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月 -【天啟預報】《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0 11:35 PM

第二十九章 我有一個大膽的……

  距離十五米。

  馬特巴自動左輪的槍膛中噴出火焰,對準了他的面孔。

  當火光亮起的瞬間,紅手套的臉色驟變,下意識地閃身。可他已經慢了,一瞬間,子彈穿透了肉體,帶起飛迸的血花。

  中了!

  槐詩的眼睛亮了。

  緊接著,他就聽見怒吼響起。

  是紅手套。

  他還沒死,可是嘴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慘烈的破洞,子彈鑿碎了他半邊臉,幾碎了半塊顴骨之後,又迴旋著將他的右耳撞碎撕裂。

  破碎的筋肉從他的臉上扯下來,拽著半塊吊在空中的臉。

  重創!

  「干,就差一點!」

  槐詩咬牙,感覺自己快要氣到暴斃。為了這一刻他一路上準備了這麼久,卻敗在了後坐力上。

  他明明已經有所注意,可彈道卻依舊偏了微不足道的半公分……

  結果卻和爆頭有天淵之別。

  在瞬間就足以令常人暈厥的傷勢對於此刻半屍化的紅手套卻不疼不癢,可卻令他憤怒到不可抑制。

  他本來已經全神貫注地做好了血戰的準備,可是卻沒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是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滑稽套路。

  預想之中的強敵絲毫沒有出現,反而跳出來了一個小佩奇。

  幹他媽的小佩奇!

  竟然被一個菜雞戲弄到這種程度,在此刻的狂怒之中,他竟然忍不住想笑,嘲笑一朝被蛇咬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對鳥產生的陰影,被那群傢伙知道的話,一定會笑到生活不能自理吧?

  一槍不中,槐詩甚至沒有浪費時間去沮喪,踏步向前,再度穩定了槍身之後,向著紅手套扣動扳機。

  可這一槍卻打在了空氣中。

  那一瞬間,隨著紅手套的後退,他的身影驟然在暴雨中模糊了起來。

  就好像一滴墨水落入了水中,瞬間擴散,稀薄,消融進了模糊的雨水之中。

  這是進入第三階之後的聖痕‧塔克辛所帶來的固有技能,除了隨時能夠半屍化近乎不死的體質之外,就是這種詭異到讓人恐懼的』隱身』能力。

  ——消融。

  在東歐的傳說之中,塔克辛(taxim)的正體乃是爬出自己墳墓的活死人,或者說,復仇之靈,正因為其深埋九地之下的特殊起源,才具有了這種無人能夠察覺得特質。

  這不是任何熱視覺、破幻之瞳或者真知之眼類似的聖痕技能能夠察覺到的隱身,一旦他的技能消融發動,就算是他站在偵查專場的昇華者跳踢躂舞都沒有人能夠察覺。

  在潛意識之中,人就會將他屏蔽和遺忘。

  在那一瞬間,槐詩心中猛然產生了疑惑:我為什麼在這裡?

  如果他是常人的話,甚至連自己為什麼來這裡都會忘掉。

  可就當他反應過來的瞬間,便覺得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向前撲出,摔在了地上,像是狗吃屎一樣。

  後背一陣劇痛。

  又是同一個地方,中槍了。

  哪怕是有防彈衣在,也令他險些爬不起來,更痛苦的是內側還沒有癒合的傷口撕裂了,濕漉漉的血在防水的甲殼下面湧出來,令內心的不安和恐懼越發地強烈。

  他清楚,就在剛才,紅手套站在了自己的背後,好整以暇地端詳著他迷茫的樣子,然後抬起手來,開了一槍。

  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

  端詳著他狼狽的樣子。

  可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卻什麼都沒看清楚。

  他在哪兒?

  他瞪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四周,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雨水漣漪,看到四周的集裝箱,還看到一個男人從自己面前緩緩地走過,可就是看不到紅手套在哪裡!

  剛剛他就在自己的背後,可是他卻提前察覺不到任何的跡象。

  哪怕他近在咫尺,自己恐怕也會對他視而不見。

  這種恐怖的隱藏能力讓他發自內心地膽寒。

  烏鴉的情報中說:紅手套聖痕‧塔克辛是針對人的主觀意識進行影響,缺陷是在視頻和照片中不能奏效,能夠通過倒影這種介質地察覺到它的存在……

  可如今雨水這麼大,自己的山寨機套出來只會漏電,而且一切鏡面都被雨水模糊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倒影!

  等等,視頻和照片……

  他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猛然召出命運之書,書頁無風自動,徑直翻到最新的進度——寫自己有大膽想法的那一行。

  兩隻眼睛一邊不斷抽空瞥著書頁上的字跡,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尋找著紅手套的蹤跡。

  【無窮盡的暴雨從天上灑落,雷聲和雨水墜落的聲響重疊在一起,化作轟鳴。一道驚雷落地,電光迸射,照亮了槐詩,還有他右邊好整以暇地端詳著他驚恐神情的男人。】

  右邊?

  當這一行字跡浮現的瞬間,槐詩不假思索地向著右邊扣動扳機。

  嘭!

  中了!

  槐詩狂喜,他看到一道血色從一個男人的胸前飈射出來,可是他卻找不到紅手套的蹤跡。

  他又藏在哪兒了?

  又沒了?

  【槐詩警惕地看著四周,有低頭看向書頁,在失血的刺痛之中,他的眼睛被雨蓋住了,恍然未覺面前那個舉起槍的人影】

  嘭!

  槐詩再度扣動扳機。

  又是一道血花從一個男人的胳膊上冒出來了,可槐詩還是看不見人影,甚至沒有注意到那一聲憤怒的咒罵。

  只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槍。

  槐詩鬆了口氣,低頭看到:

  【那個男人迅速地後退,躲閃著槐詩的槍口,好像對槐詩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覺到不可思議,臉色在震怒之中鐵青,

  緊接著,他張口怒吼,槐詩聽見一聲獅子咆哮的聲響。】

  獅子咆哮的聲響?

  槐詩又被逗笑了,這破玩意兒的形容真是鬼斧神工,可緊接著,他真得看到了一頭獅子……

  一頭真的獅子!

  在暴雨之中,那一頭巨大到驚人的獅子從集裝箱上一躍而下,落在了槐詩的面前,仰天咆哮。

  脖子上甚至還掛著南非動物園的標誌,空洞的眼瞳之中,一隻金魚靜靜地游曳著,向著槐詩投來漠然一瞥。

  這是啥,幻覺?

  槐詩不可置信,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聽見烏鴉的聲音:「小老弟你愣著幹啥啊,開槍啊,這可是是南非送到金陵動物園巡展的獅子!貨真價實的!你打算等著做它的小鮮肉嗎?」

  在暴雨之中,龐大的野生獅緩緩踏步向前,被淋濕的鬃毛像是絞首的繩索一樣搭在他的脖子上,隨著步伐搖晃著。

  嗤笑魚缸竟然連動物都能控制的嗎?

  槐詩不可置信,可也不敢猶豫,對準了面前的獅子瘋狂扣動扳機,可兩發過後,槍膛裡就再沒有聲音傳來。

  沒子彈了!

  幹!

  槐詩手忙腳亂地扳開了彈倉,把彈殼拋出來,又從口袋裡抓起一把子彈,手忙腳亂地填進去。

  還沒等填幾顆。

  獅子已經撲了上來。

  一聲咆哮,厚重的雨幕被食人的凶獸撞碎了,驚人的體重像是炮彈一樣,利爪向著槐詩的面孔揮下,倉促之間,槐詩只來得及抬起右手擋在面前。

  緊接著,就聽見了喀擦一聲。

  右手乾脆利落地斷了,鮮血從爪痕之中噴湧而出,在地上的水泊裡蔓開一片觸目驚心地猩紅。

  手槍落盡裡面,熾熱的槍管蒸發著水汽,嗤嗤作響。

  而他已經被撲倒在地。

  血盆大口張開,對準了他的脖子咬下。

  「走你!」

  那一瞬間,槐詩嘶吼,左手將命運之書丟開,沉重的書本在空中恢復為源質的摸樣,回到了他的靈魂之中,而緊接著,他的左手就好像點燃了一樣,被純白的源質之火籠罩。

  圈禁之手,激活!

  那一瞬間,槐詩燃燒的左手猛然向前伸出,像是抓住了什麼東西。

  握住了無形的柄。

  下一秒,無形的斧向著近在咫尺的獅子斬下,劈在了它的腦殼之上,開闢血肉,楔入了頭骨之中。

  可獅子的頭骨實在太硬了,以無形之斧的重量和鋒刃難以貫穿。

  不過不要緊,槐詩靈魂能力可不是造出看不見的武器來砍人,它最重要的不是鋒刃,而是鍛造它的東西……

  積蓄了七年之後化為實質的憤怒和殺意!

  一瞬間,漆黑的源質波動自鋒刃之上爆發,憤怒的火焰和冰冷的殺意化作了黑色的潮水,沒入了獅子的顱骨中。

  轉瞬間,雙眼之後的魚缸被染做了漆黑。

  金魚劇烈地震顫著,竟然爆裂了開來,那無形的殺意和憤怒順著嗤笑魚缸的橋樑,沒入了紅手套的腦中,在瞬間炸開。

  一聲慘叫。

  粘稠的血腥從他的眼角和鼻孔而耳朵裡滲出來。

  就好像靈魂被人用錘子正面砸中了一樣,他手中的魚缸陡然一震,崩裂開一道縫隙……

  在紅手套慘烈的嘶鳴之中,槐詩抓住了獅子短暫的僵硬,伸手抓起了落在地上的手槍,槍管猛然捅進它的眼睛裡去,然後連連扣動扳機。

  三聲槍響之後,倉促塞進去的子彈被打完了,粘稠的腦漿從獅子後腦勺的破洞裡噴出來。

  它死了。

  槐詩竭盡全力地將身上的獅子推開,只覺得斷裂的右手疼得要命,當他爬起來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靠在集裝箱上疲憊喘息的紅手套。

  劇烈的衝擊令他無法維持消融狀態了,粘稠的血從他的口鼻之間流出來,再不復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高高在上的摸樣,狼狽地像是快要死了一樣。

  可看著槐詩的時候,殘缺的面孔上卻露出了獰笑:

  「你以為這就完了?」

  那一瞬間,槐詩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纏繞在了自己的腿上,沉重而冰冷,毫無聲息地向上延伸,在轉瞬間,盤繞著他,一層一層地向上,猛然勒緊了,擠壓著斷裂的手裡,令槐詩一聲慘痛地尖叫。

  當他回過頭的時候,才看到此刻纏繞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是什麼……冰冷的鱗片、修長的身體,還有不斷吞吐地長信。

  那是一隻巨大的蟒蛇。

  比槐詩拳頭還大的蛇頭就停在槐詩的面前,張開蛇口,吐出一陣腥風。空空蕩蕩地眼瞳之中,金魚依舊。

  竟然還有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0 11:36 PM

第三十章 肥宅悲傷水

  竟然還有蛇……

  面具之下的槐詩忍不住無奈嘆息。

  就在紅手套的操控之下,巨蟒緩緩地收緊,就像是要一點點地勒斷他的骨頭一樣,甚至專門將他如今的左手束縛住,不給他任何動彈的機會。

  手槍掉在了地上。

  「我承認,我差一點……就敗給了你,就差一點……」

  紅手套拖著中過一槍的腿,踉蹌向前,猙獰地面孔滿是令人心悸地陰沉和狠戾:「不過,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把戲,就到此為止了。」

  說著,他緩緩地端起了手中的魚缸,向他展示著其中僅存的最後一尾魚苗。

  「別害怕,我不會殺你,畢竟,就連我也沒有幾次將昇華者變成魚餌的機會……」

  說著,他手中的魚缸裡不斷地湧現源質。

  紅手套不斷地分裂出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化作魚餌,豢養著其中的魚苗,轉瞬間那粉紅色的金魚就迅速膨脹起來,到最後,變作了青紫的色彩,膨出鼓起的巨大魚眼中滿是血絲,直勾勾地看著槐詩。

  將魚苗催化為足以寄生昇華者的程度明顯已經透支了紅手套不少精力,他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腳步踉蹌,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昏沉的意識和瀕臨極限的身體。

  一想到,一個剛剛晉陞的昇華者就能將自己逼入這種境地,便忍不住發自內心地感到悲傷。

  不過現在可不是軟弱的時間。

  他抬起手,猛然一拳,砸在槐詩的臉上,緊接著,又是一拳,將那一張滑稽的面具打碎,露出了槐詩的稚嫩面孔。

  「是你?」

  他愣住了,認出了面前的少年,旋即,眼神越發地陰狠:「那時候沒有殺死你,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幸好,現在挽回還不晚……」

  「大哥你話這麼多,要殺要剮倒是搞快點啊。」

  就好像受不了蟒蛇的糾纏一樣,槐詩的臉上全都是鼻涕和眼淚,彷彿被傷口上的痛楚擠哭了。

  「來啊,大不了十八年、不,十七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紅手套冷笑。

  十七年?他已經沒有十七年了,靈魂被金魚吞食之後,槐詩就會變成一具空空蕩蕩的活屍。

  他抬起了左手,猛然按在槐詩的額頭之上,魚缸之中的金魚在瞬間消失無蹤。

  槐詩發出一聲慘叫。

  「叫吧,叫吧……很快,你的五感就會被吞食殆盡,你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楚了。」

  紅手套大笑著,可是看著四週一片凌亂的景象,在暴雨之中,又忍不住再次悲從中來。一種背井離鄉的感觸從心中浮現。

  這裡終究不是自己的家鄉,啊,真是好懷念濕潤的森林,還有那些小老鼠……

  想到這裡,他已經忍不住落下淚來。

  可立刻,他便悚然而驚,察覺到一陣悲傷究竟是從何而來……那一隻蟒蛇,那一隻蟒蛇在痙攣著,好像痛哭一般地抽搐起來,就連自己的獵物都要纏不住了。

  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管那隻蛇了,因為此刻的他忽然想起自己背叛了羅馬之後顛沛流離的生活,和為了潛入現境所付出的慘重代價。

  濃厚的悲傷吞沒了他,令他雙眼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兩行血淚。

  「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愕然地看著自己落在手上的血淚,艱難地克制著內心之中越來越濃郁的深重悲傷和痛苦。

  「啊,只是一個……加濕器而已,別在意。」

  在悲傷巨蟒地纏繞中,流淚地槐詩咧開嘴,終於獲得自由地左手將防水夾克拉開,露出了那個可樂瓶子。

  用膠帶纏在防彈背心上,上面還插著一根不斷噴出灰色水霧的加濕器。

  此刻的槐詩,前所未有地感謝柳東黎那個騷包貨——嫌棄天氣太乾燥,非要買個這個便攜加濕器。

  如今槐詩這些日子以來所製造的全部劫灰,還有四百毫升純淨水,已經全都倒進了那個瓶子裡,兩者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全新的肥宅快樂水。

  從一開始到現在,它一直都悄悄地開著,可是雨水太過濃密,導致效果遲遲未至,而就在槐詩拖延了這麼久之後,漫長時間的積蓄終於徹底爆發開來。

  現在,一隻蛇,還有一個你,兩種不一樣的悲傷。

  簡直是雙倍的快樂!

  在額頭劇烈的痛楚滯洪,槐詩一邊流著淚,一邊握緊拳頭,喚出斧子,調轉角度,用斧背照著腦門恨恨砸了一下。

  嘭!

  頭暈眼花。

  比這更強烈的是難以言喻的憤怒和瘋狂,自靈魂的深處燃燒而已,好像將整個軀殼都變成了煎熬的銅釜一樣。

  尖銳的衝擊毫無保留地順著魚缸傳遞到紅手套的意識,好像破鐘被鐵錘砸向,嗡嗡震盪中,他的耳鼻中再次滲出了漆黑的血。

  緊接著,那一隻鑽進自己腦子裡的金魚瘋狂抽搐了起來,不斷地試圖衝撞軀殼,想要逃離。

  「來都來了,何必急著走呢?」

  槐詩咬牙,又抬起斧子對腦門來了一下,噗的吐出了一口血,那一隻金魚瘋狂地痙攣著,很快,不動了。

  再一次體會到了難以言喻地噁心,槐詩張口,吐出了那一隻紫黑色的金魚,然後抬起了手中的斧——剁!

  紅手套的身體劇震,好像觸電一樣抽搐了一下,魚缸之上再度崩裂一道縫隙。

  還沒完呢。

  槐詩回過頭,看著地上扭動的蟒蛇,對準了它的腦袋,緩緩地抬起,斬落!

  嘭!

  好像氣球爆炸一樣的聲音從紅手套手中響起,他的魚缸裡再沒有任何的金魚了,遍佈裂隙。

  熏香帶來的最後一點效果消散之後,靈魂瀕臨碎裂的痛楚自意識之中爆發。

  他痛苦地咆哮著,彎下腰,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槍,向著槐詩連連扣動扳機,直到將整個彈夾都打空。

  可是隔著厚重的雨幕,在痛苦的折磨下,他根本難以瞄準,反而打中了槐詩身後那一輛一頭紮進集裝箱的跑車。

  足以令柳東黎腦溢血再進一次重症監護室的巨響中,豪奢的儀表盤徹底碎成了一堆垃圾。

  雨水順著破碎的前窗灌入了車內,短路的電火花不斷地迸發,一時間不知道觸發了什麼東西,收音機發出了一陣亂七八糟的噪音,竟然自顧自地放起了CD來。

  曾經花了大價錢搞來的車內音響完全走調了,高音和低音混成了一團,連電吉他的聲音都變得模糊不清。

  「我們在天堂階梯的兩邊,談論著過去的歲月與往事……」

  隔著一層層雨水,歌者的聲音像是幽魂徘徊在塵埃和墓碑之間:「我以為你已經死去,孤獨地死去,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劇烈的昏沉中,紅手套踉蹌地後退,依靠在集裝箱上,竭力喘息。

  他已經沒有逃走的力氣了。

  果然,到最後,還是落在了天文會的手中。

  「你贏了。」

  他丟掉了手槍,冷眼看著槐詩:「月面監獄也好,海溝囚籠也好,要把我關進什麼地方都隨便,但別想著能從我嘴裡掏出什麼東西。」

  寂靜裡,只有雨聲。

  槐詩好像沒有聽見,只是出神地回頭看著跑車裡的那個破喇叭。

  「大衛鮑伊?」

  他忍不住想要讚賞老柳的品位,雖然看著是個土裡土氣只會聽動次打次農村迪斯科的沒品位牛郎,但只要你愛大衛鮑伊,我們就是朋友了!

  只可惜,如今自己的朋友已經躺進重症監護室裡。

  所以……

  「不要再說那些無聊的話了好不好?」

  在陣痛的痙攣和抽搐中,他回過頭,疲憊地嘆息:「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把你抓進什麼地方去。」

  他說,「我只是單純想要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而已——」

  要嘛你死。

  要嘛我亡。

  就是這麼簡單。

  在沉默地對視之中,紅手套扭曲的面孔漸漸恢復平靜,破碎的面孔上只剩下了一片肅冷和難言的猙獰。

  「又是一個瘋子麼?很好……」

  他咬牙,將破碎的外衣從身上脫下來,露出了纏繞著繃帶的上身,就在繃帶下面,那些千瘡百孔的肌肉緩緩鼓起。

  向著槐詩勾手:

  「來!」

  那一瞬間,在暴雨中,斧刃劈斬而至!

  恍惚中,槐詩只覺得斧刃好像劈斬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緊接著,他就忍不住下意識地……撒手,後退了一步。

  在那一瞬間,他只看到一道鐵光順著原本握柄的角度,向上撩出,自淒嘯中劃過了眼前,切裂了他飄在風中的頭髮。

  只差一線,他僅存的左手和眼睛就會在這一擊之下徹底報銷。

  直到現在,槐詩才看到紅手套手中的那一把匕首。

  原本緊貼在手臂內側隱藏的匕首隨著簡單的動作被甩了出來,落在了他的掌心裡,靈活地轉了一個圈,又出現在他另一隻手中。

  就好像魔術一樣。

  步步強攻。

  紅手套的肌肉已經再次滲出了血水,明顯銀血藥劑的效果已經被徹底破壞了,但依舊沒有任何停頓的預兆。

  優先進攻的方向竟然不是槐詩裸露在防彈背心外的要害,而是他的左手!

  此刻紅手套心中浮現的除了無法抹除的殺意之外,只有濃濃地忌憚。

  不論如何,絕對不能被槐詩的武器擊中……那一把像是斧頭的東西,不僅具有物質的殺傷力,還有針對源質的力量,竟然能產生類似靈魂衝擊的效果。

  同時針對靈與肉兩方面的可怕攻伐。

  倘若它明顯看上去不像是刺劍的話,他簡直要懷疑槐詩手中的是那一把聲名赫赫的邊境遺物‧歸燼之釘了。

  如今聖痕的狀態已經無法在運用消融的技能。要是再被他抽冷子來幾下的話,自己的靈魂絕對會徹底崩潰。

  只是,此刻他越是強攻,心中就越是忍不住懷疑自己磨練了這麼多年的技藝。

  雖然槐詩左支右拙無比狼狽,可每次自己十拿九穩的必殺都會被他笨拙地躲閃過去,甚至好幾次險些被那一把斧頭再次斬中。

  這身手,明明是個菜雞才對……是直覺已經敏銳到了像是野獸的程度,還是單純的運氣好?

  再一次的,針對槐詩左眼的穿刺無功而返。

  為什麼又被躲開了?

  倘若槐詩清楚他心裡的想法,一定會回答他:大概,是死多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0 11:37 PM

第三十一章 好久不見

  就算是必中的初見殺,在死過那麼多次之後,傻子也會本能地學會躲閃吧?

  如今的槐詩,除了運氣之外,只能依靠自己豐富的死亡經驗來同他周旋。

  倘若放在命運之書中進行評級的話,紅手套的專精的匕首搏鬥等級毫無疑問有LV8以上的水準。這種級別,對自己這種弱雞而言,近乎是一擊必殺的恐怖差距。

  想要贏的話……

  他當著紅手套的面,鬆開了左手,源質構成的沉重武器在瞬間消散,回歸了槐詩的靈魂。

  如此突兀地放棄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下一瞬,當他蹩腳地扭身閃過紅手套的匕首時,雙腳卻驟然在地面上站定了,彎腰扎馬,緊接著……

  軍體拳第一套第一式。

  ——弓步衝拳!

  嘭!

  他拳頭砸在了紅手套的胸口,隔著繃帶,崩裂的傷口泛起一層猩紅。

  捨棄了沉重的斧後,他的動作豈止快了一倍,只不過他的力量卻太過孱弱,和足以在擂台上一擊KO對手的拳王重炮相比,完全還停留在不疼不癢的範疇。

  可就在被擊中的瞬間,紅手套的動作卻驟然一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漲紅的臉上幾乎滴出血來,瞬間在暴雨中淚流滿面,嗆咳不止。

  「催淚瓦斯爽不爽?」

  槐詩咧嘴,再次握緊了左拳。

  伴隨著他五指收緊,有漆黑的沙礫源源不斷地從五指的縫隙中漏出,在豐沛的水汽中霧化,向下流出。

  劫灰。

  圈禁之手的本質,在於源質和物質之間的轉化——也就是說,槐詩能夠將自己原本屬於靈魂組成的源質,轉化為物質,範圍限定在鐵質的藩屬之內。

  而作為槐詩能力的副產物,承載劫灰中那濃鬱痛苦和悲傷的,便是這些細碎到幾乎肉眼無法分辨出的鐵砂。

  一旦進入了傷口中的血液之後,就會立刻爆發開來,回歸源質——將槐詩的痛苦,強行灌輸給他的敵人!

  在結合了軍體拳之後,這一招姑且可以稱之為軍道殺拳‧催淚瓦斯了吧?倘若如果自己是個充滿正能量的人的話,這一招就可以變成肥宅快樂拳也說不定。

  只可惜,這跟自己這一台冷酷無情的負能量製造機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他上前,躲避著那一把胡亂揮舞的匕首,握緊左拳,對準了紅手套的臉,一拳!

  「這一拳是為了老楊!」

  然後又是一拳!

  「這一拳,是為了老柳!」

  不顧從臉側劃過的匕首,他和紅手套糾纏在一起,就像是廝殺的野獸一樣,毫無章法地將自己蹩腳的軍體拳,打在那一張分崩離析的臉上,然後,將自己的痛苦,毫不保留地同紅手套分享!

  最後,握緊了拳頭,傾盡了所有的怒火和痛苦。

  「這一拳,是為了我自己!」

  嘭!

  紅手套的匕首脫手而出,釘在槐詩的脖子肩膀上,而他的腦袋在槐詩的拳頭下,就像是一個破籃球一樣,幾乎被從脖子上打得掉下來了。

  他奮進了所有的力氣,抬起腳,將騎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少年踢了出去,踉蹌地爬起來,摀住了在痛苦衝擊中好像快要炸裂的顱骨,嘶啞咆哮:

  「……你他媽究竟是什麼鬼?!」

  「打聽的這麼詳細幹嘛,你們那兒也要招牛郎嗎?」

  在暴雨中,槐詩緩緩地從地上爬起,向著他咧嘴,於是,那一張染著血的面孔露出笑容:「槐詩,男,十七歲,是正義的高中生……大概。」

  這便是初次見面的自我介紹。

  緊接著,槐詩再一次張開手,蒼白的火從手掌中燃起,傾盡了自己最後一點源質,握緊了無形的武器。

  如是,拖曳著沉重的斧,他一步步地向前:「來,中場休息和自我介紹都要結束了,朋友。

  讓我們——」

  尖銳的聲音驟然迸發,無形的斧自地上劃出深邃的劃痕,稍縱即逝的火花自如瀑的暴雨中飛迸而出。

  憤怒如火,將看不見的斧刃燒紅了,照亮少年蒼白的面孔,還有他嘴角勾起的猙獰弧度:

  「——再次開始吧!」

  漆黑的天穹之上,有熾熱的電光橫過,暴戾的光穿梭在令人窒息的大雨之中,雷霆遲遲而來。

  這便是戰鬥的末尾了。

  在紅手套的身後,跑車中的焚燒的搖滾也終於演唱至了最高潮,輓歌在嘶啞的歌唱,迴蕩在好像要將全世界都淹沒的雨中。

  紅手套面無表情地緩緩起身。

  迎著槐詩,握緊雙拳,遍佈裂痕的指節彼此摩擦,劈啪作響。

  標準地羅馬徒手搏擊術。

  這一次,他在沒有任何猶豫和恐懼。

  哪怕同歸於盡也好。

  只需要一擊。

  那一瞬間,兩人嘶吼的聲音自蒸騰的水汽中響起,隔著厚重的雨幕,有鐵的碰撞自雷聲之間勃發。

  自狂奔之中,槐詩嘶吼,奮盡全力,將自己手中的劈斧投出。雨幕被撕裂了,發出淒嘯。

  斧刃在消散之前,斬入了紅手頭的肩頭。

  鎖骨被劈碎的聲音就好像柴火在火中燒斷的聲響一樣。

  那一瞬間,紅手套來不及躲閃,感覺到那個少年撞在了自己的身上,帶著冰冷的鐵,將自己的軀殼貫穿了。

  ——是那一把原本釘在槐詩肩膀上的匕首。

  巨大的力量頂著他向後,一步步地,直到將他頂在那一輛報廢的跑車之上,那一把貫穿了軀殼的匕首,深深地楔入了車殼中,就好像釘子一樣。

  「永別了,紅手套。」

  這是槐詩最後的低語。

  在恍惚和昏沉中,紅手套好像聽到槐詩說了什麼,可是他低下頭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聽清楚,雨聲太大了。

  只有破碎的CD機裡的歌聲縈繞在耳邊,那是歌者沙啞的呢喃。

  「You're face to face……」

  「Wi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與你面對面的,是這個背棄世界的人。

  在看到槐詩點燃火柴的那一瞬間,他自嘲地笑了,疲憊地垂下了眼睛:「啊,原來東夏的高中生……也是一群怪物啊……」

  在無窮盡的暴雨中,那一根火柴從槐詩的手中緩緩落下。

  落盡了破裂的油缸中。

  很快,隨著歌聲的中斷,巨響轟鳴迸發。

  赤紅的烈火從赤紅的跑車中噴湧而出,向著天空升騰而起,將觸手可及的所有盡數吞沒。

  將一切焚燒殆盡。

  很快,又熄滅了,刺鼻的濃煙中,只剩下一隻焦黑的紅手套靜靜地躺在殘骸中,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痕跡。

  「終於結束了啊。」烏鴉落在他的肩膀上,輕聲感慨:「漂亮得像是奇蹟一樣,做的真不錯啊,槐詩。」

  槐詩沒有說話,只是疲憊地依靠在集裝箱上,坐在雨水中。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個第一次握住武器的自己。

  如果是當時的槐詩,看到眼前的場景,一定會軟弱的哭出來吧?

  可過去那個槐詩已經被自己親手殺死了,隨著那個噩夢一起……

  這一定就是所謂的成長吧?

  「I gazed a gazley stare at all the millions here……」

  他閉上眼睛,輕聲唱起那一首歌未曾唱出的結尾:「We must have died along, a long long time ago……」

  我們一定會相繼死去,在很久很久以前……

  也在很久很久之後。

  .

  .

  沒過多久,遠方有剎車的聲音響起。

  一排巨大的車頭燈直勾勾地照亮了槐詩。

  在沉重的腳步聲中,整個現場都被那群熟悉的昇華者鎮壓部隊包圍了。

  畢竟是特事處,一旦動員起來,整個新海都處於監控之中,沒有任何源質波動逃得過他們的眼睛。

  這麼多部隊動員,十分鐘就趕到了現場,速度真不能算慢了。

  可惜,這裡結束的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快。

  很快,有一個披著雨衣的中年男人排眾而出,他看上去略顯蒼老,頭髮有些斑白,厚重的雨衣下面,快速反應背心的輪廓凸起,隱約可以窺見沉重槍械的痕跡。

  他環顧著四周,最後看向槐詩。

  「紅手套呢?」他問,「在哪裡?」

  槐詩抬起手,指了指汽車的殘骸。

  「死了?」中年人愕然地看著那一具徹底燒焦的屍體,還有那一隻殘存的焦黑手套,不可置信:「是你?」

  「其實是一個路過的禿頭英雄。」

  槐詩低聲笑了笑:「就在我快要被害的時候,忽然從天而降救了我,一掌打死了紅手套之後,拂衣而去,如果你硬要問個名字的話,不如就稱呼他為淮海路佩奇俠吧。」

  很明顯,這一套扯淡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可信度。

  因為現場還有監控錄像。

  碼頭的保安又不是蠢貨,聽到爆炸和槍聲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報警了。

  「竟然是昇華者嗎?」

  中年人草草看完了監控,複雜地看向槐詩,雖然槐詩殺死的是綠日的恐怖分子沒有錯,但在這之前的行動裡實在有太多的疑點……要就這麼各回各家,大家當無事發生的話,也太不給特事處面子了。

  「那麼……」他嘆息了一聲,「小子,在配合我們進行調查之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槐詩低頭認真想了半天,撓了撓濕漉漉的頭髮:「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心得體會的話,那就是聽搖滾果然還是不能用手機的,對吧?」

  他點了點頭,「嗯,回頭得攢錢買個CD機了啊。」

  「……」

  中年人對槐詩的粗線條再無話可說,揮了揮手,有手下走上來,給槐詩的左手戴上了手銬,然後將他架起,走向了後面的裝甲車。

  看著面前緩緩敞開的車門,還有裡面分隔出的囚禁室,槐詩終於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果然,這種事情還是不應該衝動的吧?這下好了,以後不用想怎麼吃飯了,說不定後半輩子都有人管飯了。

  所以,下次辦這種事情之前,果然應該先去買個頭套才行吧?

  只靠著一個佩奇面具完全什麼用都沒有嘛。

  「……所以,傅處長,你們要將天文會的僱員帶到哪裡去?」

  那一瞬間,他聽見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特事處雖然對天文會的成員也有監督的權力,但具體的關押、處置和審判是所在國的中央管理會才有的權力吧?

  而且,今晚他剛剛代表天文會剷除了綠日埋進現境中的一顆毒瘤,不論怎麼想,都沒道理接受這種待遇。」

  槐詩愕然地扭過頭,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女。

  是艾晴。

  她的神情平靜,雙手淡定地交疊在一張膝前的毯子上,或許是因為深夜的寒氣,她的手指白得透明,一根根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在她身後,盡職的女司機撐著一把大傘,沒有讓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身上。

  第一次被她稱為傅處長的中年人愣了好久,看著艾晴,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幾眼槐詩:「天文會的成員?他?什麼時候?」

  「五天前,槐詩自願成為誘餌的時候簽署了天文會的平民義務協助協議,期限是一個月,也就是說,到現在他還是天文會的臨時僱員。」

  說著,艾晴從夾帶中拿出了一份協議,向傅處長展示:「所以,他的人身安全和所作所為都由天文會負責。

  如果您對這一場爭鬥還有什麼疑惑的話,明後天的時候,我會帶他前往特事處做出詳盡的解釋。不過現在的話,可以請您把他的手銬打開麼?」

  傅處長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艾晴手中的協議,卻沒有接過,許久,輕聲笑了起來:「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您』這個詞兒,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鬆手,給槐詩打開了手銬。

  在離去之前,他拍了拍槐詩的肩膀:「記得不要膨脹啊,小鬼,真希望我將來不會在特事處的監獄裡看到你……」

  說完,他上車,帶隊走了。

  寂靜裡,只有呆滯地槐詩,還有傘下的少女。

  「我什麼時候跟你簽的那個合同?」槐詩看著那一沓被艾晴隨手丟到水泊裡的協議,茫然地問:「我怎麼不知道?」

  「那個是我替你簽的,剛打印出來十多分鐘,還熱著呢,墨跡都沒幹。看樣子,那個傢伙也看出來了吧?算是給了我一個面子。」

  「……話說,你不是去金陵了嗎?」

  「啊,那是我騙你的。」

  艾晴淡定地捧著一具小小地暖手爐,「如果我說:我感覺你有什麼東西在瞞著我,所以還在你的口袋裡放了定位器,而且還在這裡更是從頭看到了尾的話,你會生氣嗎?」

  槐詩傻愣了很久,點頭:「……有點吧?」

  「哦,那就氣吧,不缺你一個。」

  艾晴滿不在乎地點頭,隨手從夾袋裡拿了一個東西丟進了槐詩的懷裡。

  他手忙腳亂的接住,發現好像是一張磁卡,但材質好像是什麼合金,那在手裡沉甸甸的,前面凸版印著一個地球的標誌,兩側有荊棘和桂葉紋章,背後還有一個扣,能讓人掛在胸前。

  「這什麼?」

  「你的保命符。」

  她冷淡地說,「從今天往後,你就是天文會東亞分部下屬新海檢察官的機要秘書了——說實話,我不在乎你究竟隱瞞著什麼,但如果你不想因為殺人罪被關進監獄的話,就準備好好地給我賣命幹活兒吧。」

  槐詩愕然:「我……這是被招安了嗎?」

  果然水滸傳說得好,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自己剛殺了個人,放了把火,這就成為天文會的成員了?

  而且還是個秘書,嘿呀,男秘書,真新奇……

  「不是招安,是』服刑』。」

  艾晴瞥著他那一副傻笑竊喜的樣子,殘忍地打消了他心中那麼一點希望:「簡單來說,活兒你幹,報告你寫,背黑鍋你來,送死你去……你的工作內容就這麼簡單。

  希望你能做好準備,在你的暑假結束之前,還有很多活兒等著你幹呢——」

  想到如今還在重症監護室裡的柳東黎,槐詩忽然心中一涼:感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還有……」

  在離去之前,艾晴回過,最後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間,在漸漸稀疏的雨中,槐詩看到傘下的少女嘴角微微勾起。

  她說,「好久不見,槐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27 AM

第三十二章 人類的本質

  「姓名?」

  「槐詩。」

  「年齡?」

  「十七……等一下,你們天文會也要招牛郎的嗎?」

  寂靜地辦公室裡,桌子後面那少年撓著下巴,滿懷不解地看著對面面無表情的詢問者:「我說,大叔啊,這些天來,你問也問了,查也查了,我好歹也算是為了天文會剷除了一個禍害吧?怎麼這待遇就跟叛徒似的?」

  「例行調查,請配合。」

  第不知道多少次,詢問者說出了這句話,緊接著又問道:「能否再向我們描述一下你和紅手套的戰鬥過程?」

  「忘了,記不清了。」槐詩翻了個白眼:「大概是路過的禿頭披風佩奇俠一掌把他打死了吧?真的,我一進門就看到他在打紅手套……」

  「哦,禿頭披風佩奇俠……怎麼跟你上次說的不一樣?」

  「我記不清了!」

  「那麼,能否解釋一下,你作為一個新晉陞華者是怎麼殺死三階的紅手套的?根據我們之前的調查,你似乎一直都是一個音樂專長的學生,甚至沒有打過架。」

  槐詩翻了個白眼:「我天生神力!」

  「那麼下一個問題……」

  兩個小時之後,詢問者平靜地整理了一下手中厚厚一沓記錄,彷彿例行公事一樣地起身道別:「那麼,感謝你的配合,也感謝你為這個世界所作出的貢獻。」

  公式化地握手之後,他轉身離去了。

  槐詩一臉懵逼地站在門口。

  「終於完事兒了?我說你們天文會是不是有毛病?派這麼一個人過來這幾天翻來覆去的問……」

  看書的艾晴波瀾不驚:「正常,事關綠日,總要有一個詳盡的記錄。他們都是筆錄專員。職責就是不論你說什麼他們都把你的話記下來,然後回去歸檔。」

  「這麼浮於表面的記錄真得有用嗎?」

  「走個流程而已。」艾晴平靜地說:「如果沒有人想要在這個過程裡搞事情的話,大概是沒有問題的。」

  「嗯?」槐詩看了過去:「搞事情?」

  「正常操作,坐下。」

  艾晴淡定地喝著女隨從端上來的咖啡,「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監查官的職位這麼重要,從來都是狼多肉少,被我這麼一個距離二十歲還差幾個月的瘸子佔了,誰都會不服氣的。如果搞一搞事情就能空出一個位置的話,我都不介意搞一搞呢。」

  「……」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們天文會真是水深火熱啊。」

  「最後提醒你一次——」

  艾晴終於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槐詩胸前的標牌,「不是你們,是我們——當然,我意思不是讓你有點集體榮譽感,而是我要出了事兒,你也討不了好。」

  「啊,我懂,我懂,同舟共濟的意思是吧?」

  槐詩嘆了口氣,這麼多天以來,他差不多已經適應快艾晴的交談方式了,可為什麼就從她的嘴裡聽不到一點正能量的詞兒呢?

  如果說如今的自己是一台負能量製造機的話,那艾晴就妥妥地能當開個製造廠了——輸出當量都不在一個級別上。

  這個女人究竟怎麼活到現在的?

  「當然是靠實力啊。」

  艾晴頭也不抬地回答。

  槐詩一愣,旋即心中拔涼拔涼的,難道這個女人連讀心術都會了?

  「我不是昇華者,所以不會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把所有的問題都寫在臉上。」

  「呃……」

  槐詩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我的臉上寫著什麼東西嗎?」

  「對啊。」看書的艾晴再次抬頭撇了他一眼,眼神憐憫:「簡直形象地闡述出了人類的本質。」

  「嗯?寫得是鴿子還是復讀機?」

  槐詩好奇地問。

  「……」

  艾晴簡直不想理他了。

  在槐詩不斷地噪音攻擊之下,她終於顯露出一絲不耐煩地樣子,合上書,發自內心地懷疑自己把這種人招募為自己的秘書的時候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你究竟想幹什麼?」

  她抬起手指捏了你鼻樑,眯起了眼睛:「你要報告寫完了閒得慌,不如把最近網上那些好事者排出來的新海十大鬼宅給好好排查一遍,免得又有跟你一樣無聊的人玩鬼屋探險把自己玩瘋了。」

  「你可別提了吧!」

  槐詩一提到這個就氣得拍桌子:「那個排行榜簡直是個屁!排行第一的就是我家!

  你說我家怎麼就鬼宅了?不就是荒了一點窮了一點麼?我要是有錢,至於連門都沒修好麼?這兩天我都趕走四波來拍照片的神經病了!」

  「……」

  艾晴無奈:「所以你究竟想說什麼?」

  「這個……我就是想諮詢一下……」槐詩忽然之間羞澀起來,搓著手,擠出諂媚地笑容:「老闆你能不能提前給發個工資啊?」

  「……」

  艾晴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把自己的書摔在這貨臉上的衝動,「我不是都已經給了你兩萬多了麼?」

  「沒了。」槐詩忍著眼淚,往事不堪回首地看向窗外樹上的那只死烏鴉:「總之,一言難盡。

  如今都快開學了,我花唄還倒欠四千多,別說學費,飯都吃不起了,老闆你能不能先發點工資讓我過個年?」

  「現在才九月底,距離過年還有半年呢。」

  艾晴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許久,掏出了手機:「你要多少?」

  槐詩眼睛頓時亮了,湊上去:「哎,來個五六千就行了,等發了工資我還你。」

  滴!

  「支付寶到賬四千元。」

  艾晴漠然地收起了手機:「這是你這個月的基本工資,拿好,除非有什麼其他的臨時任務,到下個月十五號之前,你都要靠它活下去了。」

  「一個月工資竟然有四千的麼!」

  槐詩有些高興壞了,以前風裡來雨裡去在酒吧里拉琴給孤兒院文藝匯演哪裡有這麼多錢啊。

  「哎呀,正好老柳明天要出院了,還能請他吃個飯。」

  「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哈,羨慕吧?」槐詩開始得意忘形,「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

  「是麼?」

  艾晴淡定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是無意地問道:「所以,你想好怎麼跟他解釋你把他貸款一百多萬買來的車一把火給燒了的事情了嗎?」

  「……」

  很快,目送著神情沉痛地槐詩離開了辦公室,艾晴終於迎來了難得的清淨。

  在寂靜裡,她嘆息了一聲,看向電腦屏幕上銀行頁面上那一筆不菲的撥款金額——總計三百四十萬美金。

  算了。

  暫時還是別告訴他紅手套身上有懸賞金的事情了吧?

  .

  .

  「你說好好的房子,怎麼就是鬼屋了呢?」

  槐詩插著腰站在自家門口,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高聳樹木,牆壁上綠意青蔥的苔蘚,還有爬山虎。

  在遍佈鐵鏽的大門之後,庭院內盛開著野花和綠草,殘缺的雕像在陽光下倒映著白色的光……

  「怎麼看怎麼都是風景秀麗、陽光明媚嘛!」

  槐詩心裡對網上那些瞎排亂七八糟榜單的傢伙唾棄了幾口之後,選擇性地忽略了自己家房子到了晚上有多陰森,搖頭晃腦地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

  「我回來啦!」

  無人回應,只有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的尖銳聲音。

  看到了嗎?多貼心啊!就連大門都是全自動的!

  別的地方有嗎?有嗎?有嗎?

  說這麼好的地方是鬼屋的傢伙簡直良心大大地壞了。

  槐詩冷哼了一聲之後,踩著吱呀作響的地板,推開屋子的正門,回到了遍佈塵埃的大廳裡,隨後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兩口熱水就回房間開始收拾開學要用的東西。

  不過像他這樣文化課基本都靠蒙的傢伙而言,高三的課程基本上等於放棄了,更多準備的反而是下個月考專業級演奏的資料和教材。

  ABRSM的專業演奏憑證在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能當文憑來用了,有這玩意兒在手,只要高考成績沒有爛到慘不忍睹的程度,拿一封藝術類大學的通知書應該沒有問題。

  「所以,這對如今的你真的有什麼意義嗎?」烏鴉問。

  「嗯?」槐詩不解。

  烏鴉再次問道:「你覺得一張文憑,對於昇華者而言,有意義嗎?」

  「昇華者就不用吃飯啦?昇華者不需要工作的嗎?」槐詩翻了個白眼:「難道坐在家裡就有錢從天上掉下來麼?」

  「……」

  烏鴉嘆息:「我的意思是說,對於昇華者而言,絕大多數人,都是不愁錢的。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但溫飽絕對不成問題。」

  「昇華者的錢是怎麼來的?」槐詩撇著她:「殺人放火?那跟搶有什麼區別?就不能平平安安過日子混口飯吃麼?」

  說實話,雖然天文會給自己的工作確實有很豐厚的工資,每個月就算什麼都不干,也有四千塊底薪可以拿,但用腦子想想就知道要幹活兒的時候會有多危險。

  看柳東黎就知道了。

  一個牛郎,好好地日子不過,跑來給自己當保鏢,保著保著就出事兒了!不但被迫參加了老太太們的夕陽紅秧歌團,還要被二五仔背後捅一刀。

  如果這些日子以來槐詩對昇華者的世界有什麼感觸的話,那就只有危險兩個字了。

  大量流落在現境、功能不明、威脅不明、作用不明的邊境遺物,每個人都截然不同的靈魂能力和融入高階昇華者體內的詭異聖痕……

  每一個都足以輕而易舉的置人於死地。

  就算是柳東黎那樣賣臉的牛郎,都能靠著自己的盛世美顏(自稱)將看過來的人強行魅惑到忘記呼吸,導致窒息死。

  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台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負能量製造機。

  光是給一個半殘廢的紅手套補刀,就已經快好幾次要了自己的命了。

  出生入死?

  還是算了吧。

  儘早找辦法能夠經濟獨立,然後辭掉天文會的工作,老老實實地朝著自己去維也納拉琴的夢想努力吧。

  大不了當個音樂老師也行啊!

  「……雖然昇華者的生活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可能都有些危險,但也有人是自食其力啦,你不要當全世界的昇華者都是土匪好不好?」

  烏鴉無奈地嘆氣,一隻爪子抬起手機:「你先看這個消息。」

  「啥玩意兒?」

  槐詩湊了過去,端詳著明日新聞的稿件:「羅馬拍賣行刷新最高紀錄,黃昏譜系5階聖痕尼德霍格以四十三……一二三臥槽怎麼這麼多個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31 AM

第三十三章 你的下一句話就是……

  「四億三千三百四十一萬盎司。」

  烏鴉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是以昇華者之間最常用的通貨——源質結晶來進行結算的。全部都是邊境能夠開採出的最高純度。

  北歐地區最大的昇華者集團金宮為了奪得它的存在,抵押了自己名下所有的一座完整的資源型邊境才從那群侏儒銀行家的手裡換到這麼多錢,最終贏家是隸屬天文會技術部的一支深淵考古隊,起碼十年之內不愁深度探索的資金。

  或許你不太清楚這個價位代表什麼,我就直接這麼說吧,二點一盎司的源質結晶正好是一個標準成年人所有的源質,而根據天文會今天的參考匯率,可以在他們任何下屬部門兌換到200萬以上的東夏元——而且這個匯率就好像遊戲系統回收裝備時給的錢一樣坑,黑市價格至少會上浮三分之二,有價無貨。

  除非是走投無路,絕對沒有昇華者會將自己的源質結晶兌換成貨幣,這玩意兒可是硬通貨中的硬通貨。

  現在你可以算一下你要當多久的天文會臨時工才能賺到這麼多錢了。」

  看著槐詩貧窮到想像不出那個數字的樣子,烏鴉彷彿笑了,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那一支考古隊,只不過是在一個深度6的地獄裡走了狗屎運,撿到了一個化石而已……現在,你確定你還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麼?」

  「……」

  槐詩沉默許久,一臉懷疑地看著面前這只烏鴉:「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想坑我?」

  這就讓拐都準備好了,結果賣不出去的烏鴉很傷心。

  槐詩嘆息,「你的下一句話就是,難道姐姐我會騙你嗎?」

  「……」

  烏鴉欲言又止。

  「然後我就會告訴你。」槐詩再次嘆息,「——是的,你會。」

  「你忽然之間都開始自學了,讓姐姐我很難辦啊。」烏鴉看上去毫無羞愧地點了個煙,搖頭感慨:「姐姐可是好心給你介紹賺錢的工作誒。」

  「稍微有點理智的人就會知道,一夜暴富不可取,這個世界坐在家裡點個轉發就能幹的活兒只有復讀機。」

  槐詩已經下定決心絕不上當了:「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為了錢去賣命的。」

  烏鴉翻了個白眼,完全不以為意:

  「真相警告.jpg。」

  槐詩真得想知道她每天拿著手機上網的時候究竟在看什麼沙雕東西。

  他再度堅定了決心之後,起身往廚房走去。明明中午才吃了一點東西,現在才三點多,他竟然又開始餓了。

  只不過他打開櫃子的時候,卻愣在原地。

  我的掛面呢!

  我上個星期才買的,那滿滿一排掛面呢!

  「……」

  被槐詩猛盯的烏鴉翻了個白眼:「大哥,掛面丟了你都怪我麼?我看上去這麼像萬惡之源嗎?

  況且,就算是一百斤掛面也頂不住你這吃法啊,一天吃五頓,一頓吃半鍋,米山面山都要給你吃空了好麼?」

  她停頓了一下,露出了那種令槐詩有些發毛地微笑:

  「以及,你是不是又餓了?」

  「……」

  「恭喜你,成長快樂!」

  烏鴉抬起翅膀啪啪啪鼓起掌來:「常人成為昇華者之後,就會進入二次發育,靈魂影響肉體,在這個階段昇華者的身體會再次迎來生長,各個方面都會漸漸抵達常人的極限,在部分方面甚至可能會有所超出。

  而十七歲的你原本就在發育期,發育期遇上發育期,雙倍的快樂在等待著你——當然,還有四倍的飢餓和八倍以上的需求。

  所以,如果你不想發育不良甚至肌肉自我消化的話,最好不要再摳到去清水煮掛面了。」

  不知道為什麼,槐詩感覺越發地不妙。

  「那我吃什麼?」

  「一般來說,就是高熱量咯,熱量越高越高,最好把肥宅快樂餅、肥宅快樂雞、肥宅快樂水一整套配齊,狂吃海塞就完事兒了。

  這樣也最便宜,缺點是一天要上十幾次廁所,容易在同學們的嘲笑聲中社會性死亡的同時在半年後患上內分泌紊亂,膽固醇過高,然後患上高血壓、厭食症等疾病。」

  槐詩嚇得雙腿一軟,「昇華者難道都這麼慘嗎!」

  「當然不是啊,但其他的昇華者都有錢啊。」

  說到這裡,烏鴉無奈地嘆息一聲:「可惜,如果有個像我一樣地好心人幫你製作補全藥劑的話就好了。」

  她停頓了一下,向著槐詩期待地眨了眨眼睛:「不過沒有錢的話,姐姐我連原材料都買不起呢。」

  「……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呢,是吧!」槐詩面無表情地問:「想騙錢就直說。」

  「取之於你,用之與你,怎麼能叫騙呢?」

  烏鴉哈哈笑了兩聲,不急不慢地說道:「一天一支,一週一期的話,大概一個月的時間你的發育期就會結束。看在咱倆這麼熟的份兒上我連加工費都不要,成本價每支兩千六百東夏元,一個月的話……恩,十萬就夠了。」

  「花十萬塊買個成長快樂套餐?」槐詩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看我瘋了麼?」

  「可這確確實實是良心價啊,畢竟也沒人會覺得一個昇華者連十萬都拿不出來。」說到這裡,烏鴉斜了一眼槐詩:「況且,氪金和不氪金的差距難道你不瞭解麼?

  發育期不把底子打好,後面可就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如果你能達到最佳效果的話,純粹論體能你都能去當兵王了。

  順帶一說,天文會提供的套餐是三十萬起的,效果還另說。當然,也可以免費提供,只要你跟他們簽個合同就好了——如果你覺得這世界上有午餐可以白吃的話。」

  「……」

  用腦子想都知道絕對不可能吧?

  「所以,努力點嘛,少年,十萬快,使把勁兒的功夫不就有了?」

  烏鴉從翅膀下面拿出一支試管,在他面前晃了晃,用宛如惡魔在誘惑的語調低聲說:「支持先體驗後付費哦。」

  「你做夢,我槐詩就算是餓死,從這裡跳……跳……跳……咕咚……」

  最後是他嚥口水的聲音。

  槐詩看著眼前的試管,隨著烏鴉的蕩漾,一陣誘人的氣味從敞開的口中緩緩散發而出。一陣難以言喻地飢餓從身體中被喚醒了,四肢百骸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飢渴。

  心跳加速,唾液分泌,瞳孔擴散,腸胃收縮。

  來自本能地飢餓將剛剛下定還熱乎著的決心一腳踹到了一邊,然後一股腦地鑽進了那一管淡綠色的藥劑中,扯著槐詩地腦袋在他耳朵邊上瘋狂尖叫:喝它!喝它!喝它!

  十秒鐘後,槐詩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感覺到醇厚如美酒的味道從口中擴散開來,四肢好像浸泡在溫泉中,忍不住流下悔恨的眼淚:

  「真香!」

  「吃完啦?」烏鴉和藹地問。

  「你要開始催付費了吧?」槐詩頓時警覺。

  「不,我意思是,既然飯都吃完了……」

  烏鴉化為了銀白之筆,召出了槐詩靈魂之中的命運之書。

  「——那先就來個簡單快樂的消食運動吧。」

  不等槐詩說話,事象分支向下點出。

  槐詩眼前一黑。

  然後,他又又雙叒叕死了。

  那一瞬間,槐詩看到暴雨從天而降,無邊無際,好像淹沒了整個世界一樣,可他卻沐浴在了火中。

  粘稠的汽油上升騰著火焰,一寸寸將他覆蓋了。

  在巨大的爆炸之中,能夠感覺到軀殼四分五裂,可是出乎預料的,卻感覺不到恐懼,反而有一種終於得到了解脫的心安。

  甚至嘴角都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從未曾有死亡的體驗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到槐詩都為止恐懼,甚至沒有帶著絲毫的怨恨和憎惡。

  只是淡然地接受了這一切。

  閉上眼睛,等待終結的到來。

  就算是死亡記錄結束的時候,槐詩也沒有反應過來,依舊停留在那種近乎麻木的平靜之中。

  這一次的死亡是如此的深刻。

  深刻到他甚至忘記了呼吸,不記得自己活著。

  直到他臉都快要憋青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劇烈喘息,嗆咳到快要把昨天晚上吃下去的掛面給嘔出來了。

  他又趕忙摀住嘴,生怕自己吐出來。

  剛剛才喝了一管好幾千的藥劑,要是現在吐出來,那剛才不就白喝了嗎!

  金錢使我平靜。

  「哦!看來你獲得了了不得的領悟啊!」

  烏鴉嘖嘖感嘆:「這種解脫型的死亡還真是罕見啊,多體會體會對你有好處,沒想到紅手套那個傢伙死的時候竟然還能領悟到更上一層的精髓,真便宜你啦。怎麼樣,現在感覺如何?」

  「只感覺很餓。」

  槐詩抬起眼睛盯著她,面無表情:「特別想吃烤烏鴉,煮的也行。」

  一想到那種平靜的死亡,他就忍不住發毛,雖然能夠感覺到如此靜謐和安寧的死亡是多麼的稀少,但這種死亡體驗帶給他的恐怖感卻要比其他的死亡更要深刻和強大。

  那麼平靜和鎮定,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沒有絲毫的眷戀和不捨,甚至他在臨死之前,連對自己的恨意都沒有了。

  簡直就好像……自己的人生沒有任何意義一樣。

  「這種東西,究竟有什麼好珍貴的麼?」

  他揉著額頭,努力地把那種平靜死寂的狀態從自己的意識裡驅逐出去,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賢者狀態是什麼鬼。

  「你自己看咯。」

  烏鴉直接把命運之書翻過來,給他翻扉頁上的記錄。

  前面的欄目除了應激期這三個字被去掉之外,沒什麼變化,多了一個日蝕的紋章代表自己昇華成功。

  神蹟刻印以及聖痕一欄都是空空蕩蕩,下面的技能也沒什麼變化。

  只是……

  「死亡預感這個技能竟然LV1了?」槐詩愕然。

  一次死亡的體驗就讓自己原本死了多少次都是灰色的技能徹底的成型了?他能苟到現在,有一半都是靠這個技能來趨吉避凶,結果只是莫名其妙地死了一次就升級了?

  「畢竟是罕見的死亡類型呢,大概也和人生經歷有關吧,這個先放在一邊,我看今晚的時間還長……」

  烏鴉停頓了一下,又露出了那種令槐詩開始不安的笑容:「那麼,要不要體驗一下昇華之後,命運之書的新功能?」

  「告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33 AM

第三十四章 重明

  翌日,醫院,槐詩看到了柳東黎。

  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竟然行動無礙,只用了一週多就可以出院了。

  雖然昇華者的體質要比常人好很多,但不講道理到這種程度就十分不正常了吧?

  他自己背後的槍傷都還沒好徹底呢,柳東黎這個身中兩槍,一扇肺葉都被打爆了的傢伙居然好的差不多了?

  「你究竟嗑了什麼藥?」槐詩不可置信,「一週之前不是還在重症監護室裡嗎?」

  「嗯?什麼監護室?」

  柳東黎困惑地看著他:「艾晴沒有跟你講嗎?」

  說著,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球,給槐詩看自己的右眼——在那一瞬間,他的眼瞳赫然分裂成了兩個。

  重瞳!

  正是那一天槐詩在教堂裡倉促見到的詭異摸樣。

  「大家都這麼熟了,告訴你也無所謂,我的聖痕叫做重明,是東夏譜系中比較偏門的一個聖痕。」

  柳東黎說:「它只對視覺有微弱增幅,並不能改善體質,也沒有其他的功能,不過在融合的時候,它會對我的身體做一個記錄——就好像是數據備份一樣,如果受了重傷,只要當場沒死,搶救及時,就能夠慢慢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槐詩聽了,愣了好久,忍不住嘆息:「所以說,重症監護室也是騙人的,是吧?」

  「……」

  柳東黎愕然了片刻,旋即眼神憐憫起來:「雖然搞不懂究竟艾晴跟你說了什麼,但看起來你也被那個女人騙得相當慘啊。」

  豈止,還賠上了你的車啊朋友!

  槐詩移開了眼神。

  「哎,萬幸,幸虧這一次沒有肢體殘疾,否則還有那麼多貸款,光是買銀血藥劑的錢要讓我傾家蕩產了。」

  說著,柳東黎隨口問道:「對了,我的車呢?不是說讓人開過來了麼?」

  「……呃。」

  槐詩的頭皮頓時發麻,視線游移著看向其他地方:「我沒有駕照也不能開嘛,不如改天我找人把你的車送去包養一下,然後給你開過去啊。」

  「好啊。」

  柳東黎點頭,不疑有他,只有槐詩在暗中憂愁:如果那一輛騷紅色的雪佛蘭在保養一次之後變成了奇瑞QQ的話,柳東黎不會找棵樹吊死自己。

  一路無話,成功出院。

  只是在叫車的時候,柳東黎抽著煙,忽然說:「對了,紅手套的事情,謝謝你。」

  「嗯?」

  槐詩愣了一下,才發現他好像早已經知道了,頓時心沉入了谷底:「哦……抱歉,當時……」

  可柳東黎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所以,車的事情不用在意,我有保險的。」

  槐詩愣了許久,頓時心中感動,卻沒發現柳東黎趁自己感動的時候,悄悄背過身去抹了一把辛酸淚。

  心疼錢。

  要不是最近他要過生日,有好幾個富婆送來一堆禮物的,恐怕這一次真得是要吐血了。

  「算了,不說這個。」

  他揮了揮手,攔住一輛車,叫上槐詩:「今天正好我說出院,過意不去的話,乾脆請我吃飯得了。」

  雖然嘴上說要狠敲槐詩一頓,但實際上下手還是有分寸的,找了一家清淡口兒的館子,隨便點了兩個菜,席間,槐詩還送上了他為柳東黎精心準備的出院禮物。

  柳東黎五味陳雜地看著那一大盒霸王生發套裝,欲言又止。

  果然,還是讓這孫子當時被紅手套打死算了。

  一頓飯吃完,兩人閒聊中,槐詩問:「既然你現在已經脫離苦海了,打算接下來做什麼?」

  「還沒想好,下個月飛機,出去玩幾天吧,之前真是憋壞,在服刑期連新海市都不能出,每天都要給監察官報告位置。」

  提起往事,柳東黎就一副不堪回首地樣子,「如今你頂了我的雷,算是跳進火坑裡了,艾晴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上司啊。

  雖然該有的保護都不少,也不會坑你的錢,而且還會十分精準地找出你的能力的極限,只要用不死,就往死裡用……總之,小心一點,找機會給自己找點退路吧,天文會雖然是大機構,但福利涵蓋不到我們下面這些跑腿的炮灰。」

  槐詩乾笑了一下,「雖然艾晴比較難相處,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雖然不知道你和她以前是怎麼回事兒,不過上一個這麼想的還是她原本的上司,上一任新海的監查官。」

  柳東黎冷笑了幾聲:「那時你這個機要秘書還是她的位子,然後沒過幾個月,她就轉正了,原本的那個可憐蟲據說現在還在非洲呢……只能說真不愧是陰家的人,只要被抓住把柄,就完了。」

  「陰家?」槐詩一愣,腦子裡有些發蒙,好像有點印象。

  「算了,不說這個了。」

  柳東黎搖頭,不願意繼續說這個話題,「你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是說想找附近的昇華者集市麼?去結賬然後我們走了。」

  說著,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起身到門口去了。

  對剛剛自己說漏的東西諱莫如深,再不打算說什麼。

  出乎槐詩的預料,竟然新海這個只有七八個昇華者的小城市裡竟然就有一個專門面對昇華者的集市。

  而且就在不遠處,竟然步行可達。

  「這個地方也就是個類似營業網點,很多東西都缺貨,只能給金陵下訂單。如果你不緊著要的話,最好還是網上買比較好。這裡加急要的話,價格會死坑……」

  說到這裡的時候,柳東黎的神情越發怨唸起來,很明顯是被坑的不輕,「人比人氣死人啊,都是昇華者,待遇就是不一樣……人家是天文會B級保護人才,每個月還有津貼拿,我就只能當牛郎服刑,嘖……」

  「這麼厲害的麼?」

  「不,怎麼說呢,那傢伙的靈魂很見鬼,被天文會判斷為稀有,而且在什麼時候可能用得上,所以簽了合同,天文會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和平靜生活,遇到危險會優先進行撤離和營救,但天文會需要的時候就要隨叫隨到,跟養豬一樣,也虧那個傢伙忍得下去。」

  他停頓了一下,神情嚴肅起來:「記住,去那裡之後,記得千萬千萬不要讓那個傢伙去猜任何和你有關的東西,如果你不想莫名其妙的生活變成一團亂糟的話。」

  槐詩警惕:「這麼危險嗎?」

  「不,不能說是危險,準確說的話,那個傢伙大概是搞笑系的。」柳東黎捂著臉:「可有的時候,搞笑系才是最要命的啊。」

  「還有,既然你已經成為昇華者,那麼就不要隨便告訴別人自己的能力,也不要隨意打聽別人的能力,就好像我的能力一樣,被人知道了缺陷就特別要命。」

  柳東黎謹慎地叮囑完了之後,又問道:「既然加入了天文會,你的靈魂評測做了麼?」

  「還沒。」槐詩搖頭,「我下個月要去金陵,艾晴說到時候帶我到分部直接做了。」

  「那就湊合做做就行了,別傻不拉幾的知無不言。」

  柳東黎嘆了口氣:「當年我就是吃了老實的虧,寧可被評的弱雞一點都不要弄得太強,猥瑣發育才是王道,懂麼?」

  「大概吧?」

  槐詩半懂不懂。

  柳東黎滿意地點頭,指了指前面的門。

  到了。

  更出乎預料的是,這個坐落在老城區的荒涼街道上的昇華者集市對外竟然是個偵探事務所。

  看那個破了一半的招牌就知道根本沒人來。

  進門之後,房間裡一股子霉味兒,不知道多久沒收拾裡,有背對著他們坐在桌子前面的人正帶著耳機打遊戲。

  「嗨嗨嗨,行了行了!」

  柳東黎踹了一腳椅子:「生意上門了,還玩個屁啊。」

  「等一下,隊友都泉水掛機了,這一局就靠我逆風翻盤了!」

  「你人頭都送了八個了,還翻個屁!」柳東黎直接把插座踢掉,指了指槐詩:「給你介紹顧客上門了,我小弟,良心一點啊。」

  打遊戲的人回過頭,是一張鬍子拉碴的中年面孔,看上去未老先衰的樣子,愕然地看了槐詩好久。

  「這麼小就做牛郎啦?」

  柳東黎勃然色變,就好像被嚇到了一樣,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都跟你說了閒著沒事兒別瞎雞兒亂猜,猜出事兒來怎麼辦?」

  「OKOK,要點什麼?」

  那人也不生氣,無奈起身向著他們招手:「東西都在後面,跟我來。」

  「叫這個傢伙偵探就行了,雖然水的要命,和陌生昇華者交流的時候儘量別暴露真名,找時間給自己找個代號。」

  柳東黎最後叮囑了一句,坐在外面的沙發上:「我就在這兒等著你,要估不準價格叫我也行。」

  眼看他很貼心地留在了外面,槐詩也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屋子後面是一個空房間,擺滿了櫃子,還有一台電腦,看上去像是什麼地方的雜物室一樣,還有一個巨大的保險櫃。

  「第一次見面啊,沒想到新海還有新的昇華者。」偵探伸手說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槐詩遵照老柳的囑咐,沒有報本名,握手的時候露出標準微笑,自我介紹:「淮海路小佩奇。」

  「……」

  偵探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第一次見到這麼清新脫俗的代稱,「行了,我這裡是昨日快遞的網點,常規的東西都有,如果你要的東西比較偏的話,我可以直接網上下單幫你調貨。」

  「不用,我不是來買東西的。」

  槐詩擺了擺手,湊上前去,拉開夾克的拉鏈,小心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人之後,才壓低了聲音問道:

  「哥們,要粉兒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34 AM

第三十五章 我想要挨一頓毒打

  「啥玩意兒?」

  偵探一臉懵逼,當二道販子這麼多年,竟然沒有見過這麼見鬼的場景。

  「咳咳,我是說這個。」

  槐詩咳嗽了兩聲,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玻璃瓶子,放在他的面前,瓶子裡,是滿滿的劫灰。

  這就是烏鴉給他想出的,最簡單的賺錢方法。

  作為一種罕見的精粹,劫灰在一部分煉金術製造中是必須的基底,只不過由於應用的範疇太過稀少,而且材料本身在深層的地區裡不算難找,賣不出太大的價錢。

  「你等一下。」

  等反應過來之後,偵探直接打開手機打了個電話:「喂?老叔啊,我記得您前幾天下過一個邊境沉澱的訂單?這裡剛好有個客人要出手,不如您過來看看?」

  沒過幾分鐘,電腦屏幕就亮了。

  更見鬼的是攝像頭上的燈光竟然自行幻化,變成一個蒼老男人的虛影,好像有些不耐煩一樣,徑直走過來,指示偵探把瓶子裡的劫灰倒出了幾粒之後,丟進某個槐詩說不出名字的溶液裡。

  很快,看著溶液的反應,他的神情稍微平靜了一點,緩緩地點頭。

  「如今在現境也很少見到這麼純粹的劫灰了,按照上等品的價格走吧,我全要了。」老人難得露出一絲和煦的神情,看了槐詩一眼:「以後還有劫灰的話就聯繫我吧,我照市價上浮一成吃進。」

  說完,就消失了。

  偵探也沒再囉嗦什麼,拿著槐詩的瓶子過磅,去了瓶重之後,大概是三百克左右的份量。

  通常這麼一瓶子鐵砂可能會有一斤多了,可劫灰的真實重量要比看上去卻輕得多。

  這就是槐詩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所有份量了,再往多的弄他都有些力有未逮了,畢竟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回顧過去自怨自艾的類型,只能通過不斷地讀取死亡記錄來進行凝練。

  偵探算了半天之後抬頭問,「按照最近市場的成交價格,一共八萬四,我做中介抽水二十分之一,回頭把他名片給你,下次我就不管了,你直接跟買家聯繫,怎麼樣?」

  槐詩沒有意見,反正中間商不就是賺差價的麼?

  而且這麼輕鬆就入手八萬塊令他第一次對昇華者這個身份產生了期待感。

  在走之前,槐詩還按照烏鴉的囑託,花錢買了一套更精確的干鍋和器材材料,家裡那一套便宜玩意兒糊弄一下化學教室還行,真要用的時候派不上什麼用場。

  光是這裡最簡單的一套工具就燒了槐詩九千多,要不是烏鴉反覆強調必須,他都打算湊合湊合算了。

  剩下的七萬一,他不打算全都給烏鴉。那個傢伙說話都是要打對折聽的,就算是只給五萬,也足夠他先嗑半個月的藥了。

  剩下的兩萬一如果用作生活的話,就能夠用很久。

  槐詩打算其中五千留作日常開銷,先花點錢把石髓館收拾一下,玻璃什麼的重新裝一裝,外牆也重新粉刷一下,自己動手的話能省不少錢,餘下來的錢給大提琴換一套好點的弦,買幾張椅子,把大廳給收拾出來,恐怕就剩不下多少了。

  手裡提著工具出門之後,槐詩依舊沉浸在愉快之中,看路邊野狗亂尿都覺得可愛。

  柳東黎看著他傻愣的樣子,無奈搖了搖頭,走在前面。

  可就在槐詩準備道別回家的時候,卻忽然抖了一下。

  腳步停頓,猛然回頭。

  蕭條的街道上幾個行色匆匆的行人,幾輛從街道上駛過的轎車,還有翻上牆頭的野貓緩緩走遠了……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死亡預感那個技能竟然自行啟動了,緊接著便是宛如針刺一般的寒意戳著後脖頸。

  一張根本無需語言的直覺從心頭浮現——有人對自己產生了殺意。可緊接著,那種死亡預感又迅速消散了,就好像幻覺一樣。

  只有殘留的寒意依舊縈繞在肺腑中。

  「怎麼了?」

  柳東黎察覺到他的異狀。

  「沒什麼。」槐詩平靜地笑了笑:「就到這裡吧,我回家了。」

  「好。」

  柳東黎揮了揮手:「走之前記得出來吃飯。」

  槐詩應了之後轉身離去。

  死亡的殺意是衝著自己來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老柳如今好不容易出院,何必把他在拽進自己這邊的坑裡?

  難得的,槐詩竟然擔當了起來。

  只是……究竟是哪個王八蛋要殺自己?

  .

  .

  「媽耶,我覺得我被盯上了啊!」

  石髓館的大廳裡,槐詩看著面前的烏鴉:「鴉拉A夢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啊?」

  「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烏鴉淡定地回了表情包三連,不慌不忙地檢查著槐詩帶回來的東西,就好像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樣地說:「你問這麼簡單的問題究竟有什麼意義?如果有人要殺你,你就殺了他,難道不應該就是這樣麼?」

  「怎麼殺?變個斧子出來嗎?」

  槐詩嘆氣,他自己的斤兩他自己清楚,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就算成了昇華者也只能補刀,一個殘廢紅手套都能吊打自己,要是哪天有人從小巷子裡鑽出來,拿一把波波沙把他突突突了,他也沒反抗的能力啊。

  「所以我昨晚都說了……」

  烏鴉抬起頭,愉快地笑了起來:「要不要來試試命運之書的新功能啊?」

  雖然心中有不妙的預感,但無奈之下,槐詩還是點頭。

  於是命運之書開啟,烏鴉化筆,向下一點。

  槐詩瞬間眼前一黑。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在陰暗的地下室中,到處都是屍體,一個消瘦男人半身腐爛,向著他怒吼,覆蓋著甲殼的左手猛然向前刺出。

  槐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軀殼被貫穿的劇痛。

  緊接著,那個人又抬起畸形膨脹的右手,按在他的腦門上,猛然一捏。

  卡啪!

  他死了。

  漆黑一片的眼前,一個碩大的血紅色【菜】字緩緩浮現。

  啥玩意兒啊?

  咋回事兒啊!

  槐詩在劇痛中從椅子上跳起來,怒視著烏鴉:「除了多了一個菜字嘲諷我,這不還跟以前一樣嗎!」

  「誒?」烏鴉反問,「你就沒發現什麼變化麼?」

  槐詩愣了一下,旋即才想起,剛剛在那個死亡記錄之中,自己好像……似乎……應該……是倒退了一步?

  是的,沒錯,他如今不是以背後靈的方式進行被動體驗了。

  而是第一次地針對死亡做出了反應。

  「這就是新功能?」

  「對啊。」烏鴉點頭,「如果以前你是看主播視頻做雲玩家的話,如今的你已經裝上了某個閥門圖標的軟件,可以自己試著打遊戲啦——唔,這麼一說,不能做白嫖黨似乎也挺虧的?」

  「你夠了啊。」

  槐詩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這傢伙究竟從哪裡學來的這麼多騷話。

  「不過看來第一次最好還是不要讓你去打高難呢。」

  烏鴉沉吟了片刻,「如今命運之書的記錄中,最完整的就是紅手套的部分,不如給你先找個新手教程好了。

  但是在那之前,你先把左手抬起來,對,就是這樣,一根指頭向上指著,其他的指頭收起來。」

  「這樣?」

  槐詩傻愣愣地舉著左手,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嗎?」

  「很快你就知道了。」

  烏鴉神秘一笑,嫻熟地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向著他揮了揮翅膀:「走好。」

  槐詩瞬間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然後,她就打開PS軟件,在剛剛槐詩的照片下面嫻熟地標上了一行字體:

  ——我想要挨一頓毒打。

  新的表情包GET~

  然後,一頓毒打就開始了。

  當槐詩終於明白這個姿勢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他已經在一個陌生的訓練場裡,被一個五大三粗的魁梧男人給空手快打爆了。

  那一套曾經在紅手套身上見到過端倪的羅馬搏擊術如今在那個陌生對手的手裡簡直出神入化。

  尤其下手的時候絕對沒有任何的憐憫和猶豫。

  是直接奔著將他打成殘廢去的!

  哨子一響,就飛起一腳,險些將他的脖子給蹬斷,緊接著,嫻熟地在空中一個翻身落地,徒手擒拿。

  哢吧!

  槐詩右手斷裂。

  「還愣著幹什麼!編號7944!」

  訓練場邊上,那個背著手的森冷男人肅聲說道:「難道你學得東西都進狗肚子裡嗎?拿起匕首來殺了他!或者你被這個死刑犯殺死也無所謂!」

  冷酷的語調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了他的態度。

  要嘛作為廢物死掉,要嘛殺死這個獰笑的對手,贏得自己的價值。

  槐詩深吸了一口氣,在短暫的停滯之中,彎下腰,伸手將那一把匕首從地上撿起,用力握緊。

  有的時候他會忍不住感謝這個場景只是一場夢。

  這樣自己不用多想,就可以拿起武器,去將什麼人殺死,不必在意法律、道德、良心或者是其他的顧及。

  或許這也是它最可怕的地方了吧?

  當自己熟悉這一切之後,又會如何願意回到曾經的平凡生活裡呢?

  不知為何,他對此卻難以感覺到抗拒。

  「來!」

  在教官尖銳地哨聲中,槐詩衝向前方!

  然後,他死了。

  實際上,在槐詩一頓操作猛如虎,打出傷害二點五之後,總算在成功地劃破了對方的脖子。

  贏了。

  但此時的他基本上已經被踢斷了腰,四肢斷了三肢。

  在他試圖向教官求助的時候,教官漠然地走上前來,扭斷了他的脖子,最後聽見的聲音是:

  「你背叛了帝國對你的期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36 AM

第三十六章 回報

  神他媽帝國!

  你們是島田家的嗎!

  槐詩睜開眼睛之後,只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槽要吐:這時候不應該戰勝強敵之後血量回滿還多了兩個技能點麼?

  他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塵埃。

  我在哪兒?

  我是誰?

  我要去哪裡?

  「還要繼續嗎?」

  烏鴉好像在偷笑一樣。

  他嘆息了一聲,回憶起曾經體驗到的殺意,彷彿能夠感受到那一道暗中窺伺著自己的目光。

  究竟是倒了幾輩子的黴啊?

  「繼續!」

  他咬牙,閉上了眼睛,再次沉入漆黑之中。

  烏鴉似是憐憫地搖了搖頭,掏出手機來,在剛剛的表情包下面又添了一行字:兩頓也行。

  於是,毒打繼續中。

  毒打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當槐詩總算能夠無傷通關的時候,感覺自己都快要哭出來了。

  紅手套這個傢伙,真不容易啊!

  拒絕了烏鴉再接再厲的建議之後,他難得的用老柳付剩下的電費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只有去正式表演才會穿的黑色西裝,準備出門。

  「難得見你打扮的這麼利索啊。」烏鴉調侃道,「打算約小姑娘去哪兒?」

  「……殯儀館。」

  槐詩嘆息。

  哪裡有什麼小姑娘啊。

  今天是老楊火化的日子,不論怎麼樣,他都得去一趟才行。

  他們夫妻倆一直對自己不錯,雖然主要對自己不錯的是嫂子,可這年頭,在你走投無路最困難的時候願意給你一個自力更生的機會的人又有多少?

  就算這坑貨把自己坑的不輕,但畢竟最後也拉了一把。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能保有尊嚴地活到現在,不至於去搬磚撿破爛兒打黑工,都是多虧了老楊。

  再說了,老楊固然有的時候不靠譜,可槐詩也不是什麼高端型人才。這麼多年以來,大家互相坑來坑去,幾乎都快要習慣了。

  所謂的朋友不都是這樣麼?

  如今老楊要走了,他怎麼都要去送一送才行。

  儘管一路緊趕慢趕,可等他到了殯儀館的時候,告別典禮已經快要結束了。

  老楊做了一輩子的中介,生前人脈寬廣,朋友眾多,本地的親戚也有不少,如今來送別的人烏壓壓的一大片。

  槐詩沉默地跟在隊伍後面,輪到他的時候,不敢怎麼看,將手裡的花放下之後,躲避著嫂子的視線,低著頭又跑到後面去了。

  老楊雖然死在老塘的教堂裡,可對外公佈的死因卻是車禍。經過殯儀館復原,面目全非的臉上竟然也恢復了曾經幾分神韻,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無憂無慮的,讓人不快。

  這王八蛋為了錢折騰了大半輩子,最後總算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得償所願,死得無牽無掛。

  聽兩邊來送別的人說,在清點遺產的時候,這傢伙真得是給自己老婆留下了一大筆錢,足夠她接下來的治療。

  槐詩聽了幾句之後,離開了遠了一點,不想再聽了。

  遺體告別結束之後,就送進後面火化……出乎槐詩預料的是,雖然眼眶有些發紅,可從頭到尾,嫂子都沒有哭,反而把老楊最後的道別會操持地井井有條,讓他走得體體面面。

  那個王八蛋,究竟怎麼娶到這麼好的老婆的?

  槐詩的心情越發地複雜。

  很快,葬禮就結束,在賓客們散去的時候,槐詩卻接到了嫂子的話,讓他到後面去一趟。

  在殯儀館的家屬休息房間裡,那個女人把其他無關的人全部趕走之後,關上了門,從包裡掏出了厚厚的一個信封給他。

  「……這什麼意思?」

  槐詩愕然,看著桌子上的信封,如果裡面是錢的話,起碼有一兩萬。

  「拿著吧,這是老楊欠你的。」

  她像是慚愧一樣地笑了笑,「以前的時候,他做了那麼多事情,都是為了我,歸根結底,也應該是嫂子對不起你。

  小詩你是個好孩子,總是被坑錢也沒說過什麼,但這錢不能老是欠著。如今他走了,我想著,總要讓他清清白白的。

  如果你真得想要讓我舒服一點的話,就不要再推辭了。」

  槐詩沉默,看著桌子上的信封,許久,緩緩搖頭。

  「哪裡有什麼欠不欠的呢?」

  他輕聲說:「要說在以前的時候,我不懂事兒時,總覺得別人對我的好是理所應當的,因為我將來一定會一百倍一千倍地報償他們。

  可到懂事兒之後,才漸漸的明白,有時候,那些人在幫助我的時候,哪裡期待過我以後的回報呢?

  就算是老楊聽了也會嘲笑我吧?

  對我來說,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老楊拉了我一把,這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也沒有什麼你欠我,我欠你的。」

  他緩緩地將桌子上的信封推了回去,認真地說:「所以,就算這裡面有那麼一丁點來自於我的份額,那也請當做一個被你們幫助的人所能給出的微末回報吧。」

  嫂子沉默了許久,沒有再說什麼拒絕的話。

  只是低下頭,抹了一把鼻子,勉強地笑了笑:「如果老楊還活著,聽到你的話,也一定會羞愧的。」

  不,那個傢伙,一定會洋洋自得吧?

  把錢利索地收起來,塞進老婆包裡,然後眉飛色舞地跟他說是你自己不要的,現在後悔也遲了,晚上我帶老婆吃好的去。

  這種混賬究竟怎麼娶到這麼好的老婆的啊?

  槐詩嘆息。

  .

  後面的葬禮,槐詩就沒有跟著走了,參加一場告別會已經夠難過的了,沒必要為老楊那個傢伙傷心兩次。

  況且,他實在不想看嫂子哭出來的樣子。

  在告辭之後,他就準備回家了。

  不同於來的時候趕時間打出租,回去的時候他為了省點錢,選擇了公交,前後還要換兩條線,橫穿整個市區,才能到位於新海另一頭的家裡。

  據說地鐵開通了之後就方便了,可新海的地鐵從槐詩出生的時候據說就開始挖了,挖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影子。

  更何況,新海一個中型城市,市裡來來去去就這麼多人,上下班高峰期雖然堵了一點,但要沒有地鐵就轉不動的話,也太不可能了。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抱有期望了。

  在漫長的等待時間中,他難得打開了自己關了十萬年的微信,看一看有沒有什麼事情。

  得益與長期以來貧窮的壓力,他的人際關係乏善可陳,熟人也就那麼一兩個,幾乎都知道他的情況,因此整個暑期都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找他。

  除了如今變成手遊群的班級微信群之外,幾乎都沒有什麼消息。

  槐詩向上翻了一下,發現除了每天手遊組隊和請客吃飯的消息之外,就是就只有開學之後琴房調整分配時間的通知,還有一堆沙雕圖片。

  而讓人悲傷的是,槐詩發現自己站在牛郎會所前面的那張照片已經被人做成了表情包……

  「你們可做個人吧!」

  槐詩大怒,然後從群裡裡把那幾個刷自己表情包的傢伙的照片全都找出來,挨個配上了熊貓頭,一張張發上去。

  就在傻屌網友的斗圖之中,他的動作忽然一滯,感覺到公交最後排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惡意視線。

  不知道是烏鴉說的發育期導致感知增長的原因,還是習慣了死亡預感啟動時候的感覺,如今的槐詩對別人的惡意越發的敏銳。

  雖然還達不到讀心的程度,但被盯了一路之後,脖子根就好像有毛毛蟲在爬動一樣,讓他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藉著公交車的車窗,他依稀看到最後排那個帶著鴨舌帽好像縮頭睡覺得男人,分明是那一道惡意視線的來處。

  看到他好像拿出手機在發什麼信息的時候,槐詩猛然起身,在公交車到站的時候飛速下車了。

  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那個男人愣了一下之後,又不著痕跡地追了上來。

  就在車水馬龍的市中心,最熱鬧的步行街,他一路優哉游哉地閒逛著,好像散步一樣,中間還停下來買了一包煙,可自始至終他都緊跟在槐詩身後,沒有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看著那個人的古怪的神情、猥瑣的視線,還有胸前兩塊呼之欲出的胸大肌,槐詩忽然哆嗦了一下,菊花一緊,心中閃過一個不妙的猜想:

  靠妖,難道是個變態基佬?

  閒逛了十分鐘之後,槐詩可以斷定,背後那孫子肯定是在跟蹤自己了。

  否則就算是巧合也不會巧到連公廁都進的同一個吧?

  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槐詩開始在在人流湧動的步行街上加快了速度,穿過了兩個商場,拐過了幾條街之後,走進了老城區上的市民廣場。

  跟在他身後的人一路左拐右拐,始終沒有讓他逃出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可就在拐過一個拐角之後,他卻發現槐詩消失在了街頭。

  就在他錯愕環顧四周的時候,看到了一扇玻璃門後,那個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了五塊錢,跟櫃檯大媽降價半天之後,死皮賴臉的換了一個手牌。

  然後,走進大堂後面的門中。

  跟蹤者愣了一下,愕然抬頭,然後看到了店面的招牌。

  春天大澡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37 AM

第三十七章 對不起

  ???

  跟蹤者的腦子裡冒出了一大堆問號之後,掏出手機發了條微信,然後裝作閒逛一樣地走了進去,花了十五塊換了手牌,推開了更衣室的門。

  一股濕熱的水汽撲面而來。

  在好幾排櫃子之間,裸體的男人們走來走去換衣服,可室內並沒有槐詩。他只來得及看到通向洗浴場的那扇橡膠簾子動了一下,已經有人走進去了。

  按捺著困惑和焦急,他故作淡定地打開櫃子,脫光了衣服,走向了浴場。

  當他掀開橡膠簾子的時候,在撲面而來的水汽中,看到了面無表情的少年,渾身的衣服,完完整整。

  他愣在原地。

  搞啥?

  「為什麼跟著我?」槐詩直接問。

  「……你說什麼?」

  肌肉男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很快,神情就疑惑了起來,完全聽不懂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能不能讓一下?」

  「抱歉,不能。」

  槐詩嘆了口氣,然後踏前一步。

  嘭!

  跟蹤者眼前一黑,緊接著才聽見拳頭砸在自己臉上的沉重聲音,腳下打滑,仰天倒在了地上。

  「我問你——」

  槐詩蹲在他旁邊,低頭看著他的臉,重複剛在的問題:「為什麼跟著我?」

  「媽的……」

  那個魁梧的男人大怒,抬起胳膊想要打他的耳光,可胳膊才抬起來,眼前又是一黑。

  槐詩奮力一拳。

  嘭!

  就在那些換衣服的人錯愕的視線中,槐詩伸手,扯著他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提起來,扯著他,將他扯進了更衣室裡,粗暴地將他的腦袋砸在衣櫃上。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薄鐵衣櫃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痕,那個男人奮力掙扎著,可是卻掙脫不了槐詩的手。

  最後一次,他問:

  「——為什麼跟著我!」

  「我去你媽的吧!」

  在劇痛中,跟蹤者大罵,奮力抬起腿蹬向了槐詩,竟然不顧自己的頭髮被扯斷,趁著他脫手的瞬間,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身。

  並沒有還擊,而是筆直地向著向著更衣室地出口狂奔而去。

  嘭的一聲,整個三合板粘成的廉價木門都被撞碎了,扯著門把手的長彈簧抽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

  他險些撲在了櫃檯上。

  就在櫃檯大媽錯愕的驚叫聲中,他抓起櫃檯上的那幾個澡籃子投向了身後追來的少年,然後,連一件毛巾都不批的,直接衝出了澡堂的大門外,奮力狂奔……

  槐詩在後面發足狂追。

  攻守易勢。

  如今,是連拖鞋都沒有穿的跟蹤者光著屁股在街道上狂奔,而槐詩則跟在後面,緊追不放。

  不顧雙腳赤裸踩在地上的異常感和痛楚,那個跟蹤者摔著自己胯下不能被描寫的詭異物體,迎著路過婦女們的尖叫,如同脫韁的野狗一般。

  不知道是獻祭了自己的尊嚴換來了力量,還是在幾十個手機攝像頭的拍攝下解放了自我,那個傢伙的速度竟然再一次加快,槐詩一時半會兒都有些追不上。

  直到他終於跑不動了,被槐詩堵在了小巷子裡,氣喘吁吁地向後挪動著,發現身後再沒有了退路。

  「為什麼跟蹤我?」

  槐詩站在巷子口,平靜地看著他:「你是打算乾脆一點,還是讓我自己動手找答案?」

  「我不知道……」

  赤裸的跟蹤者扶著牆,竭力喘息,「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看來就是選第二個了。」

  槐詩沉默了片刻,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實話,我不想這樣。」

  那一瞬間,骨節摩擦發出的劈啪聲驟然從小巷之中響起。

  緊接著,跟蹤者看到了,一個黑影在眼前迅速地放大。在那一雙老皮鞋的踐踏之下,小巷的石磚驟然下陷,擠出了下面惡臭的污水。

  而槐詩,已經近在眼前。

  嘭!

  跟蹤者驟然彎下了腰,感覺到肺腑好像要從口中擠壓出來。赤裸的雙腳幾乎從地面上脫離,擋在面前的雙臂也在劇烈的衝擊之下被撇到了兩邊。

  沒有等他重新站穩,劈下的拳頭就已經化拳為掌,推著的他的臉,向後,向後,再向後,直到……嘭!

  他的腦袋砸在牆上。

  他下意識地想要彎腰,佝僂起來,可緊接著,就感覺到胯下一涼,在呼嘯的風中,有什麼東西蹬在了自己兩腿之間。

  一聲怪叫。

  他的眼珠子幾乎快要從臉上跳了出來。

  「去死!」

  在劇痛之中,那一張臉變得猙獰起來,在躲閃中撿起了地上的酒瓶子,砸碎了之後往槐詩的脖子上捅。

  可緊接著,他就感覺到手腕一痛,胳膊拐成了奇怪的角度,酒瓶子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血如泉湧。

  緊接著,胳膊斷裂和大腿被割傷的尖銳劇痛才迸發開來。

  他驚恐地尖叫,然後發現有隻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將他提了起來,砸在牆上。槐詩看著那一張扭曲的臉,怒吼質問:

  「——為什麼跟蹤我!」

  寂靜突如其來的到來。

  那個人忽然不掙扎了,看著槐詩暴怒的樣子,好像看到一個笑話一樣,被逗笑了。

  抽搐的臉上擠出了笑容,不知道那意味究竟是嘲弄還是討好。

  他的嘴唇顫抖著,艱難開闔,好像坦白了一樣。

  「我想……弄點錢……」

  槐詩沉默,看著自己身上袖口已經開始脫線的舊西裝,還有那一雙鞋幫開線的老皮鞋,努力嘗試著想要相信這句話,可是到最後,卻忍不住垂下眼睛。

  緩緩地鬆開了手掌,任由那個人跌倒在地上,竭力地喘息,嗆咳,在在陣痛中痙攣。

  「好啊。」

  槐詩忽然說,「我給你錢。」

  就在那個人愕然抬頭的一瞬間,他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口鼻之上——然後,將價值高昂的劫灰灌入了他的嘴裡。

  那一瞬間,隨著手指的捏合,合攏的口中發出淒厲的叫聲。那個人驟然抽搐起來,不顧自己的傷患,在地上奮力掙扎著。

  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悲傷湧入了他的軀殼之中,蹂躪著他的靈魂,不斷地有模糊的聲音從喉嚨裡響起,卻被槐詩死死的捏著,無法宣洩。

  直到槐詩聽見了身後巷子口驟然傳來的剎車聲,隨著那一輛麵包車的開啟,好幾個帶著口罩的男人從車裡跳下來,堵在了巷子口。

  他們的手掌都揣在鼓鼓囊囊地懷中,不發一語,只有惡意地視線看著巷子裡的少年。

  寂靜中,槐詩終於鬆開了手中的跟蹤者,緩緩地回過頭,看著那群不善的來者們,終於明白那個傢伙為什麼會帶著自己鑽進這種地方。

  「就是他!」

  隨著那個趴在地上痙攣的跟蹤者抬手指向槐詩的時候,最前面的人伸手,將一柄纏著墨綠色手繩的開山刀從懷裡抽出來,緊接著,還是看到了各種管制刀具的蹤影。

  槐詩愕然,眉毛挑起,有些不敢置信。

  「沒有人想要解釋什麼嗎?」他疑惑地問,「比如說自己作為汽修廠的員工隨身帶著管制刀具很合理什麼的?」

  嘿嘿嘿的怪笑聲從身後響起。

  「有人……花了錢……要買……要買你的命……」

  在竭力地嗆咳中,那個趴在地上的男人艱難地用一隻手撐起身體,扭曲的臉上擠出冷笑,「識相點,別掙扎的……太難看……」

  槐詩沉默,抬起腳,猛然踩在他的腦袋上。

  嘭!

  那個人徹底地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槐詩回頭,看著那幾個逼近的人,忍不住嘆息:」看來,是沒有辦法善了了,是吧?「

  沒有人回應他。

  在死寂中,槐詩抬起手,解開了外套地扣子,然後將那一件跟了自己有些年頭的西裝脫下來,疊起,小心地在地上那個裸男的身上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放好。

  最後,他站起身來,彎腰,鞠躬。

  那態度誠懇又謙卑。

  「對不起。」他說,「我朋友去世了,我很難過。」

  「……」

  一瞬間的愕然中,那幾個人愣了一下,忍不住想笑。

  可緊接著,就看到那個少年緩緩抬起頭,看著他們,面無表情:「所以,待會兒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我就先在這裡道個歉吧——」

  說著,他緩緩地抬起雙手,在胸前擺好架勢。

  向著自己的敵人們吐出胸臆間最後一點憐憫。

  ——羅馬匕首搏擊術‧LV6!

  .

  .

  「這裡還是這麼冷清。」

  輪椅少女坐在辦公桌的前面,環顧著四周,「好像又大了不少。」

  這裡是市立圖書館。

  確切一段說,這裡是市立圖書館的地下儲存倉庫——在單調的冷光燈管照耀之下,一層層龐大的書架一直延伸到了視線的盡頭去,一直沒入了看不見的黑暗中。

  往前面數,六十年之內,整個新海市曾經出現的期刊、報紙、機關通告和所有的行政條例……簡而言之,所有市面上會打印在紙上的東西,都在這裡儲存有備份。

  就連電子版都被存在隔壁的服務器存放室中,隨時可以進行調取。

  雖然這是市立圖書館的責任之一,但做到如此誇張的程度,就要歸功於辦公桌後的那個男人,如今的新海市圖書館管理員,被稱為』教授』的昇華者。

  確實可以稱作教授沒有錯,這個男人身上的學位已經多到就連自己都數不清了——畢竟他本人的最大愛好就是宅在這個深埋地下的龐大倉庫中看書。

  死不挪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38 AM

第三十八章 城門與魚池

  在一般人的印象裡,被稱為教授的人一般都是文質彬彬的消瘦學者,或是白髮斑斑,帶著眼鏡,渾身書卷氣等等……

  然而這些在一座兩米餘高的肉山之上,恐怕都很難體現的出來。

  如今這一座肉山對著艾晴露出和煦的笑容,臉上的油光鋥亮,像是太陽一樣刺眼。手裡的動作不停,嫻熟地擺著那些對於他粗大手指而言過分精巧的器具。

  「咖啡還是茶?」

  「咖啡吧。」艾晴說,「不加糖。」

  很快,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承裝在精緻的杯中,放在艾晴面前的碟子上。

  教授在巨大到誇張的轉椅上轉了個身,打開旁邊的冰箱,不斷地端出了各色精美的蛋糕、布丁、巧克力、馬卡龍、瀛洲的果子、羅馬的千層……

  「正好到晚餐的時間了,一起吃吧。」

  他笑呵呵為自己紮好了餐巾,拿起了刀叉:「最近我減肥,晚上不吃肉了。」

  艾晴看著那滿滿地一桌子熱量,罕見地好像有些意動,很快,又惋惜地搖頭拒絕:「你早晚會因為膽固醇過高而死的。」

  「腦血栓的話,已經有好幾次了。」

  教授笑呵呵地抬起手指,敲了敲腦門上動手術地疤痕:「多謝天文會,存續院的醫療技術總能讓我繼續這點愛好。」

  「就算是你拍我的馬屁也沒用,不管怎麼說,我也才不過是剛剛轉正的新人而已。」艾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教授這裡的咖啡確實是整個新海最好的,自己家雖然有不少稀有的咖啡粉,但手藝卻怎麼都比不上這個傢伙。

  「這個關頭轉正了?那你也夠辛苦的啊——」

  教授的眉頭微微皺起了一點:「龍三角那邊的戰爭,會影響到新海麼?」

  「多少會有一點吧。」

  艾晴敲了敲桌子,嘆息了一聲。

  這簡直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典範。

  作為全世界首屈一指的龐然大物,天文會的權利不可謂不大。它本身就是聯合國這一組織的暗面化身。

  九十年前,為了應對邊境之外的威脅,在先導會的倡導之下,由東夏、羅馬、俄聯、美洲共同體、埃及第一王朝五大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共同參與,成立了國際天文會。

  而如今天文會的統治機構,代替了』理想國』的『統轄局』本身就是各國政要和各大壟斷集團所構成。

  因此,第一次世界大戰才被稱為終結了所有戰爭的戰爭——

  從那之後,再沒有世界範圍的戰爭了沒錯,但這不代表戰爭已經消失,只不過是轉移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了而已。為了爭奪統轄局中的話語權,這些年來各國之間的代理人戰爭還少麼?

  否則的話,巴格達又是怎麼變成一片廢墟的?

  幾十個邊境都被四個大打出手的天敵擊沉,墜入了地獄的深層去了,所造成的餘波到現在都還沒有平息。

  國與國之間、集團和集團之間雖然在邊境之外的壓力下會維持天文會的存在,但內鬥一直都少不了的……

  就好像這一次的龍三角的邊境戰爭。

  這些年來,大家都默認邊境領域的所在國和所屬機構擁有該邊境的主導開發權——但邊境之所以被稱為邊境,不僅僅是因為它們處於現境的邊緣,更是因為它就像是邊境一樣屬於主權稀薄的地段。

  尤其是在特殊的情況之下,它們是可以移動的……

  這些年以來,為了爭奪曾經邪馬台帝國的遺蹟——『龍三角』邊境,瀛洲內部的代表天津系的公家和代表國津系的武家不斷地爭鬥,兩邊又不是第一次打得頭破血流,邊境主權易手的速度簡直比國內換首相的速度還誇張,結果打來打去,把固定邊境的界楔給打壞了……

  界楔都能特麼打壞!

  朋友你們是故意的吧?

  總之,根據天文會的測算,龍三角已經開始了漂移,先是向澳洲群島飄了一截之後,又驟然轉向西北……

  沒錯,向著東夏飄過來了。

  這下東夏可開心壞了,邊境開發集團‧太清重工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搓手手,等著這塊肉掉進鍋裡來。

  然後,瀛洲就開始不樂意了。可這會兒龍三角已經飄到公海上的了,你不樂意,你算老幾?人民群眾樂意才是真得樂意。

  況且這麼大玩意兒飄過來,你們藏著掖著還不讓人插手,萬一里面上有什麼危險物品怎麼辦?

  東夏震聲:來,讓我康康!

  不知道它發育的正不正常,但局勢肯定會越來越緊張。

  而讓如今艾晴頭疼的是,如果東夏真得打算對龍三角有所對策的話,過一段時間,新海市就會變成最方便的出海口之一。

  也就是說,會有越來越多想要賺錢、奪寶、撈外快和搞事情的昇華者來到這裡。

  而艾晴要操心的不止是到時候肯定會攀升的昇華者犯罪事件,還有邊境之間的互相吸引——

  萬一龍三角裡的邪馬台邊境撞到東夏沿海,和哪個邊境撞在一起怎麼辦?

  到時候就是彗星撞地球了好麼!

  當然,操心的肯定不止她一個,但到時候背鍋的名單裡絕對會有她的份額。這時候成為天文會的正式監察官,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倒不如說,如果想要明哲保身的話,得趕快在半年之內準備調職才對。

  邊境漂流的速度並不快,但按照目前的這個勢頭,恐怕最遲一年之後,就會有一場大亂子重新海的周邊爆發了。

  「找好去處了麼?」

  教授隨意地問:「你背後的關係,肯定不至於連這個都沒辦法吧?」

  艾晴撇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好奇,純屬好奇。」

  教授憨厚地笑了一聲,經過一陣風捲殘雲,桌子上琳瑯滿目的甜點已經被他吃了一多半,而糖多到快要變成糊狀的咖啡也倒進了肚子裡。

  晚餐吃了個半飽。

  他擦了擦嘴,從桌子下面翻出了厚厚一本檔案放在了艾晴前面。

  「這是你要的調查,目前有關救主會所有的記錄和消息。」教授說:「根據你的要求,我只做了基礎的整合,把一些沒用的臃余刪掉。不過沒有任何添加任何主觀論證,相信這點文檔難不倒你。」

  艾晴對於自己的文檔閱讀能力還算有信心——倘若要猜測的話,她也不需要別人去代替自己瞎猜之後加進什麼主觀看法。

  她能夠在萬里挑一的遴選中成為監察官最重要的原因不止是接近滿分的卷面成績,還有哪怕在天文會中都被認為是罕有才能的『直覺』。

  是的,沒錯,就是直覺。

  倘若毫無根據去猜單雙的話,她大概猜對猜錯五五分,如果是丟骰子猜點數的博弈遊戲她可能遠遠不如那些專業的數學家。

  但唯有面對紛繁複雜的亂局時,她的那一份直覺才能夠顯露出自身的珍貴。

  倘若以概率而論的話,正確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五左右。

  超出了常人百分之十五以上的正確率令她從繁雜的測試之中脫穎而出,被評定為最上等的A+級人才。

  這樣的才能絕對是預知型聖痕的絕配,就算沒有靈魂昇華,也足以令人抱有期待。

  天文會並不在乎那百分之三十五的失敗率,實際上,他們也有足夠的能力為此支付代價。倘若不是艾晴拒絕了對策室的招攬,選擇了地方任職的話,如今天文會已經對她開始針對性培養了吧?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同期的培訓生中被嗤笑為不識抬舉的典型——

  作為一個情報販子,教授對自己這位合作者的底細可以說知之甚詳,所有紙面上的記錄都了然於胸,但他更加好奇的是那些不曾被紙張所記錄的東西。

  艾晴對此諱莫如深,從來不曾對別人透露過一絲一毫。

  在寂靜中,她專注地翻動著厚重的書頁,教授也沒有再說話打擾她,只是在轉椅上換個方向,翻起桌子上那些晦澀的專業書籍來。

  倘若要說艾晴的閱讀感想的話,那麼只有救主會的水要比預想之中還要深。

  雖然不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騙子集團,但其中的疑點卻多得數不過來。不論是那一件詭異的邊境遺物的來路,還是暗中跟他們有過交集的那些昇華者……

  被共犯所交代出的王海只不過是一個臨時的首領,在他之前,救主會還不叫這個名字的時候,甚至還有過其他首領存在的痕跡。

  暗地裡一直龜縮在老塘鎮的猥瑣發育是沒錯,但明面上的殼子,包括博愛公益在內地諸多公司卻和其他的地方來往廣泛。

  不止是新海,甚至還有延伸到其他地方的痕跡,堪稱三教九流無所不達。倘若沒有紅手套強龍過江,利用了一把這個騙子教會的話,恐怕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察覺到這些潛心在農村和偏僻城市的下層階級中生長的鬼東西。

  現在看來,它更像是某個龐大組織的下線和馬甲。

  但究竟是哪邊伸過來的手?

  可疑的方向太多了。

  天竺的黑天教團?邊境的至福樂土?美洲聯合體的科學神靈會?還是瀛洲那十萬八千牛鬼蛇神?

  只可惜唯二知道詳情的王海和鵺已經死了,否則艾晴也不至於海底撈針一樣重新開始調查。

  她並不擔心已經被槐詩殺死的紅手套和他背後的邊境最大恐怖組織綠日究竟再搞什麼么蛾子。

  邊境的力量終究是邊境,想要在現境有所作為,就繞不過籠罩了整個人世的天文會。

  她擔心的是,救主會那幫搜刮老人源質的神經病,究竟想要做什麼?做成了麼還是正在做?打算怎麼做?

  這其中,還有誰在跟他們一起做?

  她發自內心地不信王海這麼一個只會騙錢的廢物能夠利用博愛公益滲透到新海的中上層去。

  只看檔案就知道,那個傢伙永遠只是騙養老金的命。

  那麼,在這背後究竟有誰在推波助瀾?

  沒有過多久,她的思考就被電話的聲音打斷了。

  而當她接完電話之後,已經徹底沒有了繼續思考的心情。

  「初期報告就到這裡吧。」她收起了桌子上的檔案:「後續的錢我會轉給你,但對救主會的調查還要繼續,有什麼新的情況請記得通知我。」

  「放心,我會的。」

  教授喝著茶,看著她的表情:「是又出現侵蝕物和昇華者犯罪了嗎?」

  「不,比那更糟糕。」

  艾晴面無表情地敲著輪椅的扶手,回憶起電話中對槐詩的描述,忍不住想要嘆氣:

  「——比那還糟糕的多得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41 AM

第三十九章 我天生神力!

  晚飯之後沒過多久,槐詩再一次回到了特事處的問詢室裡。

  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地溫暖。

  雖然渾身上下裹著繃帶,臉上的傷口還塗著紫藥水,實在說不上光鮮亮麗就是了。

  然後,他再一次地看到了那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特事處負責人,記得……好像是姓傅?這個姓氏難道很常見麼?

  還是自己的錯覺?

  所以姓什麼不好姓這個,這大叔這輩子都沒享受過一把手待遇吧……

  察覺到槐詩憐憫的目光,傅處長用腳後跟都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想到原本其樂融融的親子晚餐被這貨的消息攪了個精光,他就氣兒不打一處來,開口怒斥:

  「槐詩,你究竟想幹什麼?明天不用開學嗎!小小年紀就準備曠課,長大之後是不是想進牢房?」

  神特麼開學!

  你這口氣怎麼跟教導處主任似的!

  竟然莫名其妙在這種地方感覺到了開學的壓力,槐詩心中頓時一陣複雜,「有人花錢要買我的命,我也很絕望啊!」

  「你這也算是二進宮了啊,不到半個月,前後兩次被逮進特事處,真有你的——」

  傅處長壓抑著怒氣,坐在了桌子對面,翻開了下屬遞上來的報告,指著上面的標題怒斥:「還是惡性傷人事件?七人重傷,有五個人現在還躺在ICU裡,我說你是不是膨脹得有些過頭了?」

  「您別總想著我滿腦子都是作姦犯科好麼?」

  槐詩嘆息,指了指肩膀和胳膊的傷口,距離動脈最近的一道傷痕就差一公分,「我這是防衛反擊……」

  「得了別跟我扯這些。」

  傅處長拿起遙控器,對著角落中的巨大電視機按了一下,於是屏幕亮起,顯露出小巷中的慘烈狀況。

  在監控錄像之中,人群與少年碰撞在一處。

  緊接著,就好像海浪撞在了礁石上。

  有人倒飛而出,在錄像中無聲地慘烈喊叫。

  然後,就是摧枯拉朽地蹂躪,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就好像拿著武器衝進幼兒園一樣慘烈。

  一切都是寂靜的。

  骨頭斷了沒有聲音,倒在地上發不出慘叫,血液從口鼻中流出來時聽不見嗡嗡作響。

  就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樣。

  鐵錘敲在身上,不退一步,刀鋒砍在後背上,也沒有猶豫一份,凶暴地就像是不在乎一切一樣,近乎同歸於盡地將所有觸目可見的人全部擊倒。

  從頭到尾,不過三分鐘。

  自始至終,那個少年都面無表情。

  直到整個巷子裡沒有人再動了之後,他才轉過身,拿回了自己的西裝,疲憊地坐在消防栓上,等待遠處的警笛聲響起。

  血從褲管上留下來,在地上積蓄成了淺淺的水泊。

  倒映著那一雙平靜的眼睛。

  令人毛骨悚然。

  錄像戛然而止。

  緊接著,是傅處長拍桌子的憤怒聲音:「槐詩,你不是說你不會武功嗎?」

  「我天生神……我自學成才不行啊!」槐詩向後縮了一下脖子,「難道我就非要讓他們當場砍死才算正常麼?」

  「這是一起惡性鬥毆事件,有昇華者攙和,那就是罪加一等。」

  傅處長盯著槐詩的眼睛:「你知道特事處是專門管理這種事件的,對吧?我去年才送了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小鬼到邊境去,你猜猜他現在怎麼樣了?」

  槐詩試探性地問:「成佛作祖,快哉快哉?」

  「墳頭的草都有你這麼高了!」

  傅處長轉身離去,在推開門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已經看過那群人的口供了,知道你是自衛反擊沒有錯。

  但那個時候真得已經別無選擇了麼,槐詩?」

  「嗯?」槐詩茫然。

  「你是昇華者,在你昇華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和普通人不再相同。在很多時候你往往能夠擁有更多的選擇和全力,因為你擁有力量。」

  傅處長看著他的眼睛,「但所謂的力量,就一定要在弱者的身上彰顯才能讓你覺得有所價值麼?」

  「……」

  槐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傅處長轉身想要離去,卻聽見背後的聲音:「那個……等一下!」

  他緩緩回頭,神情冷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

  槐詩欲言又止,猶豫了很久,抬起手,弱弱地問:

  「有點餓了,您這兒管飯麼?」

  嘭!

  門被甩上了。

  .

  .

  等艾晴趕到的時候,傅處長在辦公室煙都抽了半包了,心裡一股邪火兒還是壓不下去。

  想打人。

  想要暴打未成年人。

  去他媽的未成年人保護法……

  「槐詩呢?」艾晴問。

  傅處長抬起手,指了指詢問室的方向,「還在裡面吃我們的盒飯呢,都第六份兒了,趕快把你們天文會的豬精領回去好麼?」

  「發育期,很正常。」

  艾晴對此表示鎮定。

  來的路上她已經瞭解了前因後果,而傅處長也不至於把針對槐詩那一副問罪的態度擺到正兒八經的監察官這邊來。

  在東夏,監察官和特事處之間的關係往往會很彆扭,歸根結底,都是來自雙方的立場。

  眾所周知,就算是未曾植入聖痕的普通昇華者,也具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能力和體能。

  因此,為了最大程度上應對邊境的威脅,避免這一份本來能夠用來保衛現境和邊境的力量被濫用在戰爭之中,所有的昇華者都是具有兵役豁免資格的。

  換而言之,除了通過統轄局內五常決議之後的天文會,任何組織任何勢力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強行徵兆昇華者進行作戰,也不能針對昇華者進行非法拘禁和不人道試驗。

  這一條刻入十二銅表法的律令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昇華者的人身安全和自由。

  但同時,為了避免昇華者肆意使用自己的力量亂來,針對昇華者的犯罪事件統統要罪加一等,而且所有的服刑場所都將統一規劃為邊境。

  特事處的存在,就是為了避免昇華者迫害普通人而建立的暴力機構,其中大部分成員毋庸置疑都是經過精銳訓練的士兵,集團作戰鎮壓,用長槍短炮、戰斧導彈來教做人。

  在具有【三大封鎖】的現境,除了寥寥無幾的受加冕者之外,最大的暴力來源就是軍隊了。

  姑且不提什麼小男孩大伊萬,也不提什麼導彈轟炸機,光是一個炮兵營的正面的火力覆蓋還有步坦協同就足夠那些牛鬼蛇神喝一壺。

  什麼東西都不要想和軍隊正面剛。

  誰剛誰死。

  就算是昇華者一樣。

  而負責審定昇華者犯罪這一事實,並簽發黑函的,就是監察官的職責了。

  監察官往往不會跟特事處過不去,只要能夠維持普通人和昇華者之間的平衡就足夠了。更多的情況下,往往都是特事處要辦事兒,打個電話到監察官那裡備個案就完事兒了。

  他們真正應該操心的除了邊境開發之外,就是昇華者集團之間為了利益把狗腦子打出來的事情,最糟糕的情況下,把狗腦子打出來都算了,別濺到老實過日子的普通人身上。

  誰亂來就弄死誰。

  現境就這麼大,連幾個天敵都裝不下,更容不下那麼多人折騰。

  萬幸的是,新海是真他娘的小,就連昇華者就只有大貓小貓七八隻,根本不成氣候,大家日子過得都很佛系,有當牛郎的,有做二道販子的,還有開著偵探事務所整天摸魚的……那是相當的省心。

  而在清算了那些暗中下絆子的傢伙之後,艾晴和特事處之間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緣由。

  一件惡性鬥毆事件,還不至於到翻臉的程度。

  一件小事,雙方都不至於把個人的情緒代入到工作中,在簡單地交流了一下情況之後,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襲擊他的是什麼人?」

  「一群上不了檯面的爛貨……」

  提到這個傅處長就來氣,把檔案一本本地放到桌子上,挨個清點:「非法團夥成員、人販子、在逃犯還有社會閒散人員……都特麼是什麼東西?」

  說著,他又忍不住點了個煙,看到艾晴在,便推開窗戶,狠抽了兩口之後掐滅,掏出一個袋子裡的手機,開口問道。

  「【萬孽之集】,你聽說過吧?」

  「那個暗網的APP?」

  艾晴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骸骨圖標,忍不住皺起眉頭。

  實際上,這個APP雖然是軟件,但其本質其實更加複雜,已經到了流毒的範疇了,哪怕在天文會裡也建立了針對性的檔案。

  可惜,奈何自由邊境‧暗網的存在,始終無法根除。

  一言概之,它可以說是暗面世界的中介平台。

  提供一切滿足人類陰暗面的交易,不論是謀殺、誘拐、綁架還是人體器官交易、奴隸,甚至是更深層針對昇華者們的聖痕、邊境遺物、源質結晶、祭品……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而現在,有人在上面發佈了槐詩的懸賞……

  但究竟是誰會閒著沒事兒幹跟一條鹹魚較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43 AM

第四十章 一點時間

  「綠日?」傅處長問。

  「不可能。」艾晴搖頭,「綠日就算知道是槐詩殺了紅手套,也不至於去跟一個小卒子計較。那群瘋子永遠都是盯著天文會搞事兒,還沒LOW到那種程度。」

  「救主會?」

  「那更不可能了。」

  艾晴搖頭:「他也只不過是受害者而已,就算是報復也應該衝我來,槐詩的檔案還在保密中,目前除了你和我,其他人的甚至不知道他是昇華者。」

  「……」

  一時間,兩人的思考都難以繼續下去。

  「那個傢伙,真能惹事兒啊。」

  傅處長不快地嘆息,「乾脆先關個半年算了。」

  「他目前是天文會的正式僱員。」艾晴直勾勾地看著他,「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那我們恐怕只有金陵再見了。」

  金陵,特事處的上層機構——東夏共和國社會保障局的東部支部所在地。

  艾晴的意思已經表達的直白無疑:如果傅處長固執己見的話,那麼大家可能只有邊境法庭上再見了。

  傅處長皺眉:「你真是要下死力保他麼?」

  「他是我的下屬。」艾晴回應。

  「不,他是一個十七歲的中學生,明天高三,後年就高考了。」

  傅處長稍微提高了一些聲音,「如果你真得不想讓他有一天被關到邊境去的話,那就不應該讓他牽扯到學校之外的事情裡。」

  「……」

  艾晴看他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你竟然在關愛青少年成長?」

  「我只是討厭拿起武器的死小孩兒而已。」傅處長摸了摸脖子上的傷痕,神情越發地不快起來:「越不省心的,就越討厭。」

  「他不會成為你想像的那種人。」

  傅處長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再一次回憶起錄像之中那個少年的眼瞳。

  就好像終於被激怒了一樣,在握拳的那一瞬間,那些偽裝就好像迷霧被風雪吹散了一樣。

  令人不快的膚淺笑容終於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岩鐵一樣的肅冷和陰沉。

  如此傲慢地將一切摧垮……

  就好像將死亡當做不值一提的塵埃一樣。

  那樣的眼神,簡直就好像劊子手一樣,本能地讓傅處長感覺到了不安。不,應該說是厭惡才對。

  厭惡會有那種眼神的人。

  更厭惡會有那種眼神的小孩子。

  「艾小姐,你在試圖為野獸拴上鏈子,讓他學會家犬的規則,可槐詩和那種東西不一樣。」

  他皺起眉頭,「他只是混在野狗的窩裡而已,就算看上去像哈士奇一樣,可本性卻像是返祖的狼。

  一旦他見過血,就再不是鏈子能栓得住的了。」

  艾晴平靜地喝著辦公室裡的廉價茶葉,放下茶杯,無動於衷。

  「你這麼害怕的話,不如殺了他好了。」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麼?」

  傅處長反問:「紅手套死的那一天晚上,我在雨中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有過這樣的衝動。我不能接受這麼一個潛在瘋子存在與我的轄區裡。

  可我又能怎麼樣?我今年四十六歲,也是有孩子的人了,難道要我因為另一個小孩子將來有可能犯罪而將他殺死麼?

  艾小姐,他才十七歲,未成年保護法都站在他那邊,他還有機會選擇自己的未來……選擇一個不會讓大多數人受害的未來。」

  「那才是像家犬一樣吧?」

  艾晴冷淡地問:「賽住耳朵就當聽不見麼?摀住眼睛當做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忍受痛苦直到變成習慣,逆來順受,順從蹂躪,搖著尾巴等待犒賞。你難道覺得那樣的一生是幸福的麼?」

  傅處長被激怒了,「他還有更多的選擇!」

  「他沒有。」

  艾晴說:「他姓槐,就好像我不姓艾一樣。不論他掙扎與否,都不能改變過去發生的事情,就好像你和我決定不了一個人的未來一樣。」

  她說,「這是注定的事情。」

  傅處長冷聲問,「你覺得,等他知道當年的真相之後會怎麼看你?」

  「誰在乎呢?他不論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吃驚。」

  艾晴平靜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但是在那之前,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動他。」

  「那你究竟在做什麼呢?」傅處長被逗笑了:「贖罪?」

  艾晴面無表情,「只是盼望有個人能來對我進行清算而已。」

  「……」

  寂靜中,傅處長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指了指詢問室的方向,讓她將自己的下屬帶走。

  .

  與此同時,槐詩正在審訊室裡吃得酣暢淋漓。

  將不知道哪個員工的夜宵吃完之後,他擦了擦嘴,意猶未盡地喊道:「再來一碗!」

  寂靜中,幾個坐在那兒的特事處幹員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抱懷監看著他,眼神中就油然透露出一絲憐憫。

  直到槐詩回過頭,看到身後的艾晴。

  「呃……」

  「不要總讓別人覺得我沒有給你發工資好麼?」

  「……啊,抱歉。」

  「抱歉什麼?因為吃得多麼?」艾晴搖頭,「天文會有專門針對昇華者發育期的藥劑,需要我幫你內購麼?」

  「啊……」槐詩不知道怎麼解釋烏鴉的事情,只能撓撓頭,「那個我已經買了。」

  「又是柳東黎那個傢伙?」

  艾晴眉毛挑起,似是不快,「偵探那裡少去為好,那個傢伙也不是什麼省心的人。」

  「好的。」

  槐詩聯邦,從善如流。

  等那幾個監看者出去之後,艾晴才開口問道:「今天怎麼回事兒?」

  「抱歉,又惹麻煩了。」

  「不要總為別人的錯誤道歉——」

  少女不快地揉著眉心,一聲嘆息,「說實話,我不在乎你把那群社會垃圾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你作為天文會的僱員,在遇到襲擊的時候,標準應對程序裡甚至包括擊斃的選項,明白麼?

  不要小看天文會的特權,你就算是拔出槍來把他們全都殺掉,程序上都是沒有問題的,頂多走流程之後被內部記過而已。

  我只是好奇——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嗯?」槐詩不解。

  「平常的你的話,一般都會逃走吧?」

  她說,「死皮賴臉的求饒什麼的,打不過就跑什麼的……正面硬抗可不是你的作風。」

  「……」

  槐詩無言以對,「難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膽小怕事兒的形象麼?」

  「你覺得呢?」

  「……好吧,我覺得也對。」槐詩嘆息,撓了撓頭,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要說的話,應該是生氣了吧?然後稍不注意,就有些過火了,把自己也搞成這樣。」

  「和老楊的葬禮有關係麼?」

  「……」

  槐詩愣了許久,尷尬地笑了笑:「怎麼可能?」

  艾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好像在等著他繼續說一樣。許久,終究還是槐詩敗下陣來。

  「好吧……大概是有點。」

  他低頭看著身上的傷痕和繃帶,無奈嘆息。

  「害怕了。」

  「可就算是嘴上說得再漂亮,被一群人圍起來在小巷子,手裡拿著刀,還說要我的命的時候,就忍不住害怕了。

  我一直以覺得自己可以頭鐵到連死都不怕,可是看到朋友躺進焚化室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不但怕,而且怕的要死。」

  槐詩嘆息,「做了這麼多年的快樂沙雕,不然之間快樂不起來了,甚至不能再繼續沙雕,可我又能做什麼呢?

  我連自己的生活都過不好。

  就算是閒著沒事兒去逛個街,也有不知道哪兒的人來要我的命……就算是我再怎麼討嫌,這也過分了吧?」

  「是啊。」

  艾晴頷首,似是贊成,卻不知道她究竟贊成的哪一點。

  是討嫌還是過分呢?

  槐詩苦笑,伸手扶著桌子,將自己撐起來,身上的繃帶再次滲出血色。這一次真是傷得不輕。

  他又發現了一個讀取記錄之後養成的壞習慣。

  在記錄裡隨意作死固然方便,可現實中隨意作死的話,就會付出慘重代價。

  一打七固然聽起來威風八面,被七打一,不受點傷怎麼都不太可能。

  「要我拉你一把麼?」

  艾晴忽然問,似是意有所指。

  槐詩笑了笑,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日子總要自己過的,對不對?」

  他終於撐起了身體,靠著自己。

  穿上了掛在牆角的外套,經年的西裝上依舊纖塵不染,蓋住了血污,看上去彷彿就重新回到了過去的樣子,變得溫和又無害。

  「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我叫車就好。」槐詩晃了晃手機,愉快地挑了挑眉頭:「今天路上搶到了打車券來著,再不用就過期了。」

  看著他扶著牆,稍微有點踉蹌的滑稽樣子,艾晴陷入沉默。

  「如果沒有對日常之外的嚮往的話,就沒有成為昇華者的理由……」她忽然問道,「槐詩,你在後悔麼?」

  「不。」槐詩咧嘴笑了起來,「我只是暫時還沒有適應而已。」

  說著,他拍了拍胸脯,比劃了一個一切OK的手勢。

  「這種小問題,給我點時間就好了。」

  那個少年微笑著,頷首道別,推開門,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輕聲呢喃:「再給我一點時間……」

  艾晴目送著他走下樓去。

  她沒有再試圖安慰或者勸說,雖然決定自己一個人面對一切太過愚蠢。

  大不了自己繼續深挖就是了,必要的時候救個場,說不定還能讓他給天文會賣命的日子多幾年。

  他的自尊心、艾晴的事業心同時得到了滿足。

  雙重的滿足,雙倍的快樂。

  簡直兩全其美。

  只是在沉默中,她看著【萬孽之集】的頁面上,那個悄然加碼的懸賞,眼神就變得陰沉起來。

  二十萬美金?

  這對天文會的正式員工來說,有點便宜過頭了吧?

  難得的,她決定履行一下身為上司的責任。

  頁面關閉,她的手指滑動,點開了最上方那個純粹由三角形和正圓組成的繁複標誌——梅塔特隆立方。

  由邊境的三大中立巨閥:明日新聞、石釜學會和工坊聯盟所成立的售賣平台,分別對應著消息情報、邊境技術與武器工具這三個昇華者所必須的內容。

  很快,頁面不斷地跳躍,進入到了以高精尖科技和邊境技術相結合為特色的煉金工坊——卡文迪許實驗室的頁面中。

  回憶著賬戶上那一筆槐詩還沒有焐熱的懸賞金,她的心情就罕見地愉快了起來。

  三百萬美金。

  足夠買個好東西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47 AM

第四十一章 叔叔輕點

  早上七點的時候,槐詩被鬧鐘驚醒。

  過慣了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之後,在恍惚中他竟然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想起今天是開學的日子時,心情才驟然沉重了起來。

  重歸牢籠,自投羅網……

  一系列形容詞從腦子裡冒出來。和這一份沉甸甸的重量相比,昨晚在被人追著砍的痛苦算個屁哦……

  「啊,不想上學。」

  他有氣無力地哀嚎了幾聲,從床上爬起來。

  在翻身的時候,感覺到了渾身傷口癒合的麻癢和筋肉拉傷的鈍痛。

  得益與自己的發育期和烏鴉的藥劑,昨天那一身一般人可能要躺上兩三個星期的傷痕,竟然只花了一夜就長合了。

  就連傷疤都已經開始褪色,恐怕再過一段時間,連疤痕都看不出來了吧?

  可為什麼不多癒合幾天呢?

  這樣自己也好有藉口請假啊,不然血粼粼地去上學,多寒磣啊,說不定校長看了都要被嚇得中風。

  懷著沉重的心情,槐詩起床下樓。

  「啊,你醒啦?」

  餐廳裡,烏鴉彷彿賢妻良母一樣地微笑著,身上還掛了一個白色的口罩充做圍裙:「早飯和午飯都給你準備好了。」

  槐詩看著桌子上那幾根試管,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誰家的飯長這樣的?

  「怎麼今天又多了一根?還和其他的不一樣。」

  槐詩端起來其中那一根分外纖細的試管,略微晃了晃其中粘稠的墨綠色液體。

  如今大有升級趨勢的死亡預感正在用一陣微寒告訴他這玩意兒絕對不是什麼口服液,而是正常人喝了之後會去半條命的玩意兒。

  「有道是大便當飯,小便當菜……這不是給你下飯的麼?」

  「你說點讓人有胃口的話麼!」

  「好吧,簡單來說,這個裡面大概是一些邊境物質和原本在萃取時剩下的礦物毒素……啊,放心,已經稀釋到常人喝了只會癱瘓的安全程度了。如果你喝了,可能會微量溶解一些肌肉,對你的心腦血管產生一些破壞吧。」

  「……我是嫌自己活得長了才會喝這東西的麼?」

  「正所謂不破不立嘛,昨天我發現你在經歷過毒打……咳咳,那個鍛鍊之後,在潛意識的刺激之下,竟然加快了不少發育。證明如今這個階段,一些壓力和破壞會讓你的吸收速度加快……畢竟,無氧運動的本質其實就是撕裂肌肉然後等它重新長出來。」

  說著,烏鴉指了指桌子上的捲尺:「不信的話,你自己量一下身高咯。」

  一分鐘後,槐詩愕然地看著尺子上的刻度。

  一米八零?

  上次赤腳測量的結果還是一米七七來著。也就是說:短短兩天之內,自己就長高了三公分?

  「不止是身高,體重、體脂和血液也有變化,只不過這裡沒有化驗設備你看不出來而已。大概這兩週過後,你的身高可能就會固定了,接下來就是對骨骼、神經、器官和肌肉的細部強化,直到抵達理論上常人的極限為止。

  根據能力的差別,部分方面恐怕還能夠得到再次加強。圈禁之手的範圍是你的雙手,到時候你手指的精細操作和靈敏性還會再提升一大截。」

  烏鴉說完之後,翅膀捲著命運之書和藥劑丟了過來,「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把下星期的藥劑材料費給賺回來吧。」

  槐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沉甸甸的貸款讓他失去了笑容。

  刷卡一時爽啊……

  他嘆息了一聲,推門而出,在他背後,烏鴉向他揮著手:「路上小心,記得好好吃藥,要和同學們好好相處哦~」

  神他媽好好相處!

  「你是我媽嗎?」

  「哎,這麼乾脆的嗎?」烏鴉愣了一下,神情似是羞澀:「你願意的話,叫媽就行了,還疊字,怪不好意思的。」

  「……」

  槐詩在台階上差點絆了一跤,回頭瞪了她一眼,踏上了自己開學的路。

  .

  藝體生有一點好,就是高三上半學期基本上沒什麼課程,大家都在抓緊時前年前最後的衝刺,畢竟決定藝體生命運的不止有一場高考,還有在那之前的專業考試和各個學校的校招。

  槐詩只需要去班上露一面,就可以去琴房摸魚練琴了,偶爾晚自習出現報個到,簡直無拘無束。

  別人可能還會在外面上報個衝刺班,到老摳槐詩這裡,根本別想他為了這三個月掏那幾萬塊的補課費。

  為了省錢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況且,如今他ABRSM八級都過了,就等下個月去金陵考專業初級了,哪裡用得著燒這個錢。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猥瑣發育,能慫則慫,可唯獨在大提琴上,從來沒怕過任何事。

  哪怕是如今已經成為了昇華者,他也沒有改變過想要靠著大提琴找一份正經的樂手工作的夢想。

  稱霸世界?後宮成群?

  和這些比起來,他更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夠在維也納的金色大廳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裡,他忽然有些猶豫,叩了扣背後的琴箱——要不要先把烏鴉的購物單砍一截,省點錢去把琴換了?

  雖然不說一定要幾十萬幾百萬的大師製作,但從此能告別廠牌也不錯啊。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他就聽見前面傳來了似曾相識的兩個聲音。

  「哎呀,爸,送到這裡就行了。讓別的同學看到會笑話的。」

  「爸爸送女兒上學怎麼就會笑話了?」中年男人的無奈聲音傳來,語氣滿滿地寵溺:「零花錢還夠用麼?爸爸這兩天還要加班,要不再給你點?」

  「媽給過啦,反正在學校,也沒什麼要花錢的。」

  「她給的是她給的,爸爸給你的是爸爸給的,拿著拿著……」

  聽起來真是父慈女孝,一派溫馨。

  除了對話的兩個人有點不對以外。

  槐詩卻不由得腳下一頓,下意識地就想要後退,轉身,拉開距離,將自己藏在電線杆後面。

  可惜,已經晚了。

  那女孩兒在回頭的時候,看到了他,眼睛亮起來:「誒?槐詩也到啦?我前幾天一直給你打電話你不接……」

  槐詩頓在原地,僵硬地回頭。

  看到了穿著東夏特色智障校服也依舊不掩麗質的少女,還有她身旁……瞪大眼睛的那位特事處的傅處長。

  然後,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媽耶,你們原來是一家的嗎!怪不得……明明都姓傅,為什麼自己就沒想到這一茬!

  「哎呀,好久不見啊,班長,還有……」

  他尷尬地笑著,看向她身後的傅處長,「傅……叔叔?」

  「……」

  中年人沉默著,看著槐詩,表情平靜地讓人有些害怕。

  傅叔叔沒有說話。

  傅叔叔不想理你。

  傅叔叔正在積攢怒氣值。

  傅叔叔想要殺了你……

  值得慶幸的是,傅叔叔最終還是冷靜下來,老臉擠出了』慈祥』地笑容,「小依,這是你班裡的同學嗎?」

  「對啊。」

  傅依大喇喇地抬起手拍著槐詩的肩膀,「爸,這就是我跟你一直說的那個教我讀譜子的好哥們,他大提琴可厲害啦,學習也不錯!」

  「是嗎?」傅處長微笑,「那要友好相處啊。」

  明明在微笑,那眼神卻讓人聯想到東郊火葬場的直達專車。

  而傅依還在向自己親爹不斷地講槐詩的好話,而槐詩此刻只想熊貓捂臉流淚:「我不是,我沒有……」

  「你們認識嗎?」

  傅依好像終於察覺到了什麼,歪頭看著他們,斜斜紮著的單馬尾也晃蕩起來。

  看了一眼臉上寫滿了』敢說出來你就死定了』的傅處長,槐詩吭哧了半天,只能說:「呃……見過幾面,前幾天。」

  「是這樣啊。」

  傅依不疑有它,信了!

  眼看他這麼有眼力價兒,傅處長的臉色稍微好看了那麼一點,伸手拍了拍槐詩的肩:「小朋友不錯,要好好上學,知道嗎?」

  他特地在好好上學那四個字兒上加重了讀音。

  槐詩感覺到自己肩胛骨快要被這老王八蛋劈斷了。

  眼看校門口就在前面,傅處長的腳步一停,和煦地向著女兒微笑:「就送你到這裡,快去吧,我也要先走了。」

  眼看到遠處向自己招手的同學,傅依點了點頭,向自己父親揮了揮手之後,就跑向了同學們。

  留下笑眯眯目送女兒遠去的傅處長,還有被他鐵鉗五指抓著肩膀的槐詩在原地。

  槐詩欲哭無淚地看著她遠去,回頭看著臉色漸漸冷漠的中年人,只能擠出一個柔弱地笑容,輕聲告饒:

  「傅叔叔,輕點,疼。」

  『傅叔叔』一口老血沒噴出來,面色鐵青地撩起了外套下襬,給他看自己的槍套,於是,槐詩閉嘴了,等待審判。

  過了好半天,傅叔叔才喘勻了氣兒,開口問道:

  「你跟我女兒很熟?」

  「不熟!一點都不熟!」槐詩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也就見過幾面……」

  「幾面究竟是幾?一面還是兩面?」

  傅處長那裡吃他這一套,這麼多年什麼壞水兒沒見過,像槐詩這種年輕昇華者本來就是社會不穩定因素,十五六歲的年紀,荷爾蒙一上來跟野狗似的,說不定哪天就姦淫擄掠了。

  尤其槐詩還有昨天的前科。他哪裡放心自己女兒跟這種危險分子一個學校,早在看槐詩檔案的時候,就像把他轉學了。

  「小子,你老實跟我講——」他的手扶在手槍握把上,雙眼緊盯著槐詩:「你跟我女兒究竟是什麼關係?」

  還能是什麼關係?

  純潔的代練關係啊!

  你女兒玩遊戲只會氪金,能上鑽石全靠我了!

  槐詩還能說什麼?總不能說兩人關係從來不錯,上次學校文藝匯演的時候兩人還搭檔出節目,一個人拉琴一個人唱歌劇了吧?

  別說,當時效果還挺不錯的!

  這麼問只能證明傅叔叔你這個家長當的不合格,連自己女兒的節目都不來看啊!

  而且,為了排練,好幾個晚自習兩人都在琴房裡獨處……要是槐詩有心的話,早就發生點什麼了好麼!

  不過,要是被這個女兒控知道,絕對會當街槍斃自己吧?

  想到這裡,槐詩就忍不住想誇:

  叔叔,你女兒真好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49 AM

第四十二章 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遺憾的是,最終傅處長還是沒有能夠如願地槍斃掉這個小王八蛋。

  總之,再三審問之後,他看在天文會的面子上沒有對槐詩怎麼樣,但最後走之前還再三警告:「記住,離我女兒遠一點。」

  「好的好的。」

  槐詩點頭如搗蒜,僵硬地微笑著,目送著傅處長遠去。

  結果開學的儀式剛結束,槐詩就被少女堵在教室門口,然後拉到一邊,伸手從他的褲兜裡掏手機:「老鐵,趕快,拉我一把……我都快掉到青銅了,宅男女神的人設都快崩了。」

  「傅小姐,別這樣——」

  槐詩柔弱地推著她的手,臉色羞紅:「我已經從良了。」

  「放心,我不給錢就不算嫖咯。」

  不復親爹在旁時的清純可愛,卸下小白兔的面具之後,老司機傅依重裝上陣,嫻熟地開起了車,「幫我打回鑽石,這兩週的點到我幫你搞定怎麼樣?最近學生會抓這個抓得嚴,你也不想被通報吧?」

  槐詩翻了個白眼。

  雖然是藝體生,但學校對課時還是有要求的,沒有傅依幫忙的話,槐詩還真難搞得定。

  但想到傅處長臨走之前的表情,槐詩又忍不住縮了。

  你爹要是知道你晚自習悄悄在藝體室裡玩直播打手遊我還是幫凶的話,會不會直接出動昇華者鎮壓部隊的猛男們滅了我?

  況且你的粉絲哪個不知道你菜的?每次換我的時候都在刷歡迎代打老哥上線的彈幕好麼?

  「行了,等會兒在跟你說,記得別跑……」

  眼看著班主任走上樓來要開班會,傅依趕忙鑽進班裡去,走之前還雙手合十做了個懇請地姿勢,眨著眼睛吐了一下小舌頭。

  平時私底下腳都摳了那麼多了,結果惡意賣起萌來真得比誰都溜。

  槐詩翻了個白眼,內心沒有絲毫的波動,甚至還有點想跑。

  能不跑麼?

  再不跑就被傅處長送進東郊火葬場裡了好麼!

  說不定還要再搭著給自己買個盒兒!

  所以,槐詩在班會才一半兒的時候,看準班主任走神的機會,果斷溜號了。

  結果剛出門,就聽見教室裡傳來傅班長怒拍桌子的聲音:「老師,槐詩那孫子又跑了!」

  行,你們父女倆都是領導,惹不起,惹不起……

  然後他跑得更快了。

  .

  印象裡,學校對藝體生的管理從來都很佛系。

  可能也和升學率一直不怎麼樣有關係,除了每年大量招收復讀生之外,對於升學難度輕鬆不少的藝體生多有優待。

  只要每年高考成績出來之後掛在學校門口的那個橫幅上的數字夠漂亮,其他的可以說都無所謂了。

  況且槐詩一直以來的表現都還可以,從不搞事兒,大提琴成績也足夠漂亮,再得到了下學期一定狠補文化課的承諾之後,教務處很乾脆地開了一份證明出來,讓他順利地獲得了藝體生的特權——總是在上課的時候四處遊蕩、沒事兒的時候瞎雞兒晃,一遇到值日等什麼事兒的時候就立馬消失……

  這麼討嫌的生物,在其他刻苦讀書到飆血的高考生看來,簡直是校園野狗……

  就連槐詩都沒想到,自己拿證明的時候竟然這麼輕鬆。

  其他的人都是要畫室或者琴房老師過來擔保簽字才放人的,怎麼到自己這裡就好像迫不及待地把這張證明塞進自己手裡了呢?

  他就沒想到,某個正在通過監控死死盯著他的中年人巴不得他趕快從教室裡滾蛋,距離自己寶貝女兒越遠越好。

  只能說,隨時準備狙擊手警告的中年大叔真是太可怕了。

  多多少少明白過一些的槐詩搖頭嘆了口氣,感覺自己的隱私受到了侵犯,但看著牆頭那些一百八十度轉動瞄著自己的攝像頭,想想那麼多猛男哥哥的長槍短炮……還是算了吧。

  反正被看著也不會少塊肉。

  反正自己以後有事兒就逃課,沒事兒基本上也就待在琴房了。得益於槐詩一向優秀的大提琴成績和各路比賽的證書,學校還是在這一方面稍稍給他開了一個後門。

  比方說琴房裡一個並不算狹窄的單獨隔間,用不著和其他人一樣去排隊等時間。

  反正學校拉大提琴的就他一個。

  進門收拾了一下暑假堆積的灰塵之後,槐詩就打開了琴箱,開始嫻熟地……摸起魚來。

  在琴房裡練琴?

  不存在的!

  他的隔間正上方就是老師們的辦公室,WiFi速度一絕,看視頻從來都不帶卡的,不像烏鴉偷拉的那根寬帶一樣,不但有時候速度不太行,用起來還要提心吊膽。

  他先是習慣性的刷了一下本地的新聞,僅是一些《全雀宴走紅新海,生意火爆一位難求》之類的軟文,偶爾中間還有最近市內出現盜墓賊,盜掘公墓這種倒霉消息。

  他看了幾分鐘就關了。

  想著打發時間,乾脆點開了《寂靜王冠》的客戶端,好長時間沒有登錄,下載了一個不小的更新包之後,就有一個彈窗跳出來。

  【限時活動:黑暗世界‧龍之謎城!

  在開拓隊的探索之下,隱藏在黑暗世界伸出的神秘王國邪馬台顯露出詭異地冰山一角。

  死去了千年的國度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奧秘,被天災盤踞的遺蹟中又掩埋著什麼樣的寶物?】

  【天地大力‧神通自在——天災‧白帝子(SSR)已加入限時卡池……】

  又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大更新,幾十萬字的原創劇情,還送了足夠三次十連抽卡的石頭。看掉落列表,還有不少珍貴的道具能夠簡單爆出……這製作組良心到這種程度,怕不是瘋了?

  只可惜這遊戲的SSR的掉率簡直感人,而槐詩非得要命又捨不得氪金,到現在官方推出了三十多個SSR,他只有一個,還是得了非洲人勛章之後,官方自動送的分身俠燕青戈,稱號倒是挺牛逼的,叫做』或自固身‧雲色是我』,可惜是個輔助,輸出水得要命,到了高段場裡只能送菜。

  不得不說,新出的小姐姐是真雞兒好看,看人設好像還是運動系迷糊少女,滿破圖讚得一匹,讓槐詩都忍不住有了氪金的慾望。

  抱著萬一的期望,他抽了一發十連,然後就看到一片藍天白雲……得,一百個石頭,又送給坑貨夏爾了。

  結果,還沒關遊戲,就聽見嘭的一聲,門被踹開了,一個嬌小的影子走進來,嫻熟地坐到槐詩對面的小沙發:

  「快,我帶你上分!」

  是傅依。

  這裡簡直就快變成她的基地了,就連這個小沙發都是她從學生會裡搬過來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大插板插著她的一大堆掌機,方便隨時充電。

  若不是電視搬起來不方便,她恐怕真要搬兩個家用機過來了。

  槐詩翻了個白眼,「你又曠課了?」

  「你曠課叫曠,我學生會書記曠課那叫曠麼?」

  傅依斜眼看著他,「況且,下周我就去畫室封閉集訓了,早退無所謂,先上把分兒不比浪費時間強?」

  說著,不等槐詩季覺,嫻熟地打開了遊戲,拉槐詩進隊伍,開始雙排。

  在吃雞類型的暗區之王模式的熱度小腿之後,寂靜王冠這破遊戲最新出了MOBA類型的紛爭模式,又開始了一波愉快的皮膚騙氪。

  傅依的水平其實還算不錯,畢竟大大小小還算是個熱度不低的業餘主播,除了靠臉之外,操作也還勉強過得去,但奈何她總是心大,總喜歡騷操作,還要當ADC,往往十把九坑,誤打誤撞之下,節目效果十足,竟然也騙了不少火箭。

  剛剛進場就秒鎖了【神之手】,隊友都瘋了。

  這種雜技型的大後期角色要騷起來確實是沒誰了,可前期真得水到一塌糊塗。不止一次玩家噴官方的這個英雄設計有問題了,針對起來太過容易,想活到後期,全要看運氣。

  「你這就開始浪了?」

  槐詩嘆息,只好選了【月吟】來輔助,「行吧,誰讓爸爸愛你呢。」

  然後果不其然的,五連跪。

  不止是她成功地跌破了青銅,就連槐詩的段位也都被成功地拉下了水。槐詩退步的太厲害了,一個多月不打,原本都還勉強奶得動,現在就只能和她一起淪為雙坑。

  幾把排位打完之後,槐詩否決了她再來一把的邀請,關掉手機。

  好像事後一樣,傅依嫻熟地從槐詩琴箱藏煙的翻出一根,給自己點燃之後,又給槐詩丟了一根過去。

  那翹著腿抽菸的樣子,惡霸範兒簡直十足,絲毫看不出早上上學時那一副白衣如雪小兔兔的樣子了,要是讓傅處長知道,恐怕就要下令把槐詩這孫子當場擊斃了。

  天可憐見,槐詩自己抽菸都是跟著傅依學的。

  這老司機什麼不會啊。

  槐詩欲言又止,最後無力地擺了擺手,憂傷地看著窗外的陽光,幽怨地好像被拋棄地情婦一樣:

  「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怕什麼?」

  傅依幸災樂禍地笑了,「怕他打斷你的腿?」

  槐詩一愣。

  「他還真打過麼?」

  「打過啊。」

  傅依叼著菸捲,解放下來的雙手將長髮捋到耳後,重新紮成馬尾:「上一次從我包裡翻到情書的時候,他就把那個跟我表白的哥們腿給打斷了。

  我都還沒有來得及享受被人追求的感覺呢,班裡就沒有男生敢跟我說話了。」

  槐詩目瞪口呆:「後來呢?」

  傅依聳肩,「後來我媽就跟他離婚了,家暴,我跟我媽,他管不到我了。」

  「……」

  槐詩愣了好久,無奈嘆息:「抱歉。」

  只能說好奇心害死貓。

  槐詩從來對別人的情況不感興趣,就好奇了這麼一次,結果就踩到了雷。

  「沒關係咯。」傅依雖然沒有再繼續說,但也沒有介意,只是揮了揮手,「也就問的是你,我才會說。」

  「那就算我倒霉吧。」

  槐詩搖了搖頭,把臉湊過去,向著傅依勾了勾手,傅依白了他一眼,把打火機遞過來,卡啪一按。

  被調到最大的火苗差點把槐詩的頭髮都點著。

  看著槐詩狼狽的樣子,她就得意地拍著膝蓋大笑起來。

  也就在這種沒有其他人的地方,她才會顯露出自己淑女之外的那一面,除此之外,從來都規規矩矩,正正經經,和一切男生以及有害物品保持距離。

  和每一個父母心中的乖女兒、每一個老師心中的學生會書記、每一個學生心中的班長一摸一樣。

  只能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吧。

  槐詩嘆息一聲,撩了撩額前燒焦的一縷頭髮,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真要說大家之間需要什麼尊重的話,那就再沒有比保持距離更好的方式了。生活已經很糟糕了,就不要再對別人的生活居高臨下的指手畫腳。

  那麼多同學裡,如果想要交朋友,總有選擇會比自己更好。這種不健全的友情能夠存在並維繫到現在,不正是因為這種所默契維持的距離麼?

  那麼多同學裡,她是槐詩唯一沒有羨慕過的那個。

  在校慶排練,傅依當著槐詩的面抽菸時,就告訴他了。

  「因為我發現,你對誰都很好,和誰都能說話,可我不覺得你希望自己的人緣好,你一定是誰都不喜歡。」

  她說,「因為我也一樣。」

  所以,有這麼一個角落,能讓兩個人都互相喪一下也挺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某種程度上有病的人除了會出現在同一個貼吧裡吃假藥以外,一定也會有病友俱樂部一樣的地方。

  槐詩總不能因為她有一個厲害爸爸就將她從自己這裡趕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9-11 06:54 AM

第四十三章 悠長的假期

  顯然是對自己父親的工作性質有所瞭解,傅依看槐詩的眼神就怪怪的,「你暑假的時候犯事兒了?」

  「……嗯。」

  槐詩點頭,不知道怎麼說。

  傅依也沒怎麼再問,只是說:「沒必要害怕他,他只是習慣粗暴了而已,不懂得那麼一點……委婉。

  大概上過戰場的人都這樣吧,心裡想得再好,可總不討人喜歡。」

  她浪蕩了一會之後,就收到學生會的會議短信,恢復了文靜淑女的樣子之後走了。

  槐詩一個人在琴房一直待到晚自習時分。

  按照烏鴉的吩咐,磕了藥,然後練了幾個小時的琴順帶完成了今日份的冥想。

  他感覺到隨著自己身體的發育,源質的波動也越發地豐沛起來,料想很快就可以抵達巔峰了吧?

  很快,等發育期結束之後,他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聖痕了。烏鴉說到時候會給他選一個與他絕配的譜系和類型。

  肯定又是一大筆錢……

  想到這一點槐詩就有些頭疼,但如今他似乎已經開始漸漸習慣這種繁重的日常。

  練琴、和同學們打屁、摸魚、應對老師的巡查、犯一些錯,迎來一些訓斥、冥想、發沙雕圖、手遊抽卡無氪白嫖、寫作業、考級、抽空完成天文會的工作、讀取命運之書的記錄、準備高考……

  要做的事情仔細數的話就多得要命。

  縱然有眾多的不美滿,也有很多東西似乎不是很有必要,可這就是他靠著自己努力到現在所擁有的珍貴生活。

  就算辛苦一些他也甘之如飴。

  然後,他就在晚自習之前早退了。

  開玩笑,好不容易有了特權,難道還要和以前一樣每天熬到九點多趕不上末班車蹬共享單車回家麼?

  如今的自己可是買得起公交月票的男人了!

  槐詩扛著琴箱,哼著歌,特意在教學樓前面繞了一圈,迎著同學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大搖大擺地從學校大門走出去。

  然後被門房攔下來了。

  「槐詩是吧?」

  玩手機的門衛大叔對他也有一點印象,指了指門房:「有你的快遞……下不為例啊,這裡又不是代收點,下次我就直接通知你們班主任來拿了。」

  「啥?」槐詩一愣,順著他的手指看向門房角落裡那一堆快遞盒子。

  不知道為什麼。

  汗毛倒豎。

  如有實質地寒意從他的腳後跟爬上了後腦勺,在他的肩膀上跳起了踢躂舞,最後踩著他的眉毛蹬上了頭頂,扯著他的頭髮獰笑著迴旋,在他耳邊吹著冷風一般地笑聲。

  他幾乎沒有站穩,踉蹌後退。

  「怎麼了?」門房撇了他一眼,搖頭,「算了,我拿給你。」

  「等等!」

  槐詩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個大叔愣了一下,腳步停在原地,愕然地回頭看著他,竟然被一個小鬼捏疼了手臂。

  「抱歉,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槐詩有些不禮貌地將他扯在原地,摘下琴箱,走進門房裡,蹲下身端詳著那個寫著自己名字的快遞。

  在牆上電視機的雜亂聲音中,他隱約聽見盒子裡傳來的滴答聲。

  如此清脆。

  槐詩蹲在地上,一動不動,沉默了許久,直到門房不耐煩地催促了好幾聲之後才緩緩地起身,近乎粗暴地將他扯出了門外,也沒有管他在說什麼,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傅處長的電話。

  「喂?我是槐詩。」槐詩抬眼睛看著門外的那個監控,「傅處長你能看到我的,是吧?」

  「你小子在想什麼?」中年人壓著怒意,「老子一個特事處的處長,難道閒著沒事兒整天看監控偷窺你麼?」

  「算了。」槐詩嘆息了一聲,「您老來一趟學校吧,帶上人,有防爆專家最好……學校要炸了,字面意義上的。」

  「咋回事兒啊?啥玩意兒啊?你整啥啊!」

  傅處長頓時驚了,人生三問都甩過來了。

  等反應過來之後,就聽見那邊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音:「十分鐘!你等著!就在原地,什麼都別動!」

  電話掛斷了。

  槐詩又給艾晴打了個電話,通報了自己的情況之後,就安靜地扯著門衛等在門房外面十幾米遠的位置。

  當然,門衛大叔願不願意就是另一回事兒了。中間似乎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巡邏的保安還有準備去上自習的老師。

  很快,吵鬧聲在一輛又一輛漆黑的大車前戛然而止。

  長槍短炮的猛男團們從車廂中魚貫而出,緊接著就是穿著防彈衣跳下來的傅處長,直接走向槐詩。

  「東西在哪兒?」

  槐詩指了指門房的方向,傅處長也沒再囉嗦什麼,揮了揮手,就有兩個渾身包裹在防爆服裡的笨重人影推著小車上的防爆球衝進了門房裡。

  很快,對講機裡傳來了不幸的消息。

  傅處長的臉色越發難看了,瞪了一眼槐詩,揮手示意所有人再次退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沒過太久的時間,兩個摘下頭盔的專家走出來,亂糟糟的頭髮貼在額頭,汗水從下巴上滴下來。

  「解決了。」

  他們互相搭手給對方脫下厚重的防護服,然後將防爆球裡躺著的那個盒子給傅處長看。被切開的盒子裡,那個用密集線纜和電路板捆在一起的鬼玩意上,倒計時已經停在了一個半小時的地方。

  「看上去是挺普通的樣式啊。」

  傅處長來沒有細看,斜刺裡一隻手就伸進甕裡,將它們拿出來,在手裡掂量掂量,嚇得他差點停止地呼吸。

  是艾晴。

  她坐在輪椅上,把弄著足以將自己炸上天的危險物品:「觸發類型呢?」

  「兩種,著發和計時的混合型,拆開盒子和到時間都會爆炸。炸藥是普通的礦用炸藥,威力相對低一點,大概只會把這個門房推平吧。」

  專家喘過氣來,坐在地上抽著煙,「如果在教室之類的地方打開的話,後果堪憂。」

  「……」

  傅處長背著手,沒有說話,背後的手上青筋蹦起。

  「已經變成惡性公共安全事件了啊。」艾晴有些傷腦筋地揉了揉眉心,「什麼人送過來的?」

  很快,馬路上的監控就將送貨者的蹤影顯示在屏幕上。

  一個戴著帽子佝僂著腰的男人,穿著一件北方快遞的舊衣服,可看上去怎麼看怎麼不像個送快遞的,腳步還有點踉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從頭到尾都將臉藏在帽簷下面,看不清臉,將東西給門衛之後,就騎著車走了。

  只是在離去之前,好像挑釁一樣地,抬頭向著監控望了一眼。

  露出那張帶著慘烈燒傷的扭曲面孔。

  依稀殘留著過去和煦可親的模樣。

  愉快地咧嘴笑著。

  向著在場所有人。

  不需要去回憶,只要看到那一張臉,在場所有經歷過半個月前那一場動盪的人就能夠認得出來。

  那是曾經救主會的名義上的領袖……

  「王海?!」

  傅處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還活著?」

  「如今看來,確實是活著沒有錯。」艾晴冷淡地瞥著那一張屏幕上的得意笑容,「而且還有餘力向我們下挑戰書呢。」

  很快,短暫的商談就結束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針對特事處和天文會的挑釁,一個救主會的餘孽如今竟然還敢在新海大搖大擺地搞襲擊,簡直就是在海溝監獄門口跳新寶島,赤裸裸地不知死。

  事到如今,除了把這幫孫子往死裡干之外,就沒有第二個選項了。

  從這一刻開始,特事處就已經緊鑼密鼓地運轉了起來,很快,插遍新海每一個角落的眼線就會開始搜尋一切有關王海的蹤跡,一旦找到什麼蛛絲馬跡,一群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好哥哥就會帶著長槍短炮從天而降開始教他做人。

  自始至終,槐詩坐在台階上,神情平靜。

  什麼話都沒有說。

  只是沉默。

  就好像在發呆一樣,好久之後,才從如夢初醒一樣地回過神來,看向身旁的艾晴:「完事兒了?」

  「有可能才剛剛開始。」

  艾晴聳肩,「壓力不要太大,特事處的人會先送你回去,今晚先好好休息吧,有消息我隨時通知你。」

  「嗯。」

  槐詩點頭,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走了兩步之後,好像才想起來一樣,回頭問:「對了,能幫我辦一下請假手續麼?」

  「嗯?」

  艾晴愣了一下,看到了他的眼睛,許久,嘆息著點頭。

  「謝了。」

  槐詩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扛起琴箱,最後看了一眼恢復平靜的學校,還有遠處琴房的燈光。

  好像從那個窗口裡看到傅依的影子,她遠遠地看著自己,於是槐詩就向她擺了擺手。

  揮手道別。

  許久,他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

  .

  「我回來了。」

  在門栓摩擦的尖銳的聲音中,槐詩推開了石髓館的大門,雖然庭院里根本沒有人在等他,姑且還是像回家一樣喊了一聲。

  鐵門在他身後緩緩地合攏,好像回應一般。

  剛剛進門,就看到大廳裡桌子上,烏鴉站在沸騰的坩堝旁邊,向著槐詩揮著翅膀。

  「大郎,喝藥啦。」

  「今天的不是已經早上喝過了麼?」槐詩走過去,端起桌子上的一支試管,仰頭一飲而盡。

  「加餐嘛,順帶針對你目前的情況,調整一下藥劑裡的配方。」

  烏鴉解釋完之後,卻沒有再問什麼,反而好奇地歪著頭打量起面前的槐詩來,就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

  「怎麼了?」槐詩不解。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是平常的話,你聽到大郎喝藥怎麼都會回應一下的吧?」烏鴉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槐詩?」

  槐詩沉默。

  許久,緩緩搖頭,轉身走向樓上的臥室。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背對著烏鴉,低聲說,「我去睡了,晚安。」

  關上門,脫掉外套,甩掉鞋。

  槐詩趴在了床上,呆滯地看著牆壁上的裂隙,就好像在發呆一樣,許久,悔恨地將臉埋進了枕頭裡。

  「媽的,我好弱啊……」

  .

  窗外的樹枝上,凝視著這一切的烏鴉並沒有進去安慰什麼。

  「看起來,輸得很慘吶。」

  她眯起眼睛,「聖痕材料的蒐集得提上日程啦……」

  沉思著接下來的計畫和要準備地東西,她回到大廳地桌子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地記起什麼來。

  接下來,便是漫漫長夜。

  槐詩的新學期,以及他所渴望的平靜生活,就這樣隨著倉促地落下了帷幕。

  他放假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