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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佟芯 -【姐不二嫁之】爺乃真絕色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白若霜沒想到會有再見到十王爺鳳澤的一天,
更沒想到她不過是換了個身分成了丫鬟、臉塗得黑了一點,
他竟然一點都認不出自己這個無緣的前未婚妻?!
再想到曾經深深迷戀著他,最後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她覺得這比一片真心被狗吃了還慘,更是完全不想服侍他,
誰知這個奉旨查案的十王爺是發了什麼神經,竟指名要她貼身侍候,
不管她用什麼方法搞破壞想讓他換掉自己,他就是不為所動的纏著她,
他外表溫潤如玉似謫仙,實際上卻是個愛賴床又挑食的壞東西,
她應該要討厭他的才對,可是當真是先愛的人就輸了?
擔心他忙碌奔波沒體力,她還是偷偷做了京城美食投餵他,
他查案受傷她更心疼,不但親自替他上藥還把床都讓給他睡了,
她想,或許他也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只在她面前展現真性情,
甚至在她被匪徒襲擊時以身護她,替她遭受火焚之苦,
但她是流亡在外的罪臣之女,他們之間一定過不了皇上那關……

【出版日期】     2015/10/7

【出版社名稱】新月

【書系及編號】甜檸檬888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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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1 06:07 PM 編輯

【楔 子】

        典雅的閨房裡,有個年約十六、七歲,長得蛾眉皓齒、標緻妍麗的小姑娘,正在專心一致,一針一線的繡著一套大紅鴛鴦戲水被褥。

        那是禮部尚書的掌上明珠白若霜,身為獨生女的她,可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白府上上下下都很疼愛她,現在她正為了出嫁親手繡著嫁妝。

        白若霜有著一雙明燦靈巧的雙眸,看得出她的性子極為好動,不時抬起頭來,望著窗外的陽光和粉蝶,她也坐得腰很痠,想出去走走,但仍是忍了下來,手上的被褥還完成不到一半,她希望新房用的是她自己親自繡的被褥。

        說到刺繡,白若霜可真慶幸娘親從小逼著她學,她手指頭挨過不少針才硬學起這功夫,要不現在哪有辦法自己繡嫁妝呀,比起刺繡,她更喜歡捉蝴蝶、踢毽子,搭馬車出去玩。

        可是,娘說她要嫁人了,說為人妻子後不能再毛毛躁躁,會被笑話的,還說女子學著端莊賢慧,才能得夫君喜歡,所以她只好收斂她活潑的性子,不再貪玩,在房裡繡著嫁妝,一方面學著修身養性,讓性子沉著些。

        白若霜一邊繡,一邊想著她未來的夫君,嬌俏的臉龐也躍上待嫁的羞怯。

        這不是夢,她是真的要嫁給他了!

        思緒回到了過往,白若霜想起她十歲那年,爹爹帶他們一家人進宮,她愛玩,和陪同的宮女走散了,在皇宮裡迷了路,就在她害怕得快哭出來時,有個青年一身白衣的出現在她面前,他面冠如玉,帶著溫潤和煦的笑容,讓她傻傻盯著他看,他親切的蹲下身問她是哪裡人,還牽著她的手幫她找到爹娘,在那時候,小小年紀的她便喜歡上他。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排行第十的十王爺鳳澤,從此,她便少女懷春的注意著他的任何事,對他念念不忘。

        而她自十二歲起,爹娘就開始為她議親了,有許多人上門提親,她一心想嫁給鳳澤,都拒絕了婚事,但皇親國戚豈是她能高攀的,爹娘知道她的心思,都搖頭說她傻,要她斷了這念頭,她卻怎麼也不願意放棄,直到她已經十七歲,婚事不能再拖了,爹打算要她嫁人時,皇上天外飛來的賜婚讓她圓了這個夢。

        說實在的,鳳澤現在都二十七、八了,皇室子弟在這年紀早娶妻生子了,哪輪得到她,但鳳澤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淡泊,道骨仙風又不近女色,身邊連一個妾室都沒有,這幾年來一直有十王爺將遁入空門的傳聞,皇上對於他這個最小的弟弟是不甚關心的,會過問他的婚事也是恰巧有日喝得微醺,不知怎地興頭一起,竟問起臣子們誰有適齡閨女,她就幸運的被選上了。

        能嫁給他,白若霜不知多麼歡天喜地,心裡想著他是否還記得她?當年的她才十歲,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但她現在已經十七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她真期盼他見到她時會感到驚豔,希望他覺得她變美了。

        終於,在皇上賜婚後,她再次見到了他,他變得更加俊逸挺拔,揚著和當年一樣溫潤的笑,送給她一只玉珮當見面禮。

        白若霜看得出來,鳳澤對於兩人曾在皇宮裡巧遇的事並沒有太大印象,比起她對他愛慕的心思,心臟為他狂跳,他看著她的眸底是一片清澄,對她的美貌沒有流露絲毫驚豔之色,就是待她很客氣,笑容雖溫和實則疏離。

        她不能說她不感到失望,但她早知他心性本就淡泊,因此又馬上振作起來,要努力讓他喜歡上她,在之後的二次見面,她聽了娘親的囑咐,在他面前表現出最端莊、完美的一面,好讓他對她懷有好印象。

        她始終相信,只要她肯努力,她就會得到他的喜愛,成親後,他們也會成為一對恩愛夫妻的。

        白若霜想著都害羞起來,連忙拍了拍臉,又繼續專心繡著。

        丫鬟錦兒來了,手上端著蓮子湯,關心的道:「小姐,歇歇吧,妳已經繡了一個時辰了,先喝點冰糖蓮子湯吧。」

        白若霜連抬頭都沒有,手上仍是忙著,「不成,我繡太慢了,得快點……」

        錦兒望向窗外,鼓吹道:「小姐,今天天氣很好,妳不想出去玩嗎?」

        白若霜當然知道天氣多好了,可是……「再兩個月我就要成親了,我得趕工……」

        「小姐現在滿心滿眼都只有十王爺,一顆心都飛向十王爺去了,完全只記得替自己繡嫁妝這件事!」錦兒打趣的道,兩人自小一塊長大,情同姊妹,在沒其他人在時,錦兒總是如此沒大沒小。

        「妳真的壞死了!」白若霜擱下針線,生氣的鼓脹起雙頰,那模樣就像松鼠吃著栗子般雙頰鼓鼓的,可愛又俏皮。

        「奴婢又沒說錯,小姐總愛把十王爺送的玉珮隨身帶在身上,府裡所有人都知道,小姐對十王爺的情意真是綿綿到天邊!」

        白若霜低頭看著那只戴在胸前的碧玉玉珮,臉都通紅了。

        不知是湊巧還是特別挑的,鳳澤送她的玉珮形狀剛好就像隻蝴蝶,美麗極了,她很喜愛,總是每天戴著。

        「妳還敢說,好啊,我要教訓妳,別跑!」她從椅子上跳起,追著錦兒繞起桌子跑。

        錦兒還大膽的回頭笑她,「小姐記得要端莊呀,十王爺才會喜歡妳!」

        「妳真是討打!」白若霜又追著她跑。

        跑了幾圈後,主僕倆都氣喘吁吁了,錦兒接著把蓮子湯端起,笑著說:「小姐,起來走走很好吧,妳先把蓮子湯喝了再繼續吧。」

        「妳真是……」白若霜白了她一眼,然後噗哧一笑,她知道錦兒是關心她,「知道了。」她接過蓮子湯,吃了幾口後遞給錦兒,「給妳吃吧。」

        「謝小姐!」錦兒愉快的吃著蓮子湯,總是這樣,白若霜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分給她。

        這個午後很愉快,這時候的白若霜以為,她會每天縫著這一套鴛鴦戲水被褥,等待著婚禮到來,成為鳳澤的新娘。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命運卻這般作弄了她,瞬間將她從雲端打入地獄。

        當天晚上,她正想入睡,娘親慌慌張張的跑來她房間裡,要錦兒馬上替她打包簡單的包袱,塞了好多銀票珠寶給她,還命人去牽馬,要她們從後門逃走。

        白若霜覺得情況很不對勁,她怕得聲音都發抖著,任由娘親親自替她著裝,「娘,家裡出了什麼事了?」

        白夫人看到擱置在架子上、繡到一半的鴛鴦被褥,心酸不已,但也只得說出這悲慘的事—

        「霜兒,皇上派兵來搜咱們家了,說是妳爹和叛黨勾結造反,正在書房裡搜證物,好像真搜出什麼來了,妳快點逃!」

        不久前,白夫人在廚房裡下廚,正想為在書房裡辦公的丈夫做點小菜吃,曾總管突然跑來通知她這件事,說老爺正在想辦法拖延時間,要她帶著女兒逃走,要是被捉到的話,皇上要抄家,連她們母女都會被牽連。

        白若霜聽得耳邊轟轟作響,什麼反叛黨,什麼勾結造反,她腦袋一團亂。

        白夫人理解女兒的心情,她也一樣完全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她並不認為丈夫會謀反,一定是被栽贓的,但為了女兒的安全,她必須離開。白夫人握住女兒的肩膀,朝她喝聲道:「霜兒,妳爹是逃不了的,但是妳可以,妳一定要逃走,不能被捉到,要是被捉到的話,下場不知多慘,當官婢還是好事,就怕淪為官妓,那可是生不如死!」

        白若霜被喊回了神,聽出娘親只要她逃,惶恐問道:「娘,妳不一起走嗎?」

        「娘這雙腿哪跑得動,娘不能拖累妳,而且,娘也放不下妳爹……」白夫人悲傷的說,慈愛的摸著她的臉龐,宛如這是最後一次看著她,「霜兒,妳快逃,曾總管會帶著妳往黃江縣逃,那裡有娘的熟人,他會幫妳的,一定會把妳藏在安全的地方,然後往後……妳一定要好好堅強的過日子!」

        白若霜知道娘親這話是打算尋死,娘和爹的感情很好,若爹出了什麼事,娘絕對無法獨活,這一次很可能就是死別。

        「娘,我想跟妳一起……」白若霜哀慟的流下眼淚,她哪有辦法獨活,她寧願跟爹娘一起共赴黃泉。

        「霜兒,妳不能死,妳是爹和娘的心肝寶貝,一定要好好堅強的活著,不要懷著仇恨,可以的話就找個好男人嫁了,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知道嗎?」白夫人流淚道,幾乎是在苦苦懇求她。

        白若霜無法拒絕母親,只好點了頭,和曾總管等幾個護衛、丫鬟一起往後門的方向跑去。

        娘親淚流滿面的臉,是她看見的最後一眼。

        她還瞥到娘親身後那一大件還沒繡完的大紅鴛鴦戲水被褥,那是她的美夢,嫁給鳳澤是她這一生的美夢,但她永遠都無法完成這套被褥了,從此她是罪臣之女,她再也配不上鳳澤,她的夢在今晚破碎了,在她眼前是一片漆黑的逃亡之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1 09:40 PM 編輯

【第一章】

        皇宮裡,金碧輝煌,鳥語花香。

        在後花園裡的涼亭裡,有兩名男子在對奕,身穿黃袍的男子豐神俊美,有著一雙迷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氣勢尊貴非凡,他是鳳熙國在一年前登基的新任皇帝鳳玦。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一身白色襦衣,雖不如鳳玦耀眼奪目,卻有著溫潤如玉的清俊相貌、渾然天成的高雅出塵氣質,他唇邊微微噙起的和煦微笑,更是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親和力十足,他是鳳玦最小的叔叔,排行第十的十王爺,兩人是僅差兩歲的叔侄。

        在兩人後方各有一排搖扇奉茶的宮女,她們早看習慣了鳳玦俊美的相貌,照理說鳳澤對她們應該不足以造成影響,但她們卻因鳳澤的到來內心小鹿亂撞著,只因當今皇上對她們而言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她們心存敬畏,但這位十王爺待人親切,沒有架子,在她們心裡自是更具有魅力,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

        此刻,鳳玦和鳳澤就如平常一般喝茶對奕,有說有笑,相差兩歲的他們並沒有叔侄之分,更不像君臣,宛如親兄弟。

        兩人感情之深厚,在鳳玦還是皇子時,因光芒太甚遭前皇后和前太子陷害,被貶入民間當庶民,母妃櫻貴妃也被殺死,是鳳澤助他在民間蟄伏多年,等待機會回到皇宮報仇雪恨,奪走太子之位。

        鳳玦在去年登基為皇,曾想分封領地給鳳澤,之前鳳澤雖是親王,卻是沒有實權和封邑的閒散王爺,可鳳澤都拒絕了,他並不喜加諸在身上的虛名,喜歡無事一身輕,然而只要是鳳玦一句話,要他暗地裡幫他調查案子或做什麼事,他都會赴湯蹈火去做。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鳳澤的存在或許會讓鳳玦感受到威脅,可鳳玦時不時的就會召喚鳳澤入宮陪他下棋,也常會找他來個微服出巡,兩人之間的情誼,看不出有絲毫因為鳳玦成為皇帝而有了隔閡。

        「吃你一顆棋子。」鳳玦開心的吃下他的棋。

        「我也吃皇上一棋。」鳳澤立即奉還。

        兩人棋藝高超,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下到一半,鳳玦突然開口了,「澤,幫朕到黃江縣辦一件案子吧。」

        鳳澤有點錯愕,「黃江縣?怎會突然要我過去?」

        那是鳳熙國內一個很偏遠的縣,可說是窮鄉僻壤,他是幫過鳳玦到許多地方辦事,但還沒去過那麼偏僻的地方,實屬意外。

        「那裡有件破不了的案子,說是虎妖作祟,一年來,已經有二十幾個小孩失蹤了,目前找到五具孩童的屍體,都已化為白骨,黃江縣縣令無能為力,上書求救,朕也派了官員去協助,但都派了兩個人了,依然破不了案……」鳳玦又吃了一顆棋子,眸底閃著挑釁的光芒道:「反正皇叔你也閒閒沒事,不是嗎?就去幫朕查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吧!」

        皇叔?鳳澤挑眉,只有在鳳玦不高興時才會這麼叫他,他像是嗅出了什麼,扯起輕笑道:「皇上,妍兒不過是比起你這個父皇更喜歡我這個皇叔公而已,你就要把我攆到那麼遠的地方辦案了嗎?」

        接著,他又挪動棋子,換他吃了棋,破了鳳玦佈下的局。

        說起這個小了自己兩歲的侄子,都當上皇帝了,竟那麼小家子氣,只是女兒說喜歡他這個皇叔公,長大後想嫁給他,就大發醋勁,對他恨得牙癢癢的,鳳澤只要想到這事就覺得好笑。

        被說中自己小雞肚腸的心事,鳳玦拉下臉,咬牙移動了棋子,接著朝他笑得無害道:「怎麼那麼說,朕豈會為了這種小事為難你,是你的能力好,朕想重用你,而且黃江縣風景美又淳樸,你會喜歡的。」

        語氣那麼酸了,還說不是,鳳澤知道,鳳玦肯定是想趁他不在時打敗他,重拾當父皇的尊嚴,成為女兒心裡的第一名最愛吧。

        「何時出發?」鳳澤一邊挪動棋子,一邊問道,他並不排斥去那麼遠的地方辦案,反正就如鳳玦所說的,他閒閒無事。

        「愈快愈好。朕有了自己的孩子後,實在無法想像怎麼有人會對那麼幼小的小孩下毒手,朕無法原諒兇手。」鳳玦停下下棋的動作,神色嚴峻的朝他道。

        「虎妖嗎?」鳳澤深思的摸起下顎,「到底是什麼人要偽裝成虎妖殺人?殺的又是小孩?」

        鳳澤是不相信怪力亂神的,在鳳玦最早提到虎妖兩字時,他完全沒有一絲驚愕的反應,是因為他壓根就認定這是人在作祟,在他辦過的案子裡,有幾樁就是人為裝神弄鬼的。

        「朕也認為是兇手偽裝的,利用虎妖的謠言來殺人,但朕一連派了兩個官員去協助黃江縣令辦案,兩個人竟都跑回來跟朕說,真的有虎妖會吃人,他們要求朕找法師,要辦法會什麼的,真是迷信。」鳳玦重重擰著眉,「這案子不能拖下去了,要不犧牲的孩子會愈來愈多,想來想去,派你去最好,朕知道你不信邪,肯定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說完,鳳玦用別有深意的眼光盯著鳳澤,讓鳳澤覺得有點毛。

        「澤,朕也很期待你到黃江縣辦案。」

        「期待?」鳳澤感到詫異。

        「或許,你會在那裡遇上好姑娘,淳樸的鄉下小姑娘也不錯。」鳳玦笑得很賊。

        鳳澤一怔,而後輕笑道:「閒閒沒事的反倒是皇上你了,竟想作媒啊。」

        「朕小你兩歲,都有四個孩子了,怎麼能不多關心一下你的終身大事?連皇后都在問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呢!」鳳玦說著,像想起什麼,斂起笑問道:「難不成……是因為三年前那件事?大婚兩個月前,竟發生那種令人遺憾的事,之後你就不談婚事,也沒說過有喜歡的人,你該不會是還對你那個無緣的未婚妻……」

        那是鳳玦當太子時發生的案子,在三年前,鬧得轟轟烈烈的,前禮部尚書和當時新竄起的叛黨勾結密謀,在尚書府搜出證物,被現在已經不管事的太上皇下令抄家,白尚書被斬首,九族內的男丁都遭流放,女人的下場不是充當官婢就是官妓,淒慘無比,唯獨白尚書的獨生女白若霜逃走了,不見蹤影,據說有找到她的丫鬟、護衛的屍體,卻沒有她的消息,一個金枝玉葉的小姑娘獨自一人要怎麼存活,早就被世人當作已經死了。

        「白家的事我也很遺憾,但我並不是因為白家小姐不想成親。」鳳澤淡淡笑了笑,又道:「我知道皇上和皇后鶼鰈情深,但實在不必擔心我,我一個人也樂得逍遙,無拘無束。」

        說起鳳玦,別看他相貌俊美,有著一雙風流的桃花眼,他可是鳳熙國裡最痴情的皇帝,在他當太子時,他身邊只有太子妃相伴,他一登基為皇,就立即廢後宮,讓他的太子妃成為唯一的皇后,當時花魁出身的皇后已經讓百官們很不滿了,又要廢後宮,可是上疏諫言一大堆,直到皇后生了三兒一女,批評聲才漸漸消彌,鳳玦和他的皇后莊子儀也成為鳳熙國有史以來最恩愛的帝后。

        鳳澤真心為鳳玦能擁有摯愛的皇后感到高興,但他並沒有特別羨慕,能不能像鳳玦一樣找到他摯愛的女子,他並不是很在意。

        生母是卑微宮女的他,從小就注定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父皇忽視他,手足們輕視他,所以自小便將很多事看得透澈,他生性淡泊,不在意世俗眼光,也沒有野心,對權勢更沒有興趣,一輩子當個閒散王爺也無妨,也因此他在乎的事很少,與他無關的人他都不會放心思。

        在這世間,他真正在乎的人只有鳳玦和鳳玦已死的母妃櫻貴妃,在他孤單的童年裡,就只有他們母子帶給他溫暖,他和鳳玦雖是叔侄,卻有如親兄弟互相信賴,他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因此當年幫著他向前皇后展開復仇,助他除掉前太子,奪得太子之位,順利登上皇位。

        外人都說他道骨仙風,不近女色,還有傳聞說他會出家,其實並不全然正確,只是至今沒有一個能讓他產生興趣、勾動他心的女人出現在他生命中罷了,既然沒有,他也不強求,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那麼在乎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在三年前,若是白家沒出那件事,他早就和白家姑娘成親了吧,那婚事是現在的太上皇賜婚要他娶的,他其實對那個姑娘沒有特別的好感,她說他們曾在皇宮相遇,但他不太有印象,他現在幾乎也已記不得那姑娘的臉了,只記得她很美,是個美人胚子,笑起來很端莊、很賢淑,看到他會臉紅,會害羞的低下頭,有著一雙寫滿了迷戀他的雙眼,如此而已。

        鳳澤從小到大走到哪都被這麼注視著,早麻木了,沒有感覺。

        他的心有如一湖死水,難有波瀾,就算白家姑娘完美得無可挑剔,他對她仍舊是沒興趣。

        之後她父親被斬首,母親自盡,九族內的親人都被流放異鄉,她一個嬌貴的千金小姐一夕間失去了所有,他也只覺得她很可憐而已,並沒有其他感覺。

        「澤,你真的是……」鳳玦聽他這麼說,想再好言相勸,卻不知該說什麼,他這皇叔,是真的不在乎,覺得一個人逍遙自在便好,他的性子就是如此。

         「皇上,該你了。」鳳澤朝他提醒的一笑。

        鳳玦心裡一嘆,知道他不願多談,他也不想成為煩人的媒婆,下棋吧。

        他觀看起棋盤,想到了一計,愉悅的挪動棋子。

        鳳澤看著他的棋路,發現自己被夾殺了,再走下去便是死路,難得的思考一會兒才有動作。

        鳳玦看他這步棋,心裡得意到不行,知道他在做困獸之鬥,毫不留情的再下殺手。

        鳳澤眸底一閃而過狡獪,接下來用了三顆棋子,將鳳玦逼入險境。「我贏了。」

        鳳玦臉色難看,他大意了,竟忘了他這皇叔是個詭計多端的笑面虎。

        「我明天就出發,皇上,我會記得帶土儀回來的。」在鳳澤斯文的笑容裡,可窺見那一絲勝利的快意。

*             *             *

        黃江縣是鳳熙國一個地處偏遠的縣,與京城距離遙遠,快馬趕路也要半個月之久,不但是個很小的縣,只由五、六個村莊組成,縣民以務農為生,更是個貧窮的縣,早年因為年年水災,農作物無法收成,縣民生活苦不堪言,是前幾年還沒禪位的太上皇做了導水疏通的關係,縣民的生活才逐漸好轉,但也只夠自給自足,並不富裕。

        之後鳳玦繼位,派了專精農務的大臣過去,幫縣民研發改良的蔬菜水果,運到鄰縣販賣,好改善生活,但這也是需要長時間才看得出成效的,有抱負的年輕人早早離開,到京城或別處闖盪了,留下的大都是沒有能力離開的人。

        在近酉時的時刻,一輛馬車和一大批騎著馬的人,浩浩蕩蕩進入了黃江縣。

        沿途兩旁都是農田,有幾個農夫正在下田,鄉村氣息濃厚。

        鳳澤坐在馬車內,由窗子探出去,不經意與幾個農夫對上了眼,他們都張大著嘴看他。

        明明鳳澤已經相當低調了,並沒有用上豪華的馬車,但外地人的到訪本就吸引了本地人的關注,尤其是馬車上坐著一個相貌俊秀、飄逸出塵的人物,當然一個個都看傻了眼。

        「瞧那些人一個個看得眼珠子快掉了,都把王爺當謫仙了!」小廝阿亮掩不住得意的說,接著看往兩旁的農田時,不禁嘆道:「這黃江縣還真是窮鄉僻壤,都是農田,肯定沒有館子,沒有好玩的地方。」

        「我們是來辦案,不是來玩的。」鳳澤開口道,倒覺得這兒的空氣新鮮,風景怡人,也沒有吵鬧的人聲,是個好地方。

        聽到辦案兩字,阿亮看著自己裹著石膏的右手,心生愧疚道:「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沒走好摔了一跤,摔斷手,也不必為了看大夫在前個鎮上多留兩天,早就到這裡了……都是我害王爺耽誤了正事……」

        「說這什麼話,你的手也很重要,何況你是無心的。」鳳澤清淡的語調裡帶有關心。

        阿亮更內疚了,「可是,我的手裹成這樣,也很難服侍王爺……」

         「別多想了,你只要好好養傷就行。」鳳澤說完,又將目光移向窗外,看到那兒有一棟棟矮房子,好幾個小孩子圍在一起玩跳格子,有人輸了,正被罰唱歌。

         「天黑了,起風了,虎妖快來了……我們也要快快回家……」

        鳳澤聽到了那歌謠裡有虎妖兩字,便朝阿亮囑咐道:「讓車伕停下來。」

        馬車緩緩停下,鳳澤下了車,後方一群護衛也停下了,原本在唱歌的孩子們見到外地人,臉上都帶有惶惑,但又很好奇,尤其鳳澤長得溫潤俊秀,在他身上有一股如沐春風的氣息,讓人想靠近。

        鳳澤朝孩子們親切的道:「孩子們,可以再唱一遍給我聽嗎?」

        鳳澤的笑容向來是無往不利的,孩子們都酡紅著臉,拉起嗓門唱起,「天黑了,起風了,虎妖快來了……我們也要快快回家……血盆口,血紅眼,尖銳利齒,咬咬咬……不聽話,會抓走,咬下指頭,啃掉耳朵……天黑了,起風了,虎妖快來了,快快睡,別逗留,睡在爹娘懷抱裡,好夢久久……」

        這就是虎妖歌謠,曲調簡單,由幾串簡單的歌詞組成,聽起來只是一首警告孩子們要乖乖趁早回家,不能在外逗留玩耍的歌謠,但當阿亮抬眼看向天際,發現太陽下山,天暗了一半,聽著這歌他竟感到毛骨悚然。

        「你們還在唱什麼歌!天都暗了,都說過太陽下山前要回家的!快回去!」

        一個大嬸突然衝出來罵人,孩子們立即一哄而散,接著大嬸望向鳳澤一行人,被鳳澤的相貌震懾到,又帶有防心的道:「你們是誰?」

        阿亮真怕他們被當成想誘拐小孩的壞人,馬上解釋,「大嬸,我們沒惡意的,我們王……不,我們大人只是想聽孩子們唱歌。我們大人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大臣,是來這裡查虎妖這個案子的。」

        王爺每次出遠門辦案都會隱藏皇室的身分,以避免一些無謂的困擾,只會亮出皇上封的欽差大臣名號來辦案。

        聽到欽差大人四個字,大嬸態度馬上變了,眼睛一亮道:「真的是欽差大人嗎?」

        鳳澤取出繫在腰間的欽差大人令牌,微笑的道:「大嬸,可以多告訴我有關虎妖的事嗎?」

        大嬸看到令牌,又見鳳澤相貌清俊好看,氣質溫潤美好,一股腦地信賴起他,將他當成救星,鳳澤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             *             *

        黃江縣地屬偏遠,在這裡窮兮兮的,什麼好處都撈不到,幾乎沒有人想在這裡當官,但黃江縣令卻連當了兩任,第二任還是遇上鳳玦登基,自願上書請求連任的,聽說他還把自己的薪俸貼上,用在縣民身上,搞得自己也很窮,連縣衙的門面也沒錢修理,難怪他是縣民人人口中稱頌的好官。

        縣衙大門外有兩位持棒的官兵駐守,難得見到有一群人馬前來,尤其在看到鳳澤這般氣質不凡,當他踏下馬車朝他們走來時,他們都無不傻楞住了,慢了一拍才客氣發問,「諸位是……」

        「去通知你們縣令大人,說是欽差大人到了!」阿亮跳下馬車,快一步跑到鳳澤身邊,朝守門的官兵拉高嗓門道。

        「是!」官兵們聽到欽差大人這四個字時,想起他們大人一直在等這位皇上派來的欽差,其中一個官兵忙不迭跑進後衙裡通報。

        另一位官兵則不敢有一點怠慢,恭敬的領著鳳澤一行人踏進縣衙裡,大門外馬上聚來一群人看著,是住在附近的縣民和攤販,難得有這麼大陣仗的人馬來到縣衙,看起來又是外地人,都不免好奇的張望著。

        鳳澤走進縣衙,觀察起周遭,發現雖然屋子老舊失修,但整理得很乾凈,圍牆邊種有大樹和盆栽,竟也有種菜,看得出縣令的作風樸實節儉。

       這時,一位臉型削瘦慈眉善目的老人迎了過來,他就是黃江縣梅縣令,後方還跟著縣丞、主簿等幾個小辟員,在後衙裡工作的丫鬟們一聽到皇上派來的大臣來了,也都紛紛跑出來偷看。

        鳳澤往前跨步,朝為首的梅縣令亮出令牌,含笑的道:「梅大人,敝姓風,風澤,是皇上派來的欽差,來協助你辦案。」

        梅縣令看了令牌,又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欽差大人,也太年輕了些,可那溫和的笑容看似無害,眼神卻帶有非凡的睿智,渾身散發沉穩的氣勢,他相信這人肯定不簡單。

        而在他後方的一干人也都直盯著鳳澤看,一輩子待在黃江縣這淳樸鄉下的他們,可說是第一次看到這世上有長得這般溫潤如玉的好看男人。

        縣令大人驚艷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朝他恭敬的道:「鳳大人,這案子要麻煩您助一臂之力了。」

        梅縣令雖是一縣之長,但遇上皇上親派來的欽差大人,仍得以禮相待,何況他又極需鳳澤的幫助,梅縣令便更為客氣了。
  
        「梅大人,因為途中有點事,才會多耽擱兩天,讓你久等了。」鳳澤也客氣的道。

        「不,鳳大人遠道而來,是您辛苦了,先進廳裡坐坐吧!」梅縣令又道,只說上一兩句話,他就覺得這男人沒一點高官的架子,沒像先前那兩個官員官威十足,很難侍候,更是熱情招待。

        「鳳大人,都這時候了,我馬上讓人去幫您備吃的——」梅縣令招手,叫來管事要吩咐下去。

        「請幫我的屬下準備簡單的吃食就好,我就不必了,在車上有吃了一些乾糧。我想先了解案子,有一些疑問想親自詢問梅大人。」

        「是!」梅縣令看到鳳澤那麼積極想辦案,對他更具好感,頓時生起一股破案的自信。

       在梅縣令領著鳳澤踏入大廳後,跟在後方偷看的一干丫鬟僕婦都竊竊私語起來。

       「天啊,那位欽差大人長得好俊……」

       「可不是,就像是天上謫仙……」

        丫鬟們都為了到來的欽差大人小鹿亂撞著,有個叫阿潔的丫鬟更撞了撞她身邊一個皮膚黝黑的丫鬟,興奮的道:「阿霜,你說那位大人真的很俊吧……阿霜、阿霜?」

        那個叫阿霜的丫鬟這時才回過神,眼眸閃爍不定,應和她道:「是,我第一次看到那麼俊的公子……」
     
        「你根本是看傻眼了!」阿潔嘻笑道。

        阿霜沒有否認,暗暗移開了眼。

        阿潔並沒有注意到,在阿霜臉上那分明不是著迷的表情,而是明顯的受到衝擊和驚嚇,話也說得言不由衷。

        「如果能被這樣的男人看上,當上小妾有多好!」阿潔從小在黃江縣長大,可說是窮怕了,一直抱有嫁給大官、離開這個鄉下的美夢,她瞥了眼阿霜那張黑不嚨咚的臉,對自己的美貌引以為傲,心想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當上大官的小妾,可得長得美才行。

        其實阿霜的臉也不算有多黑,只是比一般姑娘黝黑了點而已,其實細看她的五官是很精緻的,可是在這年代,皮膚白晰的姑娘才是最受青睞的,阿霜的容貌容易因她黝黑的膚色讓人覺得不起眼,因此阿潔總很有自信的認為,她長得比阿霜美,於是和阿霜在一塊便會心生優越感。

        上次來的兩個官員都是中年老頭,不是禿了頭就是肚子肥了一圈,哪比得上今天來的欽差大人年輕又溫文儒雅,阿潔不由得抱有更大的期盼。

        「我要進去服侍那位鳳大人,你要不要一塊去?」阿潔沒被叫喚,便想進廳裡去侍候。

        「不了,我還有事要忙。」阿霜低下頭道。

        阿潔也不管她了,興高采烈的前去廳裡,幾個對鳳澤有好感但不像阿潔那麼大膽的丫鬟,只敢朝廳裡偷偷看去,想說看鳳澤一眼就好。

        只有阿霜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恍忽恍神,步伐不太穩的走著,肩膀還微微發抖,唇瓣也顫啊顫的,她喃喃自語道:「怎麼會……」

         「阿霜,等一下!」阿潔突然從後方奔來,大聲叫住了她。

         「什麼事?」她回過頭,趕緊收起臉上的情緒。

         「阿霜,缺了個煮茶的人,你煮茶的技巧最好了,過來幫欽差大人煮茶吧!」

        阿霜聽得一慌,結巴了,「可、可是林嬸才是最會煮茶的吧……」

        「大人一開始也是要我找林嬸,但林嬸剛好不在,府裡除了林嬸,就數你最會煮茶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要是我會,我早就自己來了。」阿潔真恨不得在那位欽差大人面前好好表現,讓他誇讚,留下好印象。

        「可、可是……」阿霜還在想用什麼理由推辭,就被阿潔用力拉向大廳方向去了,「等、等一下……」

        阿霜掙脫不開阿潔的手,硬被推進廳裡去,一個衝力太快還差點跌倒,待她站穩身子後,才發現自己站在廳裡正中央,所有人都在看著她,鳳澤也在看著她,她倒抽了口氣,感到茫然倉皇,只能呆站在原地。

        臉好黑!阿亮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心裡冒出這句話。

        梅縣令眼珠瞠大著,一副疑惑怎麼會是她來的樣子,他問阿潔,「林嬸呢?」

        阿潔以為梅縣令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阿霜臉太黑,不想讓她見客的關係,之前兩個官員來時也是如此,梅縣令絕不會讓阿霜來侍候官員的。

        阿潔頓時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心虛的道:「大人,林嬸不在,除了林嬸,阿霜是最會煮茶的人了。」

        「這……」梅縣令看向阿霜,眼裡像多了什麼疑慮。

        阿霜也無助的望向梅縣令,真想逃走,可是,她不能讓梅大人丟臉。她握了握袖下的拳頭,朝梅縣令堅定的點了頭,決定硬著頭皮上了。「大人,就讓奴婢來煮茶吧。」

        就在梅縣令不安的視線下,她朝鳳澤行了禮,備熱水,夾起茶葉投入茶壺中,熟稔的煮起茶來。

        這茶葉雖稱不上頂級,但在黃江縣裡已經算是上等茶葉了,梅縣令平常都捨不得喝,都是用來招待貴客的。

        在她煮茶的這一刻,氣氛靜謐了下來。

        鳳澤不說話,梅縣令也不開口,哪有人敢作聲。

        此時,鳳澤正盯著眼前這位皮膚黝黑的女子看,他在她身上感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方才她冒冒失失的闖進來,他看得很清楚,她被他嚇壞了,還對著他倒抽了口氣,一副他很嚇人的模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有這種反應。

        然而她一朝他行禮、開始煮起茶後,卻又像變了另一個人,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不急不躁,彷彿是極有教養的大家閨秀,氣質不似一般丫鬟,這樣的衝突感讓向來對女人心思極淡的他,對她多投注了幾分目光。

        阿霜注意到有道目光在看著她,知道是鳳澤,心跳如擂鼓的跳著,忽然心生一個大膽念頭,在她煮著茶時,忽地抬起頭看向鳳澤。

        鳳澤對上她抬起的臉蛋,這時才注意到,她臉是黑了點,但絕對不醜,仔細看她的五官頗細緻,也因為她膚色黝黑,她那一雙眼睛更顯得晶亮有神。

        此時,他被她直勾勾的看著,她先是怯怯的、帶有冀望的看著他,隨著眸色轉深,似飽含著什麼千絲萬縷的情愫,最後又轉為帶有滄桑、苦澀的複雜情緒,令人看不清。

        鳳澤向來習慣女人愛慕的眼神,但顯然她並不同,在那道朝他投來的眼神裡,似是識得他的,最後她苦澀萬分的低下了頭,更讓人心生疑惑。

        他見過她嗎?為什麼要用那種悲苦的眼神看他?

        鳳澤想了一下,對這個皮膚黝黑的姑娘並沒有印象,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大人,茶煮好了。」阿霜煮好了茶,走到梅縣令前稟報道。

         梅縣令見鳳澤沒什麼異狀,鬆了口氣,剛剛他們兩人對看時,他一個字都不敢吭,驚嚇得滿身大汗。

         阿霜低著頭,小聲的道:「大人,請讓阿霜先退下吧,阿霜還有別的工作。」

         「下去吧!」梅縣令朝她揮手,要她快走。

        阿霜低下頭,一刻也不多留的朝門口快步走去。

        阿潔見狀嘆道,果然大人覺得阿霜難登大雅之堂。

        阿亮則在心裡嗤哼道,這個黑丫頭對王爺真沒禮貌。

        「鳳大人,這是我們這裡的包茶,雖然比不過京城的名茶,但也別有一番滋味,煮茶的方式也跟京城略有不同,您喝喝看。」阿霜一走,梅縣令馬上為鳳澤斟茶。

        「滋味果然不錯。」鳳澤輕啜了口,眼角輕瞥了門口一眼。

        走的還真快,怎麼他有股錯覺,她這是在逃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1 10:49 PM 編輯

【第二章】

        阿霜在離開大廳後,腳步愈走愈快,最後跑了起來,她跑進自己的房間,然後鎖上門,倚著門滑下身子,臉上儘是驚慌失措的表情,忍不住顫抖的喃喃自語,「怎麼會是他……」

        她萬萬沒想過,皇上派來的官員會是鳳澤。

        阿霜便是白若霜,在三年前被下令抄家的前禮部尚書之女,當年娘親要她逃跑,她成功逃到了黃江縣。

        這段逃亡的旅途千辛萬苦,一路上受到不少官兵的追捕,不管曾總管如何想盡辦法找出生路,撒盡多少銀子,換了多少次馬車,後頭的追兵都有如鬼魅般的追來,只有夜裡才能稍作休息,卻是只能睡破廟,吃著乾硬的乾糧,她這輩子還沒吃過那麼難吃的東西,但也只能和著水吞下去,後來她還扮男裝,用黑炭塗黑了臉,不只是想避人耳目,更是得避開途中心懷不軌的人,那一雙雙投注在她身上猥瑣的目光,真令她噁心想吐。

        他們一邊往黃江縣的方向前去,一邊想辦法甩開後方追兵,有丫鬟假扮她代替她被捉,有護衛為拖住官兵而死,她被所有人竭盡所能的保護著。

        最後,曾總管死了,丫鬟護衛們死了,與她從小一塊長大的錦兒也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白若霜一想起這些回憶,便忍不住掉下眼淚,當時的她聽到爹被斬首,娘上吊自盡,九族內的親人都慘遭牽連被流放發賣的消息時,她真想去死,她不知道為何要活著,但她耳邊響起娘的話,她必須堅強的活下去。

        所幸黃江縣已經不遠,後來她偽裝成乞兒抵達黃江縣,找到梅縣令。

        梅縣令是白夫人的青梅竹馬,兩人兒時有著兩小無猜的情誼,雖然之後各自婚嫁多年沒有聯絡,可梅縣令為人正直可靠,是可以放心託付之人,又鮮少有人知道梅縣令和白夫人的關係,她投靠梅縣令是最安全的。

        梅縣令早聽聞白家被抄這大事,她一報出身分便馬上窩藏了她。

        梅縣令雖然只是個窮縣的縣令,但藏一個人是絕對有辦法的,他先將她藏在隱密處,等風頭過了後,再幫她弄個戶籍,改名換姓叫秦霜。

        白若霜的美貌容易引起注目,為避免被認出的麻煩,梅縣令希望她繼續塗黑臉,找來特殊藥水取代黑炭畫黑她的臉。

        梅縣令的妻女早在幾年前被大水淹死了,他孤家寡人的,所以對這個故人之女很照顧,有意收她為養女,但她怕哪一天她的身分會被發現,不想連累他,只願為婢。

       她當然只能為婢了,她還以為自己能當大小姐被服侍嗎?

        她很清楚,從今以後她不再是白家千金白若霜,亦不能白吃白喝的讓人供養,就算是當丫鬟做苦工,她都得為收留她的梅縣令出點心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白若霜苦笑的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都變得粗糙了,以前她哪做過一點粗活。

        本來不會洗碗,不會洗衣掃地的,都慢慢學會了,連煮茶的功夫都會了,梅縣令還誇她很有天份呢。

        也因為她識字,梅縣令也讓她幫著縣民寫信,這裡的縣民都是很善良淳樸的人,她很快便融入這裡的生活,和大家相處和樂,雖然過得不富裕,但起碼不必像逃亡時飽受顛簸,得以三餐溫飽,日子過得平順,這樣就足夠了。

        只是,不管她有多麼滿足目前平順的日子,有多麼想堅強的過日子,在她心裡依然有一片陰霾。

        這三年來,她始終不願相信她所敬愛的爹會犯下謀反大罪,在她記憶裡,爹一直是個剛正不阿、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人,她不相信父親會造反,但皇上卻斬了她爹,讓她受到很大的打擊。

        這三年來,只有她一個人逃出來,在黃江縣過著太平的日子,保護她的人死了,九族都受到牽連在受苦,她亦無法面對他們,活得萬分愧疚。

        一夕間的變故,也讓她的性子變得沉穩,變得壓抑,不再像以往那般愛笑愛玩了,她已經回想不起十七歲前的她是如何隨心所欲快樂過日子了。

        近來,她更過得戰戰兢兢的,她以為朝廷放棄找她,她可以安穩過日子了,然而這一年來發生的虎妖事件,已經有二十幾個孩子失蹤了,發現到五具孩童屍骨,讓梅縣令不得不上書向新皇求救,請求派來官員協助辦案。

        為怕官員發現她是逃亡的白家小姐,梅縣令都是讓她避著人的,先前那兩位官員前來,都沒注意到她,怎知這次被派來的人竟是……

        白若霜真的以為這輩子她都會躲在這貧窮的縣裡,就這樣度過餘生,根本沒想到會再度見到那個男人,看到鳳澤到來時,當下她真的被嚇壞了,也同時發現自己依然忘不了他。

        她曾經那麼想嫁他,但這個夢早在逃亡的那一天就碎了,那件還沒繡好的大紅鴛鴦戲水被褥,不會再有完成的一天,她以為今生不會再見到他,但他居然來了。

        她感到自慚形穢,不如不見,卻又被阿潔硬拉進廳裡,只能硬著頭皮的為他煮茶,她曾經為了他學著當個端莊賢淑的閨秀,要在他面前落落大方的煮茶,對她而言並不困難。

        直到她發現他注視的目光,她心裡動了一個念頭,抬頭迎向他,她希望他認得出她。

        然而他卻是用陌生又困惑的眼神看她,讓她越發感到痛苦而又無地自容。

        是啊,在三年前他都不將她放在心上了,是她一廂情願想嫁他的,三年後他心裡又豈會惦著她,更何況他們兩人之間早如同雲泥,她真不該懷有一絲盼望的……

        白若霜掏出她戴在脖子上、藏入衣襟內的一隻碧玉玉珮。

        這是鳳澤當年送她的禮物,她一直萬分珍惜的戴著它,以為這輩子只能看著這隻玉珮思念他,而今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用著陌生的眼光看她,真讓她不知道往後該如何面對他,她的心,又該如何自處?

        他隱瞞著十王爺的尊貴身分在黃江縣辦案,又要待上多久?

        白若霜感到身心倍受煎熬,她無力的將臉埋入雙膝裡,久久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了。

        「阿霜!」

        是梅大人,白若霜回過神,怕發生了什麼事,趕快站起身開門。

        梅縣令看「看四周無人,朝她道:「阿霜,鳳大人跟我要了案卷,帶回房裡看了。你是怎麼了?不舒服嗎?我瞧他那樣子,並沒有認出你來呀!」

        他緊張兮兮的問道,只要有官員來,他都會小心不讓她見到的,誰知阿潔那個丫頭竟將她拉進廳裡,讓她不煮茶也不行。

         「大人,他確實沒認出我……」白若霜說出鳳澤的真實身分,「他是十王爺,新皇的叔叔。」

         「什麼,十王爺?!那不是……」梅縣令是知道的,鳳澤是白若霜的前任未婚夫,因為白家在三年前獲罪抄家,才沒結成親事。

         「大人,他沒有認出我這個落魄的未婚妻,這樣也好。」白若霜綻開微笑的道,不想讓梅縣令擔心。

        梅縣令看出她在強顏歡笑,知道她用情至深,見到鳳澤,她感到痛苦,他不識得她,又讓她更難過,他嘆了口氣道:「明天你就先到廚房幫忙做飯吧,我再看看村子裡有什麼差事,讓你去幫忙,這樣不會遇上鳳大人對你也好。」

        接著,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喃喃念道:「對了,鳳大人身邊那個叫阿亮的小廝手受傷了,說是需要一個丫鬟打理他們大人的起居,該找誰去好呢……」

        梅縣令不必費什麼腦筋,當晚阿潔聽到鳳澤要找丫鬟的消息,自告奮勇搶著照料鳳澤的起居。

        她還得意洋洋的跑來對白若霜說,她要把欽差大人迷倒,要離開這個窮鄉僻壤,到繁華的京城去。

        看著阿潔抱持著美夢的興奮臉龐,以為攀上鳳澤就能離開黃江縣,就能得到幸福,白若霜就覺得她好天真。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這麼天真單純,抱著嫁給鳳澤的美夢,以為能使他愛上自己,殊不知那個男人根本不將她放在心上。

        阿潔興高采烈的說要去為鳳澤送宵夜離開後,白若霜感到疲累,在還不到往常的就寢時間便躺上床歇息。

        她告訴自己,明天她要到廚房煮飯,得早起做準備,誰當鳳澤的丫鬟都與她無關,只要鳳澤一走,她就能恢復原來平靜的生活了……

        白若霜迷迷糊糊的睡去,感覺才睡了一下子就被搖醒了。

        她惺忪睜開眼,迎上桂花姊的臉孔,嚇了一跳的馬上摸了臉,見桂花姊沒露出奇怪表情,轉而想起今天她沒洗臉就睡了,鬆了口氣。

        這房間原本是間柴房,是梅縣令特別清出來充當她房間的,好讓她不必跟其他丫鬟擠一間,能在入睡前洗去臉上的藥水,她今天居然忘了鎖門就睡,她真慶幸自己忘了洗臉,要不就被看見真面目了。

        「桂花姊,有什麼事嗎?」

        桂花一臉急切的道:「鳳大人熬夜看案卷,阿潔她去為鳳大人送宵夜,然後……也把自己送上去了!」

        「送上去?」白若霜懵懂的問。

        「就是……她色誘鳳大人。」

        白若霜極為震驚地喊出,「什麼?!」

        桂花搖頭嘆道:「我早知她想攀個有錢人家嫁,但她膽子也太大了,聽說當場被鳳大人趕出房間,這事現在已傳到梅大人耳裡,梅大人可是大發雷霆,這會兒正在大廳裡教訓阿潔,鳳大人也在,看來是要讓鳳大人處置阿潔……」

        桂花姊大她們十來歲,是個寡婦,對府裡年紀小的姑娘都很照顧,知道白若霜平日和阿潔走的近,特別來告知她此事。

        鳳澤會怎麼處置她?

        白若霜暗想著,鳳澤性子是出了名的淡泊,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看起來溫文儒雅,但她並不知道,他這人一旦發起怒來會如何,就算他修養再好,一個皇親國戚也有他的脾性在,怎麼容得下被如此冒犯。

        白若霜又想起她爹,爹極愛著娘,只有娘一個女人,沒有妾室通房,有一年有個新來的丫鬟爬上爹的床,爹氣到讓人牙子將丫鬟帶走發賣,當時丫鬟臉上的驚恐表情她還忘不了,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爹那麼生氣。

        這麼一想,白若霜突然放心不下阿潔了,雖然阿潔自視甚高又好高騖遠,但她們相處三年也有感情了,她當然不希望她被趕走,況且阿潔跟她一樣是個舉目無親的孤兒,離開這裡能去哪?

       白若霜想了想,決定去看看情況。

        這時候,大廳裡正傳出斥喝聲,鳳澤坐在裡頭,阿亮和護衛站在一旁,梅縣令居高臨下的責罵著跪在地上的阿潔,後方還有幾個奴僕在。

        「你簡直是糊塗!鬼迷心竅!居然敢對欽差大人如此冒犯,也不想想大人是皇上派來的,你這是什麼身分,連提鞋的都不配!你一個姑娘家竟做出這種事,真是不知羞恥……當年我收留了你,你這是在恩將仇報嗎?非要讓我丟臉難堪!鳳大人是來幫我們的,你實在是……」

        梅縣令可是罵得狗血淋頭,毫不留情,阿潔摀著臉低泣著。

        阿亮也生氣的瞪著阿潔,在他心裡,鳳澤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一時不察,才會讓這女人有機可趁,借著送宵夜的藉口對他的主子投懷送抱,不知羞恥的想攀上王爺,享受榮華富貴。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修理你!一定要打死你!真是不知羞恥,害本縣令丟大臉,我不會饒過你……」梅縣令仍是罵個不停。

        白若霜和桂花匆匆跑來,在廳外偷偷探頭看著,便看到這一幕。

        這同時,也有幾個丫鬟陸續來了,顯然鳳澤的一舉一動都讓人關心,阿潔爬上鳳澤的床這等醜事,自然很快傳得人盡皆知,都快亥時了還那麼多人跑來。

        梅縣令是個慈眉善目的人,還是第一次罵人罵那麼凶,所有人都為阿潔的命運感到擔心,認為她惹惱鳳澤肯定沒好下場。

        梅縣令整整罵了超過一刻,鳳澤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以往他也遇過這種事,要處置這種女人,通常都是攆出府發賣或是打個板子懲戒便是,這個梅縣令竟搞這麼大的陣仗,在他面前大罵這丫鬟,把她罵得大哭,他豈會看不出那點心思。

        梅縣令罵得愈凶,就是心腸愈軟,想為這丫鬟求情,希望自己看在他教訓過的份上消消氣。

        鳳澤並不想浪費那麼多時間在這上頭,他跟梅縣令討論了案子後,要了案子的案卷,只想趁早回房看完案卷,「梅大人,今天的事就算了,你也消消氣,原諒她吧,別把身子氣壞了。夜深了,我們都早點歇息吧。」

        聽到這句話,梅縣令終於鬆了口氣,他就是在等這句話。「是!謝鳳大人寬宏大量,這丫頭我會好好罰她的,扣她月例,罰她睡倉庫!」

        鳳澤唇邊揚起一抹笑,還真是從輕發落,「就這麼辦吧。」

        「還不快謝大人饒恕!」梅縣令怕他反悔,馬上要阿潔道歉。

        「謝鳳大人!謝謝鳳大人饒恕!」阿潔一邊哭一邊說,她鼓起勇氣去勾引這男人,卻沒想到他會那麼無情,那張斯文清俊的臉明明在笑,雙眸卻冰寒入骨的看著她,好可怕,她再也不敢了。

        在外頭偷聽到這結果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桂花更欣慰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只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好。」

        白若霜也慶幸阿潔沒事,她本想求情的,但想到她是什麼身分,根本是自不量力,而且她也不想出現在鳳澤面前,幸好梅縣令這一罵夠厲害,讓鳳澤主動說要從輕發落。

        而在廳內的梅縣令以為事情全都解決了,可以回房睡了時,阿亮突然冒出了一句——

        「那梅大人,再讓我們大人挑一個丫鬟侍候吧。」

       梅縣令一愣,點頭道:「這是當然的……」

       「外頭有好幾個丫鬟在,就趁這時挑一挑吧。」

       外頭?梅縣令納悶的往外看,這才發現有好幾個丫鬟、大嬸都在外頭看熱鬧,更不得了的是他還看到白若霜,他表情僵了僵,「這,明天一早再說吧。」

        阿亮困擾的說:「可我們大人早上要洗臉漱口,還要更衣,我一隻手不太方便,既然外面有那麼多個丫鬟在,就先挑出一個吧,大人,您說是吧?」

        鳳澤橫了他一眼,覺得阿亮真多事,他其實不需要多個丫鬟服侍的,有什麼事叫上護衛來幫忙就好,偏偏阿亮覺得護衛是負責保護他的,哪懂得服侍,堅持要找個丫鬟來使喚,有時候這份忠心還真讓他無可奈何。

        「梅大人,你就隨意幫我挑一個吧。」鳳澤微笑道,只想儘早回房看案卷。

       哪能隨意!阿亮正經的道:「大人,可得挑個乖巧又勤快的,而不是那麼不安份的!」他睨了眼仍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的阿潔。

        「這是當然了……」梅大人乾笑了兩聲。

        不得已,梅大人只好把外頭一群丫鬟叫了進來。

        府裡總共有十幾個丫鬟僕婦,在這裡也有七、八個,有十四、五歲年紀小的,也有像桂花這般三十多歲的,縣衙裡其實不需要這麼多人,但其中有不少人是流離失所,梅縣令好心收留的,縣衙的薪俸雖不多,但起碼能讓她們三餐溫飽,她們都很樂意待著。

        丫鬟們看阿潔沒事,本想散去的,被梅縣令這麼一叫,都一個個排好走進廳裡,年紀小的丫鬟在聽到要重新為欽差大人挑丫鬟時,心裡都不禁懷有某種飄飄然的冀盼,希望能被挑上。

        哪個少女不懷春,雖然她們是決計不敢像阿潔一樣大膽的,但哪怕是待在一旁服侍也好,她們也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要她們全進去,白若霜相當心驚,想偷偷溜掉,桂花姊卻以為她沒聽到,大聲催她快進去,幾個丫鬟也回頭看向她,讓她想溜也溜不走。

        她只好低著頭,慢吞吞的走在最後頭,希望不會被挑中。

        雖然她並不認為塗黑臉的自己會被挑中,但仍是慌張的想將自己藏起來,不被鳳澤看到。

        阿亮正一個個仔細挑著,他已經不相信梅縣令的眼光了。太老的不行,太胖太痩的也不行,一臉對主子痴迷樣的更不行。

        白若霜躲在一個比她高的大嬸後方,阿亮並沒有注意到她。

        不過,鳳澤可是一直盯著她看,眸底閃過一簇莞爾的光芒。

        他並不在意是誰來侍候他,但就那麼剛好被他看到了,在這群丫鬟裡,那個皮膚黝黑的丫鬟走得慢吞吞的,不但走在最後面,閃閃躲躲、畏畏縮縮的,像巴不得沒有人看到她,最後還躲在一個高個子的大嬸後面,讓他想起早些時候她煮茶時看著他的異樣眼神,進而留意起她。

        梅縣令知道白若霜並不想被挑中,速戰速決的道:「鳳大人,這樣好了,讓雲兒來服侍你吧,雲兒乖巧,手腳也伶俐——」

        鳳澤蓋住他的聲音,「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左邊最後面的那一位。」都閃到最後面了,有機會的話她就要拔腿跑走了吧。

        鳳澤指的就是白若霜,白若霜登時嚇了一跳,接著擋在她前方的人都讓了開來,還轉過頭看向她,桂花姊也很意外,她們明明走在一起,怎麼她躲到最後面去了?

        「怎麼,忘了自己的名字了?」鳳澤哂笑問道。

        白若霜瞪大著眸子,心慌意亂的,怎麼會被他看到了,還被他點名了?!

        梅縣令額頭冒汗,這是什麼情況?「鳳大人,她叫……」

        「我是問她。」鳳澤溫溫潤潤的嗓音,像是多了分力道,讓人不敢插嘴。

        「奴、奴婢叫阿霜……」白若霜結巴了下,應了聲。

        「走近一點。」鳳澤溫和的又道。

        白若霜不明白他為何叫上她,但只能往前走,走到他面前。

        「本官很可怕嗎?」鳳澤端詳著眼前這皮膚黝黑的女子,若是她排排站好讓人挑選,他也不會注意到她,偏偏她躲人的行徑實在太明顯了,讓人無法不好奇。

        「不,奴婢不敢……」白若霜低著頭,那細小的聲音透露她的心亂如麻。

        「抬起頭來。」鳳澤並不想盯著她的髮頂看,開口道。

       白若霜握緊袖下的拳頭,告訴自己這沒什麼的,他又不記得她,不認得她,她在怕什麼。

       接著,她豁出去的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她咬著唇瓣,忍住心中的苦澀,強自鎮定的望向他。

        鳳澤難以相信,上一刻的她是那麼慌張,這一刻與他對視的她,那雙眸子卻出奇的沉穩,接著眸底又一閃而過苦澀和悲傷,讓他看不透。

        「大人,你難不成想要她……」阿亮可不希望由這黑丫頭侍候,不只是不賞心悅目,對王爺也不是很恭敬。

        鳳澤原本還沒想那麼多,這時念頭一起,「就她了。」

        白若霜真的是嚇到了,大喊一聲,「不!這不成!」

        鳳澤很意外聽到這答案,揚起唇,「不成?」

        「阿霜做事不俐落,笨手笨腳的,怎會服侍大人……」白若霜找著藉口道。

        「是嗎?本官看你今天煮茶挺俐落的。」

        「只有煮茶,其他的我都不行……」

        白若霜一直推辭著,旁人看了都冒汗,覺得她真不識好歹,她們可羨慕極了。

        「無妨,本官也不會有太多要你做的事。」鳳澤無害的一笑。

        白若霜實在想不出對策了,看向梅縣令,見他也愛莫能助,只好咬牙道:「阿霜長得不好,怕礙了大人的眼,讓大人晚上作噩夢。」

        此話一出,鳳澤微微一愣,居然有女孩兒會說自己醜的。但她是認真的,她是真的不想服侍他。鳳澤看清楚這一點,微瞇了瞇眼。接著,他朝她微笑,拍板定案的道:「本官豈是會重視容貌的膚淺之人,就你吧,明天一早來服侍我。」

        「大人……」阿亮下巴都快掉了,看到他在說完後便踏出廳外,急忙追了上去。

        鳳澤一走,丫鬟們都用羨慕的神情望向白若霜,心想大概是鳳大人與眾不同,喜歡像她這種黑皮膚的吧。

        梅縣令真不知如何安慰她,拍拍她的肩,「阿霜,你就好好的做,沒事的……」

        白若霜動也不動,雙眸裡滿是震驚。她躲都來不及了,居然會成為他的丫鬟。

        她心裡又怨又氣,為什麼偏偏挑中了她?她明明不願待在他身邊,想離他遠一點的!

        這下該怎麼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2 01:04 PM 編輯

【第三章】

        白若霜苦悶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幾乎是一夜未眠,天一亮,她捉起被子蓋住頭,真想裝死不下床,但她依然得下床。

        她還是得面對現實去服侍鳳澤,總不能得罪他,為梅大人帶來麻煩吧。

        只要當鳳澤是塊木頭就好了,就不會有感覺,不會感到痛苦了!

        對,他是塊木頭、木頭、木頭……白若霜一遍遍告訴自己,好讓她的心不再起漣漪,然後,她端著一盆溫水到鳳澤房間前。

        說到服侍,她以前都是被服侍的人,哪裡會服侍別人啊,即使在縣衙裡,梅縣令也不需要她服侍,她平日要做的工作是打掃幹活,幫縣民寫信,一年前有好心人士在縣裡開了學堂,識字的她也得到學堂幫忙,說起來她也只會接待客人而已,不過她曾經有過丫鬟,知道丫鬟該做的事,加上桂花姊昨晚提點了她幾分,她想應該是沒問題的。

        「鳳大人,奴婢進來了。」白若霜在深深吸了口氣後,朝屋內喊了一聲,沒發現自己因為緊張,不自覺地繃緊臉蛋,讓那張塗黑的臉,看起來像是不高興的板著。

        阿亮來開門了,見到她來了,還板著一張臭臉,心裡嘀咕著,她這個黑丫頭,居然那麼不情願來服侍王爺,他真不明白王爺怎麼會挑上她。

        但既然王爺決定用她,他也不能說什麼,他咳了咳聲道:「進來吧,水先放著,等我一會兒。」

        「是。」白若霜自是看出阿亮不喜歡她,以前她哪受過這種白眼,但在她當了丫鬟後,也習慣看人臉色了。

        白若霜聽從吩咐的在外室候著,阿亮進了屏風內,白若霜隱約聽到阿亮在叫人的聲音,心想是她太早來了嗎?

        不早了,都辰時了,都要吃早飯了。白若霜等了一會兒,內室仍沒有回應。

        接著,阿亮踏了出來,狀似傷腦筋的抓抓頭道:「你再等一下……」

        等什麼?白若霜呆站著,又等了會兒,內室仍沒有一點動靜。

        她盯著擱在桌上的水盆,水都快變冷了。

        「好了,進來。」

         白若霜終於端起水盆進內室,想以平常心去看待鳳澤。

         只要把那個男人當成一塊木頭就好了。她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

        鳳澤這時正坐在床上,白若霜雖然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他剛睡醒的樣子時,仍是微微倒抽了口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只穿著單衣的樣子,渾身帶有慵懶的氣息,迷人極了。

        「你去侍候大人洗漱,我有事先出去一下……」阿亮真不想放她一個人的,但他剛好鬧著肚子疼,不得不離開。

        當房內只剩下她和鳳澤兩個人時,白若霜不禁感到尷尬,明明告訴自己要沉穩,仍是免不了慌亂,她不知道第一句話要對他說什麼,只好先將毛巾浸入水盆裡擰著,豈知一轉過身,竟見鳳澤躺平在床上,雙眼又閉上了。

        白若霜傻眼了,他不是起床了,怎麼又睡著了?

        她想起方才阿亮待在裡頭好久,隱約聽見他叫人的聲音,難不成……這男人是在賴床,起不來?

        白若霜微張著嘴,實在很難想像這個溫潤高雅的男人會賴床。

        那現在該怎麼辦?白若霜想到梅縣令準備和他一起用早膳,吃完後就要開始辦案,可不能讓他睡下去,得叫他起來才行。

        「鳳……鳳大人……」白若霜先是怯怯喊著,叫他起床這件事讓她覺得太親密了。

        鳳澤仍是睡得安安穩穩的。

        白若霜只好偎過去,在他耳邊放大聲音的喊著,「鳳大人,你該起來了!」

        鳳澤動了動,聽見了,卻是背過去繼續睡。

        白若霜簡直不敢相信,這男人比三歲小孩還會賴床,竟不理會她。她該將他扳過身嗎?

        白若霜有點羞赧的朝他伸出手指,碰觸了他一下,再用力一拉,讓他躺正在床上,然後在他耳邊大聲喊道:「鳳大人,快起床……你該起床了……」

        喊到一半,她看著鳳澤的睡容,忽然一怔,陷入失神。

        以前是未婚夫妻的時候,她都沒有那麼靠近他過,現在很靠近,可以那麼近的看清他的五官,他睡著的臉還真單純可愛……

        白若霜原本因緊張板著的臉蛋,在瞬間變得柔軟,流露出戀慕,彷彿能這麼看著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就在這時,鳳澤冷不防地睜開眼來,兩雙眸同時對上。

        白若霜心臟漏跳了一拍,嚇得半死,往後大跳一步,「大人,你醒來了!」

        她剛剛的表情有沒有被他看到?她該死的是在幹什麼,不是要把鳳澤當成木頭,不對他有任何感覺的嗎……白若霜責罵著自己。

        她不能再對他有那種表情了,她得更防備,不能被他看見……

        鳳澤慢條斯理的從床上坐起,昨晚熬夜看案卷,多睡一刻他精神好多了,然後,他盯著白若霜看,微微掀唇道:「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白若霜疑惑的道,接著想起他賴床叫不醒的事,他是指這個嗎?

        「你不會說出去吧?」鳳澤看著她的表情,知道她明白了,似笑非笑的問道。

        白若霜被這麼問,不知怎地,總覺得這男人笑裡帶有深意,笑得有些莞爾、捉弄,以及……警告?是她看錯了嗎?

        「當然不會!」她大聲回道。

        不過,雖然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她仍悄悄鬆了口氣。

        至少,他沒看到她的表情……

        鳳澤收斂起笑,提醒的道:「先洗臉吧。」

        「是!」白若霜這才想到正事,趕緊回過神又重新擰毛巾。

        水都變冷了,幸虧鳳澤不在意,白若霜擰乾了毛巾,替他擦臉,叮嚀著自己要將他看成一塊木頭,得無動於衷才行。

        鳳澤看出她很緊張,黝黑的臉蛋繃得死緊,他心思一恍惚,想起剛睜開眼時,她盯著他看的眸裡流露出的戀慕。

        是他看錯了嗎?雖然只有一瞬間,但與她昨天煮茶時看向他的目光是一模一樣的充滿情愫……

        鳳澤下一刻感到呼吸困難,這女人為他擦臉,竟將他的口鼻都摀住了,看來她真如她所說的笨手笨腳,他索性抓過毛巾自個兒擦臉,以免被悶死,接著他也接過杯具刷牙漱口起來。

        洗漱完後,他接著吩咐道:「幫我從衣架上拿來那套月白色的袍子。」

        「大人你要……換衣服?」白若霜好不容易保持鎮定的服侍他,又一下子嚇壞了,他居然要她這個黃花大閨女幫他換衣服?

        「這是你的工作,你不想做嗎?」鳳澤看到她差點尖叫出聲的表情,忍俊不禁的一笑。

        「不……」白若霜蹙著秀眉,豈敢拒絕他,只能聽命的幫他拿衣服,誰教她是奴婢。

        鳳澤看著她背過去找衣服,心想她肯定有一堆埋怨,畢竟她是那麼不甘願服侍他。

        而他明知她不想,還是挑上了她,他是故意的。

        鳳澤從來不會去為難一個女人,在女人面前他總是保持著謙謙君子的風度,鳳玦總是說他是個奸詐狡猾的笑面虎,但他的精明也只用在辦大事上,畢竟要時時動腦也是很累人的事,大半時候,他都是很享受慵懶的過日子的,對人也很好,不想去計較什麼,這還是頭一次會去算計一個女人。

        誰叫她要故意躲起來,又百般推辭當他的丫鬟,人都是有劣根性的。鳳澤在心裡忖道,一點都不覺得對她不好意思。

        這時,白若霜拿來他所說的月白色袍子了,卻不知該如何為他換上。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領口前,只差一寸就會碰上。

        該怎麼辦,要換衣服,得先幫他脫衣服吧,可她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她……

        鳳澤看她一副僵硬的模樣,知道她心裡在糾結著什麼,險些失笑,「沒要你幫我脫衣服,直接套上袍子就行了。」

        「是……」白若霜覺得自己可真丟臉,為什麼會以為要幫他脫衣服呢?但她沒為男人穿過衣服,哪知道該怎麼穿,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鳳大人,你太高了,請你彎下身……」

        鳳澤合作的傾下上身,白若霜好為他穿上外衣,依序套上兩邊的袖子,然後她低著頭,與他的腰帶纏鬥。

        可惡,只是條腰帶,為什麼那麼難弄!

        鳳澤發覺時間過了很久,低頭看她兩隻手依然忙碌著,忍不住問道:「還沒好?」

        「快好了!」白若霜抬起頭應了聲,又低下頭忙碌。

        她這一抬頭可讓鳳澤嚇了一跳,她緊蹙著眉的模樣,都快夾死蚊子了,又露出一排貝齒,用力的咬牙,鳳澤可沒見過女人有這種猙獰的表情,讓他又差點失笑。

        兩人靠得極近,細微的呼吸聲幾乎都聽得見。

        奇異的,鳳澤還頗有耐心的,對上她垂下的眼眸,看到她有著兩扇很濃密漂亮的羽睫,當她愈急著幫他繋腰帶,就愈猛眨著,有如蝴蝶振翅,很是動人,她靠他靠得那麼近,他幾乎可以嗅到她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

        鳳澤從來都是坐懷不亂的,就連那個叫阿潔的衣不蔽體的抱住他,他也沒有感覺,然而此時此刻,這個叫阿霜的女人這麼貼近他,她的手還在他的腰間忙碌著,這視覺上的畫面,竟帶給他一絲遐想。

         「終於好了!」大功告成,這條腰帶總算被她解決了,白若霜鬆了口氣的抬起頭,卻愕然和鳳澤低下的俊臉對個正著,對上他深邃灼亮的長眸,呼吸一窒,心臟咚咚大響。

        鳳澤沒料到她會忽然抬起頭來,對上她明亮的眸,小巧的鼻,微張的可愛小嘴,這麼近的看著她,發現在那黝黑的皮膚下,她的五官遠比他所想的還要精緻,愈看愈是秀麗明媚,讓他心裡那股遐想,愈加曖昧的飄浮著……

        「住手!你想對我們大人做什麼?!」

        阿亮在這時進了內室,看到這黑丫頭埋首在鳳澤胸前,雙手拉扯著他腰帶的這一幕,可真的是嚇壞了,大喝一聲。

        白若霜聽到這一聲斥喝,終於醒過神來,馬上鬆開擱在鳳澤腰帶上的手,往後大退一步,一張黝黑的俏臉無辜萬分。

        「我沒有要做什麼……」她小小聲埋怨,覺得好冤枉,為什麼要把她說的像是色女,想吃了他的主子似的?

        「別大驚小怪,她只是在幫我穿衣罷了。」鳳澤神色自若,淡淡斥了阿亮一聲,但仔細瞧,他眸底略有閃爍,沒有正面看向阿亮。

        他慶幸著阿亮及時進屋,他真不明白方才自己的心臟怎麼會失序了,竟覺得這個皮膚黝黑的姑娘長得很美,被她所迷惑。

        接下來,鳳澤要束髮,阿亮一隻手不方便,便教白若霜梳髮。

        白若霜哪裡會幫男人束髮,到目前為止,她也只學會綰自己的頭髮罷了,弄了好一會,鳳澤怕被她扯斷頭髮,索性自己來,動作還挺俐落的。

        「你還真是笨手笨腳!」阿亮罵道。

        誰教你的主子要挑上我當丫鬟!白若霜瞥了眼鳳澤,在心裡哼道,沒意識到自己鼓脹起雙頰來。這是她以前的習慣動作,只要生氣或不滿時,兩頰就會像松鼠啃栗子般鼓脹起來,十分俏皮可愛。

        這三年來,她是因為家變而變得沉穩,但並不代表她真的轉性了,而是將她活潑直率的一面壓抑的藏了起來,不讓人看到,現下她可說是難得的被激怒出脾氣來,雖然只有一剎那,但仍是讓鳳澤看到了。

        「看來,你真的很不甘願侍候本官。」

        白若霜心臟忐忑一跳,一個緊張,又板著臉道:「不,阿霜豈敢,阿霜真的是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才會讓大人有這樣的錯覺。」就算不想服侍他,也不能老實說,不能惹毛這個欽差大人。

        「可是你的臉很臭,剛剛還氣呼呼的對本官鼓著臉,看起來就像在對本官生氣。」鳳澤意味深長地道。

        她……有嗎?白若霜試著朝他擠出笑容,「阿霜不敢,大人真的想太多了。」

        鳳澤盯著她刻意的笑容,試探的問:「阿霜,我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你,讓你對我有什麼怨恨?」

        她那沉重複雜又帶有戀慕和苦澀的眼神,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相識。

        白若霜僵住了,竭力保持著冷靜,又擠出微笑道:「怎麼會,大人真是想太多了……」

        忽然,她腦裡靈光一閃,閃過一個好主意,或許她能就此不必服侍他。

        她故意說道:「其實……其實大人長得像我以前無緣的未婚夫。」

        「未婚夫?」鳳澤挑眉。

        「我們有婚約,可他變心的娶了別人,所以或許是如此,阿霜看到大人這張相似的臉,才會不知不覺擺起臭臉來吧。絕對不是阿霜討厭大人,阿霜是討厭那個人,這個阿霜也很難控制呢,以後恐怕會愈來愈嚴重,不知會不會做出冒犯大人的事。」白若霜裝得苦惱的道。

        她無法拒絕不侍候他,但總可以讓他討厭她吧。就像阿潔得罪他被換掉一樣,他最好對她出言不遜的態度感到生氣,把她這個丫鬟換下。頂多是她讓梅縣令狠狠罵上一頓,被扣月例、關倉庫懲罰。白若霜打著這個好主意。

        她該不會是故意這麼說,好想讓他換掉她?鳳澤沒被她激怒,反倒摸透了她的心思。

        他發現她在說這番話時,那雙靈巧轉動的眸子似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他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只覺得有趣。

        這女人……到底對他隱瞞了什麼,那麼想躲他躲得遠遠的?他真是愈來愈想知道了!

        「是這樣嗎?我肚子餓了,去吃早膳吧。」鳳澤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淡淡的對她說了這句話便越過了她。

        欸?只有這樣?白若霜相當吃驚的看著鳳澤踏出內室,就這麼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她都說了那樣不敬的話了,為什麼他還有心情去吃飯,不快把她換掉?

        突然間,她被阿亮擋住視線,被他一個狠瞪,罵了一頓。

        「你這個丫頭,居然敢把大人當作那個拋棄你的負心漢!你真是太囂張了!」

*             *             *

         鳳澤昨晚的宵夜被那麼一鬧,哪有胃口吃,梅縣令今天可準備了豐富的早膳招待他。

         「鳳大人,昨晚睡得可好?」梅縣令問候道,希望他對昨晚的事不再介懷。

        「可好了,我一沾床就睡了。」鳳澤點了頭,微笑的加了句話,「對了,阿霜服侍得很好,我很滿意。」

        梅縣令心驚了一下,看向白若霜,似在問她是怎麼服侍的?

        白若霜搖頭,完全不明白她是哪一點讓他滿意了。

        接著,梅縣令笑了笑道:「鳳大人今天有好幾個地方要去,早上可得吃飽點才有體力。今天我讓廚房為大人準備了黃江縣當地最好吃的好菜,讓大人嚐嚐。」

        桌上擺著幾道小菜,白粥、饅頭,也有魚有肉有菜,稱不上山珍海味,但也算是豐富了,尤其是盤上炒出來的青菜,都是黃江縣致力種植出的改良疏菜,特別鮮美,也特別清脆好吃。

        當婢女陸續端來菜時,鳳澤臉色一變,阿亮臉色也一變。

        梅縣令得意的道:「鳳大人,這是黃江縣盛產的名產山苦瓜,我敢打包票是全國最好吃的苦瓜,這是苦瓜排骨、醬燒苦瓜、苦瓜炒鹹蛋,請您務必品嚐。」

        鳳澤責怪的瞥了阿亮一眼,這裡有這種名產,怎麼沒事先打聽好。

        阿亮臉上充滿愧疚,覺得沒有善盡服侍主子的責任,為了不讓主子陷入「苦」海,他決定要說清楚,朝梅縣令開口道:「梅大人,其實我們大人他——」

        鳳澤咳了兩聲,要阿亮別多說了,免得失禮。

        「那真是多謝梅大人了。」他馬上挾起一塊醬燒苦瓜,捧場的吃,神色處變不驚,「果然好吃。」

        但白若霜仍然在鳳澤臉上看出了一絲不對勁。

        她沒有看錯吧,在他吃下苦瓜時,似乎眉宇微微一蹙,表情忍耐,莫非……他不敢吃苦瓜?

        白若霜心裡生出一股微妙的滋味,原來他也有不敢吃的食物。

         一般人或多或少都有幾樣不敢吃的東西,但不知怎地,是鳳澤感覺又不同了,就像是鳳澤從一個完美的謫仙人物,被打落凡間成為凡人的感覺。

        原來他怕吃苦瓜,他不敢吃苦瓜,還真是……有趣!

        白若霜隱隱偷笑著,隨之想到一個主意,最好鳳澤會對她大發雷霆,那麼她就不必當他的丫鬟了。

        白若霜所做的事就是拿了碟子佈菜,挾了很多苦瓜,都堆成山了,還舀了一大碗的苦瓜湯,放到鳳澤面前。

        「鳳大人,這一桌好菜是梅大人費心讓人準備的,尤其苦瓜是梅大人最愛吃的,你一定要好好品嚐才是。苦瓜清熱退火,對身體有益,大人辦案容易疲勞,會很需要的,你要多吃點。」白若霜關切的道,實則不懷好意。

        聞言,鳳澤盯上了她,看著她唇邊流露的笑意,她那雙靈巧的眼眸正狡黠的亮著,他猜臆著她正在打的主意。

        「啊,對了!」白若霜接著又貼心的朝在一旁候著的廚房丫鬟說道:「小美,待會兒你回廚房,就請朱大廚榨個苦瓜汁吧,讓鳳大人帶出去辦案時喝。天氣熱,喝苦瓜汁可以讓大人消消火氣。」她轉向梅縣令,尋求支持道:「梅大人,你說是不是?」

        梅縣令是完全看不懂現在的狀況,只是聽她說的有理,便認同的點頭道:「阿霜,你設想真多,真用心。」

        白若霜知道她被阿亮狠狠瞪了,她撇過臉,心虛的不敢看向鳳澤,她等待著,等著他勃然大怒,認為她這個丫鬟很不識相,厭惡的將她換下。

        鳳澤卻是看著盤裡的苦瓜,嘆了口氣道:「梅大人,你這苦瓜是真的很好吃,但實不相瞞,我有個習慣,就是在辦案時不能吃苦瓜,怕壞了案情,畢竟苦瓜有個苦字,不太吉利。」

        梅縣令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吶吶的道:「是這樣啊……」

        「可是梅大人的心意又不能白費,所以,這些苦瓜我決定都賞給阿霜了。」

        「賞給我?」鳳澤冒出的這一句讓白若霜嚇了一跳,大吃一驚。

        鳳澤看似抱歉的對她道:「阿霜,雖然我這麼直言對一個姑娘家不好,但我還是得說,今天早上你來侍候我洗臉時,我發現你火氣太旺了,有口臭的毛病,我想你多吃些苦瓜比較好。」

        口臭……她哪有!白若霜瞪大眼,真不敢相信他這麼說她,別說梅縣令都一副當真的看向她,就連那個阿亮都帶著嘲笑的看著她,「不是的,我沒有……」

        鳳澤和煦的笑著,看起來很關心她的道:「苦瓜吃了退火,消火氣,嘴自然就不臭了,你可得吃完,才不浪費食物,浪費梅縣令要廚房準備的苦心。至於苦瓜汁也一併賞給你好了,這樣更可以幫助退火,也不會長痘子,姑娘家最怕長痘子了,是不是?阿霜,你不會辜負我的一番好意吧?」

        白若霜聽得都快暈了,這真的要她全吃完這些苦瓜?還外加一大杯苦瓜汁?她求救的望向梅縣令,她其實也不敢吃苦瓜啊!

        梅縣令愛莫能助的朝她沉重點頭,總不能拒絕欽差大人的好意。

        白若霜看著那笑得溫和無害的男人,心頭忽然感到大亂,為什麼她會覺得這男人在整她?為什麼她會覺得他很狡猾?

        肯定是她的錯覺吧?!

        完早膳後,鳳澤要勘驗屍體,便隨梅縣令走往停屍處。

        停屍處位於縣衙最偏遠的角落,得走一段路,原本他是昨晚要去看的,但那麼晚了,勞師動眾也不好,加上視線不良,才決定白天再去看會清楚些。

        「王爺,你這招真好,那個黑丫頭臉都快變青了!」走在鵝卵小徑上,阿亮嘴裡念著,心情可樂了。

        鳳澤掃了他一眼,正色的道:「她叫阿霜,別黑丫頭黑丫頭的叫她,人家是個姑娘,對她也客氣一點。」

         「可是她對王爺你不敬啊,居然要王爺吃苦瓜,她肯定是故意的。」阿亮說起來就有氣,可也不敢違背主子,只小聲的抱怨。

         「所以,這不是很有趣嗎?」鳳澤朝他笑了笑,笑裡帶有玩味。

        從以前到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都是一個模樣,不管是名門閨秀或是小家碧玉,都是怯怯的看著他,又害羞的低下頭,以至於他對她們的臉都沒有印象。

        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女人,那麼想甩開他不當他的丫鬟,在看穿他不敢吃苦瓜後,竟還故意挾滿一堆苦瓜逼他吃,還變本加厲的連苦瓜汁都要他灌下去,想惹他大發雷霆,她這膽大包天的作為實在是讓他眼睛一亮。

        除此之外,她本身還藏有謎團,那令人看不清的苦澀眼神、刻意隱瞞著他的秘密,都吸引著他的注意。

        鳳澤眸底隱隱閃著雀躍的光芒,期待接下來她還會做出什麼事,他這一趟辦案之旅,因為她變得更加有趣了。

        有趣?阿亮真不明白王爺在想什麼,王爺向來都是簡單又無欲無求的過日子,沒見過他對什麼人或什麼事感興趣的,為什麼會特別對那丫頭另眼相看……

        阿亮一回神,見鳳澤走遠了,趕緊追上去,「王爺,等我!」

        一進停屍處,縱然燈火通明,但仍然讓人覺得一股寒意襲來,阿亮整個人毛骨悚然起來,差點沒捉住他家主子的袖子。

        倒是鳳澤走得很快,想快點看到屍體。

        一進裡頭,地上有五具用白布覆蓋住的屍首,梅縣令命人掀開。

        阿亮馬上倒抽口氣,跑出去吐。

        那是白骨森森的孩童屍骸,總共有五具,是目前找到的受害者。

        鳳澤一具一具看著,「只發現這五具?」

        「是,還有十多個孩子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梅縣令答道,看到那麼小的屍骸,就想起他早夭的女兒,不由感到心痛。

         「這是最新發現的一具屍骸,是大人你來的前幾天找到的,確定是一個月前失蹤的孩子。」梅縣令又道。

         「一個月?那麼快就變白骨了……」鳳澤接著聽梅縣令說起其他四具骨骸發現的時間,因為發現時身上都有失蹤時穿的衣物,所以都順利查出身分,確認是失蹤多久後才遇害的。

        有失蹤一個月遇害的,也有失蹤半年以上遇害的,並沒有一定。

        鳳澤仔細勘驗著,也讓他從京城帶來的經驗豐富、破過許多離奇命案的老仵作勘驗屍骸,老仵作在檢驗完後道:「大人,您看這裡。」

        鳳澤走了過去,發現白骨上留有一點淺黃的殘留物,問道:「這是什麼?」

        梅縣令也湊過頭來,先前竟然都沒有發現。

        老仵作說明道:「大人,這是一種叫紅桑的毒物,只要皮膚沾上一點就會潰爛,用多的話,就會像這些白骨一樣肉都溶解了,是種相當狠毒的毒藥,曾有善嫉的正室拿來溶掉小妾半張臉的。這毒也很罕見,得有門道才買的到。」

        「把肉溶解,剩下白骨,弄得這麼駭人,就是想讓人更深信虎妖的真實性吧。」鳳澤冷冷道。

        「鳳大人,現在知道是這種叫紅桑的毒物,那就能證明這些孩子都是被人所害的!」梅縣令振奮的道,一直以來都查不出人為的線索,無法鎖定人進行調查,因而無法破案,現在總算是突破瓶頸了。

        鳳澤看他那麼高興,淺淺一笑,「是的,只要查到這毒物出於何處,何人所買的,就有可能捉到幕後主嫌,我會派人去追查的。還有,我昨天在路上遇到一個婦人說,有人親眼目睹虎妖,但我看案卷的內容,都是遠遠的看到,而且都是大半夜,還有人看到就拔腿跑了,壓根沒看清楚虎妖面貌,這分明是有人故弄玄虛,想利用虎妖的傳說殺人。」

        「是,鳳大人說的對,若真的有虎妖,何不直接現身讓人看清楚,要躲那麼遠!」他也曾經看過,但他這眼睛不好使,看太遠的東西會變模糊,故而沒被虎妖嚇到,也不信世上有虎妖。「不過,還有疑點,孩子們到底是怎麼被擄走的?」他對著鳳澤困惑的道。

        這一點也讓鳳澤陷入思考,昨晚他跟梅縣令討論過,也看完所有案子的案卷了,仍覺得撲朔迷離。

        失蹤的小孩都有個共同點,都是在夜裡失蹤的,失蹤孩童的爹娘都宣稱有把門窗拴緊,有的還陪同一塊入睡,但隔天醒來小孩就失蹤了,門也被打開了,若是有外人闖入的話,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聲響?

        最後,鳳澤下了結論,「這部分再重新調查一遍吧,重新提問證詞,證人也得重找,肯定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是!」聽到鳳澤要重新調查,梅縣令精神大振。

        梅縣令對於鳳澤是皇親國戚的身分卻沒有一點驕矜自傲,反而那麼用心積極的辦案感到敬佩,因此很尊敬他,心裡也遺憾著他和白若霜無法結為連理。

        「梅大人,這一年來黃江縣是否有新搬入的住戶?」鳳澤忽然問。

        「新住戶是有,大人莫非是懷疑……」梅縣令楞了一下,他先前從沒有懷疑過新搬入的住戶。

        「這不是偶發事件,是有計劃性的,兇手肯定藏身在黃江縣裡,而這些命案是這一年來才發生的,所以身分不明的新住戶,一定要列為最先調查的對象。」鳳澤瞇起銳眸,說明道。

         「鳳大人說的對!」梅縣令頻頻點頭道,明明這男人看起來是那麼溫文儒雅,卻讓人覺得氣勢逼人,不由自主的遵從他的吩咐。

         「其他那些失蹤的孩子還沒發現白骨,很有可能還活著,得儘快捉到兇手,救出孩子們。」鳳澤一頓,再次掀唇,泛著冷意道:「我真想見見擄走孩子們的虎妖,揭穿他的真面目啊!」

         梅縣令聽得一驚,揣測他的用意,「難不成大人想利用孩子當餌把虎妖引出來?這不成的,太危險了……」

        「放心,我不會這麼做的,我會組成巡邏兵,在夜裡加強巡邏,保護孩子們,我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虎妖不是有出現在皇上派來的兩個官員面前,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嗎?那麼,我遲早會見到的!」鳳澤黑眸一暗,信心十足的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2 10:45 PM 編輯

【第四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

        鳳澤一邊重新調查案子,一邊派了大批人馬搜尋各處可疑地點,想儘早救出失蹤的孩子們,卻一無所獲,反倒又發現三具孩童的白骨。

        無法阻止孩子們死去,真讓人感到無能為力,但由鳳澤領隊組成的巡邏兵,在夜裡嚴密的巡邏起了很好的防禦作用,再沒有新的孩子失蹤了,縣民們對鳳澤仍是感激的。

        此時,鳳澤頂著炎熱的太陽從外頭查案回來,馬上不得閒的讓阿亮磨墨寫起信來,他得向皇上稟報辦案進度。

        白若霜從廚房端來一個食盤,用個蓋子罩住,好保存食物的溫度,一踏進房間裡,看到鳳澤那專注寫字的沉靜姿態優雅又好看,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看,有些失神。

        鳳澤抬起頭來,剛好對上她的視線,看她慌張的馬上移開目光,他笑指著桌面道:「放這吧。」

        「是。」白若霜匆匆放下食盤後,馬上退開幾步,連抬頭都不敢,深怕被他發現自己偷看他的心虛模樣。

        「大人,你晚上還要巡邏,就先歇息一會兒,吃完東西再繼續寫信吧。」阿亮看白若霜送來吃的,勸著他家王爺,一邊打開食盤上的蓋子,下一刻,他雙眼爆凸,憤怒的拔高嗓音道:「這怎麼回事?怎麼都烤焦了?」

        白若霜端來的是烤甜糕,是黃江縣特有的糕點,烤得熱熱的很美味,窮人都吃得起,是道平民點心,然而擱在桌子上的白色甜糕,在最上頭竟焦黑了一片,看起來一點都不美味。

        白若霜聽到阿亮的叫嚷聲,沒有找任何藉口,馬上認錯道:「都是奴婢的錯,廚房大娘要我幫忙看爐火,結果我不小心打起盹來,就烤焦了……」

        「你還敢打盹,把大人最喜歡吃的烤甜糕顧到烤焦了!」阿亮罵道。

         白若霜自責道:「是,奴婢真的錯了,把大人最愛吃的烤甜糕顧到烤焦了,奴婢真是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

         「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人吃不慣這兒的食物,胃口不好,只有這道烤甜糕還可以,你居然搞砸……」

        「是,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大人是那麼的偏食,不吃苦瓜,不吃青椒,不吃紅蘿蔔,好多青菜都不吃,只愛吃這烤甜糕,奴婢卻烤焦大人唯一愛吃的食物,真是罪過!」

        阿亮一愣,怎麼這話聽起來那麼讓人不爽?

        但她說的是事實,鳳澤偏食嚴重,帶有異味的青菜都不吃,肉也不挺愛,他愛吃魚和海鮮,偏偏黃江縣魚貨少又貴,總不能天天要求吃魚吧,也因為鳳澤太偏食了,加上黃江縣烹煮方式與京城不同,鳳澤吃不慣,胃口不好,昨天他便去請廚房做京城菜,但無奈廚房並不會做,他只好吩咐多做一些烤甜糕了,至少鳳澤是愛吃甜食的。

        可現在這丫頭竟把王爺愛吃的烤甜糕烤焦了,不可原諒!

        偏偏他家王爺仍在專心寫信,對她這放肆的行為沒有一點反應。

        「大人,您總該說些什麼啊,要好好罵罵這丫頭,教訓她才行呀,不然她都不把您放在眼底了!」阿亮氣憤道。

         對,用力罵她吧!白若霜也偷偷瞄了眼鳳澤,她可是非常期待,她等這一刻很久了。

        終於,鳳澤停下筆了,看向食盤上烤焦的甜糕點,朝阿亮說道:「不過是稍微烤焦了點,把烤焦的部分拿掉,還是可以吃的,阿霜平常要侍候我,還要幫梅大人做很多活,她太累了,才會不小心打盹,你要體諒她。」

        接著,他朝白若霜笑得非常和善道:「阿霜,不如我來替你扎個幾針吧。」

        「扎個幾針?」白若霜咽了咽口水,這是什麼意思?

        阿亮馬上意會的遞上一根銀針,鳳澤兩指拿著銀針,朝她笑得非常無害道:「用這針扎進你的穴道,可以讓你馬上消除疲勞,打起精神來,不會再打盹。」

        白若霜看著他手上的銀針,簡直嚇壞了,天啊,她最怕針灸了!「阿霜何德何能,真的不必了!」她飛快的逃了出去。

        鳳澤盯著緊閉的房門,揚起得意的笑道:「又贏了。」

        那針是用來試毒的,他哪裡會扎針。

        接著,他拿起盤上一塊甜糕,吃起沒烤焦的部位,讚歎的道:「真好吃啊!」

        「哈哈,瞧她嚇跑了!」阿亮得意的笑道,但他也生了更多的憂慮,看著王爺捉弄著那丫頭玩是很有趣,但他總覺得王爺玩得太投入了,讓他有點不安……

        阿亮趁機勸道:「王爺,阿霜那丫頭是那麼不情願服侍您,每天都在找您麻煩,現在連您愛吃的糕點都烤焦了,您何必再受她的氣,就乾脆如她所願把她換掉吧,她那麼不識好歹,也不必非用她不可,請梅大人再找個伶俐的丫鬟來服侍您吧!」

        「如她所願嗎?」鳳澤輕輕一笑,回想起這半個月來,她為了惹他生氣,好讓他將她這丫鬟換掉,總是笨手笨腳得罪他的所有作為。

        不是故意把茶煮得苦澀難喝,就是把墨給翻倒了,或洗壞他的衣服,在他床上放蟲,還有到現在她還不太會為他擦臉,直接打翻水幫他洗地,也不會綰髮,繫腰帶更別說了,林林總總的說不完,她真是個失職的丫鬟,更別說她時常板著臭臉看他,以下犯上。

        但對於她「不小心」的做錯事,鳳澤一點都不生氣,調查這樁離奇的虎妖命案的他,背負著重大的破案壓力,還得想辦法救出失蹤的孩子們,唯有和她對招的時候才能感到放鬆,她那層出不窮的小把戲,從沒有讓他失望過。

        而在他享受著與她過招的樂趣時,他也觀察著她,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期待解開她這個充滿秘密的謎團。

        光是主動去觀察一個女人,注意一個女人,就已經是鳳澤以往不會做的事了,白若霜就像是一陣小小的旋風,讓他平靜無波的心湖掀起一絲波瀾,與那些在他記憶裡記不住臉孔的女人一比,她無疑是最鮮明的。

        而白若霜雖然會故意板著臉看他,但他更曾多次捕捉到她偷看他的含羞眼神,今天也被他看到了,讓他對她越發好奇,愈想挖掘她的秘密。

        「不,我偏不如她願。」鳳澤愉悅的一笑,拒絕了阿亮的提議。

*             *             *

       在這同時,走在走廊上的白若霜可說是相當沮喪。

       「我又失敗了……」這是第幾次了?為什麼她無論如何激怒鳳澤,他的脾氣都好到不會對她發怒,總不讓她如願以償?

        他許多青菜都不吃,只愛吃烤甜糕,她以為只要她把烤甜糕烤焦了,他就會非常生氣,怎麼她又錯估了?

        對,鳳澤不只有賴床的毛病,他還喜歡吃甜食,她簡直是難以相信有男人那麼嗜吃甜食。

        除此之外她也發現,他常會有腦袋放空的時候,就手上拿著一本書,心思不知飄到哪了,根本沒在看書,阿亮總說他在冥想,照她看來他是在發呆。

        誰能料想的到,面如冠玉、氣質高雅的鳳澤會那麼挑食,也有那麼懶散的一面,如果她說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激怒他發火?

        然而,屬於他的這些小秘密,除了阿亮和他的心腹外沒有人知道,這不禁讓她心裡有點小雀躍,她想獨佔這些秘密,不想說出去和人分享。

        白若霜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嘴裡說著要離他遠一點,要想辦法從他身邊逃開,眼底卻仍是看著他,尤其是現在那麼靠近他,她總會控制不住地偷偷看他,真不爭氣。

        而她絞盡腦汁,仍無法從他身邊逃開,也只能忍耐到他離開黃江縣了。

        忍耐著自己的心意不被他看見,忍耐著不能更喜歡他。

        石頭。對,把他當成石頭好了,她一定要熬到他離開!

        「什麼石頭?」

        「沒、沒事!」白若霜回過神來,嚇了好大一跳,桂花姊是何時來的?自己怎麼把心裡想的話講出來了?

        「服侍鳳大人還好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白若霜無奈道:「桂花姊,我跟你換好嗎?你去服侍鳳大人,我去……」

        「在胡說什麼,大人挑的是你,你就好好的做,可有很多人羨慕你呢,鳳大人沒什麼架子,算是好服侍了。」

        白若霜內心有說不出的苦楚,真想像阿潔一樣被梅縣令叫到農家去幫忙,不用待在縣衙裡。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後,桂花姊就去忙了,白若霜想著自己也應該回去服侍鳳澤了,往前走沒幾步,就見幾個廚房大嬸在前面路上說話。

        「鳳大人的小廝昨天有來廚房,說是鳳大人的胃口不好,看能不能幫忙做些京城菜讓鳳大人吃,可朱大廚說他這輩子都沒去過京城,哪會做京城菜?」

        「鳳大人真的瘦了呢,那麼勞心勞力的幫梅大人辦案,吃不下怎麼行,不然乾脆請朱大廚燉個雞湯,讓鳳大人補補身吧?」

        「不成,天氣熱,吃補的會上火……」

        他痩了嗎?白若霜不禁想起鳳澤挑食的壞習慣,這不吃、那不吃的,食慾一直都不太好,阿亮也說他只愛吃烤甜糕,但只吃甜食怎麼行,想想他的臉好像真的消瘦了,再這樣下去可以嗎?

        怪了,她在擔心什麼?這干她什麼事?

        可是,他很認真的在調查案子,晚上還親自去巡邏,不好好吃飯的話怎麼有體力查案,查到一半人就倒了……

        再說,他得快點完結這案子,才會離開這裡……

        白若霜掙扎一番,終於替自己找了一個最好的藉口關心他。

        京城小吃難不倒她,只要……別被他發現是她做的就好了。

        白若霜開始在廚房裡做菜,鳳澤不敢吃的青菜,例如芹菜、青椒、紅蘿蔔、芋頭等,她全都壓成泥,再加入水果調味,放入肉塊,做成翡翠凍,好讓他能多吃些青菜水果。

        鳳澤嗜吃甜食,她想翡翠凍的口感他會喜歡的。

        翡翠凍是京城飯館裡常有的菜色,是道相當開胃的菜,她很愛吃,加上娘親總是說女人要會做菜才能捉住丈夫的心,她為此苦學,想做給鳳澤吃,可比學刺繡害得她吃更多苦,再加上這三年來,她在廚房幫忙做菜累積的經驗,不管是做翡翠凍或其他的菜,對她都是一件簡單的事。

        除了翡翠凍,白若霜還做了幾道京城地道的菜肴,還有小籠包、燒賣,豬肉卷餅什麼的,讓他換個口味吃,刺激他的食慾。

        煮好後,白若霜趁著鳳澤辦案回來前在他房內擺好菜,看到一桌豐富的菜色,她還頗有成就感的。

        不一會兒,鳳澤和阿亮回來了。

        鳳澤白天大都是待在外頭查案子,用膳時間才會回來,梅縣令於禮都會邀請鳳澤一起用膳,只不過鳳澤覺得簡單吃就行,後來便把飯菜都送進客房來。

        阿亮手裹著石膏,雖然鳳澤要他待著休息便好,但他哪閒得住,平日仍是跟著鳳澤出門幫忙做些事,今天一回來,他看到桌上的菜色,驚呼道:「大人,今天的菜都是京城菜,看起來好吃極了!朱大廚還跟我說他不會做,看來做的很好嘛!」

        這些菜可都是她煮的呢!白若霜心裡暗暗說著,感到得意洋洋。

        「這道是……顏色真漂亮,我在京城的飯館有見過,怎麼想不起來……」阿亮又嚷道。

        「這是翡翠凍。」白若霜順口道,也端來備好的清水讓鳳澤凈手,再拿帕子讓他擦手。

       鳳澤擦了手,坐上椅子,平日沒食慾的他,現在看到京城菜不禁食指大動,尤其是這道翡翠凍,在大熱天裡吃很爽口,不過……

        「你說這是翡翠凍,但怎麼跟我看過的不太一樣?」

        他記得翡翠凍顏色是淺綠的,裡頭有乾貝、明蝦等海鮮,但這是深綠色,還多了紅色、橘色、粉色、紫色,五顏六色的。

        阿亮聽了也疑惑點頭,所以他才一時沒認出這是翡翠凍。

        「這是因為加了許多青菜的關係,所以顏色變了。」她做的這道裴翠凍有改良過,原本用的是少量的菠菜,裡頭會有乾貝、明蝦等食材,她則是加入了更多綠色青菜泥,所以成了深綠色,紅色則是紅蘿蔔,加入白蘿蔔、山藥成了粉色,紫色則是芋頭,黃色是南瓜地瓜,多樣鮮艷的顏色,可以刺激食慾。

        「許多青菜?」鳳澤敏感的說。

        阿亮知道主子有多偏食,立即問道:「有哪些菜?」

        「嗯,就是有很多菜……」白若霜含糊的說,就怕鳳澤聽到她加了什麼便不吃了,乾笑地道:「大人,你就吃吃看吧,朱大廚受阿亮所託,知道你胃口不好,特別做的,別讓朱大廚白費苦心。」

        鳳澤遲疑的盯著翡翠凍,久久沒動筷。

        他該不會還是不敢吃吧!白若霜狀似無奈的嘆道:「這個可連小方子都愛吃呢,大人卻不吃……」

        「你這丫頭說這什麼渾話,居然拿我們大人跟狗比!」阿亮氣呼呼大吼,小方子是院子裡養的一條白狗。

        豈料他看向鳳澤時竟呆了,他真不明白,為什麼主子被那女人罵了還笑得一臉開心樣?

        鳳澤可是很愉悅的朝白若霜揚起微笑,「阿霜,你該不會不小心在這道翡翠凍裡加「什麼吧?」

        「加什麼?」白若霜不太明白。

        「像是巴豆……」阿亮自然的接下話,然後倒抽了口氣,狠狠的瞪著她。

        白若霜張大眼,「阿霜豈敢!」她只會故意把茶煮壞,把烤甜糕烤焦罷了,說得她好像會毒死他似的。「大人,這道翡翠凍不是我煮的,是朱大廚煮的,絕對不會加進奇怪的東西,你就安心吃吧。」

        鳳澤也不好婉拒人家的好意,盯著裴翠凍一會兒,終於拿起湯匙挖了一口,本以為會有他討厭的青菜味,倒沒有,反而相當清爽開胃。

        「好吃!」他開口誇獎道。

        聽到讚美,白若霜的心都快飛上天了,她難掩臉上的喜悅道:「大人,你嚐不出裡頭有青椒、紅蘿蔔、芹菜這些你不愛的味道吧,朱大廚用柳橙、梨子調味,還放了肉塊進去,早把味道蓋住了。」

        鳳澤真不敢相信,再嚐了一口,心裡洋溢著一股神奇的滋味,「真厲害,真的嚐不出來!」

        白若霜被誇得臉蛋酡紅,今天她在廚房忙了一下午,終於有價值了!「是啊,朱大廚真厲害!」

        鳳澤眸光凝定在她臉上,看著她神采奕奕的臉蛋,這菜並不是她做的,她卻似乎很開心,她也太了解這道菜了,知道有什麼食材,而且她平常都會將他當成她那可憎的未婚夫,對他板著臭臉,想盡辦法惹惱他,怎麼今天心情那麼好,面帶笑容,還那麼希望他吃這道菜?

        白若霜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正看著她,像在審視著什麼,她心裡發毛,迴避起他的目光,真怕被他看穿什麼來。

        她沒有露餡吧?

        阿亮看著主子胃口好,再看著一桌的好菜,心裡充滿感激道:「朱大廚還真謙虛,一直跟我說他從沒去過京城,不會做京城菜,沒想到還是煮了一桌來,我待會兒可要去好好謝謝他!」

        這話阿亮之前說過,鳳澤原本沒有放在心上的,再一次聽到,他頓住了,像是捕捉到什麼奇怪的地方。

        又那麼恰好的,白若霜正因這一句話,臉上掠過心虛的表情,剛好被他看到。

        還在忖度什麼的鳳澤忽地眼尖的瞥到她左手處有條刀傷,問道:「阿霜,你的手受傷了?」

        「沒事!幹活時總會不小心……」白若霜真是慌張了一大下,立即將左手往背後擺,她雖然很會做菜,但總是因為太粗心大意弄傷手或被燙傷。

        當鳳澤看到白若霜飛快的將手藏在背後時,心中一閃而過某一個念頭。

        他不由得在她身上打量著,發現她右手的袖子上沾了青色的汁液,仔細聞,在她身上也帶有淡淡的菜汁味……

        白若霜發現他的目光朝她右邊袖子看來,臉色微變,馬上連右手都藏起來,「我……我去端點蓮子湯來……」

        她想逃之夭夭,卻被鳳澤一聲喚住。

        「慢著!」

        鳳澤從位子上站起,親自從櫃子裡取出一瓶藥膏,然後捉住她的手,放在她手心上,朝她淺淺勾起笑道:「拿去吧,這對刀傷很有用的。」

        白若霜想都沒想到鳳澤會給她傷藥,一對上他那如同黑曜石般漂亮的黑眸正閃耀著溫柔的熠光,簡直快將她溺死,她感覺到臉好熱,有一股熱浪快淹沒了她,她顫聲道:「謝謝大人……」

        說完,白若霜忙不迭的拔腿逃走,闔上門,一張黑臉早已通紅,一手還按著正撲通狂跳的胸口,高興的傻笑,「居然給我藥……」

        她又看到袖子上沾染的青色汁液,心生不安,心想著去換個衣服好了。

        房內,鳳澤坐回位子上,久久的看著桌上的翡翠凍不語,彷彿正受到什麼衝擊,而後,他終於拿起湯匙,又舀起一口翡翠凍吃,也吃起其他的菜色,每一道都是十分地道的京城菜,讓他胃口大開。

        最後,他又再吃了幾口翡翠凍。

        「真好吃。」他再一次誇道,像是打自肺腑受到了感動,語氣帶有一絲激動。

        阿亮原本想抱怨王爺怎麼把那麼貴的傷藥給了那丫頭,但看王爺胃口好,便很是欣慰的道:「朱大廚真用心。」

        「不,這些不是朱大廚做的。」鳳澤盯著一桌的菜,眸光蘊含深意地道。

        「不是朱大廚做的?」阿亮錯愕了。

        「你不是說,朱大廚說他從沒去過京城,不會做京城菜嗎?」鳳澤道。

        「可是,也有可能是他問別人作法的,還是廚房裡的誰做的……」阿亮聽主子這麼一說,也不確定是不是朱大廚煮的了。

        「你去問問吧,一開始朱大廚肯定會說是他做的,用點法子讓他招,再回來告訴我。」

        鳳澤會這麼說,當然是心知肚明這些菜是出自誰的手。

        他想起那張因被誇讚而欣喜的臉蛋,那怕被他看穿什麼的心虛表情,那手指上的刀傷,袖子沾上的青汁,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菜汁味,答案都攤在他面前了,不是嗎?

        他還真是意外,那個女人是那麼無所不用其極的搗亂,想擺脫他,不當他的丫鬟,居然會如此費心為他做這些京城菜,還弄傷了手。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她親手做的菜,她卻口口聲聲宣稱是朱大廚做的,不讓他知道這是她做的菜。

        為什麼要對他隱瞞?鳳澤感覺到她身上的矛盾愈來愈重了,她一方面想自他身邊逃開,一方面卻又關心他,默默的為他做菜,讓他真是愈來愈搞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麼。

        她身上越來越多的謎團,讓他感到更興奮好奇,心臟發燙著,想抽絲剝繭的揪出她所有隱藏的秘密。

         「真好吃。」鳳澤再吃下一口翡翠凍,不知第幾次的讚歎。在今天,他嚐到了全天下最美好的滋味,嚐到被用心對待的滋味,令他感動不已。

        他腦海裡也印上她對他說謝謝時黝黑裡帶有紅霞的臉蛋,不知怎地,他的心湖就像是被投入一顆石子,撲通一聲,從小小被挑起的波瀾擴大為更深、更深,帶有悸動的一圏漣漪。

*             *             *

        子時,鳳澤騎著馬,領著約二十個人巡邏,經過了農田和房舍。

        夜很黑,加上陰天,月光微弱,他們每人都持著一把火把,照亮周圍。

        鳳澤整合了黃江縣所有官兵,在每個村裡駐守的官兵都有分配到他的護衛,有何異狀都能即時向他稟報,互遞消息。

        鳳澤會如此頻繁的領兵巡邏,當然是為了捉虎妖了。

        所有看到虎妖的人都宣稱在晚上見到虎妖,之前兩名官員也是,他猜測虎妖是故意現身,好趕走來辦案的入侵者,尤其是他最近動作頻頻,肯定會想嚇走他,讓他知難而退,所以他幾乎是天天在夜裡親自領兵巡邏,希望虎妖能自動現身在他面前。

        用不著他去找虎妖,他等著虎妖上門。

        只是,都那麼多天了,虎妖何時才會現身?

        鳳澤都等不及了,打算將那裝神弄鬼的虎妖一舉擒獲。

        虎妖已經有一段日子沒來擄走孩子,或許會沉不住氣的現身行動,他更要加強防備。

        入了夜,又是在荒僻的農田房舍附近,氣氛詭異,令人發毛,只要有一點聲音都能讓人緊張。

         「嘎、嘎……」

        烏鴉在啼叫,嚇得好幾個人都冒出冷汗,連一隻貓閃過也讓人嚇得半死。

        鳳澤的巡邏兵進入了一片樹林,越過這裡會到另一個村裡。在樹林裡,天色變得更為陰暗,完全只能靠火把照亮周圍的視線。

        咻……

        樹上似乎有什麼聲音,有人仔細一瞧,竟見有什麼自眼前飛過,發抖的喊道:「我看到尾巴了……」

         「我也看到了,是臉……虎妖的臉……它就站在樹上!」有人顫聲指著樹。

         鳳澤望了過去,一下子就閃過了,但他確實看到方才有個東西停在樹上,他追了過去。

         「在那裡!」

        有人喊道,火把照亮前面樹榦,鳳澤終於看清楚了,看到半空中浮著一團火,火光後有著一具高大的身軀,它有著老虎的頭,像人一樣高站著,還有著長長的尾巴。

        「那是鬼火啊……」

        「地上的樹枝都飄在半空中……」

        此起彼落的慌張聲響起,只有鳳澤臨危不亂的發現虎妖消失在前方,斥道:「冷靜下來,那不是鬼火,只要用特殊藥粉再施以內力,就能在空中起火,樹枝飄在半空中也是一樣的道理!虎妖只是個普通人,沒什麼好怕的,快追!」

        鳳澤持著韁繩策馬往前追,眸底燃著興奮的眸光。

        終於現身了,別想再裝神弄鬼,他一定要親手逮到那個兇手!

        剛剛雖只有一下子,但他看清楚了,那個虎妖身形雖然高大,但也沒傳說中有好幾尺的驚人,任何身形高大的人,只要戴著虎頭、會施展輕功,就能成功扮演虎妖了。

        鳳澤的護衛們聽到他這麼說,隨即冷靜下來,勇敢的跟隨他追上去。

        殿後的是梅縣令派來協助的捕快,看到鳳澤和他的屬下都這麼無畏虎妖,一馬當先,他們黃江縣的捕快豈能害怕的不敢動彈?可不能只讓這京城來的欽差大人表現,也得替他們梅大人爭點面子才行!

        「追!」為首的捕頭下令道。

        躂、躂、躂……

        鳳澤一路領兵狂追,在前方就是另一個村落,虎妖卻往左邊的歧路飛去,那裡的樹木更多,馬兒難以奔馳。

        鳳澤又下令,「你們幾個跟我來!」

        鳳澤從馬背上躍起,提起輕功追去,後方的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緊跟在他身後。

        鳳澤看似溫文儒雅,可有一身高強武功,從小是閒散王爺的他,雖然喜歡過慵懶的日子,但真的沒事做總是太無聊,便跟著鳳玦一塊習武防身,沒想到最後練就一身好武藝,也比鳳玦的武功更勝一籌。

        鳳澤看到虎妖就在前面,快了,他有自信一定能逮到他。

        豈料虎妖忽地停下來了,手裡像持有什麼,朝他的方向一灑,一個個利器如天女散花般飛來。

        鳳澤位於最前方,最先反應過來,旋即運功,振袖一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11:49 AM 編輯

【第五章】

        晚上,白若霜獨自在廚房裡研究菜單,將她記憶裡的京城菜寫下來,寫上菜名和烹飪做法,打算明天買食材來做。

        這幾天來,她都以朱大廚之名偷偷做菜給鳳澤吃,每天看到他把菜吃得精光,胃口好,氣色也變好,她心裡很滿足,做起菜來也很起勁。

        為他做菜,已成了她的生活重心,她嘴裡說著是為了讓他有體力辦案,但何嘗沒有一點私心,只是被她自己掩蓋住了。

        鳳澤送她的傷藥,也讓她每每抹上時都忍不住臉紅傻笑,她總會心虛的將藥膏丟入抽屜裡,假裝什麼都沒在想,告訴自己,只要做好份內的工作便好。

        終於,當白若霜擬好菜單踏出廚房,已經是亥時三刻了,她聽到打更聲,沒想到那麼晚了,腳步加快起來,卻在彎過走廊時撞上了個人。

        「對不住……」她抬起頭,差點喊出鳳澤兩字,趕緊摀住嘴,又鬆開手的道:「鳳大人,你巡邏回來了?」

        「我提早回來。」鳳澤看那麼晚了她還在外面,不禁問道:「這時間你怎麼還沒睡?」

       白若霜說不出她在廚房研究菜單,乾笑道:「奴婢睡不著,在外頭逛逛。」

       「早點歇息。」鳳澤朝她含笑道,說完越過她往前走。

        白若霜看著他離開,原本她該朝反方向跨出的步伐卻頓住了。

        她注意到今晚的他穿著一身黑衣,右肩上的黑色布料看起來有點濕潤,也好像有點腥紅……

        白若霜拔開步伐追去,擋在鳳澤面前,她仔細的看著他的右肩處,果真有著濕紅的血,也嗅到了血腥味,她瞠著圓眸驚喊,「大人,你流血了!」

        鳳澤還以為她怎麼踅回來了,沒想到是被她發現自己受傷了,他淺笑的囑咐道:「別聲張,這沒什麼,只是小傷,你快回房歇息吧。」

        小傷嗎?可是好像流了很多血……

        白若霜看他不在意的越過她又往前走,她雙手絞著,終於忍耐不住脫口道:「大人,我替你上藥吧!」

        鳳澤回過頭看著她,眸底閃著驚愕。

        白若霜再說了一遍,「大人,我來幫你上藥。」

        鳳澤望入她眸裡,看到了她的堅持,她那一雙眸子裡總是藏著秘密,有複雜、有苦澀,也有難言的情愫,現在則流露出堅決的眼神,固執的想為他擦藥。

        鳳澤深深的望著她,終於,他掀起唇道:「阿亮在我房裡等門,我回房敷藥,他只會窮緊張,搞得縣衙裡所有人都知道我受傷這件事,要是吵到梅大人就不好了。」他露出一笑,「阿霜,可有隱密的地方上藥嗎?」

        下一刻,鳳澤已堂皇正大的坐在白若霜的床上,當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將這男人帶回房間裡。

        因為他說要到隱密的地方……白若霜懊惱著,她不是應該跟這男人保持距離嗎?居然和他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算了,上好藥後就讓他回去吧!

        白若霜先拿了乾淨的帕子給他,「大人,你先按住傷口止血,我去端點乾淨的水來。」

        鳳澤照做,見白若霜踏出房,眸底閃過狡黠。

        他說謊了,其實阿亮在這時間早睡了,他向來撐不過子時的,不可能還在等門,肯定趴在桌子上睡死了,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因為他也想和她獨處,不被任何人打擾,才要求到別的地方上藥。

        只是,他沒想到她會帶他到她房裡來,真是太大膽了,是對他都沒有戒心嗎?

        不過這正合他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可以好好深入了解她。

        鳳澤看著房間四周,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櫃子,一張鏡子,很樸素、很克難,而且看起來這原本也不是房間,像是柴房,但整理得很乾凈。

        白若霜很快回來了,把水盆擱在桌上,再拿出藥物來。

        接著,她臉上明顯僵了一下,「大人,你的衣服是不是要……」

        鳳澤心想,要她脫的話,一定要花上比綁腰帶更多的時間,乾脆自己來,他拉下了黑衣,裡頭一件白色中衣也一併拉下,露出了寬闊的肩膀,還拉得太開,露出了他一大片光滑的胸膛來。

        鳳澤看似斯文,但因為長期的練武,身體練得很結實,沒有一點文弱的樣子,但也不會過分魁梧壯碩。

        白若霜簡直害羞極了,不知眼睛該看哪裡,鳳澤瞧著她慌張害羞的樣子,唇邊隱隱帶笑。

        好不容易白若霜才忽略他的男色,動作輕柔的替他清理傷口,再抹上傷藥,她拿的是他給她的傷藥,那藥看起來頗貴重的。

        鳳澤盯住她垂下的臉龐,將她溫柔又細心的動作看在眸底,含笑說道:「我以為你會笨手笨腳的弄痛我。」

        白若霜的前科太多了,無法反駁,「奴婢豈敢。」

        兩人獨處的氣氛實在不太自在,白若霜打破了寂靜問道:「大人,你是怎麼受傷的?」

        「是在捉虎妖時被暗器所傷的。」鳳澤回道。

        白若霜怔愣得張著嘴,「虎妖?」

        「虎妖出現了,被我們追得無處可逃,原本我能逮住他的,就差那麼一點,為了閃他丟出的暗器,讓他給逃了。」鳳澤想到錯失機會就很扼腕,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使出暗器逃走。

        「大人,你敢去捉虎妖?」白若霜仍處於驚嚇中。

        鳳澤看她一臉嚇壞了,含笑道:「虎妖是人假扮的,一點都不可怕,之前兩任官員就是被他嚇跑的,對方今天出現在我面前,就是又想用這一招嚇我,讓我知難而退,只是對方大概也沒想到我會追上去,不得不對我丟暗器。」

        而他雖馬上揮袖擋掉大半的暗器,卻也不小心被刺中一個,他從袖子裡取出那隻暗器,朝她道:「你看,這可是人才會用的暗器。」

        白若霜仔細看了他手上的暗器,小小的像刀片,心裡忖道,原來虎妖是人扮的,她一直都是半信半疑,每個人都說得繪聲繪影,恐怖可怕,讓她心裡也毛毛的。

        「對方還製造了鬼火,讓樹枝浮在半空中,想把我嚇跑,還真是可笑,」鳳澤淡淡的口吻裡帶有譏諷,又道:「下次,我一定要捉到虎妖。」

        白若霜沉默了,上完藥後,仔細包好傷口,然後抬起頭,無比正色的道:「大人,不要把捉虎妖這種事說得那麼輕鬆,要是真有那麼輕鬆,就不會有那麼多孩子受害了,請你務必小心,不要大意。」

        他這是被罵了嗎?

        鳳澤真感到愉悅,也只有她敢罵他了,他同時在她眸底看到一絲不苟的認真與嚴肅,她是真心擔心他的安危,讓他的心一悸。

        他又想到她天天以朱大廚的名義為他做的翡翠凍和京城菜是那麼的好吃,她為他上藥時也那麼的溫柔,內心更生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柔情,一下子溢滿他的胸口,灼燙的跳著,澎湃著,讓他無法移開眼光。

        他幹麼這樣子看她?白若霜感受到鳳澤一瞬也不瞬的凝視眸光,太強烈了、太熾熱了,也太溫柔了,讓她臉紅心跳著,完全不知如何自處。

        「阿霜!」

        就在兩人對看之際,突然有人朝門內喊了一聲。

        「糟了!是桂花姊!」白若霜很快地回神,第一個反應就是先把鳳澤藏起來,她將他推倒,用棉被蓋住,然後將桌上的水盆和沾了血的紗布塞入床底下,當她看到床單上明顯凸起的痕跡時,沒有猶豫的時間,只能躺進去遮掩。

        被子內,鳳澤被那麼一推倒,瞬間回過神來,她不想讓別人撞見他,所以把他推入床上藏起來?

        想想也是,一個未婚姑娘怎麼能被發現房裡有男人。

        可是,她怎麼連自己都擠進來了?

        在被子內,鳳澤感到進退兩難,兩人擠著一張床太小了,靠得太近了,她的背貼著他的胸膛,他幾乎可以嗅到她的髮香,感覺到她柔軟香馥的身軀,她的臀也抵著他,還真是讓他呼吸困難,動也不敢動。

        要忍耐到何時呢?

        鳳澤感到困窘,也帶有旖旎的心思,讓他覺得有點苦惱,向來清心寡欲的他,難得會有這種煩惱。

        被子外,白若霜對著推門進來的桂花姊打哈欠道:「桂花姊,那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欸,你睡了啊,我剛剛看到你出來,想說問你要不要煮個宵夜吃。」

        「我、我只是去端個水洗臉而已……廚、廚房裡還有糕點,你吃那些吧……」白若霜回答得結結巴巴,隱隱帶有輕顫。

        當然了,在她的被子裡可藏著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她還從來沒跟男人那麼親密過,而且還是她喜歡的男人,此時她與他的身軀貼在一塊,她敏感得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息有多熾熱,輕輕的在她的頸間吹拂著,讓她體溫上升,皮膚發燙,都快暈眩了。

         「好吧,你睡吧,我自己去吃。」

        白若霜看到人出去了,終於鬆了口氣,感覺自己都差點燒成火團了,她更怕那個男人會悶死,連忙掀起棉被。

        這一拉開,兩人四目相對,眸底流轉著一股曖昧,空氣也像是變熱了。

        鳳澤略帶沙啞的嗓音道:「阿霜,看不出來你還挺大膽的。」先是帶他回房,又推倒他和她同床,他真是嘆為觀止。

        「不是的,那是……不能被看到……」白若霜看他誤會了,酡紅著臉說,都快咬痛舌頭了。

        鳳澤難以移開看她的視線,今晚的她臉紅的表情很是誘人,讓人想碰觸,他忍不住伸手幫她撥開頰上的髮,「阿霜,你的頭髮亂了。」

        他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白若霜心臟陡地一跳,往後一縮,被他的指尖所碰觸到的皮膚都像被灼燙般。

        兩人又是目光交纏著,呼吸都曖昧的交融在一塊。

        接著,鳳澤的視線來到她的左手,倏地捉起她的手看,「看來擦了我給你的藥,傷口恢復良好。」

        白若霜敏感得抽回了手,被他碰觸到的地方都像是被電到般酥酥麻麻的。

         「謝謝大人送我藥……」她呼吸一窒,真不知道這男人要這麼繼續看著她到何時,尤其他還春光外洩著,胸膛露出了更大片來,誘人得緊,實在是讓她芳心大亂,胡思亂想。

       白若霜一咬牙,向前拉好他的衣服,好遮住他的春光。

       鳳澤還以為她靠近過來要做什麼,一時心猿意馬,看到她正在做的事,險些失笑。

       她竟在幫他穿好衣服,好似他的裸身會造成她很大的困擾,她總是有著可愛的反應,做著有趣的事,吸引著他的目光,讓他為之一笑。

        她也靠得太近了,鳳澤眼眸暗下幾分,低嘆著她對他真是一點都沒有戒心啊,他可以輕而易舉將她擁入懷裡。

        白若霜在幫他拉好領口、穿好衣服後,飛快的下了床,正色道:「大人,藥都上好了,你儘早回房休息吧!」

        聽到她趕人,鳳澤竟一點都不想離開,他躺正了身子,閉上雙眼。

        白若霜倒抽了一口氣,「大人!你不能在我這裡睡懶覺啊!」

        鳳澤聽到睡懶覺三個字,唇邊隱隱帶笑,她真把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啊!

        「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哪裡不舒服?」白若霜立即關心的問,都忘了趕人。

        鳳澤暗自運起內力,讓身體發熱,「覺得有點熱,全身都好燙……」

        白若霜連忙摸了摸他的額頭,吃驚一喊,「大人,你燒得好燙,快躺下來!」

        「可是你要怎麼休息……這是你的房間,我不方便待著……」他作勢要爬起來,離開房間。

        「請大人快躺下休息!」白若霜豈能讓他發著燒離開,她緊張的硬是讓他躺下,幫他蓋好被子,「大概是這傷口讓你發燒了,可是也得等天亮才能請大夫抓藥,我先去端水幫你冷敷好了!」

        鳳澤看著她匆匆跑出去的身影,心想她還真好拐,唇邊淡淡一笑。

        白若霜很快端著水來了,將濕毛巾放在他額上,接著,她看他流了汗,做了幾番掙扎,拉開他的領口,替他擦汗。

        當她傾身替他擦汗時,有幾綹頑皮的髮絲落在鳳澤的胸膛上,讓他心口一悸,搔癢不已。

        白若霜也流了汗,用袖子拭去汗水後,又替他擰了濕毛巾冷敷。

        鳳澤雙眼迷濛的看著她,看到她這全神貫注照顧他的神情,流露出擔心他的表情,像是把他看得極重要,他真想伸手捉住她、吻她,他該不會真的是發燒了吧?

        白若霜的悉心照顧,讓鳳澤回想起兒時他有一次發燒,是鳳玦和他的母妃櫻貴妃一起照顧他的,當時,很溫暖,現在,她的照顧也帶給他同樣的溫暖……

        太溫暖了,所以他緩緩閉上眼,睡著了。

        白若霜看到他睡著了,也不得不讓他待著休息一晚。

        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會有親自照顧他的一天。

        白若霜看著他的睡容,不自覺地流露出對他的戀慕,不管怎麼忍耐,怎麼壓抑,她還是喜歡他……

        接著過了一刻,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竟那麼快就退燒了,安心一笑,然後半跪在床邊,雙手撐著腮幫子,又是入迷的看著他的睡容,看著看著也睡著了。

*             *             *

        天色剛亮,泛著微涼的氣息,鳳澤悄悄的打開房門,看到沒人才踏出去,不管怎麼說,他也得顧忌著一個未婚姑娘的名聲。

         經過一夜的休息,鳳澤可是神清氣爽,精神飽滿,這大概是他前來黃江縣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天,難得的沒有賴床。

        鳳澤想起昨晚白若霜以為他發燒時的用心照顧,表情也變得溫柔。

        每個女人都是用迷戀的眼神看他,嘴巴上說喜歡他罷了,這還是第一次,他由衷從一個女人身上感受到她真心待他的好,感受到她的溫柔,還有她的溫暖。

        真想見她!

        鳳澤雙眸灼亮,有著一股不明所以的渴望,他迫切想見到白若霜的人,當他從她的床上醒來,發現房裡只有他一個人時,不由感到一絲落寞,不過沒關係,用早膳時就能見到她了。

       他也得儘早回去,免得阿亮見他一夜未歸,四處找他,鬧得全府皆知。

       鳳澤往他所住的客房方向走去,但由於對路況不熟,他居然迷路了,繞來繞去的繞到了一個院子,竟聽到了白若霜的聲音。

        「小方子,你要多吃點飯,今天有白斬雞,很好吃喔!」

        原來她在前面的草叢那裡。鳳澤聽見了,心情愉悅的朝發聲處走去,心裡想著她是在跟誰說話。

        小方子……這名字好耳熟。

        當鳳澤走到草叢時,不禁傻眼,她竟半蹲在地上,對著一隻小狗說話。

         對,他想起來了,小方子是一隻狗。

         「小方子,你要吃得白白胖胖,肚子圓滾滾的才好摸!」

         小方子是一隻小白狗,此時它正埋在碗公裡吃著飯,用力的搖著尾巴討好白若霜。

         「小方子,你吃飯的樣子好可愛,姊姊最喜歡你了!」白若霜見它可愛的模樣,不停對它又摸又抱,綻出笑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這三年來,她在這縣衙裡一直都是壓抑的,刻意壓下她的真性情,唯有沒人看見時,她才會放輕鬆的跟狗玩,釋放出笑容來。

        白若霜這沒有防備的一面,完全落入鳳澤眸底,看得真真切切。

        在他面前,她總是有著許多表情,她會防備的閃避他,會板著臭臉惹惱他,也會鼓著雙頰對他生氣,她更有溫柔的一面,對他付出真心的關懷,而他並沒有想到,她還會孩子氣的跟狗玩,有著這麼淘氣的笑容,讓他的心湖又輕輕一盪,濺起漣漪……

        白若霜並不知道有人在偷看她,她總會偷偷把心事告訴小方子,朝小方子嘆息的道:「小方子,你知道嗎,他明明是那麼的高不可攀,離我好遙遠,我居然可以為他洗手做羹湯,還可以和他獨處在房裡,像個妻子般的照顧發燒的他,一直看著他的睡臉,就像是在作著美夢一樣……若是他能一直待在黃江縣該有多好……」

        白若霜說著自己也嚇了一跳,拍了拍臉蛋道:「天啊,我居然有這種想法,日後我要怎麼面對他,要怎麼忍住喜歡他呢,看來把他當成木頭不夠,還得當成石頭,是花崗石,還是大理石?唉……」

        小方子吃飽了,聽到她說的話,像是想安慰她,居然抬起前腳搭上她,舔起她的臉來。

        白若霜笑出聲,捂著臉,「哈哈,別這樣,會癢……」

        小方子仍是舔著,她癢得要命,一不小心往後摔了個四腳朝天,小方子更是撲上去猛舔。

         「哇……好癢……乖……我說了別這樣……」

        白若霜幾乎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小方子拉開,她爬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下巴和頸子,居然都濕了一片,她並不知道小方子舔去了她臉上一部分藥水,露出了白晰的膚色。

        「天啊,都是口水……」她拉起袖子擦著,更將糊掉的藥水擦下。

        其實那藥水並沒有那麼容易擦掉,用水洗還得用上某種軟膏才好擦掉,但由於口水帶有粘液,是可以擦掉藥水的。

        白若霜一邊擦臉,一邊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轉過身看,竟與鳳澤對上眼。

        白若霜的腦袋霎時空白一片,他居然睡醒了,他何時來的?他都聽見了?

        鳳澤不只是聽見她所有說的話,更看到她被舔白的皮膚,從鼻子以下到下巴、頸子那裡一片白晰,與她臉上黝黑的膚色形成明顯色差,他震驚不已的看著。

        「鳳大人……」白若霜顫著聲,他的眼神讓她心驚,好似看穿了什麼……

        鳳澤居高臨下望著她,明明是看似溫和的笑,卻讓人感到強硬,眼神銳利的穿透了她。

        他掀了唇,聲嗓和煦,卻字字犀利,「阿霜,你果然是早就認得我了,你知道我真正的身分,知道我的名字叫鳳澤。說吧,我不想再跟你玩遊戲了,告訴我,你是誰?」

        一切都被看穿了……白若霜呼吸抽緊,抱起狗兒想為自己壯膽,「不是,我……」

        「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幫我做翡翠凍和那些京城菜的吧。」鳳澤朝她微笑道,那般無害的笑容易讓人失了戒心。

        他怎麼會知道……白若霜吸了口氣,故作鎮定道:「不是的!那是朱大廚他……」

        鳳澤截住了她的話,「不是朱大廚做的,我都讓阿亮問過了,朱大廚說是你煮的,在縣衙裡只有你做的出那些京城菜。為什麼要為我做菜,還要裝作不是你煮的?」

        白若霜張口,閉上,再張口,終於發出冷靜的嗓音,「我是受梅大人的請託煮的,得好好照顧大人你的身體,讓你有體力辦案,這種事不必特別跟大人你稟明吧,說是朱大廚煮的也一樣。」

        鳳澤顯然不信,朝她一跨步,白若霜便害怕的往後退,狗兒敏銳的察覺到鳳澤帶來的壓迫感,從她懷裡跳出。

         「小方子……」
  
        只剩白若霜一個人,她雙手絞著,被逼著往後退,難以維持冷靜。

         「阿霜,昨晚你替我上藥,又照顧我一晚,你是喜歡我的吧?」鳳澤又是朝她問道。

        白若霜再一次往後退,竟抵到一根圓柱,鳳澤一掌拍在柱子上,將她困在柱子與他之間。

        他不等她再次否認,強勢的質問道:「阿霜,告訴我,你是誰?阿霜是你的假名吧,你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她對小方子說的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從她說著可以為他煮飯,像個妻子般照顧發燒的他,就像在作著美夢,到她煩惱的說不知往後如何面對他,如何忍住喜歡他。

        在之前,他肯定是不在乎的,誰喜歡他都與他無關,先前他看到她愛慕的眼神時也無動於衷,但在經過這段日子與她的相處,在昨晚他對她的心思有了變化,現在聽到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這番話,竟在他心裡掀起萬丈波濤,讓他無法平靜。

        「阿霜,你是從京城來的,才會做京城菜吧,在以前我肯定是認識你的。」

        白若霜猛搖頭,驚慌失措。

        鳳澤一把抬起她的下巴,她白晰的肌膚更是看得清楚。「為什麼要裝作我是陌生人,對我隱瞞你真實的身分?為什麼要遮住你的臉,你這是用藥水塗黑的吧?」

        她五官秀麗明媚,若是不塗黑,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遮住自己的美貌?

        白若霜這一聽才想到小方子舔了她的臉,她的下巴和頸子肯定都被舔白了,她慌忙的拍掉他的手,摀住臉。

         「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鳳澤被她拍掉手,瞇上精銳的眸,故意刺激著她道:「還是說,你以為把臉塗黑,吊著我的胃口,裝得神神秘秘,就可以吸引我的注意,你以為跟我玩欲擒故縱的遊戲有用嗎?」

        原本,他該陪她慢慢玩的,慢慢的抽絲剝繭,解開她這個謎團,可如今他卻因她的情意、因她刻意塗黑的臉而無法再等下去了,他現在就想知道,他已經無法在她面前當個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了。

        欲擒故縱?白若霜圓瞪著杏眸,真是不敢置信他說了什麼渾話,他怎麼能這麼說!「你、你別誣衊我!你少胡說八道了!我才沒有玩什麼欲擒故縱,我怎麼可能……我一點都不想勾引你!你想得美!」

        鳳澤微微勾起笑,「阿霜,你不說的話,我可以問梅縣令,或許他會知道原因,只要我想,我可以用盡任何辦法知道你的事,知道你想對我隱瞞的秘密。」

        他在威脅她?白若霜瞪著他,在他眸底看到閃爍的狡黠,簡直是無法置信他居然會是這種人,就算他偶爾會流露精明的一面,讓人知道他不是個簡單人物,她也只當他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但如今,她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險又狡獪的氣息,天啊,她以前怎麼會當他是個溫文儒雅、氣質高雅的一個人,還以為他是個溫和無害的男人!她真是看錯他了!

        她恨恨的瞪著他,雙眸含著淚,原本對於他的質問還感到瑟縮,現在可是一股腦兒的充滿憤怒,朝他嘶吼,「鳳澤,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威脅我!我是誰?!在我跟你靠得最近時,你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不曾好好看過我,你現在還敢問我是誰,我才想問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擾亂我平靜的生活!」

        白若霜怒不可遏的用力推開他,快步跑走。

        鳳澤被她一推,踉蹌往後一退,凝視著她的背影。

        他從不在意誰的,更何況是個女人,但現在他發現,他很在意她。

        起先,他對她只是好奇,在種下了好奇的種子後,他便注意起她的一舉一動,對她心生興趣,接著,她做的翡翠凍使他感動,療愈他的胃,昨晚兩人的獨處,加上她對他一夜的照料,更撼動了他內心深處,剛剛她淘氣的笑容也讓他看得失神,現在,她那眼眶裡的淚,那憤怒痛心的神情,竟讓他心裡一陣揪緊,讓他一直以來淡漠的心不再平靜……

        鳳澤看她跑遠了,終於跨出步伐想追上去。

        「大人,找您很久了!屬下有重要的事要稟報!」

        鳳澤被叫住,凝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最後仍以公事為重的回頭。

        「說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02:42 PM 編輯

【第六章】

        「大人,查出紅桑的來源了,黃江縣裡沒有,是在陳海縣買的,我們捉到販藥的人,藥販老實招出有個黃江縣口音的人向他買毒,昨晚是他們交易的日子,屬下懷疑藥販說的人跟虎妖命案有關,於是將計就計的埋伏,可惜提早被對方察覺到行動逃走了,等我們找到人時,那人已經被殺了……」

        鳳澤聽著屬下稟報,俊眉蹙緊。他派人去追查紅桑的來源,查了多日好不容易查到的這條線索竟然沒了,真是可惜。

         「知道那個人的身分嗎?」他問道。

         「臉被毀了,只能從身上衣物查出是我們追的那人。藥販說那個人自稱王二,聽起來就是假名,每次來都會神秘兮兮的蒙面,因為藥販只要有錢就賣毒,不會去管對方的身分,因此也無從追查……」

        鳳澤眼神陰沉了幾分,「看來虎妖的幕後主使者為了不想讓我捉到人,先下手為強的殺人,還怕我會查到他頭上,把屬下的臉給毀了,再加上昨晚扮虎妖想嚇跑我的事失敗了,他肯定會很焦躁,日後還會有大動作,我就耐心等著。」

        鳳澤讓梅縣令去查縣裡近一年來的新住戶,名單也早在先前就出來了,共有三十多戶,最大戶是設了學堂的周公子,開當鋪的王掌櫃,開館子的洪掌櫃,他們在黃江縣裡的名聲都不錯,並沒有什麼疑點,尤其是周公子樂善好施,創辦學堂,讓貧窮的孩童都有書念,是縣民口中的大好人。

        其他的小戶人家都是來依親的,家裡都是以務農為主,從中他發現有幾個人不務正業,晚上都在外頭閒晃,有扮成虎妖的嫌疑,也曾被梅縣令當過嫌疑犯人過,但他並沒有確實的證據,只能放人。

        鳳澤知道,這案子絕不是一般普通百姓幹的,一連二十幾個孩子失蹤,又是買毒來溶屍,假扮虎妖的人也有著上乘輕功,絕不可能是這幾個市井流氓。

        這段日子,鳳澤巨細靡遺的向失蹤孩童們家裡問案,並沒有新的發展,問出來的結論和先前案卷寫的內容一樣,都說黃昏後孩子們都關在家裡了,門也拴緊著,沒有任何人闖入,隔天門就是開的,孩子就不見了。

        鳳澤倒生出一個疑問,其中有一戶人家外頭綁著看門狗,孩子失蹤的那一晚卻都沒有叫,照常理說,有外來者闖入帶走孩子,狗不是都會吠嗎?

        他不禁浮起一個念頭,是孩子自己跑出去的嗎?

        沒有任何人闖入強擄孩子,就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只是,為什麼孩子大半夜要跑出去?在大人的告誡下,孩子們都應該是怕虎妖而不敢出門的……

        昨晚他差點逮到的虎妖明明是個人,這案子明明是人為的,若說孩子是受到虎妖的召喚在半夜跑出去,這種事他不信……

        鳳澤思忖著,所有的調查都進行的不順,但他不能氣餒,今天就先去昨晚發現虎妖的地方勘查好了,或許能發現遺漏的蛛絲馬跡。

        鳳澤並沒有吃早膳,匆匆出門,阿亮沒有跟著,他除了去昨晚的地點勘查以外,還去了幾個現場,回來時都已經傍晚了,用飯後,他要寫信稟報皇上目前的追查進度,晚上也得巡邏,要忙的事很多。

        他這一回去,才發現他的房間裡多了個陌生女子朝他行禮。

        他望了望四周,只見到她一個人,「你是誰?阿霜呢?」

        「大人,奴婢叫桂花,阿霜她去林老太太那兒幫忙了。」桂花恭敬的道。

        「林老太太?」

        「林家老太太的兒子媳婦到陳海縣做生意,只剩她和兩個小孫子在家裡,這兩天林老太太跌斷腿了,煮飯和照顧孩子都沒辦法,阿霜就去幫忙了,這幾天就由奴婢來侍候大人。」桂花回道,她們對這種事習以為常,雖然名義上是縣衙裡的丫鬟,但村莊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們都得去,梅縣令收留她們的用意,也是想讓她們去幫助縣民。

        這時候,阿亮衝了進來,語氣激昂道:「大人,您終於回來了,您不能不跟我說一聲就出門,我會很擔心的!」

         「好了,沒事的,吃飯吧。」鳳澤淡淡道,淨手後坐下用膳。

        阿亮發現他不太高興,雖然他們王爺總是面帶笑容,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但他跟了他十幾年,自是看得出他的笑有分心情好和心情壞的,現在是心情不好,為什麼?

         「你剛剛跟大人說了什麼?」他疑惑的朝桂花問道。

        桂花趕緊解釋道:「我只是說了阿霜去林老太太那兒幫忙,這幾天由我來侍候……」

        癥結是阿霜嗎?

        阿亮心裡感到古怪,一直以來都覺得王爺對待那個叫阿霜的丫鬟很不一樣,對她有特別的興趣和關注,難不成……

        這不可能!不可能!阿亮搖了搖頭,故意轉移心思問道:「大人,我早上醒來,沒看到你在房裡,昨晚你是上哪睡了?」

         「你睡糊塗了,連我回來都不知道,我不過是在你醒來前出門了。」鳳澤說謊不打草稿,繼續吃著他的飯。

        「是這樣嗎?我趴在桌子上睡,竟連您回來的聲音都沒聽到……」阿亮汗顏。

        鳳澤停下筷子,心情的不太好。

        他完全沒想到,那個女人會為了躲他,膽子大的沒經過他同意就找人代替她,自個兒跑去服侍別人。

        看來,她真的很生氣,他說的那些話把她氣壞了。

        在我跟你靠得最近時,你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不曾好好看過我,你現在還敢問我是誰,我才想問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擾亂我平靜的生活!

        鳳澤腦海裡也回蕩著這些話,心裡的迷霧愈來愈濃,心情也愈來愈凝重。

        他想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想洗掉她塗黑的臉,想看清楚她。

        但,再逼她的話,不知她會躲到哪裡去,就放過她幾天,讓她消消氣吧!

*             *             *

        老舊的四合院前,白若霜一邊晾衣服,一邊看著兩個孩子在前面玩跳格子。

        後頭有個白髮老太太拄著拐杖道:「阿霜,總是麻煩你……」

        白若霜將最後一件衣服晾好,回頭笑了笑,「老太太,別說這種話,人本來就要互相幫助的,你現在腿不方便,讓我幫忙又何妨?」

        「唉,我老了真不中用,跌傷腿,什麼都做不了。」

        「老太太,你哪有什麼都做不了,你還教了我燒幾道好菜,我受益良多呢。」

        白若霜將老太太鬨笑了,兩人閒聊幾句,接著,老太太朝寶貝孫子大喊,「元寶、銀寶,快進來,別玩了!」

        白若霜看向天際,快黃昏了,知道林老太太在擔心什麼,縱然縣令宣傳過虎妖傳說是假的,但縣民仍是寧可信其有的,都深信只要一到黃昏,虎妖就會來搶孩子,把孩子關在屋裡看顧是最安全的。

        元寶和銀寶是對小兄妹,元寶在半個時辰前才被白若霜從學堂接回來,和妹妹都還沒玩到盡興就要進屋子去了,難免不開心的嘟著嘴,但他們也怕被虎妖捉走,便聽奶奶的話進屋子去。

        白若霜早在晾衣服前做好幾道可口小菜了,現在只要下個麵就好了。

        吃完麵後,白若霜點了燈,讓元寶寫作業。

         「阿霜,你今天不回縣衙嗎?你都待在這裡三天了,不回去幫梅縣令做事沒關係嗎?」林老太太問道。

        白若霜已經待在這三天了,她幫行動不便的林老太太煮飯、洗衣、打掃,還去接上學的元寶回來,忙得很充實,和林家祖孫三人過得很快樂,回去幹什麼,當鳳澤的丫鬟看他的臉色受氣嗎?

        至今一回想起鳳澤卑鄙無恥的威脅和誣衊,白若霜仍是氣得頭暈目眩,她決定這陣子都待在這裡,暫時不想看到鳳澤。
   
        她真的對鳳澤感到很生氣,覺得以前的她都被他騙了,他明明是那麼邪惡、那麼狡猾,表裡不一,她居然被那男人斯文儒雅的外表所騙,這些年來傻傻痴戀著他,她真的是愚蠢的沒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或許,她也不曾真正了解過他吧,當時在皇宮裡,他溫柔的對她噓寒問暖,牽著她的手走上一段路,小小年紀的她就對他上了心,壓根不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她太儍了。

        只是她以為,他會強行逼問梅縣令或去查她的戶籍,只要他想查,肯定有法子能查出她的真實身分,這三天他卻沒有動作,讓她大感意外。

        白若霜不去想了,趁這次離開縣衙,就將他屏除於心海吧。

        白若霜笑著回道:「沒關係的,梅大人就是要我待到你傷好為止,而且我也喜歡待在這裡陪孩子們玩呢。」

         「我也要寫字!」

         「你又不會寫字!」

        小兄妹在這時吵了起來,原來是八歲的小哥哥在念書了,六歲的妹妹並沒有,羨慕起可以讀書的哥哥,也想學哥哥寫字。

        「銀寶,等明年你也可以去念書了。」白若霜哄著她道。

        「真的嗎?我也可以去念書?大牛說我是女孩子不能讀書呢!」銀寶想到隔壁家大牛說的話就好生氣。

        「當然是真的,誰說女孩就不能讀書寫字了,我不也一樣會寫字嗎?」白若霜說,雖然這世間普遍認為女孩不必識字,等著嫁人就行了,窮人家的女兒更是如此,也讀不起,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會受到栽培識字,但在黃江縣的周家學堂不一樣,男孩女孩都收,白若霜從小會讀書寫字,便覺得女孩子念書好。

        「是啊,女孩子學會識字也是好事。」林老太太原本也覺得女孩子不必念太多書,但最主要是因為家裡沒錢,若是有機會的話,為何不念?銀寶若識字,以後就能像阿霜那麼聰慧了。

        「哇,我也可以讀書了!」銀寶一聽,終於放心的開懷大笑。

        接著,元寶專心寫字,銀寶在旁看著哥哥寫,白若霜看看元寶用的文房四寶,這可是貧窮的縣民普遍買不起的,都是周氏學堂送孩子們的。

        「周公子真是個好人,會送筆墨給孩子們。」她道。

        對於周公子,白若霜和縣民們都只知道周公子是從京城來的,因為體弱多病,便在一年前搬來黃江縣休養身子,也因為不能上京赴考,於是在這裡開學堂,聘夫子來教孩子們念書,也算滿足他的心願。

        「可不是,周公子是我們縣的大恩人,唯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林老太太道,對周公子滿是感激。

        「周公子今天有來學堂,他說我作業寫的好,獎勵我給我糖吃喔,還是把我叫出去單獨給我的,看,給我特別多呢!」元寶得意洋洋的說著,取出藏在布包裡的小袋子,裡頭有著五顏六色的糖,漂亮極了。

        「元寶真厲害!」白若霜和林老太太相視一笑,誇獎他道。

         這是琉璃糖,可是很昂貴的糖。

        周公子素來喜歡小孩,雖然身體虛弱,但他總會到學堂來看看孩子們,並選幾名表現好的獎勵,給孩子糖吃。

        白若霜心想,周公子大概特別喜歡元寶,才會單獨給他特別多的糖吃吧。

        銀寶看著哥哥手上的糖袋,羨慕得都眼紅了,「哥哥,我也要吃糖!」

         「我才不要給你!」元寶馬上往後藏。

         「我要、我要!」銀寶跑去搶。

        元寶跑給她追,屋簷下鬧烘烘的。

        晚上沒什麼事,幾人早早就睡了,林家只有一張大通鋪,夜裡蚊蟲多,白若霜掛上蚊帳,拴好門後也睡了。

        半夜裡,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像聽到什麼聲音,睜開惺忪的眼,看到站在椅子上的矮小身影。

        她看向睡在身邊的銀寶,心想著元寶站在椅子上做什麼?

        當她看到元寶是因為身高不夠,才要踩在椅子上開門時,嚇了一大跳。

        「元寶!」白若霜喊道,門在同時已被打開了,元寶充耳未聞,跳下椅子,馬上跑出了門。

        「怎麼回事?元寶怎麼了?」睡在一旁的林老太太被這一叫吵醒了。

        「老太太,你不用擔心,我馬上去把元寶帶回來!」

        白若霜說完匆匆下床追去,夜色深沉,她根本來不及帶個火摺子什麼的,只有借著月色照映下的微弱光芒,追逐著前方矮小的身影。

        「元寶!你要去哪?回來!元寶!快回來!」她大聲喊著,叫了好多遍,前方的小身影都不停下來,她的額頭都沁出好幾粒汗珠了。

        為什麼元寶會自己開門出去?為什麼他會拔腿往前跑,叫都叫不停?!

        一股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很害怕,總覺得不對勁,夜也很暗,她也怕一不小心孩子就會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見,她奮力的往前跑,想追回元寶。

        剎那間,一個黑影掠過,她在前面樹梢上像是看到什麼影子,好似有一條長長的尾巴……那是什麼?

        白若霜心臟都快自喉嚨裡跳出來了,元寶在這時啪的一聲摔跤了,她一鼓作氣的追上,終於抱住了他。

        「元寶,告訴我你要去哪裡?」

        她握住元寶的肩膀問道,卻見他目光呆滯,沒有焦距,只想掙開她的手往前跑,不知是想去什麼地方。

        白若霜真覺得詭異極了,在害怕之下,她抱起他往回跑,彷彿背後有毒蛇猛獸,她只能使勁的跑,不敢回頭。

        這情景也讓她回想起在過去逃難時背後窮追不捨的官兵,讓她心生恐懼,像墜入過去的噩夢裡……

        完了,她會被追上的……會被追上……

        「哇……」

        白若霜抱著孩子跑著,忽然見到前方有一隊兵馬,嚇得摔倒在地上,但她仍不敢鬆開孩子,抱得緊緊的。

         「阿霜?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鳳澤正騎馬領著巡邏兵,在夜裡進行每天必要的巡邏,遠遠的,就見一個女人抱著孩子飛快的衝過來,他連忙要後方人馬放慢速度,待靠近這女人,仔細一瞧,竟然是阿霜,他錯愕的喊出聲。

        白若霜陷入噩夢裡,她戰戰兢兢的抱著孩子,動也不敢動,直到聽到那熟悉的好聽聲嗓,聽到有人在叫阿霜,這才醒過神,抬頭看清楚擋在她面前的鳳澤。

        原來,她是遇上巡邏兵了。

        雖然她並不想見到鳳澤,但無疑的這一刻見到他,讓她大鬆了口氣,像看到救星,她忍不住朝他求救道:「虎妖……我好像看見虎妖了,他要捉孩子……」

        鳳澤跳下馬背,朝她走去,他看出了她臉上的驚慌失措,蹲下身,手心輕輕拍在她的髮頂,安撫著她道:「慢慢說,你說虎妖要捉這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我在林老太太屋裡過夜,當我半夜醒來時,看到這孩子自己開門跑走,我怎麼叫都叫不住……就在我好不容易捉住他時,我看到樹上有人,好像是虎妖,它甩著長長的尾巴,我嚇得便抱著孩子往回跑……」白若霜描述著當時的情景,語氣仍發顫著,雖然鳳澤說過虎妖是人扮的,但有太多繪聲繪影的傳聞,她仍是害怕。

        「你們馬上往那方向去找!」鳳澤馬上吩咐屬下去追,然後繼續輕撫著她的髮,一下一下,帶有溫度的安撫著。

        「好了,沒事了,有我在。」他朝她揚起溫柔的微笑道。

        白若霜早已經心神蕩漾的被他迷住了,他的眼眸中蘊藏著絲絲柔情,看著她時,溫柔的眼神裹住她的心,他的指尖也帶有溫暖,驅走了她心裡的恐懼。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可以在今晚遇上他真的是太好了,讓她真想投入他懷裡——

        「這孩子怎麼了?好像有點古怪。」

        聽見鳳澤出聲,白若霜這才回過神來,感到心虛極了,她剛剛居然被他迷得渾然忘我。

        她定了定心神後,開口道:「對,這孩子我叫他他都不應,一徑的往前跑,好像要去什麼地方,他的眼神也很呆滯,好像看不到我……」

        鳳澤在孩子面前揮揮手,果然如她所說的沒有反應,好似看不見他,像被抽了魂魄,當真有幾分詭異。

        「元寶他這樣子……是中邪了嗎?」白若霜擔心地道。

        中邪?鳳澤並不認為,思索後道:「我不信怪力亂神之事,但是在苗族有許多奇怪的咒術,就像是攝魂……」

         「攝魂?」

         「這樣或許就能解釋,明明門窗有關好,在沒有外人闖入下,孩子們被帶走的原因——他們是自己開門離開的。」

        白若霜聽得大驚,但確實是真的,她親眼目睹元寶跑了出去。

        鳳澤見男童的頭倏地垂下,閉上眼睡著了,將他抱了起來,站起身,「看來只能明天再問話了,先送他回去吧。」

        他將孩子交給屬下,朝仍摔坐在地上的白若霜伸出手,「阿霜,林老太太住在哪,你來帶路,我載你一程。」

        他要與她共騎?
  
        白若霜雖然被他所救,但她可沒忘了他們上回不歡而散的事,而且她現在應該還在生他的氣,與他共騎太奇怪了,總之她就是覺得彆扭。

        她沒去拉他伸來的手,試著自己站起來,腿部的酸麻讓她好一下才站穩。

        鳳澤看出她並不領情,笑問:「難道你想用走的?還是你會騎馬?」

        白若霜想起她曾經很想學騎馬,但爹什麼都准,就不准她騎馬,所以她並不會騎,但要她自己用走的……要是虎妖追來也太可怕了!

        最後,白若霜只能妥協了,當然她也跳不上馬,是鳳澤抱她上馬的。

        「哪個方向?」他朝胸前坐得直挺挺的人兒問道。

        「那裡。」白若霜側坐在馬背上,手指比了下,不去看他。

        「駕!」鳳澤一拉韁繩,驅策馬兒往她所指的方向奔馳前進,白若霜一個重心不穩,馬上往後跌入他懷裡,手也反射的拽緊他的衣服。

        鳳澤輕笑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在躲我,對我生了很大的氣,怎麼會抱得那麼緊?」

        白若霜真是難以相信會從鳳澤口中聽到這麼輕佻的話,她狼狽的從他胸前爬起,然而馬兒一個往前躍起,她又重新摔入他懷裡。

        鳳澤低下頭,恰好嗅到她的髮香,也感受到她輕盈柔軟的重量,發現三天沒見到她,似乎是有點想念她,沒她在身邊服侍還真是無聊。

        白若霜接著又爬起,卻又接連幾次偎入他懷裡,越發火大,最後,她只好兩手用力拉住鳳澤的前襟,保持平衡。

        見狀,鳳澤嘆道:「看來,阿霜真的很不甘願服侍我,很討厭我。」

        「像我這種時時惹大人生氣的丫鬟,儘早換掉我也好,桂花姊比我能幹,也懂得看人眼色,就讓她服侍大人吧。」白若霜呵呵乾笑,看向前方的路,明明到林老太太的屋子只有一小段路,為何騎馬會那麼久?

        鳳澤垂下的眼眸帶有深意,「好,我不逼你回來服侍我了。」

        白若霜心想真有那麼好的事嗎?

        鳳澤立刻補上一句,「你陪我辦案吧。」

        「辦案?」她抬起頭瞪向他,有沒有搞錯?

        鳳澤朝她無害的微笑道:「阿霜,你是目擊證人,你親眼看到虎妖不是嗎?還目睹那個叫元寶的孩子有可能是在受到攝魂下跑出屋子,所以你有必要陪我辦案捉虎妖。」

        他是故意的!白若霜舌頭打結,有好多想罵人的話,但久久才吐出這麼一句,「你……卑鄙!鳳澤,你這個偽君子,你要我陪你辦案有什麼目的?」

        鳳澤哂笑,他發現,他很喜歡她瞪著他、大罵他卑鄙的樣子。

        在他面前,她總是有著許多面貌,都萬分吸引著他,但她也覆上了一層紗,對他有所隱瞞,讓他看不清楚真正的她,這一句罵他陰險和偽君子,就像是她卸下了面紗,將她的情緒坦率毫無隱藏的發洩出來,是她最無遮掩的真實面貌。

        接下來,他會親手揭開她的真實身分的,但不是用威脅的方式,他並不想真的做那種卑鄙的事讓她生氣,只要讓她待在他身邊,他遲早會知道的。

        她淚眼濛濛的說他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她,這一次,他會仔細看著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03:28 PM 編輯

【第七章】

        白若霜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齒,鳳澤雖然沒有強行去查她的真實身分,但他卻讓桂花姊代替她去照顧林老太太,拉著她陪他辦案,她真不明白他意欲為何。

        今天,他竟帶她來虎妖廟!

        虎妖廟位於一片樹林當中,鳳澤領了一支十人兵馬前來,白若霜與他共騎,她抬頭看著被濃密樹蔭罩住的四周,都還沒到虎妖廟就感覺毛骨悚然了起來。

        他們會來這裡,是因為元寶在隔天清醒後說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耳邊有道聲音,要他到虎妖廟來。

        虎妖廟是很久之前就建了的,可在白骨發現後,黃江縣縣民再也不敢來這地方了,荒廢了好一段日子,沒人整理以至於雜草叢生,得繞一圈才進的來。

        鳳澤上回有來過一趟,讓人除草過,開出一條馬匹可進入的路。

        上回他前來,並沒有查到什麼,這次因為元寶說的話,他決定再查一次,加上他之前追過虎妖,虎妖也是在接近這方向時消失的,更讓他認定這個廟可能藏有什麼,或許再仔細查查能找到他忽略的線索。

        「到了。」鳳澤先行跳下馬,再抱白若霜下馬。

        白若霜站穩後,看向位於眼前的破廟,感覺到一股陰森感襲來,手臂都泛起雞皮搭瘩了。

        鳳澤看出她在怕什麼,笑道:「阿霜,你陪我進廟裡調查。」

         「我不必吧,我又不會辦案,我在外頭等就好了……」白若霜敬謝不敏,往後又退了幾步。

         「阿霜,你是目擊證人,得親眼看看虎妖有沒有藏在廟裡頭才行。」鳳澤說得理由充足,吩咐手下在外頭守著後,便扣住她的手臂,拉著她進廟裡。

        「等、等一下……」

        不管白若霜有多麼不想踏進去,但仍是被他拖進去了,她在心裡咒罵著,他絕對是故意拖她下水的!

        虎妖廟是個小廟,只有一張供香祭拜的桌子和一個香爐而已,桌上、地上和牆上布滿了被撕裂的黃符,古怪極了,白若霜還被一尊倒在地上的虎妖石像給嚇壞了,往後一退撞到鳳澤懷裡。

        「石像不會吃人的。」鳳澤輕笑道。

        白若霜沒好氣的從他懷裡閃開,他明知道她會怕,還故意拖她進來,真是可惡,「這裡會有什麼線索嗎?」她想趕緊看一看就走人。

         鳳澤仔細看著牆面,掄起拳敲了敲,「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會有什麼通道,虎妖把孩子引來這裡,肯定會把孩子藏在某個隱密的地方。」

       白若霜學著他敲打牆,只是隨便敲敲而已,卻不知按到什麼,原本緊閉的石牆竟裂開一道小縫。

       鳳澤看到了,驚奇的靠過去,施力去掰那個縫隙,牆壁竟在轉瞬間變成兩扇門打開了。

       白若霜一時重心不穩往前傾,掉了進去,鳳澤為了拉住她也掉了下去。

       「啊——」

        白若霜放聲尖叫,她感覺到身子急遽往下墜,天啊,她會摔死!

        鳳澤先是拉住了她的衣角,接著更快的抱住她,將她按入懷裡,他還來不及施展輕功控制力道,兩人便已重重摔下。

        鳳澤呻吟了一聲,白若霜的重量全壓在他身上。

        白若霜以為自己會摔死,卻沒有痛覺,聽到那呻吟聲,才發現自己正壓在一具身軀上,回想起在千鈞一髮之際,是鳳澤抱住她保護了她,要不後果不堪設想。

        白若霜馬上從他身上爬起,擔心的問道:「鳳澤,你沒事吧?」

        「你那麼輕,壓不扁我的……」鳳澤眸底映入她那擔憂的小臉,還有心情開玩笑,接著,他伸長手,捧住她的臉蛋說道:「阿霜,你沒事就好……」

        幸好高度不算很高,對於習武之人來說並無危險,他慶幸有自己當墊背,要不她肯定會摔傷。

        白若霜聽得心裡都泛起一股甜蜜又複雜的滋味,彷彿在他眼裡,她是很重要的存在,他很看重她,很關心她。

        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沒事,白若霜也鬆了口氣,接著才有閒暇注意起四周,發出顫抖的聲音,「你快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鳳澤看了看四周,牆上掛了一盞油燈,雖然燈光薄弱,但映出他們左方有一排陡峭的石階,原來他們就是從石階上方的石門墜下的,「這個廟果然有玄機。把密道建在這裡,平日沒有縣民敢接近,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若霜可不想被關在這裡,狹窄的空間讓她感到恐懼,她爬上了石階,往牆外喊道:「來人啊!有誰在外頭!快來人啊!」

        她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顯然被鳳澤命令守在廟外的侍衛聽不見。

        鳳澤也爬了上去,試著再敲打牆壁,門也沒有開啟,白若霜氣餒的嘆了口氣,難不成他們真被關在這裡,出不去了嗎?

        「總不能坐以待斃,既然來了,就來查查這地道吧,或許能查到什麼。」比起她的沮喪,鳳澤發現這個地道,精神可振奮了。

        「要是出不去……」

        「不會的,一定會有出口的。」鳳澤語氣悠哉的指著他們的右手邊。

        那是一條長長的通道,每隔十尺都掛有一盞油燈,似乎是很長的通道,在這裡看不到盡頭,彷彿盡頭的深處是個黑洞,能吞噬了人。

        白若霜感到恐懼,但不走的話就真的出不去了,她只能跟著鳳澤一塊走。

        鳳澤一步步朝前邁進,他很認真的在觀察這密道,一邊也提高警覺,好應付突發狀況。

        白若霜慢吞吞走在他左後方,這條路凹凸不平,還有積水,她實在走不快,得小心走才不會被地上濺起的水漬噴到。

        這時候,白若霜看到有一團黑黑的什麼物體從前方奔來,當她看清楚時,登時嚇得花容失色,用力抱住鳳澤求救,「老……有老鼠……」

        鳳澤摟住她的腰,抱著她往右一退,讓那隻小老鼠跑過去,「阿霜,要投懷送抱也不必那麼粗魯。」

        他在說什麼?投懷送抱?他這是在調戲她嗎?

        在以前,白若霜是萬萬不會相信君子般的鳳澤也會調戲女人的,但現在就很難說了。

        她就像炸毛的貓兒般從他身上跳離一二尺,怒指著他道:「我們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你還有心情說這種話!都是你害的,要我陪你辦案,我哪會辦案,你不該把我拖下水的!這是什麼鬼地方,髒兮兮的,又有老鼠,我受不了了!」

        「真兇。」鳳澤看她朝他炮轟,輕輕揚起唇說出這兩個字。

        居然罵她凶!白若霜火氣更上揚,「你有錯不檢討,還罵我凶……」

        「不過,阿霜,你這樣更美了。」鳳澤微笑道,欣賞著她鼓脹的臉蛋,她的眼珠子還發著惱怒的燦光,真的好美。

        什麼?白若霜聽得錯愕,他這人是有病嗎?

        她心中鬱結,既氣他威脅她一事,又氣他整她,捉她來辦案,更氣自己竟然看走眼,喜歡上這種表裡不一的奸詐男人,好多的情緒在糾結,她看到他就生怒。

         「我真不想和你待在這裡!」白若霜恨恨地道,徑自往前走。

         「可有許多姑娘羨慕你,可以像這樣和我單獨相處,這可是她們夢寐以求的事呢。」鳳澤也往前邁進,走在她身邊,朝她泛起迷人的微笑。

        「什麼?」她有聽錯嗎?他自褒起來了?

        「每個姑娘都喜歡我,這是事實,所以阿霜你實在不該這麼挑剔,你肯定會被說不知足。」

        白若霜依然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她真覺得耳朵壞掉了,氣呼呼的道:「你真是恬不知恥!厚臉皮!自以為自己迷死人不償命,那是她們沒看到你現在這一面,不然不會喜歡你的!等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一定要公布你的真面目,破壞你的名譽!」

        鳳澤唇角勾得更高了,他這是被威脅了嗎?他興奮極了,笑得爽朗,「破壞我的名譽嗎?聽起來真不錯。」

        白若霜咬牙又罵,「你這個懶鬼!偏食鬼!心機鬼!你還愛吃甜食!我一定要讓所有女人知道你有這些毛病,對你大為失望!」

        白若霜曾經為了讓他喜歡上她,一直都很努力在他面前扮演端莊又嫻雅的千金閨秀,現在會朝他大罵,可是以前的她想都沒想過的。

        她也曾經這麼活潑愛玩鬧,常和錦兒玩過頭,被娘親罵不像個姑娘家,但在經過家變後,再也看不到她頑皮的一面了,她學著做卑微乖巧的丫鬟,這次朝他痛快的大罵,都將她藏住的真性情釋放出來。

        鳳澤看著她罵他、恐嚇他,氣得跳腳的樣子,可說是看得入迷,一雙黑眸熠熠發亮,掩藏不住愉悅。

        原來,這才是她真實的性子,完全沒有修飾過,沒有隱藏,自然而然的在他面前展現。

        原來,她是這麼活潑直率,脾氣那麼大,當她生氣時那鼓鼓脹著、帶著憤怒酡紅的臉蛋是多麼可愛,他根本移不開眼。

        鳳澤從來不曾那樣逗一個女人,但看到她這個可愛的樣子,他忍不住逗弄起她來了。

        「我真拭目以待,只是,有誰會相信你的話?再說,散播欽差大人的壞話,不怕被我捉起來嗎?」他笑得邪氣。

        捉起來要幹什麼?白若霜都胡思亂想了,氣呼呼道:「你、你、你……真是太壞了!」

        「想不出字句罵我了嗎?」

        「你真是個大壞蛋!」

        兩人一邊走在密道裡,一邊對槓著。

        鳳澤盡情的捉弄她,釋放出他藏在溫潤表面下的狡猾壞心眼,白若霜恨得牙癢癢的,一雙眸都快朝他噴出火來了。

        在這一刻,兩人都表現出自己最真實的面貌。

        鳳澤不再是高雅如謫仙的十王爺,他表裡不一,有著黑心肝;白若霜不再是那個卑微不起眼的丫鬟阿霜,更不是佯裝端莊嫻淑、想討他歡心的大家閨秀,在這一刻,他們隨心所欲的做自己,顯得很自在,身心歡暢,也因看清楚了對方的真實面貌,在無形間拉近了距離。

        鳳澤一直專注的看著她,她雙頰鼓鼓的對他發火,怒罵著他,並不會使人覺得粗魯,反而看起來可愛又迷人,讓他的心不禁怦然一跳。

        「阿霜,你識字,普通人家的女兒是不會識字的,你禮節甚好,看得出有受過良好的教養,有大家閨秀的氣度,你以前肯定是個嬌貴的千金小姐。」

        居然被他說中了。

        白若霜臉上誠實的寫上這句話。

        鳳澤知道他猜對了,勾起微笑。

        白若霜知道他看出來了,她否認也無用,「那是曾經……」她苦澀的道。

        鳳澤接著又問:「那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

        白若霜雙眸瞠大,被他這句話嚇得一震,步伐踉蹌退開,踩到一個凹洞,眼見就要摔個大跟斗了,鳳澤向前扶住了她,下一刻,她就在他的臂膀裡,抬眼對上了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見他眸裡沒有一絲捉弄,知道他是認真的問她的,讓她心中一動,狂跳個不停。

        鳳澤在扶好她後,原本要鬆開她的,然而懷裡的軟玉溫香讓他捨不得放開,她那一雙又羞又怕、水汪汪的晶眸看著他,讓他的心為之蕩漾騷動著,真想將她揉入懷裡。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交,濃烈的情愫在彼此之間滋長著,一個呼吸都充滿著曖昧熱氣。

        終於,鳳澤鬆開了她,讓她站穩,然後朝她伸出手,「手給我吧。」

        白若霜還在猶豫,他直接牽起她的手,「別逞強,地上又積水又是坑洞的,要是扭到腳就麻煩了。」

        白若霜說不出話,因為他的手好燙,被他牽著手,她感覺到有一股電流竄過她的手心,酥酥麻麻的。

        鳳澤也感受到了,更是緊緊握著她的手,沙啞的道:「小心慢走。」
   
        兩人一塊往前走,有誰能想像的出,在前一刻,兩人還吵得凶。

        白若霜心中更有種錯覺,那十年前在皇宮裡被他牽著手走,走過一道長廊的情景,彷彿在她眼前重現了。

        現在,他正和當年一樣,溫柔的牽著她的手走。

        白若霜再想起服侍鳳澤的這段日子以來,除了最早他整她吃下那些苦瓜外,說真的待她也不差,面對她蓄意的激怒他,他一直都對她表現得很寬容,看到她的手有刀傷,送藥給她,在她被虎妖嚇到,心神不安的抱著元寶時,他輕輕拍著她的頭,撫著她的臉安慰她,一掉進這地道,他便充當墊背的保護她,還關心的捧著她的臉問她有沒有受傷,他對她一直都很好。

        白若霜忽然明白了一點,就算鳳澤表裡不一,有著許多缺點,他待她的溫柔並沒有變,她當初喜歡上他的理由並沒有消失。

        就算鳳澤沒有那麼完美……她依然還是喜歡他。

        白若霜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心怦怦亂跳,了解了他的另一面後,她會和他拌嘴,和他吵架,感覺比以往都還要靠近他……

        「我是在……就是在這個時候喜歡上你的……」她低下頭,羞赧的說,一邊下意識的伸手到脖子上,想摸摸他送她的那隻玉珮。

        鳳澤聽著她說,盯著她的側臉看,一瞬也不瞬的凝視著。

        她說,他們曾經靠得很近,他猜,她一定曾經待在他身邊過。

        她以前是個嬌貴的千金小姐,所以她不會是他府邸裡的丫鬟。

        她有著白晰的皮膚,是個美人胚子……

        鳳澤自腦海深處躍上了一個影子,隱隱約約的,他卻看不清她模糊的臉。

        她還說,她是在這個時候喜歡上他的,他不太明白這個意思……

        「完了,不見了!」冷不防地,白若霜叫了一聲。

        「什麼東西不見了?」鳳澤回過神,朝她問道。

        白若霜的表情像是急得快哭出來了,「是一隻串著銀錬子的玉珮,大概是我們掉進這地道時掉了的……」她只能這麼推測,想不出東西是丟在哪裡了,當她剛剛想摸摸錬子時,脖子上已是空的。

        鳳澤看著她這心慌欲哭的臉,心中一揪,心想那玉珮對她來說肯定很重要,「我回頭找,你在這裡等我!」他往回走,施了輕功的他一下就不見了。

        白若霜急切的很,哪有辦法等下去,她也不想一個人在這地道裡,她拎高裙子,在他背後小步的追著。

        待她追上一小段路後,鳳澤折回來了,朝她攤開手心問:「是這個嗎?」

        白若霜一見,果真是她的玉珮,那形狀就像隻翠綠蝴蝶,還好沒有破,只是鍊子斷了。

        「就是它……」她手發抖的接過,終於安心一笑,「太好了!謝謝你!」

        下一刻,她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臉色微變,趕緊將玉珮收入衣襟內。

        方才一慌張,她當真忘了這是他送的玉珮,居然還讓他去找。

        不過,他沒認出來吧,他不會記得的……只要是她的事,他都不會記得。她在心裡苦笑。

        白若霜沒看到鳳澤看著她的眼神帶有深意。

        在他從地上拾起這玉珮後,那蝴蝶形狀的碧綠玉石讓他有股熟悉感,彷彿他曾經見過,他肯定見過,是在哪裡呢……

        「嗚嗚……」

         此時兩人同時被一陣細小的哭泣聲吸引住,轉移了心思。

         「我好像聽到什麼哭聲,你有聽到嗎?」白若霜左看右看。

        「我也聽到了。」鳳澤捕捉著發聲處,他貼著牆聽,往前走了一段路,才確定是從這道牆後傳出的,方才他們有經過這裡,並沒有發現異狀。

        「快看這裡……」白若霜蹲在地上,朝他揮了揮手,她吃驚的發現下方的牆裂了一條縫,可以看到牆內的一隅。

        鳳澤馬上蹲下身,湊過頭去看,兩人看到有個男人踏進來了,以他們的視線看不到那人的臉,只知他好像餵了那名哭鬧的孩子什麼,之後那孩子就沒有動靜了,在那孩子身邊還有幾個孩子,都乖巧的動也不動。

        白若霜覺得好可怕,原來那些失蹤的孩子們都被關在這地方,也不知被餵了什麼,不吵不鬧的,好詭異。

        一直到那男人離開,確定不在了,她才敢發出聲音,「我們要怎麼去救孩子?」她迫不及待想救出那些受苦的孩子們。

        「我先送你回去,再召集更多人來救孩子們。」鳳澤說出結論,他一個人帶著她是不能冒險救人的,這裡證實了是對方的巢穴,他更不能讓她待在這兒。

        白若霜立即明白這不是她能幫上忙的,她點了頭,可是……「要怎麼回去?」

        說的簡單,石門關住了,他們只能走著這通道,直到盡頭處才能找到出口吧?

        這時,白若霜發現有道光芒照進來了,原來是石階上的石門緩緩被打開了,透進白光來,她儍住了。

        「忘了說,我的屬下若發現我失蹤了,肯定會想辦法找到我們的。」鳳澤淡淡一笑,見到那些踏進石門的身影,讓他確定是他的人無誤。

        「難怪你能那麼悠哉。」白若霜嘀咕道。

        「走吧!」鳳澤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像是已經習慣這麼做了,也或許是他習慣去呵護她了。

        白若霜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再看向前方的石階,居然有些捨不得離開。

        她刻意走得慢吞吞的,想繼續感受他的溫柔、他手心的溫度,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停在這最美好的一刻。

        鳳澤凝望著她的側臉,思緒重回到她身上,思考著那隻蝴蝶玉佩。

        那隻蝴蝶玉珮到底是在哪見過呢?

        隨著他踏上石階,迎向出口,被投射來的白光罩住眼時,他的眼神陡地一變,在這一刻,她的臉蛋變得清晰,在她身上朦朧的迷霧都散去了,他終於看清楚了她……

        鳳澤派人送白若霜回去後,馬上和召集來的護衛們一起進入地道救孩子,也順利的找到牆上的暗門,以不破壞石牆的方式安全救出孩子。

        豈料,他們的行動被發現了,有個蒙面男人突然現身在密道裡,朝他的方向扔來火藥,轟隆一聲,火藥炸開,火花四射。

        鳳澤可真慶幸白若霜不在地道裡,孩子們也都早一步被帶出去了,殿後的他和手下們身手矯健,要不晚一步就要葬身火海了。

        通道當然也被炸得崩毀,落石堵住通道,無法通行。

        鳳澤原本打算在救出孩子後,好好調查這條通道是通往何處,現下此路不通了,但也讓他更加確信,這密道裡肯定藏有玄機,才會讓對方急著毀壞,若能炸死他這個欽差大人最好,案子就不必再查下去了。

        要搬運這些巨大落石豈有那麼簡單,鳳澤也怕對方再扔火藥過來,為顧及安全,他只好先和手下回去,至少今天是有收穫的,救出失蹤受困的孩子們了。

        可惜,並不是所有的孩子,還有五、六名不在裡頭,而且救回的孩子雖然幸運活著,沒有化為白骨,但已經跟個廢人沒兩樣了。

        他們不哭不鬧,乖巧聽話,再沒有孩子們的頑皮,雙瞳裡一片空洞,宛若被奪走了魂魄。

        孩子們的爹娘都痛心疾首的哭泣著。

        鳳澤臆測,在被關的期間,對方大概是怕孩子們會哭鬧,便餵了他們吃什麼藥,那種藥天天吃就會變得痴傻。

        簡直太殘忍了!

        鳳澤發誓一定要捉出幕後兇手,也馬上飛鴿傳書到京城,請求皇上派來御醫醫治。

        而好不容易發現的密道雖然被炸了,但鳳澤依然有辦法繼續查下去,他查了虎妖廟周圍所有土地的房子,發現有周公子的府邸,還有王掌櫃和林員外的宅子,都是縣裡有錢人的房子,地底的通道最有可能通往這幾個地方。

        當然鳳澤無法光憑這點就認定兇手是誰,但他有權進行搜查,梅縣令說這幾個人都是縣裡有頭有臉的人,若沒有絕對的證據是不好搜查的,但鳳澤可不管這些,該查的他都會查,每天忙得早出晚歸。

        白若霜這幾天同樣忙碌,她去照顧那些救回來的孩子們,希望能幫上一點忙,然而她除了陪伴和安撫孩子們的爹娘外,實在做不了什麼,縣裡的大夫也都束手無策,只能等待御醫到來。

        另一方面,她也擔心鳳澤忙著辦案身體吃不消,又怕他挑食,便回去縣衙當他的丫鬟了,想為他煮些營養的飯菜。

        當梅大人聽到她說要自願回來服侍鳳澤時,臉上充滿不可思議,在之前她可是氣呼呼的說不願再服侍鳳澤那個卑鄙之人了,搞得他一頭霧水。

        梅縣令以為是白若霜和鳳澤成了好事,他知道她和鳳澤被困在密道裡的事,孤男寡女,情投意合也是自然,白若霜卻否認了,只說是想好好當他的丫鬟,照顧他而已。

        在鳳澤牽著她的手走過地道後,她發現她看到他的另一面,被他溫柔的對待,她的內心深處就像是獲得了滿足,心境變得平和,不再因他而感到痛心,也不再埋怨命運作弄,為無法嫁給他感到遺憾了,她變得想珍惜他待在這兒的這些時日,想讓他停留在黃江縣的日子成為一段最美好的紀念。

        她決定不再閃避他,像刺蝟般和他吵架了,她會好好的和他相處,當好他的丫鬟,製造兩人和睦的回憶,日後,待他離開,她可以細細的回味這段在記憶裡留下的美好時光,也就滿足了。

        是的,她該知足的,她原本在淪落到黃江縣後,是該一輩子都見不了他的,可以和他相遇,是上天對她的憐惜,可以和他擁有一段美好回憶,更是意外之喜。

        在他回到京城後,她也會祝福他的,祝他可以早日找到一個好女人照顧他,為他生孩子,幸福的過日子,這樣就好。

        當梅縣令聽完這席話後,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說她想開了也好,白若霜低頭垂淚,笑著點頭。

        放下心結怨恨的她,之後大大方方的為鳳澤做菜,不再像先前一樣偷偷摸摸,還要廚房幫忙瞞著,反正她是他的丫鬟,關心他的身體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想在他還待在黃江縣的日子裡,盡其所能的照顧他、服侍他。

        可惜,鳳澤吃的並不多,他辦案忙,匆匆回來吃個飯後又匆匆出門。

        說起來,兩人在離開密道後就沒有機會好好說話了。

        白若霜感覺得到鳳澤近來看她的眼神有異,總是帶有憐惜和愧疚,卻又不多說,讓人摸不著頭緒,而她怕耽擱他查案,也不敢多問,於是幾次他回來吃飯時,兩人都無語相望著,那種氛圍真的很奇異,彷彿他們明明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接著,他又出門了,白若霜只能目送他離開,繼續等待他回來吃飯。

        她知道鳳澤沒那麼多時間吃飯,便不再做太多菜,只做些簡單的吃食給他吃,例如什錦粥、燴飯、炒飯或麵食之類的,當然會再弄個翡翠凍,讓他多吃點青菜。

        在知道鳳澤愛吃魚,白若霜也留意起來,今天一有新鮮的魚貨,便為他炒了海鮮炒飯,還煮了一大碗鮮魚湯,刺都挑起來了,以方便他吃食。

        「都過晚膳時間了,怎麼大人還沒回來呢?」阿亮跑到房外察看,沒有一絲動靜,乾著急著。

        「大人真的很忙吧。」白若霜低下頭道,臉上免不了流露失望。

        「可惜今天有大人愛吃的海鮮和魚,怎麼不快回來呢,看起來真好吃呢,冷了就不好吃了。」阿亮聞著桌上的飯菜香,忍著口水道。

        早在前幾日他手傷便已痊癒,真想跟著王爺去辦案,但實際上他跟去也沒有幫助,不像前陣子還能幫王爺紀錄縣民的供詞,於是成天閒來無事,只能在縣衙裡幫忙做些雜活。

        「炒飯不好拿捏份量,我有多炒一點,餓的話就去廚房吃吧,我在房裡等大人回來就好了。」白若霜客氣的說道。

        「這麼好,我也有!」阿亮喜色都表現在臉上了,而後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對她道:「這個……阿霜,之前真是對不起了,老是嫌你笨,嫌你醜……其實你不笨,你那麼會做菜,你也不醜,只是臉黑了點,其實看久了也很美……」

        阿亮在知道那些翡翠凍和京城菜都是她煮的後,相當的震驚,加上這陣子鳳澤忙著辦案,白若霜總是辛苦幫他準備三餐,鳳澤沒時間,她也會煮些方便吃的,還會另外做點心讓鳳澤帶出去墊胃,她的用心看在阿亮眼裡,很是愧疚先前對她存有偏見、態度惡劣……

        白若霜知道他只是忠心護主罷了,並沒有放在心上,微笑的道:「沒關係的,我沒生氣。」

        阿亮看得愣住了,怎麼他突然覺得她笑起來五官明媚,有幾分迷人……難不成王爺就是這麼被她迷住的嗎?

        王爺之前真的不對勁,居然要阿霜和他去辦案,聽說兩人還共騎,王爺還和她一起被困入地道裡,也不知有沒有發生什麼逾矩的事,因為王爺回來後,看她的眼神便不太尋常,總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又不說一句話……阿亮胡思亂想著。

        白若霜沒在意阿亮探究的目光,只惦記著鳳澤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吃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05:20 PM 編輯

【第八章】

        竹林裡,刀光劍影。

        數十個黑衣人正圍攻鳳澤,刀刀想置他於死地,鳳澤身手矯健,在竹林裡施展輕功的飛躍著,將左一個打落,再踢右一個,朝前劍又一揮,那一身白衣仙袂飄飄,優雅出塵的姿態可說是讓人看得目不轉睛,無法回神。

        「一起上吧!」鳳澤勾起溫潤的笑,朝手下敗將挑釁的勾勾手。

        黑衣人們受到激怒殺紅了眼,他們那麼多人豈怕他一個不成!再上!

        他們確實武功也不差,但偏偏不是鳳澤的對手,鳳澤將他們十來人打得落花流水,最後像迭羅漢似的迭成一座山,而他姿態依然優雅,沒有一點狼狽。

        「啪!」鳳澤拍了拍手,隱身在竹林裡的侍衛一躍而出,「綁起來,都帶回去!」

        下一刻,他們置身於刑房,那是用來詢問犯人的處所。

        一個個黑衣人被拉下頭巾口罩,綁在椅上,一旁有各式刑具,讓人看了心驚膽顚。

        鳳澤負手在後,朝他們一個個利眼掃去,然後綻開溫文無害的微笑問道:「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黑衣人們被打成落水狗,不敢再小看他,但拿了錢辦事的他們,也不能這樣就招了,「我們不會說的!要殺要剮隨便你!」

         「我們大人好言相勸,這是什麼態度,簡直敬酒不吃吃罰酒!還不快說!」他的手下顯然粗魯多了,恫嚇道。

        僵持了兩刻都不招,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不招嗎?」鳳澤依然微笑著說,「那就把你們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吧!」

        梅縣令一進刑房就聽到這句話,心兒一抖,這……是開玩笑的吧?他幹了那麼多年的縣令,頂多也是打打板子,從沒這麼刑求過人。

         「別以為我在開玩笑,拖下去!」鳳澤盯著那一張張逞強的臉孔,命令道。

        他的手下馬上拖走一個黑衣人到隔壁房刑求,不稍一下子,凄厲的尖叫聲劃破天際,彷彿正在遭受什麼慘絕人寰的折磨。

        梅縣令也嚇出一身汗,「不會真的割肉了吧……」

        他的同伴們個個臉色蒼白,都不希望下一個輪到自己,爭先恐後的招供。

        「我說!我說!是周氏學堂的周公子支使我們刺殺欽差大人的!」

        「對,沒錯,是周公子指使我們的,我們只是拿錢辦事啊!」

        「饒了我們吧!」

        周氏學堂的周公子,這答案有多麼令人震驚!

        鳳澤眸光略帶深意的閃了閃,「很好,那接下來的問題,可以回答我嗎?」

        接下來,黑衣人們一個個搶著回答。

        「對,那些失蹤的孩子都是被周公子捉走的……虎妖是他要我們扮的,好讓縣民信以為真,以為孩子們是被虎妖捉的,先前那兩名官員是他要我們嚇走的……」

         「周公子會攝魂術,他借著到學堂看孩子們學習,挑選喜歡的孩子,以獎勵為由單獨把孩子叫出來,然後對孩子進行攝魂,孩子一入夜就會離開家裡,朝虎妖廟的方向來,屆時我們就將孩子送入地道,可以直通到周公子的府邸……因為縣民們都怕虎妖,夜裡幾乎是沒人敢待在外頭,因此也不會被撞見……」

        「平常周公子一個月都會捉幾個孩子,只是欽差大人來了後頻繁的巡邏,周公子這次才只對一個孩子下手……」

        「周公子他異常喜歡小孩子,喜歡百依百順的孩子,不聽話的就會喂他們喝藥,喝到變成廢人,到時再要他們做表演,玩遊戲……周公子又喜新厭舊,喜歡的孩子會留在他的府邸裡,膩了的孩子就會丟棄在密道裡,到最後被化為白骨,那些在地道裡的孩子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買不到紅桑的關係……」

        「沒有解藥,孩子們喝的藥都是周公子自己煉的……」

        「大人找不到被周公子藏在府邸的孩子的,因為被設了結界,大人看不到府邸裡多出的那一棟房子……」

        鳳澤對於周公子是主嫌這一點不感到意外,因為他早在前天就調查到了。

        到陳海縣買紅桑的王二被殺,這條線索是沒了,但他的手下從屍首上的胎記尋到王二的家人,確認他的身分,他是周氏學堂裡的人,也是周公子的心腹,證明紅桑便是周公子命他買來的。

        另外,元寶對自己被攝魂的事雖想不起來,可他藉由聊天問出元寶收到糖的事,他直覺的認為這有問題,便去問了失蹤孩子們的爹娘,這才發現,有幾個孩子在失蹤當天,都曾興高采烈的說單獨和周公子見面,收了他的糖,這更讓鳳澤深信,孩子就是在這時候遭周公子攝魂的。

        除此之外,他之前搜查了周公子、王掌櫃和林員外等縣裡有錢人士的房子,也順便去調查他們的底細,查出周公子本名周瑞恩,是京城有名的商人之子,從小身體不好,在一年前被送來黃江縣休養,但據說他在京城裡有虐死孩童的案子,他爹花下巨款壓下這事,將他送來黃江縣除了讓他休養身子,也是在避風頭。

        經過種種查證,鳳澤證實周瑞恩就是這樁虎妖事件的幕後主嫌,但他還需要證人指證,更重要的是,他得查出其他沒救出的孩子被藏在哪裡。

        周瑞恩曾派人扮成虎妖想嚇跑他,後又讓人扔火藥想炸死他,殺意明顯,這兩天他發現有刺客在他身邊徘徊,他乾脆將計就計的落單,引刺客現身攻擊他,再捉起來逼供,果然聽到他想得到的供詞。

        「結界?要如何打破結界看到房子?」鳳澤接著問,結界可不是隨便破得了的。

        「周公子身體不好,尤其在日夜交接的黃昏時是最弱的,只要一疲勞或受到重擊,結界便維持不了……」

        鳳澤若有所思,周瑞恩的法術若那麼厲害,他就不必在虎妖廟裡設密道了,大可用結界術不讓人發現,也不必找人假扮虎妖了。

        「大人,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不要割我們的肉啊……」

        「大人,求求你……」

       黑衣人們在說出所有真相後,都拚命求饒著,也不知道隔壁房的同伴再沒有出聲是不是流血過多痛死了。

        「別為難他們,日後還需要他們。」鳳澤淡淡吩咐手下,踏出了刑房。

        梅縣令從後方追上去,看了眼隔壁房,問道:「鳳大人,那個人的肉真的被一塊塊割下來了?」

        鳳澤看梅縣令一臉受驚,失笑道:「沒有,那只是嚇唬他們的,我讓我的手下用蛇和蜘蛛嚇他,他只是嚇暈過去而已,我沒那麼喜歡見血的。」

        梅縣令鬆了口氣,但是用蛇和蜘蛛嚇人也很可怕的好不好,真不知道鳳澤怎麼會有這種樂趣?

        梅縣令接著又懊悔的道:「鳳大人,我這縣令真是對不起黃江縣所有縣民,居然錯把周公子這個心狠手辣之人當好人看……是我害得孩子們慘死,又變成廢人的……」

        鳳澤看出他無比的愧疚,握住他的肩道:「梅大人,任誰都看不出來一個會興建學堂的人會有著蛇蠍心腸的,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也沒想到幕後兇手是他,你別自責了,救出還活著的孩子,才是接下來最重要的事。」

        「是,一定要及早救出其他的孩子!」梅縣令握緊雙拳道。

        「周瑞恩派出的刺客在我手上,他很快就會察覺到他的惡行曝光了,所以我們得儘早行動捉到他,最好是在黃昏,要攻得他措手不及,捉住他也救出孩子們,我們去討論計策吧……」鳳澤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想著要佈署哪些事。

        梅縣令跟著他一塊走,忍不住出聲道:「鳳大人,你忙了一下午都不累嗎?現在都過戌時了,阿霜都做好飯了,先吃飯再忙吧,總得吃飽才有體力。」

        「吃飯嗎?」聽到阿霜的名字,鳳澤眼神變了變,停下了腳步。

        那一天他們一起從地道離開後,她就回來當他的丫鬟了,但他都在忙著查案,一整天來去匆匆,幾乎是沒辦法和她好好說話。

        或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開口,說他知道她的身分了?!

        他其實很震驚,沒想到她會是三年前失蹤的白家千金,他的未婚妻白若霜。

        他腦海裡明明印上一個影子,卻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直到看到那隻蝴蝶玉珮,讓他覺得似曾相識,再想起她的名字,終於記起了她。

        那玉珮是他親手挑的禮物,本來是要讓下人買的,剛好那天他出門辦事,在鋪子裡看到一隻蝴蝶形狀的玉石,覺得很適合她就買了,也因為是他親自買的,他很快便想起來了。

        想起了這一切,鳳澤的心情真是五味雜陳。

        在他還不知道她的身分前,他有多麼渴望想知道她是誰,想知道她所有隱藏的秘密,然而現在得知後卻進退兩難了,因為一旦他承認他記起她,他就得承認他曾經把她的戀慕看在眼裡,卻從不放在心上,甚至還遺忘她的事。

        他現在終於明白,之前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她,為什麼她會用那麼苦澀沉重又帶有冀盼的眼神看著他,原來是因為她盼著他能想起她。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百般抗拒當他的丫鬟,千方百計想讓他換掉她,她憤怒大喊著他為何要出現在她面前,是因為他不記得她,因為再見到他她會感到很難堪,他讓她痛苦不已。

        鳳澤感到相當的懊悔且自責,在她還是他的未婚妻時,他對她一直都漠不關心,不曾回應過她的情意,她逃亡的這三年來,肯定吃了很多苦,他卻渾然不知,繼續過著原本逍遙自在的生活,從未想過去尋找失蹤的她,對她這個未婚妻伸出援手……

        他真的完全沒想到,當初毫不在乎的女人,現在在他心裡的份量會那麼重,他一直當她是端莊賢慧的名門閨秀,沒想到她的真實性子竟會那麼吸引他。

        在地道裡和他輕鬆拌嘴、在她大罵著他是大壞蛋的那一刻,他心情有多歡暢,那一刻,他不是人人眼裡和善無害的十王爺,他只讓她看見他狡猾邪惡的那一面,只想在她面前釋放他的真性情,她是如此的特別。

        就像鳳玦擁有他的皇后莊子儀,她也是屬於他生命中唯一無二的女人嗎?

        鳳澤從來都是不識情滋味的,但是他想,這就是了,和她重新相遇後,他在意她,被她勾起興趣,將她放在心上,也為她感到心痛,顯然被鳳玦說中了,他在黃江縣裡,還真的遇上一個淳樸的小姑娘,而且還曾是他差點娶進門的未婚妻,鳳玦要是知道,肯定會不客氣的笑他吧。

        但他還能被她接受嗎?之前不懂得珍惜她,現在才說在意她、喜歡她,她會信他嗎?

        鳳澤覺得這簡直是現世報,他真怕她會埋怨他,怕她不原諒他,不肯重新接納他。

        但,她現在居然主動回來當他的丫鬟了,為他料理三餐,一道道菜都做得用心美味,這證明她還是將他放在心上的吧……

        鳳澤有千言萬語想對白若霜說,每天看著她,眼眸裡有著對她的憐惜,更有著愧疚,許許多多複雜的心情交織著,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而他現在也無暇顧及兒女私情,得準備佈署捉周瑞恩,乾脆等所有事告一段落,他再好好的和她談吧……鳳澤在心裡忖道,也決定暫時不要見到她,免得自己滿腦子都是她,無法專心做事,他對梅縣令道:「梅大人,讓阿亮把飯菜帶進廳裡,一邊吃一邊討論吧。」

*             *             *

        白若霜並沒有等到鳳澤回房吃飯,最後,鳳澤讓人差了阿亮送飯過去,並沒有叫她去侍候。

        晚上,鳳澤熬了通宵,也沒有回房裡歇息,今天一早又出門了,白若霜從昨天到今早都沒有見到他,心裡掩不住落寞。

        和鳳澤一起熬夜、神情疲倦的梅縣令說鳳澤很忙,要忙著準備捉虎妖案的幕後主嫌,在白若霜聽到周氏學堂的周公子就是殺害孩童們的真正兇手時,可說是受到不小驚嚇。

        她真不敢相信周公子為黃江縣建學堂、做好事,名聲遠播的大善人居然會是主謀,周公子本人她也見過幾次,雖說身體孱弱,卻是個笑咪咪很和善的人,只能說是人不可貌相了,誰知道他會有害人之心。

        當然這件事是秘密,在鳳澤還沒捉到周公子之前,她得閉緊嘴巴,梅縣令也說怕周公子有逃亡之虞,鳳澤今晚就要捉周公子了,也要救出困在周家府邸裡失蹤的孩子們,也難怪鳳澤忙到連回房吃飯睡覺的空閒都沒有,時間太急迫了,得馬上佈署。

        阿亮平常都會吱喳個不停,今天卻安靜得很,想必也知道鳳澤在忙什麼。

        白若霜想到鳳澤今晚的行動就感到擔心,周公子行事狠毒,身邊還有不計其數的殺手爪牙,她真怕鳳澤會有什麼危險。

        但她煩惱也沒用,不如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於是她一早就去幫縣民看顧痴傻的孩子們。

        就算是出了這種事,孩子的爹娘也得下田耕作才能填飽肚子,因此她去幫忙看顧小孩,孩子的爹娘也能放心去耕作。

        這些孩子集中在一起,由她和幾個女人一起照料,這些孩子都是沒有反應也沒有想法的,恐怕連餓了都不知道,得提醒他們吃飯了、該上茅廁了,他們才會聽命行事,真是可憐啊!

        「小芸,看霜姊姊這裡,這是多少?」白若霜看著小芸,手指比著二。

        小芸吶吶的回道:「二……」

        「好聰明喔。」她揉揉小芸的頭,然後將一顆糖放在手心上,對著她笑。

        小芸看了看她,再看向她手上心的糖,伸手拿起來吃。

        「小芸好棒!」白若霜感到欣慰,每個小孩的狀況不同,得看被喂的藥有多重,小芸算是癥狀較輕的,多教她幾次就會有反應,眼裡也會閃過光彩,有些孩子情況嚴重,教了好幾日依然眼神空洞,她每每看了都覺得好痛心。

        白若霜還想多跟小芸交流,想讓她更進步,但是糖用完了,她託了其他婦人看顧,便去附近市場買糖了,還特地多買了一些,想讓所有孩子都有糖吃。

        回程時,她經過一條巷子,裡頭很暗,有點可怕,她原想快步通過,卻聽到從裡頭疑似傳來什麼聲音,小小的,很微弱。

        「救命……」

        白若霜聽清楚了,那像是小孩子的聲音,她無法不管,鼓起勇氣朝巷子裡踏進去,果真見前面地上躺了個年約三、四歲的小男孩。

        她連忙將手上的糖罐暫時放在地上,蹲下身,扶起小男孩問道:「小弟弟,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小男孩動也不動,目光無神,似是沒有魂魄,讓她想起被攝魂的元寶,還有那些變痴傻的孩子們……

        白若霜沒有發現,這時候,在她後頭冒出了一個黑衣人,他拿著帕子罩住她的口鼻,待她聞到一股刺鼻的香味時,下一刻便暈了過去。

*             *             *

        鳳澤領著一干侍衛和縣衙裡的官兵,浩浩蕩蕩三十餘人前來周府,門房打開門,看到這陣仗都嚇傻了,結結巴巴道:「欽、欽差大人,您、您怎麼又來了,上回不是查過了?」

        鳳澤和煦的笑道:「別擔心,只是有幾項疑點需要你們公子說清楚,可以讓本官見見你們公子嗎?」

        門房臉上有些猶豫,但對方是官,誰敢推拒?「小的馬上去通知我們公子!」

        他一溜煙的跑了進去。

        「大人來,還需要通報什麼……」鳳澤身旁的手下咕噥道。

        「沒關係,我們就客氣一點。」鳳澤微笑道,接著不客氣的踏進大門內。

        他望向四周的屋簷樑棟,是有些年頭的老房子了,鳳澤更仔細觀察起四周,上冋他曾來搜查過一遍,沒發現異狀,聽那些刺客說,周瑞恩是將孩子們關在一間獨棟的房子裡,因為佈下結界他才看不到,還真是神奇。

        鳳澤領著三十餘人前來,但其實他早暗中派人將整個周府四周團團包圍住,任周瑞恩插翅也難飛。

        鳳澤原本可以用更輕鬆的方式捉拿周瑞恩,他早收集到周瑞恩所有罪證,直接逮捕周瑞恩到縣衙審問,要他認罪即可,偏偏失蹤的孩子們都在周瑞恩手上,為確保孩子們的安全,他不得不跟周瑞恩周旋一番,好救出孩子們。

        這時正好是黃昏……鳳澤望向開始變暈黃的天際,眼神銳利閃著。

        「欽差大人,我們公子身子有些不適,可否改日……」

        門房前去稟報,來的不是主人,卻是周家魏總管,臉上面有難色道。

        「周公子病了?那本官更該去看看他才行,請魏總管帶路吧!」鳳澤一臉關切的道。

        「這……」

        「魏總管,不得無禮。」周公子出現在魏總管後方,由小廝攙扶著,肩上披了件厚大衣,他往前挪步,輕輕咳嗽著笑道:「鳳大人,請原諒我的下人,他們只是擔心我,不過是染個風寒就那麼緊張,不礙事的,您當然想問什麼都可以。」

        這是鳳澤第二次見到周瑞恩,周瑞恩很痩,瘦得臉頰凹陷有點病態,但看得出他原本的相貌是極好看的,就像個斯文俊秀的白面書生,也因為他臉上掛著笑,讓人覺得備感親切。

        鳳澤朝他邁了幾步,客氣的道:「周公子,謝謝你的配合,本官還想重新搜查你的府邸。」

        周公子有點虛弱的笑道:「大人是還在懷疑我嗎?」

        鳳澤無奈的嘆了口氣,「周公子為縣民蓋學堂,是黃江縣的大善人,本官也不想為難你的,可是……本官昨天遇上刺客暗殺,刺客口口聲聲說是你指使的,虎妖案的幕後兇手也是你,為了不讓我繼續調查這案子,才想一勞永逸的殺了我。

        「本官本想請公子你到縣衙一趟和他們對質,好揭穿他們說謊,但考慮到周公子體弱,故而才親自上門,想釐清疑點,若能再一次搜查府邸是最好不過的,本官就能證明公子是清白的,是那些刺客惡意栽贓,屆時就能好好嚴懲他們了。」

        說完,鳳澤盯著周瑞恩的臉色,心想他都派人去刺殺自己了,臉上還處變不驚,還真沉的住氣。

        倒是他身邊的小廝嚷出聲,「真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誣賴我們公子!」

        「天賜,不得放肆。」周瑞恩的一句話讓小廝安靜下來。

        鳳澤笑道:「周公子仁心善德,這是所有黃江縣縣民都知道的事,但本官辦案,是皇上直接下的令,可不能有一點徇私,本官也是想儘早還公子清白,早點查出幕後真兇。」

        「大人說的沒錯,儘早查清才能還我清白。」周瑞恩點了點頭,「鳳大人,你盡避查吧,魏總管,你領他們去。」

        「是。」魏總管雖面有難色,但仍是聽從周瑞恩的話,鳳澤帶來的人都隨他而去,只留下兩人護衛。

        「鳳大人,到廳裡坐坐吧!」周瑞恩指了指前面的主院道。

        「那本官就不客氣了。」鳳澤朝他客氣點頭,眸底閃著一抹精光。

       入座後,周瑞恩朝小廝吩咐道:「天賜,泡茶。」

        「是。」天賜臉色和魏總管一樣難看,但仍是聽從的去泡茶。

        周瑞恩又讓人送了糕點來,「這時是用晚膳的時間,周某應該邀請大人一起用膳的,但怕耽擱大人太久時間不好,只好讓大人吃個糕點墊墊胃。」他頓了下又笑道:「大人,其實我明天一早到縣衙和刺客對質也是可以的,可以讓大人問的詳實一點,現在天色都早早暗了,還會颳起冷風呢,我就是因此受到寒氣的,大人早點回去才不會受寒了。」

        他都還沒開始問,搜查結果也還沒出來,就那麼想趕他走了嗎?

        鳳澤在心裡冷笑,「無妨,本官時間多的很,而且平常也身強體壯,不容易受寒的,周公子不必擔心。」

        「是嗎?」周瑞恩的笑有點不自然。

        鳳澤又道:「本官還怕耽誤了周公子用膳,因為本官不只要問一個問題。」

        周瑞恩臉上一瞬間浮出錯愕,接著又笑道:「不打緊的,大人就盡量問吧。」

        「據我所知,周公子有個叫王全人的僕人吧,一直跟在你身邊做事,前陣子他被殺了,我查到他向藥販買一種叫紅桑的毒藥,那種毒可以將人化為白骨,受虎妖所害化成白骨的孩子們,屍骸上都有紅桑的殘留物,你知道他買毒這件事嗎?」

        當鳳澤說出此話時,周公子一臉驚愕又哀傷,「不會吧,王全人死了……他突然消失,我一直很擔心他,沒想到他已經……他買毒的事我也不知,我相信他也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他被殺了,還被毀了容,看起來是兇手特意不想讓人知道他是誰。」鳳澤盯著他,說出這句話。

        「毀容了,天啊!」周瑞恩狀似打擊很大,「到底是誰想害他,居然這麼狠心毀他容……」

        還真會演戲。看周瑞恩演的一副與他無關,倒是他身邊那個小廝從頭到尾都低著頭,是心虛嗎?

        「周公子,你會攝魂嗎?」鳳澤天外飛來一句,周瑞恩神情大變,前一刻很傷心,這一刻明顯震驚,眼角閃過陰厲。

       但他很快地偽裝起來,裝作無辜,「怎麼會,我哪有這本事。」

       鳳澤盯著他道:「因為,有學堂的小孩看到你在對元寶攝魂,要他晚上到虎妖廟等你,你要拿更多糖給他。」

        「攝魂?我哪會攝魂,我只是分給那個叫元寶的小孩糖而已,是那個孩子聽錯了吧,小孩子都是這樣的,胡說八道,不能相信的。」

        鳳澤看到周瑞恩果然在緊張了,額頭微微泌了汗珠。

        結界快撐不下去了吧,在黃昏時他的法力是最弱的,必須用比日夜多兩倍的專注力,加上他身體本就虛弱,當他太疲累或受到打擾、極度分心時便很快便會無法維持結界。

        鳳澤一笑,「周公子說的對,不過……怎麼辦呢,我也有聽說公子確實會攝魂一說,說周公子是京城人士,本身有案件在身,聽說是有個小孩在你房裡異常死去,周公子要如何解釋?」

        周瑞恩面色蒼白,他身旁的小廝雙手絞著,看得出不安極了。

        「大人是在懷疑我殺了那小孩?」

        鳳澤又笑道:「不是的,本官只是在想,這到底是誰要陷害你?會不會這一連串事件,是有人存心要害你的?」

        「是,肯定有人想害我,真是太陰險了!」周瑞恩咬牙道,接著他望了望窗外,擠出笑道:「都兩刻了,我這宅子並不大,得查那麼久嗎?」

        「當然得仔細的查了。」鳳澤老神在在道:「周公子為何如此焦慮呢?」

        周瑞恩臉色忽明忽暗,倏地道:「唉,大人,我想吃點藥,我這身子太差了,不吃藥不行。」

        「請。」鳳澤客氣的道。

        「天賜,幫我拿藥。」

        周瑞恩一吩咐,原本緊張得不敢動的小廝終於挪動腳步,「是。」

        他從櫃子裡取了藥瓶,倒了茶水,擱在桌上。

        周瑞恩欲從藥瓶裡倒出藥,一個沒倒好,好幾顆藥丸都落在桌上,往鳳澤的方向滾去,鳳澤下意識的低頭拾起,想遞給他,當他抬起頭時,卻對上了對方異常妖艷的瞳仁。

        「鳳大人,請看著我的眼睛。」

        鳳澤動也不動,雙目直直的看著他,漸漸的變得無神。

        「聽好,虎妖案與我無關,你所調查到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兇手另有其人,我是無辜的,當我說結束兩個字時,你會當我是清白的,馬上帶你的人離開,然後在今天晚上子時留下遺書自殺,在遺書寫著『微臣備感疲憊,能力不足,有愧皇上所託』,接著拿刀抹頸自殺。結束。」

        當周瑞恩說完,自以為得逞的陰險勾起唇角。豈料,下一刻,他硬生生嚇了一跳,心臟險些從嘴裡跳出。

        鳳澤正目光清亮的望向他,唇邊帶著饒富興味的笑,「原來攝魂是這麼回事啊,你就是這麼對那些孩子攝魂的吧!」

        「你……我……」周瑞恩搖了搖頭,神情慌張。

        鳳澤冷笑,「攝魂對我是無用的,我早有防備,只要運氣抱元守一,就不會被你勾了魂。」

        多虧他有個手下之前曾遇過一個高人,對攝魂術略知一二,於是跟他說了這法子,這一試還真的有用。

        周瑞恩額上滑下了一顆豆大的汗珠,沒料到鳳澤的武功會如此高強,攝魂對他無用,天賜也面露焦慮,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接著,鳳澤站起,走到周瑞恩面前,在他還沒有反應之前,一拳擊向他的下巴。

        周瑞恩整個人摔離椅子,躺在地上,他吐了口血,那口血並不是受鳳澤所擊,而是他施法的結界毀了,受到的反撲所致。

        天賜馬上衝去扶起他,「公子,你要不要緊……」

        鳳澤居高臨下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周瑞恩,一字一句怒道:「周瑞恩,我都聽清楚了,你想對我攝魂,要我自殺,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敢謀害朝廷命官,為了掩蓋自己犯罪的事,你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啊!」

        「沒有這回事,我們公子沒有!」天賜焦急反駁著。

        「你們都聽清楚了?」鳳澤轉向在外面守著的兩名侍衛道。

       「是!屬下全都聽清楚了!」兩人踏了進來,大聲喝道。

       「他們耳力都很好呢。」鳳澤狡猾一笑,事實上他怎麼說都行,他說了就算。

        這同時,魏總管領著鳳澤的一干手下來了,看到主子臥躺在地,還吐了血,衝了過去,「公子……大人,你對我們公子做了什麼?」

        鳳澤淺淺勾起笑,朝著他的手下道:「找不到嗎?再好好的找,這次,絕對找的到。」

        鳳澤很清楚的知道,他那一掌,已經打破周瑞恩所設的結界。

        「是!」下屬們士氣大振,又整隊去搜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07:39 PM 編輯

【第九章】

        見到鳳澤的人又出去搜查,魏總管和天賜臉色都極為難看,但他們的主子都痛暈過去了,他們也無法阻止。

        鳳澤只揍了周瑞恩一拳,倒不覺得他會暈過去,「周瑞恩,別裝了,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要捉走那麼多小孩,最後還要殺了他們,將他們化為白骨?」

        聞言,周瑞恩肩膀抖動著,然後緩緩爬了起來,扶住椅背。

        他知道自己瞞不住了,表情詭異的愈笑愈大聲,「哈哈哈!」他抱著肚子笑,然後,抬起頭道:「因為,很好玩啊!」

        「好玩?」鳳澤擰著眉。

        周瑞恩那俊秀的臉扭曲著道:「我從小身體便不好,吹到風就會發燒,被爹娘關在房間休養,不能跟別的孩子一樣出去玩,我總是一個人好寂寞,只有僕人陪我。當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很多玩伴,現在終於實現了,有好多孩子陪我玩,虎妖這遊戲還真好玩啊,哈哈!」

        「玩?可是你殺了他們!」鳳澤怒斥道。

        周瑞恩臉上完全沒有愧疚,呵呵笑道:「我只是把他們變成我的而已,有的孩子太頑劣了想逃,有的一直哭,為了讓他們乖乖聽話,只好喂他們喝藥,這樣我要他們做什麼就會做什麼,多可愛呀!上一個我要他踢毽子,踢了一千下還在踢,腳都抽筋了,還有一個跳火圏的,一不小心就燒死了,多好玩啊!」

        鳳澤聽得臉色凝重,這個人遠比他所想像的還殘暴。

        周瑞恩仍然笑著說:「我從沒有那麼快樂過,本來想說搬來這個窮縣有多無聊,沒想到有個虎妖傳說,我便利用那個傳說捉小孩來陪我玩,還真好玩,這一年來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了!」接著,他斂住笑,望向鳳澤道:「當我派去的刺客沒有回來稟報,我早有預感你會上門,本來想說用攝魂術或許可以逃過一劫,沒想到對你沒用,你是故意拖時間的吧,那些刺客肯定都說了,黃昏是我力量最弱的時候。」

        「鳳大人,我真要感謝你,前兩個官員來,我只讓人扮成虎妖就將他們嚇跑了,但是你不同,你陪我玩了一場最好玩的遊戲。」

         周瑞恩陰森森的朝他輕笑道,鳳澤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你根本瘋了!」

         「是啊,我瘋了,從我小時候被關在房間裡,一個人孤伶伶了好幾年,我就不正常了……」周瑞恩低笑著,接著冷不防地朝他的小廝和總管道:「你們去吧,別再回來了。」

        「可是,公子……」

        「快去。」

        這兩人是從京城跟他過來的,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就算他殺人也幫他掩蓋著,也已經失去了身為一個人的良心了。

        鳳澤心想,大概是周瑞恩知道自己逃不了,想讓自己的心腹逃走,是他最後的善心吧。

        但看著那兩個人跑走,他心裡卻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麼。

        在鳳澤正準備讓手下追上去時,周瑞恩打開櫃子,取出了火熠子點燃了什麼東西,瞬間,火光冒出。

        「小心,是火藥!」

        他大喊出聲,快一步和兩名手下飛躍退出大廳,不過瞬間大廳便燃起大火,周瑞恩被阻隔在裡頭,與他相隔著一片火海。

         鳳澤震驚的朝廳裡怒喊道:「周瑞恩,你瘋了!你這是在做什麼,想趁機逃走嗎?你逃不了的!」

         火焰裡,傳出周瑞恩的笑聲,「是啊,我逃不了的,像我這種身子能逃去哪?就這樣吧,死得轟轟烈烈也不錯!」

         「你不能死,你的罪得經過審判,不能讓你想死就死,這樣太便宜你了!」鳳澤心裡大罵著可惡,但無奈火勢太大,他無法進入。

         「鳳大人,最後我再和你玩一個遊戲吧!我捉了一個女人,她叫阿霜,看起來黑黝黝的不起眼,但仔細看還挺標緻的,你跟她共騎馬,又跟她一塊待在地道裡,她肯定是你的心上人吧,她現在和那些孩子關在一起。」

        在火焰裡的周瑞恩伸長雙手,優雅的擺動著,像是在跳著迎接死亡的舞步。

        他一直都讓人監視著鳳澤,知道他每天去了哪裡,卻沒想到會被他發現地道所在,當他接到屬下通報,下令用火藥炸毀地道時已晚了一步,孩子們早被他救出了,也沒能炸死他和那個女人,現在拿來玩遊戲正好。

        「阿霜……你捉了她?」鳳澤驚駭得心臟都快停了,他說的是真是假?

        火焰裡依稀可見他跳舞的身影,邊跳邊傳來笑聲,「她身上有個蝴蝶玉珮呢,還真是漂亮啊……」

        「你敢!」鳳澤狂怒的大吼,萬萬不敢相信,他做足萬全的準備前來,竟會被對方逮住弱點,反將一軍,他真不想相信他的話,但他若不是將白若霜捉來了,豈會知道她身上戴有他送的蝴蝶玉佩,加上他一早就離開縣衙,根本無從掌握白若霜現在的去向,更不敢不信他的話。

        「快去救她吧!失去結界的保護,那間屋子很快就會燒起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哈哈……」

        廳裡的火燒得更旺了,隱約看得到周瑞恩被火蛇纏身,但他依然狂笑著,選擇以這種瘋狂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失火了!來人啊!快打水來啊!」有丫鬟在遠處看到濃煙,發現失火了,大聲討救兵。

        鳳澤要兩名手下幫忙救火,就算是周瑞恩死了也要將屍首交給他,然後施展輕功飛奔去救白若霜。

        在來之前,鳳澤早把周府的佈局都弄清了,他看見一間不在他記憶中的小屋,知道那就是被結界隱藏的屋子,他看到那間屋子二樓窗子冒出火苗,魏總管和天賜被他的手下捉個正著,還有好幾個丫鬟目睹了兩人扔火藥,嚇壞的跪坐在地上哭,這場面讓他步伐不穩的往後一退。

        「大人,孩子們都在這間屋子,他們兩人竟朝二樓窗戶扔火藥……」一名侍衛看到鳳澤前來,趕緊稟報道。

        「快想辦法取水滅火!趁現在火勢還不大,你們幾個人跟我一起進去救人!」鳳澤馬上回神,在下完命令後急切的朝二樓樓梯爬去。

        阿霜,你絕不能出事!他在內心吶喊著,他都還沒有告訴她,他的真心話……

*             *             *

        這是一間古怪的房間。

        白若霜只能這麼形容,在她醒來後,便置身在這間沒有門窗,什麼傢具都沒有的空房裡,說它是個房間,但牆壁不是用木頭也不是用磚瓦做的,更不像是地道,她實在很難說明這是什麼樣的地方。

        和她一起待在空房裡的還有六個孩子,他們很乖、不哭不鬧的靠著牆坐,雙眼空洞無神,只有在她叫喚他們時才有反應,其中有一個孩子便是那個她在暗巷裡聽到喊救命的孩子。

        白若霜霎時明白,這裡就是周公子藏匿孩子們的地方。

        但為什麼周公子要派人捉她?

        白若霜真不明白周公子迷暈她,將她關在這地方的用意,是想用她來威脅鳳澤嗎?

        不,他搞錯了吧,她對鳳澤又不是多重要的人……

        她不能坐以待斃,什麼都不做,她開始大喊救命,但這四面都是牆,彷彿什麼聲音都透不出去,她喊了好半晌,喊到喉嚨痛都沒有人理會她,她也聽不到牆外的聲音,感覺好似與世隔絕了,最後,她疲累的坐在地上,當她再次看向呆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的孩子們時,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更加沮喪了。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逃出去?」白若霜脆弱的摀住臉。

        她多麼希望鳳澤能來救她……

        咻!

        白若霜拿開了手,她確實聽到有聲音,好像有什麼被擊破了,然後剎那間,她發現在她眼前的景象變了,她看到了窗子,才發現這裡原來是間普通的木屋,看到砸破窗子的物品滾落到屋子裡,旋即轟隆一響,連著窗子、簾子都燒了起來。

        白若霜臉色慘白的嚇壞了,心驚的想著,若不是她和孩子們都靠在最裡側的牆,早被炸死了。

        火焰在她面前燃燒著,很快就會朝她襲來了,白若霜用力拍拍臉蛋,「振作點,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她得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白若霜左看右看,終於找到門了,她馬上朝孩子們大喊道:「都快站起來,我們一起逃走!」

        她同時衝去開門,竟發現門推不動,從外頭鎖住了。

        這屋子裡也沒有任何傢具可用來破壞門,白若霜只能用身體撞門,她撞得很疼,但門依然打不開,她拚命朝門外大聲求救道:「來人啊,救命啊!」

        怎麼辦,沒有人開門……

        白若霜看著火勢愈燒愈大了,濃煙四起,嗆得她難受的猛咳著,又看向孩子們一個個呆立著,在等待她發號施令,她無助的真想大聲嚎哭。

        可惡!她救不了他們!

         為什麼逃不了!明明門就在眼前!難道,她就只能和孩子們一起等死嗎?

        她這一死,就再也見不到鳳澤了,這陣子她都還沒有好好的和他說話,兩人總是無言相對……她不想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再見到他最後一面……

       「阿霜!」

        白若霜陡地渾身一震,她是在作夢嗎?怎麼會聽到鳳澤的聲音?

        「阿霜,你在嗎?」
  
       這次的聲音更清晰,白若霜確定是從門外傳來的,天啊,這不是幻覺,鳳澤來了,他真的來救她了,她居然還能再見到他!

       白若霜對著門,想大聲呼喚他的名,卻因吸入濃煙,只能一邊咳一邊喊出聲,「咳……鳳澤,我在這裡……咳咳……」

        「退後!」

        白若霜摀著口鼻,忙不迭往後退,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

         轟!

        下一刻,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倒了,白若霜看到鳳澤就出現在她眼前,他正急喘著,臉上流著汗,衣裳也被燒黑了幾處,完全沒有平常玉樹臨風的樣子。

        白若霜呆滯的望著他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而且他的眸光既擔憂又深情,彷彿她對他來說很重要,不能失去。

        白若霜心臟狂跳著,含著眼淚,就算是錯覺,她也很高興。

        「阿霜,我馬上來救你出去!」鳳澤看到她安好,悄悄鬆了口氣,然後大步朝她跑來,將她從地上扶起。

        白若霜雙腿無力的跌入他懷裡,霎時,兩人四目相交,凝視的雙眸似有許多話想對對方說。

        鳳澤忍耐了下來,現在不容他多說,「我們快走!」他催促道。

        白若霜回過神來,喊道:「還有孩子——」

        「放心。」鳳澤早已讓後方跟來的護衛抱著孩子先走,接著捉起她的手往門口跑。

        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出口明明就在眼前,火勢卻已蔓延到他們頭頂上,一大塊熊熊燃燒的木板猝不及防地自他們頭上砸下。

        兩人看到時想躲也來不及了,鳳澤立刻抱住白若霜,用身體保護她,擋下巨烈的火焚——

*             *             *

        「火……不要……不要啊——」

        白若霜看到自己深陷火場,鳳澤為了救她,被淹沒在一片火海裡,她痛苦的嘶喊,接著感覺到一陣猛烈搖晃,然後她忽地醒了過來,鳳澤的俊臉映入眼簾。

         「阿霜,你作了噩夢,沒事了。」鳳澤搖醒她,他正坐在床邊,用帕子替她拭去額上的汗,朝她微笑道。

         「鳳澤……」白若霜恍恍惚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為什麼鳳澤會在她面前,為什麼她會在他的房間裡?

        驀然間,她想起來了,瞠大雙眸,急著從床上起來,朝鳳澤問道:「我們……火……小孩……周公子……」

        她想問,他們是怎麼從火場裡逃出的,那些小孩有成功救走嗎?最後周公子有順利捉到嗎?卻急得語無倫次,話不成句。

        鳳澤知道她想問的事,安撫她道:「沒事,我們都平安了,孩子們都救出來了,周瑞恩他自知逃不了,自焚而死。那個人說起來是可恨又可憐,因為從小身體病弱,總是孤單一個人,所以才會生了心病,將小孩當成玩伴玩弄至死,那個人不正常……」說著,他溫柔的將她拉入懷裡,輕拍她的背,「你大概是受到驚嚇,加上體力不支才會昏過去,已經睡上一整天了。」

        白若霜的臉貼著他剛硬的胸口,腦海裡浮現出更多情景,想起在火場時,他也是這麼抱住她,從頭頂上落下的火板子用力的砸在他背上……她臉色一變,趕緊推開他問道:「鳳澤,你的傷……你受傷了是不是?」

        鳳澤並不想讓她擔心,輕描淡寫道:「我沒事,我的屬下及時把我們救了出去。」

        白若霜臉上焦急萬分,怎麼可能沒事,他明明被燃火的板子打傷了,「我要看你的傷……」她雙手扒到他胸前,想拉開他衣服。

         「這麼急著脫我衣服好嗎?」鳳澤揶揄道。

         「我要看……」白若霜一臉欲哭的模樣,她沒想到他會來救她,還為了保護她承受了火吻,她完全冷靜不下來。

         「已經上藥了,沒事的。」鳳澤想拉下她的手。

         「讓我看看。」白若霜堅持道,雙眸含著淚光,就是不放手。

        鳳澤嘆了口氣,知道再不讓她看,她肯定會真的脫了他的衣服。於是背過身去,脫下衣服,只見他的裸背上用了一條條白布綁縛住。

        他受的傷說不嚴重,但也絕對不輕,上好藥後,他不肯休息,堅持要照顧昏睡的她,已經被阿亮念了好一頓,耳朵都快長繭了,可他更放不下她,他要親眼看到她醒過來他才能安心。

        「都是我害的……」白若霜看著他裹著白布條的背,心想傷得真重,哪是沒有大礙,激動得哭了出聲,眼淚落了下來。

        聽見背後傳來嗚咽聲,鳳澤又嘆了口氣,所以說,他才不願讓她看的。

        他轉過身安慰她,「阿霜,我真的沒事,只是皮肉傷,我更慶幸受傷的不是你,要是你身上留下疤痕怎麼辦?」他輕撫著她的臉,愧疚的道:「說起來你是受我牽累的,周瑞恩是故意捉走你,想折磨我一番才甘心。」

        白若霜眨著淚眸,不太明白,「折磨你?」

        鳳澤微笑,並沒有解釋,只是為她拭去眼淚。

        白若霜倏地臉蛋酡紅,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是,有可能嗎?她對他有那麼重要?

        白若霜看著鳳澤在她醒來後對她的百般溫柔,他不時輕撫她的臉,輕輕的為她拭淚,又想起他跑入火場來救她,當時那擔憂裡帶有深情的眼神,他甚至為了保護她,為她擋下著火的木板,彷彿她在他心裡真的很重要……

        他這是……怎麼了?對她是怎麼回事?

        白若霜感到侷促不安,她不知道該不該那樣想,是不是自己會錯意。

        「別哭了,你的臉都快變成小花貓了。」鳳澤再度為她拭淚,嘆息道。

        小花貓?天啊!

        白若霜想到她流了不少淚,肯定把臉上的藥水弄糊了,趕緊下床去照鏡子,卻倒抽了口氣,在鏡子裡出現的哪裡是小花貓,而是一張白晰的臉蛋,她臉上的藥水早被洗去了,頓時驚駭不已。

        看到鳳澤也出現在鏡子裡,白若霜摀住了臉,心想慘了,他看見她的臉了……

        「梅縣令說你為了不讓人認出來,用了他找來的特殊藥水塗黑了臉。那藥水真厲害,把你那張標緻的臉遮起來,更讓我認不出你來。」

        鳳澤說完,朝她攤開手心,多了塊蝴蝶玉珮,白若霜從鏡子裡看到時,這才發現她向來戴在頸子上的玉珮不見了。

        「我幫你戴上吧,這玉你保存得真好,跟我送你時一樣的新。」鳳澤撩起她的長髮,想為她戴上。

        白若霜身子一震,顫顫的眨著眼睫,「你是何時知道的?」

        「在地道裡,我腦海裡逐漸浮起你的影子,然後在看到這塊玉珮後,就全想起來了。」鳳澤邊說邊幫她戴好玉珮,再放下她的長髮。

        白若霜沒想到在當時他就記起她了,想起前幾天他們都沒有說上幾句話,他看她的樣子也頗古怪,帶有愧疚,原來是因為想起她了。

        她苦笑了一下,他大概萬萬沒想到,她會是白若霜,他肯定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這個未婚妻,她讓他覺得為難又內疚吧……

        「阿霜,我本來想等捉到周瑞恩之後,再跟你承認我記起你的,結果差點就要與你天人永隔,要是你真的死了,那我該怎麼辦?」鳳澤長嘆道。

        出乎意料的一句話,讓白若霜心臟狂跳,整個人都呆愣了。

        什、什麼叫他該怎麼辦?他在說什麼?

        鳳澤從鏡子裡看到她呆愣的表情,笑著將她轉過身,握住她的肩膀道:「阿霜,我現在要對你說的話,你聽仔細了,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樣的,我喜歡你。」

        白若霜耳邊嗡嗡響著,有點站不住,她真的聽見了,她曾經最希望聽到的一句話,在她已經痛心過他不愛她,在她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笑著送他離開黃江縣時,竟又帶給她如此巨大的衝擊,說他和她的心情一樣,他也喜歡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高興,簡直是高興得快瘋了,但又感到哀傷。

        「你以前不喜歡我,現在卻又喜歡了?」是有什麼搞錯了嗎?為何她無法理解?

        鳳澤炯炯有神的看著她,坦誠的道:「是,我不能否認我以前不喜歡你這一點,我們的婚約是我皇兄賜的,我並沒有意願娶你,當時的我確實對你沒有一點興趣。」

        白若霜明明知道,可在親口聽他說時仍然感到心痛難過,「你可知道,我為了讓你喜歡我,我學著下廚,笑不露齒,端莊賢慧,連嫁妝用的被褥都是自己一針一線縫的,現在,你居然對我說,你對以前的我沒有一點興趣……」

        她感覺到自己過去對他的付出都白費了,像個傻瓜一樣。

        聞言,鳳澤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現在的性子會跟他有印象中有落差,原來她是為了討好他,想讓他看到最完美、最端莊賢慧的她,努力在他面前演出來的。

        「那是因為……」他嘆口氣,沙啞的道:「因為你總是臉紅的看了我一眼後便低下頭了,所以我一直都看不清楚你的臉,一直都無法了解你,如果你能早點讓我知道,你有多麼活潑可愛,有多麼兇悍,又有多麼的嬌氣迷人,我肯定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他一句句都是真心話。

        白若霜抹了抹淚,氣憤的道:「真不甘心……」她就像個傻瓜,拚命想討好他,卻徒勞無功,他竟說喜歡的是真正的她……

         「或許,我當時若肯主動靠近你,就會了解真正的你了。」但鳳澤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當時的他無心,又怎麼會去親近她?他嘆了口氣,又道:「阿霜,我對你也很抱歉,我在你家出事時沒幫上任何忙,若是我肯主動做些什麼,或許你就不必過得那麼辛苦。雖然我說我想等捉到周瑞恩後再對你坦承我記起你的事,但其實我是難以面對你,覺得以前那個漠視你的自己很殘忍。」

        白若霜肩膀微微顚動著,鳳澤明知說實話會讓她傷心,讓她惱火,他還是想讓她了解他的想法。

        「我的生母是個宮女,我是個不受重視的閒散王爺,沒有實權,人們注意到我的也只有我的外貌而已,所以一直以來我對感情和權勢都看得很淡,別人說我是淡泊,其實我是無情,可以讓我用心對待的就只有當今聖上,我把皇上當成我的兄弟。

        「阿霜,我就是這麼一個無情的人,我不在乎的就是完全不在乎,過去我從來沒將你放在心裡,我沒有任何辯解的說詞,可是,你現在是我心尖上的人,這是事實,我沒有騙你,我會為你付出所有,為你做盡任何事,我會證明給你看,我現在有多麼在乎你……」鳳澤幾乎是在求她原諒,朝她懇求道:「阿霜,讓我有機會待你好,好嗎?」

        白若霜感動落淚,他的話句句都打進她心底。

        過去的事其實不能怪他,是她想百般討好他的,是她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他會喜歡端莊的女子,結果他沒興趣,反而是在兩人重新相逢後說她活潑可愛,說她兇悍,說她嬌氣得迷人,說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命運真是捉弄人。

        是的,她真的怨不了他,在以前,她喜歡的不也是他的外表和氣質嗎?她又真正了解他多少?她也是個庸俗的人,跟其他迷戀他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而今,這個男人已在她面前放下身段了,讓她看到了他的真心,否則他不會出現在火場裡,不會為了保護她受傷,他對她是認真的,而她也愈加的喜歡他了,好的、壞的,她都喜歡,大壞蛋的他她也喜歡……

        只是……白若霜眼神一黯,顫著聲道:「可是,我是罪臣之女,你是十王爺,你真的可以喜歡我嗎?」

        他說喜歡她,她簡直是開心極了,可是,他們是雲泥之別,相差太大了。

        「我不在乎。」鳳澤回答的果斷。

        白若霜激動的道:「你是十王爺,是皇親貴族,怎麼能說不在乎?我不只是配不上你,要是我被捉了,你會成了共犯,你也脫不了關係,你堂堂王爺會受天下百姓恥笑,皇上也不會同意的……」她滿腦子都是他的安危,她怎麼能自私的想擁有他而連累他呢。

        「皇上是我的親侄子,是我的兄弟,他若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一定不會將我們拆散的。皇上也不是個重視身分之人,皇后就曾是花魁出身,皇上都不在乎了,豈會管到我頭上?」鳳澤悠悠哉哉的道。

        「真的嗎?」白若霜一楞,沒想到她所煩惱的事,對他來說卻是不足為慮。

        「當然是真的。」鳳澤捏了捏她的鼻子,雙眸充滿溫柔的道:「阿霜,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一個人也無所謂,可是現在光是想生命中若沒有你這件事,我就覺得很可怕,還有誰能像你一樣勾起我的興趣,有誰會那麼關心我,為我做翡翠凍,又有誰會罵我這個十王爺是大壞蛋?

         「阿霜,我這個人對不在乎的人就完全不在乎,現在你是唯一一個進入我心中的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你,我們不會分開的,我會保護你,相信我。」

        他說,他將她放在心尖上,是唯一一個進入他心中的人。

        他說,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她,他們不會分開的,他會保護她。

        他是她的美夢,破碎的美夢,她曾經憧憬過,失去過,痛心過,到最後決定放下時,他回應了她的感情,這樣她還放得下他嗎?

        白若霜抬起頭,朝他坦誠的道:「其實,在我決定回來當你的丫鬟後,我就已經想過了,要在你離開黃江縣前和你好好相處,留下足以讓我懷念一輩子的回憶,然後笑著送你離開,祝福你在京城能遇上一個好姑娘……」

        「你不能有這種念頭,一點點都不行!」鳳澤聞言慍怒,難怪她本來是在躲避他的,後來卻自願回來服侍他,每天都用心做菜給他吃,原來是抱著想放棄他的念頭。

        白若霜看他生氣了,噗哧笑道:「聽我說完嘛,那是之前,我現在一點都不想放開你了……」她笑得甜美又俏皮,「想想你這個大壞蛋,壞毛病這麼多,我要是不要你,有哪個女人忍受得了你,怕是看到你的真面目就嚇跑了,我還是善心大發的收留你好了!」

        鳳澤聽得大悅,笑得邪惡,「我是大壞蛋,那你呢?你那個愛罵人的壞脾氣也真是讓人不敢領教啊!」

        「那我就當你的小壞蛋嘍。」白若霜眨眨眼。

        鳳澤失了神,覺得自己又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她一直都讓他傾倒。

         「鳳澤,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你。」白若霜朝他綻開甜美的笑容,終於對他說出了這句表白。

        十年來,從最初在皇宮裡相遇,一直到現在這一刻,都是最喜歡的。

        「我知道。」鳳澤看她的眼神溫柔似水,然後捧起她的臉,傾身吻了她。

        白若霜滿心喜悅的承受他那熾熱的吻,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

        她的暗戀,原本終止在那一條漆黑的逃亡路上,而今,她的四周明亮了起來,她看到可以繼續往前走的路,還看到了兩旁嬌艷盛開的花。

       她的暗戀,終於開花結果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08:18 PM 編輯

【第十章】

        虎妖命案的幕後真兇竟是周氏學堂周公子,這個真相讓黃江縣所有縣民震驚不已,皆不敢相信他表面上建學堂行善舉,卻暗中對無辜的孩子們痛下毒手,都痛斥著他真是禽獸不如,該下十八層地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鳳澤上書請來的御醫來了,看過孩子後,說要醫治孩子們的傻病並不是沒有法子,只是需要有耐心,或許得花幾年的時間慢慢調養,這話總算為縣民們帶來一線希望。

        周瑞恩死後,鳳澤也追查起跟這案子相關的人事,他的僕人魏總管和天賜都是共犯,訝異的是,在周府裡大部分僕人對周瑞恩的所作所為都是不知情的,他們平常沒有經過叫喚,是不能進主子的院落,更無法接近那座木屋,而且他們在進府後都會被攝魂,就算真的看到什麼,一踏出府便會遺忘,所以真正涉案的人並不多。

        不久後,周瑞恩的爹娘來領屍了,他們都驚駭著兒子會犯下如此重罪。

        據得知,他們夫妻都很疼愛周瑞恩,花了很多錢在醫治他的病,也買下這裡的房子讓他養病,更為他壓下之前的命案,然而他們並不懂得兒子真正的需要,長年以來只給他錢的縱容他,也難怪他的心靈會扭曲,用這麼病態的方式彌補他在童年那段歲月裡的寂寞。

        而在案件結束後,白若霜以為鳳澤會馬上回京城向皇上稟報破案一事,他卻只寫信給皇上,以要醫治孩子們的病和接管學堂為由,說自己要在黃江縣多留一些日子。

        在周瑞恩死後,周氏學堂也停課了,從鄰縣聘來的夫子在知道東家竟是虎妖命案的真兇後求去,鳳澤於是自掏腰包接管學堂,聘請新夫子,並將學堂改名為黃江學堂。

        鳳澤不只是辦案了得,還讓學堂繼續教學,縣民們都很感激他,現在他可成了黃江縣裡的大紅人,不論是成親喜宴、替小孩命名,或是夫妻吵架等大小事都會找他。

        在找到新夫子前,鳳澤暫時充當夫子的教孩子們畫畫寫字、練防身武功,簡直是全能,再加上他長得俊,簡直都搶光梅縣令的風頭了,讓梅縣令心酸酸的。

        也因為什麼事都找他,鳳澤明明沒在辦案,卻也得忙到夜裡才能清閒下來,今天夜裡,鳳澤還得忙著看孩子們交的畫作。

        這時,白若霜替他送來宵夜,阿亮看到她來了,尷尬的往後一跳道:「王爺,阿霜姑娘來了,那我先出去了……」

        「阿亮,我在廚房有多備一份蒸餃給你。」白若霜提醒道。

        「是,謝謝阿霜姑娘!」阿亮在答謝後飛快的跑走,一下便不見人影。

        阿亮的心情很複雜,在知道白若霜是鳳澤無緣的未婚妻,再加上有一次他不小心窺見她的花容月貌後,便覺得她和鳳澤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她卻是罪臣之女,兩人是不能結合的,偏偏王爺又對她很上心,這下該怎麼辦?他心中很糾結,於是乎現在看到他們兩個人,他都會於心不忍的避開。

        「我有那麼嚇人嗎?跑得真快。」白若霜莫名的問鳳澤。

        「別管他,他心裡大概又在上演什麼悲情戲了。」鳳澤被阿亮服侍那麼多年,早知道他這小廝什麼都好,就是愛操心。

        「是嗎?那趁熱吃吧。」白若霜聽他那麼說,也不在意了,把蒸餃擱在桌上,到鏡台前用了特殊軟膏洗臉,擦凈臉上的墨水,現在,她每晚到鳳澤房裡都會恢復真面貌。在洗好臉後她走近他,「你在看什麼?」

        「孩子們的畫。」鳳澤說著,抬起頭看向她,為之驚艷。

        好美,以前的他怎麼都沒有發現呢?她笑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快將他的魂魄吸去了!

        「霜兒,你以後不許在別人面前露出這張臉,最好把臉塗黑,愈醜愈好。」

        白若霜聽了臉都紅了,含羞道:「胡說什麼,吃宵夜吧!」

        剛說完,她便冷不防地被鳳澤抱上大腿上,哇哇嚷道:「你這樣怎麼吃東西,而且還得看畫……」

        「就一邊看,一邊吃。」鳳澤笑咪咪的給了她第二個選擇,「還是,你要喂我吃?」

        白天,白若霜是他的丫鬟,兩人在別人面前會保持距離,但一入夜,她就是他的情人,像這樣的摟摟抱抱少不了,她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私下時他總會親昵的叫她霜兒,因為他說她爹娘都是這麼叫她的,他也想把她當成嬌貴的千金小姐寵,阿霜這名字太顛沛流離了,他想讓她忘了那段苦日子。

        「你真的是……」居然要她喂他,真不怕羞!

         「那我們一人一口,一起吃好了。」鳳澤挾起一顆蒸餃,吃了一口,剩下半個餵給了她,白若霜躲不過,只好吃進嘴裡,她覺得自己就像鍋子裡的蒸餃,坐在他腿上都燙得快跳起來了,整個人都被他溫暖又灼燙的氣息包圍著。

        兩人一邊甜甜蜜蜜的吃餃子,一邊看著畫。

        「原來這是元寶畫的啊!聽說他爹娘回來了呢,看來這是他爹,這是他娘,還有奶奶,妹妹銀寶,還真會畫,畫得好可愛。」

        「是我指導有方吧!」鳳澤得意洋洋的道。

        「是,你最厲害了!」白若霜睨了他一眼,接著嘆息道:「孩子們的畫都好溫馨,真希望黃江縣可以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雖然窮,但每個人都知足常樂,大人們勤奮工作,孩子們打從心裡快樂的大笑,心裡都沒有哀痛……」

        孩子們的傻病只要耐心醫治個幾年便會好,但留在縣民心裡的陰霾,恐怕經年累月都會存在,縣民們應該很難再相信外地人了。

        「會有那一天的。」鳳澤應和的喃道。

        兩人又繼續甜甜蜜蜜的看著畫,一起分食餃子,鳳澤往前貼近白若霜的臉龐,不時與她耳鬢廝磨,眸底流露出對她的疼寵。

        在以前,鳳澤可不是這種柔情萬千的男人,有一次不小心被阿亮瞧見了,吃驚得不停揉眼睛,以為他的主子被人冒充了。

         「鳳澤,你一直都沒回京面聖,真的沒關係嗎?」白若霜冒出這句話,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次問他。

         「不是說了,我已經寫信回去稟報皇上了,皇上會理解的。」鳳澤說得輕鬆愜意。

        白若霜會這麼問是怕他觸犯聖意,但每當他這麼說時,她都很高興,她有多麼希望他可以一直留在黃江縣裡,畢竟她是帶罪在身,是無法光明正大的隨他回京城的。

        「好了,餃子吃完了,畫也看完了,來睡覺吧!」

        白若霜突然被鳳澤抱上床,可掙扎的想爬起來,「等等,你要先脫衣服……」

        鳳澤邪惡的朝她微笑,「霜兒,看來你比我還急。」

        「不是的!」白若霜瞪著他,「我是要看看你的傷口!」
   
        「早好了。」鳳澤依然微笑。

        「我要看。」白若霜堅持道。這可是例行公事,她每天都一定要看的。

        鳳澤只好無奈的脫下中衣,背對著她。

        白若霜盯著他背部的傷口看,看得仔仔細細的,原本的傷口經過這段日子的休養,已經好了八成了。

        「都已經開始結疤了,別擔心。」

        「可是,會留下疤痕……」白若霜低落的道,他若是回皇宮就有上等的藥可以擦了。

        「疤痕算什麼,我又不是女人。」鳳澤聽她這麼說,知道她又難過了,所以他都是讓阿亮上藥,可她每看一次傷口就會難過一次,並感到愧疚。

        「可是……」

        「以後也只有你會看到這疤痕,還有誰會看到?」

        這一句話讓白若霜臉又紅了,「你真是、真是……」

        鳳澤轉過身吻她,見她發愣,再吻,白若霜吃驚得張嘴想說什麼,他趁虛而入溜進她的唇齒裡與之纏綿,然後將她壓上床,盡情的索吻。

        他一邊吻一邊替她取下髮上的簪子,讓她一頭長髮散落在枕頭上,隨著她露出迷濛的眼神,雙手搭在他肩上,他的吻就越發濃烈。

        在坦誠心意後,兩人便同床共枕,總會忍不住擦槍走火,從最初一個短暫的吻,愈吻愈漫長,愈陷入纏綿,也會忍不住的互解衣服,撫摸探索起彼此的身體,只差沒有真的洞房而已。

        這次,不知親吻愛撫多久,兩人都衣衫不整,白若霜雖然身上的衣服都在,但貼身肚兜不知丟到哪了,她酡紅著美麗的臉蛋,鼓起勇氣道:「鳳澤,我可以的,我已經做好準備……」

        鳳澤居高臨下看著她,聽她這麼說,眸底慾望轉深,白若霜被他這麼火熱看著,都覺得心臟快跳出來了。

        「就算沒有名份也沒關係,我只要能待在你身邊就好了。」她害羞的顫著聲音道,不希望這次他又打住了,她希望可以成為他的女人。

        只要他真心待她,她願意將她的所有獻給他,就算她……無法成為他名媒正娶的妻子。

        「可是,我不想。」

        「欸——」白若霜看著他壓下慾望,幫她找回肚兜,替她穿好,然後躺在她身側,準備睡覺,這一連串動作讓她受到太大的打擊,嘴巴張得圓圓的,全身都動不了。

        鳳澤看她崩潰成這樣,忍住笑意,將她摟入懷裡,調整好最舒適的姿勢入睡,「傻霜兒,我是想好好的珍惜你。好了,睡吧,別胡思亂想了。」

        白若霜悶極了,她知道他珍惜她,可是他們也只能這樣在一起了,就算他說皇后曾是個花魁,但她不同,她有罪,還逃走了,可說是罪加一等,皇上和他有如親兄弟,看到她這樣的女人,還會成全他們嗎?

        真的,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只要他一顆真心就夠了,她不奢求了……

        鳳澤見她又是擰眉又是嘟嘴的,又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認為自己是嫁不了他的,所以就這麼成為他的人也心滿意足。

        但是,他不滿足,他由衷希望她能名正言順的嫁給他,當他孩子的娘……

        鳳澤雙眸飽含情意,還閃爍著一抹自信的精光,像是暗中瞞著她在進行什麼,然後閉上了眼,和她一起入睡。

        鳳澤有賴床的毛病,平常很難叫起床,尤其現在沒有案子要查,睡覺就成了他最愛的事。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在睡?」

        白若霜看著還賴在床上的男人,真不敢相信她一早就起來了,去廚房做好飯,也幫桂花姊做了點事,還去探訪腳傷已好的林老太太和元寶、銀寶那兩個孩子,做了那麼多事回來後他居然還在睡,她放在桌上的飯菜都涼了。

        「呃,王爺早上若沒有什麼事,確實都睡得很晚,今天學堂休沐……」阿亮摸了摸鼻子,這一點他也很無奈,他溫文儒雅又風采翩翩的主子,最大的愛好居然是睡覺。

        白若霜心想不叫醒他,他大概會睡到中午,太誇張了,「鳳澤,起來了,飯都冷了!」

         「今天又不必去學堂……」鳳澤咕噥了聲又倒頭大睡。

         「都已經巳時了!快起來!」白若霜用力搖晃著他,在他耳邊道:「今天有廟會,很熱鬧的,陪我去逛逛吧,你平常都很忙,難得今天有空……」

        見他還在睡,白若霜只好使出大絕招了,要阿亮到外室等,然後對準他的唇親下去。

        果然,鳳澤醒來了,睜開了雙眸。

        白若霜趕緊將他從床上拉起,卻見鳳澤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看。

        「幹麼這樣看著我?」她被看得好害羞。

        「霜兒,你進步了,會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鳳澤審視著她道。

        白若霜又羞又惱,拿起枕頭打他。

        在外室的阿亮聽到裡頭傳來聲響,既想進去看又怕壞了什麼好事,只好繼續等著,一點都不知道他奉為天的主子被打了。

        接著,在吃過早膳後,他倆出門去,同行的還有阿亮和幾名護衛。

        廟會很熱鬧,有賣許多好吃好玩的,這是虎妖命案破案後,縣裡第一次舉辦那麼熱鬧的活動,不時傳來喧嚷的笑聲,縣民們似乎都投入其中,努力的想拋開陰影。

        一路上有許多縣民主動和鳳澤打招呼問好,搶著請他吃小吃,忽地他們遇上了林員外,浩浩蕩蕩帶著下人、護院一行人,朝鳳澤抱拳行禮。

         「大人,真巧,您也來了。」

         「聽說廟會很熱鬧,本官自是不能錯過。」鳳澤客氣地道。

         「入夜後的廟會更熱鬧,聽說有雜戲團經過我們黃江縣,打算在這裡表演兩天呢……」

        鳳澤和林員外寒暄著,白若霜也適時加入,聊得很愉快。

        這時,林員外的女兒和女婿從另一邊逛過來,兩人手牽著手,充滿濃情密意,林員外對鳳澤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和女婿,大人,上回你參加過他們的婚禮。」

        「看起來他們感情很好,很恩愛。」鳳澤從他們緊緊相握的手便可看出兩人感情很好。

        「當然了,他們是青梅竹馬,打小感情就好,我女婿對我女兒也好,我對這女婿可滿意極了。」

        林員外的女兒臉紅了,女婿也臉紅了,很可愛的一對小夫妻。

        白若霜的目光落在這對小夫妻身上,他們臉上都流露著新婚的喜悅。

         那場婚禮她知道的,辦得喜氣洋洋,可說是黃江縣難得盛大隆重的婚禮。

         真好!白若霜在心裡羨慕的應了聲。

        雖然她告訴自己,跟著鳳澤她無名無份也沒關係,只要有他的真心便好,但哪個姑娘不想要有個盛大的婚禮,從以前她就想嫁給他,她當然想受到所有人的祝福,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霜兒!」

        鳳澤在她面前揮著手,白若霜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林員外一行人早離開了,她不知發了多久的愣,她朝他擠出笑容道:「鳳澤,你不是愛吃驢打滾嗎,我去買,假裝我要吃的,讓你留點面子……」

        「一起去。」鳳澤牽住她的手。

        白若霜害臊的道:「這樣會被看到的。」

        「有什麼關係,林員外的女兒和女婿不也是牽著手。」鳳澤哂笑道。

        「可是我們又不是……」夫妻。就算是夫妻,也很少有人會公然在外頭牽手的,何況他在縣民眼裡是欽差大人,她只是個丫鬟,身分差太多了。

        「傻瓜。」鳳澤哪會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低斥了聲,然後拉著她往前麵攤販走,「我渴了,先陪我去喝碗豆腐腦。」

        「我會把我那碗加很多糖水的給你喝的。」白若霜笑咪咪道。

        兩人牽著手去喝豆腐腦,也買驢打滾分食,周圍好奇困惑的目光愈來愈多,有些人還用明顯覺得兩人不匹配的表情看她,甚至竊竊私語起來,白若霜無疑是遭受打擊的,但鳳澤都不在乎了,她也不想在乎,管別人怎麼看他們,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阿亮在後頭看到他們如此親昵,大為吃驚,人言可畏呀,王爺和阿霜姑娘真是太有勇氣了!他能做的就是用力瞪向四周,不准旁人說閒話。

        半個時辰後,兩人回到縣衙裡,這時,鳳澤從手下手中接過密函,他慎重的收入袖子裡,往房間走去。

        白若霜將買回的食物拿去分了分後,來到他房裡,正巧看到他在讀信。

        「是誰的信?」她問向一旁的阿亮。

        「是皇上的信。」阿亮小聲的道。

        聞言,白若霜都緊張起來,再看向鳳澤那專注讀信的表情,暗忖著,該不會是他太久沒回去,皇上發怒了?

        鳳澤抬起頭,看到她來了,讓阿亮先下去。

        白若霜忙不迭地問道:「皇上……皇上他說了什麼?」

        鳳澤望著她,坦誠的道:「霜兒,其實在前陣子我就將我們的事稟報給皇上了,包括你是白家千金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什麼?!」白若霜真是嚇壞了,結結巴巴道:「你、你告訴皇上我是……」雖然他說過皇上不會在意她的身分,但那可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啊,他居然都跟皇上說了!

        「就算我不說,皇上也會知道的,皇上豈會不知我待在這裡做什麼。」

        白若霜感覺她的胃都快痙攣了,天啊,皇上知道她……

        鳳澤露出和煦的笑,揉了揉她的髮,「別擔心,皇上不會因此拆散我們的,我之所以向皇上坦誠你的身分,是想幫你換個新身分。」

        「換個新身分?」白若霜錯愕的道。

        「只要讓你換個新身分,不再是罪臣之女白若霜,就能讓你光明正大的嫁給我。」

        白若霜心中大為震動,並不知道他為了給她名份,煞費多少心思,在床上他說要好好珍惜她,也不是嘴巴上說說的,他是認真的想給她名份的,他無法改變她是罪臣之女的事實,但他可以改變她的身分,讓她成為另一個女人……

        「不過,我現在不打算那麼做了,因為皇上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鳳澤又一笑,眸底流露喜悅,為她感到高興,「皇上因為你的事,回頭翻了白家的案卷,發現這案子有疑點,調查之後,發現你爹犯下的謀反之罪,是被人蓄意陷害的,若能找到證據就能翻案了。」

        白若霜渾身一震,回不了神,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的消化這件事,她真的是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顫動唇道:「你是說,我爹並沒有和叛黨勾結造反?」

        「是的。」鳳澤肯定的道。

        白若霜哭了出來,哭得好慘,一邊哭一邊說話,「我就知道……原來我爹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一直都不相信他會造反,他是那麼忠心耿耿又正直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鳳澤看她哭好心疼,但又不知要怎麼止住她的淚,索性讓她盡情的哭,盡情的渲泄,「霜兒,等翻案後,白家就會恢復原有的光景,你也會恢復你白家大小姐的身分,到時,我會讓你成為我的王妃。」

        白若霜更是大哭,人死不能復生,爹死了,娘死了,他們的生命都已經無法重來,但是可以洗清爹的冤屈,洗去加諸在他身上的罪名,還他清白,也恢復白家的光景,她更可以嫁給鳳澤,畢竟是好事,她可說是悲喜交加。

        「霜兒,讓你受委屈了。」鳳澤知道她沉重的心情,只說得出這句話。

        和她同床後,他也知道,夜裡她偶爾會作噩夢,她說是夢到三年前被官兵追趕的情景,她說她活得很內疚,她這條命是多少人換來的……她的手也是粗糙的,不知做了多少活,他總是很心疼,希望能為她多做一些事。

         「不,謝謝你……鳳澤,謝謝你為我做那麼多……」雖然無法回到過去了,但她能辱罵判下死罪的太上皇,跟太上皇討公道嗎?不能,可以澄清爹的冤情,讓爹在九泉下不用頂著謀反罪名,恢復她原有的白家千金身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真的很感謝他,原來這陣子他和皇上通信是在忙著她的事,他那麼努力的想為她做些什麼。

        他說他會彌補她,會待她好,他都做到了,他還說會讓她成為他的王妃,他真的很愛她……

         「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鳳澤輕輕拭去她的淚,又道:「皇上鎖定了陷害你爹的人,我必須回京城協助皇上辦案找證據。」

        白若霜眨著淚眼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京城嗎?我知道我什麼事都幫不上忙,但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等你回來,我不想和你分開,至少,讓我待在你的身邊。」

        鳳澤很想說不行,但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和她分隔兩地,「好吧,你也跟著我回京城,不過在翻案前,你得在我的府邸裡乖乖待著,不能離開,知道嗎?」

        至少在他的羽翼下他還能保護她。

        白若霜點頭,她明白的,她罪臣之女的身分很敏感,不宜拋頭露面被人認出。

        她挨入他懷裡,抽泣的掉著眼淚。

        鳳澤拍了拍她,知道她的心情還沒有平復,兩人緊緊擁抱依偎著。

        鳳澤在後天啟程回京城,學堂的用度他會每月差人送來,也會送來藥材醫治孩子的傻病,而白若霜則以小妾的身分隨鳳澤離開,當這消息傳出時,可引起不小震撼,眾人都沒想到欽差大人竟會喜歡一個姿色不佳的丫鬟。

        但想想,最初是鳳澤看上她要她當丫鬟的,想必她在他眼中是別具風情的,加上近水樓台兩人自然產生感情了,當她被周瑞恩捉走時,鳳澤也為了救她被火灼傷,聽說還有人看到他們在廟會上牽手,可想而知鳳澤有多麼喜歡她,會帶她回京城也是自然的。

        白若霜因此被許多姑娘又妒又羨,成為大官的小妾,可是能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有好幾戶人家都問著,能不能順便帶自家女兒去,先當丫鬟也好,圖的便是往後能被鳳澤看上,但鳳澤都一一拒絕了。

        知道白若霜成為鳳澤的小妾,要到京城去,阿潔很不甘心,她一直盼望著能離開這塊貧窮的土地。

        「為什麼不是我……明明我長得比你美,鳳大人卻不喜歡我而喜歡你……我也想去京城啊,我這輩子都還沒去過……」

        「阿潔,你不是都要嫁人了?」白若霜好笑的提醒她道。

        阿潔嫁的是普通人家的兒子,對她很好,小倆口感情也很好。

        阿潔這時才想起這件事,有點心虛,接著扁著嘴哭訴道:「對啊,我都要嫁人了,為什麼你不等我成親後再走……」

        阿潔雖然老是自以為高她一等,但其實是個沒心眼的,對她也不差,她叮嚀道:「鳳大人長得這麼妖孽,在京城肯定有許多女人喜歡他,或許他府裡窩藏了很多女人,你絕對不能輸給她們……」

        白若霜聽她這麼說,真是好氣又好笑。

        接著,桂花握住她的手,也是叮嚀道:「阿霜,到了京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桂花姊,謝謝你這三年來的照顧。」白若霜抱住她,打從心底感激她。

        府裡的其他丫鬟也圍向她,和她道別,說些知心話。

        離別的氣氛愈來愈濃重,讓人想哭,驚人的是,梅縣令真的哭了。

        「梅大人……」

        梅縣令流下兩行淚,「阿霜,你知道的,我一直將你當成自家女兒看待,你這一去,我真不捨……」

        「大人也像我的親爹一樣,我也很不捨,我不在時,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回來看你的,也會寫信給你的。」白若霜心頭酸酸的,含著淚道。

        「梅大人,放心,我會好好善待霜兒的。」鳳澤看兩人如父女般難分難捨,開口說道。

        梅縣令看著長相俊俏的鳳澤,愈看愈是不放心,「你老實說,在你的府邸裡是不是還有別的妾室通房?」他當然擔心了,哪個皇親國戚沒有幾個女人的。

        鳳澤為之失笑,「梅大人,我保證我只有霜兒一個女人,我會讓她當上我最尊貴的女人。」

        這個承諾,就是代表鳳澤會給予白若霜正妻之位,鳳澤會用盡全力為白家翻案,讓她恢復白家千金的身分,梅縣令終於放心了。

        再寒暄了一會兒,一行人終於出發了,途中不斷有縣民來送,兩人多次下馬道別,一直到快出了黃江縣人潮才散去。

        兩人坐在馬車裡,白若霜感嘆的道:「我在這裡受到了許多人的照顧,真是捨不得離開。」

        「是啊,縣民們真的既淳樸又熱情,後面那一車裡都是苦瓜,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鳳澤苦惱的道。

        「這個……我也挺傷腦筋的……」白若霜乾笑。

        兩個人都不敢吃苦瓜,相視一笑。

        鳳澤看向窗外的景色,「我剛來時,聽到外頭有小孩在唱虎妖歌謠,現在案子結束了,要回去了,時間過得真快。」

        「真難以想像我就要回京城了,我以為一輩子都會待在這個地方。」白若霜把頭靠在他肩上,她已經離開京城足足有三年了,還真有點近鄉情怯。

        阿亮在外頭騎著馬,望進車窗裡,看到兩人相依偎著,心裡寬慰的直點著頭,白家若能順利翻案,以後他就不用再替他的王爺操心了。

*             *             *

        從黃江縣回京城要花上半個月時間,他們一路奔波,除了晚上入住客棧休息外,幾乎一整天都在趕路,終於抵達繁華的京城。

        入城門前,都會有官兵檢查身分,鳳澤取出皇室令牌,一路暢行無阻的進了城。

        白若霜探出窗子一看,好熱鬧,大道寬敞,人潮洶湧,兩旁有許多好吃的攤販,吆喝聲不斷,她頓時湧上思念之情,「那一家的包子好好吃,以前只要爹一出門,我就會央求他買給我吃。」

        鳳澤讓馬車停下來,差阿亮去買包子給她吃,接著她要吃炸酥包和杏仁糕,阿亮也全去買了回來。

        「真好吃。」白若霜大快朵頤,吃得盡興。

        「等所有事結束後,我再陪你慢慢逛。」鳳澤知道她或許會想下去走走,但現在不行,只能讓阿亮去買吃的回來。

        白若霜微微一笑,她已經很滿足了,也餵了他吃起來,「你也吃吃看。」

        就這樣,他們一邊吃著點心,一路往郊區方向駛去。

        鳳澤的王府位於京郊,是由一棟別館改建成的大宅,這總讓人認為他這個皇子有多不受他父皇喜愛,但事實上這是他自己選的。

        在鳳玦登基時說要幫他換個大一點的王府,也被他拒絕了,他已經住邊了,喜歡這兒清幽的環境,除了到皇宮需要久一點的車程外,附近有市集,什麼都有賣,倒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終於抵達這棟偌大的府邸,王府樸實並不華美,但是很壯觀,別具一格。

        鳳澤領著她下馬車,白若霜幾步跑到大門前,興高采烈道:「原來這是你住的地方,好大!」

        「我這裡不像皇宮那麼漂亮。」

        「不,這裡很幽靜,我喜歡。」白若霜朝他笑說,然後怯怯的吐了舌,「總覺得有點緊張呢。」

       鳳澤溫柔道:「我已事先吩咐過了,僕人們都知道你,他們肯定都很期待見到你。」

       這時,阿亮跳下馬,大聲敲門喊道:「王爺回來了,還不快開門!」

       門房開了門,看到鳳澤眼睛一亮,「王爺,您終於回來了!小的馬上去通知大家!」

       「進去吧!」鳳澤牽著白若霜的手走進去。

        白若霜左看右看,這裡的一切都好吸引她的目光,四周圍都是大樹,還種了好多花花草草,一片綠意盎然,還有好大的池塘,確實是個很幽靜的地方。

        「王爺,您回來了!」

        顏總管以及王府裡上上下下二十多個僕人,在聽到鳳澤回來的消息時全都放下手上的工作跑來,他們早已得知王爺會帶個姑娘回來,目光都齊聚在白若霜身上。

        「這位是霜兒姑娘,我不在時要好生招呼她。」鳳澤介紹她道。

        「你們好。」白若霜大方的朝他們招呼道,因為她仍用藥水塗黑臉的關係,她早有心理準備他們會認為她貌不驚人,怎配得上他們王爺,豈料,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霜兒姑娘好,您就在這兒安心住下吧,有什麼事盡避吩咐下來。」顏總管朝她親切的道。

        「霜兒姑娘,今天晚上我就來煮一桌好吃的幫你補補,你太痩了,當然我們王爺也要補一補才行了,到那麼遠的地方辦案真是太辛苦了。好,今晚就看我大顯身手了!」年約五旬的婦人是府裡的廚娘,豪氣的道。

        其他的丫鬟、長工也都投以善意好奇的目光看她。

        他們都知道,他們王爺不是只愛美貌的人,這位霜兒姑娘肯定有什麼優點值得鳳澤喜愛,他們也會把她當成自家主子敬重。

         「你有一群可愛的下人。」白若霜在他耳邊小聲誇獎道。

        鳳澤笑了笑,體貼的道:「先去沐浴吧,你不是嚷著要沐浴。」

        「霜兒姑娘,裡頭剛好備有熱水,我本想用來煮東西的,你就先用吧!」廚娘聽到沐浴兩字,馬上熱情的道。

        白若霜盛情難卻,馬上被幾個丫鬟圍住,往浴間方向走去。

        片刻後,浴間裡傳來驚叫聲,原來是白若霜洗掉臉上的藥水,被丫鬟們撞個正著,一句句說著她好美,都說得她臉紅了。

        也因為太不自在了,白若霜把她們都趕出去,一個人浸在熱呼呼的熱水裡。

        好舒服!這幾天趕路都不能好好洗澡,她拿著澡豆和毛巾刷洗著身體,覺得舒服多了,舒服到她差點睡著,臉滑進水裡。

        當她一吃到水,馬上浮出水面,又硬生生嚇了一跳,跌回水裡,「鳳澤,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都看到了嗎?白若霜拿著毛巾摀在胸前,害羞極了。

        鳳澤站在浴桶前,可說是光明正大進來看她沐浴,看到她摀住胸口,很是惋惜,「我是要來跟你說一聲,我要進宮了,晚上可能不回來了。你安心待在這裡吧,阿亮人也在,有事你盡量支使他。」

        「你要進宮了……」白若霜聲音有些落寞。

        「捨不得我走嗎?」鳳澤雙眸灼亮。

        白若霜完全說不出話,她才不想承認。

        「霜兒,我進宮和皇上討論案子後,就會開始追查。」鳳澤身子往前傾,邪邪笑著說:「給我一點獎勵吧,就像叫我起床那樣。」

        白若霜想想這案子她又無法出力,幫不上忙,也只能給他一點支持鼓勵了,她靠近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當然,這還不夠,鳳澤又朝她靠來,白若霜以為他是要回吻她,一顆心澎湃的跳著,猶豫著該不該閉上眼睛,豈料,他竟是彎下身,朝她雪白的胸口一吻。

       當鳳澤踏出浴間時,就像是偷了腥的貓兒。

       白若霜臉紅得要命,真想把臉埋入水裡,「壞死了……真討厭……」

       她傻笑著,整個人春風滿面,看起來就像是個受盡男人嬌寵的女人。

       有誰會知道,那個看起來斯文儒雅的男人會有這麼邪佞又熱情的一面。

       她沉溺在甜蜜裡,過去逃亡的噩夢像在轉眼間消失了。

       現在擁有他的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09:41 PM 編輯

【第十一章】

        鳳澤進宮面聖,他被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領到御書房裡。

        平在桌案後的鳳玦挑起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問道:「澤,你終於捨得回來了,捉虎妖有那麼好玩嗎?瞧你春風得意、樂不思蜀的,都玩到不想回京城了。」

        鳳澤怎會不知鳳玦是在調侃他,他左耳進右耳出,也只有他敢把當今聖上的話當耳邊風,「皇上,我們談正事吧,在信裡你說……」

        「朕現在就想跟你談正事。」鳳玦笑道:「你說,朕是不是先知,派你到黃江縣辦案,讓你和白家千金再續前緣,只不過朕真沒想到,當初你不看在眼裡的白家千金,現在竟會對她傾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什麼曲折離奇的故事,讓你主動要朕幫忙,讓她換個新身分,好讓她可以嫁給你?」

        鳳玦可是八卦得很,太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女人,才會讓向來清心寡欲的鳳澤說要與她相守一生,也不在乎她罪臣之女的身分,他真的太想知道了。

        鳳玦臉上就寫著好奇兩個字,鳳澤知道他不說個清楚,鳳玦是不會放過他的,只好坦然道:「她跟我所想的不一樣,過去的我從沒有了解過她,她不是普通的閨秀,她是個很有趣的女人,她會罵我大壞蛋,罵得我很痛快,也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會毫不保留的表現出我真實的一面。」

         「露出你這奸詐狡猾的真面目嗎?聽起來她真不簡單。」鳳玦笑說,鳳澤總是給人如沐春風,溫潤如玉的印象,也只有相交甚深的人,才會知道鳳澤其實並不那麼完美,可是壞心眼得很。

        鳳澤滿足一笑,「就像皇上只有皇后一樣,我也只會有她這麼一個王妃,她就是如此重要。」

        鳳玦愈加好奇了,「能讓你大動凡心的女子肯定世間少有,朕真想見見她。」

        「皇上遲早會見到的,這次我帶她一塊回京城了,先讓她待在我的府邸裡,以她現在的身分,還不宜露面。」

        在進宮前,他的手下待在府邸裡保護她,她爹是遭陷害含冤而死的,他並不知道那個陷害她爹的人,會不會在得知她還活著時做出傷害她的事,所以在捉出那人之前,他都得將她好好藏起來。

         「她吃了很多苦,這三年來在黃江縣隱姓埋名當丫鬟,我答應她,會幫她平反她爹的冤屈,恢復她白家的聲譽,讓她以白家千金的身分當我的王妃。」鳳澤望向鳳玦堅定的說,眸底充滿著對白若霜深厚的感情。

        鳳玦真難以想像鳳澤會有這樣的眼神,就像原本一個無欲無求的人突然多了七情六慾,那陷入情海的樣子是前所未見的。

        鳳玦知道,鳳澤對白家千金是認真的,那麼,自己更要全力協助他調查清楚,洗清白尚書的冤屈,助他抱得美人歸。

         「朕知道了,朕會幫你的,沒有白姑娘,你大概就要一輩子打光棍了,朕實在不忍心。」鳳塊揶揄道。

        「謝皇上了。」鳳澤一笑,兩人之間的情誼本就是無人可比的,鳳玦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卻也是他身邊最親近的親人。

        鳳玦也不浪費時間的取出三年前的案卷來,「就來談正事吧,朕在信裡說了,在三年前的案卷裡發現疑點——」

        鳳澤走到桌案前取來看,鳳玦看他翻閱案卷,說明道:「白尚書是以和叛黨勾結、密謀造反之罪被抄家的,其實當年事發時,朕是不信忠心耿耿的白尚書會造反的,但因為是父皇親審的案子,加上罪證確鑿,朕也不宜插手,現在回頭看才發現可疑之處,一來是所有的證據都充份的表明白尚書造反,完整到像是事先準備好的一樣,輕易就在白家府邸搜出所有證據了,由此看來被栽贓的可能性很大。」

        而鳳玦知道當年父皇會輕易的相信白尚書謀反,是因白尚書的性格太過剛直不阿,幾次的諫言讓君臣間有些不愉快,所以他父皇一看到呈來的證據,沒多詳查便判了白尚書的死刑,鳳玦不得不承認,這案子父皇確實判得很草率,失了君王的公正。二來,朕查到太上皇之所以會去查白尚書,是有人舉發白尚書,而那人便是現任的工部尚書洪仲昆。

        「皇上是認為白尚書遭洪仲昆陷害?可這兩人不是世交嗎?」鳳澤聽到這話詫異的道。

        鳳玦摸了摸下巴道:「是,兩人是多年世交,但時有爭吵,聽說洪仲昆愛好美人,讓白尚書很看不慣,多次勸誡他,洪仲昆或許是因此而不滿,陷害白尚書。

         「因為朕覺得這個案子有疑點,所以又再調查了一下,找到白尚書生前重用的心腹楊真,他說白尚書根本不認識叛黨,和叛黨通信的證據都是遭誣陷的,因為當時白尚書的手受傷,寫的字並沒有那麼工整,但被視為證據的字跡卻很工整,明顯是仿的。還有指稱白尚書和叛黨見面的那天白尚書雖外出了,但他並不是去和叛黨見面,而是在路上救了牛車翻覆的一戶人家,他還親自送那戶人家回去,可惜當時不知怎地,沒找到那戶人家作證,還有更確定洪尚書陷害白尚書的一點是——」

        鳳玦接著說下去,「在白尚書被捉前,他已掌握了洪仲昆興建堤壩工程貪污一事,但他似乎是惦念多年情誼,並沒有馬上舉發,而是勸洪主動認罪,沒想到沒多久就以造反罪名被抄家了。當時楊真也受到牽連,淪為奴隸,即使想幫白尚書洗冤也無能為力,在他聽朕提到洪仲昆是舉發人時,他便肯定白尚書是洪仲昆陷害的。」

        鳳澤聽到鳳玦說的這些話,為之一震,「兩人是世交,白尚書留有情面希望他自動認罪,洪仲昆卻陷害他至死,也太心狠手辣了。」

        「這個洪仲昆,這三年來撈的油水可多了,過得滋潤得很,朕還想著要跟他一筆筆清算,這下可好了,既然他跟白尚書的案子也有關係,若是讓朕查出事情屬實,非砍了他的腦袋不成。」鳳玦狠絕的道,他饒不了這種貪得無厭又害死摯友的人渣。

        「若白尚書真是被洪仲昆所害,我也不會放過他的。」鳳澤恨恨地道,想到白若霜遭遇的家破人亡,便為她感到心疼。

        「朕已經將楊真救了出來,藏在安全的地方,他說過白尚書握有洪仲昆貪污的證據,也列了其他涉案的官員名單,朕得知後,馬上讓人去白府查,但什麼都沒有,想必洪仲昆早一步毀了那些證據,所以這案子變得有點棘手。」鳳玦苦惱的道。

        最有力的證據被毀了,鳳澤蹙著眉,接著,他忽然靈光一現道:「皇上不是說也有涉案的其他官員嗎?白尚書手上掌握的證據或許被銷毀了,但是洪仲昆手上或許會有名單,畢竟這弊案牽涉太多官員的性命了,他們可得互相牽制,才能保命。」

        鳳玦眼睛一亮,大力拍了手,「你說的對,或許洪仲昆是個傻蛋,真會把證據藏在自家府裡。」這案子是太上皇審的,一定得查個詳實,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由尚書的清白,太上皇才會承認他當年冤枉了白尚書,還白家清白,也能追封死去的白尚書一個風光名號,補償白家姑娘受到的委屈。」

        雖然人死了要什麼封號都於事無補,但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彌補錯誤了。

        「證據就讓我來找吧。」只是……洪仲昆到底會把證據藏在哪裡?鳳澤思忖著,又問道:「皇上,你說他很好色?」

        「是,他非常好色,這幾年來買了好多美人進府。」

        「是嗎,」鳳澤眸底精光一閃,「那就請皇上送個美人過去吧。」

        鳳澤對洪仲昆使了美人計,找了個舞伎去,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沒多久便查出洪仲昆在書房的暗格裡藏有一隻鐵箱,那鐵箱的鎖是特別打造的,洪仲昆曾經對舞伎吹噓過,除了他手上的鑰匙,沒人打得開那鐵箱,而在書房外全天都有人森嚴看守著,鳳澤猜測洪仲昆若有相關證據名單,必定藏在那隻鐵箱裡。

        那鐵箱的鑰匙,洪仲昆都隨身攜帶著,還是那名舞伎使出渾身解數,對他下了迷藥,才好不容易偷出去打造的。

        鳳澤順利拿到鑰匙,決定親自一窺那鐵箱內的秘密,他的武功最好,來去無蹤,由他親自出馬是最萬無一失。

        鳳澤沒想到的是,鳳玦竟說要一起來洪府,說是想知道洪仲昆到底藏有多少油水,想藉以看個清楚,另一方面也是想絆住洪仲昆,助他的任務順利。

        洪仲昆近來花費大把銀子,把尚書府改建得更華麗,屋簷換了昂貴的琉璃瓦,還用一顆顆夜明珠在牆上當裝飾品,買進許多價值連城的古董裝飾,簡直奢侈極至,鳳玦故意表現得很寵信他,說是想參觀他改建的府邸,洪仲昆真以為自己受到君王偏寵,心裡打著想當下一任丞相的主意,熱情的招待皇上,還請來京城最貴的戲班子表演,使出渾身解數討好皇上。

        下午時候鳳澤趁著洪仲昆陪著鳳玦看戲時,謊稱醉酒到客房休息,而後偷偷潛入書房。

        平常在書房外看守的護衛很多,但由於皇上的到來,大都被派去保護皇上了,剩下待在書房前的少數侍衛,鳳澤讓人引開了他們,藉機潛入。

        鳳澤根據舞伎的指引打開了牆內的暗櫃,看到一隻鐵格,打開箱子,果然不出他所料,洪仲昆把所有涉案的名單和證據全都放在裡頭,他確定無誤收妥後,發現箱子內還躺有幾張畫像……

        這不是霜兒嗎?!

        當鳳澤看清楚畫像裡畫的人兒時,雙眸迸射出怒光,險些撕裂畫像。

        洪尚書為何會有霜兒的畫像?他這是什麼心思……

        最後他冷靜下來,將書房恢復原樣後離開。

        鳳澤回到了大廳中,朝鳳玦使了眼色。

        鳳玦明白東西已經到手了,說道:「洪愛卿,朕跟你還真有話聊,但朕得回宮了,不如你到皇宮一趟吧,和朕好好聊聊,你意下如何?」

        「這是微臣的榮幸,謝皇上聖恩!」洪仲昆真以為自己發達了,心裡想著他得加把勁討好皇上,或許下一任的丞相之位指日可待。

        這一刻,他完全不知道,他藏起來的證據都被拿到手了,他所犯下的罪行很快就會公諸於世……

        鳳澤一回到王府,白若霜馬上前去迎接他。

        她知道今晚他去洪仲昆府裡偷證據了,整個晚上她都坐立不安,現在看到他平安回來,她終於鬆了口氣。

        「鳳澤……」

        鳳澤知道她想問什麼,「到房裡去說。」

        兩人進了房,鳳澤心情大好的道:「霜兒,今天我找到了洪仲昆貪污的名單和證據,也都呈給皇上了,洪仲昆怕你爹舉發他,搶先陷害你爹,實在是可惡至極,皇上會親自審問他,任他插翅也難飛。」

        白若霜在聽到鳳澤說成功偷到了證據,也可以捉住陷害她爹的洪仲昆,感動的抱住鳳澤,「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替我爹平反冤情,替我爹報仇了……」

        鳳澤也雙手回抱她,他終於為她完成了這件事,心裡也很滿足。

        白若霜偎在他懷裡,看到他襟口露出紙張,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被她看到了,鳳澤神色一變,馬上把紙張收好不讓她看到,此舉反倒引起白若霜的注意,如果是她不能看的公文,他也會坦蕩的對她說,而不是像這樣臉色古怪的迴避她,她忍不住問道:「鳳澤,是我不能看的東西嗎?」

        鳳澤見她起了疑心,只好將藏起的紙張取出,那是他在洪仲昆府裡帶出的畫像,「我在偷證據時,發現洪仲昆另外藏了這個。」

        白若霜看了好生震驚,「這不是我的畫像嗎?」接著,她沉默了,盯著畫像臉色泛白。

        「不舒服嗎?別看了!」鳳澤此時很後悔沒馬上將畫毀了,他就是不希望她的畫像繼續放在那個鐵箱裡才會帶出來的。

        白若霜的眼睫輕輕顫動,唇也發顫的道:「洪仲昆從我小時候就對我特別好,時常送禮物給我,我一直覺得他是慈祥和藹的伯伯。我記得跟你剛訂親時,有一次聽到爹跟他吵得很兇,爹對他說我已經有婚約了,罵他是禽獸,當時我不懂那是什麼意思,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洪仲昆是被我爹發現他對我有……天啊,他都可以當我爹了!」

        白若霜在得知洪仲昆是陷害她爹、害她家破人亡的真兇時,簡直難以置信,而今又發現洪仲昆對她有不正常的心思,她更是作嘔得想將吃下的晚膳吐出來。

        鳳澤馬上撕了她手上的畫像,「霜兒,別想了!不要去想了!」

        當下他也明白為何洪仲昆會不顧多年的世交之情,對白尚書痛下殺手的原因,不只是被白尚書捉住把柄,怕被他舉發而已,還有因為他對白若霜的心思被白尚書發現斥責而生了恨。

        白若霜自然也想到鳳澤所想的,顫抖的道:「我爹娘會死是不是我害的……因為我,所以他才會害我爹……」

        鳳澤安撫道:「別瞎說,這與你無關,你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人是洪仲昆一個人,他要受到懲罰!」

        白若霜雙眸含淚,撲入他懷裡。

        鳳澤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霜兒,等所有事結束後,我帶你去祭拜你爹娘吧。」

        白若霜自他懷裡抬起淚眸來,「我爹娘他們……」她不知道她爹娘的屍首被埋在哪裡。

        「太上皇雖斬了你爹,但仍是顧念著君臣之情,有好好安葬你爹和你娘的。」

         白若霜又偎著他胸膛低泣,好溫暖,在他的懷裡,真的好溫暖。

        終於,她抬起頭,綻放笑容的對他說,「我娘要我逃走時,她囑咐我要好好堅強的活下去,不要懷有怨恨,可以的話就找個好男人嫁了,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

        鳳澤被她燦爛的笑容迷住了,在他面前,她無比的堅強,讓他更加深愛。

        「是,你會嫁給我,我們會像你娘所說的,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

        是的,他們會幸福的!從今以後,她會和她愛的這個男人一起好好的過日子。

        她要讓在九泉下的爹娘看到,他們的寶貝女兒過得很幸福。

*             *             *

        在鳳澤和鳳玦聯手下,案子進行的很順利,所有涉入貪污案的官員全部逮捕下獄,並有人供出確實是洪仲昆誣害白尚書造反的,和叛黨通信非白尚書所寫,是找人仿造的,和叛黨見面更是子虛烏有,鳳澤運用各種關係,終於找到當年牛車翻車時受到白尚書幫助的人家出面作證,證明白尚書在當時是和他們在一塊,並沒有和叛黨見面,一切都是洪仲昆的陰謀。

        罪證確鑿,洪仲昆哪裡都逃不了,只能接受審判,被判了死罪,在這個月底,也就是白尚書祭日當天公開斬首。

        白尚書被冤枉而死,太上皇心生愧疚,坦誠當時他確實在惱火之下沒仔細調查,誤中了洪仲昆佈下的陰謀,他召見白若霜,親自向她致歉,還讓鳳玦賞了許多金銀財寶,追封她爹和她娘,其餘受到牽連的九族親人亦都無罪開釋且有補償。

        白若霜叩地跪謝太上皇,心裡卻沒有一點感恩,她寧可什麼都不要,只要她的家人回來,然而事已至此,身為一介平民的她也無法埋怨什麼,能夠為爹平反冤屈,讓所有白家人獲得補償,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見完太上皇,鳳澤又帶她去面見皇帝皇后,白若霜知道當今皇帝廢後宮的大事,知道皇上是個深情之人,只是沒想到他長得如此俊美奪目,生了一雙風流桃花眼,皇后也完全沒有一點青樓女子之氣,是個溫柔又不失剛毅的女子,兩人坐在一起時,就像是天上人間的一對完美璧人。

        鳳玦也在當天為他們賜婚,讓他們在三個月後完成大婚,還封了鳳澤為雅親王,賜與他領地、華宅、黃金兩百萬兩,說是他破了虎妖命案有功,加上他新婚給他的賀禮,還特別附上一條但書,不許他抗旨。

        白若霜看著鳳澤悶著臉,覺得好笑,心想就算有了皇上新賜的華宅,他們還是會比較喜歡住在郊區的舊府邸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若霜一邊忙著為自己繡嫁妝,想把三年前沒有繡完的鴛鴦戲水被褥繡完,一邊忙著學習打理王府中饋,很快地洪仲昆斬首的那一天便到來。

        前一晚,梅縣令千里迢迢從黃江縣趕來,他是特別來祭拜白尚書夫妻的,一早便和鳳澤、白若霜到墓地去,稟告今日洪仲昆行刑之事,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這一天,來了好多白家的親眷,都是遭流放後重回京城的,也有不少白家的老僕下人一起祭拜白尚書夫妻,他們都是鳳澤在這段日子裡一個個找回來的。

        白若霜早和鳳澤多次前來祭拜,發現到其實在這附近為奴的下人都會偷偷回來祭拜她爹娘,還有鳳玦也有讓人來整理墓地,並沒有任其荒廢,她真的很感激。

        在墓地前,梅縣令真性情的流下兩行淚,「萬幸老天有眼,洪仲昆那個害人不淺的混帳傢伙終於要在今天砍頭了,真是大快人心啊!你們夫妻可以瞑目了……」

        鳳澤和白若霜也磕頭祭拜爹娘,之後稟報兩人的婚事。

        沒能讓爹娘看到自己的婚禮,是白若霜最大的遺憾。

        祭拜完後,鳳澤向梅縣令請託道:「梅大人,可以留在府裡多住幾天嗎?明天就趕回去霜兒會不捨的,她肯定想帶你到處走走。」

        梅縣令搖頭道:「這可不行,這一趟快馬回去也要半個月,我不放心縣裡的事,還是儘早回去,等你們成親時我再來喝喜酒吧。」

        「好吧,到時希望梅大人以義父的身分坐在父母主位,讓我和霜兒行大禮,梅大人這三年來對霜兒的付出,絕對是有資格當她義父的。」鳳澤說道,和白若霜相視一笑,他們早在先前說好了。

        鳳澤是有想過在白家找個長輩坐主位,但白若霜想到梅縣令,這三年來的相處,她早將他視為自己的爹了,而且梅縣令膝下無子,她也想在往後以女兒的身分孝順他,照顧他終老。

         「義父。」白若霜甜甜撒嬌道。

         「阿霜,你終於肯當我女兒了……」梅縣令感動的再度流下兩行淚,緊緊握住她的手,這一句義父,他不知盼了多久,但她先前就是怕連累他而不肯認他為父。

        「走,去跟你爹娘說一聲……」梅縣令可開心得很,一手拉著她,一手拉鳳澤,回到墓前又稟報了這事。

        祭拜完後,正值午時,鳳澤和白若霜招待梅縣令用午膳,來到京城熱鬧的大街上。

        鳳澤先行下馬車,再扶著白若霜下車,兩人登對的模樣自是引起周遭人讚歎,當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男的俊女的俏,令人稱羨。

        就在鳳澤牽著白若霜的手,和梅縣令、阿亮及丫鬟、護衛一行人踏入客棧時,鳳澤察覺到有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朝這方向射來,回頭一望。

        是誰在盯著他們?

        鳳澤辦過許多案子,有著一股能偵測到危險的本能,加上他武藝高強,自是比尋常人敏銳,他目光銳利的掃向四方。

        「鳳澤,怎麼了?」白若霜覺得他有點古怪,是在找什麼?

         鳳澤並沒有找到那個人,是他的錯覺嗎?

         「沒事,我們進去吃飯吧!」他牽著她的手,朝店內踏去。

        他們沒發覺有個戴著斗笠、一身粗衣打扮的男人躲在人群後,在他們一行人踏入客棧內後探出頭來,又隨即快步躲在人群裡,幾個年輕男人緊緊跟隨著他。

        客棧內,鳳澤叫上一桌好菜招待梅縣令,他也沒讓護衛們餓著,叫了兩桌菜讓他們去吃飯。

        「真是好菜!好酒!不過,就少了那一樣……」梅縣令在路上趕路都隨便吃吃了事,已經好幾天沒吃到了,可是萬分想念那滋味。

        鳳澤揉起額角,「梅大人,來到京城,拜託你別再叫苦瓜吃了。」

        「哈哈哈!」梅縣令和阿亮聞言大笑,白若霜也掩嘴而笑。

        他們吃吃喝喝的,聊了很多事,梅縣令見酒喝完了,又叫來一壺,「現在都過午時了,洪仲昆已經人頭落地了,真痛快啊,乾杯!」

        洪仲昆的案子由鳳玦翻案,並親赴刑場監看行刑,有許多愛湊熱鬧的百姓都去看了,因為白若霜並不想見血腥,他們便沒去看行刑,只在今日到墓地祭拜白尚書夫婦。

        他們坐在二樓靠近窗檯的位子,可以看到街上熱鬧的情景,白若霜始終分心的看向街上,當她看到有雜耍表演時坐不住了,拉了拉鳳澤的衣袖道:「我想去看雜耍。」

        「那我也……」

        白若霜搖頭,「你留在這裡陪義父,我和丫鬟們一起去看就好,不會去太久的,你坐在這位子上還能看到我呢。」

        鳳澤的確不好丟下梅縣令一人,但只讓她和丫鬟去也不放心,乾脆叫上幾個護衛跟著她。

        「這丫頭總算變得活潑多了,我剛見到她時,她都不笑的,看起來不知有多可憐。」梅縣令嘆息的道。

        「她已經慢慢走出來了,我會讓她永遠快快樂樂的。」鳳澤道,望著她走下樓的身影帶有留戀。

        兩人正說著話,鳳澤卻看到街上忽然湧來大批官兵,好似發生了什麼事。

        幾個客人在這時踏進二樓,音量不小的聊著方才發生的大事,「這洪仲昆也真是夠狡猾的,今天本來要被斬首的,居然在路上被人劫走了!」

         「可不是,聽說一陣濃煙襲來,然後人就被救走了!這會兒所有官兵都在捉他,好像逃來這附近了,真希望能快點捉到人,別出了什麼差錯才好……」

        「是啊,那種人幹了那麼多壞事,真讓他逃走的話,真是太沒天理了……」

        洪仲昆被劫了?

        鳳澤和梅縣令臉上充滿驚駭的互看著,阿亮摀住嘴,差點驚叫出聲。

        鳳澤馬上望向滿是官兵的街道,找起白若霜的身影。

        人呢,她不是說要看雜耍?怎麼雜耍檯子前沒有看到她的人?

        他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想到前不久被窺伺的感覺,心中越發不安。

         「王爺,這……」梅縣令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也覺得情況不妙。

        當鳳澤轉過身,俊臉上已是一片冰霜,全身籠罩著一股凜冽的氣息,他朝護衛們下令道:「快去找白姑娘!把她找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10:37 PM 編輯

【第十二章】

        白若霜望著眼前一群戴斗笠的男人,還有和她一起被劍對準著脖子,受到挾持的陌生婦人和孩子,以及擔心妻小、雙腿一直發抖的婦人丈夫,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在不久前,她和丫鬟們正在街上看雜耍,看得正精采時,突然間周圍發生騷動,她看到有好多官兵湧來,斥喝著要他們讓開,她被往後擠,和丫鬟被擠開,護衛們也早不知去向,她心想這不打緊,鳳澤待的酒樓就在對面,她自己回去就是了,豈料當她想踏出腳步時,有雙手從背後摀住她的嘴,將她拖入暗巷裡。

        暗巷裡,是好幾家店鋪的後門,她終於看清楚捉她的人是一夥人,他們都戴著斗笠,其中有個略微矮胖的男人,是負責發號施令的,要他的手下押著她快走,她總覺得那聲音有點熟悉。

        此時剛好有一對母子從布店的後門踏出來,他們是布店掌櫃的妻子和兒子,馬上遭到這群人的挾持,被擄進店鋪裡的小廚房,威脅掌櫃不得張揚,得正常開店,不能讓前面顧店的夥計發現廚房裡有異狀。

        於是,便成了現下這副情景,布店掌櫃的妻子和兒子被劍架著,掌櫃滿臉汗水的動也不敢動,而她,也被其中一名壯漢用劍架著,不敢動彈,其他的壯漢鎮守在廚房門口,她沒有地方可逃。

        白若霜更受到驚嚇的是,當那名發號施令的男人拿下斗笠時,居然是她熟悉的臉孔,她以為她見鬼了,一個應該在午時已死的人,居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洪仲昆,你、你怎麼還活著?!」白若霜簡直驚嚇不已。

        洪仲昆手上拿著斗笠,一身粗衣,裝扮成最不起眼的工人,他陰陰笑道:「你要問我是怎麼逃出來的?當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了。」

        他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藏在各處隱密的地方,並沒有全都被查抄收入國庫,因此,在他被關進大牢時,他賄賂了看守他的人,告訴他錢藏在哪裡,要他幫忙跑腿,連繫他在外面的死士,在押送他去行刑的這一天,讓他的死士來救他。

        他的死士肯定會來救他的,他可是花了很多錢買他們的命,足以讓他們的家人安好過一輩子,果然他被押出大牢一段路後便起了一陣濃煙,他們來救他了,手上和脖子上鐵鏈都被斬斷,順利逃脫。

        只是,官兵也追得快,暫時離不開城裡,只能先躲著,尋找生機。

        而他運氣也很好,當他藏身在人群裡時,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白若霜,雖然三年不見,但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失蹤了三年,他還以為她死了,直到在牢裡聽到皇上賜婚的消息,才知道她還活著,鳳澤也是為了替她這個未婚妻出氣,才和皇上聯手捉拿他的。

        他不會這麼輕易就被砍頭的,他一定會想辦法逃出京城!

        聽到他這麼說,白若霜氣急攻心,氣憤的道:「洪仲昆,你害得我們一家家破人亡,你以為你逃走了,就不會被捉到,不會遭到天譴嗎?」

        「要怪就怪你爹,誰教你爹要捉到我的把柄,三番兩次逼我去認罪,我怕他舉發我,才會讓他永遠閉上嘴巴的。」洪仲昆走向她,朝她露出貪婪的笑,毫不掩飾對她的覬覦,「霜兒,你真是愈來愈美了,這三年來你是躲到哪裡去了,洪伯伯怎麼找都找不到,本來你若為奴我便會買下你,代替你爹照顧你,好好把你養著,讓你過著金枝玉葉的生活,可你失蹤了,讓伯伯好擔心……」

        這番話讓白若霜臉色一白,想起他收藏的畫像,恐怕當時她若沒有逃走,真的會成為他的禁臠,天啊!「你無恥!豬狗不如,我是你從小看到大的,你居然……」

        「你爹罵我禽獸呢,他那種眼神就像在看畜生,所以讓我更想殺了他,更想得到你了,可惜當年你失蹤了,我找都找不到,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洪仲昆笑得淫穢,看著經過三年,她愈顯美麗的臉蛋以及玲瓏有致的身段。

        被他這麼看著,白若霜摀著嘴,只覺得胃裡有什麼在翻騰,快要吐出來。

        她這虛弱的表情更讓洪仲昆色心大發,想伸手摸摸她白晰柔嫩的臉蛋,剛好他的手下從後門跑進來阻止了他。

        「主子,逃不出城,城裡全都是官兵,由雅親王親自坐鎮指揮,現在正一家一家店的搜,遲早會搜過來這裡的。」

        洪仲昆憤恨的咆哮道:「該死的鳳澤!」

        鳳澤在找她了!白若霜在聽到鳳澤的名字時心情放鬆不少,鳳澤肯定是知道洪仲昆逃了,猜到她是被他捉了,現在正在急著找她。

        「你以為鳳澤會來救你?」洪仲昆憤怒的目光瞪視她,看出她臉上的喜悅。

        許是知道鳳澤在找她,白若霜膽子也變大了,無懼的道:「洪仲昆,你最好快點放了我和掌櫃一家人,乖乖束手就擒吧,你逃不了的!我爹受到的懲罰,你只能用命來償還!」

        「是嗎?可惜,原本我還想著捉你一起雙宿雙飛,既然逃不了的話……」洪仲昆淫邪一笑,盯著她說,「反正我橫豎都會死,不如在最後快活一下,老天爺把你送到我面前,就是要圓滿我的心願吧!」

        他這話意思是……白若霜臉色一白,豁出去的彎下身,從劍下鑽出去想逃走,可壯漢更快的制止她,接著洪仲昆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入對面一間小房間,那裡似乎是裁縫室,裡頭堆滿了布料和針線。

        「你想做什麼?快放開我!混帳、王八蛋……」白若霜聲嘶力竭的罵道,被用力一推,跌倒在地。

        「作鬼也風流,在我死之前,先讓我快活一次……」洪仲昆淫邪笑著,一步步朝她走來。

        「不要過來!」白若霜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跌倒時扭到了腳,她吃痛的只能在地上爬著。

        洪仲昆一個向前,捉住了她,兩手用力撕開她的衣襟,當雪白的肌膚和紅色的肚兜映在他眼裡時,他露出驚艷的目光。

         「鳳澤他碰了你嗎?像你這樣的美人,他忍得住嗎?他真的是如外表看來的清心寡欲?」

         「放開我!」白若霜用力甩開他的手,她覺得絕望,但更不想被他玷污,她告訴自己,一定得撐到鳳澤來救她,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白若霜這時眼尖的看見地上掉了把剪子,立刻拾了起來,指著他,「你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洪仲昆嚇了一跳,但並不把那把剪子放在眼裡,他陰惻惻一笑,「你敢殺我嗎?」

        白若霜仇恨的瞪視他,擱下狠話,「別小看我,我在外面隱姓埋名活了三年,什麼苦都吃過,我恨不得殺了你,親手替我爹娘報仇!」

        洪仲昆被她驚人的恨意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向來天真活潑的小姑娘會有充滿殺意的一面,一時被震懾住了。

        就在這一刻,外頭傳來一陣刀劍相交聲,洪仲昆驚恐的回頭,就見門轟隆一聲被踢破了,鳳澤有如閻羅的踏了進來……

        鳳澤從洪仲昆手中救出了白若霜,洪仲昆很快地被執行死刑,人頭落地。

*             *             *

        所有的事都結束了,白若霜學著將過往傷痛放下,期待和鳳澤在婚後展開新生活。

        王府裡也一片喜氣洋洋,僕人們都萬分期待婚禮的到來。

        今天,鳳澤和白若霜都不在府裡,進宮面聖去了。

        鳳澤回到京城後,進出過很多次皇宮,白若霜倒是第二次,上一次是特別去晉見太上皇的,這次是鳳澤見她成天待在他的府邸裡繡被子,擔心她悶出病來,便想帶她進宮走走。

        白若霜走在皇宮裡,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她告誡著自己,皇宮森嚴,她可不能出紕漏,但在一刻鐘後,性子活潑直率的她,早將原有的顧忌拋之腦後了,她東看看、西瞧瞧,就是靜不下來。

        「鳳澤,皇宮真的好漂亮!」白若霜自認為她以前住的家也很美,但都比不上這金碧輝煌的皇宮,一景一物都那麼美麗,引人入勝。

        鳳澤看她都快把他丟在後方了,趕緊向前捉牢她的手,「慢慢走,別再走丟了。」

        別再……

        白若霜看向兩人交握的手,抬起頭,陷入他眸底的溫柔,與他相視一笑。

        接著,他們一起走過一道長長的走廊,彷彿又回到了過往的情景,差別在於當年還是小女孩的她,現在已經成為一個配得上鳳澤的娉婷女子了。

        兩人被大太監領到御花園,此時鳳玦正和皇后莊子儀坐在涼亭內的石椅上,他不知在說些什麼悄悄話,把莊子儀逗笑了,看得出帝后間感情深厚。

        「皇上,雅親王到。」

        鳳澤領著白若霜上前行禮。

        鳳玦朝他們揮了揮手,「免禮。澤,你快陪朕下下棋,朕手癢了,至於白姑娘……」

         「男人去下棋,我們女人就去喝茶聊天吧!」莊子儀接著笑說,從石椅上站起。

        聽到皇后想和她喝茶聊天,白若霜一時沒了主意,朝鳳澤看去。

        「去吧!」鳳澤朝她點頭,要她放心的跟著去。

        「若霜姑娘,你陪本宮到那兒坐坐吧。」莊子儀款款走到她面前,朝她親切的道,指了前面不遠處的小亭子。

        白若霜也不是個放不開的人,看到莊子儀那麼親切待她,她也率真的回應道:「是,若霜很榮幸可以陪伴皇后娘娘。」

        接下來,鳳澤和鳳玦在涼亭下著棋,白若霜隨著莊子儀在距離不遠的小亭子裡坐著聊天。

        莊子儀朝她溫柔笑說:「若霜姑娘,上次真的太匆忙了,都沒能好好跟你說話,本宮今天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給你,就當見面禮吧。」

        宮女送上一隻籃子,白若霜發現裡頭都是一些布縫的小玩具、小荷包,小小的一個,卻不失精緻,她欣喜的驚呼,「好可愛!」

         「這些都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呢!」宮女驕傲道。

         「皇后娘娘……」白若霜露出相當吃驚的表情。

         「本宮喜歡做這些小東西。」莊子儀點頭,含笑道。

        白若霜低頭看著那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小玩具、小荷包,簡直受寵若驚,「謝謝皇后娘娘賞賜,這些見面禮真的好可愛,若霜好喜歡!」

        宮女看她如此率真,又多嘴的道:「我們皇后娘娘最厲害的還有削蘿蔔,可以把一根大蘿蔔削成牡丹、玫瑰,什麼花都變得出來!」

        白若霜嘴巴都張成一個圓了,心想皇后以前當過花魁,難不成這是花魁必備的技能?

        她這副表情讓莊子儀掩著嘴輕笑出聲,她不像有的官夫人會為了討好她,姿態做作又假笑。

        莊子儀真的好喜歡她,握住她的手道:「若霜姑娘,聽皇叔說你廚藝很好,以後就常來皇宮找本宮吧,我們可以一起做菜,有好多可以一起做的事。」

        白若霜也喜歡莊子儀,這才是真正端莊嫻雅的美人呀,是她怎麼裝都裝不出來的。她也緊緊握著她的手,慎重的道:「皇后娘娘一定要教我怎麼用蘿蔔雕花,我要削給鳳澤看!」

        這一句話,包括在一旁的宮女們都掩著嘴噗哧笑了。

        一會兒,莊子儀收起笑,認真的朝她道:「若霜姑娘,本宮大概知道為什麼皇叔會喜歡你了。皇叔看起來雖然是個淡泊寡慾的人,但其實他很重情,這些年來他幫皇上做了很多事,皇上對他很感激,也很擔心他會孤家寡人到老,現在有你在,皇上也能放心了。」

        白若霜聽皇后這麼說,想到自己即將嫁給他,掩不住嬌羞的低下頭。

        而在另一端的涼亭裡,男人們正忙著下棋廝殺。

        「看樣子她們很有話聊。」鳳玦分心的瞥了眼女人們的方向道。

        鳳澤也望了過去,「若霜和皇后個性不同,但兩人倒挺合得來的。」

        「皇后在這皇宮裡沒什麼知己,若是白姑娘能常入宮來陪她就好了。」

        「那往後我進宮就帶她一塊來吧。」

        兩人說了幾句話,又專注在棋盤上廝殺。

        鳳玦的攻擊很猛烈,鳳澤則不慍不火的見招拆招,可說是棋逢敵手。

        「朕今天一定要贏你!」

        「皇上可別大意了。」鳳澤微笑道,又往前挪動棋子。

        鳳玦瞇起眼,心想他真是個笑面虎,可得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別被他的招術給騙了。

        就這樣,男人們對奕,女人們聊天,這個午後很愜意。

        半個時辰後,太監和宮女領著三個小男孩到御花園來,是鳳玦和莊子儀的三個兒子,三個小皇子都長得粉雕玉琢,承襲了父母親姣好的容貌。

        莊子儀見她的寶貝孩子們來了,臉上泛著慈愛的朝他們走去,白若霜也跟了上去。

        「皇上、皇后,皇子和公主午睡起來了,吵著要見您們。」太監和宮女們都小心翼翼護著皇子們,深怕他們摔跤。

        「父皇、母后。」孩子們個頭小小,行禮很可愛。

        白若霜看著這三個可愛的小皇子,感覺心都要融化了。

        她和鳳澤的孩子也會那麼可愛嗎?這麼一想,她害羞的拍拍臉蛋。

        莊子儀朝兒子們彎下身,伸出雙手,小皇子們都一起撲向她。

        白若霜發現到一件事,三個小皇子都一起撲向皇后的懷裡,那皇上呢?

        她往後一看,才看到走在最後面的還有個可愛的小公主,小公主走得慢吞吞的,皇上早迫不及待迎上去了,小公主也張開雙手,想投入父皇的懷抱,但是……

        下一刻,白若霜清楚看到了,當小公主發現鳳澤站在鳳玦的身邊時,她轉而朝鳳澤的方向跑去,軟聲喊著,「皇叔公!」

        鳳玦心碎了,動也不動,一國之君的真心竟被他最愛的女兒屏棄了。

        鳳澤彎身抱起公主,疼愛的問道:「妍兒乖嗎?」

         「妍兒好乖,皇叔公,妍兒好想你。」她兩隻小胖手圈緊鳳澤的脖子,看來真是非常喜歡他。

         「皇叔公,你怎麼好久都沒來了,妍兒都沒看到你?」她又問,噘著唇像是在撒嬌。

         「皇叔公前陣子去幫你父皇查案,但也在一個月前回來了,沒見到我大概是你都在睡午覺……」鳳澤沒說,大概是她的父皇在阻擾他們見面。

        「那妍兒以後不要睡午覺了,妍兒只想和皇叔公在一起……」

        妍兒愈說愈小聲,鳳澤也在她耳邊回著話,讓人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兩人狀似親昵,鳳澤猶如在對待他的小情人。

        白若霜看到這一幕並沒有想太多,只覺得小女孩奶聲軟語的,無敵可愛,而且看到鳳澤那麼疼愛小公主,她可以想像他會是個疼愛孩子的好父親。

        直到她看到皇上咬牙切齒的瞪著鳳澤,恨不得衝過去將他和小公主分開的模樣,她才意識到不尋常。

        現在……是什麼狀況?

        就在白若霜感到疑惑時,莊子儀朝她笑說:「皇上真愛鬧彆扭,無法接受女兒喜歡皇叔的事實。只是孩子嘛,嘴巴上說著長大後要嫁給她皇叔,皇上也太當真了!」說完她又偷笑,可是很盡情的在取笑自己的丈夫。

        白若霜看到鳳澤和小公主親親熱熱的說著話,總算是理解到一件事,原來,她是有情敵的,還是個非常厲害的情敵,竟是當朝最受寵愛的小公主。

*             *             *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艘大船航行著,白若霜站在甲板上,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湖風吹拂,呼喊而出,「好涼快!」

        鳳澤從她的後方走來,順了順她被風吹得凌亂的長髮,也將她飛到臉龐上的髮絲勾在耳後。

        白若霜興奮的問道:「我們什麼時候才會到你說的小島?」

        「要到晚上了。」鳳澤和煦的笑道,指尖還捨不得從她髮上抽開。

        「真期待呢!我可以每天為你做海鮮料理了!」白若霜愉悅的笑說。

        聞言,鳳澤的眸光變得溫柔無比,「你喜歡的話,我們就在小島待久一點也無妨,接下來看你想上哪我們就上哪。」

        「這簡直就像在雲遊四海……」忽地一陣強風颳來,白若霜一個沒站穩,腳步踉蹌了一下。

        「小心!」鳳澤從背後環抱住她,讓她不至於跌倒,抱住後卻沒有鬆開的意思,兩手捉住船上的欄杆,將她困在懷裡。

        白若霜的背抵著鳳澤的胸膛,她羞紅了臉,就算他們已經結為夫妻了,在床上有過無數次的親密,可只要被他這麼抱住,她就會覺得好害羞。

        是的,在兩個月前他們成親了,由鳳玦主持,這場皇室婚禮辦得熱熱鬧鬧,場面隆重盛大。

        鳳澤是個不喜高調的人,但為了讓白若霜風風光光嫁給他,留下令她永生難忘的回憶,鳳玦想怎麼盛大舉辦他的婚禮他都配合,梅縣令在大婚當天坐在父母主位接受他們行禮,又哭了一次,這場婚禮有笑又有淚。

        梅縣令說,在黃江縣可是有許多人想來喝他們的喜酒,但皇室婚禮豈是一般尋常百姓能來的,白若霜感念她在黃江縣時縣民對她的照顧,因此和鳳澤商量後,決定回去補辦喜宴。

        也是那時兩人的真實身分讓所有縣民大吃一驚,鳳澤竟是當今最受皇上寵信的雅親王,而白若霜是前禮部尚書之女,這震撼來得比鳳澤還要大,沒有人想到她會是那麼嬌貴的千金小姐,她那張黝黑的臉是用藥水塗的,卸下藥水的她皮膚有多白晰如雪,又有多麼美麗,許多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尤其阿潔的表情最好笑。

        兩人在黃江縣待上半個月,看到學堂一切順利,也看到縣民們辛苦改良的青菜水果賣得很不錯,都感到很欣慰,有部分耐放的青菜水果也運到京城去賣了,相信慢慢能讓縣民的貧苦生活好轉。

        離開黃江縣後,白若霜原本以為要回京城去了,沒想到鳳澤會說要帶著她去旅遊,就這麼上了船,準備到一座小島上住個幾天。

        湖風涼爽,真的好舒服,白若霜有些心虛的道:「這樣好嗎?我們兩個出來玩那麼久,皇上會不會有要事找你?他之前不都三天兩頭找你進宮的嗎?」

        「不,皇上不會想找我的,他現在巴不得我消失一陣子。」鳳澤輕笑道。

        白若霜想起來了,聽說小公主在知道鳳澤要成親之後哭得很傷心,她猜想小公主需要時間來平復情緒,皇上才會希望鳳澤這陣子都不要進宮。「你不後悔嗎?等公主長大,可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白若霜說話的語氣酸酸的,這個情敵還真讓她不敢小看。

       「一個孩子而已,你在胡思亂想什麼。」鳳澤揉了揉她的髮。

        白若霜轉過身駁道:「公主雖然是個孩子,可是她說長大後要嫁給你是認真的,想當初我也是……」她心臟陡地跳得很快,鳳澤靠她很近,抵著她的額,她顫聲道:「很想嫁給你。」

        「我早已經是你的了,只屬於你。」鳳澤深情的凝望著她說。

        「只屬於我……」白若霜有些恍惚,被他迷住了。

        接著,雙唇貼上。

        遠遠地瞧,只見船上有一對璧人身影相迭、吻得難分難捨,成為比這一片藍天綠水更美的風景。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丫不 發表於 2019-4-6 12:12 AM

本帖最後由 丫不 於 2019-4-3 10:42 PM 編輯

【後記】

        寫稿好愉快佟芯

        鳳澤的故事終於完成了!(灑花)

        他是《花魁成妃》裡的男配角,在設定這個角色時我就決定要寫他,我想可能有人已經忘記他了,畢竟我拖了一年才寫他的故事(汗),其實說起來他在《花魁成妃》裡的戲分並不多,主要是當時我對這個角色還不夠熟悉,不確定他的故事會如何進行,怕他出場的戲分若太多,會被我不小心寫死某些設定,到時真要寫他的故事時會縛手縛腳。

        題材我有想過要寫祭品或是穿越,但真正擬起大綱時卻挑了個完全沒想過的暗戀梗來寫,女主角暗戀男主角,但男主角不知情或無動於衷這種設定一直都是我的愛梗啊,我很喜歡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少寫就是~

        也因為寫了暗戀,加上女主角是罪臣之女,很怕寫到男女主角的對手戲時會變沉重(因為女主苦戀男主嘛,若是女主個性太沉悶的話不就……),所以聽從友人的建議將女主角的個性改為活潑,這樣兩人互動起來會比較有趣,也比較有發揮的空間。

        至於故事裡的虎妖,寫這個好愉快喔,我最喜歡看有妖怪的漫畫了,加上黑執事給我的靈感,所以有了虎妖事件的雛形,雖然說並沒有寫到真正的妖怪,但可以發揮這個點我就很開心了。

        而在第一章裡的虎妖歌謠是我一個當國文老師的友人幫我寫的,我覺得要寫這種妖怪傳說就是要有歌謠才有氣氛啊,但我不會寫歌謠,本來想說等完稿後再來研究怎麼寫,友人竟幫我寫好了,好厲害,很感謝她!

        寫到鳳澤露出真面目時我也好愉快啊,鳳澤可說是個隱性腹黑吧,而且鳳澤有好多毛病啊,賴床、挑食、愛吃甜點,這樣才有反差萌啊

        其實要說挑食,我是不會輸給鳳澤的!(這有什麼好得意的?)我不敢吃苦瓜青椒茄子,洋蔥豆芽還有很多菜都不吃,蒜蔥薑也不吃,吃到蒜頭我會噁心得吐出來(但我吃蒜味麵包耶,蔥薑若是包成小籠包或水餃我就吃,哈哈好奇怪),以前佟爸都會說要把我丟到非洲去,現在我很多青菜都吃了,但基本上上面列舉的我還是不吃。

       當然,這本稿子免不了陷入第四章必卡的地獄裡,但整體上算是寫得頗順暢的,我以為會一路平順的完結,結果電腦竟掛了,無法開機(冏)。

        其實這狀況在去年就有了,但都是偶爾發生,電腦平常沒有當機現象,所以也無從查起,但這次真的是怎麼樣都無法開機了,原因不明,於是開始漫長的送修,幸好我還有一台舊筆電當備用,這台筆電是我二表哥的,本來是要報廢回收,問我要不要,因為可以打字我便留下來了,真是救了我一命!(我平常都在跟我二表哥吵架,我人生中第一次那麼感激他有這台筆電,哈哈。

        只是因為筆電太舊不能上網就是了,想想我還有手機能上網也還好,可接下來我居然連手機的網路都發生異常,現在還是用佟媽的手機才能上網,我是不是電子殺手啊。

        總之,希望電腦快點修好,我還是比較喜歡大螢幕大鍵盤的桌上型電腦,現在連交稿都要請朋友幫我寄呢,在這裡要感謝她的幫忙,多虧她我才能準時交稿。

        對了,最近在看緯來日本台播的《織田信長的御廚》,好看耶,我對日本歷史一直都很有興趣,看到一半還去查維基百科,而且劇中還有好多讓人流口水的美食!所以交完稿後就立刻租漫畫回來看了。看完漫畫覺得日劇改編得還不錯,飾演男主角賢的玉森裕太還挺討喜的,雖然不明白及川光博為什麼要披上那件紅色披風,可是及川王子飾演的信長還是很帥氣,每次看到他和玉森裕太的對手戲,我都覺得他們兩人才是真愛~~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本書,那麼,下本書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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