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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2 PM

天澤時若 - 【從桌遊開始[無限]】《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yes1990616 於 2020-3-23 12:38 AM 編輯

【書名】:從桌遊開始[無限]

【作者】:天澤時若

【內容簡介】:

顧景盛原本覺得天降隕石是個僅存在於爛尾小說的場景,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讓自己遇上,從天而降來勢洶洶還帶著燃燒debuff的巨大石塊讓她只來得及高呼一聲“棄坑的不是我”就血槽歸零。

也許是看在臨終不忘玩梗的份上,顧景盛沒能死透,而是進入了無限桌遊的輪回世界。

“歡迎光臨,先來一局輕鬆愉快的桌遊吧!”

顧景盛:“呵呵。”

在完成第一個遊戲之後,顧景盛獲得了二十四小時活動時間,想要真正復活,她必須在時間徹底歸零之前,不斷通關新的副本。

Q:“請問想在[歡樂桌遊]裡活下去的關鍵是什麼?”

A:“是抽獎,抽獎,以及抽獎。”

在成功晉級正式成員之後,顧景盛發現[歡樂桌遊]有兩個抽獎池。

——一個叫[免費的才是最貴的],另一個叫[氪金也未必能變強]╮( ̄_ ̄)╭。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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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3 PM

第一卷 初入無限

第1章

  從出生到現在,顧景盛一直以為天降隕石是僅存在爛尾小說裡的場景,但真遇上了從天而降來勢洶洶帶著燃燒debuff的巨大石塊還一降就是一大片的時候,也只來的及高喊一句“棄坑的不是我”就迅速打出了人生的GG。

  ——天災乃人生常事,大俠請含笑九泉。

  或許是血槽歸零都不忘玩梗這種臨死也要皮一下的精神,顧景盛幸運的沒有死透,然後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楣的,被光聽名字和垃圾頁游完全沒有區別的“歡樂桌遊”系統選中。

  ——也不對,垃圾頁游最多騙錢,這玩意說不準騙命。

  不算特別豐富的人生經歷告訴顧景盛,但凡是強行綁定且無法卸載的系統,都特麼是流氓軟體,而且桌遊前的“歡樂”兩字,在解釋權全歸對方所有的情況下,十有八九僅供參考。

  她現在就在系統分配的房間內,周圍的地板牆體包括天花板甚至床鋪書桌都是雪白一片,顧景盛覺得自己只要躺下去,然後把被子拖到臉上蓋住,不用ps就能cos一把太平間裡的大體老師。

  身上本來揣在兜裡的錢包早就獻祭給了隕石,桌子上倒是放了個全新的復古型手機,電量滿格,奈何沒有信號,目測只能當板磚使用。

  或許是感受到了顧景盛的吐槽,手機的信號燈閃了閃,顯示收到了一封短信——

  [寄件者:歡樂桌遊

  請參與者08321-6進入遊戲大廳,準備開始桌遊。

  備註:建議參與者隨身攜帶手機,以方便通訊。]

  顧景盛:“……垃圾短信都不能自動攔截,差評。”

  雖然不知道“08321-6”究竟有何深意,但只要房間內不存在未知的透明人大兄弟,那指的必然是顧景盛自己。

  頓了下,顧景盛選擇回復短信“是否可以脫離歡樂桌遊?”

  系統秒回,敬業程度堪比某寶客服——

  參與者08321-6未通過初試,無法開啟諮詢許可權。”

  嗯,不靠譜的程度也跟客服差不多……呃,這樣評價貌似有點過分。苦中作樂的顧景盛雙手合十,閉目低頭,為自己的腹誹向某寶的服務人員隔空表示歉意。

  聳了聳肩,按短信上說的把手機往兜裡一揣,顧景盛打開房間裡唯一的一扇門,雙手插進口袋裡,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再用腳把門勾回了門框裡。

  她稍微用了點力,但門合攏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外面是一個挑高近十米,雖然看不見哪裡裝了燈,但光線意外充足的大廳。

  顧景盛出來的門,只是環繞著大廳七扇門中的一扇,她看著自己“08321-6”編號最後的6,若有所思。

  過了不到半分鐘,顧景盛左手邊第三間屋子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穿著褐色夾克,皺著眉頭的男人。

  男人看見顧景盛,目光停了一瞬,似乎想要打招呼,嘴唇剛剛分開,顧景盛就搶在他前面道:“不錯,你是這次新人中素質最好的一個。”

  “?!”

  男人聞言,本來只是凝重的臉色瞬間死灰一片,眼睛不可置信的張大:“你你你——”

  沒想到穿越還能遇上懂梗的人,顧景盛趕緊解釋:“開了個玩笑,抱歉。”

  “……”

  男人看了她一會,似乎在確定性別,也似乎想沖上來揍她,半晌苦笑了下:“其實也未必算玩笑。”他將手伸進口袋裡摸了兩下,接著仿佛想起什麼似得,放棄了之前的動作,視線還在緊張的左右張望,“我叫蔣嚴,你的編號是6還是5?”

  “成頁京,6號。”顧景盛先隨口報了一個化名,想了想,又道,“你是2號?我們編號的最末位是跟房間排序有關?”

  蔣嚴:“不確定,我只是這樣猜測。”

  顧景盛微微點頭。

  因為有七扇門,而自己最末位元數字是6,蔣嚴的末位數是2,她猜測從左手開始,所有人的編號應該依次是剩下人的編號應該分別是“08321-7”,“08321-1”,“08321-2”,“08321-3”,“08321-4”,“08321-5”。

  顧景盛沒等太久,其他的門裡也陸陸續續走出了人。

  08321-1是個穿著天藍色長裙,髮髻盤成好看形狀的年輕妹子,畫著淡妝的臉有著無法掩飾的惶恐,她的房間正好在蔣嚴的右手邊,而蔣嚴的左手邊則是一個國字臉,穿著深藍襯衫黑色長褲,年齡在二十七到三十左右的嚴肅男人。

  08321-4在男性參與者中年紀最小,看起來頗為靦腆。

  08321-5則是一個衣著寬鬆到近乎于邋遢的男人,頭髮雜亂,還有著連黑框眼鏡也無法完全掩飾的黑眼圈。

  08321-6是顧景盛自己。

  08321-7也是妹子,一頭濃密的黑色披肩髮,人從出門開始就始終無意識的絞著自己的手指,背挺的筆直,緊緊抿著嘴。

  顧景盛除了開始和蔣嚴交流過幾句,其他時間一直保持安靜。

  等七扇門裡的人全部到齊,手機震動了兩下,收到了新的資訊。

  [寄件者:歡樂桌遊

  08321房間所有存活參與者已集齊,請努力通過接下來的遊戲,解鎖正式參與者許可權。

  備註:在遊戲開始前,你有十五分鐘的交流時間。]

  “……我說,就沒有人打算作一下解釋說明嗎?”

  最先開口的是外貌與宅男無限貼合的08321-5,他的聲音在微微發顫。

  08321-4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抓著自己的頭髮,神情苦惱:“不知道怎麼,就突然來到了這裡,應該是穿越吧?”

  蔣嚴建議:“既然說有十五分鐘的交流時間,那我們不如先熟悉一下彼此。”

  他話音方落,08321-3立刻將銳利的目光投射到蔣嚴身上,做出判斷:“所以你就是官方潛藏在我們這裡的主持人?”

  在資訊爆炸時代,大部分線民對於穿越的概念都不會陌生,但自身陷入難以理解的的現象時,第一反應還是走近科學。

  蔣嚴張了張嘴,苦笑:“我和你們一樣,都是突然來到這裡的。”

  08321-3指出他的破綻:“但你看起來比我們鎮定的多。”

  蔣嚴愣了下,沉默片刻,才道:“因為我在進入這裡之前,意外遇上了車禍,按理應該已經當場死亡才對,所以不管遇上任何奇怪的情況,都不會更糟糕了。”

  08321-3愣了下,放低了聲音:“我也是車禍。”

  08321-4恍然:“難道我們都是車禍才進來的?”

  顧景盛趕緊出聲,自己替自己代言:“不,說來你們可能不信,這裡還有個被隕石砸進來的。”

  “……”

  08321-5:“我的話,是出門拿快遞的時候,從,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仿佛還有些不好意思。

  08321-3皺眉:“熬夜打遊戲傷身,而且影響學習。”

  “對不起。”08321-5下意識道歉,然後才不解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熬夜打遊戲的?”

  08321-3眉頭皺的更深:“我是老師,如果班裡蹺課去網吧的小孩再過十年,應該就是你的樣子。”

  顧景盛給這位老師展望更多的可能:“運氣不錯,也有可能變成我的樣子。”

  “說的是呢。”蔣嚴看上去也是心有戚戚。

  熬夜修仙曠課上網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緩解了當前壓抑的氣氛,顧景盛很快知道,08321-1叫周青青,死因為溺水,08321-3任松生是老師,只是在公車上打了個盹,就再也沒能多看這世界一眼,08321-4衛嘉時是英語系的在校大學生,在十字路口被黑摩托拐上了黃泉路,08321-5林深河在通關了遊戲後,也收錄了自己人生的結局CG,08321-7夏曉雲算是遇人不淑,被前男友砍進了醫院。

  作為08321-6,顧景盛有理由覺得自己與眾不同——這裡其他參與者上的都是社會版頭條,歸類在人有旦夕禍福裡頭,就她屬於氣象資訊,在天有不測風雲內一枝獨秀。

  “歡樂桌遊”把他們這一群不許在國產恐怖片裡出現的存在聚集到一塊玩遊戲,也算是死中作樂了。

  [寄件者:歡樂桌遊

  檢測到08321房間為首次開始遊戲。

  遊戲選擇:隨機--妙不可言

  遊戲難度:最低

  遊戲人數:七

  備註:請看好您的兔子。

  在無限世界裡,兔子不是吃素的和四大天王總有五個一樣,都是常識哦。]

  在十五分鐘結束後,沒有任何提示,顧景盛感覺自己眼前一花,就和其他人一樣,以大廳中心為圓心,被動圍成了一個圓圈,並身不由己的坐了下來。

  顧景盛絕對有理由相信系統空間存在某種超越人類想像的力量,否則無法解釋,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和面前的桌子,以及桌子上的小白兔,到底是從哪變來的=_=。

  衛嘉時露出明顯的驚訝之色,很快又故作輕鬆的笑了下:“幸好是玩桌遊,這在無限系的穿越裡,算得上溫和無公害。”

  蔣嚴同意:“豈止溫和無公害,簡直是社區送溫暖。”

  比起開局就上天入地跟非人類solo在歷史線上遨遊的諸多無限流前輩,桌游看起來的確平易近人的多。

  顧景盛欲言又止——雖然桌游常與休閒娛樂緊密相連,但第三條短信裡提到的“所有存活參與者”,仍然讓她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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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4 PM

本帖最後由 yes1990616 於 2020-3-20 07:40 PM 編輯

第2章

  [寄件者:歡樂桌遊

  妙不可言遊戲規則:每位元參與者將收到六張卡片,獲得講述權時,可以有一句話/唱歌/聲音/動作的機會形容你選中的卡片圖案。

  其他選手在聽完講述者形容後,選擇自己手中最貼合講述者表達的卡片選出,由系統洗牌並經行公示,選出那張屬於講述者的手牌。

  投票規則:1.不可投票給自己的卡片。

  2.所有參與者都選中講述者的手牌,或所有參與者都未選中講述者的手牌,則講述者不得分,所有選中手牌的參與者得二分。

  3.有少於全部參與者選中講述者手牌的情況下,講述者與猜中者每人得三分。

  4.非講述者的參與者的手牌,被其他參與者選中,則該參與者得一分。

  5.每輪遊戲結束後,講述權按序轉移至下一位參與者。

  6.每輪遊戲開始前,若參與者手中牌數少於六張,則隨機抽取補齊。

  7.檢測到有參與者獲得三十分,或所有參與者死亡,則遊戲自動結束。

  建議:請參與者努力遊戲,盡可等多的獲取積分是成功的唯一路徑。]

  顧景盛將遊戲規則從頭到尾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勉強明白這個遊戲大約是看圖說話的進階版,如今只希望系統別給她太簡單或者太複雜的卡片——前者缺少發揮空間,後者一言難盡。

  ……所以這只放在桌上的兔子到底是幹嘛用的?

  白色的毛,紅色的眼睛,三瓣嘴一動一動的,乖巧的仿佛一團雪球,簡直是按著人類的萌點量身定做的,人民教師任松生本來一直神情嚴肅,此刻也不禁對著小白兔露出一絲笑意,並伸手摸了幾下。

  兔子呆呆的抬起頭,呆呆的舉著兩隻前足,呆呆的盯著任松生看了一會,然後呆呆的張開了——

  已經不能稱之為嘴的暗紅口腔。

  “兔子”的口腔外表成不斷擴張的圓形,內部的管道則是螺旋延伸式的,從顧景盛的位置,隱約可以看見腔壁上瘋狂蠕動的,仿佛蛆蟲一樣的肉塊,它的口腔在短短的一瞬間擴張到自身的十倍左右大小,然後像長頸鹿覓食那樣輕輕一伸,嚴絲合縫的包住任松生的頭顱,接著合攏嘴部,將口腔輕鬆收縮到原先的大小。

  “哢嚓哢嚓——”

  骨裂的聲音。

  “咕唧——”

  咀嚼血肉的聲音。

  兔子三瓣嘴快速蠕動著,嘴邊的毛,沾了一點異常鮮明的,和它眼睛一樣的紅色。

  任松生失去頭顱的軀體癱在座椅上,血液從他脖子上的埠出,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順著襯衫往下流,最中間的那道,仿佛是一條鮮紅的領帶。

  顧景盛第一反應是從椅子上跳起來,但這個空間裡仿佛存在某種強制規則,讓她無法做出站立的動作,並且無論怎麼調整自己的姿勢,身體都必然有一部分與椅子貼合在一起。

  鐵銹般的腥氣在空氣中彌漫。

  周青青哆嗦到完全無法自控,同時捂著喉嚨,彎下腰不停的乾嘔——然而她什麼也嘔吐不出來,無論是食物,還是清水。

  在周青青右手邊,夏曉雲的臉色白的能和大廳的背景無縫融合,衛嘉時無意識的張著嘴,死死盯著任松生的屍體,林深河嘴唇蠕動,大半張臉被混亂的黑髮埋起來,低著頭仿佛在自語,但誰也無法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麼。

  蔣嚴的位置與任松生正好相鄰,袖子上意外沾上了對方的血液,他拼命想把血液從衣服上去掉,反復擦拭的動作已然有些瘋狂。

  顧景盛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桌子上的那只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毛茸茸,深感這個空間既不能以常理度之,更不能以物理度之。

  ……老子信了這玩意是兔子=_=。

  [寄件者:歡樂桌遊

  經檢測,08321房間內存活參與者人數為:6

  預備成員數量:6

  正式成員數量:0

  是否增員:否]

  強制玩遊戲還不許離開無法保障人身安全,新來的資訊讓顧景盛感受到“歡樂桌遊”所散發的無法掩飾的惡意。

  ……或許也不是惡意,對於這個未知的系統空間來說,預備成員和可消耗品,在某種意義上,是劃等號的。

  沒有時間害怕,任松生的前車之鑒讓顧景盛望兔息心,同時以最快速度,在腦海中分析怎樣才能在接下來的遊戲。

  [寄件者:歡樂桌遊

  開始硬幣投擲:背面朝上

  由於投擲結果為背面,遊戲開始順序為逆時針:08321-1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5 PM

第3章

  顧景盛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兔子越來越紅的眼睛,奈何調皮的目光總是不聽大腦的苦口婆心。

  ——不過這也正常,要是她能管得住自己的話,早都不熬夜追小說不淩晨點外賣,擦乾淨跑步機上的灰,再把薯片巧克力跟肥宅快樂水一起打包塞進垃圾桶裡毀屍滅跡。

  顧景盛靠在椅子上,放鬆身體,捏著自己的指關節做手保健操,強行集中注意力。

  如果自己對周青青歌曲旋律及其背景判斷都無誤,那對方選擇的手牌應當是在[花園徜徉的英俊男人]。

  卡牌上畫著的男人被花園的花擁簇著,他右手摘了一朵,正動情陶醉的嗅著來自花蕊的芬芳。

  顧景盛不想猜那個男人究竟聞到了什麼——畢竟每朵花裡都放著一個隻剩腦袋的,閉著眼睛的年輕姑娘,在這種前提條件下,口臭都已經是比較善良的聯想了。

  不等倒計時結束,顧景盛就投出了自己的票,動作很鎮定,內心很忐忑,整個人完全是“看似穩如老狗,實則慌的一比”的真實寫照——玩遊戲不算玩,玩命才是真刺激TAT。

  [寄件者:歡樂桌遊

  倒計時結束,開始計分。]

  收到新的短信後,白兔的耳朵動了動,腦袋向顧景盛的方向轉動。

  被紅眼睛盯著,顧景盛感到自己手心裡冷津津的全是汗。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猜錯了?

  顧景盛的身體瞬間繃直,從頭到腳連身體末端的角質蛋白都很想先跑為敬,但椅子一直黏住自己不讓溜,執著程度堪比層出不窮的網頁彈窗,她最後只能心如死灰的靠在椅背上,進行臨終懺悔——假如音樂知識太豐富也是一種錯的話,她下輩子就把上課溜號進行到底TAT。

  [寄件者:歡樂桌遊

  參與者08321-6得分:4

  備註:親愛的參與者,請問你現在找到足夠的胡蘿蔔了嗎?]

  顧景盛面無表情的開始思考,假如自己現在立馬去淘寶上給這兔子下一單胡蘿蔔,選順豐快遞的話,包裹能不能在自己被啃完之前送到。

  不過……

  顧景盛看著短信裡的放在胡蘿蔔前的動詞,背上一層冷汗,開始瘋狂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椅子下面沒有胡蘿蔔。

  兔子沖她張開嘴。

  桌子上同樣沒有——這件傢俱除了桌板內部缺乏仔細檢查的手段和條件之外,其他部件都走的是一眼能看清的工業極簡風。

  令人作嘔的腥氣從小怪物深邃的口腔內散發出來。

  顧景盛控制住身體不要發抖,動作急促的將手伸進口袋,剛才她調整自己位置的時候,發現上衣的下擺跟栓了額外掛件似的,沉重的不同尋常。

  果然,口袋的底部裡不知從何時起,多了四根胡蘿蔔。

  數字上的相同讓顧景盛懷疑胡蘿蔔的數量跟自己在遊戲裡獲得的積分緊密相連,同時後背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要是她反應差上一點,面前的小怪物恐怕就得自己一蹦一跳的跑過來覓食,至於覓食的具體細節,完全可以參考任松生的前車之鑒。

  她迅速抓起一根鮮紅欲滴的胡蘿蔔,隔空扔進兔子的口腔裡,小怪物盯了她一會,終於將嘴緩緩恢復到原先的大小,開始咀嚼——顧景盛注意到,它瞳孔的顏色,此刻已經深的近乎於黑紅。

  在兔子進食的同時,圍在顧景盛周圍的五塊雪花幕,有兩塊突然變得清晰,露出了後面的無頭屍身,分別是08321-2蔣平,以及——

  08321-1,周青青。

  顧景盛看著被染成深紫的天藍色長裙,有一瞬間停住了呼吸——按照遊戲規則來說,她能得四分,就證明自己的投票結果正確,以及周圍的參與者中,至少有一人投票錯誤。

  所以第一輪遊戲結束後,講述人的積分一定為3。

  在這種情況下,周青青還會遭到攻擊,只有一種可能:她沒在時限內找到兔子的胡蘿蔔。

  顧景盛有點理清了這系統一看就是從某些騙氪騙簽到的遊戲裡,複製粘貼來的獎勵機制——對方只負責把物品寄送過來,至於能不能找到“郵箱”,或者能不能在時效內拆開包裹,全看參與者自由發揮。

  [寄件者:歡樂桌遊

  經檢測,08321房間內存活參與者人數為:4

  預備成員數量:4

  正式成員數量:0

  是否增員:否]

  顧景盛幾乎將手機螢幕貼到鼻尖上,臉色霜白一片,不知是打光的緣故,還是血紅細胞集體放假。

  玩到現在她已經明白過來了,“妙不可言”這個遊戲,至少得三個人才能湊得起來局,而如今才過一輪,自己距離三十分才剛開了頭,人數就少了接近一半。

  按這個速度,08321房間絕對能迅速結束桌遊——以全體參與人員陣亡的方式。

  顧景盛不相信等就剩兩人的時候,歡樂桌遊能讓他們毫無難度的互相猜彼此的手牌,那時候要麼繼續增員,要麼就……

  算了,顧景盛晃了晃腦袋,她寧願再被隕石光臨一回,也不想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琢磨。

  [寄件者:歡樂桌遊

  第二輪遊戲開始。

  系統補牌。]

  [寄件者:歡樂桌遊

  請08321-7在10秒鐘內給出你的講述。

  倒計時開始:10,9……]

  夏曉雲面前的雪花屏保消失,此刻她的頭髮已經有些淩亂,肩頭也有一處明顯的割裂傷。

  “手術。”

  夏曉雲的聲音不大,卻很篤定,再給出講述詞後,她的身影再一次被雪花幕所籠罩。

  顧景盛蹙眉,帶著點在國際競賽場上遇見送分題的不解——如果不是刻意誤導的話,那麼夏曉雲的描述,實在過於具體了。

  由於講述詞清晰準確,她沒什麼難度的就選中了唯一符合條件的卡牌[忙碌的手術室]。

  卡牌上,三個嘴捂口罩頭戴手術帽的白大褂,正圍著檯子上的姑娘割割剪剪,其中一位手上還拿著一隻足有拳頭大小的蜘蛛,正努力把它往患者的腎臟位置塞。

  這不是器官移植。

  是草菅人命。

  [寄件者:歡樂桌遊

  參與者08321-6得分:6

  備註:你的兔子覺得,睡上一覺也是不錯的選擇,當然,必須是在吃飽以後:)。]

  顧景盛第一時間去摸口袋,果然,胡蘿蔔的數量已經變成了五根。

  天底下沒有白看的預告片,或許是下一回合就要進入休眠狀態,顧景盛足足投喂了小怪物兩根胡蘿蔔,後者才將口腔縮回原來的大小。

  [寄件者:歡樂桌遊

  第三輪遊戲開始。

  系統補牌。]

  [寄件者:歡樂桌遊

  請08321-6在10秒鐘內給出你的講述。

  倒計時開始:10,9……]

  由於夏曉雲在講述的時候沒有含糊其辭,哪怕她在第一輪遊戲裡同樣獲得了三分,現在口袋裡也剩不下胡蘿蔔了,而倖存的參與者人數距離危險線只差臨門一腳,自己在講述的時候,很有必要放放水……

  一個念頭還未轉完,08321-5林深河面前的雪花幕,突兀的消失了。

  ——托歡樂桌遊強大資訊遮罩能力的福,一個人在講述的時候,其他參與者無法以任何方式橫插一杠,想要露臉,要麼是講述權輪到自己這邊,要麼就是相對海拔的永久性降低。

  而林深河與任松生、周青青以及蔣嚴的情況又有些不同,後三者的受傷情況完美避開了脖子以下的任何需要描寫的區域,而林深河除了頭部保持了隊形之外,還有多處在細節表達上過於充分的肌肉橫切面。

  他的死狀極其慘烈。

  [寄件者:歡樂桌遊

  經檢測,08321房間內存活參與者人數為:3

  預備成員數量:3

  正式成員數量:0

  是否增員:否]

  三人是進行遊戲的底線,在林深河也淘汰後,很有必要放水變成了必須放水,雖然看不見,但顧景盛知道自己的臉,此刻跟紅潤肯定不在一個色號上。

  ——林深河的口袋位置有著很大一塊不正常的凸起,所以,他連續兩輪都沒有找到兔子需要的胡蘿蔔。

  那麼第一輪遊戲結束後,林深河的兔子吃的到底是什麼?

  回憶了下胡蘿蔔上濃郁到不正常的色澤,顧景盛很好奇,如果把這玩意切片了放在顯微鏡底下觀察,到底能不能看到細胞壁。

  距離十秒倒計時已經接近尾聲,顧景盛深吸一口氣,給出自己的講述詞:“生日宴會。”

  [寄件者:歡樂桌遊

  系統開始洗牌。

  洗牌完畢。

  系統明牌。]

  三張卡牌出現在半空中。

  [蒙著眼睛唱生日歌的小女孩][穿燕尾服的紳士][飄滿氣球的遊樂場]。

  顧景盛本輪沒有得到積分,幸運的是,桌上的兔子已然入睡,而參與者沒有繼續減少人數。

  [寄件者:歡樂桌遊

  第四輪遊戲開始。

  系統補牌。]

  [寄件者:歡樂桌遊

  請08321-4在10秒鐘內給出你的講述。

  倒計時開始:10,9……]

  衛嘉時身前的雪花幕消失,這位在校大學生的臉色同樣不好看,頭髮雜亂,衣服上還星星點點的沾著血,但幸運的是,他右手小臂上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

  顧景盛舒了一口氣——不算太嚴重的傷勢證明了,這位大兄弟起碼在桌遊規則與動物飼養的掌握上,沒有脫離團隊。

  ……

  [寄件者:歡樂桌遊

  參與者08321-6得分:31

  遊戲結束。

  備註:適度遊戲益腦,沉迷遊戲傷身,合理安排時間,享受健康生活]

  “……”

  節操欠費成這樣怎麼運營商都沒把你停機呢?!

  顧景盛看著最新的短信,面無表情,一語不發——流氓軟體見的多了,但除非歡樂桌游還有個兄弟叫歡樂殺毒,否則年度不要臉絕逼非它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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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6 PM

第4章

  收到遊戲結束的短信後,被淘汰的預備成員,還有桌椅兔子全部瞬間消失,要不是顧景盛反應快,一個馬步站樁穩住身形,就得當著兩外兩位參與者的面表演一下平(pi)沙(gu)落(dun)雁(er)。

  [寄件者:歡樂桌遊

  08321-6晉級為正式成員。

  手機升級。]

  收到以上通知之後,顧景盛的手機伴隨著一團五顏六色的光圈,由板磚變成了……彩屏的板磚。

  ——都2050年了,為什麼還有系統在審美上會將懷舊風堅持到底?

  升級之後的手機除了[短信]之外,還多了[記事本][小助手][抽獎池][郵箱][通訊錄][歡樂桌遊]六個圖示。

  新功能的研究不必急在一時,顧景盛將手機揣兜裡,向遊戲大廳裡的另外兩人走去。

  夏曉雲的聲音裡透著深深的疲憊:“剛才,謝謝你的配合。”

  顧景盛:“不客氣,這也是在幫我自己。”頓了下,詢問,“能看一下你的手機嗎?”

  夏曉雲沒有猶豫,直接將手機遞了過來,但呈現在顧景盛面前的,是一片熟悉雪花屏保。

  顧景盛試著伸手,結果手指毫無障礙的穿透了夏曉雲的手機。

  “不能顯示,無法接觸。”

  夏曉雲想了想:“升級後,多了記事本,小助手,抽獎池,通訊錄,歡樂桌遊還有郵箱。”

  “一樣。”顧景盛點頭,“看來文字表達不受限制。”

  姑娘們交流情報的時候,衛嘉時一直安靜的旁聽,直到此時才開口道:“那個,我想先回房間休息了,有事的話咱們手機聯繫。”

  “行。”

  顧景盛點開通訊錄,裡面果然已經貼心的存好了兩條數據。

  只有編號,沒有姓名,往好裡想可能是“歡樂桌遊”尊重用戶隱私,提前幫參與者捂好了馬甲,往差裡想,他們這些按流程來說該被登出身份證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沒有被當成人來看待。

  在回房間之前,顧景盛特地觀察了一遍大廳的變化——屬於周青青,蔣平,任松生,林深河四人的房門,色彩已經變成了與潔白背景格格不入的死灰色,並且無法從外部推開。

  顧景盛曲著腿,跟被抽走骨頭似的斜歪著靠在床頭上,先點開了看上去最人畜無害的[記事本],果然裡面啥也沒有,乾淨的就像每一個剛剛重裝系統過的新手機,[小助手]則多了一行簡介“向正式參與者提供遊戲諮詢服務”。

  

  [小助手:親愛的參與者,您已獲得24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距離下一場強制遊戲還有23:48:32,請注意把握時間。]

  “……”

  在詢問之前顧景盛就做好了被敷衍了事的準備,但她現在才知道,刮獎之後顯示“謝謝參與”已然十分善良,真正的奸商能讓你倒找他五塊錢,並且強制執行╮( ̄_ ̄)╭。

  

  [小助手:親愛的參與者,您已獲得24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距離下一場強制遊戲還有23:47:56,請注意把握時間。]

  “……”

  同樣的答案,不同的問題,把這玩意叫小助手純粹是商業詐騙,自動回復才是它真正的名字。

  [通訊錄]裡頭依舊只有夏曉雲和衛嘉時兩人對應的代號,至於[郵箱],裡面的收件箱、寄件箱和回收箱都跟[記事本]一樣乾淨,而[歡樂桌遊]裡可以查閱之前經歷過的小遊戲,雖然顧景盛覺得自己在“妙不可言”的消耗的精力,以一當十都是含蓄的說法,但[歡樂桌遊]裡的對應記錄還是只有那麼孤零零的一條,非要說額外收穫的話,就是解鎖了一個成就——

  [成就名稱:正式成員

  成就內容:你還是個新手,但已經踏出了桌游的第一步。

  成就效果:手機系統升級至“正式成員特別供應版”]

  顧景盛從小吃喝玩樂的時候,就喜歡把最期待的部分留在後頭,她等將其他圖示都看過了一遍,才慢吞吞的選中[抽獎池]——

  “嗡嗡——”

  突然的震動讓顧景盛差點手一滑把手機摔床上。

  [寄件者:08321-7

  我在實驗手機功能,如能收到,請回復。

  ps:該手機目前無法撥打電話。]

  顧景盛敲了一行“111111”給夏曉雲發了過去,又等了一會,確定對方不打算繼續跟她交流,才小心翼翼的點開[抽獎池]。

  抽獎池分為兩個區域,不靠譜程度從名稱上就可以窺見一斑。

  [抽獎池]:歡迎來到[免費的才是最貴的]抽獎池,參與者擁有十次免費抽獎機會,該機會將在新一輪的桌遊結束後重置。備註:僅能抽取三星及以下物品。

  [抽獎池]:歡迎來到[氪金也未必能變強]抽獎池,只有優秀的參與者才獲得抽獎機會,您剩餘的抽獎次數為:2。備註:1.經典永不過時!自從該抽獎池推出以來,已經因為缺少保底獎勵而接到▇▇▇次投訴。2.最高可抽取物品的稀有度為十星,但請注意,這個抽獎池沒有設置稀有度下限。

  “……”

  顧景盛看著兩個抽獎池的介紹,嘴角抽搐,一時間無法言語,只想跟抽獎池的設計者掏心窩子聊一聊——對方到底累計了多少次氪金沉船,才能設計出這種綜合了市面上所有卡牌類遊戲缺點的倒楣玩意兒!

  心裡再怎麼吐槽,手指還是很誠實的點擊了抽獎選項,顧景盛嫺熟無比的開始了一波十連——

  [森林診所的特賣血瓶:能治癒簡單的傷勢與疾病,但有一定概率使服用者失去食欲。

  尊敬的▇▇先生表示,減少食物的攝入有助於病人的健康。

  “受傷的無能傢伙就應該挨餓……啊,我的意思是,饑餓可以使他們更快恢復。”

  物品等級:★

  備註:該產品為一次性物品。]×2

  [老桑娜的即溶咖啡包:已經到了該做早飯的時刻,廚房裡的老桑娜卻不見了蹤影,灶臺上只留下了一些即溶咖啡的粉末。

  食品大亨希伯特先生拿到了這些粉末,隨後推出了自己的咖啡品牌。

  “沒有任何資料可以證明鴕鳥小姐的心臟病是因為飲用了過量咖啡,但注意請不要連續沖泡三袋以上,這樣會嚴重影響它的風味。”

  物品等級:★

  備註:該產品為一次性物品。]×2

  [接骨木牌繃帶:該產品自推出以來,廣泛使用於外傷的治療。

  不是所有的醫療用品都附帶使用說明。

  “麻雀護士讓患者服用了整整三卷繃帶,但遺憾的是,對方最後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離開了人世。”

  物品等級:★

  備註:該產品為一次性物品。]×2

  [一小時復活體驗券:雖然你還不能真正復活,但可以提前體驗復活的人生!它唯一的缺點,就是只有60分鐘。

  使用者可以選擇提前回歸遊戲空間。

  “無論如何,請不要違反遊戲規則。”

  物品等級:★

  備註:該產品為一次性物品,可與同類物品合併使用。]×2

  免費抽獎池裡頭,同樣的東西總是連著出,顧景盛在看見[一小時復活體驗券]的時候,指尖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淌。

  這不是做夢,她確確實實在被隕石砸中後,來到了一個詭異的,充滿未知危險的遊戲空間,但幸運的是,從這件抽獎物品的名稱上來看,自己還有重新返回的機會。

  顧景盛深呼吸,好讓急促的心跳平復下來。

  復活券加在一起也只有兩個小時,不要著急,畢竟她現下沒什麼特別急迫的事情要做,而這點時間也就夠出去公證個遺囑——作為特別具有憂患意識的姑娘,顧景盛對自己的遺囑早在成年前就打好了腹稿,十八歲時謄寫簽名,後續的日子裡也一直即時更新,目前已經修正到了第十七版。

  在顧景盛努力放鬆自己心情的時候,十連裡剩下的兩件物品也被抽了出來。

  [疑似宮廷用品的破瓦罐:這是一個邊沿有缺口的瓦罐,每天傍晚會有食物隨機出現在裡面。

  它曾經被長期擱置在村東的廢棄穀倉裡,直到被一個路過的流浪詩人發現。

  “▇▇▇夫人說,這只瓦罐讓她回憶起在畫眉嘴公國度過的美好時光,但我們不能保證這句話的可信度,畢竟誰都知道,▇▇▇夫人與畫眉嘴王后的關係並不和睦。”

  物品等級:★★

  備註:上一個使用者帶著瓦罐開始了沙漠中的冒險,在連續吃了三天乾麵包後,他發現自己可能還需要一個水囊。]

  [名偵探的好友:作為名偵探的好友,你長期出沒於各種危險場所,但莫名的好運保佑你,大多數情況下都能與最致命的危機擦肩而過。

  請注意,幸運與危險往往相伴而生。

  “每一個成功的名偵探都擁有廣闊而複雜的人際網,你必須確定自己對於偵探足夠重要,而不是某個案子裡只出現一次的背景板。”

  物品等級:★★★

  備註:[名偵探]系列道具之一,▇▇▇偵探得知好友的死訊後,發誓要找出兇手,成功破獲這個案子讓他在王國裡名聲大噪。]

  在連續出了八件一星物品之後,顧景盛總算歐了那麼一點——但從這兩件物品的介紹來看,她歐的方向可能存在一些偏差=_=。

  [抽獎池的贈品:這是一包來自“永不打烊的青蛙超市”的日用品組合。]抽獎池雖然喪心病狂的沒有保底機制,好歹還附帶了贈品——看完簡介的顧景盛心情十分微妙,一般來說,如果一個地方連日用品都給你準備齊了,那需要耽擱的時間至少是以天或者星期來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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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7 PM

第二卷 又到了水果成熟的季節

第5章

  從池子裡抽出來的物品自動具現化在顧景盛的周圍——以卡片的形式。

  拿起[森林診所的特賣血瓶]片,在手指接觸的瞬間,顧景盛就感到了自己與卡片之間存在著某種不同尋常的聯繫,似乎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把它從卡片變成實物。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顧景盛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試了,後續試驗結果基本符合預期,除了[抽獎池的贈品]實物化後就立刻與房間的原始佈局相結合並把本來的單間擴展成了一室一衛的小戶型,再沒法回歸二次元之外,一切都十分成功。

  贈品的內容除了房屋升級之外,還包括一隻背包,一雙登山鞋,以及簡單的換洗衣物。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抽獎池的使用次數已然告罄,必須等到下一次遊戲結束才能重置,[氪金也未必能變強]裡倒還剩兩回,顧景盛沒猶豫,直接打開獎池開始抽,雖然有心想再攢個十連,但一直在變少的倒計時提醒她——在人身安全有保障的情況下可以隨意攢石頭,但眼下最好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上一次遊戲裡,林深河在沒有發現胡蘿蔔的情況下,靠自己撐過了一個回合,如果他當時可以使用物品的話,未必不能存活到最後。

  [成長中的兔子卡槽包:是否還在為身邊的卡片無法帶入遊戲裡而憂慮?別擔心,兔子卡槽包能解決以上所有問題!

  親愛的參與者,你喜歡卡槽包上的花紋嗎?

  卡槽數:10

  特殊狀態:[無法丟失],[成長中]

  物品等級:★★★

  備註:卡槽包為所有正式成員首次使用[氪金也未必能變強]抽獎池的必出物品,你雖然不是最幸運的,但也不是最倒楣的:)。]

  兔子卡槽包可以像手錶一樣固定在手腕上,考慮到特殊狀態列裡[無法丟失]的屬性,顧景盛覺得就算把它隨便揣兜裡也不會有什麼特別影響,這個卡槽包的外殼做成了兔子的樣式,兔子眼睛是近乎於黑的深紅,不管是顏色還是神態,都像極了曾經在桌子上出現過的那隻。

  顧景盛拇指不小心碰到兔子口腔的位置,感到一絲隱約的刺痛,再看卡槽包,兔子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裡的深紅似乎流動了起來,散發著難以名狀的惡意與喜悅。

  試了下卡槽包的功能,除了外觀值得一個五星差評之外,沒有任何需要投訴的地方,顧景盛有備無患的裝備上了自己當前的所有卡片——自從天降隕石之後,她就對這個看似平靜的世界,充滿了危機感=_=。

  [普通的桌遊邀請:恭喜你,獲得了一次額外的桌遊邀請。

  既然漫長的休息令人厭倦,為何不立刻加入這場突然的驚喜?

  “又到了水果成熟的季節,焦頭爛額的老伊萬急需人手收穫果園的水果,拿上手中推薦信去幫忙吧!不過請小心,不要把水果放進錯誤的籃子裡,以免給他機會剋扣你應得的薪水。”

  物品等級:★★★★

  特殊狀態:[強制執行]

  備註:1.請儘快進入遊戲,如果參與者不主動使用該產品,將在抽取十五分鐘後強制執行。2.烏鴉想要偷吃樹上的水果,它們真是最討厭的鳥類了,不是嗎?3.該產品為一次性物品。]

  “……”

  四星級的物品對於沒有設置下限的獎池來說,不算翻車,但相對於一次強制的桌游機會而言,顧景盛寧願在血瓶和繃帶的低星海洋裡徜徉到桌游關服。

  ——她早該明白的,在“被隕石砸死”之後,可能會繼續解鎖“抽獎抽死”的成就TAT。

  時間緊迫,顧景盛跳下床,利用剛才抽到的獎勵,將服裝由適合自拍改成便於勞動——休閒褲跟帆布鞋不用換,裝過成分未知胡蘿蔔的風衣直接脫下,再套上夾克——顧景盛向自己的審美發誓這件能讓人回憶起大草原的翠綠上衣絕對不是她的品味,但坑爹的系統沒給她太多選擇的空間,除非有人願意裹著被單出門。

  [寄件者:歡樂桌遊

  歡迎08321-6開始遊戲[又到了水果成熟的季節]

  遊戲難度:低級

  遊戲人數:?

  備註:出門在外,請遵守遊戲規則。]

  背好背包,選擇使用[普通的桌遊邀請]後,厚度與品質並存的手機立刻收到新的短信,顧景盛剛剛閱讀完短信的內容,眼前的畫面就瞬間變黑。

  ——變黑的不只是還能用“品質不過關”來敷衍自己的手機螢幕,而是目所能及的一切,仿佛死機的不止是科技產品,還順道切斷了自己的視覺神經。

  顧景盛沒說話,她對自己當前到底啥狀況心裡有數,眼前一片漆黑算完全屬於意料之中,真要被隕石砸的徹底,連腦電波都得重歸寂靜。

  [遊戲環境載入中……]

  黑色的背景上,浮現了一行紅色的字。

  

  [遊戲環境載入出現意外]

  “=_=”

  遊戲讀條沒能順溜的完成從零到一百的過程就突然卡殼,顧景盛看著最新的紅色提示語句,深刻懷疑自己是被厄運光環光顧的主角,不然沒法解釋,普通的人生哪那麼多起起伏伏伏伏伏伏。

  [參與者進入的遊戲副本因為特殊原因難度提升,經檢測,08321-6為獨立玩家,無指引者存在,系統將額外提供輔助物品[小傻瓜的蜜蜂朋友],該物品滿足條件後可帶出副本]

  [遊戲環境載入成功]

  仿佛玻璃上的灰塵被清水層層沖去,顧景盛眼前的色彩逐漸鮮明起來。

  自己此刻正坐在一駕馬車內,真實的能清楚感受到坐墊的顛簸,同一個車廂裡頭,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九個人,其中兩位女性,七位男性。

  車窗外的風景正在快速向後倒退。

  看清了同行人員後,顧景盛第一反應是瞄向自己的卡槽包——她記得裡面已經沒有空餘槽位元,那系統額外贈送的物品究竟是放在了哪裡?

  “蜜蜂?”

  還沒思考出結果,車廂裡那位二十來歲的妹子就眼神精准的替她發現了目標。

  順著人家的視線看過去,顧景盛也瞧見了這只以辛勤采蜜出名但目前明顯是在偷懶的小昆蟲,對方此時正在另一個大兄弟手上小憩。

  到口的“這是我的物品”被顧景盛默默憋了回去。

  蜜蜂安靜的趴了一會,直到馬車又猛地顛了一下,這才振翅飛起來。

  然後在顧景盛有點擔心又有點期待的目光中,嗡嗡嗡的飛出了窗外。

  “……”

  主人與物品間微弱的聯繫讓顧景盛確認這玩意就是自己的道具,但蜜蜂的行為讓她覺得物品名稱可能排錯了詞語的順序——這不是小傻子的蜜蜂朋友,是朋友的小傻子蜜蜂TAT!

  “剛才是不是有蟲子在我手上?”

  給蜜蜂當了半天休息區的大兄弟總算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開口問道,他五官斯文白淨,頭戴黑色禮帽,身上是同色系的西裝,還戴了手套,右側放著一支紳士手杖,自我介紹名叫何所聞。

  顧景盛有點意外的發現,對方的瞳孔居然沒有焦點。

  盲人?

  “你看不見?”

  說話的是那個最先點出蜜蜂下落的妹子。

  何所聞微笑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遊戲後遺症,暫時性的。”

  妹子盯著他看了會,微微眯起眼,過了會才道:“我叫姚若齡,是07796房間的。”

  顧景盛在心裡默默計算,從07796到08321,差了525個房間,所以歡樂桌遊裡頭到底有多少玩家同時線上?

  有這兩位開了頭,剩下的人也慢慢打開了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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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8 PM

第6章

  來自07796房間的玩家除了姚若齡之外,還有三個男人,分別是瘦的仿佛剛從非洲大草原扶貧回來的青年尤一鳴,顧景盛隔著衣服都能看見對方排列整齊的肋骨;另一個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濃濃白領氣息的王孟遠,神態是“加班”“社畜”“過勞死”隨機組合,眼神間或一閃,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慌,仿佛剛弄砸了老闆交代的重要任務,下一秒就會因為被公司炒魷魚而不得不流落街頭。

  與這兩位相比,看著最精神的反倒是三人裡年紀最小的青年馬聰。

  非主流髮型加上因為過度燙染而顯得乾枯的黃毛,

  通過他們的組合,顧景盛總算稍微理解了載入過程中,歡樂桌遊說自己沒有指導人存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來自不同房間的玩家在空間上涇渭分明——不管熟不熟悉情不情願,馬聰尤一鳴和王孟遠都緊密團結在姚若齡的周圍,與對面來自另一個房間的三位玩家隱呈對峙之態。

  坐在他們對面的玩家,也是指導人加新手的配置,只是在人數上稍遜姚若齡他們一點,聊天的興致也不太高,只透露了自己的房間號的開頭也是07,他們的指導人賀楠是個略有些胖的中年男人,圓臉上一直帶著和善的笑意,跟他帶著的兩名新人呈現強烈的反差。

  玩家曹宛琰,年齡中學有餘大學未滿,自從進入遊戲以來,始終有一抽沒一抽的低聲啜泣著,顧景盛差點以為這是遊戲裡自帶的背景音效。

  玩家劉翰儒,不但在聽覺上足夠安靜,在空間上,也在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減少到最低,他用胳膊抱著腿,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隻瑟瑟發抖的蝦球。

  有以上兩個例子做對比,就無情的凸顯出了馬車裡明顯是單槍匹馬獨個玩遊戲的三人——心明眼不亮的何所聞風度翩翩,比起當幫工去給人摘水果,西裝革履的更像是去參加晚宴;同樣而顧景盛報的自然是還是假名成頁京,她習慣從自己真名裡每個字拆下一個偏旁,按倒序報出來;最後那位跟哪邊都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年輕人是個姓商的娃娃臉,比起“我姓商”這樣相對平和的自我介紹,選擇了聽起來就不怎麼好惹的“老子姓商”,年輕人全程拿帽子蓋著臉,半坐半躺的睡倒在馬車的一角。

  輪到顧景盛自我介紹的時候,她學著賀楠的樣子,只說了自己房間號的開頭兩位數,車廂裡其他人聽見她是08系列房間來的玩家時,明顯鬆了口氣。

  曹宛琰此刻眼淚幾乎哭幹,只能小聲抽噎,尤一鳴朝她看了眼,死氣沉沉的開口:“我勸你還是別哭了。”

  曹宛琰愣了下。

  賀楠還是笑著,眼睛眯得像彌勒佛似的:“哭也沒什麼,反正也哭不了太久。”

  姚若齡的目光在對面三人身上轉過一圈,道:“兩個都是預備玩家?”

  劉翰儒戰戰兢兢的答道:“是。”

  姚若齡點頭:“第一次遊戲一定會有正式玩家隨同指導,不會太難,但後面能不能找著資深玩家陪你進遊戲,就看你自個的能耐了。”指了下顧景盛,“像人家,都是新人,也沒人帶著玩,不還是挺冷靜的麼?”

  顧景盛納悶:“我表現的,很明顯?”

  姚若齡聳肩:“只要你在這鬼地方時間待得長了,自然能瞧出來新人跟老人。”

  曹宛琰聲音細細的,仿佛小貓在哼哼:“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想回家。”

  姚若齡:“這種好事想想就成,要不然先睡一覺,夢裡頭自然就回家了。”

  曹宛琰被說的低下頭,倒是終於安靜下來,沒有繼續哭泣。

  賀楠安慰了一句:“預備玩家通關率基本都在50%以上,畢竟是低級難度的遊戲,就算一個人來,也有通關的機會。”

  劉翰儒乾巴巴的重複了一下關鍵字:“50%……”

  姚若齡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好的回憶:“遊戲不太難,大部分新人都是被自己蠢死的。”

  顧景盛的目光在賀楠臉上停了一下。

  賀楠剛才說這是低級難度的遊戲,車廂裡的其他人也沒有反駁,但顧景盛清楚的記得,在載入過程中,因為某些沒有明言的意外情況,遊戲難度提升,而她得到了額外的輔助道具[小傻子的蜜蜂朋友]。

  雖然顧景盛覺得那只目測已然飛出窗外,說不準早就投向大自然懷抱的蜜蜂完全無法彌補因為缺少指導人帶來的劣勢,但不管怎麼說,這個道具都是遊戲難度提升的確實證據。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左右,賓士中的馬車驟然停了下來,然後伴隨著哐當一聲巨響,木質的車門從外面被粗暴的扯開。

  “下來,都下來,沒用的懶鬼們!看在畫眉嘴國王的份上,希望你們至少比上一批幫工要勤勞一點。”

  用高昂聲音催促玩家們下車的人是他們遊戲裡的雇主老伊萬,他裹著厚厚的黑色大衣,身材至少兩米,而脖子以上的部位就佔據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他的腦袋本就不小,加上蓬鬆的頭髮與鬍鬚,又使得頭顱變大了三倍以上,連五官都幾乎被完全淹沒。

  [寄件者:歡樂桌遊

  遊戲規則更新。

  規則:1.只有將果實裝入顏色相同的籃子裡,才算正確摘取。

  2.每人每天只能讓老伊萬判斷一個籃子裡果實的顏色是否匹配,或者十個籃子裡的水果顏色是否全部匹配。

  3.必須十個籃子裡的水果都擺放正確,才可以提交水果。

  4.每人每天的籃子與果實必須和其他人的同時提交。

  5.當烏鴉成功抵達果園,它會開始偷吃水果,直到必須住嘴才停止。

  通關條件:

  (低級難度)在你偷懶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工作。

  (普通難度)你是一位勤勞的雇工,在時限內解決了自己的任務。

  (中級難度)當只剩下唯一一名幫工時,哪怕最苛刻的雇主也不能繼續挑三揀四。

  (高級難度)???

  特殊成就:未解鎖]

  下車後,玩家的手機立刻收到了最新的資訊。

  姚若齡:“有時間限制,但沒明說是多少天。”

  賀楠:“至少在前面幾天,參與者應該是安全的。”

  顧景盛舉了下手:“這個遊戲,我以前曾經……”

  尤一鳴:“玩過?”

  顧景盛補充:“看侄女玩過。”

  姚若齡再次皺眉,語氣裡很有點恨鐵不成鋼:“你當時就不能重在參與一下?”

  顧景盛也很無奈,作為科技產品重度依賴者,手遊實在不是她專精的領域,而且:“這個遊戲的名字應該就‘我的第一個果園’,是一個擲骰子選擇水果的遊戲,適宜人群,呃,貌似是1到3歲的幼兒。”

  其他人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該憤怒于遊戲舉辦方歧視自己的智商,還是該悲傷于歡樂桌遊沒把規則照搬過來,而是經過了一言難盡的二設與魔改。

  當所有玩家都走下馬車後,老伊萬的高昂到幾乎能震破鼓膜的聲音叫道:“果園就在上面,拿好你們的籃子!”

  顧景盛抱著屬於自己的一摞五顏六色的籃子,順著老伊萬的指向看過去,然後不由自主的,高高仰起了頭。

  面前矗立著一座令她慶倖自己提前穿好了運動風外衣的山,而果園,目測就在這座山的……最頂端。

  整個車程都處於臥倒狀態的商姓娃娃臉,似乎也被下車點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震了一下,問:“你不送我們上去?”

  老伊萬盯了年輕人一會,才慢吞吞道:“我可愛的小馬跑不了山路,堅硬的石塊會損傷它柔嫩的腳掌!”

  顧景盛打量了下並沒有明顯區別的上山下山兩段路程,覺得對方可能就是純粹的摳門……

  老伊萬費力將自己碩大的身軀重新拱上馬夫的位置,大聲道:“傍晚的時候必須回到山腳等候馬車的到來,除非你們想在留果園裡過夜。”

  在老伊萬準備駕車往回趕的時候,姓商的年輕人身手敏捷的揪住了一把對方的濃密鬍鬚。

  “到底該怎麼分辨水果的顏色?”

  被揪住鬍鬚的老伊萬目光瞬間變得兇狠至極,他伸出自己鉗子般的巨掌,一把捏住了姓商的年輕人的手。

  顧景盛可以清楚聽見骨節移動時的哢哢聲響,但老伊萬跟娃娃臉卻始終保持著對峙的狀態。

  姚若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然後才猶豫不決的向老伊萬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夠了,夠了,先把我漂亮的鬍子鬆開,老伊萬可以告訴你們三條寶貴的資訊。”

  也許是看在玩家這邊人數占優的份上,老伊萬最終退了一步,他嫌惡的甩開娃娃臉的手,哼聲哼氣道:“你們這些偷懶的蛀蟲,聽好了,這些比金幣還珍貴的資訊老伊萬隻說一次——

  藍色的果樹在綠色的果樹邊上。

  黃色的果樹距離紅色的果樹最遠。

  灰色與黑色之間的不是橙色。”

  話音方落,老伊萬就用不符合他臃腫身軀的敏捷動作揮舞了一下馬鞭,駕著馬車飛快的離開了山腳。

  馬聰討好的向娃娃臉笑道:“為什麼不再多問他幾個問題,這個老傢伙肯定還有所隱瞞!”

  娃娃臉盯了馬聰一會,直到後者冒起了冷汗,才慢吞吞道:“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可以自己試試。”

  距離他們十步遠,一直保持禮貌笑容,安靜等待的何所聞溫聲道:“商先生,您這樣做,就不怕觸犯遊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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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39 PM

第7章

  娃娃臉給何所聞的回答是一聲滿含嘲諷之意的冷笑。

  顧景盛看見,當娃娃臉優哉遊哉的越過馬聰位置的時候,後者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陰鷙起來,還不忿的啐了口吐沫。

  ——她覺得歡樂桌游對參與人員沒有友好度方面的強制規範,缺乏舉報和封號這類“淨化網路環境,規範社區行為”的合理選項。

  馬車屬於老伊萬登場自帶道具,如今已隨著遊戲人物的暫時性退場而消失在幕後,玩家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兩條腿,哼哧哼哧的往山頂上爬——何所聞不一樣,他雖然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卻額外擁有一根手杖。

  視力的缺失可能對剩下的其他幾種感官能力有加成作用,不用別人開口提醒,光聽著越來越粗的喘氣聲,何所聞就不至於走上岔道,而且比起新人,他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明顯的疲憊。

  跟他一樣輕鬆的仿佛是過來郊遊的還有那個姓商的娃娃臉,他明顯行有餘力,卻一直沒有脫離大部隊。

  姚若齡跟賀楠的狀態比上面兩位元差一點,但相對于新人而言,優勢十分明顯,而顧景盛則位於兩人之後,獨個包攬了第三梯隊。

  賀楠向她一笑:“你狀態不錯,倒是有點不像新人了。”

  顧景盛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禮貌道:“我生前就比較熱愛大自然。”

  生前……

  雖然歡樂桌遊裡的玩家都是在現實裡遭遇過各色各樣的意外才被迫穿越進來,開始不怎麼愉快的玩耍,但賀楠還是被顧景盛的話給噎了一下,緩了會才道:“怎麼沒叫上指導人一起玩,跟其他人關係不好?”

  顧景盛跳過第一個問題,回答道:“不怪別人,主要是我還沒能融入集體。”

  這句話是真的,畢竟08321房間裡的所有玩家,包括倖存的和淘汰的,滿打滿算也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其中大部分時間還只能看到擋在彼此面前的雪花屏障。

  賀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不知腦補了什麼,微笑道:“看來你們房間的關係不太融洽。”

  顧景盛乾笑兩聲,仰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蒼穹之上,萬里無雲,顧景盛能忍住出門在外沒抹防曬霜,就是口渴的感受越來越強烈,十分後悔在進副本之前沒有隨身攜帶清水。

  其實她在閱讀[疑似宮廷用品的破瓦罐]的使用說明的時候就想過要帶點水,奈何滿屋翻遍了也找不到合適的設備——顧景盛總不能端著刷牙用的杯子接水,就算不考慮容量問題,她對自己保持杯內液體不潑不撒的平衡能力也缺乏信心。

  賀楠看著她,聲音變得更加和緩了:“你是不是渴了?”

  顧景盛:“還能再忍忍,實在不行,我身上還帶了血瓶。”

  [森林診所的特賣血瓶]在抽獎池裡出現的幾率很高,就算顧景盛縮略了所有前置的形容詞,也沒對兩人的對話產生什麼障礙,賀楠只是友情提醒她:“喝了那玩意之後,你可能就不會再想吃別的了。”

  顧景盛咬了咬牙:“一兩天不吃飯,就當減肥了。”

  賀楠抽了抽嘴角,沒再說什麼——他善於體會其他人的情緒狀態,但對於女性在體重上嚴苛的自我約束,依舊難以理解。

  一行人爬了將近五十分鐘才抵達山頂,尤,王,馬,曹,劉已經爬的滿頭滿臉都是汗,其中年紀最小的曹宛琰跟劉翰儒早在爬上來的第一瞬間,就脫力的坐倒在地上。

  顧景盛看了眼學生氣尚濃的兩人,哪怕心裡明白能來這裡的人,現實裡都跟各色各樣的天災人禍結下過不解之緣,還是覺得不太舒服——還沒成年的小孩兒跟一群心思各異的大人玩遊戲,就跟羊羔與灰狼比賽跑步一樣。

  果園的內部與外部橫著高低不齊的簡陋柵欄,風還沒吹就顯得搖搖欲墜,顧景盛可以鑽過去,可以跨過去,更可以抬腳踹幾下,等著它自然散架。

  園子裡的果樹在分佈上也別具一格,它們以山頂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圈,每棵樹與它相鄰兩棵樹之間的距離都是一樣的。

  “……”

  顧景盛看著這個果園,表情無語且嫌棄,海拔太高還能解釋成果園主人在風水選擇上有特別的要求,可是這個果園不但建的高,土地利用率還特別低,不但土地利用率低,還特麼
雇傭了整整十個幫工來幹活!

  這個園子裡總共也只有十棵樹而已。

  這會子想到成本問題的,不止顧景盛一人。

  何所聞微笑:“不僅給工錢還包吃住,這次的NPC倒是挺厚道的。”

  姚若齡蹙眉:“那這樣做,NPC能回本嗎?”

  姓商的娃娃臉雙手插兜,懶洋洋道:“往好處想,也許你中途跪了他就能把工錢給賴掉呢?”

  “……”

  顧景盛覺得,要不是爬山爬的太累,曹宛琰那小姑娘聽了這句話,就能給娃娃臉再嚶嚶嚶上一場。

  賀楠:“摘果子不難,難的是把水果放進與它顏色一致的果籃——至少在我看來,這些水果的外表都沒有任何差別。”

  何所聞低低笑了一聲,道:“在事物觀察方面,我接受你們的一切判斷。”

  同樣是指導人,姚若齡明白賀楠的意思:“只要我們合作,加上之前NPC給的提示,就能輕鬆通關。”

  賀楠:“我們先從紅色開始,每個人負責摘取一棵樹上的果實,然後將果實都放進紅色的籃筐裡,等NPC辨認,這樣一天下來,我們至少能確定一種顏色。”

  姚若齡:“是確定兩種顏色,老伊萬給的資訊裡有一條——‘黃色的果樹距離紅色的果樹最遠’,也就是說,這兩棵樹位於彼此的正對面。”

  無論在主觀能動性上,還是客觀條件上,都只能走低調路線的顧景盛,聽著賀楠跟姚若齡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好了接下來的事宜,期間其他玩家也都沒提出不同的意見,哪怕是連帽子都顯得比別人更不好相處的商姓娃娃臉。

  玩家給每個果樹都編上一個序號,離園門最近的是1號,然後按逆時針方向依次為2,3,4,5,6,7,8,9,10。

  顧景盛負責的樹是四號。

  雖然諧音上不是很吉利,但經歷過隕石的顧景盛對此無所畏懼。

  在正式行動開始之前,何所聞用手杖敲了下鞋面,帶著點不好意思的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顧景盛下意識的安亮手機螢幕查看:11點23分。

  ——別說大哥大、小靈通,哪怕是在懷舊程度上遠勝前面兩位的BB機都能將當前時間從年月日精確到時分秒,但歡樂桌遊出品的一一映射型板磚偏不,顧景盛還在08321房間裡的時候就確認過,自己的手機無法顯示時間。

  但進了遊戲副本後,時間功能又神奇的恢復了,往螢幕右下角一瞅就能看見,不管是顯示方式,還是顯示位置,都跟現實裡沒有任何區別。

  站在賀楠身後的曹宛琰看了何所聞一眼,小聲回答:“十一點二十三分。”

  就算帶了手機也沒法看的何所聞和氣且禮貌的向曹宛琰道過謝,又提醒其他玩家:“離傍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要放鬆警惕。”

  顧景盛把紅色的籃子放在最上面,不緊不慢的向四號果樹走了過去,果園的面積足夠大,玩家一旦分散了,就很難看見彼此。

  在分散前,尤一鳴似乎想讓姚若齡陪著自己一道去摘果子,被後者果斷拒絕。

  果樹周圍盤旋著許多嗡嗡振翅的蜜蜂,其中一隻繞著顧景盛飛了一圈,然後化作一張卡片,落在她手中。

  ……你還記得回來呢?

  [小傻瓜的蜜蜂朋友:國王與傻瓜的距離只差一隻蜜蜂!勇敢的理查為了拯救他擅長采蜜的好朋友,砍倒了橡樹,扯破了蛛網,又將三隻蜘蛛和奶油一起放進了亞瑟的烤箱。

  蜜蜂飛過的路徑滿是花香,而它停下的地方,一定有你需要的蜜糖。

  “國王是由什麼做成的?蜜蜂,傻瓜,金色的鵝!

  小傻瓜是由什麼做成的?斧頭,柴刀,還有理查!”

  物品等級:★★★★

  備註:該產品最多可以使用三次,已使用二次,剩餘使用次數一。]

  顧景盛看道具使用說明看得一腦袋問號。

  使用方法使用效果不走簡潔流不走圖畫流而走委婉詩意流她也就忍了,畢竟閱讀理解也是在學校裡鍛煉過十來年的專業技能,但已使用二次是個什麼情況,自從進遊戲副本以來,這玩意還是第一回 以卡片的形式出現在自己面前過!

  暫時想不明白的事就像考卷上不會做的題,必須以最快速度擦肩而過相忘於江湖,如果寫完整張卷子時間還有剩的話再回來琢磨也不遲,尤其是當更嚴重的情況擺在眼前的時候——

  [寄件者:歡樂桌遊

  你們誇張的動作驚動了果園裡的蜂群,請小心躲避。

  蜂群活動剩餘時間:9分59秒]

  顧景盛:“……”

  她不知道其他玩家做了什麼,但以自己舉例,這點時間也就囫圇吞棗看個說明書的,所以到底為什麼會驚動蜂群,其他人是在拿高射炮在轟炸水果嗎?

  聽見其他參與者的慘叫傳來,顧景盛毫不猶豫的朝果園外開始手刀衝刺——這個動作她在玩“妙不可言”的時候就想實踐了——充分發揮生前熱愛大自然所帶來的體能優勢,全程行雲流水,沒有半點停頓,她在柵欄上輕輕一撐,就向外翻了過去——

  “哐哐哐——”

  顧景盛不知道蜂群飛行的速度究竟是多少,但肯定沒有自己快——年久失修的柵欄沒能支撐住她的體重,而是和她一起咕嚕嚕的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有話要說:

  顧景盛當前道具:[接骨木牌繃帶],[森林診所的特賣血瓶],[名偵探的好友],[一小時復活體驗券],[小傻瓜的蜜蜂朋友],[疑似宮廷用品的破瓦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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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2 PM

第8章

  等斜坡的重力加速度終於被摩擦阻力抵消的時候,顧景盛已經把下山的路程圓潤的滾過了五分之一。

  過了一會,[小傻瓜的蜜蜂朋友]重新出現在她周圍,不斷盤旋著,顧景盛試著把物品化成卡片態裝進口袋裡——嘗試雖然成功了,但很快,卡片又會重新變成飛舞的蜜蜂。

  [寄件者:歡樂桌遊

  參與者08321-6請注意,特殊物品在卡片化之後,只能通過特殊物品攜帶。]

  短信裡的第一個特殊物品指的自然是她身上攜帶的各種道具,第二個特殊物品則是卡槽包,顧景盛讀完,立刻明白了為什麼進入遊戲後,[小傻瓜的蜜蜂朋友]會一直保持著被使用的狀態——

  她的卡槽包已經沒有空餘格數了。

  顧景盛在空白備忘錄裡記了一條[在開始遊戲之前,儘量讓卡槽包保持至少一個空格]。

  山坡由於大不規則石塊帶來的高低起伏比她英年早逝的人生還要坎坷,顧景盛除了外觀上距離職業乞討人員只差一隻破碗外,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也同樣難以計數,最嚴重的是與人體正常存在形式無法相容的左腿——貌似骨折了。

  將[接骨木牌繃帶]拍在傷腿上,無須手動纏繞,左腿的造型就自動變得能與木乃伊一爭長短。繃帶雖然只是低星物品,使用效果依舊十分明顯,顧景盛能感覺到,自己由於骨折帶來的劇烈疼痛,瞬間減緩了70%。

  [接骨木牌繃帶]為一次性物品,使用過後無法再度卡片化,空出來的卡槽包正好用來放置[小傻瓜的蜜蜂朋友]。

  十分鐘的倒計時歸零,蜂群停止了活動,在上山之前,顧景盛為謹慎起見,選擇使用[名偵探的好友]。

  ……

  [寄件者:歡樂桌遊

  經檢測,當前環境滿足物品使用條件,參與者08321-1獲得特殊狀態[名偵探的友誼]。

  該狀態在遊戲通關前可隨時取消。

  備註:作為名偵探的好友,你早已習慣了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危險,每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都極有可能是下一場案件的被害人或者兇手:)。]

  短信最後一行的備註看的顧景盛後背一寒。

  ——偵探們到底是生活在怎樣可怕的環境裡,他們的日常和我們普通人的日常難道隔著牢不可破的次元壁嗎?

  頭頂光環,看誰都仿佛下一秒就會橫屍街頭的顧景盛,在一瘸一拐往山頂爬的途中,遇見了何所聞、王孟遠和馬聰。

  王、馬兩人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都是不加掩飾的討好,細看還有七分敬畏。

  她對何所聞選擇集體行動並不意外,對方明顯是資深參與者,目前唯一的缺陷是雙眼暫時無法視物,自然是隨身攜帶著能幫忙看短信的玩家更加方便,而選擇新人,尤其是選擇多個新人,一是因為預備參與者經驗少,容易跟著大佬的步調走,二是因為兩個人的話,彼此的言論可以對照著聽,不容易受到蒙蔽。

  相遇的時候,何大佬正在跟兩位臨時小弟確認時間。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倒計時歸零了沒有?”

  王孟遠跟馬聰異口同聲:“十一點四十二分。”

  馬聰不善的看了眼跟自己搶答的房友,補充道:“何哥放心,兩分鐘前時間就到了。”

  何所聞微笑點頭,禮貌的道過謝,看起來心情頗為輕快,並沒有因突發狀況而顯得緊張。

  顧景盛沒有加入三人當中,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在何所聞他們之後,又陸陸續續的遇見了曹宛琰跟劉翰儒。

  爬到山頂的時候,姚若齡跟姓商的娃娃臉已經到了。

  顧景盛因為自身的造型獨特且誇張,吸引了全場參與者的注意。

  姚若齡抽了抽嘴角,問:“你也被蜜蜂蟄了?”

  顧景盛默默看天:“跑路的時候沒注意,就不小心摔了下。”又道,“‘也’是什麼意思,那位尤先生被蟄了?”

  在離開之前,顧景盛的確聽見了一聲慘叫。

  姚若齡點了點頭,有些不快:“他受傷有些嚴重,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顧景盛心中微沉——從之前的對話判斷,尤一鳴至少跟自己一樣,都是經歷了一場遊戲的正式玩家。

  王孟遠看了姚若齡一眼,提議道:“不是帶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姚若齡直接打斷:“先不用,治療道具有限,你們倆又是沒有卡槽包的純新人,第一天就把道具用完了,那到了遊戲後期怎麼辦,受傷後純靠人體自愈?”

  開頭就用了一份治療道具的顧景盛:“……”

  賀楠看見顧景盛臉上的糾結,越發確定她是沒有威脅的新手。

  劉翰儒不是姚若齡他們房間的,對她的畏懼沒有王孟遠那麼厲害,插話道:“既然只有一個人受傷,也不至於一下子就用完吧?”

  姚若齡沒搭理他,對賀楠冷冷道:“你帶的新人,你自己教,別礙手礙腳。”

  賀楠笑著歎了口氣,溫溫和和的對劉翰儒解釋道:“成為正式玩家後,會獲得一個五格的卡槽包,卡槽包的格數很難增長,每次進入遊戲,都必須選擇最有用的道具。”

  劉翰儒被說得低下了頭,顧景盛怔了一下,重複:“格數很難獲得……”

  “抽獎池可能出,副本裡也可能找到,不過幾率都不高。”

  答覆她的人是一直游離在參與者最外沿的娃娃臉。

  姚若齡感慨:“就算是我們這些老玩家,卡槽數目也不過七八格而已,據說有的參與者有十格,但誰都沒見過。”

  我就是十格啊!

  求生欲讓顧景盛沒敢嗶嗶出聲——這時候不管是吐槽還是炫富都足夠嘲諷,兩樣相疊加的話,簡直能拉足全場的仇恨。

  雖然摘果子途中遇見了意外,參與者們依舊迅速的各就各位開始執行任務,顧景盛返回四號果樹位置的途中特地去看了尤一鳴一眼——對方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呈現出一種或青或紫的不健康色澤,整個人都徹底脫離骨幹美,浮腫成了賀楠的體型。

  顧景盛有些感慨,尤一鳴是正式參與者,自己肯定也有卡槽包,而治療道具屬於低星物品,抽取的頻率一定很高,他卻沒選擇治療自己,而是服從了姚若齡的決定。

  對於一個沒有指導人的新手而言,摘果子並不像顧景盛想的那麼容易,爬上爬下的物理難度不提,本地的生態系統也讓人腦殼疼——蜂群的紅名可由單個參與者點對點觸發,然後對所有處於攻擊範圍內的玩家進行AOE多段攻擊。

  從上午到下午,這些瘋狂的蜜蜂總共出動了七次。

  有了前面的一滾之鑒,後面六次撤離的時候,顧景盛都穩重的一步一個腳印。

  在下午三點十二分的時候,動作最慢的尤一鳴也在姚若齡的幫助下,摘好了水果,參與者們簡單商量之後,決定直接下山。

  三點四十九分,所有參與者抵達山腳。

  顧景盛除了在備忘錄裡記下了自己的遊戲心得之外,還有遊戲事件發展的簡單記錄——作為參與者裡唯一一個因自己平衡能力不足而受傷的玩家,顧景盛除了身體素質之外,把記憶力也一併圈入了不自信的範圍。

  四點五十分,就在參與者們因等待而快無聊到想打鬥地主的時候,老伊萬終於駕著他的馬車,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內。

  “懶蟲,討債鬼,騙吃騙喝的下等人!你們坐了老伊萬的馬車,晚上還要吃老伊萬的麵包,住他的小木屋,卻沒有老老實實的工作!你們用自己狡猾的小眼睛瞧瞧,假如它們還沒有因為貪婪而被灰塵完全遮蔽的話,這些可愛的水果,居然被胡亂的擺放在錯誤的果籃裡,這是無法原諒的錯誤……哦,只有一個幫工將果實擺對了果籃,但這並不值得誇讚,因為這就是他今天全部的成果。”

  老伊萬用一種高昂,誇獎,充滿戲劇性的語調瘋狂譴責玩家,除了負責8號果樹尤一鳴因為擺對了果實逃過一劫外,其他人無一例外都遭受著來自嘴炮的狂風暴雨。

  新人們呆若木雞,老玩家忍氣吞聲,唯一保持了自己出場人設的,是始終頂著一張臭臉連NPC都不敢主動接近其身週三尺以內的娃娃臉,以及禮貌傾聽和善微笑的何所聞。

  顧景盛心裡有點同情何所聞,其他參與者雖然也在被BB,好歹還能看看天,瞧瞧地,通過視覺效果的主動選擇來轉移注意力,而後者只能在黑屏的狀態下,被動接收高分貝噪音。

  馬聰不耐的抓抓自己的頭髮:“這人說話的感覺怎麼怪怪的?”

  劉翰儒:“是翻譯腔吧?既然名字是外國名,那這樣說話也挺符合遊戲背景的。”

  曹宛琰:“那幹嘛不直接講英文?”

  知識儲備還處於上升期的小姑娘十分天真,沒有意識到在她問完之後,大部分參與者都不由自主僵硬了一下,直到顧景盛慢悠悠的開口提醒她道:“說英文的話,這場遊戲都輪不到塗寫答題卡,在聽力播放的階段就能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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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2 PM

第9章

  在使用了[接骨木牌繃帶]之後,顧景盛身上的傷口一直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癒合,在老伊萬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還有些隱隱作痛,等他終於閉嘴,她身上但凡能看見的傷口都已恢復。

  小馬拉著馬車開始奔跑,窗外的景色像是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灰色的陰翳,遠處的林木與山丘融為一體,變成了邊沿不規則的團團黑塊。

  遠近都看不見一點燈火,白天的鄉下是美麗的,但到了晚上,夕陽無聲沉沒,只在山巒上留下一點靈堂燭火般黯淡的橘紅光暈,就顯得無限陰冷詭異起來。

  也許是因為使用了[名偵探的好友],顧景盛忽然想到《福爾摩斯》裡的一句話——

  “城市裡最骯髒卑賤的小巷子裡,都不會比這令人愉快的美麗鄉村發生更可怕的犯罪行為。①”

  歸去的旅途比來時更為沉默,車廂裡的參與者們沒有說話,看風景的看風景,閉目養神的養神,發呆的發呆,最引人注意的聲源是尤一鳴略顯粗重的呼吸。

  馬車將玩家們帶到一個農莊前,才減速停下,顧景盛自從進入遊戲副本以來,第一次看見除老伊萬以外的npc們——這裡有繫著圍裙的婦女,頭髮亂糟糟的小夥子,坐在臺階上抽煙斗的老年人,劣質的啤酒香與家禽的糞便,共同混合成一種難以形容的糟糕氣味。

  在下車前,何所聞再次跟其他人確認了下時間——他似乎是個極其注重遊戲細節的人。

  “六點整。”

  這次給予他答覆的是劉翰儒。

  馬聰不善的瞪了劉翰儒一眼,似乎是在為對方搶了自己向大佬獻殷勤的機會而不快。

  老伊萬的住所位於農莊中央,玩家們在他的帶領下有序的進入餐廳,此刻,中央的木桌上已經點著了一隻短小的蠟燭,邊上也放好了餐盤。

  顧景盛隨便挑了了位置坐下,直到跟姚若齡的對視時間超過五秒,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充當了橫亙在07796四人組中間的分割線。

  “你們是要一起坐吧,那我往邊上挪挪……”

  姚若齡還沒開口,馬聰已經搶著拒絕同行者的好意:“不用,我坐何哥身邊就行。”

  何所聞微笑以對,不置可否,姚若齡皺了下眉,淡淡道:“隨便你。”

  既然其他人沒有異議,座位也沒有強行綁定參與者的人物編號,身體剛剛離開椅面的顧景盛,也跟著再度安坐如山。

  在等待食物上桌的過程中,顧景盛掃了眼自己面前工藝水準更接近史前造物的餐具,又敲了敲老伊萬所用的銀光閃閃的刀叉,明白了什麼叫做區別待遇=_=。

  五分鐘後,負責上菜的NPC出現在餐廳門口,他的頭頂上帶著一頂高高的,沾滿油膩的愚蠢廚師帽,身材比參與者裡海拔最低的曹宛琰還要矮上二十公分,肢體卻粗壯到了近乎誇張的程度,捧著麵包籃的十根深棕色手指,宛如十根又胖又短的胡蘿蔔。

  [寄件者:歡樂桌遊

  蜜蜂,果實,汗水!

  一整天的辛勤勞作令你饑腸轆轆,幸運的是,老伊萬大度的決定,讓來自遠方的幫工跟他一起在餐廳裡享用廚師山姆先生的手藝。]

  廚師NPC將食物與清水分成同等的分量,依次放進玩家面前的杯盤中。

  顧景盛不是個對食物特別挑剔的人,但現實容不得她展現自己的胃容量——如果不是看見歡樂桌遊的貼心提示的話,她大概會以為NPC是把地裡的石頭給直接端了上來。

  老伊萬的晚餐與玩家們不同,但顧景盛完全不羨慕——他的盤子裡,是一塊血淋淋的,蘸著香料與醬汁的生肉。

  這塊肉上散發著濃郁的腥臭氣。

  在開飯前,老伊萬的目光在每位玩家身上都停留了一下,然後裂開嘴,無聲的笑了——顧景盛幾乎看見對方口腔裡尖銳的牙齒,以對方鬍鬚的濃密程度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玩家們自顧自的用餐,只是在音量上並不沉默,但這不能怪他們,畢竟不管是試著把黑麵包在桌子上用力砸開,還是用叉勺從上面敲下點碎塊粉末來,都不是一件安安靜靜就能完成的事情。

  顧景盛跟黑麵包硬碰硬較量了一會,最終選擇默默喝水,要是真餓的不行,再把[疑似宮廷用品的破瓦罐]拿出來碰碰運氣,看能否從裡面找到更適合人類消化系統的物質,她絲毫不懷疑,倘若只依靠npc提供的食物掙扎求生,就算自己的鋼鐵腸胃曾縱橫街邊攤無敵手,也會在副本裡迎來命運的滑鐵盧。

  姚若齡跟賀楠身上明顯攜帶了部分食物——沒有額外buff/debuff加成的食物並非特殊用品,完全可以不通過卡槽包就輕鬆攜帶進副本裡頭來。

  娃娃臉也只喝了點水,看起來對盤子裡面比學校食堂暗黑程度更高的麵包沒有半點興趣。

  肢體語言最符合當前情境設定的是何所聞——也不知他的力氣到底有多大,能不借助額外工具就把黑麵包掰成小塊,放在清水裡泡軟,然後一口一口,吃的斯文含蓄,風度彬彬。

  晚餐時間持續了四十五分鐘,酒足飯飽的老伊萬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摸著自己的肚子,打了一個飽含腥氣的血嗝:“跟上我,懶惰的蛀蟲們,雖然你們沒有完成工作,但善良的老伊萬還是允許你們住在他的小木屋裡。”

  提供給玩家的小屋獨立於主屋之外,彼此間都有相當一段距離,每個參與者都獲得了一間木屋的居住權與對應的鑰匙。

  看起來最膽小的曹宛琰,壯著膽子詢問:“我們晚上可以,可以擠一間屋子嗎?”

  老伊萬的目光一點一點的轉過來,毫無溫度的落在曹宛琰的臉上,他埋在鬚髮下的眼珠,閃動著狡猾、殘忍的光芒:“老伊萬是厚道的農場主,老伊萬不會干涉幫工晚上的行動。”

  明明獲得了肯定的答覆,曹宛琰卻不自覺的打起了寒顫。

  分完最後一把鑰匙,老伊萬神情愉快的獨自離開,只剩玩家們留在原地。

  尤一鳴含糊道:“額們晚……上……”

  他的脖子也浮腫的厲害,說話的聲音含混不清。

  姚若齡站在原地思考:“不同遊戲的規則會存在差別,我不確定擠在一間房子裡,是否算違反規則。”

  賀楠補充:“不過老伊萬都說了不會干涉,應當不算違反規則。”

  顧景盛提醒:“npc也不一定是善意的。”

  賀楠笑:“這是當然,但他們也必須遵守遊戲規則,不能隨便傷害玩家,要不然也沒法通關了。”

  商姓娃娃臉冷笑了一聲,充分表達了“真能違反規則那領便當的還不知道是誰”的言下之意。

  顧景盛是自己一個人進的遊戲副本,其他參與者們是選擇一個人享受孤單還是一群人集體狂歡都與她無關,揣上鑰匙,向臨時搭夥的其他人道了別,就自行回了被分配到的房間。

  距離自己過夜地點最近的兩間小屋,分別屬於娃娃臉跟曹宛琰。

  小木屋內空間不大,但令人驚喜的是配製了洗臉台和馬桶,不需要顧景盛在隱私保護和生理極限中,進行複雜的心理抉擇。

  雖然現下的時間距離顧景盛平時入睡的點,還隔著“肝兩盤手遊刷一下微博追完今天的更新給UP主素質三連”,奈何[歡樂桌遊]提供的手機無法連網,顧景盛只能選擇早早上床睡覺——自從開始桌游闖關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合眼。

  顧景盛不懷疑自己能睡著,畢竟一天的工作不是白乾的,但她以為自己怎麼也得胡思亂想上一會,沒料到剛一閉上眼,就瞬間進入了夢鄉。

  等她睜開眼時,看見濛濛亮的晨光透過目測至少八百年沒清洗過的窗簾,溫柔的照了進來。

  這是一個靜謐的清晨。

  顧景盛捧著從瓦罐裡拿出來的兩個還散發著熱氣的三明治,感動的淚流滿面——她身上有許多當下年輕人的毛病,不吃早飯就是其中一樣,如今會打破以往的習慣,還得多虧了昨晚那頓令人印象深刻的黑麵包餐。

  胃部的空虛被食物成功撫慰,顧景盛把窗簾拉開,想先查看一下外頭的情況,目光一瞥,看見了某個熟悉的參與者時,瞬間僵住。

  曹宛琰正躺在稻杆堆裡。

  昨天還在哭泣的年輕少女睜大著一雙無神的眼睛,頭顱與脖子呈現出不正常的角度,四肢已然僵硬,她的腹部有一個巨大的血洞,裡面的臟器全部消失,四濺的血液早就失去了溫度,凝固成了不詳的黑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銅山毛櫸案(The Copper Beech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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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3 PM

第10章

  所有倖存的參與者們站在曹宛琰的屍體前,看著廚師山姆先生把她的屍體重重扔上拖車,就像扔一袋沉重的垃圾一樣,然後拽著拖車,將曹宛琰送去了不知名的遠方。

  劉翰儒結結巴巴的說:“在,在遊戲裡死亡的話,現實生活中會怎麼樣,真的死去嗎?”

  身體初步消腫的尤一鳴面無表情道:“我們本來就已經死了,在副本裡死亡,只是失去了復活的機會而已。”

  劉翰儒脫力般抵靠在木牆上,比其他男性更顯瘦小的身體在不住哆嗦。

  不怪劉翰儒心理素質不過關,面對新人的意外淘汰,連賀楠也無法繼續保持鎮定,他的胖臉因憂慮而變得蠟黃:“不可能!這是低級本,而且這才第一天!”

  姚若齡沒說話,眉頭皺的很緊——她的臉色比賀楠更加難看。

  一直走高冷路線的娃娃臉忽然開口:“這個小姑娘是在木屋外面出事的。”

  賀楠恍然,亢奮道:“她肯定是想出來跟其他人會和時才遭遇的意外!怪不得昨天那個NPC會同意我們晚上住在一起!”

  何所聞緩緩道:“所以說,必須獨自居住就是這個副本的遊戲規則?”

  顧景盛搖頭:“既然賀先生昨晚沒有見到她,那規則更可能是不許玩家在夜間出門。”

  何所聞的面孔向顧景盛偏了偏,他雖然看不見,但身體姿態仿佛是在注視:“成小姐昨晚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麼?”

  顧景盛回答的很確定:“完全沒有。”

  姚若齡稍微冷靜了一點:“無論如何,今天晚上大家都必須住在自己的房間裡,就算發現什麼不對勁的情況,也不要出門。”

  這個決定對新人並不友好——資深參與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準備了一點保命的手段,哪怕是尤一鳴這種剛晉級的也揣了點道具,但參與者裡頭還有三個連卡槽包都沒有的預備玩家。

  賀楠的聲音沉重:“必須儘快完成遊戲,然後離開副本。”

  對於賀楠的想法,無人提出反對意見,顧景盛同樣沒有異議,從規則上分析,哪怕她是一條鹹魚,只要苟到最後,等大佬過關,她就能跟著躺贏——雖然只是最低難度。

  農莊不提供早餐,一直到了該出發的時間,老伊萬才打著飽嗝姍姍來遲,鬍鬚上還有未擦乾的麵包屑,咖啡漬,和肉沫,對於曹宛琰的消失表現的毫不關心,只一個勁的催促著玩家們登上馬車。

  “快點,快點,蛀蟲們,不要想著拖延,你們昨天已經偷懶的足夠多了!”

  何所聞右手按在胸上,微笑著向NPC鞠了一躬:“昨天的時間太短,爬山又佔據了我們很大一部分精力,厚道慷慨的伊萬先生,您是否願意駕著您漂亮的馬車,多載我們一程?”

  不但服飾絕對西方化,連言語措辭都無縫銜接進老伊萬的翻譯腔的何所聞,成功獲得了對方的好感。

  證據就是老伊萬接受讚美後,違背了出場時的吝嗇鬼人設,迅速的同意了何所聞的要求。

  “……”

  顧景盛扒著窗戶向外看,神情異常複雜。

  也許是顧景盛的微表情變化過於頻繁,硬體無法支援而導致了五官的徹底死機,連一向低調寡言的娃娃臉也忍不住關心了下這個神色猙獰的臨時同伴:“姓何的怎麼了,你到底在看什麼?”

  顧景盛小聲:“人家眼睛瞧不見還能這麼努力,我覺得自己應該再加把勁。”

  娃娃臉頓了下,反問:“努力?”

  顧景盛感慨:“為了少走一段路,能彎下腰跟npc套近乎,就說剛剛那句話,你能誇出來嗎?”

  娃娃臉看了眼老伊萬,發現他居然無法反駁。

  ——別說誇對方厚道慷慨,哪怕只是說這破車漂亮,都是在他尊嚴的底線上大鵬展翅。

  老伊萬果然將他們往上多送了一程——雖然這一程十分有限,最多佔據山道的四分之一。

  顧景盛光看著山頂,就能感到自己腿部肌肉因酸痛而顫抖。

  馬聰時刻不忘履行自己舔狗的義務:“雖然只是少走一小段路,但也是托了何哥的福。”

  姚若齡也道:“聊勝於無。”

  何所聞用手杖隨意的敲了下鋥亮的皮鞋,風度翩翩的微笑道:“我明天還會繼續努力的。”

  話音方落,不但顧景盛,連人設全然與友好無關的娃娃臉,看何所聞的表情,都變得有些肅然起敬。

  玩家們今天的目標是確認藍色果樹的序號。

  昨天在確定了8號是紅色果樹之後,那黃色果樹自然是距離8號最遠3號——雖然顧景盛早過了知識巔峰,但圓內最長的線段是直徑這點還沒還給老師——剩下八棵樹不用九個玩家負責,於是經過馬聰的提議以及王孟遠的大力附和,何所聞可以隨意挑選一棵樹,猜測它的顏色。

  何所聞謙遜的接受了別人的好意,思考了一下,道:“那我就猜四號是白色好了。”

  四號……

  顧景盛看了何所聞一眼,四號果樹今天依舊是由她負責。

  除了已知顏色與不可抗力之外,今天玩家所負責的果樹序號大部分都與昨天保持了一致,顧景盛不確定對方是隨口一說,還是特別關注了自己一下。

  何所聞與顧景盛一起走到了四號果樹所在位置,他無論外表還是言行,都十分符合紳士的特點,還主動向顧景盛伸出援手,提出要幫她摘水果。

  顧景盛拒絕了對方的好意——雖然理智知道何所聞肯定比自己牛逼,但看著對方毫無焦距的雙眼,實在不忍心欺負殘疾人。

  何所聞微笑:“雖然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山下的風景一定十分美麗,成小姐覺得呢?”

  馬聰:“何哥說的沒錯。”

  王孟遠點頭如搗蒜:“鳥語花香,風和日麗。”

  顧景盛:“……”

  馬聰負責的是5號果樹,作為鄰居,他溜過來還勉強有理由,但王孟遠負責的是7號果樹,距離顧景盛這邊實在有相當一段距離。

  何所聞:“摘果子的時候注意,蜜蜂的針會刺破淑女的肌膚,要不然還是我來幫忙吧?”

  馬聰:“何哥說你呢,動作輕點。”

  王孟遠:“成,成什麼來著?爬樹的時候注意看著蟲子。”

  顧景盛:“…………”

  經過數次何所聞對她說話,馬聰王孟遠搶話之後,顧景盛後知後覺的琢磨出一點味來——

  尼瑪何所聞不是打算撩自己吧?

  顧景盛知道自己長的還行,起碼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但這點長處經過對方無差別黑屏處理之後,除了▇▇▇外,她實在想不出還能剩下點啥。

  何所聞的氣質高雅,容貌俊美,言行也足夠溫柔體貼,但作為一個莫得感情的遊戲狗,顧景盛決定跟對方把話攤開了說明白。

  顧景盛將人拉到馬王兩人看不到的地方,儘量委婉道:“何先生,我目前對在副本中發展一段超友誼的關係,不怎麼感興趣。”

  ……你委婉個錘子。

  何所聞頓了下,神情明顯帶了點脆弱的憂傷:“在奇幻的遊戲世界裡來一場美妙的邂逅,有什麼不好嗎?”

  “我的原則是只刷副本,絕不網戀。”顧景盛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能被長輩打斷腿的拒絕理由,她想了想,覺得這樣講略顯玩物喪志,又補充道,“而且大家死都死過了,湊在一起談戀愛的話,那就是結陰親啊,這種封建陋習必須堅決抵制!”

  何所聞:“……”

  雖然最後對方還是勉強保持著得體的笑容,但顧景盛知道,何所聞肯定是不會再來搭訕自己了,畢竟非要牽小手的話,除了取向必須合拍之外,腦子也挺重要的。

  遊戲的第二天,棲息在果園的蜂群照樣出動,但已經無法對躲避熟練度得到充分鍛煉的玩家造成傷害,顧景盛除了完成自己額定的任務之外,還額外把已經確定過顏色的兩種水果給放進了正確的籃子裡。

  劉翰儒看著腿上繃帶都還沒拆,雙手抱著三個沉重大果籃的顧景盛時,明顯被後者雄赳赳氣昂昂的精氣神給震了一下,喏喏道:“你們小姑娘,不是大部分都柔弱到連瓶蓋都擰不開嗎?”

  顧景盛慈祥的看著目前處對象還算早戀的年輕人,聳肩:“那不是柔弱,是搭訕基本法。”

  第二天的經歷與第一天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老伊萬的瘋狂嘴炮的玩家的同時,也勉為其難的幫忙指出了2號果樹的顏色為藍色,而何所聞的猜測與正確答案完美擦肩,在為4號果樹排除錯誤顏色的過程,做出了,呃,完全可以忽略的微小貢獻。

  經歷過黑麵包的煎熬後,所有玩家沉默的返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顧景盛試著通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眺望,但她什麼也沒看見,在入夜後,整個農莊似乎都跟著一起入睡,看不見人也看不見燭光。

  這一晚上,顧景盛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的一切都詭異莫測超乎常理,線索與危險交織成巨大的蛛網,將她死死黏住,而等她終於醒來,想仔細琢磨夢中事物的時候,那些思緒又在頃刻間全然逝去,在腦海深處化為無數透明的泡沫。

  “篤篤——”

  顧景盛的門被扣響,敲門的人是那位姓商的冷臉年輕人。

  娃娃臉看了她一眼,告知道:“劉翰儒跟馬聰死了,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屋外,兩人的死狀都跟曹宛琰一樣,頭顱折斷,並且被掏空了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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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4 PM

第11章

  兩人的屍體是王孟遠發現的,他發現屍體後沒有第一時間聯繫姚若齡,而是去找了何所聞。

  姚若齡現在也沒工夫計較自己帶的新人對其他資深者表現的蠢蠢欲動——跟她進副本的玩家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個。

  賀楠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都是帶新人的資深者,姚若齡的任務只失敗了三分之一,他這邊已然全軍覆沒。

  他習慣了新人死亡,但無法接受,這些新人一個接一個毫無規律的連續暴斃。

  可能是因為到現在為止,領便當的人裡頭沒一個資深玩家,何所聞表現的十分從容鎮定:“我確認過,王先生發現屍體的時間分別是早晨五點十七分和五點二十一分,在那個時候,劉先生和馬先生的屍體都已經僵硬。”

  顧景盛想了想,提問:“我記得劉翰儒是在自己屋子裡被發現的?”

  王孟遠看了她一眼,小聲回答:“他的房門和窗戶都開著,我就探頭往裡面瞅了一眼。”

  娃娃臉雙手插兜,冷冷道:“看來躲自己屋子裡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何所聞提出自己的意見:“遊戲規則不會只有一條,也許他們分別觸犯了不同的規定,王先生剛才說,劉先生的門窗都是開著的?”

  王孟遠的眼睛猛地一亮,就像註定沉底的秤砣精看見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抱住:“何哥的意思是說,小劉他是因為在晚上打開了窗戶,才出意外的?”

  顧景盛還是覺得不對:“劉翰儒膽子不大,不像是敢偷偷開窗的性格。”

  賀楠:“副本裡什麼都可能發生,你不要光用現實生活裡那套往上代。”

  既然自身遊戲經驗有限,顧景盛選擇擱置爭議,先聽取其他資深者的觀點。

  還沒完全消腫的尤一鳴清了清嗓子,舉手道:“那個,我這裡有點發現。”他先小心的看了眼姚若齡,發現對方現下的怒氣值距離按住自己往死裡打還有大半程的讀條沒走完,才接著往下說,“我屋裡的床板下有一張紙條,可能是副本背景自帶的,也可能是以前的參與者留下的線索,上面寫著‘藍色與黑色之間不是橙色’。”

  這句話與老伊萬告訴玩家的三條線索在畫風上緊密相連,與當前已知條件也沒有任何矛盾衝突,可信度十分高。

  賀楠語氣有點嚴厲:“你怎麼不早點說?”

  尤一鳴想賠笑,但浮腫的臉部肌肉無法支持他做出太高難度的表情:“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發現的。”

  參與者們沒深究紙條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現在的問題是——

  娃娃臉:“既然你的房間裡有線索,那其他人的房間裡也可能有。”

  在副本裡,所有玩家的作息都被強制調節成了臨睡前不刷手機的早睡早起黨,現下距離出發去果園還有相當一段時間,足夠他們再回屋翻箱倒櫃。

  賀楠的房間只剩他一個光杆司令,想從副本裡離開的心情也最為急迫:“先各自回各自的房間裡找線索,遇見意外就大聲叫喊,然後再到主屋前匯合,一起去曹宛琰,劉翰儒,馬聰他們的房間裡檢查。”

  娃娃臉補充:“最多半個小時,無論在自己房間找沒找到線索,都出來匯合。”

  沒人投反對票。

  雖然進副本後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但顧景盛對小木屋的瞭解還停留在可以提供基本居住功能的表層上,半點都沒往裡深入。

  能翻找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從床板開始,到天花板為止,顧景盛甚至連被單都扯開來看過,除了“這裡頭的棉花大抵是發黴結塊了”之外,沒獲得任何有效線索,她不死心,又去衛生間裡掘地三尺,這次成功在馬桶後面找到一團不知名黑色毛髮(……),洗臉台下又搜到半管[青蛙牌牙膏],以及蓄水池邊上那柄濕漉漉的黑色硬毛刷。

  “?”

  顧景盛用衣服包著手,小心的把毛刷給撿了起來——衛生間比臥室濕度高很正常,但這裡的管道都沒有漏水的跡象,她也有注意把水龍頭給擰緊,但這柄刷子就像一直泡在裝滿水的臉盆裡,潮的異乎尋常。

  [滿是水漬的刷子:它曾在水妖的井裡浸泡過,擁有特別的魔力,就算放在陽光下暴曬一百個小時,也不可能曬乾。

  這只刷子看上去和其他正在被用來清潔盥洗室的毛刷沒有任何區別,除了能按使用者的心意變成一片巨大的荊棘叢之外。

  “可憐的小博得,自從他淹死在臉盆裡之後,他的妹妹就一直哭泣,直到淚水灌滿了乾涸的水井。”

  物品等級:★★★★★

  備註:[水妖]系列道具之一。]

  顧景盛感覺自己的手抖了一下。

  ——作為一個卡槽足有十格的潛在大佬,她把能帶進遊戲的道具都給帶上了,光醫用物品的數量就足夠自己反復苟上兩三回,但顧景盛仍然有一個致命缺陷,就是缺乏戰鬥相關裝備。

  [滿是水漬的刷子]就算無法戰鬥,至少能幫忙擋刀。

  顧景盛將新入手的道具卡片化,被頂替位置的即溶咖啡則臨時放在背包裡,出門找其他玩家匯合。

  娃娃臉已經提前等在哪裡了——雖然顧景盛理智知道對方最多也不過在主屋前立正了三十分鐘,但看著那張仿佛等人等到天荒地老的數九寒天型冷臉,還是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發現了什麼線索沒有?”

  顧景盛毫無心理障礙的將刷子排除出線索的範圍,回答:“沒有。”又問,“你呢?”

  娃娃臉乾脆:“沒有。”

  尤一鳴也出來了,他原本就早早將小木屋翻過一遍,因為之前就找的足夠細緻,如今二次探索,進度條還是在原地踏步踏,姚若齡跟何所聞也表示一無所獲,不知是跟顧景盛一樣發現了與通關無關的道具,還是真的什麼也沒找到,倒是在賀楠的屋子裡,發現了一張夾在地板縫裡的小紙條,上面的內容是[藍色果樹在黃色果樹邊上]。

  顧景盛停住想把關鍵資訊往備忘錄裡輸入的手:“……”

  完全正確,屁用沒有。

  他們已知3號果樹為黃色,2號果樹為藍色,那麼藍色果樹在黃色果樹邊上明顯是一個無需推理就能得出的結論。

  賀楠:“接下來我們就先去……”

  娃娃臉忽然開口,打斷了賀楠的話:“先去何先生的房間看一看罷,既然何先生眼睛不方便,那說不準會有什麼遺漏。”

  何所聞微笑:“也好。”

  賀楠其實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不敢主動提出,以免觸怒這位明顯比自己更加資深的遊戲參與者,現下有人帶頭,被點名者又沒提出異議,自然趕緊著打蛇隨棍上。

  “……何哥你的房間,收拾的真乾淨。”

  剛一進門,王孟遠就發自肺腑的拍起了馬屁。

  顧景盛在心裡附議——對於木屋的內部環境,她雖然沒有太多樣本可供參考,但不管是自己的臥室還是劉翰儒的陳屍地點,都比何所聞的房間雜亂了不止一倍。

  房間裡的被子疊成了整齊的豆腐塊——自從軍訓結束後顧景盛就再沒把床上用品折騰的這麼棱角分明過了——地板上一絲不染,連衛生間都仿佛被一寸寸仔細擦拭過。

  愛乾淨不算難得一見的品質,但在具有生命危險的遊戲副本裡還時刻保持著自己的衛生習慣,顧景盛看一眼煥然一新的房間,再看一眼西裝筆挺皮鞋鋥亮的何所聞,一時間只覺得高山仰止。

  何所聞瞧不見其他參與者複雜的目光,只笑道:“我比較習慣把生活環境收拾的有條理一點,這樣更舒適也更方便。”

  其他參與者幫忙翻找的時候,連性情頗有些傲氣的姚若齡也不自覺放輕了動作,以免不小心把人家的房間弄亂。

  這件屋子裡的確什麼都沒有,乾淨的就像剛剛才做過大掃除,還是高標準嚴要求絕對不放過任何衛生死角的那種。

  參與者們單獨回房間尋找線索的時候,劉翰儒的房門被重新上了鎖,鑰匙則暫時由跟他同個房間的賀楠保管,等顧景盛他們重新回到今天的案發地點之一時,從物理上隔絕了NPC提前破壞現場可能的木屋的中央,安靜的擺放著少年的屍體,姿態與玩家們離開前一模一樣——他的頭顱幾乎完全與身體脫離,只剩一點點皮肉與與頸部相連,腹部則完全被掏空。

  娃娃臉淡淡道:“有空就查一下劉翰儒是怎麼死的罷,我覺得今晚還會有新的受害者。”

  顧景盛內心微沉,她不至於幼稚到覺得開啟了[名偵探的好友]就能萬無一失苟到最後,大佬肯定是最後才倒楣的,這點子幸運光環頂多讓她的新人便當比其他實力低微的參與者多加熱一會。

  賀楠跟姚若齡低聲說了些什麼,後者點了點頭,將一張卡片交給王孟遠。

  “你負責使用這件道具。”姚若齡瞥了他一眼,補充,“不願意也可以,但你應該知道,自己是倖存玩家裡唯一的預備選手。”

  王孟遠的臉色略微發白,但沒法拒絕資深者的要求,只要顫抖著接過卡片。

  顧景盛的位置離他不遠,順勢瞥了眼卡片上的使用說明。

  [“請勿窺視”放大鏡:它的邊沿嚴重磨損,表面沾著無法洗淨的污漬,很可能已經徹底損壞,但▇▇博士在生前一直都不願將自己的放大鏡賣給別人。

  ▇▇▇警長曾聲稱,他用這個放大鏡在剛翻修過的吊燈花大酒店內,看見了十分陳舊的血跡。

  “我們也不清楚警長為什麼會把酸液灌進自己的眼眶裡,根據護士的證詞,他一直叫喊著自己的眼鏡上蒙了必須清除的灰塵,但看在老橡樹的份上,警長根本就沒有戴過眼鏡!”

  物品等級:★★★★★★

  備註:請不要長期使用,否則參與者的視力將產生無法逆轉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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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5 PM

第12章

  賀楠提醒:“你用了放大鏡後,可能會看見一些幻象,但只要不是連續使用,休息上一天左右就能完全恢復。”

  在大佬們要麼明著支持要麼暗裡預設的情況下,被剝脫了投票權的王孟遠只能選擇接受從天而降的安排,幸好道具的副作用還在承受範圍之內,他舉著放大鏡趴在地上,仔仔細細把屍體及屍體周圍的環境給查看了一遍,末了哆嗦著雙腿站起來,面如土色將道具往賀楠手裡一塞。

  賀楠上前一步,攥住王孟遠的衣服,神情緊張:“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嘔——”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賀楠的衣服上已經多了一灘噴濺狀的嘔吐物,但他也不能罵人,畢竟這突破雙方社交安全距離的一步,追根究底也是他自個主動踏的。

  王孟遠還在不停嘔吐,他理智上想停止丟臉的行為,但心裡實在承受不了——知道同行者便當,跟仔細查看同行者的便當細節是兩回事,尤其是還查看的這麼色香味俱全,王孟遠期間幾次按捺,最後終於還是屈服在自己的生理衝動之下。

  顧景盛看的有點不忍心,經過一晚上消化,對方胃裡就剩點清水和黑麵包渣,那玩意光吃下去就足夠考驗人的意志力跟動手能力,如今吐得如此不拘一格仙女散花,可見昨晚的罪至少白受了一半。

  解決完了當前的主要矛盾,王孟遠終於有力氣跟資深成員彙報自己的發現:“我看見了很多帶血的爪印,還有些灰黑色的硬毛。”

  賀楠:“爪印,什麼動物的爪印?”

  就算有六星級道具的強力加成,王孟遠對於突破自己知識儲備上限的問題,也沒法給出準確答案。

  倒是姚若齡有所猜測:

  “既然是灰黑色的硬毛,那說不定是……”

  娃娃臉:“狼。”

  顧景盛:“狗!”

  “……”

  面對自己與大佬的分歧,顧景盛主動求同存異:“其實差不多,都是犬科嘛。”

  娃娃臉看起來不太想搭理他,連一向走紳士路線的何所聞,也難得流露出點一言難盡的意思來。

  賀楠投了大佬一票:“我也覺得是狼,狗的戰鬥力不可能有這麼高。”

  顧景盛舉例反對:“泰迪當然不行,但萬一是哈士奇或者薩摩耶呢?”

  娃娃臉看著顧景盛的目光幾乎比表情更冷。

  顧景盛往後退了小半步,立刻識時務者為俊傑,改門易幟的毫不猶豫:“……我也投狼一票。”

  既然參與者們達成了從門綱目到科屬種的統一,娃娃臉總算又開了尊口:“都知道狼人殺吧?”

  姚若齡聽懂了娃娃臉的言下之意,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中間,還有‘狼人’存在?”

  娃娃臉忽然笑了,像是經冬未消的積雪忽然化開了似的:“都到了現在,你們還覺得這只是個低級副本?”

  眼看著姚若齡跟賀楠雙雙沉默了下來,顧景盛主動承擔起了承上啟下的重任:“商先生是說,副本的難度因為某些原因而提高了。”

  娃娃臉點頭:“在[歡樂桌遊]裡,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連伺服器的穩定都做不到,這種奸商都沒人給它打差評的嗎?!

  姚若齡:“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那一到晚上,狼人就能隨意屠殺村民?”

  娃娃臉:“不會隨意,肯定存在某種殺人條件,只有符合條件的玩家才會被殺死,但我還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

  “也許你已經想明白了,但是不會告訴我們。”何所聞微微笑道。

  娃娃臉眯著眼:“你是在暗示我才是狼人?”

  何所聞聳肩:“我只是覺得任何人都有可能,而且你現在提出這種論點,明顯會加重倖存者之間的彼此懷疑,從而造成混亂。”

  賀楠瘋狂搖頭:“至少我們當指導人的都不可能是狼人……”

  姚若齡沒幫賀楠說話,冷冷道:“那也未必,起碼你帶的新人現在都死完了,按理來說,曹宛琰和劉翰儒都應當最信任你才對,你要對他們下手,那肯定容易的很。”

  何所聞輕歎:“還有成小姐,我很不願意懷疑你,但你的確也有嫌疑。”

  “如果狼人真是我的話,你們就不用擔心了。”顧景盛道,“剩下的參與者裡,算上尤先生,我單打獨鬥都贏的了誰?”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何所聞默了一會,才緩緩道:“作為正式玩家,你或許也有自己的底牌。”

  顧景盛喜歡這個猜測,笑了笑:“那就借何先生吉言了。”

  姚若齡本來不怎麼懷疑顧景盛,此時也不禁有些側目——這姑娘孤身一人實力低微心態還好的一逼,她都想問問是誰給對方的勇氣,梁*茹嗎?

  賀楠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成小姐心理素質很好。”

  顧景盛誠懇道:“我覺得你也不妨放輕鬆點,大家死都死過了,還能有什麼想不開的。”

  “……”

  劉翰儒房間裡再沒有多餘的線索,何所聞離開前特地留在最後,幫忙將劉翰儒睜大的雙眼合上才走。

  曹宛琰的房間裡倒是搜到了線索,但也線索的十分有限——何所聞找著一張寫著“橙色果樹是”的紙條,這張紙條僅存前半截,斷裂處有一塊黑紅色的污漬,疑似血跡。

  顧景盛不想多看這張紙條,以免早已痊癒的強迫症再次病發。

  馬聰的房間內容豐富,但坑爹的都與遊戲進程無關——不管是藏在被窩裡的雞蛋還是粘在地板上的禽類糞便,似乎都只能證實他曾經在農莊裡為豐富自己口糧的內容做出過不懈的努力。

  找完所有的小木屋還剩點時間,玩家們又在周圍轉了轉,農莊裡的npc沒搭理他們,不知是不符合對話條件,還是副本設計者沒寫除了省略號以外的其他回復。

  顧景盛本來還想到主屋的廚房裡看看,找不到線索,提升一下自己的伙食待遇也好,能從[疑似宮廷用品的破瓦罐]裡摸出三明治算自己運氣爆棚,摸出一手帶著餿氣的湯湯水水,那還不如跟黑麵包死磕呢,結果剛往裡走了兩步,就在拿著菜刀的山姆廚師的注視下,主動遠離了對方的工作區域。

  老伊萬出現的時間與前天完全相同,何所聞似乎是個言出必踐的人,沒因為早晨的突發事件而放棄勸說npc多載他們一程,老伊萬也痛快答應了,不知是何所聞的讚美格外貼心,還是經過娃娃臉的事情之後,才意識到能夠跟玩家們以和為貴也挺好。

  這天馬車將他們送到半山坡才往回撤。

  兩天的登山運動,讓大部分時間都在辦公室裡跟電腦面面相覷的王孟遠手腳酸痛,發自內心道:“雖然沒能一氣送上山頂,但能進一點是一點。”

  顧景盛點頭——能不能從npc手上獲得好處且全身而退堪稱玩家實力的試金石,能通過的都是大佬,比如姓商的娃娃臉,再比如姓何的看不見。

  王孟遠:“不過現下還剩那麼多顏色,今天到底該選哪一種?”

  顧景盛莫名:“沒剩幾種顏色了吧,現在大部分都確認了,而關於橙色的資訊也有了一條。”

  王孟遠懵了一會,也可能是之前把肚子裡的存貨吐得差不多,剩下的熱量不足以支持大腦正常運轉:“紅色8號,還有黃色是3號,昨天確認了藍色是2號,對吧,接著根據線索來推斷,綠色在藍色邊上,而3號又被黃色占了,所以肯定是1號,接著……”

  顧景盛:“接著可以從‘灰色與黑色之間不是白色’,‘藍色與黑色之間不是橙色’推斷出來,黑色是4號,灰色是6號。”

  王孟遠有點理解顧景盛的意思了,灰色與黑色果樹之間只隔著一棵樹,藍黑之間也一樣,如今藍色已經確認了,那麼黑色就是2+1+1=4?

  “為什麼黑色不可能是10號,按著順時針數,也跟藍色隔著一棵樹?”

  顧景盛:“那樣灰色就是8號了,跟紅色衝突。”

  推論並不複雜,只是參與者接二連三暴斃帶來的衝擊太大,難免分散了其他人在遊戲本身上的注意了。

  姚若齡咕噥:“我都快忘了這個副本原本是來區分水果顏色的。”

  顧景盛安慰她:“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賀楠也道:“既然現在已知橙色不可能是5號,那就在7,9,8裡猜,剩下的人可以猜5號樹的顏色,反正只有赤、青、白三種可能,人數也夠用了。”

  顧景盛看他一眼:“我覺得現在不用那麼保守。”又道,“玩家並不需要知道正確的序號,只要能排除掉錯誤的就行,四種顏色四個序號加上兩種已知條件,可能的結果有3×3×2×1統共18種,我們可以給五號分配兩個人,分別猜青和白,再分配兩個人猜7號和9號,都猜……呃,就猜青色吧,剩下的兩個人猜9和10,都猜橙色,這樣做運氣好的話,我們一次性就能得到剩下所有果樹的顏色,運氣差,至少也能知道兩種顏色。”

  ——既然五號不可能是橙色,那麼就只能在青,白,赤裡選擇,如果它的顏色是青色或者白色,直接就能得到答案,如果是赤色的話,也可以從前面兩人的擺放方法都錯誤這一結果推導出來,這樣做,在人力上比賀楠的方法更為節約。

  說完,顧景盛遺憾的歎了口氣——按老伊萬的苛刻規則,參與者的果籃必須在同一時刻統一提交,要麼交一個讓他判斷是否果實和果籃的顏色是否匹配,要麼一氣把十個籃子全提交了,倘若能中途根據其他人那邊的回饋調整後續安排的話,那這回就穩了。

  “……”

  周圍一片安靜。

  顧景盛納悶的左右環顧:“難道我說的有哪裡不對?”

  娃娃臉,何所聞:“沒有。”

  賀楠:“就按你說的辦。”

  姚若齡目光複雜:“下回如果還有機會在一個副本裡玩遊戲,我會記得提醒自己,最好從第一天開始就由你來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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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6 PM

第13章

  顧景盛對驗證結果並不是很擔心,就算沒有[名偵探的好友]的幸運加成,猜中結果都是大概率事件,只要副本內這些臨時同伴的臉沒黑到天怒人怨,她就有信心一口氣水落石出。

  下午老伊萬來接人的時候,給了他們關於果籃顏色的答覆。

  猜5號是青色和白色的兩人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7號是青色,9號不是青色也不是橙色,而10號才是橙色。

  該來的嘴炮還是準時降臨,哪怕他們這回有兩個人匹配上了正確的顏色。

  在老伊萬眼裡,這些該死的幫工在一如既往的做無用功,但對於接受過顧景盛驗算思路的玩家們來說,一切都變得清晰無比。

  按排除法,已知5號不是橙色,更不是青色和白色,那麼就只可能是赤色,同理可得,白色的序號就是9。

  尤一鳴有些亢奮:“只要順利活過今晚,我們明天就能回到各自的房間!”

  王孟遠是唯一倖存的預備選手,所以額外問了一句:“是在完成的一瞬間,立馬就能回去?”

  雖然拿到正式資格但從沒進過副本的顧景盛也暗搓搓豎起了耳朵。

  尤一鳴:“只要你想,隨時都行,如果打算在這裡多待一會領略田園風光,也聽憑自願。”

  從精氣神到服裝都透著白領氣質的王孟遠深吸一口氣,誠懇道:“自然很好,但我還是更懷念現代科技。”

  顧景盛提議:“既然是最後一晚了,那我們要不然乾脆住一塊,免得出事。”

  何所聞露出一個毫無焦距的微笑:“提議很好,但我們住誰的房間?成小姐不會是打算建議,讓我們待在你的房間裡罷?”

  雖然顧景盛在顏色分辨上力挽狂瀾,但誰也不知道,離開自己被分配的木屋是否觸犯了這個副本的遊戲規則。

  既然被人質疑,顧景盛也就不再多說,聳了聳肩:“只是提議而已,何先生不用在意。”

  王孟遠左右看看,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再次變得緊張。

  到了晚餐時間,除了用餐人數比第一天少了三個之外,其餘流程都和第一天完全相同,連黑麵包的硬度都沒有半分改變,尤一鳴費力的用餐具敲擊著盤子裡自己那份食物,目光忍不住往老伊萬那邊漂移——要不是只剩最後一晚就能離開,都要忍不住向Npc開口要求分享那塊腥氣濃郁的肉排。

  晚餐在咀嚼聲與敲打聲中慢慢結束,顧景盛回到屬於自己的小木屋裡,在關上房門前,回頭眺望了一圈。

  才剛入夜,四周的光線就已經昏暗的可怕,木屋裡倒是點了小小的蠟燭,但這點微弱的火光,根本無法穿透厚重的窗簾。

  晚安。

  顧景盛在心中對同行者無聲說道。

  *

  也許是已經逐漸習慣了副本裡的節奏,顧景盛非常符合自己生前作息規律的在硬冷兼具的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才朦朧睡去,半夢半醒的不知過去了多久,又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

  顧景盛坐在床沿大口喘著氣,伸手摸了把後背,果然已經因為剛才的噩夢出了一層冷汗,此時被冷風一激,直接打了個哆嗦。

  她摸索著把窗戶合上,免得冷風一會吹一下,一會又吹一下,在噩夢的精神刺激之餘,再附魔上陰性傷害。

  身上溫度都快折騰散了的顧景盛躺回床上,努力從這塊覆蓋面橫擺豎放都有所不足的被子裡汲取熱量——對於遊戲副本裡發生的事故她已經有了一點頭緒,但還有些問題,必須等到白天的時候,才方便確認。

  眼一閉一睜,清晨如期而至,顧景盛踩著鞋,踢踢踏踏的走進盥洗室裡拿水潑臉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昨晚睡覺之前,並沒有開窗。

  “……”

  顧景盛全身僵硬,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到昨晚關上的窗戶邊。

  她看見窗臺上散落著數根灰色的硬毛,以及——

  帶血的野獸爪印。

  涼意籠罩了顧景盛全身,冷汗順著後頸一滴一滴流進衣領裡。

  ——如果不是幸運buff附帶了降智光環,她昨晚噩夢驚醒時就能發現不對,然後一波操作將自己送到boss面前。

  無意之中避過大難的顧景盛準備找其他參與者匯合,剛打開門,就看見地上端端正正的放著一張白色的信箋。

  信箋上的字十分潦草。

  [成小姐:

  早晨三點三十一分發現參與者屍體。

  請務必小心。

  如方便,希望在四點半前來主屋集合。

  何。]

  顧景盛一字一字將信上的留言看完,目光微動。

  她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

  姚若齡是被凍醒的,她從床上爬起來後就沒再能睡著,看著天已有些濛濛亮,乾脆爬起來去找其他人匯合。

  作為07796房間的新手指導人,她第一時間去找的是尤一鳴。

  尤一鳴的木屋門呈現出不詳的虛掩狀態,姚若齡光看見門沒上鎖,還能騙騙自己是因為新人缺乏安全觀念,但從門縫裡滲出的深紅液體,讓她無法再懷抱僥倖心理。

  姚若齡下意識倒退了兩步,被地上的石塊絆的踉蹌了一下,瞬間失去平衡。

  一雙溫熱的手在姚若齡倒地前,從背後將她輕鬆接住。

  “姚小姐,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何所聞的聲音略顯茫然,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平和。

  姚若齡一把攥住對方的胳膊,聲音顯得有些尖銳:“尤一鳴的屋子裡有血!”

  何所聞的聲音放得更加輕緩,似乎生怕給刺激到姚若齡脆弱的神經:“別太擔心,天亮之後都是安全。”頓了頓,似乎帶點不好意思的確認了下,“現在天亮了吧?”

  姚若齡點頭:“亮,亮了。”

  ——對,白天是安全的,他們從沒有人在天亮之後出過意外。

  何所聞的聲音似乎含了笑意:“對尤先生的事情我同樣感到十分遺憾,但幸運的是,我們已經知道了所有果樹的顏色,最遲今天太陽前就能通關副本。”

  姚若齡鬆了口氣:“你說的對。”

  何所聞用手杖撥開木屋的門,客客氣氣道:“我想進去探索一下尤先生的情況,姚小姐如果覺得不時,就留在外面休息。”

  姚若齡不好意思讓對方一個盲人檢查現場,加上自己還有額外的脫離副本手段,就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跟在何所聞身後進了屋。

  尤一鳴折斷的頭顱轉過一百八十度倒吊在胸前,眼睛呈現出不正常的突起,半截血淋淋的舌頭拖在口腔之外。

  他的腹部和前面的受害人一樣,都被撕開掏空,鮮紅的體液浸透了身下的木板。

  姚若齡只瞧了前房友一眼,就不忍再看。

  何所聞隔著手杖碰了下尤一鳴的身體:“尤先生的屍體已經僵硬,死亡時間大概在三個小時以前。”問姚若齡,“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姚若齡按亮手機螢幕:“三點三十一分。”

  何所聞頷首,微笑道:“看來我們想的沒錯,只有在天黑的時候,才有可能遇上危險。”

  姚若齡也想跟著放下心,但總覺得有哪裡特別違和,只好強行把注意力轉移到遊戲上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何所聞不答反問:“那得看姚小姐打算走保守路線,還是主動路線。”

  姚若齡:“什麼意思?”

  何所聞笑的靦腆,似乎覺得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意思:“我其實一直對商先生有所懷疑,但一直不能確定,直到剛才,如果能將他制住,或許還能留下點時間來提高副本的完成度。”

  在時限內解決果樹的顏色分類僅僅是普通難度通關,姚若齡並不奇怪何所聞想深入研究——在歡樂桌遊裡,越是實力強勁的大佬,越是對遊戲成績高標準嚴要求。

  姚若齡笑道:“何先生這樣說,是已經有方案了?”

  何所聞承認:“我帶了一件道具,或許可以派上用場。”

  他隨意的將東西具現化出來放在姚若齡手上,一點都不擔心對方將道具據為己有,充分展現了身為紳士的基本風度。

  “姚小姐好奇的話,可以看看它的使用說明,畢竟過一會,我還需要你的協助。”

  [機械感染:瘋狂的▇▇博士在連續失去最愛家人與學生之後,開始著手研究以精密機械代替人體的方案。

  一場突兀的大火燒毀了實驗室,消防人員只在廢墟上找到了一個被燒焦的扳手,研究證明,這個扳手具備某些生物屬性,幸運的是,我們已經找到了安全儲藏的方法。

  “你可以將它拿走,不過請勿直接接觸,或者在深度感染之前及時鬆開手。”

  物品等級:★★★★★★★★

  備註:試試看給自己的關節上油吧,這可以讓它變得更加靈活。]

  姚若齡看著卡片上的說明,有些心不在焉。

  她好像忘記了一個十分關鍵的線索——之前在尤一鳴的房間裡,自己就有一種極其強烈的違和感,姚若齡忍不住回頭看了尤一鳴的屍體一眼,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違和的並不是房間,而是……

  “吧嗒。”

  某種令神經刺痛的詭異輕響在從地上傳來,仿佛驚雷一樣炸醒了姚若齡沉睡的大腦,她的瞳孔猛的一縮,一卡一卡的低下頭查看。

  “……”

  虛驚一場。

  姚若齡感覺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只是自己脖子上的螺絲掉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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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20-3-20 07:47 PM

第14章

  商岷峨的成員序號是04315-96,作為元老房間的元老玩家,他有些懵逼的看著門外笑的像朵太陽花的成……成什麼來著?

  門雖然開的不大,但這姑娘的身材足夠纖細,刺溜一下就鑽了進來,商岷峨揉揉的眼睛,懷疑自己並未真正睡醒。

  “今天就能通關了,這會子再想投懷送抱,稍微晚了點吧?”

  顧景盛直接跳過了對方不著四六的打招呼方式,開門見山:“如果確認了誰是狼人,你有辦法對付他嗎?”

  商岷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答反問:“好友君?”

  顧景盛真的有些驚訝了:“原來被使用道具的玩家,能立刻瞭解到自己的當前狀態?”

  對方的態度足夠直白,透露出的資訊也順帶驗證了之前的猜想,商岷峨翻湧的起床氣略順了些,難得友善的解釋:“一般不行,但身上帶了特殊道具的話,可以。”

  [“無所遁形”手電筒:無須充電就能發光的神奇手電筒,雖然聚焦鏡看上去有些小小的破損,但這並不影響青蛙先生將它和其他同類物品放在一起售賣。

  這只手電筒很難照亮前方,但可以讓你更清楚的看清自己。

  “特賣物品禁止退換!”

  物品等級:★★★★★

  備註:為了您的視力著想,請不要直視手電筒的光源。]

  手電筒處於開啟狀態時,可以讓使用者看見自己身上的附加狀態。

  商岷峨在進入副本的第一天,就驚訝的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被人附加上了一個特別的增益——

  [寄件者:歡樂桌遊

  經檢測,參與者04315-96符合觸發條件,獲得特殊狀態[與友人協同出行的名偵探]。

  偵探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好友也來到了這個迷人而危險的農莊。

  “你的思維是如此活躍,觀察力是如此敏銳,你的人生充滿奇遇與危機,你就是享譽▇▇▇▇▇的名偵探Mr.04315-96先生!”

  備註:Mr.04315-96先生當然知道,如果好友從農莊離開,他也不可能繼續在這裡逗留。]

  作為元老玩家,商岷峨明白,提示裡的“不可能繼續在這裡逗留”指的並非自己,而是他的偵探身份,會在那位好友主動解除/因故淘汰後,自動消失。

  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狀態都有益無害,商岷峨也沒太上趕著消除,雖然在後兩天的反復實踐中,他真心覺得這個名偵探的增益並不是十分有用——在顧景盛找過來自曝身份之前,他的懷疑物件一直在姚若齡跟賀楠之間反復橫跳。

  商岷峨挑眉:“剛進遊戲就能拿到這種物品,運氣不錯。”

  顧景盛無言以對,並且覺得對方是在炫耀:“你一個資深者跟我說物品……”

  商岷峨沒接茬,繼續道:“你找我是為著狼人的事?”

  顧景盛語氣肯定:“我想我知道狼人是誰。”

  看在大家被動處於同一個推理陣營的份上,商岷峨發了下善心,幫新人擴展了一下歡樂桌遊的世界觀:“我確實是有懷疑的物件,但還缺少證據,直接動手的話,可能被判定為違反遊戲規則。”

  顧景盛有些為難:“必須當場抓住對方行兇才可以動手?”

  商岷峨很無奈,別人都是摘果子,他還得多玩一場解密遊戲:“沒那麼容易撞上,就算真撞上了,也只能井水不犯河水,除非我知道對方擊殺一般玩家的條件是什麼,對方又正好處於‘狼人時間’當中。”

  顧景盛:“歡樂桌遊對好人太苛刻了。”

  商岷峨同意:“助紂為虐,令人髮指。”

  顧景盛:“不過這回還行,畢竟我知道對方的擊殺條件是什麼。”

  商岷峨:“……啥?”

  Mr.04315-96先生用手電筒照了照自己的狀態,很想跟歡樂桌遊確認一下[名偵探]到底是不是給自己加觀察力的,他怎麼覺得自己這個偵探的推理水準還不如好友君呢?

  顧景盛開口時,聲音裡帶著篤定:“詢問時間。”

  商岷峨感覺自己腦袋裡有根生銹的弦,被對方的話給猛地撥動了一下。

  顧景盛對遊戲規則瞭解不夠深入,但對偵探先生的解密水準還是略知一二的,繼續解釋:“之前出意外的玩家,曹宛琰,馬聰,劉翰儒,除了都是新人之外,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全都回答過何所聞有關時間的問題。”

  這點是顧景盛在看備忘錄複盤是發現的——備忘錄裡面記載的每件事,都對應著精確的時間點。

  這不是她的習慣,而是受到了旁人的影響。

  顧景盛:“何先生的眼睛不方便,這給了他足夠的理由跟其他參與者進行細節上的交流,他在目標的選擇上十分謹慎,才給了其他玩家錯覺,仿佛狼人只能對實力低微的新人下手。”

  說到這裡,顧景盛也有點佩服起何所聞來,對方在擊殺馬聰之後,並不急著解決同樣符合條件的王孟遠——如果連續兩個經常圍繞在他身邊的預備選手同時出事,顧景盛當時就會懷疑這位彬彬有禮的盲眼紳士。

  “還有一個細節方面的問題,何所聞的服飾異常整潔,我們爬的可是山路,但他的皮鞋卻每天都擦的發亮。”顧景盛道,“這有可能是因為潔癖,也有可能是對方存在某些必須清除衣飾上污漬的理由。”

  商岷峨目光複雜的看著面前的新人:“一個問題,你怎麼確定我會出手對付何所聞?”

  顧景盛實話實說:“我其實不太確定,但如果沒有足以克制住狼人的力量存在,那這個遊戲就難得過分了。”

  在遊戲載入過程中,顧景盛收到難度提高的通知,[歡樂桌游]為了平衡,特地給了她一件額外的道具[小傻瓜的蜜蜂朋友]。

  從使用說明上不難看出來,這是用於定位與確認的物品,也就是說,在[歡樂桌遊]的判斷中,只要找到引起遊戲難度變異的源頭,這次副本的難度就會由未知恢復到低級。

  顧景盛第一次發現蜜蜂時,蜜蜂就停在何所聞身上,完全不符合它在未卡片化時的靈動活潑,後來看說明上寫著使用次數僅剩一,也不是因為[歡樂桌遊]特別摳門只肯給她折價處理的殘缺物品,而是它的的確確發揮過了自己的作用。

  “其實我還能早點想明白的,都怪給區分果實顏色這個通關條件也包含了定位區分的含義,才繞了這麼一大圈。”顧景盛微微歎氣,果然,每個新的遊戲都得經過一段時間的操作才能逐漸熟悉。

  商岷峨其實沒有完全聽懂,但Mr.04315-96先生的自尊不允許他在好友君面前,崩塌自己名偵探的人設,只能打開自己的手機,將顧景盛的判斷發送給[歡樂桌遊]。

  “在這個副本裡雖然不能用手機聯繫同房間裡的其他人,但可以給歡樂桌遊發一次短信,尤其是涉及一些特殊任務的時候。”商岷峨打字的時候順口解釋,看了眼回復,嘴角勾起一點笑影,“限制解鎖,現在是狩獵時間。”

  農莊裡安靜的過分,似乎除了他們之外,已經沒有活著的生物。

  商岷峨按了下自己頭上的棒球帽:“倒是真符合大戰前的氛圍。”

  顧景盛:“這才幾點呢,副本裡又沒網,擱外頭這會子我也還沒起……呃,我有可能還沒睡。”

  商岷峨:“……你的死因其實是爆肝吧?”

  他們前往主屋的過程中,陸續看見了尤一鳴和王孟遠的屍體,賀楠與姚若齡的木屋都處於打開狀態,但木屋的主人卻全都失蹤了。

  商岷峨:“你運氣不錯。”

  顧景盛承認:“因為我住的離你最近。”

  時間剛到四點,主屋的門還處於緊閉狀態,連勤勞的山姆先生都還沒開始工作,在商顧兩人抵達之前,何所聞已經等在那了,這位西裝紳士的精神風貌一如既往,比起摘果子的幫工,更像是來展示自己肩寬腿長的身材以及優雅俊秀的五官。

  何所聞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偏了偏頭,向他們微笑:“沒想到兩位是一起來的。”

  商岷峨雙手插兜,皺眉:“其他人呢,姚誰誰還有那胖子,都去哪了?”

  何所聞表情無辜:“這個問題,我也想問商先生。”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顧景盛往邊上一路小跑,儘量和雙方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以免被即將發生的戰鬥波及。

  何所聞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微笑道:“成小姐一直不夠信任我。”

  他的動作顯得有點委屈,又有些傷心。

  破除封建迷信的說法已經用過了,顧景盛這回決定給他一個新鮮的理由:“我對狗毛過敏。”

  何所聞:“……”

  商岷峨提醒:“我記得之前有說過,他其實應該算是狼?”

  顧景盛承認自己措辭不夠嚴謹,立刻更正:“我對犬科毛過敏。”看了眼何所聞,友情科普,“何先生可能不知道,狗和狼其實算同一個物種,它們之間是沒有生殖隔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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