感覺到車子被撞飛出去,而是自己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身子彷彿重重地被拋出了車外,接著沉沉地落了下來,不知道落在了哪裡……
  
  人到中年,不管做事還是思考問題都更趨向謹慎,生怕一時疏忽犯下大錯。可是,人到中年,身上的枷鎖也更多了。對家人的責任,對孩子的責任,對社會的責任……然而出事的那一刻裡,江之河腦海裡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愛。他對前妻安莉有過的愛,對女兒眠眠的愛,對教育事業的愛,對這個世界的愛……
  
  同時,就在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事故發生的同一時間裡,張大賀正一邊吃著烤腸一邊單手騎著車從十字路口快速穿梭而過,回想之前在小巷給江之河的車輪胎紮了一枚鐵釘,越想越可樂,結果不知道從哪個綠化灌木叢裡,跑出一隻髒不拉幾的哈士奇,兇狠地衝向了他手中的烤香腸……
  
  張大賀前一秒得瑟,後一秒抖擻,一個不小心,連人帶車摔了下來……
  
  對比江之河出事時的復雜的心境,張大賀摔下去最後的一刻裡,只想著一個問題——他的烤腸!
  
  ……
  
  ……
  
  ……
  
  十幾分鐘後,江之河耳邊隱隱約約聽到「嘀嗚——嘀嗚」的救護車鳴笛聲,大腦一絲一縷恢復了清明,確定自己意識清醒,心裡自然一鬆;然而緊接著,他感覺自己人中一疼,不得睜開了眼睛。
  
  視線還是有些模糊。
  
  「應該沒事了,只是暫時休克。」有人這樣說。
  
  「喂,小夥子,你感覺怎麼樣啊?」又有人這樣問。
  
  江之河覺得這兩道聲音都不是對他說,首先他出了那麼嚴重的車禍,身體都飛出去了,怎麼就一句輕飄飄的應該沒事,那也太福大命大了吧;另外他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怎麼就小夥子了?
  
  只是接下來每清醒一分,視線更清楚一些,江之河越發確定眼前這兩人就是在跟他對話。同時,大致明白了經過和情況。
  
  這是一家臨街中醫診所,因為他暈過去,就被幾位好心的路人抬到了這裡,眼前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除了診所裡的老中醫,就是送他進來的好心人。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啊?」一位老阿姨問他,滿臉皺紋,頭髮花白。
  
  既然對方是一位老阿姨,這聲「小夥子」江之河勉勉強強也就接受了。看來他真是福大命大,從車裡飛出去也只需要掐一掐人中好了,看來他還是十分的身強力壯啊!同樣自己也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無任何不適,江之河替自己由衷地感到慶幸,面上也愉快地笑了起來。
  
  還好還好,他還能健健康康地陪著眠眠,陪她高考,送她上大學,然後等她找工作找男朋友,最後他牽著她的手,將她託付給另一個男人。
  
  他家眠眠脾氣不太好,作為爸爸一定要看準那個男人的脾氣是不是真的好。
  
  就在這時,一個蹲在他旁邊的小朋友指著杯子說︰「大哥哥,你要不要喝水呀?」
  
  大哥哥……???現在的小朋友真可愛。
  
  嘩啦嘩啦,外面下起了暴雨,嘈嘈切切的聲線裡透著雜亂的路人交談聲,同時過來的救護車依舊嘀嗚嘀嗚地鳴個不停。
  
  ……應該還是有人在剛剛的事故車禍裡受傷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這樣好運,不守交通規則的人,簡直是對生命最大的不尊重。江之河在心裡這樣想。
  
  感覺身體真沒有任何問題後,江之河便從中醫診所的躺椅起來來到,在他人的注視下認真地走了兩步,雙腿同樣都十分利索,唯獨說話的聲音有些沙——
  
  禮貌地對診所裡的人一一道謝,江之河邁著沉穩的大步走到診所門口。
  
  外面正下著瓢潑大雨,狂風卷著暴雨如同拼命地往門口台階打下來。診所的老中醫好心地借了一把傘給他,江之河望向前方自己破一個車頭的七座SUV電動車,略微心疼地皺了皺眉頭。
  
  他的車啊……
  
  「不過比起人沒事,車壞了都小事。」他開口道,口吻帶著兩分中年人的釋然。
  
  旁邊,老中醫指了指前方靠在綠化帶旁的黑色山地車,笑咪咪地回他︰「小夥子,別擔心,你的車也沒什麼事!」
  
  江之河瞅了眼老中醫,默默不說話,心裡尊重對方年紀大眼睛不好使。
  
  出了這樣一個事故,前方自然站著一群冒雨也要打傘圍觀的人,江之河撐著傘上前,撥開圍觀的人群,打算到交警做個筆錄,只是他剛看到交警就被攔在了警戒線。
  
  搞什麼,他是事故當事人。
  
  江之河煩躁地抬了抬眉頭,然後,整個人就僵硬地定格住了。
  
  因為,因為……因為他看到了一幕這輩子最為令人刺激最難以形容最不可思議的場景,他看到前方車禍現場中心,「自己」正被一幫醫護人員齊力抬上了擔架……
  
  對,就是他自己。那個身高一米七八,體型微壯,身穿條紋襯衫黑色西裝褲棕色皮鞋的中年男人,不是他江之河,還是誰……呢。
  
  只見「他」雙眼緊閉,面色暗沉,一動不動地躺在醫護擔架上……
  
  五十米外,「江之河」完全不知作何反應,只能又怔又懵地看著渾身鮮血淋淋的「自己」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
  
  所以,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到底看到了什麼……難道他媽的他已經死了???所以才能看到這樣的場景。
  
  然後,江之河這才完全清醒地看著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踫了踫自己的胸口,最後不顧老中醫的呼喊,長腿一邁,追上了救護車。
  
  等等,等等,等等他啊……
  
  不遠處,同樣瀾海路事故現場旁,行人道上,一條腿被自行車砸傷的……哈士奇正在嗷嗚嗷嗚地叫著,叫聲悲痛而慘絕人寰。在他……不,它的面前,還有兩根同樣淋著雨的烤香腸。
  
  像是最後的夥伴,陪著它。
  
  風雨啪啦啪啦地從天空砸下來,街上的行人只關心車禍出事的人,根本沒有人理會一條在路邊大聲哭泣的流浪狗,更沒有人在意為什麼一條狗會發出狼嚎般的哭聲。
  
  絕望的時候哭是最為無用的反應,有時候還會招來更慘的惡魔之手。因為這一道道嗷嗚嗷嗚的哀嚎聲,小巷裡一條大黃狗冒著大雨也要衝過來,然後,快速叼走了地上的烤香腸……
  
  好了,連香腸都沒了。
  
  風聲蕭蕭,雨幕茫茫,待救護車嘀嗚嘀嗚開走,風中,雨中,只剩下……張大賀嗷嗚嗷嗚地哀嗷聲。
  
  嗷嗚——
  
  嗷嗚——

  *************************

  作者有話要說:

  大致給你們翻譯一下最後幾道嗷嗚嗷嗚的叫聲:「臥槽,勞資怎麼了,我是誰,我在哪兒……臥槽,快來個人啊。臥槽,臥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1:21 AM

6.chapter6

  由於受颱風天氣影響,今天全市中小學生放假一天。常青藤小區正門口左側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景照煜出來買煙的時候,剛好看到同班同學江眠從一輛黑色賓利車下來。
  
  高三九班原先一共56人,相處了兩天,每張臉景照煜基本都能認出來,但是每次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還是這位校長的女兒,江眠同學。
  
  不過他與她打過照面的次數也比其他同學多,除了那晚在車站第一次踫面,回龍海之前他就在一張照片裡看過她,全國青少年小提琴比賽獲獎者的現場照。
  
  比賽在去年,十六七歲的女孩基本都發育完好,所以照片裡的她同真人並沒有太大區別。唯獨比起照片,真人反而更白一些,也更瘦一些。
  
  這兩天有意無意的觀察,他覺得江眠跟他之前猜想的樣子不一樣,也不符合五中校園貼吧有個帖子的對她的評價,驕縱自私品行不良的炫富少女。
  
  至於為什麼,五中貼吧會有對她的討論和評價,還是一些看似不太符合的抹黑,這事就有待置喙了。難不成就是像現在這樣,被人看到從賓利車下來?
  
  ……景照煜真有些不太理解了。
  
  今天一大早,他也已經知道江之河出事的消息,所以看到江眠從車裡下來的模樣並不奇怪,哪有爸爸出事不傷心的女兒。不過對比一般女生會哭紅臉的樣子,江眠比他想像中要平靜,只是默著一張臉。唯一能看出她低迷的情緒,原先整齊綁在後腦的馬尾由於一夜未睡,有些微微凌亂;散落下來一些髮絲,被斜著的風雨打濕,貼在白皙的額角。
  
  身上,她還穿著昨天離校時的夏季校服,白色短袖藍色長褲……薄款寬鬆的學生校服在下車後就被一湧一湧的風呼呼地往後鼓,顯得少女身形更為單薄秀長。
  
  「不要煙了。」景照煜對老闆說,臨時打消了買煙的念頭,然後從貨架上隨意地拿了一盒口香糖,付錢走人。為什麼突然不想抽煙了,他倒不是怕被同班同學看到自己買煙抽煙的不良形象。原因純粹是剛剛一身校服的江眠提醒了他,他景照煜不再是軍校生,而是跟江眠一樣,龍騰中學高三九班的高中學生。
  
  班訓上寫得很明白,高中男生不得抽煙喝酒打架鬥毆。一直以來,景照煜都還算是一個比較守規的人。
  
  當然,這也只是他的自我認知。
  
  「江眠。」景照煜叫住了前面撐傘走著的人,年輕清透的嗓音在潮濕壓抑的空氣裡仍是清爽十足。
  
  前方江眠回過頭,望向叫她的人,一臉的安靜木然。
  
  景照煜邁著長腿,加快了兩步,來到她跟前。距離近了,他才清晰地看到江眠的臉,她的眼。原來同樣也是哭紅了眼。
  
  因為睫毛又長又直,才擋住了眼底的一圈泛紅。
  
  「有事嗎?」江眠出聲問他,聲音清淡,又睏倦。
  
  「額……」景照煜瞧著眼前人,想了一下,直接說,「我在校論壇看到江校長出事的消息,還好嗎?」頓了下,加了一句真心的疑惑︰「……怎麼一個人啊?」
  
  疑惑的語氣裡,還捎著一份直白的關心。
  
  本身作為同班同學,出事的人又是自己學校的校長,關心兩句很正常。特意忍住不問,反而奇怪了。
  
  然後,江眠開口回答他︰「手術剛結束,還有兩天的觀察期,醫生說會度過危險期,等淤血消散就好了。」
  
  她說話的樣子,很認真。
  
  「會沒事的。」他說。安慰的話,不癢不痛。
  
  江眠點了下頭,然後又輕輕地嗯了聲,不像是回應他,而是告訴自己。
  
  景照煜稍稍低下頭,莫名,有些心疼這位才同學兩天的女同學。當然也只是輕微的心疼,不足為重。昨晚江之河出事,他也很意外,從江之河出事的時間來看,應該是從宗興家剛剛離去,然後在瀾海路上遭遇了車禍。
  
  為什麼他會知道,因為昨天他就在宗興家吃晚飯,結果撞上了突然上門拜訪的江之河。
  
  有些事怎麼說,萬事難測吧。可是這世上有些意外不只是意外,還是事故。
  
  江眠交代了兩句,轉身就走了,景照煜禮貌地跟著走了幾步,一路送江眠到25幢樓前面。景照煜一直是挺有禮貌的一個人,不過這真不是他的自我認定,而是周圍人的一致評價。
  
  用那位一起考上軍校的室友對他的形容,做人正直又風流,做事得體又放肆。景照煜覺得這話真夠扯的,果然誇完之後,室友就跟他借錢了。
  
  不過,景照煜還是借他錢了,因為他就是一個愛聽好話的人。愛聽好話這個,倒是可以算是景照煜對自己的客觀認知。
  
  然而,江眠卻不知道景照煜為什麼要一路跟著自己,難道他跟自己還同幢樓不成。從昨晚到現在,江眠一直沒睡,所以小叔叔才將她從醫院送回來。她現在真的又累又睏,以至於心裡的擔憂和難過都沖淡了不少。
  
  她只想好好睡一覺,等醒了希望什麼事都沒發生。
  
  雖然,她也知道這也根本不可能。
  
  25幢樓前站著一個人,王賽兒撐著一把花傘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著她,頓了下,上前默契地挽著她的手,同時對身後的景照煜說︰「謝謝煜哥。」
  
  謝?
  
  「不客氣,都是同學。」景照煜答道。
  
  不客氣?
  
  江家客廳裡,王賽兒陪著江眠,打算等江眠媽媽回來再離開。江校長昨晚出事住院,江眠媽媽安莉今天就會回來照顧江眠了。王賽兒知道江眠一直希望媽媽回來重新一家人生活,沒想到是江眠媽媽今天回來了,卻是因為她的校長男神出事。
  
  老實說,王賽兒心裡也很難受呢。
  
  江眠在臥室睡覺,王賽兒一個人待在客廳刷了一刷龍騰中學的校貼吧,今天校貼吧第一熱帖就是傳言江之河校長車禍離世的悼念長帖。
  
  一個個的,都開始悲傷點蠟了!媽蛋,這群小王八羔子。
  
  ……
  
  颱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等風一過去,天空就放了晴。
  
  龍海資訊站微博放了一組照片,照片是昨天傍晚颱風莉莉娜登陸龍海,有人用無人機拍出的城市高清鳥瞰圖。
  
  上面那一組組電閃雷鳴風起雲湧的高清照片,簡直像是科幻大片裡的場景。但是現在資訊站用的標題是︰「昨晚又是哪位道友在龍海歷劫啊!」
  
  實在是有些皮呢。
  
  可是,江之河真覺得一定是神仙歷劫,才無辜殃及了自己。難不成他也是神仙肉身,身負歷劫的宿命?轉身一變,就從老爸變成了龜兒子,但這他媽也太坑人了吧!
  
  ……同江眠一樣,江之河也是一夜未睡,昨天傍晚出了車禍後,他先是以為自己會重傷,然後發覺自己毫髮未傷,看到「自己」被抬上救護車,又猜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翹翹,等追了幾步,就被前來的吳媽媽強行帶回了「家」。
  
  吳媽媽就是張大賀的媽媽,在「他」被路人送到附近的中醫診所後,路人就通過他褲兜裡的手機打電話給了吳媽媽,接到兒子暈倒的電話,吳媽媽立馬叫了司機坐上車趕了過來。
  
  對於這位吳媽媽,江之河前兩天恰好也見過,一個很普通的家庭主婦,初中文化,但是對兒子的學業卻異常操心。丈夫做建築生意,農村出身,高中文化,發家秘訣全靠不要命。作為龍騰中學校長,江之河對這對夫妻沒有任何意見,算起來他和他們還是同齡人,都是正在步入中年的70後。
  
  然而現在,他成了他們家的……兒子。真不知道是他們的榮幸,還是他的……榮幸。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江之河心裡真是又愁又憋屈,恨不得點支煙冷靜冷靜。可是冷靜有什麼用,也只能是從暴走的別人家兒子……變成冷靜的別人家兒子。
  
  ……突然,想到女兒眠眠!
  
  江之河噌地從椅子站了起來。
  
  ……
  
  「大賀,你現在還發著燒,你又要上哪兒?」客廳裡,吳媽媽上前攔住兒子問。
  
  江之河頂著張大賀的臉,客客氣氣地看向吳女士說︰「我出去……散個步。」
  
  「你還要散個啥子步呦。」張奶奶也從廚房出來,年邁80多歲的人,雙手穩健地捧著一碗剛熬好的草藥,瞇縫著老花眼遞給自己的大孫子︰「來,賀賀,先把這個草藥給喝了。這個草藥是奶奶從老家帶來的,發熱發燒特管用。小時候你只要一發熱就喝這個,立馬就好!」
  
  江之河低頭瞧了眼這碗黑乎乎的草藥,心裡只有一句……他的娘啊。昨晚,江之河還是跟這一家人澄清了一下,說他不是他們的兒子。
  
  結果,張老闆還是一個暴脾氣,差點一腳就朝他踢了過來︰「有本事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女兒眠眠之前說過一句話,青春期的孩子最沒尊嚴。江之河昨晚在躲過張爸爸那一腳的時候,有些明白眠眠這句話也不是瞎扯的。
  
  ……
  
  江之河還是出門了,條件是喝了那碗黑濃濃的草藥,理由是上同學家寫作業。下樓之後,他立馬叫了一輛車,奔向自家的常青藤小區。
  
  可是,等站在常青藤小區門口,江之河又陷入了沉思,他以……身份見眠眠?
  
  別說是什麼身份,他現在連張門禁卡都沒有。原本對他十分客氣的門衛大叔,現在看到他,立馬揪住他,瞅了又瞅說︰「你應該不是常青藤小區吧。」
  
  江之河︰……
  
  「我找同學。」半晌,江之河沉穩道。
  
  同學?
  
  「你同學住哪棟,叫什麼名字?」門衛大叔繼續盤問。
  
  原本,對於一個普通學生來說常青藤的門衛都不會管得那麼嚴格,可是眼前這位不一樣啊,誰讓他長得那麼社會呢!
  
  江之河還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形象在外人眼裡是一身不學好的社會氣。昨天他出事到現在,已經十幾個小時了。他不知道女兒江眠在不在家,想了想,就說了另一個知道的學生家︰「12幢3單元301,鄭澤陽。」
  
  鄭澤陽,眠眠同班同學,現在也是「張大賀」的同班同學。
  
  「那你再等下。」結果,門衛還是江之河攔在了外面。拿起撥號器,撥到了鄭澤陽的家。
  
  人到中年,脾氣就比較好說話,江之河無奈搖搖頭,眼睛一瞥,又給他逮住了一人。
  
  裡面,景照煜正慢悠悠地從小區大門景觀後面走過來。剛送完江眠,景照煜還是想抽根煙,所以他又出來買煙了。沒錯,雖然他是一個比較守規則的人。
  
  但,他同樣也是一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那個,他……也是我同學!」大門外,江之河抬手一指,落在了正前方景照煜的身上。
  
  前方,景照煜眼睛一抬,瞇了瞇眼睛,同指向自己的「張大賀」對視了一番,上前對門衛說︰「沒錯,他是我的同學……張大賀。」
  
  景照煜念出了張大賀名字,語氣說不上愉快,但也絕對不是友好那一卦。門衛大叔聽到這個名字,倒是想起來了,因為前兩天一位媽媽帶著兒子登門拜訪江校長,就是這位兒子啊。唉,難怪他對這孩子沒好印象呢,上次他也是要通報一下,結果這廝就罵了她一句,說他這門衛真是會巴結的!
  
  巴結他個鬼,他那是敬業,是職業素質!
  
  然,門衛大叔並不知道現在的張大賀已經不是原來的張大賀了。
  
  「那個,小景同學……」小區大門外,江之河習慣性地將手放在學生肩膀,打算借一步說話。
  
  不好意思,景照煜肩膀一抖,左手一拍,就將江之河的手打了下來。
  
  江之河︰……
  
  這位軍科大歸來復讀的男學生,似乎不太友愛啊。
  
  就在這時,景照煜抬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江之河的肩膀,像是哥倆好地開口︰「走吧,小賀。陪我去買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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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2:03 PM

7.chapter7

  江之河和景照煜一塊抽起了煙,原先景照煜遞煙給他的時候,江之河內心是拒絕的。他不阻止學生買煙抽煙就罷了,還跟學生一塊抽煙,成什麼樣子。
  
  然而,內心拒絕,手卻很誠實,都不等他再糾結一下,已經自然地從景照煜這裡接過了煙。
  
  點火的時候,景照煜先給自己點上,江之河原本想直接從景照煜手頭跳動的火苗借個火,景照煜便將打火機隨手甩給了他。
  
  這個臭小子,真的上的是軍科大,而不是社會大學?
  
  江之河點上煙,深深地吸了口,對上景照煜似有似無投過來的視線,咂咂嘴說︰「你這小子,可以啊。」
  
  景照煜笑了,唇角滿不在乎地劃開一絲笑意,眼尾同樣在他面上一掃,彷彿也在罵他臭小子。
  
  江之河無奈搖了下頭,唯有憂傷地吐出一個煙圈。
  
  景照煜瞧著「張大賀」這拿煙的動作,吐煙圈的方式,剛剛還說自己不會抽。但是這個手勢,沒有兩年煙齡下不來。
  
  不好意思,不是兩年,是二十年!
  
  江之河夾著煙抖了抖煙灰,不忘對景照煜教育說︰「煙可不是一個好東西,還是少抽好。」
  
  「對,不是好東西。」景照煜認可這個話,不過聽張大賀這樣意味深長的說話方式,嗤笑了兩聲,瞧著眼前的張大賀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江之河停下了抽煙。一言難盡啊。誰能想到有一天他回自己小區會被人問過來做什麼……
  
  「……瞎逛。」想了下,江之河說。
  
  景照煜笑笑,顯然不信這個話,主要他向來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過多的問話只會讓對方編個謊言忽悠自己。而他也懶得聽人忽悠。
  
  「今天天氣還是挺好啊。」景照煜抬頭望瞭望天,扯出這句話。
  
  江之河幽幽地回︰「是啊。」
  
  「打球去?」景照煜緊接著邀請。
  
  「噢……不不不。」江之河連聲拒絕,怎麼能打球去呢。他還要找女兒眠眠呢,也不知道他出事了眠眠怎麼樣了。
  
  景照煜又笑了,因為張大賀絕對不是瞎逛來這裡。然後,兩個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12幢樓,住在301室的乖寶寶鄭澤陽有些迷,門衛說有同學來找他玩,對方卻一直沒有上門,所以鄭同學親自下樓迎接了,結果走出一樓大廳,轉了個身,便瞧見新同學張大賀和景照煜……
  
  只見兩人好兄弟似地立在不遠處的一棵桂花樹下方,像是等候他許久。
  
  手裡還各自夾著一支煙。
  
  鄭澤陽彷彿受到了驚嚇,堪堪止住腳步,心裡實在有些不解︰……要來找他玩的同學真是他們兩人嗎?
  
  就在鄭澤陽內心越來越迷的時候,前方張大賀還用一種很熟稔的口吻朝他打招呼︰「那個澤陽……來,過來一下。」
  
  隨後,景照煜也朝他扯了一個笑容,丟給他一聲嗨。
  
  哈?真是他們啊。鄭澤陽尷尬地回以笑臉……還是很想認真地問一問,請問他跟他們很熟嗎?
  
  「你們找我有事嗎?」鄭澤陽上前,禮貌問。
  
  景照煜立馬撇清關係︰「不是我找你,是他——大賀。」
  
  江之大賀︰……
  
  鄭澤陽轉向張大賀,用更禮貌的口吻詢問︰「張……大賀,你找我有事?」
  
  「有事。」江之河回,沉吟了片刻,才鄭重開口道︰「我來找你們,主要是商量一下關於江校長出事,作為同班同學……我們是不是要探望一下江眠同學,給她一些安慰和鼓勵。」
  
  「……」
  
  「……」
  
  「你們說呢?」江之河繼而商量地問。
  
  真真沒想到,打架進局子被五中退學的張大賀居然那麼友愛啊!
  
  「尤其高三在即,不管是你們,還是江眠,都不能因此分了心啊。」江之河再次說明原因。
  
  「……」
  
  「……」
  
  更沒想到,大賀同學還有這樣的深思熟慮啊!
  
  一時間,鄭澤陽望向張大賀的眼神都友愛了。不比同為新同學景照煜的眼裡只是多了一絲戲謔和探究,點了點頭道︰「我們的大賀還挺有心啊。」
  
  江之河不愛這話,面容一擺,「作為同學,這不是應該的嗎!」
  
  「咳咳……」鄭澤陽開口了,解釋了一下,「原本我也想去看看江眠的,但是王賽兒剛剛給我發來短信,說是江眠好不容易睡著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先不去打擾江眠吧。」
  
  說完,鄭澤陽看向張大賀。
  
  景照煜一頓,也看向了張大賀。
  
  大賀‧江之河只好點了點頭︰「……那我們就等眠眠醒了再說吧。」
  
  眠眠?
  
  ……那麼,現在呢。鄭澤陽其實不想招待這兩人,尤其是景照煜,他對景照煜是存在偏見的,好好的軍科大不讀回來復讀,簡直是浪費別人的機會和夢想。可是,作為同學,鄭澤陽不會也……不敢跟景照煜起任何衝突。
  
  「那現在我們先上你家坐坐吧。」江之河主動提出來說。
  
  鄭澤陽︰「……好。」
  
  頓了下,他問了問景照煜,「……景照煜,你也要上去坐一坐嗎?」
  
  很顯然,鄭澤陽這樣單獨一問,稍微通點人情世故就知道鄭澤陽不太歡迎景照煜上他家坐一坐,何況景照煜這種人精裡的人精,所以景照煜想了又想,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鄭澤陽的邀請︰「好啊,那我就陪大賀一塊上去坐坐。」
  
  鄭澤陽︰……
  
  大賀‧江之河卻想︰……莫非,他和小景已經成為哥們了?
  
  男人想問題的方式跟年齡一般有很大的關係,然而到了一定年紀,看問題又會從復雜到簡單。剛剛等在樓下的幾分鐘裡,江之河好好琢磨了一番,打算在事情沒清楚前,先不告訴眠眠自己就是她老爸這件事。主要這事玄得很,如果眠眠不信,他怎麼解釋都沒用,如果眠眠相信,他讓她怎麼對著張大賀的臉叫爸爸?
  
  過來之前,醫院那邊他已經打電話到護士臺諮詢過,說是江校長還在昏迷觀察期,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反正就是還沒死透。然而,現在的問題是,他本人的意識卻跑到了張大賀的腦裡。
  
  ……真是玄得要命!
  
  同樣,他也不知道張大賀本人,跑去哪兒?
  
  總之,江之河一時半會也沒什麼好主意,所以打算按兵不動。以他活了半輩子的人生感悟來說,這事還是得靠機緣。
  
  他們上來的時候,鄭媽媽正要出去買菜,看到兒子同學過來玩,自然熱情地邀請他們留下來吃午飯。江之河本跟鄭家夫妻關係很好,沒有客氣就答應了,還對旁邊的景照煜說︰「鄭媽媽做飯好吃,我們就留下來吃吧。」
  
  額?鄭澤陽滿臉疑問,張大賀這是已經上他家吃過了嗎?
  
  咳咳,江之河也察覺到剛剛的話有些不妥,加了一句補救說︰「沒看到鄭媽媽將兒子養的那麼好嘛,不用說做飯肯定好吃的。」
  
  鄭澤陽︰……真不要臉。
  
  對於這不要臉的話,景照煜不想接,笑了笑,對出門的鄭媽媽禮貌道︰「謝謝阿姨。」
  
  鄭媽媽也笑道︰「不客氣不客氣,很歡迎你們呢。」然而,心裡卻很微妙。剛剛兒子已經對她介紹了這兩位同學就是新轉來的那兩位。就在昨天兒子還跟她抱怨,班裡轉來兩個特不靠譜的新同學,結果她兒子人緣可真好,倆不靠譜的新同學都上她家做客了!
  
  ……
  
  同住一個小區,雖然鄭家只是暫時租在這裡,江鄭兩家一直關係不錯。如果江之河心裡有心儀的女婿人選,就是鄭澤陽這樣的。不過現在孩子還小,又在上高中,還沒到說破的時候。但是喜愛之情通常是掩飾不住,表現出來就是鄭澤陽常常成為江之河嘴裡的——別人家兒子。
  
  「你想要鄭澤陽那樣的兒子,我還想要鄭澤陽的爸媽呢。」這是眠眠反駁他的一句話。
  
  在此之前,江之河覺得眠眠說這話只是兒戲話,但是當他以鄭澤陽同學張大賀的身份跟鄭家一塊吃飯,的確更為深刻地感受到鄭家人的溫馨。
  
  「我熬了海鮮粥,等會你給眠眠送碗過去。」飯後,鄭媽媽給兒子安排了一個任務,同樣也是想打發兒子下樓。景照煜和江之河蹭了鄭家的午飯,自然要一塊過去。
  
  何況,江之河就想上自己家瞧一瞧。
  
  三位「年輕小夥子」又一塊下了樓,鄭澤陽聊起江校長車禍的事,憂傷地感慨起來,「以前我還希望江校長偶爾感個冒發個燒什麼的,不用天天來學校瞅著我們,現在他真出事了,真的好難受,不知道江眠怎麼想。」
  
  話音落下,一隻手重重地放在了鄭澤陽的肩上,對上鄭澤陽莫名的眼神,江之河寬容地拍了拍鄭澤陽腦袋瓜子,忍住不說話。
  
  ……敢情他心裡把鄭澤陽當未來女婿,鄭澤陽這小子卻在心裡盼著他感冒發燒?
  
  全程,景照煜走在樓梯前面,下了樓道手機剛好響了,看了看螢幕,利索地對這兩位小夥伴說︰「我就不去了,有事約了個朋友,明天學校見。」
  
  江之河擺擺手,也不想景照煜過去湊熱鬧。
  
  然,就在景照煜走掉後,鄭澤陽對他說︰「張大賀,你能看出來景照煜喜歡江眠嗎?」
  
  江之河︰……什麼!景照煜喜歡江眠?這不才剛來兩天嗎?
  
  「我看不出。」半晌,江之河回答。
  
  「我也是。」鄭澤陽接了一句,頓了下說,「不過王賽兒就說景照煜對江眠有意思。」
  
  鄭澤陽這樣一說,江之河就釋然了,因為在王賽兒那孩子眼裡,蘋果都可以對西瓜產生不一樣的感情。
  
  樓上,江眠醒來的時候已經12點多,王賽兒也回家吃飯了。門鈴響起的時候,她想是不是王賽兒又過來了,結果是鄭澤陽。
  
  鄭澤陽後面,還跟著一個……張大賀。
  
  「嗨,江……眠同學!」站在門外的江之河終於見到了女兒,立馬揚起一個最為親切的微笑。
  
  只是……
  
  不好意思,原本江之河雖然面容嚴肅性情強勢但是如果面帶親切笑容的話,還是會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但是張大賀的臉不行啊。張大賀長著一張典型的醜帥臉,小麥色皮膚,大嘴,白牙,斜長的眼楮,外加發達下顎肌肉,枯黃的髮色,壯碩的肱二頭肌……
  
  這樣的外形,只有走桀驁路子才能充分展現男性魅力,外加張大賀之前在江眠這裡印象過於沙雕,現在突然炸到了她家門口。
  
  開門就衝她笑,露出那一口大白牙。原本還有兩分的桀驁氣質瞬間就變成了邪魅……
  
  總之,江之河不笑還好,一笑,真的把屋裡的江眠給笑嚇著了!
  
  ……
  
  ……
  
  ……
  
  吳媽媽給兒子打了好幾通電話,終於在下午三點,把兒子催回了家。張家住的是聯排別墅,小區管理更為嚴格。樓下花園人工水池旁,吳女士一邊等著兒子回來,一邊同幾個老姐們聊著天。
  
  圓桌上,放著層層疊疊的點心和水果茶。自從老公有錢了,吳女士也努力提高生活水準,可是生活水準可以用錢來提升,兒子的學習成績卻是用錢也砸不上去啊。
  
  不過自從兒子暑假跟人鬥毆進了局子後,吳女士對兒子的要求只要他安分就好,成績不行就不行,反正他們家平均文化就是初高中,兒子再不濟也拖不了全家的後腿。
  
  然而,吳媽媽笑嘻嘻地跟老姐們聊著老公兒子的話題,一條黑不溜秋的狗子不知道什麼逃進了小區,趴在了張家花園外的柵欄,眼巴巴地瞅著吳女士。
  
  奇怪的是,它也不汪汪地吠叫,而是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狗聲腔調一聲聲地咩著︰「嘛嘛……嘛嘛嘛……嘛嘛嘛……」
  
  這是哈士奇嗎?誰家丟的狗?吳媽媽還是很有愛心的一個人,尤其這狗看著還有些可憐。她的老姐們也都對這條狗很感興趣,開玩笑說︰「老吳,你看它衝著你喊媽媽呢!」
  
  媽媽?
  
  真有意思啊,一條狗居然會喊媽媽。
  
  吳女士和老姐們湊上前,結果這條狗還朝她們伸出了爪子,像是跟她們都很熟一樣,尤其對著吳女士,恨不得投入吳女士的懷抱裡。
  
  「嘛嘛嘛……嘛嘛嘛……」哈士奇又咩了起來,似乎還有感動的淚水從圓溜溜的眼角冒出來。
  
  「要不給它一塊蛋糕吧,瞧著好可憐喔。」
  
  「我覺得索性養了它。」
  
  「對啊。瞧它跟老吳多有緣分,見面就喊媽媽,不是一般的狗啊。說不定上抖音還能紅一把呢。」
  
  「對對對!」
  
  老姐們一句一句的,說得吳女士也有點心動,可是她沒養過狗,真要養還要問問老公和兒子的意見,就在這時,江之河邁著沉重的腳回來了。
  
  沉重,自然是心情導致的,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女兒眠眠對他的態度……非常的不友好啊。
  
  看著兒子那副不理人的樣子,前方吳女士不滿的搖搖頭,連狗都知道叫她嘛嘛嘛嘛嘛的,自己兒子卻連個招呼也不打。
  
  「大賀,過來……看看這條狗,長得可像你了。」吳媽媽對兒子打趣地喊。
  
  江之河更頭疼了。成為別人家兒子就算了,還要被說像條狗。他現在在別人眼裡就沒有一點成熟男人的魅力了嗎?
  
  結果,原本跟吳女士很有緣分的哈士奇見到前方慢條斯理走來的張家兒子,突然就邁開四條腿,直直地朝眼前的冒牌張大賀衝了過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變狗快要二十四小時了,強烈的憤怒終於戰勝了一切的心理障礙,真正的張大賀終於學會了汪汪汪叫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原先不會叫還好,一學會,張大賀都叫得停不下來了。
  
  兒子從小就怕狗,吳媽媽前一秒還喜歡這條有眼緣的流浪狗,後一秒見它對自己兒子亂吠,似乎還要咬自己兒子,護子心切的她立馬抄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就朝著狗子揮打過去。
  
  「你再叫,就把你燉了吃狗肉!」吳媽媽拉著江之河到身後,凶神惡煞地嚇唬突然無措的哈士奇。
  
  然後,然後,然後——
  
  這條貌似被嚇傻的哈士奇突然趴在了地上,打了兩個滾,樣子像是悲痛到抽風地抖了抖狗身,接著它雙腿屈在地上,繼續朝著吳女士咩咩叫︰「嘛嘛嘛嘛……嘛嘛……」
  
  某一刻,冷靜看完這一切的江之河突然腦洞大開︰這狗不會就是張大賀本人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江校長喜提二哈一隻。以後也是有狗的人了!

  有人問這二十多小時裡,張大狗,哦,不是張大賀怎麼度過,有沒有吃東西,有沒有被其他狗追趕。

  善良的小天使那麼多,所以我們還是來問一問張大賀本人吧。

  「大賀,能不能給我們說說呢?」

  張大賀:「嘛嘛嘛咩咩咩嗷嗷嗷……」

  好了,大珠給你們翻譯一下,大賀說他一切都好,讓我們不要擔心。

  張大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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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2:21 PM

8.chapter8

  意外每天都在發生,周圍一切仍是照常進行。即使江校長出事躺在醫院一動不動,他的工作很快就被安排妥當。
  
  除了至親的人,這世上沒有誰真正離不開誰。
  
  颱風過去,大清早常青藤小區的清潔工就在收拾地面上被風刮斷的樹枝,江眠吃了安莉做的早飯,再由安莉送她上學。
  
  從小區到學校就五分鐘的路,安莉之所以送她,也是怕她會出事。昨晚從S市回來,安莉跟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就是為了讓她不要有任何負擔,好好上學。
  
  校門口,安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面對安莉殷切的目光,江眠點了一下頭。
  
  「媽,我進去了啊。」江眠說。
  
  「嗯,晚上回來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蘿蔔絲肉丸子。」安莉朝她笑了下,溫溫柔柔的樣子。
  
  江眠努力扯了一下嘴巴︰「好……」
  
  其實她很想問安莉幾句話,安莉在選擇離婚的時候跟她說她已經不是一個小孩了,還說什麼以後的路都要自己走,爸爸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
  
  而現在,她怎麼又把她當小孩了。
  
  只是一路過來,兩人都沒什麼話,或許安莉不理解她為什麼那麼平靜,她也不理解安莉如此坦然地接受江之河出事。
  
  前夫,難道就真的沒有感情了嗎?
  
  班裡重新換了座位,江眠腦子有些空,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課桌,就在這時,阮南溪朝她招手,愉快地面向她︰「江眠,你坐這!」
  
  「……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
  
  「說起來同學那麼久,我們還沒同桌過呢。」
  
  「江眠……」
  
  阮南溪不停地說著話,江眠從書包抽出一本英文書,剛好早讀課鈴聲響了,自顧坐了下來,沒有搭理阮南溪。她不是聽不到阮南溪跟她說話,而是真的不太想理阮南溪。
  
  一方面她爸剛出事,面對阮南溪這番笑臉盈盈她實在有些提不起勁兒;另一方面高二有個學期她無意撞到阮南溪在背後說她壞話。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背後講自己壞話的人。當然,江眠也不喜歡當面說自己壞話的人。
  
  她這人有點軸,就是愛聽好話。
  
  待江眠坐下來幾秒,一個同樣只愛聽好話的人過來了,手裡,還抱著一個大箱子。不知道為什麼,江眠覺得景照煜跟大箱子特別搭。
  
  景照煜的快遞到了,從校門衛那裡簽收取來,就直接抱到了教室。快遞箱裡是高中三年所有的新課本,以及一些習題冊和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的練習卷,全都是嶄新的。由於景照煜一下子把所有書本都扛到了教室,引起不少同學的圍觀。
  
  然而,早讀課鈴聲一響,大家還是各回各位。
  
  「咳咳,煜哥,之前你讀高中就沒有書剩下嗎?」同桌章一新問景照煜。目前兩人還是同桌,就坐在江眠和阮南溪的後面。
  
  後座,景照煜哐哐噹噹地整理起了課本,動作像是在軍隊搬磚一樣,同時面對章一新的疑惑,他給予了充分的解答,口氣裡還有兩分遺憾︰「當時高考結束覺得自己考得還行,也就沒想過復讀這回事,考完就把所有的書都扔了。」
  
  只是這番遺憾的表述絲毫沒讓章同學新生同情……對啊,高考結束想不到復讀,但是誰能想到你都讀大學了,還能回來復讀呢。
  
  「那你以前的上課筆記不都沒了麼,好可惜。」章一新又說,這個是真的替景照煜可惜。
  
  然,關於之前的筆記景照煜自個倒沒太大感覺,依舊十分真誠地回答章一新說︰「這個倒沒什麼,因為我以前也沒怎麼寫過筆記。」
  
  章一新︰……突然好像打人怎麼回事!
  
  「對了,你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像是在哪兒聽過。」景照煜也回問了一句章一新,語氣像是隨意瞎聊般。
  
  章一新最怕回答這個問題了,景照煜想到了什麼,趣味一笑,將章一新裡最後「新」發音往後拖了拖,發出了帶後鼻音「興」字,蠻開心地說,「沒想到我還能跟明星同桌呢。」
  
  嘿……好冷的笑話。
  
  章一新摸了摸腦袋,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被煜哥給調戲了。
  
  前面,阮南溪忽然回過頭,對章一新和景照煜說︰「章一新,現在已經是課間早讀課了,你們不要說話了好嗎?」
  
  阮南溪朝後特意點名的人是章一新,回答的人卻是景照煜。只見他一副相當不解地笑問阮南溪︰「不說話?那怎麼讀?」
  
  阮南溪面容一紅。
  
  景照煜頓了頓,視線往右邊一斜,反問起阮南溪︰「或者要像江眠這樣,默默地讀?」
  
  江眠沒想到自己不說話也能中槍,阮南溪也沒想到景照煜居然是一個這樣難搞的人,一時間急得面頰緋紅,轉回了身。
  
  果然,有人不可能無緣如故被退學回來。
  
  同樣景照煜也沒想到……這位女班長那麼容易羞憤,繼續瞧了眼江眠默讀的英文書,找了一本同樣的出來,翻閱起來。
  
  嘴裡,也毫無架子地朗讀了起來,聲音不輕不重,語速不急不緩。
  
  這發音……同桌章一新差點秒跪,他也覺得景照煜不像是軍科大退學回來,而是英國留學回來的。那倫敦腔,太正宗了吧!
  
  然而,很快,景照煜就回到了正常的中式讀法,對膜拜他的章一新說︰「其實,我也就會那麼幾句而已。」
  
  章一新︰……哦!
  
  然而……
  
  早讀課都快結束了,田老師也過來了,那位叫張大賀的同學怎麼還沒來。果然學渣就是學渣,放假一天就遲到了。
  
  ……江之河真不是有意遲早,只是做慣了校長,一時變成學生不習慣,還處於自我改變的調整期。
  
  早上,江之河餵了張大賀一些牛奶麵包,就牽著張大賀來到了校門口,結果門衛如何也不讓變成狗的張大賀進來,至於張大賀本人,也雙腿往前死死按住地面,無論如何也不要到學校上課……
  
  江之河作罷,自己慢慢悠悠地走上了教學樓。還沒有走兩步,就遇上了教導主任老李,老李瞧見他便橫眉豎指地質問︰「你,哪個班的,叫什麼,過來登記一下。」
  
  非常不好意思,江之河作為張大賀上學第一天,就被教導主任李老師當場抓住,由於遲到外加在上課期間還在學校四處晃蕩扣掉班級素質分2分。
  
  當田長勝氣啾啾從教導處把學生張大賀揪回來,剛好早讀課也結束了。後面一二節課都是田長勝的數學課,由於田長勝坐鎮,即使是課間時間班級氣氛都有一份克制的安靜和有序。
  
  田長勝來到江眠課桌說了幾句,直到鈴聲響起,拍了一下江眠的肩膀,走到了講台。
  
  其實,江之河也想上前看看女兒,但是由於他遲到還被老李抓到扣了班級分,老田罰他站在班級最後面。
  
  不到上課不准回到自己座位。
  
  終於,上課了,江之河回到了自己的課桌。也不知道張大賀前面兩天怎麼得罪了老田,他的課桌居然緊貼著講台的最左邊。
  
  江之河嘆了口氣,無奈地坐了下來,內心真是又傷又憋,只想抽支煙冷靜冷靜。
  
  「同學們,在上課之前我說兩件事。」田長勝站在講臺上,嚴厲又動容地講起了前兩天的校長車禍事故,「第一件事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就是我們的江校長江眠的爸爸前天颱風天出了交通事故,目前還在醫院治療。」
  
  嗯!江之河點了下頭。
  
  「但是,我必須澄清一下,江校長沒有離世,你們在學校貼吧點蠟追悼即便是好心,但是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有著非常不好的影響,同樣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同學江眠的心情!」
  
  江之河︰……真有很多人給他點蠟了嗎?咋不給他燒點錢呢……這幫熊孩子。
  
  「總之,不傳言,不信謠,不要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目前江校長還在醫院接受治療,結果你們個個都開始點蠟,等他回來看到做何感想。」
  
  「老師……」
  
  「好了,開始上課。」田長勝面容一擺。
  
  「老……田老師!」江之河高高舉起了手,面朝田長勝客氣地笑了一下。
  
  「張大賀,你要說什麼?」
  
  「那個關於江校長的事,我有話要說。」江之河說,拍了拍自己,表明他要說的話有些重要。
  
  田長勝並不想理會︰「那你就下課再說。」
  
  江之河︰……
  
  老田這人對差生還是存在著很大的偏見啊!
  
  但是,江之河當校長好些年,還沒有他想說話還不能說的情況,一堂數學課結束,江之河就走上了講台。
  
  「同學們,大家靜一靜,我有幾句話要說。」江之河拿起教鞭在講檯面輕輕拍了一下,面朝著全班同學,微微一笑,十分沉穩地劃開一句開場白。然而,張大賀本人的聲線真的很沙很糙,就算江之河現在用以前的語氣說話,也沒了領導發言的感覺。
  
  全班同學只是滿頭問號︰……張大賀這是要做什麼?
  
  「關於前面老……田老師說的事,我有幾點想簡單地補充一下。」江之大賀開口說。
  
  全班同學︰……
  
  「首先,我們要有個充分的認識,校長出事並不會影響學校運作,我們每一位都不能因此鬆懈高三學習。」
  
  「其次,意外每天都會發生,活在當下作為重要,我們的當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好好學習!」
  
  「最後,我想對江眠說幾句話,不管如何都不要影響學習。你爸爸只是暫時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但是你還我們,有老師,還有……愛你的媽媽。總之大家都非常關心你,照顧你,體諒你,所以你一定要克服悲傷,調整情緒,好好加油。」
  
  「好了,我話說完了……」
  
  只是,班級靜靜悄悄的,彷彿每個同學臉上的表情都凝滯了。
  
  江之河猜想是不是自己講話太過官方老成,扯起親和的笑臉,露出白牙,接著雙手握拳,目光真切地朝著全班同學說︰「總之,高三來了,我們一起加油!江眠加油!高三九班加油!」
  
  「加油!」
  
  「對,加油!!!」
  
  「江眠加油!」
  
  「高三九班加油!!!」
  
  「大家都加油……」
  
  原本凝滯的班級氣氛,因為有人附和起來,激昂的情緒被江之河一波又一波地帶動起來。
  
  江眠坐在底下原本有些無動於衷,最後也莫名輕輕地扯了一下嘴巴。
  
  她望向講臺上的張大賀,張大賀也望著她,目光那個難以形容……算了,江眠不去看張大賀了,揉了揉自己額頭,她覺得張大賀就是一個神經病。
  
  ……
  
  中午食堂吃飯,「神經病」還要坐在她對面,前面還要幫她打菜打飯。打菜打飯也就算了,江眠眼見著張大賀要把一個肉丸子夾到自己餐盤裡,眉頭都打結成一團了。
  
  幸好她手快護住餐盤,才不至於被張大賀得逞。
  
  「大賀,沒有你這樣謝殷勤的。」江之河旁邊坐著景照煜,笑悠悠打斷了他的動作,然後從江之河筷子裡夾走了丸子,放到了自己的餐盤裡。
  
  江之大賀︰……呵!
  
  不遠處,圍觀的同學心裡眼裡都有些八卦和疑惑,一是景照煜和張大賀交上朋友了嗎?二是,桀驁少年張大賀怎麼對江眠如此狗腿了
  
  其實,坐在學生食堂吃飯的江之河心裡也有一個疑惑,無關自己為什麼變成張大賀,而是關于景照煜為什麼從軍科大退學來龍騰中學復讀這件事。
  
  因為昨晚,他接到一個電話,電話是張大賀之前學校的混混朋友打來的,電話裡大賀的朋友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學生名字。
  
  宗興。
  
  「大賀,我跟你說個事,你要小心你們班跟和你一起新轉來的那個人。」
  
  「叫什麼景照煜來著,他是宗興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宗興,就是上回我們鬥毆瞎了眼的人。」
  
  「……」
  
  宗興,江之河同樣也很熟悉這個學生名字,就在那天他出事之前,他還去了一趟宗興的家。
  
  江之河擔任龍騰中學校長五年,一直秉持著不放棄任何一個差生的原則,更不會輕易開除學生。所以擔任校長五年,江之河從頭到尾也只開除了過一個男生。
  
  很不湊巧,那個男生就是——宗興。
  
  ……
  
  食堂喧鬧而菜香誘人,坐在對面的景照煜忽然抬起頭,頗為認真地評價了一句龍騰中學的伙食說︰「沒想到龍騰中學的學生食堂還挺好吃的。」
  
  莫名的,大賀‧江之河只覺得自己心口一緊。
  
  「是不是,大賀?」頓了下,景照煜還挑著眉問了問,「比起五中食堂,怎麼樣?」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回到家的江大賀拿著教鞭質問張大狗:「不要跟我汪,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宗興!宗興的眼睛是不是你搞瞎的!」

  張大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勞資就不說。

  ps:解釋一下這篇文設置。

  1、江眠,景照煜,江之河,張大賀都是主角,四位主角,不然怎麼會取名《明月照大江》呢,四人的名字都在書名里了。所以不存在誰搶誰的戲。

  2、主視角有兩個,江眠視角和江之河視角~所以父女感情戲會比較多。親情向

  3、有感情戲,但是不太言情,如果只是為了看江眠和景照煜的對手戲的寶寶,可能會失望。

  4、劇情和校園逗趣日常同時進行。

  5、不同的寫法和嘗試,大珠除了挑戰自己,也是為了給讀者更多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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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2:30 PM

9.chapter9

  所以,小景是不是因為弟弟宗興才從軍校退學回來?
  
  宗興眼睛出事到底跟張大賀有沒有關係?
  
  一時間,江之河也沒什麼頭緒,想到已經變成哈士奇的張大賀更是頭疼得厲害,也不知道他(它)現在怎麼樣了?要怪也怪他自己,一時心軟收了張大賀來龍騰中學讀書,結果現在他成了張大賀……
  
  如果說小景真的是為了弟弟宗興才回來,張大賀又是搞瞎宗興眼睛的那個人,那小景為什麼還要跟他做朋友?
  
  某個瞬間,大概也只有四個字能形容江之河的內心感受了,那就是細、思、極、恐!
  
  食堂出來就是一個小賣部,不少學生飯後都要在這小賣部消費十幾二十幾塊,所以小賣部生意特別火旺,這小賣部的老闆就是他們學校副校長的妻子蔣麗女士。午飯結束,王賽兒和景照煜一塊到裡面買水,王賽兒站在裡面喊話問江眠要不要,江眠點了一下頭。
  
  王賽兒拿了兩瓶冰鎮汽水出來。
  
  同時,景照煜也付了兩瓶礦泉水的錢。
  
  外面,江眠自動跟「張大賀」保持著一米的距離,只要「張大賀」跟她靠近一步,她就走開一步,最後江之河也死心了。明白不是自己有問題,而是自己的女兒跟張大賀壓根就是不對盤。
  
  ……其實,江眠現在對張大賀也沒什麼惡感,今天他講臺上那一番做作的講話還讓她心裡有些感動。但不影響她仍覺得他腦子有病,遠離張大賀的原因就是怕他突然犯病波及自己。
  
  而遠離腦子有病的人也是江眠的為人原則。
  
  江之河哪知道女兒腦裡的彎彎想法那麼多,他有模有樣地立在小賣店門口,看著這些來來往往的年輕學生,都很想提醒他們一句,不要喝太多碳酸飲料!
  
  就在這時,一塊出來的王賽兒和景照煜各自朝江眠遞了一瓶水。只是一瓶是汽水,一瓶礦泉水;一隻手胖胖乎乎,一隻手骨節清晰。
  
  然而,面對景照煜的這番好意,跟江眠一塊感到奇怪的是,還有江之河。
  
  「謝謝。」江眠對景照煜道謝一聲,接過了王賽兒手中的水。她和王賽兒本就輪著買水,不存在誰佔誰的小便宜。
  
  景照煜很快收回了手,剛剛他也是隨手一給,讓江眠多個選擇,既然江眠選了喝汽水,景照煜就把多餘的礦泉水送到了「張大賀」的手裡。
  
  江之河接過礦泉水,猜想景照煜讓眠眠先選擇或許是出於紳士精神;可是作為爸爸他從小到大都限制女兒喝汽水,不管在家裡在外面玩眠眠幾乎都不喝,怎麼他一出事就喝上了!
  
  江之河從江眠手裡拿過了汽水,換過去自己的礦泉水,開口說︰「我們換一換。」
  
  江眠瓶蓋還沒有擰開呢,手中的汽水就被搶奪了,換成張大賀遞來了礦泉水,她眼睛自然瞪大地瞧著張大賀,張大賀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還給了她理由說︰「女孩子喝太多汽水不好。」
  
  ……什麼!
  
  「張同學,那你怎麼不換我的汽水呢!」旁邊王賽兒八卦好事的眼睛都要冒光了,咧著嘴看看張大賀,又看看景照煜,「不得了不得了啊,你們這兩個!」
  
  「什麼不得了。」景照煜揶揄一笑,拍了拍「張大賀」的肩膀,就帶著「張大賀」先走了。
  
  留下一個八卦的王賽兒,和一個莫名其妙的江眠,立在小賣部門口面面相覷。
  
  王賽兒不只八卦,而且觀察能力極強,當然一般八卦的人觀察能力基本都不錯。回班級的路上,王賽兒跟江眠說了一件事︰「眠眠,你知道景照煜第一天晚自習上課穿的襯衫是什麼牌子嗎?」
  
  江眠都想不起那天景照煜穿的是長袖還是短袖,連顏色都不記得了,怎麼會知道襯衫牌子。
  
  「是品克,Thomas Pink!」王賽兒強調道。
  
  江眠疑問︰「……很貴嗎?」
  
  「也不是很貴,反正沒學生會穿那個牌子的襯衫。」
  
  江眠不太相信王賽兒的話,冷幽默了下︰「或許是在拼夕夕買的呢?」
  
  王賽兒︰「……」
  
  其實,有時候王賽兒覺得江眠的腦迴路跟一般女生不太一樣。王賽兒奇怪的也不是景照煜會穿Thomas Pink的男式襯衫,而是之後連著三天都在穿這款條紋T恤。
  
  原先她還在想景照煜這兩天身上穿的條紋短袖是什麼大牌新款,後來她在校門口出來的左拐角一家農貿衣服店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條紋大T恤。
  
  上面寫著100塊三件,吐血大處理。
  
  就算這樣王賽兒也覺得巧合,直到前面兩天外加今天,景照煜將每一款不同顏色的條紋T恤衫換著穿了個遍……
  
  敢情,景照煜真的買了那100塊三件的大T恤啊。
  
  不得不承認,人帥穿什麼都好看,就算穿100塊三件的處理貨有人依舊身姿筆直模樣招搖,但是景照煜這品味落差也變得太大了吧。這落差,大得跟張大賀的變化差不多了。
  
  ……
  
  不知道哪兒傳來的消息,有人說張大賀這番浪子回頭脫胎換骨的改變跟他媽媽有關係,為了讓兒子好好做人,張大賀媽媽以死相逼,終於張大賀幡然醒悟開始悔改……
  
  當然也有人在猜想,張大賀喜歡上了江眠,愛情的力量才這般偉大。
  
  ……但是不管什麼原因,都阻止不了張大賀要當班長的決心。
  
  沒錯,張大賀要當高三九班的班長,當田長勝將阮南溪由於高三學習壓力太大辭去班長一職的消息公佈出來,重新選班長的工作自然也安排了下來。
  
  基本情況,班主任強勢厲害,班長就相當於閒職,班主任隨心所欲,班長就特愛管事。阮南溪基本也是當了兩年的閒職班長,所以就算阮南溪不當班長,大家也沒有太大感覺。
  
  不比,張大賀主動站出來,表明他要當高三九班的班長。這事就讓大家很訝異,很激動了!
  
  高三九班同學都還記得張大賀第一天自我介紹的那番話呢——「我……張大賀,之前是龍五中學的……簡單來說我這個人學習不怎麼樣,人也不怎麼樣,不過我打架還可以,很榮幸轉到你們學校你們班……以後如果我們班被欺負……」
  
  這是在選班長,不是在選舉黑幫小頭目啊!
  
  選班長在當天晚自習正式舉行,由於參選人只有張大賀一人,田長勝十分無奈也好,故意縱容也罷,還給了張大賀上臺拉選票的演講機會。
  
  反正就一個張大賀參選,大家只需投票同意或不同意。只要達到一半票數以上張大賀就成了他們班的新班長了。
  
  「咳咳,我想之前大家對我可能印象並不好,事實我對以前的我……那也是相當的不滿意啊。」講臺上,張大賀開始組織語言。
  
  這廝還沒有當上班長,居然先打起了官腔了?
  
  「但是,我還是想從兩個目的五個方面陳述我為什麼要競爭班長,希望大家能同意我做高三九班的班長。」
  
  「首先,先說第一個目的……」
  
  「第二個目的……」
  
  「第一個方面……」
  
  「……」
  
  巴拉巴拉,等張大賀陳述完他參選班長的兩個目的五個方面,全班同學幾乎都鼓起了掌,唯有江眠一動不動地瞅著張大賀。
  
  很快,她搖了搖頭,捂住自己的臉。她怎麼能將張大賀這張臉跟她老爸想像成一張臉,就算一個流氓混混口才再好,也只是一個油嘴滑舌的流氓混混,她老爸就算再油膩,也是堂堂龍騰中學的校長。
  
  如果說,江眠對老爸江之河的一句話形容是油膩裡透著中年男人的成熟,江之河對女兒的一句話評價則是中二驕傲裡帶著兩分孩子氣的可愛。所以父女兩人不管如何相互看不順眼,江之河在江眠心裡還是一個穩妥成熟的爸爸。同樣,江眠在江之河眼裡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兒……
  
  現在,講臺上變身張大賀的江之河已經說完競爭班長的演講,微微一笑,凝視了一圈台下的學生,老實說,他居然有點緊張,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校長講話都要緊張得多。
  
  更緊張的是,他還在等待著這幫兔崽子到底有沒有投票給自己,終於票數出來了,他幾乎全票通過成為了高三九班的新班長。
  
  唯有一人,不同意他做高三九班班長。
  
  ……
  
  「江眠,原來是你不同意張大賀當我們班班長啊!」晚自習回去的路上,王賽兒得知是江眠投了不贊成的那一票,忍不住擠著眼說,「我覺得張大賀很好啊,你要給他機會。」
  
  江眠不是不想給張大賀機會,她就是覺得奇怪,張大賀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當班長。
  
  「你就不怕張大賀把我們班都帶偏了嗎?」江眠反駁王賽兒。
  
  「怎麼會。」王賽兒清清嗓子,念出了張大賀參選班長兩句話,「權力是一種責任。職務賦予的權利卻來自大眾的信任……瞧瞧,我們的張班長多有思想境界!」
  
  江眠哼哼,回了一句︰「這些話百度一下一大堆。」
  
  然,張大賀當班長就當班長唄,更讓江眠鬱悶的是,他還成為了她的後桌。沒錯,原先景照煜的同學是章一新,由於張大賀當了班長,立馬跟田老師提出來換座的請求。
  
  一個敢提,一個也真敢給。
  
  可憐章一新才跟軍哥哥同桌幾天,就被發配到了邊角。
  
  ……
  
  江之河不是有意跟章同學搶景照煜這個同桌,至於他為什麼一定要坐在景照煜邊上,還不是他察覺景照煜來龍騰中學復讀目的不純粹,或許還有一些危險,作為校長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夜裡晚自習結束,江之河回到了張家,張老闆還沒有回家,吳女士一人坐在客廳看電視,還有一狗蹲在吳女士的旁邊,模樣瞧著比吳女士看得還認真。
  
  見他回來,哈士奇‧張大賀和吳女士各自扭過頭望過來。一個眼裡充滿愛意,一個全是恨意。
  
  只是來自哈士奇的恨意,看起來更像是濃濃的幽怨。
  
  「大賀,媽媽給你下碗餃子好不好?」吳女士對兒子說。
  
  「不用了。」江之河拒絕了吳女士的夜宵,上前兩步,抓上張大賀狗脖子上的項圈,直接拎著他(它)來到了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門。
  
  門外,吳女士雖摸不清兒子要對這條剛領養的流浪狗做什麼,還是忍不住操心地提醒說︰「大賀,這狗還沒有打疫苗,你可別被它咬了!」
  
  納尼!門裡張大賀狗身一顫,勞資被逼吃狗糧也就罷了,還要打疫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12:49 PM

10.chapter10

  臥室裡,江之河和張大賀人眼對狗眼,面面相對。半會,張大賀感覺自己氣勢有些輸人,跳上了自己的電腦轉椅,四腿平穩地紮在椅面上方,以俯視的姿態回應江之河的老成目光。
  
  即使變成一條狗,還是一條母狗,張大賀也拿出了狼的雄姿!
  
  「嗷——嗚!」張大賀朝著江之河就是一聲嚎,露出兩顆白白的犬牙,嚇死你這個糟老頭子!
  
  唉!江之河只是從面無表情到嘴巴微微動了一下,心想……這孩子,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經傻了?
  
  終於,有人覺得他遭遇的刺激有些大了……其實,張大賀有些想哭。
  
  鬼知道這些天他經歷了什麼!每天人不人狗不狗的,那天烤香腸被大黃搶走後,後面又有好幾條野狗來他這裡找事,好不容易從野狗混戰裡逃了出來,又來了打狗隊,幸好他身姿敏捷頭腦冷靜才在城管打狗隊裡保住了狗命,終於等他徒步十幾公里回到了自己的小區,再逃過保安法眼找到媽媽……
  
  結果發現,他的身體卻被別人佔領了。
  
  得知佔據他身體的人是校長江之河,張大賀真的很想大聲嚎叫一聲,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報復他!他不就是給校長的車輪胎紮了一枚釘子麼……知道江之河還是出了車禍才佔據他的身體,張大賀也有了殺了自己的心。可是,他現在是一條母狗,只能被人……(畫面不和諧,18歲以下讀者請勿想像)
  
  難道,就是因為他那顆小釘子校長才出了車禍,然後老天為了懲罰他,校長變成了他,他變成了狗?!
  
  嗷嗚!他不服啊!
  
  人狗殊途,眼神交流十分有限,江之河哪知道張大賀此時的內心活動這般豐富絕倫,嘆了嘆氣問張大賀︰「我問你個事,你認識宗興嗎?」
  
  張大賀︰……
  
  江之河想了下︰「認識就點一下頭。」
  
  張大賀︰……
  
  江之河又想了一下︰「……搖尾巴也可以。」
  
  張大賀︰……勞資咬死你啊!
  
  現在兩人的交流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江之河頗為怪責地瞧了眼張大賀,不知道這孩子是本就不機靈,還是當了狗才腦子瓦特掉了。然後,江之河拿起張大賀的狗爪子看了看,研究了一番道︰「要不試試……打字?」
  
  張大賀︰「……」打字?玩電腦麼,好啊!如果可以,他更想玩手機,變成狗之後,他都不知道這爪子還能不能吃個雞上個王者呢!
  
  江之河哪知道張大賀此時心裡還想著遊戲,他只想知道宗興到底怎麼出事的。那天出事之前他去了一趟宗興家,但是在家的只有宗興的爸媽。宗興不在。
  
  他之所以去宗興家,主要是想起宗興退學那件事,當時他迫於無奈將宗興退學,得知後面宗興就沒有再上學了,他就想上宗興家看一看,如果宗興願意可以,可以重新回龍騰中學上課,或者他幫忙聯系其他學校。
  
  好好的孩子,不好荒廢了。
  
  可是,宗興發生了什麼,眼睛瞎了?
  
  「宗興的眼睛瞎了,你知道嗎?」江之河又問張大賀。
  
  這個問題,也讓椅子上轉圈玩的張大賀有些震驚,他四腿一擺,將轉椅穩穩地控制下來,發出一個簡單的嘛音。
  
  「嘛?」
  
  江之河才疏學淺天資有限實在聽不懂狗語,還是默默地打開了電腦……
  
  當張大賀用爪子敲打著鍵盤的時候,江之河有些欣慰,沒想到大賀它(他)鍵盤使用還是很熟練的,就算變成一隻狗。
  
  那是!……別說電腦,就算手機遊戲,就算他變成一條哈士奇,他都能帶他上王者好不好!張大賀繼續啪啦啪啦地打著字。
  
  吳女士站在兒子門外敲門的時候,江之河連忙上前堵住了門,不然她進來可能就看到,一隻狗後爪撐著椅子,前爪放在電腦鍵盤前面,尾巴高高翹起,正對著電腦搖頭晃腦,劈哩啪啦地打著字。
  
  張大賀在寫什麼呢,自然是今年暑假打群架完整事件陳述報告。
  
  好處是什麼呢,只要張大賀寫出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江之河就拿出手機給張大賀玩一盤吃雞遊戲。作為高中校長,江之河自然知道吃雞王者都是一些什麼玩物喪志的遊戲,不過他之所以答應張大賀,並不是縱容他玩遊戲,而是明白張大賀這個爪子,估計也只能玩玩切水果了。
  
  ……
  
  藍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那天我和王小鑫幾個人在網吧打Data,結果快要贏的時候突然斷網了,勞資當場就火了……
  
  在張大賀廢話連篇的事件陳述報告裡,江之河仔細看了看,提煉出了幾個重要的點。宗興是那家網吧的臨時網管,當時並沒有參與鬥毆。
  
  斷張大賀網也是另有其人,那個人江之河同樣很熟悉,是他的侄子,江睿……
  
  -----
  
  「老闆,兩小時網。」景照煜獨身一人來到張大賀報告裡同家的網吧前臺,對值班的老闆道。老闆光頭,脖子上掛著金項鏈,手臂紋著身,偏小一號的T恤衫像是緊身衣一樣親密地貼著胸膛。瞧著景照煜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誤認為景照煜是還沒開學的大學生,隨口問了一句︰「大學生啊。」
  
  景照煜嗯了一聲。
  
  老闆這才給景照煜開了一台機器,原因無他,自從今年暑假發生了一起高中生網吧鬥毆事件,龍海的公安和教育系統聯合給網吧下了規定,不準向高中生及以下在校學生開放機子。
  
  但是規定也就是規定,不是法律,也就是嘴巴問一問。
  
  比如眼前這個人,黃老闆瞧著他就不像高中生,雖然長相年輕學生氣,但高中生哪有他這番氣勢,那目不斜視的樣子,像是訓練過似的。
  
  景照煜很少在意自己在別人心裡的形象如何,所以很少回應別人的注視,但是面對黃老闆的打量,景照煜微微一笑,開口說︰「對了。老闆,等會結束我們算一算上次宗興打工的工資,應該還有一半沒有支付。」
  
  黃老闆一驚︰「……咳,你是?」
  
  「我是他哥。」
  
  ……
  
  常青藤小區中間有個繞湖的橡膠跑道,江眠回到家寫好一張卷子,頭疼得不行,換上跑鞋下樓跑步了,等身體累了她自然就可以倒頭就睡。
  
  不會難過地想到她爸到底什麼時候醒來這個問題……
  
  安莉無奈,給她定下了一個時間,最多只能跑半個小時,半小時必須上來。江眠點頭答應,戴上了耳機。
  
  江眠體質一般,跑了十幾分鐘,差不多就大汗淋灕了,今天的夜裡的氣溫還有些高,盛夏雖然過去,又快到了秋老虎的時候。
  
  坐在湖邊圍欄下方的長凳,江眠想起小時候唯獨一次江之河和安莉帶她去遊樂園玩的場景,那天下了一場大雨,導致他們一家三口什麼項目都玩不了只能躲在旋轉木馬轉圈裡避雨,然而即使遊戲項目都玩不了,那天她還是覺得很開心。旋轉木馬裡,江之河一手摟著安莉,一手抱著她,外面的漫天雨幕,將她們一家三口遮擋在一個安靜的小世界裡……
  
  等雨過天晴已經臨近傍晚,明明沒有玩什麼項目,她卻覺得收獲很大。最開心是,那天她還在兒童樂園撿到一塊漂亮的石頭。江之河和安莉兩人離婚三周年那天,她將那塊石頭送給了她爸。
  
  她希望,她爸能想到什麼……可是,他卻出事了。
  
  江眠雙手抱膝地坐在長凳,將腦袋埋在了膝蓋上,輕輕擦拭著眼眶冒出來的淚水,江之河出事,安莉怎麼都不難過呢!
  
  難道,安莉真的有了新的愛人了嗎?
  
  江眠越想越難過,直到有人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她抬起頭,順著高高的人影往上看,對上一雙興味又直接的眼睛,心裡一惱,江眠下意識用雙手捂住了臉。
  
  景照煜︰……
  
  「喂,江眠。」景照煜叫她名字。
  
  江眠不說話,吸了吸鼻子。
  
  結果不吸還好,一吸眼淚更是泛濫成災,她只想一個人安靜地發洩一下情緒,沒想到被同班同學逮了個正著。
  
  她仍用雙手捂住臉,然後她的一隻手被景照煜移開,他望著她禮貌地道歉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剛剛在哭。」
  
  江眠︰……那現在知道了,是不是可以快點走啊!
  
  「想校長的事?」景照煜問她。
  
  江眠︰……
  
  景照煜一時沒話,然後像是對待小動物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要堅強一些。」
  
  江眠︰……
  
  她縮回了手,繼續將臉埋在膝蓋上,除此之外,江眠也不知道怎麼面對景照煜的打量。因為她真的不想讓同班同學看到自己這番狼狽好笑的樣子。
  
  景照煜繼續個子高高地站著,望著江眠腦袋垂在膝蓋靜靜不吭聲的樣子,心裡的波瀾就像這近處可見的人工湖,因為夜風吹拂著湖面看起來波光粼粼,然而湖水卻在月色下顯得晶瑩而冰涼。他驀地想起一段話,然後幾乎一樣說了出來︰「你爸爸只是暫時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但是你還有我們,有老師,還有……愛你的媽媽。大家都非常關心你,照顧你,體諒你,所以你一定要克服悲傷,調整情緒,好好加油啊。」
  
  江眠終於放開了手,抬起頭瞪了景照煜一眼︰「你幹嘛學張大賀說話。」
  
  「不這樣,你怎麼會抬頭看我?」景照煜笑著回她,語氣輕輕落落,讓人頓時覺得輕鬆而自在。
  
  ……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30分,江眠騎車到學校,單車繞過小區大門兩百米的岔路口,看到景照煜排隊在包子大叔店門口買包子,莫名其妙停了下來,衝景照煜道了一聲早。
  
  「早啊。」景照煜轉過身,回她。
  
  剛好,輪到他了,他又轉過頭,拿著手機對老闆說︰「微信可以嗎?」
  
  江眠踏上車板,蹬了半圈,騎車走了。
  
  昨天景照煜和張大賀都被拉進了班級微信私群,什麼是私群,就是沒有任何老師在的微信班級群。然後,昨天江眠的微信裡多了兩個好友申請。
  
  一個是景照煜。
  
  一個是張大賀。
  
  江眠通過了景照煜,拒絕了張大賀。
  
  來到學校,江眠提著一袋書上來,走進班級,前兩天都遲到的張大賀已經早早地坐在了她後座,面前還有模有樣地放著一本書。
  
  ……有人當了班長果然不一樣了啊。
  
  江眠走過張大賀,拉開自己椅子正要坐下,原本拿著筆看書的張大賀突然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江眠,昨天我加你微信了,你有時間給我通過一下。」
  
  口吻那個居高臨下,不像是同學之間的請求,而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的吩咐。
  
  江眠自然是……不理會。
  
  唉,江之河也不想過多以張大賀的身份打擾女兒,但是這些天眠眠表面看起來很正常,一副堅強又寡淡的樣子,但是自己的女兒,江之河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眠眠越是這樣,心裡越是難過。
  
  所以,江之河打算以張大賀的身份,努力同女兒成為朋友,貼心的好朋友。
  
  雖然,目前看起來很沒戲的樣子。
  
  ……
  
  江眠卻想,張大賀是不是跟自己較上勁了?當她得知,張大賀全家還要搬到常青藤小區來住,面上平靜無波無瀾的江眠心裡也忍不住在咆哮一番︰她上輩子是不是挖了張大賀家的祖墳啊!
  
  不要妄自菲薄,事實哪是江家挖張家的祖墳,明明是張家挖了江家的祖墳好不好?真正的張大賀被牽著來到常青藤小區,心裡也想著他上輩子可能是一個盜墓賊,專盜江家人的墓。這輩子才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沒錯,變成狗的張大賀已經提前從自己家的別墅搬到了常青藤25幢7樓的701大平層。
  
  為了慶祝搬家,吳女士也買了一個超大的狗窩給哈士奇,用之前,拿出來放在了太陽直射的陽台曬一曬。張大賀誤以為她媽要讓他睡陽台,憤怒地將狗窩拖回了客廳,這是要熱死你家兒子嗎?
  
  吳女士記性不好,以為自己忘記曬狗窩,又將客廳的狗窩拿到了陽台。
  
  然後,狗窩自己又回到了客廳。
  
  ……終於,吳女士發現是小哈自己拖回來,忍不住那個驚喜啊,蹲下身摸了摸小哈的腦袋,寵愛有加地說︰「哈哈你可真聰明,比我家大賀還聰明呀!」
  
  張大賀︰……
  
  為什麼張家突然搬家到常青藤小區,因為她們的兒子終於上進了啊!居然主動提出來為了多些時間看書,節省在路上的時間,想在學校附近的常青藤租個房子。
  
  對於兒子不合理的要求,吳女士基本都會滿足,別說這合理到不行的要求了。
  
  所以,為了兒子的高三學業,吳女士便學孟母舉家搬到了常青藤小區,同時牽上了真正的兒子大賀‧哈士奇。
  
  他兒子可說了,這條狗跟她家有緣,要好好對它,不然她一定會後悔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1:36 PM

11.chapter11

  江之河從校長變成張大賀,大致經歷了這三個心理過程,第一個階段是,他要怎麼辦;第二個階段是他要怎麼做;第三個階段是,怎麼做才比較好。
  
  目前,江之河已經處於第三個階段,最大的感受就是這個高三的學習任務有些重……
  
  下午午休時間,田長勝宣佈了一則消息,高三所有班級晚自習增加一節課,不管走讀和住校必須要10點才能放學。
  
  頓時,全班同學叫苦連天。
  
  江之河坐在女兒後桌敲著筆桿,念念叨叨︰「怎麼能這樣呢?他們怎麼能這樣呢!」
  
  他們是誰,自然是龍騰中學的幾位副校長。一直以來,江之河都秉性素質教育理念,龍騰中學實行的也是特色教育,他擔任校長以來雖然重本率沒有明顯提升,但是本科率卻大大提升了一倍還不止。如果問學生龍騰中學哪兒最好,一定是龍騰中學晚自習放學時間是最早的。
  
  正所謂「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同理,在教育問題上,江之河從來不覺得逼得太緊是一件好事,學習是需要自覺性和專注度,而不是以時間長短取勝。
  
  一直以來,江之河也堅守著這一點,就算校長頭上也頂著政績壓力。
  
  結果,他一出事,幾位副校長就開始變法改革了?
  
  「我去,10點誒,都趕上龍一中學了。」
  
  龍一是龍海市最好的重點高中,那位龍一校長執行的是高強度學習教育方針,從高一就開始晚自習到10點才能結束,除此之外,中午吃飯時間不准超過半小時,所有能用在學習上的時間都不準浪費。當然,在這樣的管理下,重點率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漲,招牌好了,每年自然搜刮走龍海市最好的學生苗子。
  
  不良影響也有,每年都會發生學生跳樓事件。
  
  當時,眠眠的中考分數也夠上龍一,但江之河總覺得龍一中學太苦,女兒眠眠也很聰明地選擇了龍騰中學,而不是龍一中學。
  
  龍騰中學招生雖然沒有龍一這樣壟斷,但是一直以特色教育出名,前兩年還有了航空班和德語班,學生也是五花八門得多。但是龍騰中學的師資質量還是很好,一方面江之河擅長挖人,另一方面老師管理不錯。他不太抓學生,但是他抓老師。
  
  老師勤了,學生自然也勤了;老師懈了,學生也就鬆了。
  
  江之河站起來,打算去校長室提意見,然後肩膀被人一勾,景照煜對他說︰「走吧,踢球去。」
  
  高三一周體育課也就只有一節了,有時候還會被其他老師佔用,難得今天體育課健在。英語課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還有半個月,就到了校秋季運動會。高三學生雖然重在學習,校運動會還是要參加的,唯一不再需要的就是走方正。
  
  操場上,江之河發現景照煜儼然成為了班級男生裡的老大,明明不到兩周時間,大家已經一口一口叫他為煜哥,江之河自然不會跟著這幫小崽子稱小景為哥,最多也是叫小景一聲照煜。
  
  「大賀。」
  
  「照煜。」
  
  有一次他和小景相互這樣稱呼,路過的王賽兒十分誇張地看向他們兩個,開口道︰「請問,你們倆是在賣腐嗎?」
  
  賣腐?賣什麼腐?
  
  體育課上男生踢球,女生就自由活動,王賽兒和江眠坐在操場帶有樹蔭的台階下方,江眠戴著耳塞聽音樂,聽到王賽兒跟她說話,摘掉耳塞掛在脖子上,王賽兒目視前方,看了一圈前方的景照煜和張大賀說︰「江眠,你不覺得景照煜和張大賀有些基情四射嗎?」
  
  江眠抬頭望了一眼,難得翹嘴笑了起來︰「有嗎?」
  
  不遠處,張大賀一腳剔空了球,一屁股摔在了草坪上,由於摔姿太過誇張,惹得男生們哈哈大笑,唯有景照煜上前拉了張大賀一把。輕輕伸出手,一把將張大賀從地上拎了起來。
  
  張大賀明明長著一副體育健將的身板,沒想到一點也沒有體育細胞……
  
  江眠輕輕一笑,王賽兒自然能感受到江眠get到她的笑話了,雙手捧著臉頰笑望向她,「眠眠,你好久沒這樣笑了。」
  
  江眠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有些感動,也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你不覺得張班長比之前順眼了嗎?」王賽兒又問,同時,視線追著張大賀在球場跑了起來。
  
  就算張大賀不是球場裡球踢得最好的,身姿也不是最矯健的,他卻是看起來最穩重的。穩重……對,就是穩重。
  
  江眠同樣看了眼張大賀,覺得他就是球不會好好踢還喜歡逼逼叨的類型,跟她爸一樣,每次電視看球都一副恨不得自己是現場教練的樣子。
  
  不由自主,江眠多看了眼景照煜,隨即,移開視線。她心裡突然有個自己都覺得可怕想法,她覺得景照煜很帥。帥的不只是臉,更多是他身上有一種吸引她的氣質。
  
  體育課已經是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就放了學,王賽兒本來挽著江眠的手,因為前方兩個同班女生叫了她,想了想,鬆開挽著江眠的手,說︰「我陪她們買點東西。」
  
  江眠嗯了聲。
  
  眠眠不是合群的人,也不是會交朋友的人。如果王賽兒不是有意跟江眠做朋友,鄭澤明不是一塊住在常青藤小區,眠眠可能在班裡連一塊上下學的人都沒有。
  
  操場回來,江之河和景照煜走在江眠後面,面上若有若無的沉思著,這個問題他以前就意識到了,他只是覺得眠眠過於驕傲,對外人興趣不大,但是真正成為張大賀坐到女兒的後面,江之河才具體意識到,她女兒江眠在這個班裡,好像有點……落單?
  
  「江眠。」比江之河先開口,是他身邊的景照煜。
  
  前方,眠眠轉過了頭,景照煜朝她一笑,大大方方地開口︰「等會要不要一塊到自習室學習?」
  
  龍騰中學的自習室就在食堂的正對面,中間隔著一個籃球場。自習室原先也是車棚改建出來的,改造的時候江之河搞到了贊助,所以裡面環境特別不錯,一列列現代書架靠著白牆,上面放著各種免費閱讀的學習雜誌。
  
  自然,江之河也跟著景照煜去了自習室,景照煜一副想帶他又不想帶他的樣子,下樓梯的時候,他回頭問︰「大賀,你難道真喜歡上江眠?」
  
  江之河眉頭一皺︰「胡說什麼!」相反,他還覺得景照煜這小子對眠眠居心不良呢!
  
  結果,景照煜又是一笑,將手放在江之河肩膀,「喜歡女生又不丟人,又不是喜歡我,急什麼。」
  
  「……」
  
  江之河覺得景照煜這個男孩吧,明明才二十歲,卻一副早早入世的聰明還帶點玩世不恭的痞氣,別說一般女孩子招架不住,他這個大叔都覺得這小子的眼睛很勾人。
  
  恨不得,給他兩拳頭,有事沒事別直勾勾地看人。但是江之河對景照煜的看法仍是四個字,有待觀察。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不太欣賞鋒芒外露的人,甚至覺得小景那點痞氣浪費他身上的聰明氣,太過聰明,也太過自信,遲早要吃大虧。
  
  但是,江之河的確也很欣賞景照煜,不是因為他很聰明,而是他比一般孩子更有勇氣,也更有想法。同樣做起事情也很專注,玩就玩,學習就學習,重讀高三,有計劃有目的完全不按照老師的節奏而是靠自己溫故高中三年知識點。
  
  所以,景照煜到底是真回來復讀,還是為弟弟宗興回來?
  
  「照煜,你知道吧?我進過局子,暑假在網吧跟人打群架。」江之河突然丟出這句話,目光似有似無地瞧著景照煜。
  
  「是嗎?」景照煜望著張大賀,「厲害啊。」
  
  江之河︰「……」頓了下,「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什麼原因?」景照煜將放在他肩上收了回去,放回自己校服褲袋裡,口吻輕輕地說,「說說唄。」
  
  張大賀陳述報告裡,提到了江睿,事實打架的時候江睿並沒有出現在網吧;他是江睿的大伯,從頭到尾也不知道江睿暑假跟人打過架。如果江睿也參與過打群架,為什麼江睿沒有被學校處理。
  
  張大賀說了,宗興的眼睛瞎了跟他沒有關係,他也不知道宗興眼睛為什麼會瞎,他和宗興根本不熟。但是那天他接到張大賀朋友的電話,為什麼會說宗興眼睛是在鬥毆裡出事?
  
  是張大賀在說謊,還是有人陷害張大賀?
  
  江之河一時沒辦法判斷,最頭疼還是張大賀變成了一條狗,就算他把張大賀牽著送回警局調查又如何。
  
  「照煜……」江之河開口,他也不喜歡憋著事,直接說,「我知道你和宗興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是宗興的眼睛出事可能……」
  
  景照煜停下了腳步,眼睛一瞇,反問︰「你知道宗興是我弟,還知道他眼睛出事?」
  
  江之河沉重地點頭︰「我知道。」
  
  景照煜不經意地撇了下頭,然後回過頭對他說︰「宗興眼睛是出事了,不過是意外。現在已經好了。」
  
  江之河︰……
  
  「那你回來做什麼?」
  
  「復讀啊。」景照煜看著他,「難道你以為我回來做什麼?」
  
  江之河︰……
  
  「好好加油,爭取再考一所理想的大學。」終於,江之河露出欣慰的笑意,不管如何宗興眼睛無妨就再好不過了,事情不像他想的這樣復雜心裡更是輕鬆了不少。
  
  景照煜只是略略地掃了眼張大賀,他覺得張大賀可能都意識不到自己現在看起來多奇怪,多突兀。
  
  原先囂張的眉眼透出了一份溫和的長者味道,說話口氣不疾不徐像是經過歲月打磨,身上不僅沒有一點少年氣,還有那麼一份穩妥的成熟男人氣度。
  
  夜裡晚自習結束,終於搬到常青藤小區的江之河自然跟女兒江眠、王賽兒鄭澤陽景照煜他們一塊放學回去。
  
  吳女士租的房子跟江家還同一幢樓,一路上江之河跟著女兒走,江眠沒理他,但也沒不理他。直到電梯打開,裡面走出一條正要下樓的哈士奇。
  
  對,只有哈士奇,沒有人。
  
  看到他們要上去,哈士奇抬頭瞧了瞧他們,黑溜溜的眼珠子彷彿在打量著他們這兩個人類。
  
  「這狗是誰的啊?」江眠下意識問。
  
  「我的。」江之河說。
  
  「你家養狗?」江眠問,眼眸十分有興趣地望著哈士奇,從小到大,她都想養一條狗,像鄭澤陽家那樣。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終於,女兒對自己說了一句像同學樣的話了,也知道女兒喜歡小動物,雖然眼前這只不算正宗的動物,更不是什麼小動物,江之河還是緩緩蹲下身,摸了摸張大賀的狗腦袋,笑著說︰「小哈,同眠眠握個手。」
  
  大賀‧哈士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1:42 PM

12.chapter12

  江眠對張大賀的感覺很奇怪,以前是不爽和輕視,然後是質疑和抗拒,結果隨著慢慢的接觸,她居然對他產生一種奇怪的……親切感。
  
  所以,這些天江眠對張大賀的同學情誼可以說是非常矛盾。當她認識到張大賀並不是那麼糟的一個人,他很關心同學,他真的想變好,他也真的挺有想法後,江眠覺得張大賀之前種種不懷好意的行為,都有了具體的解釋。
  
  人就是那麼奇怪,當你認為一個人是好人,他所有行為都是好的。當你認為他是壞的,對他的任何所作所為也都會質疑一番。
  
  江眠羞恥自己對張大賀之前存在的偏見,可是她一向不是一個輕易妥協認輸的人,更不是善於交流解決矛盾的人,所以這些天她對張大賀的好意仍是不冷不熱地回應。
  
  她爸以前這樣說她,也只有老爸才能忍受你的壞脾氣,知道你並不是真的自我和不在意他人感受。眠眠你知道嗎?其實你這樣才是最吃虧的人,不是怕別人一時誤會你,而是你會錯過很多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所以就在剛剛,這條哈士奇從電梯裡神氣赳赳地走出來,她才生硬地冒出一句話。下意識說出了心裡想說的話。
  
  沒有憋著,也沒有刻意同張大賀保持距離。
  
  結果,張大賀一聲「眠眠」又讓她渾身起了顫子,她別扭地瞧著張大賀。同張大賀一塊瞧著她的,還有哈士奇。
  
  隨後,像是考慮了好一會,哈士奇朝她伸出了爪子。那表情那樣子,像是被張大賀威脅了一樣。
  
  江眠不由就樂了,蹲下神,伸出了手同哈士奇的爪子握了握。
  
  「它叫什麼名字?」江眠問。
  
  這個嘛。也沒有正經取個名,原本叫大賀,現在他成了大賀,那麼也不好再叫大賀了,叫小賀呢,感覺他和狗成為了兄弟也不太好。
  
  「就叫哈哈。」江之河告訴女兒說。
  
  哈哈,哈哈你個妹啊!張大賀在哈士奇身體裡大罵江之河,狗眼還是落在江眠面上有意無意總之特別使勁地瞧了瞧。原本他對江眠十分不順眼,原因也是她先對他不順眼,可是現在她眼裡透著滿滿的喜歡,讓他真是不習慣得很啊。
  
  幹嘛對他笑啊笑的,勾引他啊。
  
  不止是眼裡有喜歡,江眠還摸了一下哈士奇的腦袋,輕輕地叫了一聲哈哈。張大賀那個煩,朝江眠咧了下嘴,勞資嚇死你啊。
  
  江眠可不害怕,拍了下哈士奇的腦袋,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
  
  一番心滿意足的交流結束,江之河帶上張大賀,同女兒一塊進了電梯。
  
  張家房子租在7樓,不高不低的好樓層,但是江家房子當時由於安莉的喜愛買在了2樓。因為2樓附贈一個超大的露天花園。
  
  電梯門很快打開,江之河微笑地朝女兒道別︰「江眠同學,明天見。」
  
  江眠嗯了聲,頓了頓︰「明天見。」
  
  就在兩「同學」相互道別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電梯門直對的露臺花園拉門後面走出來,安莉面帶溫柔的笑意,也朝著女兒問︰「眠兒,你同學呀?」
  
  然後,電梯裡的江之河與前妻安莉投來的探究目光,十分短暫地,交匯了一下。
  
  直至,電梯門緩緩合上。
  
  安莉:「……」
  
  人到中年,江之河其實不太在意兩人到底以什麼方式維持配偶關係,然而安莉提出離婚的理由其中有一條是︰江之河,我發現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我。
  
  他覺得安莉不可理解,安莉卻對他心灰意冷。
  
  最後,他尊重安莉的決定,如果說眠眠的倔強在表面,安莉的執拗卻藏在骨子裡。
  
  夜深人靜,江之河在7樓的房間裡給張大賀在地板上攤上一本英語高考詞匯,自個到了外面的小陽台點上一支煙。
  
  徐徐地,他吐出了一口煙;緩緩地,他又嘆了口氣。
  
  同在常青藤小區,景照煜也在學習……高三的知識點還是很多,他就算有計劃地溫故書本,真的消化起來還需要時間。
  
  嘴裡叼著煙,手裡握著一根水筆,景照煜運筆如流水,嗖嗖地計算著試卷上這道幾何方程式,心裡多少也有一絲操蛋。好比上個學期他在宿舍床上坐起來,突然對室友們說,「我要回去復讀。」
  
  他們也都各自坐起來︰「我去,班長,你他媽有沒有搞錯啊。」
  
  對於他的決定,他們個個也都感到無比操蛋。他不是適應不了軍校生活,他也不是成績不好,他的身體素質和指揮能力都是同學裡最好的那一個,但他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他想,他沒錯。他應該也……不會後悔。
  
  ……終於寫好了老師佈置的試卷,景照煜掐滅了煙,然後將試卷平整地折好,放在到了背包裡。
  
  書桌對面是他的床,上面被子床單同樣十分整齊地折疊鋪平。沒辦法,上了一年的軍校,他現在的生活習慣就是那麼好。
  
  ……
  
  學習能力上,江之河和景照煜都屬於學霸性質,但是兩人也都是昔日學霸,尤其是在語文背誦上面,頗有難兄難弟的感覺。
  
  大清早的早讀課,景照煜和江之河各自拿著語文書,背誦得很起勁。江眠語文也不太好,但是齊老師為了提升她對語文的熱愛,就讓她擔任語文課代表。昨天語文老師也佈置了一張試卷,江眠從語文組長那裡一一收齊。
  
  景照煜沒有做,原因是忘了。
  
  江之河也沒有做,原因也是……忘了。
  
  下課時間,景照煜和江之河一塊補起了語文試卷。景照煜的字好,從小練的是柳體書法,江之河的字自然也很好,尤其寫著一手好歐體;但是為了不讓眠眠老田老齊起疑,他下筆的時候刻意收了收筆鋒。
  
  好在張大賀前兩天從不做作業,沒有原樣也就沒有對比。
  
  等兩人試卷都交到江眠手中,江眠瞧了瞧兩人的試卷,對張大賀更是另眼相待了,沒想到他的字跟她爸有的一比。
  
  除了力道沒她爸那麼蒼勁險峻。
  
  看到江眠拿著試卷看了老半天,江之河坐在後頭心跳砰砰砰,忍不住問︰「江眠?」
  
  江眠這才放下試卷,回過頭對這兩人說︰「下次你們別忘了。」
  
  景照煜和江之河各自點了下頭。
  
  「我正要去齊老師辦公室,江眠我把試卷給你帶上吧。」同桌阮南溪突然開口說,微笑地朝她伸出手。
  
  江眠先是瞧了阮南溪一眼,然後捧著試卷說︰「不用了,我自己去。」
  
  曾經也是有一次阮南溪給她帶試卷,齊老師有些不悅地對她說︰「江眠,你怎麼能那麼懶,老是麻煩阮南溪。」
  
  走廊上,江眠路過洗手間踫到回來的王賽兒。她叫了賽兒名字,原本對她咋咋呼呼的賽兒只是朝她撇了下嘴,從她身邊走過了。江眠回頭望了眼賽兒,心裡有些異樣的奇怪。因為這兩天,賽兒跟她的關係不像以前那麼親近了。
  
  晚自習第一節課下課,王賽兒眉頭緊蹙地來到講台,來對坐班的田老師請假說︰「老師,我來例假肚子疼,想早點回家休息。」
  
  田老師是男老師,基本對女生這方面的請假都不會阻攔。很快給王賽爾出示了一張請假條。江眠心裡有些起疑,因為她知道王賽兒來事從不會鬧肚子。
  
  她從座位站起來,跟著王賽兒下了樓梯,她叫住了王賽兒︰「賽兒,我陪你回去吧。」
  
  王賽兒回過頭,神色為難又糾結地看著她︰「我自己就可以了。」然後,匆匆地下了教學樓樓梯。
  
  ……江眠覺得自己有一個神奇的技能,那就是她不好的預感一向非常準。那天她待在爺爺家她感覺不對結果她爸出事了,後面兩節晚自習下來,江眠同樣有不好的預感,直到鈴聲響起,放學了。
  
  她從書包裡拿出靜音的手機,裡面正進來一條王賽兒發來的求救消息︰「江眠,你能不能帶五千塊過來,我在酒吧被人敲詐了。一定不要告訴老師,也不要報警!!!更不能告訴我媽,拜託,拜託,拜託!」
  
  江眠︰……
  
  如果賽兒真的在酒吧被人敲詐,她知道告訴老師或報警的後果,賽兒就算不會被全校通報批評,也會被記過。
  
  拿出五千塊對江眠並不難,她從小到大零花錢都很多,尤其她爸她媽離婚後,更不會在錢上委屈她,加上小叔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江眠有一筆不菲的私人小金庫,這事賽兒也知道。
  
  她學琴學唱歌的費用,很多都是用她自己的錢。
  
  學校出來的斜對面路口過去一百米有一家工商銀行,外頭就有兩個24小時自動取款機。江眠把自行車停在外面,人到裡面,關上了防護鎖。
  
  對著裡面的ATM機使用無卡取款業務。
  
  她雖然有錢,但是她的卡在她爸那裡,所以她開通無卡取款的手機銀行業務。不過她也從來沒有取過錢,當取款機簌簌地吐出五千塊整,她憋了半會,順出一口氣。
  
  低頭將一疊錢放到背包裡,江眠打開保護亭的門鎖,剛抬起頭,她的視線便直對著外面的兩人。
  
  張大賀和景照煜。
  
  兩人各靠在自行車上,一人姿勢傾斜,一人腦袋傾斜,目光都直直地地落在她身上,然後還意味深長地打了半圈。
  
  ……江眠猛地攥住了背包。
  
  ——
  
  夜裡10點30分,江眠、景照煜和江之河一塊來到了龍海江畔的酒吧一條街,行走在吵雜喧鬧的酒吧街上,面上神色各異。
  
  明明三人行,江眠覺得緊張忐忑的人只有自己。
  
  然後,快來到王賽兒發來地址的那家酒吧,江眠對景照煜和「張大賀」說︰「等會我先進去,你們再進來。」
  
  「不行。」江之河拒絕女兒的提議。
  
  旁邊,景照煜一手插袋,一手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大賀,出不了事。」
  
  作為校長作為長輩,今晚江之河能答應過來也是無奈身份的轉變,如果是以前以這樣的情況,他根本不會允許這幫孩子單獨行動。
  
  因為景照煜這番篤定的樣子,江眠心裡繃著的弦鬆了一下,同樣對張大賀說︰「放心吧,我先去看看賽兒到底什麼情況。」
  
  江眠的辦法是可行的,只是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女孩,她還是頭一次走進酒吧,剛一進去,就被裡面震耳欲聾的音響震得心跳加快。事實,她也只是緊張。
  
  江眠假裝淡定目不斜視地走在擁擠的酒桌長廊,然後她在晦暗的光線下,找到了王賽兒,只見賽兒被一群流氓小青年控制在最角落。
  
  見她終於過來,賽兒激動地要站起來,結果對方又壓住了她的肩膀。
  
  江眠一急,又惱又急,喊了出來︰「你們要幹什麼!」
  
  「呵,還來了一個漂亮的。」他們不客氣地啐了她一口,然後意圖明顯地朝她伸出了手,江眠猶豫要不要從包裡拿出錢,餘光一瞥,一道修長帥氣的身影便從迷離的光影裡走了過來。
  
  景照煜手裡拿著一杯酒,十分有姿態地瞧了他們所有人一眼,然後一個有意的傾斜,他杯中的雞尾酒全灑在了其中一人的臉上。
  
  「你他媽找事啊!」被灑酒的人當場站了起來。
  
  「你——他媽,說誰呢——」景照煜上前一步,沒有廢話,也沒有前奏,直接把拳頭揮了過去。
  
  趁機,江眠帶王賽兒走出了酒吧。
  
  江之河沒想到小景會跟他們幹起來,他本想上前勸架把事情經過如何說清楚,結果感到後背一疼,原來是有人打他。
  
  媽的,這群兔崽子,江之河劈手就是一掌,回敬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1:48 PM

13.chapter13

  如果說景照煜是有意挑事,江之河卻是被迫熱血了一把。兩人打架風格也完全不同,一個專業,一個業餘,一個動手利落行雲流水,二話不說直接上;一個下手之前還要囉嗦兩句,你們這幫臭小子,有沒有在上學,哪個學校?

  不過,就算風格不同,兩人配合得還不錯;戰術上也達成了一致,不戀戰,打完就跑。
  
  同時,外面江眠已經帶著王賽兒跑出了酒吧街,酒吧街外面就是一個派出所,按照前面約好的,江眠拉著王賽兒在派出所門外等景照煜和江之河。
  
  然後,她拿出手機呼叫出租車。
  
  王賽兒望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江眠拍拍王賽兒的肩膀,開口說︰「我們等一下景照煜和張大賀他們。」
  
  「江眠……」
  
  江眠回過頭,對上王賽兒心虛忐忑的目光,保證地說︰「我沒告訴老師,也沒告訴你爸媽,放心吧。」
  
  王賽兒這才籲出一口氣,紅了紅臉,半晌道︰「謝謝啊。」
  
  「應該說謝天謝地才對。」江眠拉上王賽兒的手,斜過頭說,「幸好我取錢的時候被景照煜和張大賀他們逮著,不然我一個人也……挺害怕的。」
  
  王賽兒嘿嘿一笑,低下頭。
  
  不遠處的酒吧巷口,很快地跑出兩個年輕的高中學生,是景照煜和張大賀他們過來了。江眠連忙跟他們揮了一下手;結果緊跟著他們身後,還有五六個流氓混蛋。
  
  江眠猛地攥住王賽兒的手,隨後張大賀也朝她們走來,留著景照煜一個人對峙著他們所有人。因為就在派出所旁邊,這群流氓混蛋也不敢做什麼,景照煜穩穩地後退了幾步,退到了派出所正門口,然後他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朝著派出所裡面指了指,即使一對五,他神色也是傲慢又挑釁。
  
  像是在邀請他們,要不要在警察局門口再幹一架。
  
  「照煜,好了。」江之河站在王賽兒旁邊,忍不住提醒自己這位超強鬥力的「隊友」,雖然這裡是派出所門口,但是如果事情鬧大了,他們都是龍騰中學學生,也不好收手。
  
  江之河作為校長,雖然變成張大賀兩星期了,校長架子還是有的。可不想有一天以打架鬥毆的緣由被請家長。
  
  就在這時,兩束車大燈突然從前面罩了過來,是江眠叫的出租車過來了。面朝著五個流氓混蛋,景照煜對著他們微微一笑,轉過了身。
  
  他跨步,朝著江眠大賀他們走去,然後隨手牽起最旁邊江眠的手。當著不遠處五個人,他大大方方地,面色如常地護著江眠上了出租車……
  
  夜風吹拂,燒烤的味道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飄來,一陣陣地消散在這光影曖昧的江邊燈火裡,酒吧街上也傳來年輕動感的金屬音樂,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激蕩在耳邊。
  
  江之河反應了一下,女兒眠眠已經被小景手牽手,像是男女朋友那般牽上了車。他也拍了拍王賽兒的肩膀,帶著她上了出租車。然後問題來了,兩位女孩子都坐在後面,他和景照煜誰坐前頭呢?沒留給江之河選擇,景照煜已經打開了江眠這邊的車門,縮了進去。
  
  「擠一擠吧。」景照煜出聲對裡面的人說。
  
  車廂後座,江眠立馬往王賽兒那邊靠,屁股挪走了一大半。景照煜身材屬於非常勻稱的那種,但是他個子高,長手長腳的,身軀肌肉又結實堅硬,就算江眠屁股挪走一大半,他的大腿還是緊緊地挨著她。
  
  同時,「張大賀」也坐上了副駕駛。車內多了倆剛打完架的「熱血青年」,車廂裡的溫度像是火苗輕輕劃了一下,徒地高了。
  
  剛打完架,江之河的大腦還有些亢奮,向來敏銳洞察力強的他,自然瞧到了小景牽著眠兒上車的刻意樣子,何況小景牽得那般光明正大,囂張傲慢。不管出於同學還是老父親的眼光,他都很容易誤會小景的動機,但是江之河覺得剛剛小景牽眠兒上車的動作應該也只是出於一種保護;至於為什麼牽的是眠兒的手,不是王賽兒,因為小景在挑選保護對象的時候選擇了距離他更近的眠兒。
  
  這樣一想,江之河覺得後座幾人的同學之情又純粹起來了。
  
  「賽兒,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江之河問後座的王賽兒。
  
  王賽兒支支吾吾,雙手相握,一時開不了口,後面江眠側頭望了眼王賽兒,低聲說︰「不想說沒關係。」
  
  江之河︰……
  
  然後,他問女兒︰「江眠同學,你今晚那麼晚回去,你媽知道了嗎?」
  
  「知道了啊。」江眠坦坦蕩蕩地回答張大賀,「我來的時候就告訴我媽了,我和賽兒一塊看個電影。反正明天休息半天。」
  
  江之河那個氣,沒想到女兒早就瞎編好了理由。
  
  「江眠同學,真沒想到你這種好學生也那麼會騙家長。」江之河酸酸地說。
  
  江眠覺得張大賀怎麼上車後說話就陰陽怪氣,她反問張大賀︰「難道你沒騙過爸媽?」
  
  江之大賀︰……
  
  江眠微微扯了一下嘴巴,再說︰「這世上沒有不騙孩子的爸媽,也沒有不騙爸媽的孩子。」
  
  江之河更心塞了。一直以來他覺得女兒脾氣差點就差點,好歹行為規矩思想端正,但是隨著以同學的身份接觸,他怎麼覺得江眠同學這思想也很不端正啊。
  
  「江眠同學,我跟你說,你這樣是不對的……」
  
  江眠哪會覺得張大賀真的在教育自己,以為他是開玩笑耍嘴皮子,剛好她藉機轉移王賽兒的尷尬,右手偷偷拉起了王賽兒的手。
  
  王賽兒心裡對江眠充滿著感激,剛剛張大賀問她原因,她真的非常窘迫。她也不是不想告訴同學原因,只是難以啟齒而已。因為她不是第一次被敲詐勒索,而是很多次了,原因是去年她見了一個網友,他對她……
  
  這事她從來沒有跟人說過,江眠也不知道,甚至她還每次從江眠這裡騙錢。可是,她不僅騙江眠,這些天還有意疏遠她。但是江眠不僅不跟她置氣,還幫她留面子。
  
  龍海市不大,從酒吧一條集過來,大概也就半個小時。但時間已經很晚了。終於,著急的家長給孩子們打來了電話,第一個接到電話的還是……江之大賀。
  
  江之河拿起手機,看著手機裡顯示的「媽媽」兩字,頭疼用將手指滑了一下手機螢幕,放到了耳邊接聽。
  
  「媽……」這聲媽,江之河叫得十分別扭,不情不願。
  
  「呵……」景照煜突然笑了,一路過來沒有太多話的景照煜忽得一笑,自然是對張大賀的嘲笑和奚落。
  
  江眠也覺得張大賀剛剛這聲媽挺好笑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臉莫名也有些紅了。當景照煜也意識到他和她坐得太近,選擇轉過身面朝車窗,將自己往車門那邊貼了貼。
  
  「咳。」一個不小心,景照煜還咳嗽出聲。為了掩飾這聲咳嗽。晦暗的車廂裡,景照煜伸手踫了踫鼻子。
  
  江眠頓時變得小心翼翼,連呼吸都小心得很。她抬了抬眼睛,剛好手機滴了一聲,安莉發了消息過來,她低頭回復安莉說︰「就在小區門口了。」
  
  作為校長以及長輩,江之河還是想找王賽兒瞭解情況,以便思想教育以及防範未然。結果一下車,王賽兒就像一陣煙兒跑了。景照煜住在小區最中間的10號樓,跟他們同行了百來米,帥氣地提著背包朝江眠張大賀道了別,走了。
  
  臨走前,還問了江眠作業。
  
  江之河和女兒一塊回到了25幢,他再次問江眠︰「王賽兒到底認識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
  
  雖然眼前「張大賀」口氣不善,江眠還是能感受到張大賀是真的關心她和王賽兒,可是她也不知道,如實地搖搖頭︰「我不清楚,但是我覺得賽兒不會認識亂七八糟的朋友,她應該是真的被敲詐了……」
  
  江之河覺得自己女兒應該是真的不清楚,點點頭。
  
  某一刻,江眠覺得張大賀這副管事的樣子很像她……爸?轉而,她想是不是張大賀在端班長架子?
  
  大腦充斥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電梯停在了二樓。
  
  「媽……」江眠叫出了等在電梯門口的安莉。
  
  「安——阿姨。」江之河下意識按住了電梯門,一不小心他差點叫了安莉,最後加了兩個字補救。
  
  「是你和眠兒一塊看電影啊?」安莉有所疑惑地問電梯裡的男同學。長得高高的,不是那種非常帥氣的男生,卻是學校裡很招女孩子喜歡的壞小子類型。
  
  所以,安莉心裡才會有些懷疑。
  
  江之河當然知道前妻這樣問他是為什麼,心裡也十分無語,他老老實實回答安莉︰「除了我和江眠,還有兩個同學,都是這個小區的,王賽爾和景照煜。」
  
  安莉被這一本正經的回答逗笑了,瞧著男生那麼坦然,她滿意地笑說︰「早點休息吧,你們這幫孩子,都高三了,還讓我們做父母的那麼擔心。」
  
  「是的,安——阿姨。」江之河再次稱呼前妻為安阿姨,口吻神色帶著一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得意。以前妻子還說他行為思想老成,沒想到吧,有一天他還能叫她一聲阿姨。
  
  電梯門緩緩關上,安莉失笑地搖搖頭,對女兒眠兒說︰「你這剛搬過來的同學還挺有意思的。」
  
  江眠聳肩,隨後同意地點了一下頭,說︰「他是挺逗的,叫張大賀,這個學期剛轉來,現在是我們班的班長。」
  
  「班長?」
  
  「對,自告奮勇要當的班長。」頓了下,江眠彎唇一笑,揚著眉毛對安莉說,「全班除了我,都選了他。」
  
  「噢,那我們眠兒很有想法啊。」安莉肯定道。
  
  江眠有些不好意思,換了鞋,等回房間前,她轉過頭︰「媽,明天你能不能跟我一起看看……我爸?」
  
  「……好。」安莉答應女兒。
  
  江眠點點頭,膠原蛋白滿滿的臉上端著淡淡的笑意,然後關上了臥室門。
  
  ——
  
  第二天是星期天,可以休息半天。龍騰中學高三執行大星期和小星期,小星期只能是周日休息半天,大星期則按正常休息兩天。但是高三了,即使休息兩天,很多學生的家長還是會讓孩子上輔導班。
  
  大清早,江眠和安莉去了市醫院看躺在監護室裡的江校長,她小叔江之海安排了專業的看護和阿姨照顧她爸。醫生辦公室,醫生對她說,江校長是由車禍導致腦出血造成的昏迷。
  
  可是都那麼久了,她爸為什麼還沒有醒來的跡象。「我爸會不會變成植物人?」江眠問醫生。
  
  醫生說︰「植物狀態持續一個月以上患者才能斷定為PVS,也就是持續性植物狀態。」
  
  剛好,今早小叔江之海也在醫院,寬慰她說︰「別擔心,等淤血散了你爸就醒了。」
  
  旁邊安莉對江之海說︰「之海,之河的事辛苦你了。」
  
  江之海一笑,嗆安莉說︰「安律師,你客氣了……應該說是眠眠的事辛苦你了。」
  
  ……不管江家人如何內鬥,對外人他們都非常團結。這是安莉嫁到江家的最大感受,她當了江之河那麼久的妻子,可是在江家人眼裡,她還是外人。
  
  上午回常青藤小區,安莉提前在附近的菜場下了車;小區大門旁,江眠從出租車下來,視線前面,剛好瞧到景照煜和一個衣著優雅外貌秀麗的女人站在一塊。他們旁邊,還停著一輛低調的豪車。
  
  江眠打算裝作看不到,從他們旁邊走過。
  
  結果……待自己媽媽坐進車裡,景照煜順勢將車門一關。好巧不巧的,他一抬起頭,直接與下車的江眠,目光相撞。
  
  江眠刷卡進小區。
  
  小區大門正對著中央景觀花園,今天天氣放涼,又是星期天,不少住戶都下樓玩樂放鬆。江眠看到了一條熟悉的朋友,哈哈。
  
  它正被張大賀的媽媽牽著,江眠暗暗地琢磨著要不要打個招呼,張大賀媽媽已經朝她走來︰「哎呀,你不就是大賀的同學嗎?」想了下,又關心道,「那個你爸江校長……」
  
  吳女士停下來,江眠回答說,「他還在醫院。」
  
  「噢噢,沒事沒事,一定會好的會好的。」吳女士笑咪咪地說著好話,見底下的哈哈一直瞧著江眠,江眠也對哈哈有興趣,便把手中牽引繩送到了江眠手裡,「我剛想去買個菜,能不能幫我遛會。」
  
  江眠一時愣著,然後點點頭︰「……好!」
  
  就這樣輕易地,被自己媽送到同班同學江眠手裡,張大賀很無語,忍不住翻了一個狗眼。
  
  吳女士提著包包離開,江眠牽著張大賀站在中央景觀沒有離開,隨後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江眠轉過身,景照煜肩線筆挺地站在她後面,然後他稍稍低下頭,笑著問她︰「江眠,你在這裡是等我嗎?」
  
  什麼?!江眠沒想到景照煜會這樣說,舉起牽繩的手解釋說︰「……我在遛狗!」
  
  「我開玩笑。」景照煜兀自唇角帶笑,頓了下說,「一起遛會?」
  
  江眠︰……
  
  張大賀︰……這兩狗男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1-13 01:54 PM

14.chapter14

  張大賀為什麼會下樓散步,不,是遛彎兒。作為全小區最孤傲也是最有人權的一條狗,張大賀沒事寧願自己一個人,噢,不,是一條狗孤單地望著窗外的天,也不願被人牽拉著遛彎兒,至於今天為什麼跟著麻麻下樓,原因是江之河那廝自己寫試卷也就罷了,還要拉上他!
  
  他媽的他都變成一條狗了,江之河都不放過他!!!
  
  然而現在,他被江眠牽著,旁邊站著景照煜,落在新班級他最討厭的兩個人手裡。新班級最討厭的人,原本江眠第一,景照煜第二,由於江眠每次摸他狗頭的時候還算溫柔,江眠變成第二,景照煜就順利上位成第一了。
  
  哈哈……
  
  江眠哪知道她牽著的哈哈心裡怨氣會那麼大,因為哈哈尾巴高高翹著,她還以為哈哈很高興呢。
  
  關於自己的尾巴為什麼每次看到江眠就會翹起來這事,張大賀不會承認自己可能是口嫌……尾翹。前面江眠要帶他散步,他後腳一蹬表示拒絕,然後江眠叫了他兩聲哈哈,他也就半拉半就地跟著江眠走了。
  
  張大賀想,他是懶得跟江眠計較。畢竟,他現在最大的靠山,是江之河,也就是她的爸爸。
  
  ……
  
  從頭到尾,景照煜風姿卓然地跟在江眠旁邊,雙手放在口袋,難得安靜得一句話都沒有。他身上依舊穿著白藍色條款的T恤衫,胸口還有一個可愛的小猴子。王賽兒偷偷跟她說過,景照煜最近身上穿的T恤衫都是農貿店一百塊三件買來的。
  
  可能是有顏任性吧,景照煜這樣穿還是很清爽很好看。她想,如果景照煜真的沒錢,她推薦他到拼夕夕買衣服,花很少的錢就可以買到AJ這些大牌。
  
  小區湖邊的棕色亭子裡,江眠從書包裡拿出一瓶優酪乳,打開了瓶蓋,然後將瓶蓋放在了地上,示意給哈哈添。
  
  張大賀怒了,尾巴自然落了下來,江眠居然吃優酪乳要讓他添瓶蓋!
  
  「嘛?」張大賀抬起狗頭,發出質疑的單音。
  
  江眠沒想到哈哈還會說話跟她道謝,摸摸哈哈的腦袋,又往瓶蓋裡又倒了一些優酪乳。結果,哈哈對她的好意扭過了頭。難道她會錯意了,江眠不由有些失落,對哈哈說︰「那你想吃香腸嗎?」
  
  香腸?烤腸?
  
  張大賀的狗尾巴又重新翹了起來。
  
  ……
  
  「那個……」江眠抬頭,發現景照煜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由尷尬了一下。她頭髮在安莉和她爸離婚後就沒有剪過,三年時間都快長到了腰上,每次都用髮帶綁著,站起來的時候,由於腦袋往上一抬,又順又亮的馬尾從肩上滑向了前面。
  
  江眠站直脊背,姣好的少女面龐透著可見的侷促,然後景照煜也有些不自在了……
  
  景照煜比江眠大兩歲,就算早早入世心性也比同齡人沉穩,有時候他也是會被一些外在事物吸引注意力,比如就在剛剛幾秒裡,他都在走神,他在想江眠頭髮全部披下來是什麼樣子,甚至他還想,順手摸一摸的感覺會如何?
  
  這也就是景照煜會有的好奇,對江眠。或許,再老成的少年,也會有那麼幾個瞬間裡,有過像微風像細雨像初陽的怦然心動,讓他難以克制,卻很好消化。
  
  然而,江眠對景照煜的好奇,更多源於他本身就是一個自帶話題的復讀生。不過,江眠不是一個對不太熟悉的人和事都會充滿懷疑的人,就算心裡有些疑惑,她也不會問出來。比如第一晚見到景照煜手裡提著的方箱子,她心裡有過好多猜測,也不會主動問景照煜。
  
  還有剛剛她看到的那位優雅漂亮女人。
  
  原因很簡單,就算昨天景照煜幫了她和王賽兒,她和他的關係也沒有熟悉到隨便問事。
  
  「剛剛那人是我媽。」景照煜突然開口,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一份親切隨意,彷彿在她和他之間打開一個話題。
  
  江眠感受到景照煜話裡的有意解釋,配合地,她噢了一聲。
  
  「她和我親爸離婚十多年了,之後我就跟著她去了G省,在繼父家生活長大,直到考上了軍科大。」景照煜又說。
  
  江眠沒想到,景照煜會對她說這些。每一個字都很隱私,他卻隨口跟她說了出來。以至於她覺得自己不問他些什麼,都會顯得她沒有八卦精神,不,是共情之心。
  
  面朝著景照煜,她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一個問題︰「軍科大很好啊,你為什麼要退學?」難道是因為親爸在這邊的關係?
  
  江眠心裡這樣想。目光卻凝固在底下的哈哈這裡,裝作不太在意的樣子。
  
  旁邊的張大賀,也已經高高地豎起了狗耳朵。
  
  「咳……」這個問題,景照煜笑了笑,像是猜到江眠會問他這個事,他在亭子裡走了兩步,面對著一池亭亭玉立的荷花,回過頭說,「軍校太苦了。」
  
  呃?
  
  「讀下去……感覺找不到女朋友。」景照煜又加了一句,玩笑話。
  
  「……」什麼?
  
  江眠嘴巴微張,察覺不太禮貌,抿成了一條有弧度的線。
  
  底下,張大賀正大光明聽完景照煜給出的理由,忍不住翻了個狗眼。景照煜這廝壞,真壞!
  
  江眠也眨巴眨巴眼睛,直接問出來︰「你回來復讀,難不成是為了找女朋友嗎?」如果這樣,對自己人生也太不負責任了。
  
  然而,張大賀又覺得景照煜還蠻有追求的,或許是真話。
  
  軍校的確苦,妹子又少,換他也受不了。雖然張大賀這個鋼鐵小混混對妹子還不太感興趣,每次有女生對他表白,自告奮勇做他女朋友他都很嫌棄。他好歹是五中的一哥,一哥的女人豈是那些歪瓜裂棗可以勝任的?他不喜歡江眠沒錯,但是女朋友的長相至少要對標江眠這樣的。
  
  皮膚白,臉蛋小,眼珠子黑,笑起來有淺淺的梨渦,然後說話走路都要有範兒,最好甩出一哥女人的倨傲感。但私底下摸他腦袋要溫柔……
  
  察覺景照煜嘴角透出的笑意,江眠知道自己被忽悠了,有些生氣,可是她不會在不太熟的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脾氣,默默地撇了一下頭。
  
  景照煜嘴角笑意更重了,他蹲了下來,朝哈士奇伸出手,他見這條狗表情豐富,也忍不住順毛一把。然而張大賀還記得換座位那天景照煜刻意壓在他肩上的手。
  
  這樣一想,張大賀便朝景照煜撲了過去,咬死你丫的!
  
  景照煜反應極快地躲了過去,身手好得像是學過專業的格鬥,張大賀卻起了勁兒,剛好江眠一時鬆懈,他從江眠手裡掙脫出來,拖著牽引繩同景照煜較量起來。
  
  一人一狗,一前一後,張大賀雄赳赳地朝著景照煜發出十級進攻,隨著江眠一道呼聲,張大賀感覺自己後頸一疼,他已經被景照煜拎了起來。
  
  「這狗性子野會咬人。」景照煜皺眉說,然後對江眠叮囑,「你以後少接觸它。」
  
  「嘛!!!嘛!嘛嘛!!」張大賀前爪撲騰,後腳空踢。然後,景照煜才將哈士奇放了下來,從江眠手裡拿過了牽引繩。
  
  這下,張大賀徹底落在了景照煜手裡。它更真想咬死他了。
  
  江眠也驚訝原本看起來憂鬱兮兮的哈哈會毫無理由地撲向景照煜,她望向哈哈問,「哈哈,你剛剛是真的咬人,還是跟景照煜玩?」
  
  張大賀︰……
  
  「如果只是玩,你搖搖尾巴。」江眠又說。她之所以會問哈哈,原因是張班長跟她說過,哈哈很聰明能聽懂人話。
  
  ……這不是廢話嘛,他當然能聽懂人話。
  
  大賀作為學生混混那麼多年,也明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個道理,聽完江眠的話,立馬搖起了尾巴。左邊搖一搖,右邊搖一搖。
  
  江眠立馬笑了,望著景照煜說︰「你看,它只是跟你玩。」
  
  是嗎?景照煜也笑了,重新蹲下來拍了拍這條哈士奇的腦袋,力道不輕不重,彷彿是對它剛剛行為的懲戒。結果,這一敲,張大賀卻覺得肚子一疼,痛苦地伏在了地上。
  
  額……
  
  這狗還會踫瓷嗎?
  
  張大賀是真的疼,如果不是出於做男人的尊嚴,他都想嗷嗷地叫出聲。江眠原本猜想哈哈是不是故意假裝,結果看到哈哈真的起不來的樣子,也急了。
  
  江眠很快聯系上待在7樓房間琢磨作業的「張大賀」,三人一塊把哈士奇送去了寵物醫院,她才徹底噓了一口氣。
  
  聽到大賀身體出現問題,過來的時候,江之河很糾結,不知道送大賀去人民醫院好,還是寵物醫院好,然後已經跟著女兒和小景來到寵物醫院。
  
  一番檢查,穿著白大褂的獸醫身前掛著泛光的金屬聽診器,面帶笑意地對他們說︰「它懷孕了。」
  
  額……
  
  「身體會抽搐應該是胎動,胎像不穩。」
  
  「打兩保胎針就好。」
  
  ……
  
  ……
  
  ……
  
  哈哈懷孕了?一時之間,江眠驚喜,江之河震驚,景照煜好笑。至於張大賀本人,徹底驚嚇過去了。
  
  「……哈哈,哈哈你怎麼了?」江眠摸著眼皮一翻,直接趴在寵物檢查臺上的哈哈。
  
  沒什麼,就是不想活了。
  
  突然,張大賀從檢查台堅強地站了起來,對這該死的獸醫一番汪汪叫,獸醫雖然很懂動物,但也聽不懂這條哈士奇在汪個啥。
  
  汪你妹啊,他的意思不要保胎!勞資不保,給我流!立馬給我流掉!
  
  獸醫仍是……不懂。
  
  張大賀只能看向江之河,快,給勞資翻譯一下。
  
  這個……江之河跟著張大賀一番眼神交流,面容猶豫又沉穩地對獸醫說︰「那個醫生,這個狗胎我們不想要,有沒有針對狗狗的無痛人流?」
  
  「啊?」獸醫迷惑了,什麼?狗狗的無痛人流?

  ***************************

  作者有話要說:

  瞧,大河對大賀多好,都要特意問有沒有無痛的……

  張大賀:這到底是什麼操蛋的戲碼啊!

  ……那個,你要相信,你後面的戲份非常好。

  信你個鬼啊,你這個扑街作者,勞資咬死你!

  別別,大賀,你現在已經是有身孕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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