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行水雲間 -【大魔王嬌養指南】《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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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5 10:06 PM

第135章 夜襲
  
  她運氣也真不錯,哦不對,是這小要飯的運氣真不錯,怨木靈最重要的兩個特性都保留下來了。
  
  「明日去秘庫挑選神通,我建議你專選一門劍術神通配合怨木劍,另要一門身法神通。」千歲吃掉最後一塊鰻魚,幸福地瞇起眼,「攻和退都很重要,打不過沒事,只要你還跑得掉。」
  
  「好。」燕三郎認認真真記在心裡,又擺弄幾下就收起木劍。
  
  他現在有真力了,這種認主的武器就可以收到身體裡去,不需要隨身放置。收放也很簡單,在心底默念即可。
  
  他收收放放玩了幾次,邊上的千歲就不耐煩了:「有完沒完?」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故,燕三郎這晚藥浴行功,居然一下打通了胃俞、三焦俞兩個竅穴,那條真力「小蟲」又壯大了一絲。它在經絡的溪流中反覆遊走,顯得格外活潑。
  
  不過好成績的取得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收功以後,燕三郎也累得要命,倒頭便睡。
  
  ……
  
  至下半夜,燕三郎肩膀被輕推兩下,千歲的聲音傳了過來:「醒醒,有客人上門了。」
  
  貌若天仙的紅衣女郎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可說出來的話卻將燕三郎濃重的睡意一下驚飛天外。
  
  深更半夜,誰會上門?
  
  他輕手輕腳起床,從床頭摸出一包東西,轉念一想,又將枕頭蒙到被子裡,扭出個臃腫的形狀。然後,他才避開照進屋中的月光,躲到窗邊昏暗的角落裡去。這樣即便有人從外頭窺探,也望不見他的確切位置。
  
  好在他的床很結實,沒有發出一點嘎吱響聲,否則這些動作都要泡湯。
  
  這個時候,他才發覺懷裡一枚花鈿正在微微顫動,上頭嵌著的紅寶石還煥出淺淡的亮光。
  
  千歲一把奪了過來,放到自己懷裡:「你警覺性也太差,連陣法示警都未察覺。」
  
  她在院子裡布下陣法,有外人闖入,花鈿即會示警。不過燕三郎今晚睡得太沉,根本沒有覺出。
  
  「幾人?」他把音量壓到最低。
  
  「三個,都是壯年漢子。」千歲就站在他身邊,笑咪咪地。那些人未出手之前,她也不會出手。
  
  事實上,燕三朗沒被砍死之前,她也沒打算出手。
  
  「什麼來路?」
  
  「我哪知道?我又不曾離開三十丈外。你知道什麼,我也才知道什麼。」千歲抬起手,五指併攏,仔細檢查自己的指甲。
  
  嗯,很白,形狀完美。她笑吟吟地:「要不要我救你一命啊?」
  
  他若向她求救,估計付出的代價就是和木鈴鐺解約吧?
  
  燕三郎不理她,只放緩了呼吸,反正她也不能坐視他丟掉小命。今晚剛入手的怨木劍從袖底滑出來,被他握在掌心。墨綠色的劍身,在黑暗中半點兒也不反光。
  
  千歲早知他的反應,切了一聲,準備看戲。
  
  燕三郎剛剛背牆而立,屋外就響起了「啪吱」一聲,緊接著是極細的一聲低咒:
  
  這些人踩到一塊鬆動的木板。
  
  不過燕三郎若是睡著,就算四野寂靜也聽不見這種微聲。
  
  他靜下心,真力傳去聽覺,果然就聽到一點點細微已極的異響,已經到了門外。
  
  與此同時,窗戶外頭也有黑影閃動。
  
  看來對方很有經驗,分工守住屋子兩個出口,以防屋裡人逃走。
  
  燕三郎看出窗外只站一人,還有另一個在門外。千歲說過,有三人潛入,那麼還有一個在哪?唔,應該是分頭去另一個房間打探了。
  
  今晚有月光,外亮內暗,站在外頭是看不透烏漆麻黑的屋內情景。好在窗邊那人長得瘦小,縮著身子從窗子爬進來,動作相當靈活。
  
  木窗不大,他再矮瘦,想爬進來也是腦袋前伸,彎著腰先跨進一條腿。
  
  這麼尷尬的一個姿勢,自然沒什麼防衛能力可言。這人腳還未著地,就覺出膝上一涼、一痛!
  
  與此同時,有一隻手在他頸後重重一推!
  
  他膝蓋涼過之後就是又痛又麻,一時竟使不出力氣。這一記推力又大,直接將他推倒在地,變成個滾地葫蘆。
  
  「啊……」他抱住膝蓋痛呼出聲,手上一股濕黏——那裡被捅出個洞來,血流不止,並且傷口還傳來一種奇怪悸動,好像身體當中有某種重要東西飛快流逝。
  
  門外那人聽到痛呼,「砰」一下奪門而入,第一眼就見到同伴痛得在地上打滾,一邊喊道:「小心!」
  
  他眼角瞥見一抹暗影,然後就是白茫茫一片,對方像是投來一大捧麵粉,可他眼睛立刻刺痛,像是淋上了沸水滾油!
  
  他立刻倒地,哀嚎得比同伴還要大聲。
  
  石灰!
  
  這麼坑死人不償命的東西,這不要臉的小狗居然藏在自己臥房裡。
  
  第三人也不是死的,聽到動靜飛快奔了過來。
  
  這卻是個高大壯漢,手長腳長,兩臂伸開幾乎就能佔掉半個屋子。燕三郎想從他肋下鑽過去,被他一撈就撈著衣領,一下提了起來。
  
  燕三郎還未修習神通,充其量也只是比普通孩子力氣大些、動作靈活些,但說到要與成年壯漢正面對抗,十歲孩子還是不夠瞧的。
  
  他舉起怨木劍去削對方手腕,結果這壯漢張開簸箕大的巴掌,一把將劍拍了出去,另一隻手扼住他脖子提了起來,獰笑道:「小狗,想往哪裡跑!」
  
  被石灰沸眼的不管不顧,高聲哀號。這麼大半夜的嚎起來,也不知多少人會被吵醒。被捅穿膝蓋那人再顧不得抱住腿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回頭對壯漢低吼:「別跟他廢話,快弄死他!」
  
  此地不宜久留,他們要趕緊殺人跑路。
  
  這聲音有幾分耳熟,燕三郎側過頭,就看見了一張萬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熟面孔——胡文慶。
  
  這人不該被押在衡西商會地窖,或者官署的大牢裡嗎?為什麼能摸黑來找他?這念頭在燕三郎腦海裡只一閃就不見了,他氣管被扼住,眼下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逃生。
  
  可他身矮胳膊短,人家能一手捏住他的脖子,他卻撓不著人家眼睛,己身又被拎在半空,上下左右都不著力,只有頭腦被扼得越發昏沉。
  
  壯漢聽了胡文慶的話,就想將他頸骨掰折。不過這時有一隻雪白柔荑早一步抬起,在他腦門兒上重重拍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5 10:46 PM

第136章 一網成擒
  
  「叭!」
  
  旁人都見不著千歲,只能看見這彪形大漢突然軟得像煮熟的麵條,噝溜一下趴到地上去了。
  
  他塊頭大,推金山倒玉柱般傾倒,在場的只聽一記脆響,他磕壞了下巴。
  
  燕三郎好不容易得了新鮮空氣,迫不得待深呼吸幾下,緊接著咳得肺都要掉出來了。和半年前住在這裡的劉一召相比,他這會兒在鄰居耳中聽起來可能更像肺癆鬼。
  
  在他面前,千歲板著一張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小臉,沒好氣道:「你就是死也不肯解約嗎?」
  
  僧氣、不爽!就是等不來他求她嗎?
  
  胡文慶:「?!」
  
  發生了什麼事!明明那狗崽子就快被捏死了,為什麼是他的人突然萎了?眼看燕三郎轉向他,他往後一縮:「等下,我可以解釋……」
  
  話未說完,視野突然被一雙血紅色的眼睛佔了個滿框!
  
  他手底有好幾條人命,卻從未見過這麼可怕的眼神,一時竟然嚇得呆住。
  
  那紅色在他眼前瀰漫開來,飛快佔滿了整個世界。燕三郎和這個房屋裡的一切都不見了,他甚至瞧不著自己的同夥,身邊只有無數半人半鬼一樣的東西,有的掉進油鍋,被炸得皮酥肉綻,有的被鋸子鋸成兩半,鮮血淋漓,還有的被捲進石磨裡,活生生碾成了肉餅……
  
  可它們都直勾勾盯著他,哪怕眼珠子掉下來,無遮無攔的瞳孔也要轉過來,瞬也不瞬地瞪著他!
  
  燕三郎的臥房裡,充斥著兩個大男人的尖叫聲,聲音遠遠傳出去,堪稱震耳欲聾。
  
  男孩:「……」
  
  千歲背對著他。從燕三郎的角度看過去,只見千歲突然湊近胡文慶,兩人四目相對。緊接著,這人就尖叫得像掉進了鱷魚池的猴子。
  
  「發生了什麼事?」他得大聲說話,才不至於被兩個人的尖叫聲蓋過去。
  
  「給他看了點幻象。」千歲面色無辜,「原來是個色厲內荏的。我才讓他看了幾幀地獄場啊?這就受不住了。」
  
  看見燕三郎皺眉,她聳了聳肩:「別擔心,他沒看見我。」說完這話,就變作一縷紅煙,飛快鑽入木鈴鐺裡。
  
  幾息以後,牆頭躍進一人,對燕三郎道:「你還好吧?」
  
  男孩一怔,因為這人正是端方。
  
  他還沒走遠嗎?燕三郎撫頸問起:「你怎麼來了?」脖子真疼。
  
  「我找了個酒館喝酒,聽到動靜就過來了。」端方檢查了他的脖頸,放下心來:「還好,休息兩天,指印就會消褪。」
  
  子夜時還在喝酒嗎?也幸好柳沛是商貿要鎮,還有開到深夜的酒館。燕三郎只覺怪異。這人大半夜好端端不睡覺,在自己家附近喝什麼酒?
  
  左鄰右舍早都被吵醒,抱怨聲隨之而來:「誰家嚎喪啊?」
  
  「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還有幾家娃娃也被吵醒,孩啼隨之而起,伴著兩個大人的慘叫響徹天際。
  
  這下子,是誰也別想清靜了。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咦,聲音好像是從孫家的偏院傳出來的?」
  
  「那個凶宅嗎?」
  
  「不對啊,那裡不是只住個孩子嗎?聽這聲音分明是成年男人了,還是兩個!」
  
  大夥兒的怒火沖天當中,終於加入了一絲小心翼翼。等探頭探腦的人多了,才有幾個漢子硬著頭皮道:「走,去看看。」
  
  人多好壯膽。
  
  眾人高舉火把,去敲燕三郎的院門。
  
  千歲隱在暗處,伸手一拂,門閂就自動滑落。
  
  這些人才叩了一下,院門吱呀一聲,往裡洞開。
  
  如此異狀,讓大夥兒面面相覷,互視了幾眼才有勇氣往裡走。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走進燕三郎的屋子,一眾男男女女都驚呆了:
  
  地上三個男人,一個滿地打滾,眼上冒著血泡;一個縮在牆角放聲尖叫,面上寫滿了驚恐,嘴裡喃喃自語,都是「有鬼,有鬼」,卻對眾人視而不見;還有一個壯得像半截鐵塔,結果倒在床角昏睡不醒……
  
  相比之下,房子的租客,那個十歲的小男孩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面色如常。
  
  可是他的神情,卻襯得這屋裡的一切更不正常了。
  
  在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後生。
  
  眾人不知說什麼好,過了一小會兒才有個男人試探著問:「燕哥兒,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燕三郎轉向他們,抿了抿嘴:「這三個人溜進來,想殺了我。」
  
  ¥¥¥¥¥
  
  衡西商會。
  
  馬掌櫃見到燕三郎和端方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呵欠。為截殺案所擾,他這幾天都沒能睡好覺,直到昨晚躺在一個歌姬豐隆的懷抱裡,聽她唱著軟綿綿的小曲兒,好不容易才墜入夢鄉。
  
  結果才瞇了一小會兒,他就被叫醒了。
  
  還是跟胡文慶有關。只是下午的事兒不大,在衡西商會內部解決就行了,今晚的事兒麼,卻直接鬧去了署衙裡!
  
  「端方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三郎看著眼前面色肅然的兩個人。大東家楊衡西也來了,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也在問他:「為什麼會鬧進官署!」
  
  底下人過來通風報訊時,胡文慶三人已經被押去牢裡,蕭三郎作為受害者,端方作為施救者和目擊證人,同樣被請去了官署喝茶,直到半個時辰前才出來。
  
  楊衡西都可以想像,明兒天一亮,這消息就會插上翅膀傳遍全柳沛縣!
  
  真是,還嫌最近衡西商會的風波不夠大、麻煩不夠多嗎,還要再去官署丟一回人嗎?
  
  他一瞪眼就有凶威赫赫。燕三郎微微垂首,低聲道:「胡文慶闖進來,我在他膝蓋上刺了一劍,他喊叫的動靜太大,驚動鄰里。端大哥見義勇為,直接將這三人扭送去官署,我本說不用,他卻道這是殺人案馬虎不得,一定要報官處理。」
  
  端方聞言看他一眼。
  
  他趕到時,胡文慶三人已經倒下,傷的傷、暈的暈,有他什麼事兒了?他就是一看熱鬧的。可是燕三郎一下將動手的功勞都推到他身上。
  
  端方並沒有否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6 09:45 PM

第137章 劉一召

  「這樣啊?」聽他這麼一解釋,楊衡西的怒火沒有消褪下去,反而更旺盛了。他方才還嫌燕三郎鬧進官署給衡西商會丟臉,現在這小子就說端方見義勇為,馬虎不得!這不是擺明瞭暗諷他?
  
  但楊衡西沒有罵出口,話到嘴邊就變成了,「虧得端師弟及時趕到,燕三還不謝過?」
  
  對著端方,他臉上的笑容越發親切了。
  
  燕三郎果然對著端方一揖到底,唱喏一般道:「多謝端大哥救命之恩!」
  
  端方滿身都不自在,輕咳一聲:「三郎也在修行。就算我不去,那幾人你也對付得了。」
  
  「他修行?他那點兒薄弱的底子,我一隻手指就摁死了。」楊衡西冷笑,上下打量著燕三郎,那目光如刮骨鋼刀,刺得他皮膚都冷嗖嗖地,雞皮痱子林立。
  
  只一眼,燕三郎就能肯定,這位大東家確有道行在身,而且頗為精深。
  
  楊衡西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我聽說胡文慶如中夢魘,恐懼萬分,到現在還滿嘴喊著有鬼,那又怎麼回事?」
  
  那是千歲用力過猛。燕三郎知道原因,卻不能明說,只得搖頭:「那我便不知了,要問端大哥。」
  
  他一下就把皮球踢到端方身上。後者苦笑一聲:「是我用藥用重了些,他再有個……嗯……」不動聲色往燕三郎那裡看了一眼,見他手掌背在後腰上,豎起三根指頭,於是接著道:
  
  「再有三個時辰就能清醒了。」
  
  楊衡西又誇了端方兩句。這回連馬掌櫃都聽不下去了,和顏悅色對燕三郎道:「半夜裡發生這種事,大東家也是氣怒不過。三郎你是受害者,不要害怕,我們一定秉公處理。作為補償,我讓你再多挑一門秘術要訣可好?」
  
  這是在安撫他了,否則燕三郎因為衡西商會險些受害,大東家卻還對他頗有微辭,說出去要寒了其他人的心。
  
  唉,他這大哥,辦別的事都明明白白,可一旦牽扯上韻秀峰就……
  
  燕三郎點頭,作勢要告辭,卻又駐足道:「那幾人可曾說過,他們怎麼跑出來的?」
  
  「那就要等審訊結果了。」
  
  燕三郎這才謝過兩位東家,正要轉身出去。馬紅嶽忽然又道:「三郎,我且留下,我有事要交代你。」他轉向端方道,「端先生,很晚了,你先去休息罷?」
  
  端方知機站起,溫和笑道:「正好,我也睏了。」向燕三郎點點頭,走了出去。
  
  ……
  
  門關上,馬紅嶽嘴角的笑意消失,轉頭對燕三郎道:「三郎,我有事問你。」
  
  燕三郎眨了眨眼,滿臉誠懇:「三掌櫃請說。」他沒有端方那樣的身份,在領導面前就要畢恭畢敬。
  
  馬紅嶽沒有馬上交代,而是站起來踱了兩圈,才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道:「你住到孫家的偏院裡,多久了?」
  
  燕三郎不料他提出的是這個問題,臉上露出愕然,想了想才道:「一個多月了吧?」
  
  「時間已經不短。」馬紅嶽看了楊衡西一眼,「沒有發現過任何異常?」
  
  燕三郎知道這問題不好回答,當下作沉思狀,好一會兒才面露疑色:「沒有吧……三掌櫃指的是什麼?」
  
  他回答得猶猶豫豫,馬紅嶽反而欣慰,知道燕三郎不是故意敷衍他。「那宅子的來歷,我聽說你早知道了。」
  
  「聽街坊們談起。」燕三郎撓了撓腦袋,「在賬房裡也聽見不止一次了。」賬房先生們多半都是本地人,平時東拉西扯,什麼話帶不出來?
  
  馬紅嶽也知道這一點,輕咳一聲:「三郎獨居於此,從不心慌?」
  
  「我也是修行者。」燕三郎先是肅然,然後嘿嘿一笑,「再說這麼幾個月下來,真未見有甚鬼物作祟,反倒吃著了房租的實惠。」
  
  「那就好。」馬紅嶽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
  
  燕三郎見過許多回,知道馬紅嶽心裡有算盤時才會做出這個動作,當下不動聲色等著。
  
  果然這位三掌櫃輕咳一聲:「關於那名死者,你瞭解多少?」
  
  「只知道他叫劉一召。」燕三郎如實回答,「好像是個短打客,其他的不清楚。」
  
  「不是短打客。」馬紅嶽居然給他親自端來一盞茶。燕三郎連忙接了,知道兩位東家後頭的訴求大概是很重要了,「劉一召來自鴻雁飛書,不在衡西商會領月錢,但他擅長打探消息,並向各方出售情報。」
  
  楊衡西在一邊有點不耐煩:「他是個情報掮客。」
  
  燕三郎哦了一聲,看起來似懂非懂。
  
  馬紅嶽即向他解釋道:「商場如戰場,你也知道商會之間常有比拼摩擦。掌握對手情報越多的、瞭解市場行情越多的,在商戰當中勝出的幾率才大一點。」
  
  燕三郎頓時想起了衡西商會和鴻遠商會之間的比拼。馬紅嶽說話可真客氣,那是用區區「摩擦」兩個字可以概括的麼?
  
  「這種情況下,我們偶爾就會從這些情報掮客手裡,買些有用的消息。」馬紅嶽停頓一下,說出了重點,「因為交易需要,劉一召時常會在某地住上一小段時間。半年前他到柳沛,就是打算賣給我一個重要情報。」
  
  燕三郎聽得入神,脫口而出:「是什麼?」
  
  楊衡西瞇了瞇眼,馬紅嶽也輕咳一聲:「這便是商業機密了,不便對你明言。」大人就問不出這種話。眼前這個畢竟還是孩子,心直口快。大東家沒跟孩子打過交道,馬紅嶽有兩個兒子,現在孫子也快出來了,他知道十歲孩子談吐,哪會有那許多顧忌?哪怕燕三郎看著比同齡人老成些。
  
  「再說,我們也不清楚那是什麼,劉一召還未將情報送到我們手裡,他就死了。」馬紅嶽嘆了口氣,「如果當年我不曾湊巧外出,劉一召的情報就可以直接遞到我手中。結果他留在柳沛,沒等到我回來,倒先等來了他的死期。」
  
  燕三郎「啊」了一聲,心裡卻明白,原來劉一召果然是給衡西商會送情報來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7 09:16 PM

第138章 端方可疑
  
  「他死了兩天,街坊才報官。劉一召是為我們跑差才去世的,衡西商會本著道義之心給他料理了後事。至於他攜來的情報——」馬紅嶽看了楊衡西一眼,見他點頭才接著道,「——我和大當家認為,很可能還留在那個院子裡。」
  
  燕三郎奇道:「劉一召身故,官署沒有徹查那個院子嗎?」
  
  「查了,一無所獲。」馬紅嶽苦笑,「所以我們想著,三郎在那裡住了數月,你又識字,是否在那裡見到過字句奇怪的手書、刻痕或者其他怪異之物?」
  
  燕三郎這回又出神許久,像是在努力回想,最後才挫敗地搖了搖頭:「那屋子裡空蕩得很,東西就那麼幾樣,連牆面都重新刮過,實是、實是沒見著有什麼古怪東西。」他看了看兩人,安慰道,「我回去再到處翻翻找找,說不定能找見呢?」
  
  兩位東家並不顯得沮喪,畢竟他們和官署、兇手大半年都找不著的東西,這小孩子住上一個多月就能找到才是撞了大運。
  
  燕三郎臉上的表情是很有誠意了,馬紅嶽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那就都指望你了。」
  
  男孩靦腆一笑,應了聲「是」,但心底明白,馬紅嶽根本沒指望他。
  
  三掌櫃又道:「對了,如果有人也向你問起此事,你一定要告訴我。」
  
  說這話時,他滿面嚴肅。
  
  恐怕,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燕三郎自然允了。於是馬紅嶽終於道:
  
  「好孩子,下去吧。」
  
  男孩露出了面對上司才有的拘謹笑意,聽話地轉身離開了。
  
  ……
  
  待他走出去以後,馬紅嶽沉下臉道:「端方可疑。」
  
  「老三……」
  
  「孫家那院子,我們裡裡外外翻過無數遍了,也沒找見劉一召留下什麼線索。」馬紅嶽輕嘆一聲,「我早說過,只要盯住燕三,或許既可以找到情報,又可以找到幕後那個人。」他一字一句道,「這個把月來,端方和燕三走得很近。我暗中留意過,他是刻意交好那小子。」
  
  燕三只不過是個賬房的小先生,在柳沛舉目無親,端方圖他什麼?
  
  楊衡西叩了叩桌子:「或許只是交個朋友。」
  
  「今晚胡文慶剛闖進燕三住處,端方就趕到了。」馬紅嶽瞪著他,「大哥,你說說天底下怎會有這樣湊巧的事?那會兒可是子時!什麼人子時還在別人家門口閒逛!」
  
  楊衡西抱臂,在屋中來回走了幾圈。
  
  馬紅嶽苦口婆心:「大哥,端方這小子當真可疑!」
  
  楊衡西沉吟良久。
  
  馬紅嶽都以為今晚到此為止了,哪知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倒是在閬城打探到一件情報。」
  
  「鴻遠商會的柳老頭,這小半年來在桃城、高頭嶺等地露面好幾次了,不像過去幾年那麼深居簡出。聽說他拜訪了好幾位從前的老朋友,手裡都有些勢力,包括閬城城主。」
  
  「他還想著報仇?」馬紅嶽目光一凝。桃城離這裡就已經很近了,「他跟我們仇深似海,我們的商隊被截殺,幕後人保不準真是他!但柳老頭沉寂了十幾年,我們都以為他認命了,結果他又突然跳出來運作這些。」馬紅嶽沉聲道,「這裡有古怪吧?」
  
  「幕後人?」楊衡西冷笑一聲,「我敢用項上人頭打賭,幕後人一定就是這死老頭子!」
  
  馬紅嶽低著頭,好一會兒才道:「大哥,我知道你想洗清端方的嫌疑。不過我提醒你,劉一召的死法和我哥哥如出一轍,都是突然咳血而亡,只不過劉一召發病更快,一晚上都沒挺過去。我哥卻在病榻上足足煎熬了三天!」
  
  楊衡西放緩語氣:「我記得,我始終記得老二是怎麼死的。但大夫和仵作給出的病理卻不相同,那是毫不相干的兩種惡疾。」
  
  說起這個,馬紅嶽眼睛都紅了:「都是咳血症嗎?我說過無數回了,對方一定精擅藥理,才能配製出這等毒物!商會經手過千奇百怪的藥物,你我都曉得那不是難事!」
  
  「幕後兇手並不忌憚讓你我知道這一點!」他一字一句,「他在挑釁我們,這個人就在我們身邊!心思冷靜、精通藥理,並且怎麼看都不像兇手!」
  
  楊衡西深吸一口氣:「老三,我知道你懷疑端方。可是我們沒有證據……」
  
  「我們從前做事,需要證據嗎?」馬紅嶽冷笑連連,「以前你出手殺人的時候,管對方要過證據嗎?為何現在輪到端方,你就下不去手?大哥,我知道你費儘力氣要討好梅晶,可那女人根本不會領情!她也不會收你為真傳弟子,只會趴在衡西商會身上敲骨吸髓……」
  
  「夠了!」楊衡西一掌拍在書案上,打斷了他的話。
  
  他手掌如砍刀,厚重的紫檀書案從中「哢嚓」一聲斷作兩半。
  
  馬紅嶽一下住了口,看看書案,再看看他,眼裡的怒火噴薄欲出。
  
  楊衡西強壯的胸膛起伏幾下,才低聲道:「我會好好考慮的。如是端方所為,我一定給老二報仇!」
  
  馬紅嶽哼了一聲,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
  
  整個衡西商會已經燈火通明,燕三郎踏出門外,看見邊上就站著幾個護衛。
  
  他沒有停留,但走得很慢,緩緩拾階而下。就在這時,拐角處走出一人,向他打了個招呼:「三郎!」
  
  正是端方。
  
  燕三郎順勢停下腳步:「你還沒走?」
  
  「睡覺的地方就在不遠,我不急。」端方信手往窗外一指,也不曉得指去哪個方向,「他們可有為難你?」
  
  「他們為何要為難我?」
  
  端方聲音壓得更低了:「大東家脾氣不好。」
  
  「是不太好。」燕三郎深表贊同,「不過馬掌櫃開了口,讓我多選一本秘法以作補償。」
  
  「那敢情好啊。」端方眼睛亮了,「明天我也去,替你作參謀。」
  
  燕三郎本想回絕,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有勞了。」
  
  他沒拒絕自己,端方更高興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睏了嗎?要是不睏,我們去喝一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7 09:20 PM

第139章 潛龍勿用

  「睏了。」燕三郎當著他的面打了個呵欠,「我還是個孩子,不喝酒。不過有熱水麼,我渴一晚上了,兩位東家也不給口水喝。」
  
  端方無語,只得揮手招人過來,要了一杯水。
  
  燕三郎就和他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直到熱水遞來,他咕嘟咕嘟幾口喝盡,才長長籲了一口氣:「我回去了。」
  
  端方擺手:「我送你回去。」
  
  燕三郎沒有拒絕。他還是個孩子,走夜路太危險了,不是嗎?
  
  兩人一路沉默。
  
  好一會兒,燕三郎才道:「胡文慶原先被關在商會地窖,或許明後天才會送官,今晚卻先出來找我麻煩。」衡西商會抓到胡文慶,必定要先用一用私刑,把他侵吞的東西都討要回來,然後才可能送官。「方才我提起,兩位東家含糊其辭。」
  
  端方點頭:「你懷疑,有人故意放他們出來?」
  
  燕三郎咬著唇不說話。
  
  端方拍了拍自己胸膛:「要我搬去給你壯膽嗎?」
  
  「……不用。」燕三郎再一次確認了他對自己的殷勤,想了想才低聲道,「但是兩位東家要我留意一樣東西。」
  
  「哦?」端方果然來了興趣,接著問下去:「留意什麼?」
  
  「不知道。」
  
  端方啼笑皆非:「既然不知何物,又要從何留意起?」
  
  「我也是這樣講啊。」燕三郎呶起嘴,有些鬱悶,「可是馬掌櫃說,死在院子裡的劉一召可能留下東西,要我多加留意,及時回報給他。」
  
  感受到他對自己的親近,端方立刻道:「你依著馬掌櫃的要求照辦就是,但他說的這些話,你不要再對第三個人說。」
  
  燕三郎眨了眨眼:「怎麼?這話很機密?」
  
  「嗯。」端方肅容,「禍從口出,你要小心這話給你引來殺身之禍。」
  
  他見燕三郎仍有些懵懂,不禁伸手拂亂他的頭髮:「大人的世界複雜得很,你照辦就是。」
  
  「哦,好。」
  
  再走幾步,就到燕三郎的院子了。端方送到這裡就止步,目送他回院才返身走回去。
  
  路過主街,他找到一家還沒打烊的酒肆買了一角燒酒。手頭沒有零錢,端方拿出七錢銀子,對方倒找了一堆銅板。
  
  悠悠然回到自己下榻的精舍,他把門窗關緊,才取出方才收穫的一堆銅錢。
  
  銅錢裡夾著一張小紙條,被折成了指甲蓋大小。
  
  端方展開來看了一眼,面色微沉,因為上面寫著:
  
  三日即至。
  
  這也太急了吧,是對他不放心嗎?
  
  他指尖冒出一小團真火,將紙張燒盡,這才舉起酒葫蘆,嘴對嘴咕嘟咕嘟喝將起來。
  
  一角燒酒有六斤多,能灌滿兩隻酒葫蘆,卻抵不住他兩刻鐘就全下了肚。然而端方越喝眼神就越清醒,到最後精光四射,咄咄逼人,與平時的溫暖和煦已是判若兩人。
  
  喝完燒酒,他順手將葫蘆一扔,又去提筆,寫下龍飛鳳舞幾個大字:
  
  潛龍勿用。
  
  每一落筆,皆是鐵劃銀鉤,張揚凌厲,轉折間見殺氣縱橫!
  
  待他扔下筆墨,這四字躍然於紙上,彷彿真要張牙舞爪,直升九天!
  
  這與他平日清秀爾雅的筆跡,截然不同。
  
  「潛龍勿用,嘿嘿,潛龍勿用。」
  
  他喃喃自語,拿著這張宣紙看了好久,這才將它燒掉。
  
  紙化飛灰,端方的神情又恢復成往日的淡定平和。
  
  「快了。」他對自己道。
  
  ……
  
  風波早就過去,四下又恢復了平靜。
  
  燕三郎打了一桶井水,一邊沖洗屋裡的血跡,一邊開聲問道:「你從楊衡西和馬掌櫃那裡,聽見什麼了?」
  
  一縷紅煙從木鈴鐺裡飄出,紅衣女郎坐在他床上,低頭看他幹活兒。
  
  方才他有意在柳、馬二人密議的屋外設法逗留,就是想藉助千歲靈敏的耳力。
  
  不過這一回,他要失望了。千歲搖頭:「那姓楊的布了個結界,聲音傳不出來。」
  
  燕三郎做完活計也出了一身汗,當下打水沖了個澡。這時距離天亮只有一個時辰了,他得抓緊補眠。
  
  ¥¥¥¥¥
  
  次日,燕三郎還未來得及去衡西商會,就先被傳喚到官署,署尹要求他把昨晚的細節再多重複幾遍。
  
  這也是審訊的一種重要方式,如是謊言,多問幾次總會露馬腳的。
  
  燕三郎不懼。
  
  作為受害者,當然最重要的是身為衡西商會的一員,他亦有權從官署這裡詢問嫌犯口供。不過對方以他年紀還小為由,輕易將他打發走了。
  
  燕三郎也不生氣,走出衙署才去詢問千歲。她耳力驚人,衙署裡又不像楊衡西的書房那樣設置結界,她就把周圍的聲音聽了個十成。
  
  要知道,胡文慶案是今天的爆炸性頭條,看過文書的小吏都會私下討論呢。
  
  白貓趴在他肩頭:「據我聽見的,把無用、誇大、臆測的部分都捨掉:胡文慶還未恢復神智,但他的同夥供認,有人替他們打開了地窖的門。」
  
  「誰?」
  
  「不清楚,門是突然打開的,外頭還丟進來一把匕首,讓他們自解束縛。等他們走出去,外頭的守衛也被打暈。」千歲轉述她聽見的話,「他們輕易逃了出去,結果胡文慶潛回家時,發現婆娘病發,已經死了,等不來他的治病錢。」
  
  燕三郎手上活計一頓。是了,他想起胡文慶昨日在賬房發怒時曾說過,妻子看病缺錢,看來確是頑症。
  
  「他們幾人一合計,柳沛是待不下去了,非跑不可。但既然橫豎都得離開,胡文慶就想報了仇再走。」
  
  燕三郎懂了,指了指自己:「我?」
  
  「當然是你。」千歲嗤笑一聲,「難不成是衡西商會嗎?」
  
  她的聲音裡滿滿都是譏諷:「要是沒有你,他們捲走價值三萬兩銀子的資材,後頭自行辭走,這輩子吃用不愁;偏偏你要細心查賬,把人從天堂直接拉下地獄。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們跟你豈非已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慢悠悠道:「他們連你的想法都死好了,即是盡量不要見血,最好是捂住你的口鼻,令你窒息而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7 09:24 PM

第140章 又要溜了

  「咱們住的地方本來就被訛作凶宅,死了一個自然也能死第二個。你的死說不定是凶靈作祟,別人未必算在他們頭上。」
  
  燕三郎面色如常,在路邊買了兩個包子:「看來,我對他們下手太輕。」
  
  「你心太軟,手就太軟,這是缺點,得改。」千歲笑道,「否則柿子都挑軟的捏。衡西商會找他們算賬,他們就找你算賬呀。要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為什麼連去找衡西商會晦氣的念頭都興不起來?」
  
  燕三郎低聲道;「胡文慶也是被人算計。」
  
  「那是當然。說不定胡文慶的婆娘都死得蹊蹺,不然怎會時機掐得這樣好?他前頭犯事,她後頭就死了,無縫銜接。」她頓了一下,「你還記得在賬房裡初見胡文慶的模樣嗎?」
  
  燕三郎點頭。
  
  「那種人平時對人唯唯諾諾,表面客氣,內裡卻暴躁易怒,又要時常自抑。一旦受了刺激就忍不住了,總要遷怒才能發洩出去。」
  
  燕三郎想起胡文慶前恭後怒的情景,確與她說的相類。
  
  「算計他的那個人,對他這種性格把握清晰,知道如何激發他的仇恨,利用他的怒火。」
  
  「那會是誰?」
  
  「我怎麼知道?」千歲翻了個白眼,「事關自己小命,你也要開動腦筋好嗎?」
  
  「想不出。」燕三郎聳了聳肩,「眼下最可疑的,是端方。」
  
  千歲道:「車隊被截殺,胡文慶找你報仇,這兩件事看著風馬牛不相及,但其實都與一樣東西有關。」
  
  燕三郎精神一振:「什麼?」
  
  「衡西商會。」白貓打了個呵欠,「你仔細深究,這兩件事其實都圍繞衡西商會發生。被截殺的車隊自不用說了,胡文慶為什麼能來找你,還不是幕後有人放他出來?那麼這人為什麼要對付你?」
  
  「我在本地並未樹敵。」燕三郎接下話頭,「幕後人要找的不是我,而是劉一召的東西。」
  
  「劉一召又是衡西商會的掮客,他那東西是要交給馬紅嶽的。」千歲輕笑,「所以你說,事情歸根到底是不是又回到衡西商會頭上?」
  
  燕三郎嗯了一聲。
  
  她拋出了結論:「所以你現在危險了。」
  
  燕三郎足下一頓:「我?」
  
  「嗯哼。」她悠悠道,「端方也要情報,馬紅嶽也要。現在他們要的東西都在你手裡了,你不危險誰危險?」
  
  燕三郎頭腦卻很清楚:「他們不知道。」
  
  「不知道,但可以懷疑呀。」千歲冷笑一聲,「這幾位殺人哪裡需要證據?但凡他們起疑,無論哪一邊,想捏死你都只要伸一根指頭就行了——我說的是白天時段。」
  
  「所以你的建議是?」
  
  「溜。」白貓縮回了書箱裡,「挑完秘術之後,你就溜了吧。留在這裡徒增危險。」
  
  燕三郎想了想:「好。」
  
  有危險的地方,他都不願多待。這幾夥人最後要怎麼掐出生死,跟他有何關係?
  
  ¥¥¥¥¥
  
  這一等就是足足五天功夫。
  
  就在燕三郎都以為馬紅嶽忘記了自己的承諾時,徐管事來找他了:「東家說了,讓我帶你走一趟庫房。」
  
  聲音裡不無羨慕。
  
  他是個普通人,對這些異士才重視的秘術沒有多大興趣。可他羨慕的,是兩位東家對燕三郎的重視。
  
  這幾天,徐管事已經得知燕三郎的驚魂事件,這時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拍品都藏在主樓後面的庫房裡。那是衡西商會的重地,閒雜人等一律滾遠。
  
  徐管事帶著燕三郎,從前到後一共經歷了四道關卡,出示給每一道的守衛的信物都不同,有的是馬掌櫃的手令,有的是徐管事自己的印信。最雞賊的是,你走到守衛面前,他只伸手不吭聲,根本也不告訴你需要的是什麼。
  
  走過所有關卡,徐管事才打開最後一堵沉重的大門,裡面是一排又一排貨架,上頭擺滿了東西。
  
  千奇百怪、琳琅滿目。
  
  這裡幾乎沒有東西是他熟識的,除了百來種藥材,那品相也是一樣賽過一樣完美。
  
  還有一些外形古怪的物件,他確信那是法器,因為它們能勾得他身體當中的真力蠢蠢欲動。
  
  《飼龍訣》令他的真力小龍格外活潑,比其他異士的真力要好動得多,也靈敏得多。
  
  以燕三郎定力,此刻也看得眼花繚亂:
  
  要是能全部打包帶走,這一下就發財了吧?
  
  他耳中更是聽到木鈴鐺裡傳來千歲的歡呼聲。聲音轉化為特殊的波動,只有木鈴鐺主人才能聽見:
  
  「喲喝!琉璃燈都開始躁動不安了。」她雖然看不見外頭場景,卻可以感受到本命法器的急不可耐,像人餓了幾天以後看見滿桌大餐,「東西真不少,雖然品質不見得高到哪裡去,但、但琉璃燈不挑!」
  
  燕三郎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這回他沒帶書箱進來,按這裡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帶著容器進來取物,以防挾帶。
  
  這裡頭的東西少了一樣,他都吃不完兜著走。
  
  是的,徐管事知道他愛貓如命,到哪裡都要帶著那隻白貓。可是庫房重地豈能兒戲,這回強行要求他卸貓才能入倉。
  
  所以可憐的白貓就被綁在商會副樓,千歲要求它待在那裡乖乖睡上一覺——她要隨著燕三郎進庫挑書,暫時就只能離開貓身,單以靈體寄在木鈴鐺裡。
  
  另外,端方沒來。
  
  燕三郎有些奇怪,這人前幾日分明說過要陪他進來選書。
  
  「端方呢?」
  
  徐管事笑道:「他今日告假,說是離城去辦事。」
  
  燕三郎哦了一聲。這麼不巧。
  
  不過哪怕端方在商會裡的身份和名聲超然,可是在這個重要的倉房裡,他也屬於閒雜人等啊,能不能進得來可不好說。
  
  「不要亂看,不要亂碰。」現在徐管事在前頭領路,燕三郎後面還跟著兩個庫房守衛,以策安全。
  
  七拐八彎,徐管事的腳步終於停下:「在這裡了。」
  
  秘法、神通、心訣,這都歸在「奇經類」裡,有別於普通的藥農工商「書籍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7 09:29 PM

第141章 挑選秘術
  
  眼前這個不到五丈見方的小屋,就是存放奇經文卷的。屋裡四面都是架子,沒有窗戶,只有上方一排氣孔用於通風和微量照明。
  
  擱在架子最上頭的是孤本,都用黑箱子鎖住,箱身上貼個標籤。
  
  其他的,都整齊碼在架子上,一共佔滿了三個大架子,可見衡西商會為本次夏拍準備之豐富。
  
  徐管事指著這些道:「三掌櫃說,你在這裡可以挑三本。你只能進來這麼一次,沒有退返的機會,可千萬擦亮了眼,好好挑選。」
  
  說罷,他和護衛就退開兩步,任男孩自選。
  
  只有燕三郎能聽見,千歲呸了一聲:「沒誠意,也不派人解說。」燕三郎才開始修行不久,即便放著這麼多秘典法門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挑選啊。各人體質、基礎、親和度都不同,隨便挑三本未必就能練,練了未必就好用。
  
  如果在發賣會上,這就要有專門的拍賣師詳細解說,才方便買家分辨,馬紅嶽也太雞賊了,只派來一個對秘法一無所知的徐管事領路。千歲沒好氣道:「你唸給我聽。這裡被布下了控靈陣,防止別人使用五鬼搬運術來偷東西。我一旦露面,會觸發警報。」白天,她只能是靈體。
  
  她頓了一頓,又道:「這活計果然還是交給端方來幹比較好。」在龍游商會,端方給燕三郎解說得不錯啊,那本《飼龍訣》就是當時買下來的,「另外,我估摸著因為端方跟你走得近,馬紅嶽對你也存了試探的心思。哼,不管了,這回一定要讓他肉痛個半死!」
  
  這個世道絕不缺燕三郎這樣的孤兒,但一個人就能去商會當賬房,又有膽子獨住凶宅的,那真是少之又少。何況燕三郎還打算自己修行,綜合他身上種種怪異之處,即便馬紅嶽親手把他招進商會,現在也起了疑心。
  
  當下,燕三郎就看著冊名,一本一本唸了下來。
  
  「《奇經瑤柱論解》……」
  
  「不要!」
  
  「《明華陰騭》?」燕三郎好像在自言自語,「價格標得很高。」這麼薄薄一本,就要五百五十兩銀子。
  
  「呵,那是拿來唬弄冤大頭的。陰騭就是陰德之意。」千歲冷笑,「說是經法,反倒宣揚行善積德,不求回報。德善這東西,現在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燕三郎本來都拿起來翻了兩頁,聞言又塞了回去。他心底清楚,阿修羅不修德善,對這本書必定嗤之以鼻,說話或許過激了些。但她有一點說得對:有木鈴鐺在手,他無懼業力,所以德、善這兩樣東西對於急缺外門神通的他來說,現在的確沒有什麼大用。
  
  燕三郎這裡不緊不慢,一邊看還要一邊唸唸有辭。徐管事在一邊候著了小半個時辰,終忍不住道:「三郎啊,你挑好沒有?」
  
  「還沒呢。」燕三郎回頭衝他一笑,臉上滿是稚子的純真,「書太多,我挑花眼了,要能有人來解說一下就好了。」
  
  「哎呀,這個……」徐管事沒能領會馬紅嶽的意思,但記得三掌櫃說過,除了守衛,不許再有第三人進庫房,所以拍賣師是帶不進來的。「那你慢慢選,慢慢選哈。」一轉頭,叫守衛給他送了把椅子過來。
  
  又過半個時辰,他坐在椅上,手邊還多了幾樣點心,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很英明了。臭小子在這裡消磨太久,他連午飯都沒吃上。
  
  燕三郎已經挑好了一本劍訣,名字很奇特,稱作《虎撲》。它的位置很顯眼,在三層架子上擺在正中偏左的位置。
  
  千歲正是要他從最中間的書訣開始挑起:「人家也不傻,雖然這不是雜貨鋪的貨架,但最好的東西肯定會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方便拿取和記錄。你要是想去犄角旮旯裡面找寶貝,未免小瞧了商會的鑒定師。就從這裡挑起吧,能節省我們的時間。」
  
  燕三郎拿起《虎撲》,這冊子很薄,才二十餘頁,他飛快念了前面幾句,以及最後幾句口訣,千歲就拍板道:「行,就是它了。」
  
  劍訣選好了,接下來是身法。按照千歲「打不過也一定要跑得過」的真知酌見,燕三郎最後選定的是《逍遙遊》,練成以後,平時可以矯健身形,關鍵時刻就有一擊不中、遠遁千里的能力。
  
  劍訣和身法都挑好了,花費最多時間的,卻是第三本書。
  
  該給燕三郎選配什麼樣的秘術?並沒有方向可定。
  
  千歲又不能正大光明溜出來察看,只能聽他一本一本念叨,這就花費了無數時間。
  
  最後,她在兩本奇經《開陽》和《青譎秘錄》之間搖擺不定。
  
  前者是一門逆轉真力、短時爆發的秘術,對力量和身法會有短時的加成;後者麼,則收錄許多詭譎秘法,尤其是陰蠱、巫毒和鬼蜮之術。放在攏沙宗弟子眼裡,這大概就是下九流的物事,專門害人的花招。
  
  不過千歲卻很感興趣,按照她的原話:「你未必要練成,但一定要心中有數,今後才能少中算計埋伏。」
  
  這兩樣,她都很心水,但拿主意的是燕三郎。
  
  在徐管事支著下巴打盹的功夫裡,他最終選定了《青譎秘錄》。千歲問原因,他只答了兩個字:
  
  好玩。
  
  千歲傾倒。
  
  的確在一個十歲男娃的眼裡,這些花樣百出、效果層層翻新不重樣的秘術,比起一門固定功法要有趣得多。
  
  這小子也沒甚玩具,就讓他玩這個好啦。她不負責任地想道。
  
  那廂徐管事長長打了個呵欠:「選好了,不反悔?」
  
  燕三郎拿書在手,重重點了一下頭:「嗯!」
  
  徐管事這才將他領回了主樓。
  
  馬三掌櫃今日有事外出,所以燕三郎是被直接領到了大東家楊衡西面前。這是馬紅嶽拍板的事兒,那麼燕三郎選好的書,就要交給東家過目才行。
  
  楊衡西濃眉挑起老高:「這三本,你確定?」
  
  燕三郎點了點頭。
  
  楊衡西指著《虎撲》道:「你該不會是看它標價更貴,所以選了它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7 10:04 PM

第142章 出事了
  
  「這本雖好,可行訣要旨如猛虎撲擊,需要施用者筋骨強韌、氣血盈鼓,如是攏沙宗弟子,至少要精修心法內訣五年以上,方可試練之。」他上下看了燕三郎一眼,「你——?」
  
  這小子比同齡人偏矮又偏瘦,顯然基礎打得不好。學這虎撲之術就像小孩掄大鎚,經脈根本不足以支撐,恐怕最後反傷自己。
  
  燕三郎眨了眨眼:「那麼我去換過?」他有千歲,就有作弊利器在手,只要通讀一遍,魔女肯定就能全部記下。楊衡西要是肯讓他換過一本,那是最好不過。
  
  有便宜,為什麼不佔?
  
  楊衡西一噎,沒好氣道:「你當庫房重地是什麼地方,你想進就進,想換就換?過些年你打好基礎,再練虎撲術不遲。」
  
  想進想換,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燕三郎「哦」了一聲,臉上卻很恭謹。
  
  「行了,下去吧。」楊衡西見他沒有違規挑揀孤本,也就放他離開了。以他的眼光來看,燕三郎挑的這三本書,只有最後一本《青譎秘錄》對他能有些作用,畢竟這裡頭有一部分秘術對己身修為要求不高。至於劍訣和身法,一個過於兇猛,一個過於空靈,像燕三郎這樣根基薄弱的子弟是不可能練好的,甚至會因為行功問題而走火入魔。
  
  是的,他已經看出燕三郎今後註定是個散人,成就有限。
  
  當然,這關他楊衡西什麼事?
  
  燕三郎轉身走了出去。
  
  他回副樓抱走白貓,其他賬房先生道:「這貓真是離開你一刻都不行,這兩個時辰躁動不停,不似往日乖巧。」
  
  燕三郎撫了撫貓頭笑道:「可不是嗎?」
  
  是你個頭!已經藉機附回貓身上的千歲瞪了他一眼。
  
  今日滿載而歸,他帶著貓和三本書訣,從商會正門大搖大擺離去,就和過去數十天一樣。沒人知道,他把所有行頭都收在書箱裡了,說走就能走。他在小院裡留下一張字條和多一個月的房租,算是退租了。
  
  現在,他溜之大吉。
  
  燕三郎剛剛離開街心,千歲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馬三趕回來了,有情況。」
  
  男孩走入拐角之前回望最後一眼,恰好看見三掌櫃馬紅嶽爬下一輛馬車,往商會大門而去。
  
  他的臉色很不好,在凝重中竟然還有一絲獰厲。
  
  「快走,遲則生變。」
  
  燕三郎趕緊回身,悄然離去,他心裡同樣有不祥的預感。
  
  商會門口,馬紅嶽心事重重,也沒心思往別處看,自然就沒有發現他。
  
  ¥¥¥¥¥
  
  馬紅嶽一路風風火火衝進主樓,砰地一聲撞開門,在楊衡西微愕的目光中身體前傾、按住桌面:「出事了!」
  
  「怎麼?」
  
  「被截殺的貴賓,他們死前被洗劫的東西,如今居然放在閬城、布縣、鞠城的衡西商會分部出售,有三件甚至出現在拍賣會上!」
  
  楊衡西勃然變色:「怎會如此?撤下來沒有?」
  
  「撤了,但來不及了。」馬紅嶽苦笑一聲,「這還是閬城城主發現的,剛剛給我下了通牒,限衡西商會兩天之內給出說法,否則就要將衡西商會趕出閬城,永不得進,同時他已經上告攏沙宗。」
  
  楊衡西眉頭都要打結了:「那幾個分部怎說?」
  
  「還未收到布縣、鞠城的消息。」那兩個地方比較遠,「但閬城分部說,那幾樣東西是前些天有生客拿來賣的,都要求一口賣斷。品質不好不壞,未達到上報總部的要求,所以放在每週一次的小拍上了。」商會在各城的分部眾多,各地之間交通訊息傳遞不便,被殺掉的權貴丟失了什麼東西,連衡西商會總部都未必盡悉,這些各城的分部當然更不清楚了。他們在交通發達、人口稠密的城池做流水生意,收進來的東西不錯,很快就會安排上架或者發賣,力爭資金快速回籠周轉。
  
  「不好不壞?」楊衡西滿口鋼牙咬得喀吱作響,「這是想弄死我們!」
  
  能拿出贓物去賣的,當然只有兇手!
  
  他們從死者身上搶走珍寶,卻只挑了中等品質的物件賣給衡西商會分部,以防他們上報總部,驚動了兩位東家。要知道衡西商會的夏拍快要開始了,各地分部都有收集好物、送往夏拍的使命。
  
  對方能拿捏得這樣精準,說明幕後人對商會的流程和要求格外清楚!
  
  「你打算怎麼辦!」馬紅嶽一字一句,已是在逼問楊衡西,「今日局勢,比起十年前還要不堪!你還想坐以待斃,等著他們在夏拍的時候再下手壞事嗎?」
  
  十年前衡西商會剛剛起步,失敗了,最壞的下場不過是回家種田或者出門躲債;現在呢?現在他們連整個攏沙界的天都要得罪了,除非他們逃離攏沙界,否則……
  
  也不怪閬城城主大發雷霆。商隊截殺案還未出結果,衡西商會竟然又把死者的東西私自拿出來賣,這不僅僅是欺辱死者了,這涉嫌謀殺!
  
  衡西商會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否則莫說是柳沛了,在整個攏沙界東部都不會再有立足之地。
  
  楊衡西在書房內來回走動,雙眼通紅,如同猛虎受困於籠中,身上戾氣層層浮起。
  
  「線索就在眼前,你還不查,還想著討梅峰長歡心?」馬紅嶽冷笑,「抓不到兇手、給不出說法,一定會驚動攏沙宗,這次連梅晶都保不住我們!」
  
  「查!」楊衡西終於吐氣開聲,「既然這事十有七八跟柳老頭脫不了幹係,你派人去閬城,把他給劫出來,好好招待一番;端方那裡——」
  
  他猶豫一下,還是道:「我親自動手!他人呢?」事急從權,先將端方拿下。如果最後證明兇案非其所為,他再給小師弟道歉賠禮也不遲。
  
  「我剛從外頭回來,這話該問你才是!」馬紅嶽磨了磨後槽牙,沒忍住擠兌他一句,但很快就道,「柳老頭那裡,我已經派人了。」
  
  楊衡西立刻著人去尋端方,反饋過來的消息卻是他告假出城,這會兒不在商會,也不在平時居住的精舍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8 09:31 PM

第143章 截住
  
  楊、馬兩人互望,均覺不妙。
  
  馬紅嶽低聲道:「贓物在商會分部拍賣,這事兒閬城城主怎麼會知道?八成有人透露消息給他。主謀者如果是端方,現下對我們一定有防備,恐怕不會輕易現身。」
  
  楊衡西點頭。
  
  衝鋒陷陣、殺人奪命這種事他擅長,但是論心思細膩,他自知遠不如馬紅嶽。
  
  「但他摸不准我們何時得到消息,應該還未離開柳沛。我著人上街盯著,見到他自會來通知。」三掌櫃想了想,又道:「對了,他最近和燕三郎走得很近,我也派人去盯住那棟偏院了,每過半炷香時間,都會有人回來稟報進展。」
  
  果然話音剛落,他布下的人手就匆匆趕來求見。
  
  馬紅嶽精神一振:「有線索了?」
  
  手下呈上來一張字條:「燕三沒有歸家。我們在孫家偏院裡發現了這個,桌上還放著兩錢銀子。」
  
  馬紅嶽接過來飛快瞄了一眼,臉色變得凝重:「燕三人呢?」
  
  當即有人去找燕三郎。
  
  楊衡西也拿過字條,眉毛皺起:「他退租不住了,為什麼?」
  
  「還能有為什麼?」馬紅嶽冷冷道,「恐怕他找到劉一召的情報,發現自己處境不妙,這才要偷溜。又或者……」他輕吸一口氣,「或者他到柳沛另有目的,如今任務完成就要撤退。」
  
  過不多時,手下回稟燕三郎不在商會裡,同時把徐管事帶來了。
  
  「他人呢?」楊衡西眼角煞氣騰騰,把徐管事嚇得兩腿發抖。
  
  「他家裡有事,今日提、提早回去了。」
  
  「啪」,楊衡西一巴掌拍下,才換過沒幾天的新書案又被劈成了兩半。
  
  「找,翻遍全城也要把他和端方找出來!另去驛站問清楚,有沒有孩子雇車馬上路!」
  
  ¥¥¥¥¥
  
  燕三郎離開衡西商會以後,飛快往東驛而去。
  
  商會離縣東門不遠,他快走幾十息就抵達驛站,花高價買了一匹棗紅馬,翻身騎上,一溜煙兒跑出了縣門。
  
  天色已經不早了,旁人都要找落腳的縣、鎮或者村子,但燕三郎並不怕趕夜路。
  
  這會兒,遠離麻煩最重要。
  
  他沿著官道,一路飛馳向東。
  
  這匹棗紅馬腳力一般,還有些懶散,燕三郎抽了幾次鞭子,它才奔出十餘里地。
  
  離縣城越遠,路上行人越疏,草木反而更加茂密。
  
  走到這裡,燕三郎緊繃的心弦才稍微放鬆,馬速也放慢下來。「下一個縣城就在四十里開外,說不定我們能在城門關閉之前……」
  
  「趕到」兩字還未說出,千歲急促的示警已在耳邊回蕩:
  
  「小心後邊!」
  
  燕三郎往側邊一勒韁繩,一夾馬腹,大馬被他帶偏,順勢往邊上躥了出去。
  
  也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聲獸吼!
  
  燕三郎倉促間一回頭,赫然望見路邊的叢林中撲出一隻金豹,就擦著馬股躍了過去。
  
  若非他方才反應得當,棗紅馬這時就被它撲倒在地了。
  
  這頭金豹滿身斑點,體型至少有普通豹子的兩倍大,看起來威風凜凜,一露出上下兩對獠牙就比猛虎還要兇殘。
  
  最重要的是,豹子背上還坐著一人,燕三郎面熟得很。
  
  端方!
  
  這時候,甚至端方還對著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
  
  不用燕三郎催促,對猛獸與生俱來的恐懼讓棗紅馬一聲長嘶、瘋狂奔躥。
  
  男孩勒了幾次,可是馬兒嚇破了膽,根本不知減速和轉彎。
  
  山路原就崎嶇,再這樣下去一定出事,更不用說,燕三郎其實已經望見前方的斷崖了。
  
  就在五十丈開外,轉眼即至。
  
  不能再往前了。可是馬速這麼快,貿然跳下地怕是要摔斷腿。
  
  燕三郎毫不猶豫從書箱裡掏出一盤勾索,對準前方大樹粗壯的樹杈甩了出去。
  
  軟索繞著樹杈晃了兩圈,正好纏緊了,這時馬兒也從樹下奔過。燕三郎抓緊索梢,繃緊肌肉,僅有的一點真力都灌注到雙臂上——
  
  胯下的馬兒衝出去,他人卻被勾索猛地勒停在半空,然後盪向地面。
  
  這一下猛拽力量極大,換作普通人突然經受這麼一扯,大概雙臂都會直接跟身體分了家。燕三郎有備在先,肩頭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但好歹胳膊還在,並且居然沒有脫臼。
  
  除了真力奏效之外,這月餘來千歲貢獻的珍貴丹藥也在無形中滋養了他的體魄、強健了他的筋骨。
  
  他才落回地面,就聽見遠處傳來棗紅馬一聲長長的哀鳴。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匹馬掉下了懸崖。
  
  唉,可惜了他的二兩銀子。燕三郎低嘆一聲,撣了撣衣裳。橫豎他是兩條腿跑不過畜牲的四條腿,乾脆站定了,面向騎豹而來的端方。
  
  金豹轉眼即至,對著燕三郎示威似地咧開大嘴低聲咆哮,豹背上的端方卻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他臉上甚至帶著關切的神色,與座下的巨豹很不搭調。
  
  燕三郎一邊活動關節、消除疼痛,臉上卻又驚又怒:「你作什麼!」
  
  端方拍了拍豹頭,如撫大貓:「我只想趕來找你,都怪這傢伙太頑皮,驚嚇了你的馬兒。」他笑了笑,「我才收服它不久,這傢伙還是野性難馴。抱歉得很,我賠給你馬兒的錢吧。」
  
  頑皮?
  
  燕三郎哪裡會要他的錢,臉上滿是戒備。
  
  端方像是剛剛想起自己的目的:「對了,三郎為什麼著急出城?天都快黑了,想要趕路也得等到明天才好。」
  
  燕三郎搖了搖頭:「等不起了。」
  
  「怎麼?」端方滿臉關切,燕三郎暗生警惕,知道自己但凡一字說錯,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他定了定神,心念電轉,忽然咬牙道:「我剛剛得知,是馬掌櫃放出了胡文慶三人。」
  
  「什麼?」這回答顯然出乎端方意料,他明顯一怔:「你怎麼知道?」
  
  「大東家和馬掌櫃密議,被我聽見了。」燕三郎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以示自己沒有撒謊,「馬掌櫃說,我只是個誘餌,要拿我做試探。他明知道胡文慶恨我入骨,要取我性命,還將他們放了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8 09:34 PM

第144章 拖字訣
  
  他眼神閃爍,顯出畏懼:「柳沛,我是不能待了。」
  
  端方直勾勾看著他,像是在心底評估。燕三郎瞪大眸子,茫然與他對視,千歲輕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臭小子,你在冒險。」
  
  是。燕三郎也知道,如果放出胡文慶的是端方,這謊言立刻就會被他戳破,自己立刻就小命不保。
  
  可是不冒險就能活嗎?端方已經起疑了,方才更是第一個照面就下死手,根本不想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再說,端方先前已經試探過他很多次了,沒必要再用上胡文慶。這個險,值得一冒。
  
  好一會兒,端方才緩緩道:「馬掌櫃要用你來試探誰?」
  
  「你。」燕三郎毫不避諱,「我隱約聽見,馬掌櫃說你和前些日子的截殺案有關係。」
  
  端方哦了一聲:「馬掌櫃就是多疑。」
  
  燕三郎感覺到他的殺氣似是和緩下來,便知自己賭對了。
  
  胡文慶果然不是他放出來的。可是他方才已經對燕三郎下過死手,是不是要一不做二不休?燕三郎望瞭望天色,還沒黑,「對了,你怎知道我的行蹤?今日一整天,你都沒在商會裡。」
  
  唯今之計,只有拖字訣。
  
  「一個十歲孩子單獨在驛站買馬,還不夠顯眼嗎?何況胡文慶事件以後,你也是柳沛縣的名人。你前腳剛買了馬,我後腳就聽說了。」
  
  聽說,聽誰說?燕三郎明白了,端方在柳沛城有自己的勢力,並不像表面那樣形單影隻。
  
  端方又道:「你怎知馬掌櫃會派人追來?」
  
  「我,我在院裡留了條子退租。」燕三郎苦笑,「現在想想,好生傻氣。」他本該走得無人知曉,大順也會過幾天才發現他在院子裡留下的字條。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似所有麻煩偏都集中在這一天爆發。
  
  他留字退租,等若告訴馬紅嶽他溜掉了。那麼在追兵趕上來之前,他還要給自己多爭取一點時間,讓端方打消殺念!
  
  不等端方說話,他左顧右瞟,流露一點急躁:「我能走了嗎?馬掌櫃說不定會攆上來。我這麼一溜,賬目的事,恐怕他也知道了。」
  
  端方微一皺眉:「什麼賬目?」
  
  燕三郎抿了抿唇才道:「前些日子賬房就徐管事一個人做賬,做到一半內急出去,我好奇,多看了兩眼……」
  
  端方目光閃動:「那是什麼賬?」
  
  「好似是年終盤點的賬目。我就好奇,去年年底的賬為何放到年中才做,再仔細看,上面有幾個條項跟我所知的有點出入,但不明顯。」燕三郎回憶道,「我看了十來頁,馬東家正好來找徐管事,把我逮了個現行……現在想來,那賬本子有問題,馬掌櫃大概不想讓人知曉。」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那賬簿子是羊皮的。」
  
  「放到年中才做,是因為假賬本年中才要交上去。」端方忽然笑了,「你告訴我,賬目怎麼個出入……」
  
  話未說完,他神色忽然一動。白貓也趴在燕三郎背後道:「有人來了。」
  
  燕三郎渾身肌肉立刻繃緊,怨木劍隨時可以被召喚出來。端方如果還想殺了他,這是人前最後的機會。
  
  千歲也輕聲道:「他若出手,你就跳崖。」
  
  燕三郎:「……」
  
  他才初涉修行,面對一個攏沙宗韻秀峰的天之驕子再加一頭巨豹的組合,能有多少反抗之力?或者千歲說得對,直接跳崖的生還率還大一點。
  
  她的聲音短促而冷靜:「我會想法子保你一命。」
  
  燕三郎無暇去想她一個靈體能使出什麼保命的法子,此刻他心如擂鼓,經脈裡的真力小龍反而空前活潑,像是知道生死之戰將至。
  
  端方眼裡的確閃過了一絲幽光,冷得像寒冰,可是轉瞬即逝。
  
  未說完,山坳後頭轉出一輛馬車,車邊還跟著兩名護衛。
  
  燕三郎微微鬆了口氣,手裡冷汗涔涔。果然,端方算計衡西商會,對於楊、馬兩人的痛腳和把柄就很感興趣,在弄清所謂的虛假賬目之前,他應該不會取他性命了。
  
  但男孩隨即注意到,這支隊伍好像不是馬紅嶽派來的追兵,因為端方的神情已經放鬆下來,並且無論是楊衡西還是馬紅嶽,都不太可能用馬車來追人。
  
  他忽然又問:「孫家的院子呢,可有發現?」
  
  「發現?」燕三郎趕緊搖頭,「什麼都沒有呢。」
  
  端方目光閃動,但馬車已經行到近前,他只能住口:「算了,無妨。」
  
  這支人馬奔到兩人面前停下,馬兒都畏懼巨豹,不願再上前。
  
  端方居然跳下大豹,快步迎上前,親自去開車門。
  
  這時候,那隻金黃巨豹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甚至還伏低了身子,不去驚嚇新來的座騎。
  
  千歲看得冷哼一聲。這叫野性難馴?騙鬼的吧?
  
  車門打開,儘管光線有些昏暗,但從燕三郎的角度看去,能望見裡面空間很大,但僅坐一人。
  
  那是個年在八旬開外的老者,衣料很好,鬍子很長,後背有些佝僂。
  
  他翻開耷拉的眼皮,望見端方後,露出一抹笑容。
  
  端方則是恭恭敬敬道:「您老怎麼過來了?」
  
  燕三郎把那老頭子打量得更加仔細了。要知道,即便是楊衡西,也沒能讓端方用上敬稱。
  
  可他對這老頭,卻著實很是敬重的模樣。
  
  「還不是怕你遇上麻煩?」老人目光一轉,落在燕三郎身上,「你急匆匆趕來,就為這個孩子?」
  
  端方的態度更恭敬了:「是。這是孫兒在衡西商會的朋友。」
  
  話音剛落,燕三郎立覺老人的臉色晦暗下來。幸好端方又接著道:「他原是賬房的小先生,抓到了馬紅嶽的一點把柄,馬三派人追殺他,我趕來看看情況。」
  
  老人臉上的皺紋這才舒展開來:「他能幫我們把馬三引來?」
  
  「極有可能。」端方又補了一句,「並且他還可能是我們的重要證人。」
  
  聽見這話,燕三郎目光閃爍一下。
  
  老人立刻道:「好極,讓他上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8 09:38 PM

第145章 你姓柳

  端方微微一愕:「祖父,這個……」
  
  「你哪裡抽得開身?這孩子還是交給我來照顧吧。大不了,我一會兒送他回去。」老人面色微沉,「怎麼,你還信不過我?」
  
  「不敢不敢,您說哪裡話來?」端方很快回過神來,很自然地笑道:「行,那就勞煩您老了。」
  
  他的態度,恭謹卻又疏遠,隨後目光移向燕三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老人目光移到燕三郎身上:「小鬼,上車。」
  
  燕三郎看了看端方,後者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聲調放柔:「上車吧。」
  
  男孩看看這裡十來號人,知道自己沒有逃跑的機會,只得乖乖上了車,坐到老人對面。
  
  端方又招來一名護衛,耳語兩聲,於是這人也鑽進車,就挨著燕三郎坐下,一為監視,二為保護老人安全。
  
  這時天空中傳來簌簌振翅聲。一名大漢張臂,收下來一隻信鴿。
  
  端方看了看鴿腿上拆下來的條子,凝聲道:「馬三果然派人來追他。這時機倒是掐得極好,於我們有利。我先去佈置,後面仍按原計劃行事。」
  
  老人頜首,當下車門關閉,這支隊伍又重新駛向山坳。
  
  燕三郎坐在車中,透過車窗望見端方捨豹不用,反而要過一匹馬向著來路奔去。他知道,飛鴿送來的消息,無形中佐證了他的話——馬三掌櫃的確派人來追殺他,所以燕三郎才有必要逃亡。
  
  不過男孩的心境並沒有放鬆下來,眼前還坐著一個來歷不明的老頭子。
  
  這老頭的雙眼都已經泛濁,身周卻還有淡淡威勢。他也在打量燕三郎,好一會兒才道:「馬三為什麼追殺你?」
  
  燕三郎瞄了身邊的護衛一眼。這人是端方派來監視他的吧?
  
  「我查到賬目有點問題。」他想也不想,「馬掌櫃發現了,想要我的命又不願自己動手,就將關在地窖的案犯放出來對付我。幸好端大哥趕到,把那人抓起,扭送官署。我也不敢留在柳沛,趁著馬掌櫃今日不在商會,趕緊逃了。」
  
  這老頭子如果是他猜想中的那個人,那麼對衡西商會的賬目恐怕是沒什麼興趣,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關在地窖?原來胡文慶大半夜要殺的人是你!」老頭子果然哈哈一笑,顯然那一場熱鬧他也聽說了,「是馬三放出來的?果然這個陰險的東西和姓楊的不一樣,就喜歡借刀殺人!」
  
  燕三郎一聽,就知道他對柳沛縣裡的風吹草動掌握得一清二楚。
  
  這時老頭子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和緩了許多:「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麼痛恨衡西商會、那麼瞭解楊、馬兩個東家的老人,還會有誰?燕三郎明白了,連端方的身份也同樣瞭然,臉上卻露出茫然神情,搖了搖頭。
  
  老頭子神色越發和藹了,「端方奉命調查衡西商會,但是勢單力孤,就請我過來幫忙。你莫要怕,今明過後,馬三就威脅不到你了。」
  
  燕三郎適時面露擔憂:「調查?端大哥現在去哪裡,不會有事罷?」
  
  今明?原來端方這兩天就動手,根本沒打算憋到六月初六夏拍之時再放大招嗎?
  
  倘真如此,楊衡西等人真會被他打個措手不及。
  
  「那孩子向來有主張。」
  
  燕三郎依舊擔憂道:「可是楊大東家很厲害,普通人不是他對手,端大哥又只有一個人。」
  
  「方兒是普通人嗎?」老頭子哼了一聲,但他對楊衡西的武力值再瞭解不過,孫兒孤身前去,會吃多大虧呢?那計劃原就兇險,能不能照常進行呢?
  
  他心裡忽然有些打鼓,於是沉吟片刻,揭開窗簾對車隊揚聲道:「掉頭,去柳沛縣!」
  
  「老爺!」坐在燕三郎邊上那護衛急聲道,「這太危險,您不能接近柳沛!」
  
  「萬一方兒……」
  
  「您貿然靠近,恐怕反而壞了少爺的計劃。」護衛指了指燕三郎,「都進行到這一步,少爺必定準備周全。莫忘了,您也有重任在身!如有需要,我將這個小證人送往柳沛也就是了,您不能去。」
  
  老頭子將下巴擱在杖頭上,過了許久才不情不願道:「罷了。」
  
  燕三郎聽到這裡,忽然低聲道:「你是不是姓柳?」
  
  老頭子和護衛都是一驚,看向他,然後不約而同沉默了。
  
  到了這個時候,燕三郎怎麼可能猜不到,眼前這老頭就是鴻遠商會曾經的掌舵人——柳肇慶?
  
  方才護衛喚他為「老爺」,稱端方是「少爺」,那麼端方原本也姓柳,是柳肇慶的……孫子?
  
  唔,是親孫子嗎?
  
  可無論如何,端方和柳肇慶都不會任這個消息外洩的。燕三郎知道了這個秘密,大概會被滅口。
  
  好一會兒,老頭子才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挺聰明,難怪能發現馬三賬目裡的漏洞。可惜啊可惜,太聰明有時反而不是好事。我原來還真打算放你走的。」
  
  那護衛冷笑:「他要是真聰明,就會把這話憋在心裡,一個字也不說了。」
  
  他的聲音殺氣四溢。
  
  燕三郎側首,盯著他道:「端方是不是交代過,我要是胡言亂語,你就斃了我?」
  
  護衛臉色變了變,還沒吭聲,老頭已經問道:「什麼胡言亂語?」
  
  燕三郎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著老頭子道:「撒謊。哪怕我把這些都憋在心裡,一字不說,但我撞見你和端方會面、聯繫,為長遠計議,你事後也不打算放過我,對吧?」
  
  他轉頭,凝視著西邊暗下來的地平線,「如果端方今晚舉事,恐怕我就看不到明早的太陽。」
  
  老頭子翻起眼皮,仔細盯著他瞧了半晌,才輕聲道:「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思,我真是捨不得殺你。可是你又何必挑破?最後這幾個時辰,過得舒坦一點兒不好嗎?」
  
  話是這樣,他心底卻隱隱覺得不對勁。方才這小小少年還在裝可憐,裝天真,為什麼一轉眼就變臉,甚至敢直接拆穿了他們的身份?
  
  「因為我實是好奇得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8 10:19 PM

第146章 當年恩怨
  
  燕三郎終於往後靠坐到柔軟的椅背上,徹底放鬆下來,臉上的神情已經不再唯唯諾諾,「你們籌劃那麼久,到底打算怎麼復仇呢?」
  
  邊上的護衛看不過眼了:「小子,你以為自己和誰說話呢?」說罷,伸掌就來扼他脖頸。
  
  柳肇慶沒發話,他不會要了這小子的性命,只打算給他吃點苦頭。
  
  只是他指尖還沒捏到小少年肌膚,就有一隻纖纖玉手伸了過來,後發而先至,哢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子。
  
  乾脆俐落。
  
  即便是殺人,由她做出來也是賞心悅目,仿若藝術。
  
  可憐這人死得不明不白,脖子斷了,但氣兒一時還未斷,喉間兀自咯咯作響,一雙眼睛凸成了牛眼,正好就直瞪著她。
  
  柳肇慶原本快要瞇成一條縫的老眼都瞪圓了,指著鬼魅般憑空出現的紅衣女子道:「你、你……」這車外由孫子親自加持了陣符,不輸給銅牆鐵壁,她是怎麼進來的!
  
  「他先動手的哦。」千歲拎起腦袋軟綿綿垂落一邊的護衛,將他扔到柳肇慶身邊去,順手在桌面的軟氈上撕下一塊,嫌惡地擦了擦手。
  
  她的動作吸引了一老一少的目光,那指尖幼若春筍,彷彿一碰就能折斷,是怎麼做到談笑間取人性命的?
  
  柳肇慶嘎聲道:「你是誰!」
  
  「噓——」千歲手指豎在唇前,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點,否則我只好把你也給哢嚓了。」
  
  她明明巧笑嫣然,眼裡的冰寒卻讓閱人無數的柳肇慶都打了個寒噤。那眼神漠然,看他就彷彿看著死物。
  
  「你是沒多久好活了。」千歲悠悠道,「但不該這個時候死,是嗎?」
  
  柳肇慶怔怔看看她,再看看燕三郎,終於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慘笑道:「我和方兒,竟然都看走眼了。你們是楊衡西和馬紅嶽派來的?好,好,我認栽!」
  
  燕三郎和千歲互望一眼,後者輕嗤一聲:「他們也配?」
  
  「你們與衡西商會不是一夥兒的?」柳肇慶先是一愕,但馬上抓到重點,精神為之一振,「你們想怎樣?」
  
  「我原本不想怎樣,是你和端方非要找我麻煩。」燕三郎說到這裡,千歲就搶過來道,「現在,我對這事兒很感興趣,想聽原版始末。」
  
  燕三郎閉上了嘴。
  
  柳肇慶目光閃爍,喉結才動了一下,千歲就道:「你身上那兩件護身法器,在我面前和紙糊的差不多;也甭想向外頭求助,我保證你第一聲還未喊完,脖子就斷作三截。」
  
  柳肇慶倒抽一口冷氣。
  
  車行轆轆,有時震動,那個死掉的護衛就總把腦袋墊到他肩膀上來。死人的身體就挨著他,有時還要抽搐兩下,把柳肇慶給噁心得不輕。
  
  他不敢喊了,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轉向燕三郎道:「我的大孫子遇害時,也差不多你這個年紀。仔細看看,你和他長得還真有幾分相像。唉,他若是還活著,也該是風度翩翩的好兒男。」
  
  話音剛落,千歲拈起桌上洗好的櫻桃,一邊吃一邊笑道:「煽情對這小子無用,他是鐵石心腸。」
  
  柳肇慶訕訕。
  
  燕三郎眨了眨眼,面露不解:「出了什麼事?」
  
  柳肇慶終於幽幽開了口:
  
  「十年前的五月廿一……」
  
  燕三郎即微微一驚:今天也是五月廿一。
  
  柳肇慶昏黃的眼珠轉動:「我還記得那個夏天的天氣熱得反常,桃子熟得很早。你道桃城因何聞名?」
  
  「桃子?」
  
  「是,那裡出產的桃子特別好,肥甜多汁,還是攏沙宗指定的貢品。」柳肇慶笑了笑,「我那大孫子就特別愛吃桃,每年夏天都纏著他爹要來桃城找我玩耍。他們本該那天午後就到的,我已經吩咐下人摘選了山莊裡最肥的桃子洗乾淨,凍在寒泉裡。他一來,就有冰涼甜口的桃子可以吃了……」
  
  「可是我從午後等到傍晚,再從傍晚等到深夜,也沒等來他們。」柳肇慶的臉色變得冷厲,「我一邊報官,一邊派人往柳沛方向一路找過去,找了許久許久,最後、最後才在山林裡發現他們的屍首!離官道不足二百丈!」
  
  「山裡的狼比我的人到得更早,已經把我孫子啃、啃掉了一小半!」柳肇慶說到這裡,聲音都漸漸哽咽,「從那一刻起我就立誓復仇,否則哪有顏面去九泉下見他們一家三口!」
  
  千歲深表贊同:「你命灶衰微,腦袋裡還長了好大一個瘤子,活不到年底了,怪不得要趕緊動手。」
  
  柳肇慶:「……」
  
  「你怎麼知道誰是兇手?」千歲以手支頤,「你們這種商人,應該都有不少仇家吧?」
  
  「當年襲擊我兒的隊伍有十三人,我千方百計才抓到一個,他指認楊衡西是主謀。當年就是楊衡西帶隊,又親自、親自斬下了我兒的頭顱!」縱然時過十年,柳肇慶說起此事依舊恨得咬牙切齒,「我報官送人,結果證人第二天就死在牢裡,此事不了了之。衡西商會在柳沛縣,已經是無法無天!」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官家再也指望不上,想報仇還得自己來。
  
  燕三郎側了側頭,狀甚不解:「一家三口?那麼端方呢?」柳肇慶的悲傷很真切,他兒子柳昭東一家都死了,那麼端方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會喊他祖父?
  
  柳肇慶沉吟一下才道:「他是昭東次子,自幼身體太弱,我找相師來算看,說他八字和我的大孫衝撞,不能養在一起,因此三歲就被送去鄉下,果然聽聞他後面體質好轉。」
  
  原來端方是柳昭東庶子。
  
  燕三郎懂了:「後來你將他送去攏沙宗?」他記起商會其他人說起,端方錯過了最佳年紀才進入攏沙宗,想來之前他都被寄養在鄉下。
  
  「我將他寄在一個至交家中養了兩年,也是以端家而非柳家子孫的名義送入攏沙宗,否則會引來梅晶懷疑。」柳肇慶說起這個庶孫,臉上也有一絲自豪,「端方也爭氣得很。我都從未想過,他於修行能有如此天賦,一進韻秀峰就大放異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9 09:40 PM

第147章 儘快擊殺

  燕三郎飛快接道:「你以前從未想過,要送他去修行?」
  
  「你懂什麼?」柳肇慶忍不住瞪他一眼,「端方從小身子就弱,幾次發燒都險些挺不過去,誰以為他能入門修行?」
  
  燕三郎想了想:「為何是韻秀峰?」楊衡西是韻秀峰弟子,按理說,柳老頭子應該最不願意將孫子也送進韻秀峰才對。
  
  這是人之常情。
  
  柳肇慶望過來的眼神暗含一點不屑:「你會這樣問,實是不知攏沙宗有多麼龐大複雜。除了權貴子弟,其他人投入其中,就如沙礫入海,連半點水花都濺不起。」他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像我們家的孩子,也只能投入韻秀峰才有一點出頭機會。」
  
  去韻秀峰才有機會,這是什麼意思?燕三郎不懂,耳邊卻聽到千歲一聲若有若無的低笑:「把行賄說得那般無奈。」
  
  她知道燕三郎對許多常識都不通透,當下給他解說:「攏沙宗裡門徒三千,倘若被一視同仁,何時才輪到端方出人頭地?他差人給梅晶行賄,讓這位梅峰長多照顧照顧自家孫子。大概其他長老或者峰主都不那麼好攻破呢。」
  
  燕三郎恍然大悟。這就像黟城裡的叫花子,誰給看場地的人交錢最多,誰就佔住最好的乞討地點。
  
  「總之,衡西商會有韻秀峰給它撐腰,才能這般肆無忌憚,殺掉我兒一家猶能逍遙法外。當時這案子鬧得很大,是梅晶強行將它壓了下去。」柳肇慶冷冷道,「我要報仇,也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衡西商會就是抱住韻秀峰大腿,才能橫行無忌、越做越大,而柳肇慶和端方的計劃,就是將那條大腿給搶過來,令衡西商會再無倚靠,這才能報仇雪恨。
  
  燕三郎忍不住道:「為何這樣麻煩,直接殺掉大東家和三東家不可以嗎?」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衡西商會的二東家、馬掌櫃的親哥哥死於急症。現在看來,就是被端方殺掉的吧?
  
  「你以為楊衡西很好對付?」柳肇慶手裡的拐杖重重一拄,「這人的修為雖然止步不前,但一身外功爐火純青,方兒那頭大豹都咬不動他。尤其衡西商會給梅峰長做牛做馬,梅晶賜他好幾件法器護身。楊衡西又很小心,出入自家宅院都要前呼後擁,身邊好手無數。甚至他還請來許多護身符咒,連巫蠱之術都對他無可奈何。」
  
  一氣說了這麼多,他聲音都沙啞了:「這人也知道自己作孽太多,處處謹小慎微。」
  
  燕三郎喃喃道:「連端方都對付不了?」
  
  「方兒天縱奇才,到底習藝的年頭短了些,不比楊衡西三四十年苦功。並且我們去年直接殺掉馬二,就讓剩下兩個警惕不已,否則,你以為馬紅嶽能活到現在?」
  
  燕三郎好奇道:「既如此,你們打算怎麼做掉楊衡西?」
  
  柳肇慶不說話了。
  
  「以他們的本事,想弄死楊衡西可不容易。」千歲又拈起一枚櫻桃放入口中,「最好用的辦法,大概就是借刀殺人。」
  
  柳肇慶面色微變,快速切換了話題:「我已經言無不盡,你們現在想要怎樣?」
  
  ¥¥¥¥¥
  
  夜色如往常一般降臨,柳沛縣的人們日常作息,渾然不知城外正有一場變故暗中滋生。
  
  幽暗的山林中,百餘人正在展開地氈式搜尋,這裡面有凡人也有異士。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在這裡……啊!」
  
  話尾收束成一聲慘叫,卻是被地上躍起的一個身影穿胸刺透,死於非命。
  
  然而其他人聞聲,迅速向這裡包抄過來。
  
  楊衡西就站在小山包上,俯視著底下的騷亂,眼底一片黑沉。馬紅嶽立在他身邊,脖子上有一道一寸來長的血口子,位置著實兇險,再往下移半指就會刺破大動脈了。
  
  血水還在滋滋直冒,下人正在替他做緊急處理。
  
  鮮血讓馬紅嶽的臉色更加獰厲。他手裡抓著一枚玉佩,指尖發白,幾乎將它掐碎:「看看這枚玉佩,我哥就死在端方手裡!罪證確鑿,你等什麼!」他冷笑一聲,「你反悔了是不是,不想替我哥報仇了是不是!」
  
  「老二的仇我一定會報,說到做到。」楊衡西凝聲道,「端方活不過今晚!」他劈手奪過玉佩,邁開步子,跳了下去。
  
  他們出城追緝燕三郎,沒料到撞上端方這尾大魚。他還想多詢問幾句,端方就將這面玉佩甩到馬紅嶽臉上,然後一聲長笑。
  
  那是馬老二的隨身玉佩,他死時不見蹤影。現在端方能拿它出來,殺人兇手的身份就是清晰無誤!
  
  那還有什麼說的?抓!
  
  楊衡西總覺得端方行為太反常,可是平時最聰明冷靜的馬紅嶽這時幾近瘋魔,叫囂著一定要殺了端方。他自己則對著馬二的屍首發過誓,一定要手刃仇人,現在也的確是到了實踐諾言的時候。
  
  至於殺掉端方的後果……楊衡西在心底嘆了口氣,回頭再去師尊那裡負荊請罪吧。就算端方是梅峰長最喜愛的徒兒又怎樣,反正人已經死了,她就算再生氣也不會把他楊衡西怎樣,畢竟衡西商會是她最穩定、最重要的進項,她還要光大韻秀峰,還要對抗巫賢峰,就必須倚重他不可。
  
  眼下,他只要專心一意,儘快擊殺端方就好!
  
  想通了這一點,他果然下手狠辣,再不留半點情面。
  
  端方的確了得,入門不過八年,修為就精進如斯,用不上年就能與他打成平手。楊衡西一邊對戰,心下無限感慨。他修行三十七載,從未有一天敢鬆懈,至今也是每日裡勤練不綴,可惜天分有限,在這樣的天縱奇才面前,很快就要被超越。
  
  想到這裡,往常被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妒恨惡念,一陣陣翻湧起來!
  
  憑什麼,憑什麼自己千辛萬苦,終究只得一個外門弟子的身份,除了拿錢,梅峰長平時正眼都不肯給他一個!
  
  憑什麼,憑什麼這小子不費力氣就能享有師尊青睞恩寵、前途光明無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9 09:44 PM

第148章 當頭悶棍
  
  楊衡西驀地仰天長嘯,踏前一步,雙臂氣力又加三分,熟銅棍帶著虎虎風聲朝端方腦袋砸下!
  
  楊大東家這一擊,打出了萬軍莫當的氣勢,反觀端方右臂、胸口、小腹都在先前的戰鬥中受了傷,血流如注,前後左右又被鎖死,這一回是萬萬接不下來了。
  
  「叮」,端方手上長劍被磕飛,虎口破裂。他再沒有抵抗之力,只能苦笑等死。
  
  殺!殺掉這個禍害,他才可以反被動為主動。這一瞬間,楊衡西裡竟然充斥著無限快意。他這輩子兢兢業業,竟然從來沒能這樣自在過!
  
  道心在這一刻突然澄明,楊衡西竟覺得牢不可破的修行壁壘好像裂開了一條縫隙,讓他窺見了升往下一個境界的小徑。
  
  他欣喜若狂。
  
  原來,原來他的心境要這般豁出一切才能提升!
  
  然而就在這時,有一把玉尺自旁邊伸來,擋在端方頭頂,抵住了落下的熟銅棍。
  
  這力貫千鈞的一擊,居然被擋住了!
  
  楊衡西嘴角的笑容突然凝固,只因這玉尺實在有些眼熟,他見過不下數十回了,卻萬萬沒想到它會在這裡出現。
  
  糟了!
  
  這是楊衡西腦海裡唯一的念頭,以至於他都未來得及做出下一步反應。
  
  緊接著,這玉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擊出,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胸口上。
  
  號稱一身橫練外功無敵的楊大東家,逕直被抽出三丈開外,落地時噴出兩口血,成了個滾地葫蘆。
  
  正往這裡趕來的馬紅嶽下意識停住腳步,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楊衡西在地上掙了兩下,勉強抬頭:「師、師尊?」
  
  有個華服婦人擋在端方正前,居高臨下望著他,目光是徹骨的冷漠。
  
  那樣的眼神,讓楊衡西一顆心剎那間沉入谷底,但他仍是快速道:「師尊聽我一言!是端方算計衡西商會在先,要置我於死地!」
  
  梅峰長居然來了,還未到六月初六生辰當天,她就趕過來了!
  
  是為最近一系列大案,還是為了保住端方?楊衡西心亂如麻。
  
  「是嗎?」梅峰長精心保養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冷笑,「他怎麼算計你了?」
  
  她細眼薄唇,顴骨很高,下巴削尖,五官雖然端正,卻有凌厲之勢。被她盯住的人,下意識都會戰戰兢兢。
  
  楊衡西也是如此,他咽了一下口水:「他殺了我二弟,還截殺了那兩支商隊,又把掠走的貨物放到衡西商會各地的分會去出售!」
  
  「他和鴻遠商會的柳老狗勾結在一起……」說到這裡,他腦海中有靈光一閃,失聲道,「是了,鴻遠商會十年前出了事,這小子拜進攏沙宗也根本不到十年!他是柳昭東的兒子,他潛伏到您身邊去,要伺機報仇!」
  
  梅峰長微微側頭,問身後的端方:「他說的可是實情?」
  
  「都是誣告。」端方一手捂著胸口,嘴角血漬未乾,笑容卻很輕蔑,「兩位東家有不軌之心,故而想殺我滅口。」他轉向楊衡西,「大東家信口開河,證據在哪裡了?」
  
  楊衡西揚了揚手中玉佩:「這是我二弟隨身之物,怎會在你手中?」
  
  「玉佩分明在你手中,你來問我?」端方搖頭,「難不成是你殺了馬二?你說我殺人奪寶,就要拿出切實的證據來。」
  
  楊衡西目眥盡裂,一時卻被堵得說不出話。
  
  他沒有證據。
  
  如果有,馬紅嶽要對付端方時,他還會那麼猶豫嗎?
  
  一切都只是懷疑。可是「懷疑」上不得檯面,更做不得他同門揮戈的充分理由!
  
  梅峰長看他氣得口鼻呼呼作響,臉色也是一沉:「拿不出證據,是嗎?你可知道,端方為什麼會去衡西商會給你當靈藥鑒定師?」
  
  這問題來得突然,楊衡西就算氣怒交加,一時也有些茫然。是啊,端方下放衡西商會時,他也覺得奇怪,這小子一直是梅晶的心頭寶,不在山中勤學苦練,給韻秀峰爭光,跑到他的商會裡來做什麼?可他從來沒有深想。
  
  現在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深想!難道就因為端方是梅峰長派來的?
  
  「我派他去查點東西。」梅峰長微微一哂,「你倒好,防賊似地防著他,現在還想要殺人滅口了?」
  
  「師尊,我為您鞠躬盡瘁,想查東西為何不直接告訴我!」楊衡西一下脹紅了臉皮,「我問心無愧,要殺他滅什麼口!」
  
  「過去五年,衡西商會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往西打通了雲城的管道。」梅晶冷冷道,「可是每年給我的分紅,居然越來越少!我不說,你就真當我不清楚這裡頭的門道?」
  
  楊衡西一下瞪圓了眼:「師尊,做生意需要周轉。生意做大,攤子也大,用來周轉的資金自然也越多……」
  
  梅晶笑了:「那麼你的資金周轉去了哪裡,巫賢峰嗎?」
  
  這話如當頭一記悶棍,打得楊衡西差點辨不清東南西北,急急道:「這是何意!我一心一意孝敬師尊,怎能理會什麼巫賢峰……」說到這裡忽有所覺,下意識看了林子裡的馬紅嶽一眼。
  
  難道?
  
  原本心急如焚的馬紅嶽,居然避開了他的目光。
  
  是了,他從來只管衝鋒陷陣,生意場上其他大小事宜,包括打點、疏通、分紅賬目,都是馬紅嶽經手的。老三對梅峰長可不像他這麼恭敬,她所說的分紅逐年減少……
  
  不過這些念頭只在楊衡西裡一閃而過,他說話卻幾乎沒有停頓,甚至指著端方道:「這小子誣告,我不服,我也要看到證據!」他對付端方,梅峰長管他要證據;現在倒反過來了,他也管對方要證據。
  
  梅晶的笑容裡帶上兩分森冷:「端方,你來說。」
  
  「是。」端方上前一步,目光卻移到馬紅嶽身上:「馬三掌櫃一直做著兩套賬,賬房老吳發現了,他就把老吳殺了,對外謊稱老吳回家奔喪,又招了一個新的小賬房先生燕三。可惜太不巧,前些天燕三也發現徐管事在做這本賬子,於是馬三掌櫃把案犯胡文慶放出來,想借他的手殺掉燕三,卻被我阻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9-7-9 09:47 PM

第149章 通外
  
  馬紅嶽面如白紙,好在環境幽暗,看不明白。
  
  端方看向楊衡西,見他滿臉驚愕,於是笑得更加溫雅:「大東家要證據,那很容易。你們圍獵我的時候,幾位小師弟就進去衡西商會主樓,翻出了賬簿,帶來了徐管事。」
  
  梅晶回首,沉聲道:「出來吧。」
  
  林中頓時走出六人,其中五個是攏沙宗門徒,每人身後都背著書箱或者鼓脹的行囊,第六個卻是面如死灰的徐管事,他是被推出來的。
  
  「師尊,賬簿與徐管事帶到。」這五人向梅晶行了一禮,把徐管事又往前一推,再解下身後的容具往地上一倒。
  
  林地上的賬簿子,立刻堆成了小山。
  
  梅晶望著徐管事,厲聲道:「準備把哪一本拿給我,嗯?」每年六月六之前,衡西商會都會把前一年的盤點簿子交給她。呵呵,看來每一年的賬都是這樣糊弄出來的。
  
  徐管事抖若篩糠,上牙打下牙,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膽子本來就不大,此刻見到梅峰長一身煞氣、兩位東家血流滿面,早忘了作何反應才好。
  
  端方踏前兩步,彎腰在賬簿堆裡一陣翻找,很快拈出一個羊皮賬簿,翻到最後看了看:「是這本了,後面的賬都還未做完呢。」
  
  梅晶接過來,翻了幾頁,面凝嚴霜,直接將簿子擲給楊衡西:「物證人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去年的盤點賬怎可能到現在都未做完,唯一的解釋,這本是假的,是專為六月初六之前應付她而特制的!
  
  楊衡西拿起來翻看幾頁,心就抖了,看了不遠處的馬紅嶽一眼。
  
  馬三掌櫃的臉色,白得像死人,但依舊道:「前幾天商會副樓著火,原賬簿被燒毀,這本是不得已重做的!」
  
  「不對罷?」端方不緊不慢道,「這個羊皮簿子,火災當天就由徐管事搶了出來,燕三也看到了。你可要喚他來對質?」
  
  梅晶擺了擺手:「有這徐……徐管事證明就行了,你說下去!」
  
  「且不說師兄想要殺我滅口之事……」
  
  不說?不說你提它幹嘛?楊衡西氣得要跳起來:「小狗休再胡說八道!」
  
  端方不緊不慢接著道:「……只說師恩深重,你們竟然以怨報德。春天承辦攏沙宗雅集,監管不嚴,致數十人中毒;本為師尊六月生辰獻禮的夏拍,又曝出殺貴賓、售贓物的醜聞,被攏沙界引為笑料,你們到底置師尊何地?」
  
  他每多說一句,梅晶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楊衡西努力定了定神,對著梅晶跪了下去:「千錯萬錯,都錯在我!師尊再給衡西商會一次機會,今後各項必定都辦得漂漂亮亮,再不辜負你老人家厚愛!」
  
  馬紅嶽跳了起來:「大哥!」手腳都是他暗中做的,楊衡西居然出面替他擔下。
  
  楊衡西臉上雖有失望,仍衝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時至今日,他終知道馬紅嶽所為,但現在跟馬三撇清關係又有何用?商會沒了馬三,不行。
  
  再說他心底其實安定,梅晶這幾年越發倚賴衡西商會,她的進項、韻秀峰的支出,至少有一兩成來自這裡。他和馬三犯了再多過錯又如何?
  
  倘若沒有衡西商會,她越來越奢靡的開銷、韻秀峰越來越龐雜的支出要去哪裡找補?梅晶是高高在上的峰長,這些世俗的爛賬卻不得不算。
  
  相比之下,區區一個端方算什麼?小毛孩子天賦再好、再給峰長掙臉面,能給梅晶帶來這麼多錢物上的正面收益嗎?
  
  在紅塵紮根這麼多年,楊衡西早就明白,錢是根底,任何勢力最終都需要向它低頭。
  
  他不太會算細賬,但這些利害關係,他在剎那間就能理得明明白白,當下悄悄盯了端方一眼。
  
  這一眼充滿了怨毒。
  
  小狗,今次風波過完,再跟你算總賬!
  
  端方也讀懂了他的眼神,卻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只有輕蔑:「師尊,衡西商會從您這裡剋扣的分紅,都流去了巫賢峰,他們暗地裡兩面討好。」
  
  楊衡西當即跳了起來,怒斥他:「狗養的,你再血口噴人試試?」這小不要臉的是想把他把死裡逼!
  
  氣急帶動傷口,他一下咳個不停,血絲都咳出來了。
  
  梅晶眼角一跳,險些綳不住臉面。她最痛恨的還不是弟子的欺瞞,而是背叛!韻秀峰和巫賢峰如今勢同水火,衡西商會要是真敢把她的錢送去巫賢峰……
  
  端方就站在梅晶身後,同樣居高臨下看著楊衡西:「那你解釋一下,衡西商會重金收上來的一尊青金虎鳧觥,為何會擺在巫賢峰呂峰長的府閣裡?」
  
  被他這麼一提醒,梅峰長立刻想起過年時受邀隨宗主去呂峰長府上作客時,的確見到一隻鎏金水亮綴著瓔珞的獸觥,比她手掌都高。
  
  她之所以有印象,就因為這玩意兒被呂峰長放在八寶櫃上最顯眼的位置,任誰一進門都能看見,宗主當時還誇了兩句好寶貝。
  
  原來,那是衡西商會所獻?
  
  梅晶臉上有青氣一閃而過:「好,你們很好。」
  
  馬紅嶽大怒:「胡說八道!那分明是從衡西商會裡面買走的,並且還不是呂峰長自己來買,只不過買走的人又送去孝敬他罷了。怎麼,我們連賣東西的自由也沒有?」
  
  他說得在理,端方卻不慌不忙道:「敢問這隻虎鳧觥賣了多少錢?我若沒記錯,只有紋銀五百兩。這隻觥據說是靖國王宮舊藏,有收聚天地靈氣之效,於異士修行事半功倍,乃是難得的寶物,賣出三萬兩銀子都不嫌多。馬三東家火眼金睛,有名的不吃虧的主兒,會把這樣的寶物給賤賣嗎?」
  
  他冷笑一聲作結語:「這個賬底,可不難查到!」
  
  馬紅嶽滿嘴都是苦水。端方說得無錯,衡西商會的確託人倒手,將這隻虎鳧觥贈給呂峰長。但表面上還是買賣的名義。但這不過是因為衡西商會請呂峰長幫忙行個方便,這才送禮答謝。這在生意場上再常見不過,卻跟梅晶這樣的局外人說不通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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