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這毛病得改改
一路向著那片建築群邁進,沒多久,一片古里古怪,死氣繚繞,形似一口口棺槨一般的建築群,出現在秦陽面前。
一大片大棺材房子,錯落有序,如同一片普通村落,房子前方有小院,門庭都是石門,形似墓碑。
整片村落,死氣沉沉,濃郁的死氣,全部被壓制在村落之中,沒有半點外洩,村落周圍,也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村口的位置,還有一座座墳塋,林立在兩側,每一座墳塋之前,都豎著一塊無字碑。
詭異無比。
秦陽左看右看,細細感應,卻也沒有感應到半點異常,這些墳塋,就似普通凡人的墳塋一般,一座土包,普普通通,除了有絲絲微弱死氣逸散出來之外,再無別的異常。
走上前一看,秦陽立刻發現一點不一樣的地方,這無字碑正面光禿禿一片,可是背面邊角卻有雕琢的痕跡。
繞到墓碑後面一看,才見墓碑上刻著兩列字跡。
「血霧峰一百七十八代峰主藍海。」
「卒於壺梁九萬年,眠於壺梁九萬三千年。」
再看旁邊的一塊墓碑,依然是背面刻著字。
「八十一代宗主觀瀾,卒於壺梁七萬六千年,眠於壺梁八萬一千年。」
依次順著看下去,這些墳塋,竟然全部都是魔石聖宗的先輩,最次的也是峰主之流,長老、太上長老更是不少,只是宗主,就有足足八位。
「難道這些人,全部在死後意識不滅,化作不祥亡魂麼?」秦陽喃喃自語,頗有些吃驚。
魔石祖墓著實是有些詭異的過分了。
修士死後,大部分都是塵歸塵,土歸土,神魂崩碎,意識消散,肉身縱然不會立時化為齏粉,也會隨著時光腐朽,慢慢的歸於天地。
有些修士死後怨氣沖天,一口怨氣,憋在胸口,凝而不散,若是埋的地方不對,倒是有可能化為殭屍,只是那時候,意識乃是自肉身內重新孕育而出,與前身早已經無甚瓜葛,縱然有些強大的殭屍,天賦異稟,生成異種,可以覺醒前身一些記憶,可意識本身,卻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
再要麼,有些修士,神魂強大,死後肉身腐朽,倒是有可能化作鬼物,以鬼修之道,重頭再來過。
可是,死後能化作這等以殘缺意識,拖著已死之軀,苟存於世的不祥亡魂,著實少的可憐,紫霄道君那等存在,生前實在是太強,才能如此。
而這裡埋葬的,每一個,在死後至少都苟存於世上千年時間,有些強大的,數千年之後,才陷入真正的長眠。
秦陽暗暗一嘆,轉身再看向那片村落時,頓時瞳孔一縮,寒毛炸立。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渾身死氣濃郁,肉身乾癟灰暗的老者。
老者站在那裡,渾濁的雙目,盯著秦陽,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莫怕,我等與外面那些不祥亡魂不同。」
老者也不管秦陽如何反應,自顧自的走上前,撫摸著一塊墓碑,自言自語:「這位師兄,生前與老朽關係最好,可是在千年前,意識也消散,進入永無休止的長眠,老朽也無多少時日,再過個百十年,也會徹底與世長辭。」
秦陽後退一步,手中已經祭出了筆筒和血喇嘛,時刻防備,這老者周身死氣濃郁之極,比之進入魔石祖墓之初,遇到的那位還要更強三分。
差別卻也極為明顯,雖說這老者身上死氣濃郁,可是意識卻很清楚,沒有半點癲狂,言語之間,對老朋友的懷念,也能讓人感覺的清清楚楚。
「不要緊張,你既然能進入這裡,也是造化,我等死後,化作不祥,意志逐漸泯滅,人性逐步喪失,而若是離開祖墓,反而會喪失的更快,稍弱者,立時便會飛灰煙滅,後來意外發現了這裡,只有在這裡,我們才不會瘋狂,能保留意識,直到陷入長眠。」
「那為何前赴後繼的進入祖墓,找到祖墓詭異的真相了麼?你們只是為了不瘋狂,躲入這裡麼?」秦陽有些默然,心裡的緊張,不知為何,消散了許多。
「所謂真相,便是這片祖墓本身就是詭異,至於具體,我們已經將尋到的訊息,記錄在冊,待明日出口重疊之時,送你離開,你可以將其帶走,帶回聖宗,交予當代宗主,至於我們,為何躲在這裡……」老者一聲長嘆。
「你知道生靈眾多,可人與那些懵懂野獸,有何區別麼?」
老者不等秦陽回答,自問自答。
「獸存於世,是為了活,而人活一世,乃是為了經歷,為了記憶,待身死道消之後,空空而來,空空兒去,存留於己,只有記憶,這一生的經歷、感悟,統統化作記憶,這些就是載著我們前行的江河,待行至勁頭,所有的記憶,統統化作虛無,我們才算是真正死去,我們都不想丟掉這些,寧死也不想,你還活著,你不懂的。」
「走吧,帶你進去見見其他人,趁著大家都還未忘記的時候,可以將一些東西傳授給你,由你帶出去,也算是我們存於世間的證明,此地不祥,明日,你便離去吧。」
老者前面帶路,秦陽猶豫了一下,跟上了老者的腳步。
這老者若是想要殺自己,應當不難,此刻說這麼多,應當是無甚惡意,他的確與外面見到的那些不想亡魂,截然不同。
進入村落,就見到不少院落大門打開,裡面走出一個個不祥亡魂,有的點頭示意,有的面帶笑容,有的面目威嚴,目光中帶著審視,可是卻沒一個有什麼惡意。
行至泰半,秦陽忽然看到其中一個院落裡,放著一柄落滿灰塵的斷柄大錘,不知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
「前輩,那個是什麼?」秦陽伸手指了指斷柄大錘,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哦,那個啊,乃是一位前輩的隨身法寶,只不過損毀了,死後帶進來,當作留念。」老者隨口回了一句:「你若是喜歡,就拿去吧,這裡倒是有不少人都留下的法寶,只不過大多都已經威能喪盡了。」
「不了,晚輩只是隨口一問。」秦陽搖了搖頭,已經損毀的,要它何用。
剛才那一絲熟悉的感覺,轉瞬就消失不見,秦陽不由暗暗自嘲,果真是看到什麼寶物,都會覺得有些眼熟……
這毛病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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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難道我是絕世天才?
一路走下來,老者給秦陽一一介紹這些不祥亡魂,這些人生前無不是身份顯赫,實力強橫之輩,而秦陽,也知道了這老者的身份。
目前還存在於這裡的,都是死了數千年的魔石聖宗先輩,而老者,就是江川想要讓自己找的那位耄老。
這位實力不是最強的,可是存活於世的時間卻最久,活了足足八千年的時間,據說是因為他體內有一種頗為長壽的異族血脈,這裡還保留著意識的不祥亡魂,統統都是他的後輩。
在這裡,他也是最受尊重的存在,就算是有些看起來脾氣不怎麼好,殺氣比較重的不祥亡魂,看在耄老的面子上,也能臭著臉對秦陽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這裡的人,非是所有人都是壽終正寢,不少都是死於非命,生機斷絕,主動步入祖墓的,他們心中有怨,你莫要在意。」一路走下來,耄老很是貼心的安撫了秦陽一句。
「前輩說笑了……」秦陽一聲乾笑,他倒是敢在意,這裡面好幾個不祥亡魂,簡直是怨氣沖天,他們還能保持著理智,不找自己麻煩,就已經燒高香了,哪還敢在意什麼態度問題。
「這裡死氣頗重,可是外面卻危險重重,只能委屈你在此待一日,明日通道洞開之後,你再離開。」老者點了點頭,很是鄭重的提醒。
「多謝前輩,晚輩手裡有些抵禦之法,一日倒是無甚大礙。」說著話,秦陽就拿出一顆乙木精氣結晶,含在舌下,緩緩吸納其中生機,抵禦外面濃郁死氣。
老者不多言,忽然抬頭,望向棺材村落的外面。
只見外面忽然一縷黑風乍現,轉瞬之間,就化作狂風呼嘯,漫天黑風,遮天蔽日,籠罩整個小空間,除了村落,其他地方,盡數被黑風籠罩。
「嗚嗚……」
似是群鬼嗚咽,聲音不大,卻尖銳無比,順著人的頭皮往裡鑽,而且裡面一陣詭異的氣息瀰漫,充滿破滅之意,天地萬物,落入其中,都會隨之消彌毀滅,無論是生是死,無論草木山石,盡數歸於虛無。
「那些黑風,不知是何物,每日刮個不停,唯有每日正午,會停一炷香的時間,縱然是我等,落入其中,也會落得歸於虛無的下場,所以我說,你運氣不錯,頗有緣法,以前不是沒人來過,只是他們都落入黑風之中,身死道消,半點不存,唯有你,是第一個活著進入這裡的人。」
秦陽悚然一驚,心神顫抖,望向那黑風之時,不由的心生恐懼。
「記錄造冊之物,明日走時,交予你,現在你跟老朽來吧,傳你一門秘法,此法名曰破妄之瞳,乃是一門的看破虛妄之法,能從虛無之中,發現隱藏的真實,修至一定境界,可用來尋找秘境,老朽當年僥倖修成,尋到一座破敗秘境,從中找到了一絲異族血脈,才苟活至今……
你根基雄厚,雙目炯炯有神,倒是應該可以入門,入門之後,能修到什麼境界,就全看你自己了。」
耄老帶著秦陽,步入一座棺材房內,與秦陽相對而坐,口吐真言,化作一個個肉眼可見的字跡,灌入秦陽腦袋。
聲似洪鐘大呂,在秦陽腦海之中迴響,每一個字都蘊含龐大的訊息,蘊含諸多言語所不能表達清楚的感悟,不過轉瞬,秦陽便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一晃神,再次甦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
耄老端坐對面,面露遺憾。
「本來還打算,讓其他人多傳你一些東西,縱然是囫圇吞棗也極好,只是沒想到,你悟性頗高,竟然第一次參悟,就已經能沉浸其中,領悟其中一絲真意,可惜沒時間讓你再去學其他東西了……」
「多謝前輩厚賜。」秦陽站起身,躬身一禮:「能學的一門精通,已經是受用無窮,不敢不知足。」
這門破妄之瞳,入門難度頗高,而且入門之後,其實妙用很一般,只不過是能看穿迷霧遮掩而已。
可是這門秘法,上限卻非常高,究竟能達到什麼地步,耄老自己也不知道,他修行數千年時間,已經將破妄之瞳,提升到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步。
能看穿虛空之中,隱藏的痕跡,尋找到從未被人發現的秘境所在,找到秘境的入口,能修煉到這種地步,已經是非常可怕。
衛老頭的凌虛踱步,行走於世界陰影,怕是一眼就會被這位耄老看穿。
只是一夜修行,甚至沒有用任何東西輔助,竟然就已經入門了,秦陽頗有些喜不自勝,暗暗納悶。
難道我是那種天賦根骨一般,可是悟性卻逆天之極的天才?
還是這門秘法,特別適合我?
也是,衛老頭的凌虛踱步,的確非常好用,可惜他傳我的第一層,遲遲無法練成,衛老頭說是境界太低,強行學會了反而有害,那我學這破妄之瞳,卻如此迅速。
難不成我反而適合學一些專門克制盜門的法門不成?
一念至此,秦陽就有些哀嘆,自己最適合去的,果然還是萬永商號這種勢力,不但財大氣粗,又有諸多克制盜門的法門。
「走吧,時間快到了,這裡不祥,不能在這裡多待,待我送你離去。」耄老站起身,拿出一塊晶瑩如玉的骨骼碎片,交予秦陽。
「這是這些年記錄在冊的記錄,零零散散,事無鉅細,全部都有,你將此帶回去,交予當代宗主,他看了之後自然會明白,其內蘊含不少強者的意念,他們無法掌控力道,留在其中的意念極為恐怖,你莫要自行查看。」
耄老絮絮叨叨,就像是交代疼愛的後輩一般,事無鉅細,一一交代清楚。
甚至還交代了他的後人都是誰,有事情了可以找誰,曾經留下了什麼東西在什麼地方,有機會的話,就去拿了自用之類的……
一路走到村口,外面遮天蔽日的黑風,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隨之消散的無影無蹤,天空再次恢復了蔚藍,晴空萬里,半點破滅之意都沒有殘留。
秦陽走出村落,再次路過那些墳塋,心裡暗道可惜,這些墳塋裡的,可不就是自己最想面見的那些好脾氣前輩麼,睡得香甜,不會忽然蹦起來掐死人。
可惜是沒機會與這些前輩友好握手了……
原路返回,再次踏入巨獸頭骨,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意識慢慢的陷入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走出巨獸頭骨,秦陽慢慢的恢復意識,呆呆的站在原地,揉了揉發昏的腦袋。
「我是誰?我在哪?誰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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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來來來,打死我
秦陽瞳孔散開,雙眼迷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右邊的臉頰,總覺得皮膚有些緊繃,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似乎剛才被人抽了一巴掌,再摸摸左邊臉頰,似乎還真的有點差別。
「咦,這是什麼情況?」
慢慢恢復了意識,秦陽這才打量周圍的一切,身後一尊巨獸頭骨,長著嘴巴,化作黑洞洞的門戶,前方荒蕪一片,猶如戈壁,再遠處,才零零星星見到綠色點綴,再向前看,遠處隱隱還有一片建築群存在。
秦陽揉了揉發昏的腦袋,慢慢回想起來,自己似乎是進入了巨獸頭骨所化的門戶,然後一陣天旋地轉,就失去了意識……
這巨獸頭骨是什麼東西,竟然同時存在於兩個地方……
想到這,秦陽就伸出手摸向巨獸頭骨……
尚未摸到,心裡就忽然生出一個非常確定的直覺,摸屍技能會毫無反應。
果然,摸上去之後,技能真的毫無反應。
「哎,果然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轉頭向著深處邁進,感受著周圍稀薄無比的死氣,秦陽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金像被人操控,狂飆演技,就是為了阻止自己進來。」
一路來到棺材村落外面,見到道旁林立的墳塋,望著那些無字碑,秦陽下意識的走上前,看了一眼無字碑的背面,神色頓時一呆。
還真有字?
不對,我怎麼知道有字?
一種非常詭異的感覺一閃而逝,似乎這裡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似乎自己曾經來過這裡。
不多時,那位神出鬼沒的耄老,再次出現,一番交談之後,帶著秦陽進入村落。
「這門秘法名曰破妄之瞳,能堪破虛妄,修煉到極致,所有虛妄在你眼中,皆入夢幻泡影,一眼即可堪破……」
又是一夜過去,秦陽睜開眼睛,瞳底一點灰濛濛的光暈一閃而逝。
整個世界在其眼中,都變得截然不同,似乎所有的東西,以前都披著一層薄霧,而此刻,這些薄霧卻被撥開,能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就如同身前的耄老,體內死氣浩浩蕩蕩,恐怖之極,若是爆發出來,瞬間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你的悟性頗高,第一次修煉,竟然都能如此順利入門,著實讓老朽驚喜交加,只是可惜,沒時間讓其他人傳授你一些別的東西了……」耄老面帶慈祥,滿臉讚嘆。
「這個東西,乃是老朽這些年記載的所有訊息,事無鉅細,全部都有,你將此帶回去,交給……」
耄老諄諄教誨,詳細無比的交代一些事情。
而秦陽的眼神卻有些呆滯,大半心思都沒有在意耄老說什麼,只有滿心的疑惑,心中那種彆扭的感覺,愈發強烈。
難道自己真是天才?只是一夜時間,就能將這種極難入門的秘法,順利入門,甚至已經可以掌握其中一絲威能?
不對……
太不對了,這門秘法入門極難,沒有任何瞳術基礎的人,絕無可能一次入門。
按照秘法內的記載,最正統的方法,每日採集朝陽紫氣,洗練雙瞳,如是百日之後,再加上特別配置的靈液滴目,方可有希望入門。
而這,只是有希望而已……
莫不是因為自己的道基之中,融入了先天鴻蒙紫氣麼?
那也不對,修煉的過程之中,半點都沒有感覺到,縱然是潛移默化,也不至於忽然變成萬年不遇的絕世天才。
雖說自己根基雄厚,天資不凡,聰慧無比,也不至於天才到如此境界。
還有這一切,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墓碑,墳塋,斷柄大錘,耄老,一切的一切,都會不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閃而逝。
昨日見到耄老出現,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生出驚訝的感覺,就像是驚訝的感覺,都有些延遲了,有些像是演技不合格的演員完成劇本一樣。
太不對了,越來越不對了……
「你怎麼了?」耄老眼帶關切,喚醒了有些發呆的秦陽。
「沒事,就是忽然想到了點事,想驗證一下。」秦陽回過神,目中閃爍著一絲神光,悄然取出含在舌下的乙木精氣結晶。
拿著乙木精氣結晶看了半晌之後,秦陽忽然將幾個裝有乙木精氣結晶的儲物袋依次拿出來,輕點其中的乙木精氣結晶。
乙木精氣結晶大小不大,想要裝滿一個最普通的儲物袋,起碼也要數萬顆,秦陽身上有六個儲物袋裡,全部都是乙木精氣結晶。
當初榕樹妖,一木成林,覆蓋數十里範圍,之後強行逆轉煉化,只留下本體,剩下的統統都化作乙木精氣結晶,數量足足有二十多萬顆,這是榕樹妖無數年積攢下來的力量。
也正因為如此,秦陽最不在意的,便是乙木精氣結晶,對於別人是寶物,對於自己來說,不過是最平常的消耗品而已。
若非上次被狗男女二人組下套挖坑,謹慎起見,專門一顆一顆拿出來檢驗,裡面到底有多少,秦陽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現在卻知道的一清二楚,拋去用掉的,給衛老頭的,自己還剩下十幾萬顆。
全部輕點了一遍之後,秦陽抬起頭,目中褶褶生輝。
「少了一顆!」
「什麼少了一顆?快點起來吧,每日黑風消散的時間快到了,你快點離開這裡。」耄老出聲催促。
秦陽站起身,跟著耄老向外走,邊走邊探出手,抓向耄老的手臂。
「老朽身上死氣太過濃郁,你莫要觸碰。」耄老瞬間縮回了手臂,目光似是關愛後輩。
「無妨,前輩傳法之恩,無以為報,我們就握個手,以示友好。」秦陽不依不饒,絲毫不在意,繼續探手抓向耄老。
耄老拉長了臉,眼神也變得有些陌生,站在那裡,任由秦陽抓向他。
在秦陽觸碰到他的瞬間,死氣噴湧而出,一閃即逝,瞬間,秦陽的一隻便手崩碎成齏粉。
秦陽看著自己斷腕處露出的白骨,任由鮮血流淌,痛苦一浪一浪傳至腦海。
可是秦陽臉上卻露出一絲燦爛的笑意。
「這裡死氣雖然濃郁,可是在此七日,才可能消耗一顆乙木精氣結晶,算上我口中消耗過半的這顆,我猜,我已經第十次來這裡了,對不對?」
「你傳我破妄之瞳,不過是為了迷惑我,讓我以為自己能看穿一切虛妄,卻反而會陷入虛妄之中無法自拔。」
「可惜,這裡的一切,我只可能相信我自己。」
「一,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是那種萬年難遇的絕世天才,二,你應該不知道,被黑過錢的人,對自己的財產那必定是一清二楚,三,你對技能半點反應都沒有,噢,你聽不懂也沒關係,別在意。」
「瞪什麼眼睛?看什麼看?來來來,打死我,誰要是皺一下眉頭誰就是龜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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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 知道真相也無法脫離
「你莫要想太多,趕緊走吧,黑風一起,你想走也走不了。」耄老眼神平靜,就像是根本沒聽到秦陽的話一般,自顧自的念叨。
丟下一句話,耄老轉身就走,三兩步就消失在村落裡,只留下秦陽一個人在這裡。
秦陽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空蕩蕩,一時之間,滿心彆扭,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散。
冷眼看著村落,秦陽半點欣喜也沒有。
耄老根本不理他,這是有恃無恐!
也就是說,縱然他看穿了這裡只是將這一天時間無限循環,恐怕也無法脫離這裡。
秦陽低頭沉思,按照猜測,自己應該是在這裡循環了十次,破妄之瞳的確是真的,十天時間學會,可能的確跟自己融合了一縷先天鴻蒙紫氣有關。
這一點無需贅述,那麼其他的東西呢,耄老對技能毫無反應,他可能是假的,乙木精氣結晶消耗是真的,證明自己的確自己用了。
還有之前見到的那柄斷柄大錘,有一閃而逝的熟悉感,自己肯定是見過,只不過忘記了。
除此之外,偶爾也會覺得忽略掉了什麼東西,這應該也不是錯覺,是真的有什麼東西忘記了。
或者說,在這裡想不起來。
再者,那位耄老周身死氣濃郁之極,棺材村落裡,隨便一個不祥亡魂,動動手指頭,就能殺了自己。
他們為什麼不殺?為何要如此無線循環下去?
或者說,他們都是假的,根本沒有能力殺自己。
秦陽看了看斷腕,鮮血還在流淌,疼痛無比的真實,真元運轉,到了手腕處,也能感覺到,一隻手真的不在了。
「這傷,必然也是假的!」
既然對方能如此輕鬆傷到自己,那自然可以輕鬆幹掉自己,將一切歸於最簡單的結論,不殺,自然是殺不掉。
那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怎麼離開這個像是幻境,卻又不像是一般幻境的地方。
秦陽試著將所有的訊息,統統拿出一枚玉簡記錄下來,又在紙張上備份了一份,完了將儲物袋掛在脖子上。
行走於荒野,秦陽默默計算著時間,馬上就要起黑風了,那麼自己應該是避開黑風,還是不避開?
之前耄老提醒過,黑風充滿破滅之意,毀滅萬物,不可觸碰。
可是耄老之前走的乾脆,說明黑風不是離開的關鍵,對方不怕自己闖入黑風,進入黑風之中,十之八九也不會死,而且說不定自己之前已經闖入過黑風。
思來想去之後,秦陽將一切記錄完畢,繼續遊走在荒野,觀察這裡的一切,將一切都記錄在冊。
不多時,半空中一縷黑風,憑空出現,飄飄乎而來,轉瞬之間,化作覆蓋整個世界的毀滅黑風,濃郁的破滅之意,撲面而來,秦陽面色平靜,任由黑風吹過。
眨眼間,身體灰飛煙滅,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
……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秦陽揉著發昏的腦袋,呆愣的站在那裡,好半晌才回過神。
回過神之後,率先感覺到不對勁的,就是自己脖子上掛著一個儲物袋。
「咦?我什麼時候將儲物袋掛在脖子上了?」
拿下儲物袋,稍稍一看,立刻在裡面發現了玉簡和紙張,看完上面的東西之後,秦陽眉頭緊蹙。
「意思是我已經來過很多次了,進入那黑風之中,也無法離開這裡,而是一切重新開始,發現了無限循環的真相,卻也無法找到脫離之法。」
收起玉簡,秦陽低頭沉思,對方不殺自己,那就是殺不掉,結合之前似乎千方百計阻攔進走進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怕自己,又殺不掉自己,只能用這種方式,活活將自己困死在這裡。
縱然知道真相,也會一直無限循環下去。
昨日的所有細節,統統都已經記錄在冊,秦陽看完之後,沉著臉,邁步走向棺材村落。
到了村口的時候,秦陽腳步一頓,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按照自己的記載,昨日右手已經化作齏粉,可是今日,右手卻完好無損。
此刻看著這些墳塋,手莫名的有些發癢了……
從儲物袋裡拿出來一把鐵掀,秦陽邁步走上前,拍了拍一座墳塋的墓碑。
「前輩,抱歉了,我這一直給人安葬,倒是還沒真的挖過誰的墳,這裡日日循環,合該日日都是起墳的黃道吉日,咱們一見如故,握個手,總不會不願意吧?算了,反正你們可能也是假的,無所謂意見了。」
秦陽樂呵呵一笑,手上動作卻沒停下,直接開挖。
挖開了土墳,裡面一座黑石棺材,上面死氣雖然濃郁,可比之那些不祥亡魂,相差了不知道多遠,這位長眠了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死氣都已經開始逸散了。
開館之後,就見裡面躺著一位只剩下骨骼尚在的屍首,骨骼表面遍佈血色紋路,骨骼本身都泛著一絲妖異的血色,屍首上除了死氣,再無一絲神威殘留。
「前輩,是真是假,咱們驗一驗就知道,若是真的,晚輩給您換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秦陽喃喃自語,拱手一拜,然後探出自己的右手。
技能發動,就見手中一個手掌虛影探出,在屍首之中一抓,頓時一白一藍兩個光球被抓了出來。
秦陽心中一驚,墳塋裡的屍首,竟然是真的?
將兩個光球拍到腦袋裡,白色的是一本技能書,名曰百草集,乃是培育鑒別百草之法,倒是藍色的,著實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一段記憶。
記憶的開始,便是這位叫藍海的前輩,壽元耗盡,生機斷絕,主動步入祖墓,選定了自己的墓穴,佈置完畢,尚未探索祖墓的詭異,就見一點靈光飛來,然後他記憶飛速的流逝,很快就徹底失去了所有意識。
可是之後,竟然還有新的記憶浮現,他走出了自己的墓穴,化作詭異,前往其他人的墓穴,不多時,就跟著三個不祥亡魂,一路趕到了那座巨獸頭骨前。
到此,記憶便沒有了。
秦陽睜開眼睛,目光閃爍,這段記憶,應該就是最關鍵的東西,祖墓之中,出現詭異,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拿出一副金絲楠木棺材,重新將這位前輩下葬,在其墳前點上靈香,躬身行禮。
再次開挖旁邊的一座土墳時,卻見那位耄老,又無聲無息的出現,面帶一絲笑意,揣著手看著秦陽挖墳,也不阻止。
「年輕人,你離開不了的,這裡不是你想的幻境,一切都是真的。」
秦陽抬了抬眼皮,冷笑一聲:「要麼幹掉我,要麼,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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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 喝杯踐行酒吧
耄老揣著手,笑呵呵的看著秦陽,也不惱怒,看了幾眼之後,就轉身回到棺材村裡。
秦陽悶頭挖墳,算是一次挖過癮,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幫人下葬,像今天這樣正兒八經挖墳摸屍,算起來這才算是第一次。
之前打開的陵寢,裡面毛都沒有留下一根,說不算也說得過去。
要說開始挖墳的時候,以為這裡都是假的,沒想到竟然是真墳,直到將第二座土墳也挖開之後,秦陽才微微一怔。
對啊,剛才以為這都是假的,只是確認一下,怎麼挖的這麼順手?
念頭一閃而逝,秦陽暗暗自嘲一句,這人墮落起來的確快的很,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是很難了,說不定食髓知味,第二次墮落的更順手。
一邊暗暗自嘲,一邊挖的痛快。
挖出來摸屍,重新給換一副新的金絲楠木棺材,再將其安葬。
直到外面起了黑風,秦陽的動作也沒停下來,繼續悶頭挖,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這裡過半的土墳都被翻新了一遍,秦陽看著剩下那些沒挖的土墳,暗道可惜。
這些都是生前地位比較低,實力也比較低的高手,不繼續挖了,也是因為一天的時間快要到了,而且庫存的新棺材也已經用完了。
足足挖了幾十個高手的土墳,摸出來的技能書,足足六七十本,秦陽卻沒多少欣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前輩死的太久了,摸出來的技能書,不是白皮就是藍皮,而且都是那種比較低檔次的貨色。
而其重複的非常多。
五金納西妙法就摸出來了五本,三水塑體正法三本,厚土載身妙法四本,烈火金身煉法三本,統統都是體修法門。
五行之四都有,唯獨缺少了木行煉體之法。
秦陽心裡一陣膩味,這煉體之法,唯獨木行之法,所需的資源最是不愁,偏偏就是沒有……
而剩下的技能書,亂七八糟非常多……
五弦魔琴的製造之法,就有七本,有了煉製之法,卻偏偏沒有對應的音攻法訣,只有一些純音律的技巧。
還有一些道紋知識,類似百草集之類,純知識儲備的,更是不少。
還有一個老不休,墓碑背面刻的是一代宗主,竟然一本技能書都沒摸出來,只摸出來一本活色生香,欲露還羞的妖女圖,只是稍稍看了幾眼,秦陽這久經考驗之人,竟然也看的有些氣血上湧。
左看右看,確認就只是一本艷圖,秦陽氣的差點沒給摔回棺材裡……
還有一個前輩身上摸出來的,竟然是一根大骨棒,拿在手裡之後,才發現這特麼就是這位前輩的一根大腿骨,只是跟其他骨骼有些區別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土墳裡,也摸出來了類似的一段記憶畫面。
他們都來到了那座巨獸頭骨面前,之後的記憶就沒有了。
好不容易放飛自我,厚著臉皮給這些前輩的土墳翻新,最後友好握手之後,摸出來的竟然就是這些東西,秦陽已經失望的,實在不想繼續挖下去了。
一日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從這些前輩這裡得到的線索,也就是那千篇一律的一小段記憶,完全沒有進入這裡之後的任何東西,這一點段記憶裡,也沒有任何關於這裡的線索。
秦陽坐在土墳邊,蹙眉苦思,尋找破局之法。
不知何時,耄老又出現了,揣著手蹲在一邊,面帶一絲微笑。
「不用再想了,進入這裡,就再無離去的可能。」
秦陽沒繼續跟耄老鬥嘴皮,拿出一壺酒和倆酒杯,斟滿酒之後,自顧自的端起來一杯:「你還能喝麼?」
「嘗嘗味道還是可以的。」耄老樂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一聲長嘆:「果然是極為美味啊……」
「想喝了就多喝點,我這還有一些存貨。」秦陽面帶微笑,給耄老斟滿酒,隨口問了一句:「話說,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既然都說了我離開不了,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你們都不是死後不眠的不祥亡魂。」
「這個是不能告訴你的,你慢慢想吧,反正明天,你就會忘記所有一切,重新來過。」耄老直接拒絕,自顧自的端著酒杯,美滋滋的嘬著。
「你的意思是縱然我不離開村落範圍,依然會重新開始麼?」秦陽再次給耄老斟滿酒。
「是這樣,我知道你都記下來了,不過沒用的。」耄老喝完酒,站起身自顧自的離開。
秦陽瞇了瞇眼睛,拿出玉簡和紙筆,飛速將剛才所有細節,統統記錄下來。
不多時,一縷黑風浮現,整個世界都被黑風籠罩,秦陽意識一陣昏沉,轉瞬之間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又來到了最初的起點。
再次看完玉簡和紙上記錄的一切,忘記的所有東西,事無鉅細,統統記錄在冊,而且這種情況下看這些東西,比當時親身經歷的時候,還會多一種別的感悟。
昨日那寥寥幾句話,秦陽就確定了一件事,這耄老的確不是不祥亡魂,他只是披著那位耄老的模樣,所以才會對技能毫無反應。
祖墓之中的確有一種詭異東西,侵佔那些亡者的軀體,將他們帶入這裡。
而每一次重新開始,自己都會忘記最關鍵的一些東西。
今天就忘記了昨日經歷的一些關鍵,摸出來的那些記憶片段,記不得了,跟耄老的交談,記不得了。
而摸出來的其他技能書,卻都還在。
不記得的東西,就是關鍵。
將自己不記得的東西,一一從紙張上挑出來,單獨羅列,又回憶自己進來之前,所有的記憶,尋找自己可能忘記的東西,那些可能也是關鍵。
片刻之後,紙張上多出來兩個不記得的東西。
自己還記得是要幫狗男女二人組進來取什麼寶物,可是取什麼,卻不記得了。
當初發現巨獸頭骨,是因為破解了那些古怪的道紋,心裡知曉了這些古怪道紋,才會眼睛所見,截然不同。
而現在,這些古怪道紋,也不記得了。
秦陽盯著紙上的內容,暗暗琢磨。
「自己要來的地方,的確是這裡,自己也的確進來了,那麼現在所見的一切,必然跟預料之中不同,而這不同,就來自於自己忘記的東西。」
片刻之後,秦陽收起紙張,心裡倒是有了一個猜測。
大步走到棺材村,再次挖開一座昨日挖開的土墳。
裡面赫然是一局金絲楠木棺材,屍首也對技能沒有了反應。
秦陽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待耄老再次出現的時候,秦陽對他揮了揮手,再次拿出酒杯。
「來,喝兩杯吧,我們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權當告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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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真的有人在打我!
「想明白什麼了?」耄老揣著手,樂呵呵的蹲在一旁,貓著腰,端著酒杯,與秦陽湊到一起,若是忽略耄老那形如乾屍一般的身體,兩人看起來倒是真像是一對忘年交。
「不算是想明白,只是猜測而已,我說說,您給斧正一下。」秦陽舉杯一碰,一飲而盡。
「你說說,我當故事聽聽。」
「你一直不停的告訴我,這裡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的確發現了不少東西是真的,若你也是真的,那我的猜測,十有八九就是對的,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真的,還是我的幻覺?」
「老朽的確不是幻覺。」耄老這句話說的四平八穩,倒不像是假話。
「那行,姑且信你這一句。」秦陽咧嘴一笑,心裡倒是信了八成,這耄老有一點好處,說的假話,那就是假話,你若是真的問,他又回答了,那不知道就真的是不知道,不能回答的,也會直說不能回答。
喝完杯中酒,再次斟滿,秦陽臉上帶著一絲複雜。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都是假的,或者說,前世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記憶能消失,自然也能憑空出現,我一度懷疑,我自己是不是也是假的……」
「不,記憶不會憑空出現,真實的記憶,必須經歷了才會出現,否則終歸是假的,你是真的,這裡的一切都是真的。」耄老面色一肅,竟然反過來安撫秦陽。
「對,所以來這裡也有好處,我想了很多,回憶了很多,從剛來到這個世界,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到現在有些膨脹,其實都是我的經歷,我的記憶,無法抹除,說真的,我今天看到我記錄的那些東西,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來,知道我之前經歷,我其實很恐懼。」
「應該的……」
「所以胡思亂想了很多,從我是不是也是假的,到我到底想要幹什麼,全部想了一遍,開始很迷茫,後來就想,若是我能離開這裡,我最想幹的是什麼,我就想明白了。」
「說說?」
「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擔憂害怕,只想活下去,後來得了大機緣,我就不只是想要活下去了,我就想著,練號不練到滿級還是人麼,這個過程呢,可以看看這個世界,看看從未見到過的風景,看看是不是站在那種高處不勝寒的位置,會真的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練號是什麼?」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說起來,我倒是要感謝感謝你,讓我有空去思索這些問題。」
「你就想明白了這些?不是想到了怎麼離開?」耄老抿著酒,啼笑皆非。
「哈,我給你說,我所在的門派,有一位比較特殊的長輩,他修煉了一種上古秘法,需在夢境之中參悟,每一次都是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後來我才知道,每一次,他都是於夢中化出,或化身成鳥與獸,或化身成為人與妖,這些都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但是對於他來說,卻只是修行,或者說,只是夢。」
「沒聽說過。」耄老揣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不再繼續抿酒了。
「而且,我聽師叔講故事,聽說過,上古之時,曾有異獸,名曰夢貘,食夢而生,又能將夢境重現,乃是極少數擁有跨越真實與虛幻之間壁壘的珍奇異獸,夢貘的夢,自然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裡面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耄老不說話,定定的看著秦陽。
「你很在意記憶這種東西,近乎苛刻的要求真實,記憶不會憑空消失,也不會憑空出現,而我現在意識清晰,卻忘了一些東西,這種情況,只有在一些極其強大的幻境之中會有,而在那裡,我不會有這麼清晰的自我意識,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我在夢境裡,只有在這裡,我才會忘記一些我本來知道的事情。」
「這裡是真實的。」
「對,的確是真實的。」秦陽大笑一聲,也不否認:「這裡是夢貘的夢境,自然如同一個秘境一般,是真實的,所以做出改變之後,才會在無限循環的時候保留下來,入口處那個頭骨,就是夢貘的頭骨吧,你們利用這個東西,構建出的真實夢境,我沒說錯吧?」
「不予回答,但是你出不去的。」耄老喝完最後一口酒,擲地有聲,異常堅定。
「那我告訴你,你看錯我了,我以前是怕死,現在依然怕死也沒錯,可是有時候,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寧死也要試一試!」秦陽仰頭吞掉酒杯之中剩下的酒。
伸手一招,招出了飛魚劍。
單手一握,握住飛魚劍,秦陽眼神裡神光湛湛,整個人驟然之間迸發出一種極其堅定決絕的氣勢。
「活人沒法離開這裡,死人自然可以!」
說著話,秦陽眼神堅定,面容從容,雙手握著飛魚劍,直接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卡卡卡……」
似是金鐵相互摩擦,發出一陣難聽的卡殼聲,秦陽運轉真元,雙臂發力,一絲一絲的將飛魚劍,斬進了自己的脖子裡。
鮮血迸射,如同血泉,濃郁的血腥味,混雜著滾燙的熱量,噴灑而出。
秦陽被濺的滿臉血,脖子被斬斷了大半,生機飛速消逝,面色近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無比。
直到雙臂再也無法發力,腦袋發昏之後,秦陽跌倒在地上,眼神裡依然帶著堅定,任由那種巨大的恐懼席捲全身,淹沒自己的心神。
「年輕人,縱然你看穿了一切,想要借助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強行驚醒,也是出不去的。」耄老眼裡帶著一絲惋惜,搖了搖頭,看著秦陽不斷的淌血。
「生死之間?你錯了,我是抱著必死的心,來斬自己一劍!」秦陽嗤笑一聲,手臂徒然發力,直接將自己的腦袋斬掉!
鮮血一噴三丈高,肉身跌倒,秦陽的意識也慢慢的陷入沉寂。
耄老盯著秦陽的屍體,語氣有些複雜:「竟然真的有人會抱著必死的決心殺自己,就因為這一絲機會?」
只見半空中一縷黑風吹過,秦陽的身體,驟然化為虛無消散的無影無蹤……
一日過去,黑風消散,而秦陽卻再也沒有出現……
……
一片昏暗之中,秦陽慢慢恢復了一些意識,尚未清醒過來,就率先感覺到右臉微痛,似乎有人在抽自己……
「尼瑪!竟然真的有人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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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有話好好說
秦陽呆立在一片昏暗之中,周圍漆黑一片,隱隱還能聽到一陣陣似是金鐵交鳴的聲音,綿綿不絕,似是狂風,呼嚎咆哮。
一隻渾身無毛,通體發紅,奇醜無比的風乾雞,翹著二郎腿,躺在秦陽肩膀上。
「秦有德,你個殺千刀的,老祖不過是吃你幾顆靈石而已,至於將老祖丟到那等絕地麼?」風乾雞換了一下翹著的二郎腿,順腳蹬了秦陽右臉兩腳,然後雞頭一扭,探入旁邊一個儲物袋裡,叼出一顆靈石,嘎嘣嘎嘣幾下,嚼的粉碎。
「也幸虧老祖福大命大,碰到一個識貨的死人,不然的話,老祖還真被你坑死了,老祖現在就在吃你的靈石,睡你的肩膀,還踹你的臉,你還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風乾雞昂頭怪笑,再次叼出來幾顆靈石,一口吞下:「哈哈哈哈嗝……」
風乾雞昂著脖子,費力的吞下靈石,這才換了個姿勢,順腳又踹了秦陽兩腳。
「秦有德,你快醒醒吧,你要是不醒,就真沒人帶老祖離開了……」
「秦有德,你再不醒過來,老祖就把你的靈石吃完了,老祖我何等身份,竟然淪落到要靠著這等垃圾靈石補充力量……」
「秦有德,老祖想好了,之前的事情,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你計較,但之後每日至少一顆五品靈石供奉,算了,四品好了,老祖委屈一點也無妨……」
風乾雞搖頭晃腦的嘆氣,雞頭一扭,再次鑽進儲物袋裡,叼出來一顆靈石,抬頭一拋,閉著眼睛,張大著嘴巴,等著靈石落入嘴裡。
只是這次,好半晌卻不見靈石落下,風乾雞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大手懸在頭頂,手中好像握著那顆靈石。
一扭頭,就見到秦陽目光深邃,扭著頭盯著他。
「哈,幸好老祖英明神武,風……」風乾雞乾笑一聲,立刻開始給自己臉上貼金,意圖將秦陽醒過來的功勞,統統攬在自己身上……
只是,風乾雞忽略了一點,秦陽從來沒見過他……
不等他說完,秦陽一隻手徒然探出,一把捏住風乾雞的脖子,將其拎起來,眼中寒光畢露,殺氣騰騰,另一隻手,喚出飛魚劍,噗嗤一聲,就給風乾雞來了個對穿。
「就是你在搞鬼吧!老子自斬頭顱,才從夢境世界脫離,你說說,你想怎麼死?」秦陽咬牙切齒,握住飛魚劍,猛的一絞,讓風乾雞的眼珠子差點被凸出來。
縱然知道夢貘的夢境世界,一切都是如夢似幻,可以是假的,但是也都是真的,可若是沒有堅定不移的認定那是夢境世界,沒有那種必死的心態,縱然是身死,也無法脫離。
這些都是以前跟平帝白蛇吹牛打屁的時候,對方隨口說的。
正因為如此,死的那一次,是真的死了,感受著生機流逝,感受著臨死的痛苦,直到最後所有的一切,都被一種死亡的大恐懼淹沒,意識陷入永恆的黑暗與沉寂。
這些都是真的。
想想這些,秦陽就怒火上湧,更讓他火大的,夢境世界裡被無限折騰就算了,這貨竟然還在夢境世界之外打自己!
難怪次次都會感覺有人在打自己!
握著飛魚劍,噗嗤噗呲就先給風乾雞來了幾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狗東西,折騰老子,打老子,還要偷吃老子的靈石!」再稍稍一看,裝有靈石的儲物袋,靈石竟然已經少了好幾萬,這火氣就到了難以澆滅的地步。
風乾雞瞪大著眼睛,撲閃著兩隻雞翅,嘴巴微張,瘋狂的掙扎,想要說什麼,卻被秦陽捏的死死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一聲聲古怪的呃呃叫。
秦陽用飛魚劍捅了好幾劍之後,這才稍稍平復火氣,看著風乾雞身上絲毫無損的樣子,哪裡還不明白,這種傷勢,對於這只古怪風乾雞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既然捅不死你,那就活活掐死得了!」秦陽冷笑一聲,手中突然發力,捏的風乾雞眼睛外凸。
只見一點紅光一閃,秦陽手被強行撐開,風乾雞化為一道紅光,出現在丈許之外。
「秦有德!你大爺!」
風乾雞昂著頭,揮舞著無毛的雞翅,眼中滿是悲憤。
「老祖好不容易將你喚醒,你就是這麼對待老祖的?你這恩將仇報的小人,老祖看錯你了!」
「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醒來與你有個屁關係!」秦陽一驚,手上動作卻不停,瞬間就一步跨出,再次一把將風乾雞捏在手裡:「管你是什麼東西,在這種地方出現,先弄死再說!」
風乾雞身上再次閃過一道紅光,掙脫逃竄,如此三次之後,風乾雞就徹底怕了,秦陽這是真的要弄死他,在這麼下去幾次,力量就真的徹底耗盡了……
「別動手,自己人!我服了,真服了!我說實話,我是斷柄大錘!」風乾雞再次被捏在手裡,立刻認慫說實話。
「裝的倒是挺像,可惜那柄斷柄大錘,我早就扔到死亡絕地了!」秦陽手上發力,就要再次掐死風乾雞。
「秦有德,真是我,別動手。」風乾雞嚇壞了,秦有德這傢伙,下手真黑,就這麼幾次,好不容易積攢點力量,都快耗盡了……
「說什麼我都不信!」
「別啊,秦有德,真是我,當初就是我專門去撞你的,誰讓當初那裡就你一個小修士,以老祖的狀態,其他人都惹不起,還有你的靈石也是老祖吃的,你把老祖丟到死亡絕地,有個死人把老祖帶出來了,然後就來到了這裡……」風乾雞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只是說完之後,卻見秦陽目中,怒火非但沒有平復,反而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好啊!竟然是你,我還納悶,那狗男女二人組,為什麼要黑我靈石,原來都是你幹的!」
秦陽雙手發力,把風乾雞掐的直翻白眼,雞翅雞爪子不停的撲騰。
再次紅光一閃,風乾雞脫離毒手,只是眨眼間就再次被抓住。
「秦有德,有話好好說,老祖知道這裡是怎麼回事,也知道怎麼逃離這裡,逃離祖墓!」眼看又要遭受毒手,風乾雞連忙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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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有人找到了雜貨鋪
「噗嗤……」飛魚劍再次將風乾雞洞穿,將其如同燒雞一樣,掛在劍身上。
然後秦陽單手捏印,點點雷光,化作電弧,在秦陽指尖流轉,瞬息之間,就見虛空之中,一點雷光乍現,噗嗤一聲,劈在了風乾雞身上。
風乾雞被劈的滿身焦黑,而後紅光一閃,立刻恢復了原樣……
秦陽面色發黑,這小東西,怎麼就弄不死了?
「秦有德,我真知道!這次不是騙你的!絕對是真的!」風乾雞被掐著脖子,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瘋狂的乾嚎。
秦陽不言不語,將所有手段統統實驗了一遍,確認是沒辦法弄死這風乾雞了,這才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暫停了弄死風乾雞的動作。
火燒雷劈,斬首碎屍,甚至是揉成一團,都弄不死,這法寶元靈,果真是難纏之極。
以後一定要找到一些能弄死法寶元靈的法門,先弄死這隻奇醜無比的風乾雞。
「知道什麼,先說說吧。」
「你遇到的是一些奇特的靈。」風乾雞被折騰的淒慘無比,這會倒是老老實實,問什麼答什麼:「這些靈自死中孕育而生,無肉身,無生機,只有在死氣濃郁的環境中,才可能誕生,而之後若是要生存下去,他們就需要寄生在屍首之中,吞噬屍首過往的一切為食……」
「魔石祖墓裡的詭異,是因為這些靈?他們為什麼不殺我?」秦陽有些不太相信,以前魔石聖宗又不是沒人來打探過,卻全部死的淒慘,只有將死之人,才敢進入魔石祖墓深處。
現在這些傢伙明顯是殺不掉自己,怕了自己,才搞出來這麼多事,若真是如此,自己為何沒死?
「真的,老祖以人格起誓,說的都是真的!」風乾雞急了,連忙舉著雞翅,滿口賭咒發誓。
「呵呵……」
「真的,這些靈,是真的殺不掉你!他們自死亡之中孕生,無生機無肉身,只有一縷靈體意識,依附於死氣,而你身上生機太過濃厚,他們根本不敢靠近,更別說,你身上不知還有什麼重寶,肉身之中,隱有一絲先天生機,他們只要敢接近,但凡氣機有一絲牽引,他們立時就會飛灰煙滅!
他們根本沒有可能出手殺你,殺你之前,他們自己就先死了!你別不信我啊,你想想,以前進入這裡的,無不是生機斷絕之輩,縱然偶爾有活人,那也是快要老死的人,這能比麼!」
「呵呵,你說了半天有屁用,我就問你,魔石祖墓的詭異,就是因為這個?」秦陽冷笑一聲,直接問了重點。
「這倒不是,具體是什麼,縱然以老祖見多識廣,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這裡有大凶險。」風乾雞拉聳著雞頭,頗有些有氣無力。
「行了,別管這些了,你說你知道怎麼離開魔石祖墓?」
「自然是知道,不過麼……」風乾雞眼睛一斜,瞥了一眼秦陽的儲物袋。
「噗嗤……」
只見飛魚劍,從雞口之中刺入,直接將其腦袋刺穿。
紅光一閃,風乾雞自長劍之上脫離,癱在地上,滿眼的惆悵。
「不給就不給,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眼看秦陽又舉劍刺來,風乾雞眼珠子亂跳,一蹦三尺高:「別動手!老祖說就是了!」
「你最好給點好建議,像什麼原路返回的話,就無需再說了。」秦陽一聲冷笑,先給提個醒。
若是在之前,還有可能原路返回,現在被那個神經病棋瘋子,一把丟到了深處,原路返回,死的概率絕對是十成十,當時一路飛遁而來,可是見到了不少恐怖的存在。
「方法麼自然是有,只是有點冒險,還需要點……」風乾雞吞吞吐吐,說道最後,一咬牙,又加了一句:「還需要點靈石!」
「先說說。」秦陽這次反而沒惱怒,反而先示意繼續說。
「算了算日子,再過三日,就到了每年烈陽之氣最濃,萬物生機最旺的浴蘭日,此秘境不完整,加之死氣濃郁,到那日,所有亡者,盡數陷入沉寂,死氣被壓制,外部生機灌入,自會生出波瀾,有狂風橫跨虛空而來,到那時,只要選對了時辰和方位,自可乘風而去,橫渡虛空而走!」
「橫渡虛空?」秦陽的一隻手,無聲無息的掐住風乾雞的脖子。
沒有壺梁鯤魔王那等天賦異稟,又無陣勢接引指引方位,縱然是三聖宗的宗主之流,也不敢如此貿然橫渡虛空,那樣的話,迷失在虛空之中的概率實在是有點高……
「你別急啊,老祖坑你對老祖有什麼好處?若是你迷失虛空,老祖不是也一樣,這法子老祖思來想去很久了,雖說冒險了點,卻是最穩妥不過的法子。」
風乾雞拍著雞胸,信誓旦旦的保證,秦陽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倆字。
「呵呵……」
暫且弄不死風乾雞,也懶得跟他繼續耗著,起身之後,開始探索這裡的一切。
這裡有金風浮蕩,昏暗一片,乃是一片地下墓穴,這金風,便是元磁金煞,剛猛銳利,絞殺一切,也就是秦陽早就修成了五金納西妙法,才能無視。
進入墓穴裡轉悠,果然,什麼都見不到,如同風乾雞所說,那些靈,早就逃的遠遠的,連屍首都見不到了。
想來他們怕的,應該是自己身負的那一縷先天之氣,所謂氣機牽引,極為玄妙,可能只是遙遙對視一眼,也可能是無形之中的氣息交匯,便立時會有氣機牽引,這些靈,跑的快倒也正常。
正當秦陽轉悠這處地下墓穴的時候……
另一邊……
曾經的青林城裡,解憂雜貨鋪的門前,卻多了兩個人影。
「就是這裡了吧?」
「沒錯,追查下來,這個叫秦陽的,之前就是在這裡開了個雜貨鋪,之後就再無蹤影。」
「希望這次能有所收穫。」
兩人進入雜貨鋪,裡面早已經被塵埃覆蓋,一片破落,半點生氣都沒有。
其中一人拿出一面古里古怪的銅鏡,施法催動之後,就見銅鏡背面一隻滲人的眼球緩緩轉動了一下,銅鏡之上,慢慢的浮現出一些畫面。
這些畫面,就像是回溯了時光,將雜貨鋪裡的過往顯露出來,裡面的雜貨鋪,塵埃慢慢消散,恢復了原本乾淨整潔的樣子。
再然後,就見一個少年,支著腦袋,靠在櫃檯上打盹,少年似是夢中驚醒,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下,抱著自己的儲物袋,滿臉憂愁。
「這裡看不出來什麼,去後面看看。」古鏡上浮現的畫面,看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
兩人依次來到後院。
繼續催動古鏡,卻見時光回溯,倒是比剛才多出來不少畫面,有秦陽準備棺材的畫面,也有秦陽祭拜的畫面……
畫面雖然有些不太清晰,卻大體能看清楚。
只是中間,莫名的,畫面驟然消失的一乾二淨,半點畫面都沒有了,如同被人抹去了一般。
「有發現!回去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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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日月星梭
無量道院的深處,一派鳥語花香,散盡亭台樓榭,楊帆坐在上首,下方田燼楓雙手捧著欽天寶鑒,將其送還。
「少主,那份名單上,所有的人都盡數篩選了一遍,找到嫌疑最大的有一十七人,其中十三人,都已經尋到,確認他們不是少主所尋之人,剩下四人之中,有兩個已經確認死亡,剩下兩個,生死不知,行蹤不明。」
「其中一個,以欽天寶鑒回溯過往,無甚可取之處,可能性不大,剩下最後一人,名叫秦陽,當時正在紫霄道君陵寢出世之處最近的城池,而回溯此人落腳之處的過往,只是尋得樣貌身形不久,竟然不稍片刻,鏡面就化作虛無一片。」
楊帆聽到這裡,眼睛忽然一睜,目中精光爆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件事辦的不錯,待此間事了,你便跟我一同離去,這段時間,就好生修養一下吧。」
「多謝少主!」田燼楓目中露出一絲驚喜之色,千恩萬謝的離去。
愚叟走上前,嘴角帶著一絲微笑。
「恭賀少主,想來要找的就是此人了,能讓欽天寶鑒無法回溯,這等大神通,必然是紫霄道君意識未滅,為保他傳人,做的手段!可惜他百密一疏,卻忘了越是遮掩,有時候卻越是顯眼,請少主賜下日月星梭,待老朽前去抓來此人。」
「愚叟莫鬧,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壽數無多麼?再者,旁人不知,催動這欽天寶鑒,消耗的乃是冥冥之中的壽數,你豈會不知?而且此地距離當初那神朝疆土不知多遠,消耗壽數極大,你如何能消耗的起?」
楊帆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愚叟的話,而是看向身旁的兩個護衛。
「雷猴,你行事莽撞,這次就不派你去,讓大牛去吧。」楊帆稍稍思忖,就定下了人選,雷猴急的抓耳撓腮,卻也只能滿臉不高興的點頭應是。
「既然欽天寶鑒之中,已經印下那人容貌氣息,日月星梭還有兩次使用的機會,兵貴神速,大牛,你立刻耗費一次機會,前去將那人抓來,這些日子,你實力恢復的不錯,想來此地一般高手,都不會是你對手,你且記著,抓活的回來。」
話音之間,楊帆便拿出一枚巴掌大的深藍梭子,形如織布的梭子,只是上面,篆刻了日月星辰,群星閃耀之間,似是與天空群星遙遙呼應。
此乃上古秘寶,半點攻伐之力防護之力皆無,卻有一種神奇作用,只要是在同一方大世界之中,照耀在同樣的日月星輝之下,尋得一人氣息為牽引,催動日月星梭之人,立刻就能化身為日月星光,循著對方氣息,落身到對方身處之地。
縱然是躲在一些秘境之中,也無法避免,除非是能做到那種,無垢無漏,半點氣息從不外洩之人,又未接觸日月星輝,方可避開此秘寶追尋。
可惜的是,能做到這種地步,無一不是成名高手,對於這等高手來說,日月星梭,也只不過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適合使用的,一種極為強大的趕路秘寶而已。
「大牛,你記住了,此人若非那種急功近利之輩,現在必然還是築基,你現在雖有神海實力,高出他兩個大境界,也不可大意,他身上未嘗沒有保命寶物在,你以活捉為主,縱然無法活捉,我也要知道古經密卷所在。」
「少主放心。」大牛甕聲甕氣的應喝,然後立刻牽引到欽天寶鑒內印下的氣息,而後催動日月星梭,等候反饋。
……
地下墓穴之中,秦陽摸索了快三日,總算是將該拿到手的寶物都拿到手,一塊元磁鐵母,一捧輕靈之水,還有零零散散的金鐵礦石不少。
沒人阻礙,一切都極為順利,只是可惜,沒找到別的屍首,找到的那位真正的耄老留下的訊息,其實也只是關於那些靈的訊息而已。
可是風乾雞很是確定,賭咒發誓的保證,魔石祖墓的詭異之處,跟這些奇特的靈,沒多大關係,有些不祥亡魂的確是這些靈的原因,還有些不祥亡魂,卻跟這些靈沒多大關係。
日子一轉眼便到了風乾雞說的浴蘭日,只是橫渡虛空之法,著實有些太冒險,不到最後關頭,秦陽肯定不會用的,那看看倒也無妨。
從地下墓穴之中鑽出來,再看著門口那兩排金人,秦陽忍不住唏噓。
「終於出來了……」
而萬里之外,一直捧著日月星梭的大牛,忽然瞪大眼睛:「發現了!」
話音一落,就見大牛身軀,化作一縷星光,沖天而起,瞬息之間,便消散的無影無蹤,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祖墓之中,秦陽忽然抬起頭,看著昏暗的天空中,忽然閃過的一點流星光輝。
只是轉瞬之間,秦陽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這鬼東西是衝著自己來的!
果然,下一刻,就見那一道流光速度極快,從天邊劃過天空,留下一道長長的星痕,直衝秦陽而來!
「我就知道,每次看到這種東西,肯定都沒好事!」說著話,秦陽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掐著風乾雞的脖子。
風乾雞被掐的直翻白眼:「關我屁事!」
身後星光璀璨,點亮了這裡的昏暗天空,瞬息之間,星光就從秦陽頭頂掠過,而正在這個時候,星光崩散,才見一個人影,從星光之中浮現,翻轉著身子,向著遠處落去。
這人身高丈許,五大三粗,頭生雙角,牛鼻高翻,只是對方從半空中掠過時的那一眼,秦陽就感覺到一絲濃厚的殺意,噴薄而出!
這人絕對是為了殺他而來!
秦陽看著對方的身影,劃出一道殘影,飛出去起碼一二十里遠,砸進了一座陵寢的陣法之中,半晌沒有再出現,心裡卻半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
這人氣勢雄厚,氣血旺盛,幾欲燃起,一般的不祥亡魂,還可能真不是他對手,而正好,那座陵寢裡的,卻是一座沒什麼氣勢的陵寢……
「你說的橫渡虛空之法,什麼時候可以?」秦陽沉著臉,捏著風乾雞的脖子。
「起碼還得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足夠這個殺意盈天的傢伙,把我們剁成肉餡了蒸熟了!」
「秦有德,這事可跟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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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你怎麼又回來了?
一人一雞,幾句話的功夫,就見遠處又有異變。
那處陵寢之中,死氣沖天而起,神光湛湛,似是泉湧,恐怖的波動瘋狂逸散,卻是那座陵寢的陣法禁制,被強行攻伐,一時之間,盡數啟動。
無數符文,閃耀生輝,流光瀲灩,化作道紋,拓印虛空,層層疊疊,將那座沉寂的陵寢,化作一片恐怖的死亡絕地,其內死氣與神光交匯,似是化作神龍,廝首交錯,絞殺其內的一切。
不過一兩個呼吸的功夫,那裡就徹底化作一片死亡絕地,縱然相隔甚遠,秦陽也是看的心驚肉跳……
上次還沒長記性,忘了這裡看起來好欺負的軟柿子,有時候可能才是大坑。
這座陵寢此前飛遁而過的時候,曾經見過,那裡沉寂無比,如同已經化作純粹的死地,只是沒想到,陣法禁制被盡數激發之後,竟然不比此前丟棄垃圾的那個死亡絕地差。
縱然是神海強者,落入其中,也是必死無疑,絕無逃脫的道理。
那位面容古怪的傢伙,應該是落地成盒了吧?
秦陽稍稍放下了一點警惕,繼續觀察。
只是十幾個呼吸之後,那片陵寢之中的異動,非但沒有慢慢削弱,反而吞納四方,牽引周圍無窮死氣入內,演化死亡絕地,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轟……」
一聲轟鳴,無窮神光死氣交相呼應之中,一隻足有百丈大的巨手,猛然從中探出,巨手之上青光瀰漫,抓住如同天穹一般,覆蓋陵寢的神光,仿若抓住實物一般,猛然一拉。
「卡嚓……」
琉璃破碎一般,一聲清脆的響聲,便見神光如幕,被強行撕開!
裂縫之中,一頭身高千丈,頭頂兩根青角,牛頭人身的怪物,仰天一聲嘶吼,周身燃燒著火焰,從裂縫之中,探出了半個身子。
這怪物嘶吼連連,不斷掙扎著,想要強行從中掙脫出來。
「咕咚……」
遠處,秦陽滿臉震撼,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頭一次知道,破陣破禁,竟然還能這麼蠻不講理的破開……
「這傢伙有青角神牛的血脈,力大無窮,刀兵不傷,而且,他似乎受過傷,實力暴跌,現在竟然還能發揮出靈台期的實力……」風乾雞瞪大著眼睛,呆呆的看著秦陽:「秦有德,你是不是挖了人家祖墳?人家先祖托夢了,要不然為何非要追到這裡來殺你?」
「我從未見過這等異族!」秦陽面色一肅,立刻搖頭否認,要是見過,怎麼可能不記得……
「秦有德,快跑吧,再不跑,來不及了!」
「跑個屁!能跑得掉麼!」秦陽掐住風乾雞的脖子,讓他閉嘴。
怎麼跑?人家讓他先跑半個時辰,都能在十個呼吸之內追上他,差距太大了……
他不過築基而已,之後再三元、神海,再之後才是靈台!
更別說,風乾雞所說,這青角牛,本身境界更高,只是可能受創未癒,現在只能發揮出靈台期的實力而已。
跑不掉,回頭跑更不行,因為在魔石聖宗這邊,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等著起風,冒險乘風而去,橫渡虛空,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
秦陽稍稍思忖,轉身往回走,再次來到沙漠陵寢的邊緣,望著那裡的一座座金像,目光閃爍。
「醜雞,我問你,你給我說實話,若是這次我還活著,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也不拿你去鎮壓茅坑,如何?」
「你想問什麼?」醜雞目光警惕。
「這裡的陣法,能不能攔得住那牛頭怪強行破除?」
「應當是能攔得住,那傢伙有傷在身,縱然顯化真身,也難以長久,而此地,後方卻有一方夢境世界作為支撐,他應該是無法以蠻力強行破開的,我們躲進去,等他走了便是,畢竟這裡,不是活人可以長待的。」醜雞老老實實的回答,也知道這會兒不是鬧的時候。
「等?等到什麼時候?誰也不能確定,這傢伙不知用來什麼方法,破空而來,魔石聖宗是否察覺,也是未知,若是再有意外,我詐死之法,也會落空,再說,這神經病莫名其妙,殺氣騰騰,見了面就一副要宰了老子下酒的架勢,只能他殺我,不能我殺他麼?」秦陽面色發黑,眼中怒火升騰。
任誰被莫名其妙的追殺,還派出這麼一個高手追殺,心情都不會好。
至於這人為什麼要殺自己,怎麼找到自己的,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的來追殺,那就是之後要想的事情。
「哈……」醜雞乾笑一聲,不知如何回答,難聽的話這會也不敢說出口……
秦陽站在陵寢之前,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翻騰自己的儲物袋,整理裡面的東西,一邊又寫寫畫畫,末了,秦陽手一頓。
「你說這人能不能看得懂道紋?」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個?這等高手,怎麼可能一點不懂?」醜雞急的上火,秦陽卻一點都不急。
「那必須要問清楚,若是他看不明白,豈不是看不到第二個門戶所在,他不進來,我等要躲到什麼時候?能躲一萬年麼?」
「你瘋了,還讓他跟著進去!」
片刻之後,眼看那青角牛頭怪,就要掙脫囫圇的時候,秦陽丟了下兩個儲物袋在金像旁邊,邁步踏入那巨獸頭骨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又是一陣熟悉的頭暈目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再次看到熟悉的畫面,秦陽忍不住感嘆,世事無常,之前還說,以後再也不踏足這裡,實在是被折騰的夠嗆,沒想到這才多大一會,竟然又回到這裡避難……
大步邁進,走向棺材村落,待靠近之後,就見耄老拉長著臭臉,站在那裡,眼神裡滿是嫌棄。
「你怎麼又回來了?」
「有個不可力敵的強者,莫名其妙的來這裡追殺我,我來你這避避難,沒問題吧?」
「你想躲多久,就躲多久吧。」耄老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別急啊,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的兩個儲物袋落在外面了,裡面正好記載著進入這裡的方法,我可能真會死在這裡了。」
耄老腳步不停,只是聽到最後一句,卻驟然一頓,轉過身盯著秦陽,好半晌沒有言語。
「你待怎地?」
「簡單,我知道這裡對於你們來說,是什麼地方,我也知道,我對於你們來說算什麼,也知道,一個靈台實力的強者,放到祖墓之中,不過是跨越了螻蟻的門檻而已,招惹到一些無法招惹的詭異,必死無疑,而放到你們這裡,頂多是比較難纏,你們絕無可能不敵。
所以,做個交易吧,幫這位仁兄,構建一個美夢,我要跟他談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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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 我一天就把七位宗主送進了墳墓
「為何要與你交易?」耄老眼神愈發陰沉。
「你沒得選擇!」秦陽走上前一步,冷笑一聲:「你們以為此前,你們將我困於此,我沒法對付你們嗎?是我好欺負麼?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此地乃是你們孕育後代之所,乃是你們大本營?
你們以為我不知道,我若死在這裡,我煉化融入己身的那一縷先天之氣,十有八九會潰散而出,到時候氣息牽引之下。
你等死中孕生之靈,如何敵得過,鴻蒙未開之時,那一縷先天地而生,蘊含天地生機的先天之氣?
屆時,爾等在氣息橫掃之下,必然會被盡數誅滅!滅族滅種!」
秦陽一步步上前,耄老一步步後退,眼神顫抖,滿是驚愕,指著秦陽,手臂抖動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秦陽輕吸一口氣,緩了緩心情,這才放低了聲音。
「其實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們乃是無肉身的靈,死後歸於天地,蕩然無存,被你們附身過的屍首,被你們吞噬了他們曾經冥冥存在的痕跡,十有八九也很難在摸出什麼好東西,而我也沒那麼多時間,跟你們繼續耗下去,所以才會出來之後,沒有去找你們麻煩,不代表我沒這個能力。」
「只要外面那個青角牛進來,我們可以幫你困死他。」耄老沉默良久,緩緩開口。
「不,我要殺了他!」秦陽斷然拒絕,然後話鋒一轉:「既然是交易,我自然會給你們,你們最需要的好處,混雜了我最精粹真元的一滴精血,其內必然有一絲先天氣息,旁人無法感覺,倒是你們必然能感受的清楚,這一絲氣息縱然微弱,天長日久之下,你們一絲一絲將其氣息納入己身,以後便不會再落到這等尷尬的境地。」
「這……」耄老剛想拒絕,可是聽到後面的話,卻立刻話鋒一轉,眼中精光爆射:「成交!」
他們乃是死亡之中孕育的靈,本質上便是死亡,與生機天生對立,而秦陽身負那一縷先天之氣,可以說是本質上最高的生機,只需一絲氣機牽連,便能讓他們從根本上滅亡。
這與能發揮出的實力,完全沒有關係,此乃天生的極致相剋。
秦陽這一滴,混雜了精粹真元的精血,縱然裡面蘊含的先天氣息,極其微弱,微乎其微,可是對於這些靈,卻是最合適不過,他們可以長年累月,來適應這種氣息,直到最後,慢慢的吸納一絲融入己身。
到了那時候,起碼不會,僅僅存在於同一處空間,氣機牽引,便會自取滅亡。
而現在,也只有夢貘的夢境世界裡,才能徹底斬斷這種氣機牽引,或者說,在夢境世界裡,氣機牽引,可以直接被設定成不成立的了。
更改世界的規則,便是夢貘的夢境世界可怕之處,畢竟是夢境麼,一切皆有可能,這裡是虛假的,可也是真實的,跨越了二者的壁壘,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引那位青角牛頭的傢伙進來,便是因為這一點。
只有在這裡,才有可能反殺的同時,能知道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與耄老達成了交易,秦陽也沒有多糾纏,而是立刻擠出一點精血,與自身最精粹的真元相容,將其化為一顆小指甲蓋大小,晶瑩剔透的紫紅色水晶。
只是雙手揉搓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拾取技能無聲無息的發動,將其重新用拾取技能拾取了一遍。
然後隨後拋給耄老。
「這個是報酬,先付了。」
耄老握著紫紅色水晶,目光中滿是激動,鼻頭抽動,嗅個不停。
「不錯,雖然微弱,卻正合適不過,再強了,我等族人,便根本無法靠近了,你放心好了,只要那位能進來,無論多久,我等都隨時聽候差遣。」
耄老喜滋滋的抱著水晶離去,秦陽瞇了瞇眼睛,露出一絲微笑。
先給報酬後幹事,的確能調動積極性,只是,誰知道這些靈,會不會起什麼別的心思,留一手也是必須的。
只要他們沒有歹意,這自然就是一樁,最公平不過的交易,皆大歡喜。
現在就等著,那位青角牛上門了。
希望他可不要太笨了,讓人等太久……
……
沙漠陵寢之外,青角牛現出真身,強行從遠處戳破了陵寢防護,趕到這裡,卻發現秦陽早就沒了蹤影。
盯著金燦燦的金像,還有盡頭那座黃金鑄就的大門,怒吼一聲,立刻現出真身,牛蹄踏天,一腳,如同要將整個沙漠都一同踏碎了一般。
瞬間,狂風驟止,飛沙凝固,十八座金像,齊齊抬起頭,看著頭頂落下的巨大牛蹄,露出一絲似是譏諷的笑容。
牛蹄裹挾大勢,如同將整個世界,都踏入腳下,都踏的粉碎,這般偉力,落到沙漠上空三丈之時,卻戛然而止,如同被人強行斬斷了後面的畫面,一切都僵在那裡。
沙漠之中,黃沙流溢,金風簌簌,一切都如同以前一般,而青角牛,卻噔噔噔的連退三大步,千丈高的身形,差點在這三步之下,跌入另外一個陵寢之中。
「轟……」
這時,才見沙漠周圍,一圈漣漪,化作衝擊波,轟然擴散開來,周圍二三十里之地,所有陵寢的陣法禁制,盡數被激發。
唯獨沙漠陵寢,絲毫不損,半點改變都沒有。
連那些似是抬頭譏笑的金像,都恢復了原樣。
青角牛喘著粗氣,雙目通紅,鼻孔裡兩道白氣,呼哧呼哧不斷噴湧。
喘了幾口粗氣,青角牛眼中慢慢恢復了神智,壓下了怒火,搖身一晃,散去真身,化作丈高,步入沙漠之中。
「此地究竟是何地,按照少主所說,便是壺梁所謂的三大聖宗,也比不得這裡凶險,以我實力,拚死相搏,展現出一絲真正的實力,除非遇到三宗宗主,否則必有活路,縱然是弱於宗主一層的高手,殊死相搏之下,誰生誰死尚不一定……
如此才會兵行險著,直接強行抓捕,可是這裡,怕是少主也從未預料到……
難怪尋不到這秦陽,欽天寶鑒也無用,原來他躲在這等絕地之中,此子當真是狡詐如狐,出人意料!」
青角牛面色凝重,喃喃自語,大牛眼裡,神光閃耀,望向周圍一切,越看越是心驚。
這裡死氣盈天,遮蔽蒼穹,到處都是凶險萬分的陵寢,只是三十里之內,其中就有三座,便是他看了也會感覺心驚膽顫,心中不由生出一種擅入必死的警兆。
青角牛不敢強行破陣,這才走上前察看,這時候才看到其中一座金像之下,金沙半埋著的一個儲物袋……
而另一邊,夢境世界裡,秦陽跟耄老蹲在一起,一起揣著手,看著面前一面水鏡裡的畫面。
「他終於發現了……」耄老暗暗鬆了口氣,只是一個靈台實力的異族妖物而已,殺了就殺了吧……
「宗主之流就打不過,那你還這麼狂,竟然敢這麼出場,不怕落地成盒麼?」秦陽嗤笑一聲,而後神色忽然一呆,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對啊,老子一天之內安葬的正牌宗主,就有七個!再加上實力相當的,起碼有十幾個了。
還能怕了這個連宗主都打不過的妖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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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坐吧,說出你的故事
沙漠陵寢之外,青角牛發現了儲物袋,自然隨手撿了起來。
這不過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低級儲物袋,隨便誰都可以打開,只是如同一個比較大、比較結實的口袋而已。
打開儲物袋,青角牛立刻看到裡面的玉簡、紙張、衣服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只是稍稍看了兩眼,立刻看到秦陽記載的一些東西,那些如同日記一般的東西。
上面寫的東西,似是生怕青角牛不明白,一切都解釋的清清楚楚,唯有先在心中知曉那些古怪道紋,才能目之所見,截然不同,看到第二個入口,真正的入口。
完整無缺的古怪道紋,無法直接拓印,可是上面給了出了所有了線索,所有的方法,就差給出完整的古怪道紋了,但凡是懂些道紋知識的人,自然能從中理清頭緒,在心中勾勒出完整的古怪道紋。
從而看到那座巨獸頭骨所化的門戶。
青角牛握著這些東西,目光閃爍,總覺得這裡面肯定有陰謀,可是細想之後,卻也知道,只是知道這些東西,並無危險,先試試再說……
畢竟,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古怪道紋,僅僅只是知道,就會有危險,縱然有,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出現。
按照記載的東西,依次屢清,沒過多久,青角牛再次抬頭望去,立刻見到那些姿態優雅,各不相同的金像,驟然之間,化作截然不同的死相,每一個金像都睜著空洞的雙目,掛著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定定的盯著青角牛,黃金門戶也化作一座巨獸頭骨,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擇人而噬。
青角牛瞬間後退三步,警惕的看了半晌。
「果然跟上面記載的一樣,這座門戶,看似凶險萬分,十有八九才是真正的門戶所在,那座黃金大門,進去之後必然是十死無生,那秦陽,應該就是從這裡進去的!」
猶豫再三,青角牛還是決定進去,無論裡面是不是凶險,既然那秦陽進去了,自己為何進不得?
青角牛邁步跨入,夢境世界裡,秦陽一聲長嘆:「終於進來了啊……」
……
青角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立時警惕萬分,周身氣血,沸騰如霧,化作燃燒的火焰,籠罩全身,一雙牛眼裡神光爆射數丈,左右掃視,不過兩眼,就發現了遠處秦陽的蹤影。
青角牛咧嘴一笑,化為一道血虹,轉瞬之間,就落在秦陽面前。
秦陽隨意的坐在地上,身前點燃著一堆篝火,火堆上,駕著一塊被烤的金黃的獸肉,油脂滴落火堆,不時發出一陣陣滋滋的聲響,看到青角牛來了,秦陽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你又來了?自己先看這邊的石碑吧。」
「你就是秦陽?」青角牛沒理會秦陽,大步走來,面上帶著一絲冷笑:「還算你識趣,跟我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說大塊頭?你怎麼就是個牛脾氣,都幾次了?你能不能每次來了,先看看你自己留下的石碑再說?」秦陽無奈嘆氣,雖說早知道,這等高手,不太好搞,縱然自己在這裡,可以說是不死的,那些靈,不敢讓自己真死在這裡,可連續七八次之後……
才說服了這傢伙自己留下一座石碑,每一次循環,都留下一道印記,可之後次次再來,他還是上來就二話不說,就要抓人走……
青角牛面帶冷笑,也不怕秦陽玩什麼花樣,扭頭一看旁邊的石碑,神色頓時一愣,走上前伸手撫摸著石碑,感受著其內留下的痕跡,在看著石碑上留下的一道道劃痕。
「這是我自己留下的?我已經第十五次進入這裡了?」青角牛面容有些呆滯,好半晌都沒法接受……
「行了,別發愣了,要是不信的話,快點殺了我吧,反正這裡一切都是假的,此地乃是詭異絕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們會被活活困死在這裡,等你什麼時候殺夠了,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秦陽頭也不抬,看也不看,隨口回了一句。
「哼,你這人奸詐無比,我豈會信你!」青角牛還是不信,走上前,一把拎起秦陽,就要向回走。
「你第一次殺我,是因為惱羞成怒,收不住力,一掌將我拍成血霧。」秦陽面色平靜,毫無懼意,掰著手指頭,一一道來。
「第二次,我想試試能不能殺你,可惜你肉身太過強橫,我連皮都無法破開,被你鼻中一縷灼熱白氣噴死。」
「第三次,你還是不信這裡乃是將一日的時間,無限循環,想要強行破開這裡,現出千丈真身,摧毀一切,然後,順腳將我一蹄踏死。」
「第四次……」
秦陽掰著手指頭數了九次,望著青角牛,喟然一嘆:「你說你是奉什麼少主之命,要來抓活口的,而這只不過十五次而已,你卻已經殺了我九次,若非這裡一切都是假的,你如何能完成囑託?你就是怎麼辦事的?」
青角牛呆立在原地半晌,而後丟下秦陽,反身再去看那石碑,好半晌之後,這才滿目頹然,不知所措。
「這竟然是真的……」
不是真的都不可能,足足九次,每一次殺人用的手法,截然不同,九次之下,幾乎將他所有的底子,都掏了個大半,除非是極為熟悉之人,才有可能知道其中一些東西。
這秦陽不過築基而已,初次見面,如何知道的這麼清楚,再加上這石碑,的確是自己所留,那一切就只有一個可能,他說的都是真的……
「大牛,別發呆了,這裡的一切,雖然都是假的,可卻是奇詭無比,日日都在無限循環,每日都會忘卻昨日之事,重新來過,你想不想知道,為何你來了十五次,殺了我九次,剩下六次如何了麼?」秦陽坐回篝火邊,瞇著眼睛,帶著微笑。
「如何?」
「剩下六次,你死了,你闖入了那片棺材村落,被裡面的不祥亡魂擊殺,裡面僅僅只是三聖宗歷代隕落的宗主,就還有三四個,你能打得過三聖宗宗主麼?」
「不對,你如何知道我名字?」青角牛忽然反應過來,瞪著牛眼。
「大牛,我們已經相識這麼久了,豈會不知道你名字?我們也算是共同患難,來來來,坐吧,這裡一切都是假的,你又真的殺不掉我,我們還是先好好聊聊吧,比如,我們如何脫身啊?你為何要來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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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實話絕對沒人信
「既然是幻境,不可能出不去!」大牛一聲怒喝,搖身一晃,現出千丈真身,周身氣血,化作血焰,頭頂的青色牛角,化為兩道青光,直奔天穹。
轉瞬之間,青光化作兩頭青牛虛影,嘶聲大吼,撞向這方世界的邊緣,牛蹄踐踏,震顫虛空,青光瀰漫,絞的天空浮現出道道裂紋。
氣勢駭人之極,大有直接撞碎壁壘的趨勢!
「哎……」秦陽捂著額頭,一聲輕嘆,這傢伙可真是個牛,牛脾氣太重了……
下一刻,便見棺材村之中,一點烏光飛出,化作一隻纖細手掌,眨眼間,便拍在大牛的額頭。
「噗嗤……」
大牛頭顱,轟然爆開,真身散去,屍體尚未跌倒,便化作齏粉,消散無蹤,而後時間流轉,再開始新的一天。
這一次,秦陽沒急著出去,而是任由這傢伙自行發展,任由他發現石碑,任由他各種試探,然後闖入棺材村,被那裡的不祥亡魂,不停的打死……
秦陽冷眼旁觀,自是知道,這夢境世界裡,如同進來之時的門戶一般,各中關鍵,其實就是知道和不知道之間的差別而已,根本沒有什麼竅門。
知道了,堅信了,自裁之後,自會托離,可是若是壓根就不知道身處夢境世界,被黑風絞殺也好,被斬殺也好,皆是無濟於事。
沒理會大牛,秦陽忙著參悟,前些天摸出來的那些技能書。
在夢境世界裡,一連數十天過去,此前學到的體修之法,皆已入門之後,秦陽這才再次出現。
這次見到秦陽,大牛顯得沉穩多了,見面之後,也沒有要打要殺,只是抬頭看了秦陽一眼,他身後的石碑上,刻出來的痕跡,已經足足六七十道了……
秦陽心有戚戚,這種執謳無比,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牛脾氣,偏偏實力強橫無比,若是在外面遇到,十有八九根本沒有交談的機會,立時就會被這認死理的傢伙抓走,不被抓走也會被當場弄死。
「大牛,看來你已經認清現實了……」秦陽走上前,再次點燃了篝火,烤上獸肉,這次更是拿出了酒。
大牛沉默著不說話,眼神有些呆滯,整個人似乎快有些傻掉了。
「大牛,反正我們都出不去了,不如來隨便聊聊吧,你為什麼認識我?為什麼要來追殺我?」
「不是要殺你,而是少主要我抓你回去。」半晌之後,大牛滿目頹然,接過烤肉酒杯,隨口應對了一句。
「我跟你少主有仇?既然要抓我,我總得知道為什麼吧?」秦陽神色一振,壓下心頭激動,不動聲色的繼續問。
這傢伙被幹掉了幾十次,才開始認清現實,也是不容易……
「你跟少主沒仇,只是你師尊跟老主人有仇,誰讓你是紫霄道君的傳人。」幾杯酒下肚,大牛的話,慢慢就多了,現在算是徹底放棄了,逃生無望,想死也無望,只能一直被困在這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這麼一個能說話的人,說了也不會有別人知道了……
「誰說我是紫霄道君的傳人?我可不是。」秦陽有些意外,因為紫霄道君?
「怎麼不是?紫霄道君傳你紫霄道經,你自是紫霄道君的傳人!」大牛牛眼睛一瞪,牛脾氣又上來了……
「實話告訴你,我的確會紫霄道經,但是不是紫霄道君傳我。」
「果然,少主說的沒錯,你得到了記載紫霄道經的古經密卷!」
「誰告訴你學會紫霄道經,就必須要有古經密卷才行?我壓根就沒見過什麼所謂的古經密卷。」
「不可能!」大牛一臉牟定,眼裡帶著一絲嫌棄:「你這人狡詐無比,都落得此等境地,竟然還不老實,當真是惹人討厭,你怕是都不知道,除了紫霄道君親授與古經密卷之外,再無第三種路子學會此等古經!」
「我……」秦陽苦笑,這世界的人都有毛病吧,次次說實話都沒人信……
「好吧,被你看穿了,我的確得到了古經密卷。」
「哼!」大牛牛鼻子一抖,打了個響鼻:「反正都落得這等地步,你既然說實話了,我瞞著你也無用了,老主人乃是葬海道君,五千年前,老主人帶傷而歸,不久於人世,於是將少主與我等親隨盡數封禁,陷入沉睡,唯有紫霄道經傳人,築基出世之後,方可自行醒來。」
「恕我多一句嘴,你們老主人為何要這麼做?」秦陽著實好奇。
其實剛才提到紫霄道君,就已經猜到,十有八九跟葬海道君有關。
只是沒想到,這位為何要將自己的兒子封禁,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少主心高氣傲,為求走的更遠,從未鑄就道基,只求能得到紫霄道經,鑄就完美道基,所以才會被封禁五千年,沉眠五千年,這次我們以欽天寶鑒,尋到你破綻……」大牛也沒隱瞞,直接將如何找到他,如何發現確認,如何追到這裡,都說了個清楚……
秦陽越聽,神色越是古怪,看著自己的手,心裡一個大寫的臥槽。
我壓根就沒得到古井密卷啊,我用的是摸屍技能啊!
我也不是紫霄道君的傳人,他也沒給我做什麼防護啊,純粹是摸屍之後,抹去了那些冥冥之中的痕跡,你的欽天寶鑒才沒法用啊!
我也不是故意躲在這等絕地,老子是被人逼著進來的!
「大牛,我要說這中間,有天大的誤會,你說你們少主,信不信?」秦陽滿臉真誠,親自為大牛端了一杯酒。
「不信。」大牛毫不猶豫,回答的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可惜了,本來無仇無怨的,我是不想弄死你們少主的,葬海道君畢竟只剩下一個兒子了……」秦陽幽幽一嘆,頗有些無奈,這仇結的有點莫名……
可惜,實話說出去,對方也不會信的。
「哈哈哈……」大牛哈哈一笑,大腿拍的砰砰響:「就你?少主天縱之才,縱然從未鑄就道基,壽數比之凡人,多不了幾許,可是卻修有其他妙法,實力縱然比不過我,也能一根指頭就能碾死你!」
「大牛,來,我們慢慢聊,你把你少主這邊的事,都跟我說說,權當無聊打發時間了,說不定我就能靈光一現,想到離去之法,若是我們都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就跟你回去。」秦陽笑了笑,繼續跟著喝酒吃肉,打探消息。
本來還覺得這貨憨直、執謳,倒是挺可愛的……
誰想到,這麼不會說話,還是弄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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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知與不知,生死不同
日復一日,秦陽也不急,就這麼慢慢耗著,不斷的從大牛口中打探更多的消息。
日日夜夜,轉瞬即逝,大牛也徹底死了心,不再每日試探如何脫身,說起話來,也早沒了什麼顧忌。
他現出真身之時,至少都有靈台期的實力,加之本身隱藏的真正境界更高,秘法神通,多不勝數,強大無匹,如此都無脫身之望,自然不信秦陽這區區築基螻蟻,有可能脫身。
天長日久之下,失去了警惕之心,秦陽問什麼,自然就說什麼了。
從雷猴,說到愚叟,說到那位犧牲的同伴,說到橫渡四海之艱難險阻,說到秦陽只聞其名,不知其詳的大荒,說到浮屠魔教。
個中往事,都在閒談之中,一一露出了冰山一角。
「你這人,雖然奸詐狡猾,極不老實,又面白心黑,若是在外面,我定然先將你打死,再行搜索古經密卷,不過在此地,終歸是有個說話的人,也算是不錯,不至於孤寂致死……」大牛喝著酒,說話都含糊不清,也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先醉……
秦陽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該不該笑,這貨很是討厭,每每覺得,若不是敵對,若不是他對那楊帆忠心耿耿,此人倒是可以一交,人倒是不錯。
只是每每說起,他都是這幅摸樣,弄的秦陽,每次都覺得,應該早日弄死他,畢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軟不得。
這些天下來,尋思如何弄死他,卻困難頗多,計劃不成。
他的肉身太強了,強到放棄任何抵抗,用盡手段,都無法殺的了他!
那些靈倒是可以借助不祥亡魂之力,輕易將其鎮殺,只是自己在這裡,他們絕對不敢在夢境世界之外,靠近自己這裡,力量都無法靠近。
若是自己離開,將大牛丟在這裡,倒是最簡單的辦法,那時,這些靈,想要了大牛性命,不過是抬抬手指頭的事情。
可惜,秦陽不敢信。
他不敢信這些靈!
哪怕有一絲被坑的可能,他都不敢這麼做。
這麼做就是將自身生死,拱手交給這些靈了!
大牛對自己是巨大威脅,自己對靈是巨大威脅,而靈對大牛又是巨大威脅。
三相克制,形成犄角,若是自己離開這裡,這些靈大可直接將大牛放出去,讓大牛除掉自己這個最大威脅,如此,靈的存在,再也無人知曉,他們潛藏的危機,也會立時消除。
最是簡單不過,對於他們也是最完美的計劃。
當初進入這裡,這些靈,滿口謊言,言語之間不斷暗示,嫻熟無比,他們吞噬那些亡者的記憶,亡者的過往,感悟,曾經的一切,自然不會是傻子,也不會是善茬。
秦陽不信自己腦子一轉,就能想到的最簡單方法,他們會想不到,他們會不敢做。
這些天,他們很少出現,秦陽偶爾見到那位耄老,他也是一副任由差遣的模樣,秦陽就知道,對方巴不得一直這麼耗下去。
能靠得住的,依然只有自己。
讓這些靈,給予方便,提供條件,他們絕對會照做,只要自己在這裡,任何事情,他們能做到的,他們都會答應。
但前提就是自己在這裡!
在這裡震懾著他們,自己不會死在這裡,他們才會如此。
而靠自己,卻無法親自動手,殺得掉大牛。
這就陷入了僵局。
秦陽再次進入棺材村,裡面安靜一片,沒有一個人出來,唯有耄老,似是感應到秦陽來了,揣著手,面帶微笑,站在自己的房子門口,迎接秦陽。
「你又來了?如何了?該問的問清楚了麼?」
進入屋內,耄老坐在對面,隨意問了一聲。
「問的差不多了,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這些天不過是閒談一些大荒見聞而已,只不過大牛沉眠五千年,所知的東西,大都跟不上時代,現今如何,他都不甚清楚,也無需再問下去了。」
「如此的話,想來你也該離去了,這裡終歸不是活人久侍之地,待你離去,我們自會將其擊殺,不留後患,完成我們的交易。」耄老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老朽就在此,預祝你順利離開祖墓。」
「是啊,是該離開了,已經很久了,我都忘了大概多少日子了,少說也有快一年了吧?」秦陽有些恍惚,不知不覺,就聊的越來越多,快有一年了。
一年時間,曾經有猶豫不殺大牛,就將其困在這裡即可,相識一年,要說沒點交情那是假的。
只不過,大牛心志堅定,太過憨直,近乎愚忠,每每談起,都會直言,只要出去,必殺他秦陽。
秦陽自然也是直言告訴大牛,只要有機會,也必殺了他。
酒過三巡,閒談幾句之後,秦陽起身離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秦陽忽然停下,轉過身,看著耄老,很是認真的問了一句:「我記得你說過,夢貘的夢境世界,一切皆是虛幻,一切也皆是真實,唯獨己身,可以真正跨越二者界限,我沒記錯吧?」
「自然是真的。」耄老一愣,點了點頭:「你不是早已經知道了麼?」
「沒事,那我先走了,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秦陽點了點頭,意有所指:「我的報酬已經提前給你們了,應當沒問題了吧?」
「沒有問題。」
秦陽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走出棺材村,秦陽眼神平靜,心底卻暗暗一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老祖宗的話果然是有道理的,這些混蛋,果真是暗藏殺機,等著坑老子呢。
我若就這麼離開,借助他們之手殺大牛,他們必然不會照做,而是會跟著釋放大牛,坑死我。
這耄老,太沉得住氣,而且,自己問他話,他竟然又隱瞞最關鍵的地方。
他若是有機會,不坑自己,那才是真見鬼了。
走出村落,秦陽再見到大牛,拍了拍大牛肩膀,輕聲一嘆:「大牛,我想到了離去之法,絕對可以離開這裡,只不過照此法,你基本上毫無生機,必死無疑,你可願意試試?」
「你說吧,死了也比被困在這裡好。」大牛看的很開,滿不在意。
「這裡一切都是虛幻,都是假的,唯有你自己,是真實的,旁人殺你,無濟於事,唯有你自己,抱著必死的決心,殺了自己,你死了,自然就離開這裡了,可是那時候,你應該就真死了。」秦陽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其實說實話,我心底想法,有九成是希望你死,一成是希望你永遠被困在這裡。」
「各為其主,我不會背叛少主,若有機會,我也必殺你。」大牛咧嘴一笑。
「你倒是灑脫。」秦陽拍了拍大牛肩膀,拿出一罈酒:「來,我們再對飲最後一次。」
飲完酒,秦陽摔碎酒罈:「好,我等在這裡的交情,到此為止,等你死了,我若僥倖沒死,我便親自為你安葬。」
「好,若我沒死,你死了,我便將你屍首,帶回去給少主。」
「哈哈哈,好。」秦陽拿出飛魚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大牛,你記住了,唯有抱著必殺自己之心,徹底殺死自己,才能離開這裡!」
話音一落,秦陽立刻手中發力,直接斬斷自己的腦袋。
瞬息之間,秦陽身體,化作齏粉,隨風消逝。
不知過了多久,地下陵寢之中,秦陽慢慢睜開眼睛……
抬眼望去,便見不遠處,大牛倒在那裡,生息全無,生機潰散。
已經死了……
秦陽走上前,看著大牛屍體,面色有些複雜:「告訴你的,都是實話,只不過沒有告訴你關鍵,己身乃是那裡唯一跨越虛幻與真實的存在,唯有你自己能殺了你自己,可是,也唯有堅信那裡乃是夢境,才是活著離開的鑰匙。
如同入口的門戶一般,知與不知,所見不同,而這裡,乃是知與不知,生死不同,你堅信那裡乃是幻境,乃是虛幻,自然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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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爐……爐石麼?
站在原地,秦陽良久不語,心裡愈發複雜。
必死的逆境之下,與那些惡意暗藏的靈,達成交易,最後計殺了一位高出自身至少三個大境界的強者,還套出了大量的訊息,可是心裡,卻並無太多的歡喜。
大牛為人憨直,認死理,又忠心耿耿,在夢境世界裡,無論交談,還是喝酒,都很是大氣,也從未因為自己實力弱,而在言語之間,刻意貶低。
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只可惜,立場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尚未謀面,秦陽就對那位叫楊帆的少主,滿心厭惡,不管對方是不是因為誤會才來找自己,來了終歸是來了,惡意終歸是有了,不算過往,現成的仇也已經有了。
以大牛所說,不難猜測,這楊帆必然是心志堅定,不會被言語所動,無論如何,都必然要殺他。
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早晚要弄死這個傢伙!
思緒紛紛,念頭擾擾,胡思亂想良久,秦陽才回過神,看著躺在地上的大牛,輕聲念叨:「說為你安葬,自然不會食言,這安葬之前,例行超度,也是要進行的,想來你也不會在意。」
秦陽伸出手,默默發動技能,掌中一個手掌虛影探出,沒入大牛屍身之中。
手掌虛影,慢慢收回,絲絲光縷,從大牛體內飛出,飛速的沒入掌中凝結,一點紫色光華,率先綻放。
秦陽眼睛,突然睜大,死死的盯著不放。
「紫色的!」
竟然是一個紫色光球!
幾個呼吸之後,所有光華消散,掌中四個光球,竟然有兩個紫色光球!兩個是藍色的!
秦陽呼吸一滯,著實驚到了,只是跟著,心裡卻生出一個念頭……
不會又是沒法用的吧?
第一次摸到的紫色光球,的確很強大,乃是一門神通,名曰雷火。
可惜境界太低,實力太弱,連修習的資格都沒有,更不用說施展了。
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將藍色光球,拍到自己的腦袋裡。
片刻之後,睜開眼睛,秦陽倒是沒多少意外。
這是一門功法,大牛修習的功法,名曰大力牛魔身,最是適合他這等異族修習,修成之後,力大無窮,肉身便是最強的兵器,而且內生妖力,法力雄厚,算是罕有的體氣雙修之法。
融匯之後,秦陽琢磨了一下,也不知道這等近乎妖修的法門,自己能不能融入自身功法之中,倒是裡面一些攻伐法門,可以練練,尤其是那門真身修行之法,極為強大。
大牛現出真身之後,近乎暴漲了半個大境界的戰力,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本身天賦異稟,血脈非常的原因。
「又是一門近乎體修之法,我這是注定要走體修之道麼?不對啊,我修的可是正統煉氣法門……」秦陽喃喃自語,滿心彆扭。
難道是因為自己怕死的原因?摸到的功法,體修之法,越來越多,秘術秘法,越來越少,甚至煉氣的法門,近乎沒有了……
按捺下這種心思,再看第二個藍色光球,這次不是技能書,而是物品。
捏碎光球,裡面一對如金如玉的青色牛角,光暈流轉,不似凡品。
青角牛之角,是材料,亦是法寶,可幻化出兩頭青角牛虛影,若是煉化得當,更可合二為一,化作一頭青角牛,亦可當作法寶,亦可當作坐騎,有踏空而行之能,亦有諸多妙用。
秦陽低頭一看,大牛的牛角,還真不見了,原來這東西早就被他煉成法寶了……
收起一對牛角,再次將一個紫色光球拍到腦門。
龐大訊息傳入腦海之中,讓秦陽頗為意外,紫色光球,竟然是記憶……
群山蒼茫,天地晦暗,黑雨墜地,天空彷彿被人破開了大洞,黑雨匯聚,在大地之上,化作咆哮的黑龍,九頭猙獰嘶吼,滿身煞氣的黑龍,剛一出現,天空中便有道道烏雷墜落。
雷霆凝聚,化作閃耀的鎖鏈,束縛在九頭黑龍脖頸,黑龍掙扎咆哮,一時之間,地動山搖,山巒崩碎,大地龜裂,不過幾息,便見群山沒了蹤影,目之所及,竟然盡數被摧毀!
而正在此時,雷光如刀,如是漣漪,自黑龍脖頸之上逸散,撫過黑龍全身,頓時,龍鱗崩碎,發出陣陣鏗鏘之音,鮮血揮灑如雨,匯聚成河。
九條黑龍,如同被千刀萬剮,淒慘無比,不稍片刻,九條掙扎的黑龍,齊齊低頭俯首,哀鳴陣陣,再也不復掙扎,任由雷霆鎖鏈加身。
這時,才見黑水匯聚著黑龍之血,匯聚成河,一路延伸到虛空之中,那裡黑水瀰漫,波蕩萬丈,凶險萬分。
九頭黑龍,哀鳴陣陣,游動身姿,順著黑水龍血之河,飛向那片黑海之中。
雷霆鎖鏈被蹦的筆直,陣陣轟鳴聲中,烏雷鎖鏈的另一頭,黑雲之中,一座三千丈高的幽黑浮屠,被鎖鏈牽扯,緩緩的飛出。
九條黑龍,拉著這座九層浮屠,順著黑水龍血之河,一路沒入那片懸在半空中的黑海之中。
待浮屠消失,血河消散,黑海也慢慢縮小,化為虛無,陰沉肅殺的天地,也再次恢復了朗朗乾坤。
風平浪靜之後,唯有半空中,尚有一座樓船懸浮,船頭上,一位面如冠玉,眉眼修長,頭戴紫金冠,身披朱紅袍的俊俏公子,目光冷冽如水,靜靜的看著遠方。
而他身後站著的,有大牛,還有一個與大牛有些相似,還有一個毛臉雷公嘴,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還有一些氣韻深沉,神光湛湛之輩,每一個都是絕世強者。
「此地乃是父親大人自葬之所,爾等各自立下命誓吧,縱然是魂飛魄散,也決不可為外人所知。」俊俏公子轉過身,冷眼掃了一圈。
於是,一群人各自施展手段,立下命誓,這裡的一切,皆變得與性命相關,致死也不可被外人所知,但有洩露之意,立時反噬,魂飛魄散。
「少主,走吧,尊主走的倉促,卻也布下後手,只能委屈你,陷入沉眠,以待他日,老奴等人,也自會與少主一起,靜待他日,契機浮現,助少主一飛沖天。」鬚髮皆白的老者,走上前,拱手行禮。
「走吧。」
……
記憶的畫面到此為止,秦陽回過神,心神狂跳,著實被記憶之中的畫面震到了。
這是大牛至死也不可能洩露出去的大秘密!
這是葬海道君自葬己身時,最後一段畫面!
那裡就是葬海道君的葬身之所!
難怪只是記憶,竟然都是紫色光球!
要知道,這等強者,縱然是身死道消,縱然是死的匆忙,隨意佈置,也不可能被人輕易找到陵寢所在。
當年紫霄道君隕落太快,根本無力大葬,只能委屈在壺梁,可是縱然如此,他的陵寢,若非自己有意留下線索,自行暴露,誰能發現?
誰能找到?
縱然現世之後,遠遁而走,也無人能擋。
葬海道君當初尚有能力返回大荒,安排自己的身後事,那他的葬身之處,到現在為止,也必然還是秘密之中的秘密,絕無可能被外人知曉。
秦陽心思飄的很遠,無意識的撓了撓掌心,不知為何,掌心莫名其妙有些發癢……
好半晌,平復心緒,秦陽看著最後一個光球,也是一個物品,不是技能書。
捏碎之後,掌中就多了一個小梭子,其內功用,也自然而然的瞭解。
摸索著小梭子,秦陽臉上帶著一絲愕然。
「爐……爐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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