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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3:54 AM

錄事參軍 -【我的帝國無雙】《連載中》

【書名】:我的帝國無雙

【作者】:錄事參軍

【內容簡介】:

  五代十國,唐末宋初,笑談琵琶,醉臥沙場。
  天大地大,誰伴我仗劍天涯,譜一曲帝國無雙!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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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3:55 AM

楔子 那一箭的風情

  天雷轟隆隆震的遠方山脊在顫抖,閃電好似要將大地撕裂,黑壓壓的滾滾烏云好似就在頭頂,天威籠罩之下,人,是那麼渺小而脆弱的生物!

    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屍体,喊殺聲在隆隆雷聲中,好似已經微不可聞。

    皇甫暉滿身鮮血,在几名親兵的護衛下,跌跌撞撞的行走在石林中。

    山石嶙峋,又好似迷宮,狂風暴雨中,不辨東西。

    “都護公,前方有路!”一名親兵突然歡呼起來,雨好似也漸漸止歇,前方,隱隱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土丘。

    皇甫暉心里長長嘆口氣,更想放聲大笑,只是在几名親兵面前,尚要保持威儀,只是思及國事之艱難,心頭沉重無比,難道,郭榮才是天命所歸?周才是大統所在?

    皇甫暉為南唐奉化軍節度使。

    上個月,周主郭榮,統帥大軍伐唐,兵鋒直指壽州。

    而現今唐正是鼎盛之時,有三十六州,江南江北富裕之地,皆為唐之領土。

    北方士人多流落至此,所謂“儒衣書服盛于南唐”,“文物有元和之風”。

    在亂世之中,南唐已經是最為安穩富饒之所。

    是以,虎視眈眈的北境之周國終于伸出了獠牙。

    周兵極為驍勇善戰,又有許多能征慣戰的將帥,南唐羸弱之兵,第一次和周兵作戰,剛剛接觸便吃了大虧。

    皇甫暉率兵來解壽州之圍,卻被周之悍將趙匡胤殺得落花流水,全軍潰敗。

    遠方,還有隱隱的征伐殺聲,慘烈的戰爭,不知道又在雙方哪位統帥指揮下展開。

    “都護公,你看?!”親兵們突然絕望的大喊。

    此時也爬到了土丘上的皇甫暉,望著土丘遠方,立時心里倒吸口冷氣,更絕望到了極點。

    卻見數百步外,一隊隊黑壓壓的騎兵正沿著驛道奔馳,顯然正是要去馳援戰場。

    騎兵中軍,大大的麾蓋后,飄揚著武威飛旗,那無數飄揚的旗幟,好似彙聚成無邊無際的陰影,向南唐之境烏壓壓席卷。

    竟然,竟然是周之國主郭榮?!

    早傳聞這個郭榮天縱神武,親征從無敗績。

    這,這可如何是好?

    “天要亡我!”皇甫暉如贅冰窟,

    猛地拔出佩劍,皇甫暉便要自刎,落在周軍手中受苦,卻不如自裁全了名節。

    “都護公不可!”左右親兵急忙拉住他。

    突然又有一名親兵大喊,“咦,那是什麼?!”

    卻見土丘遠方,一個黑點由遠及近奔馳而來,卻是一人一馬,雙手舞鐵槊,猛地便衝進了周軍陣中,立時喊殺聲大作,棗紅馬所到,周軍騎兵立時嘩亂。

    “是什麼人?”皇甫暉目瞪口呆,一個人,殺進郭榮的禁衛騎兵陣中?是瘋了麼?

    “是,是團結兵?!”皇甫暉身側親兵也是瞠目結舌。

    那騎士,身著布衣,但頭上綁的灰布條甚為醒目,可不正是本國為抗周招募的團結兵?

    所謂團結兵,便是農戶,此次抗周,江北之地,三戶抽一丁,組成團結軍。

    但基本上,這些鄉兵到戰場上就是炮灰。

    怎麼,會有團結兵如此悍勇?

    慘叫聲中,周軍被那騎士鐵槊或砸或刺,亂作一團,騎士又突然策馬飛奔而出,向遠方駛去。

    周軍訓練極為有素,立時便有一支小隊騎兵,有百余騎追殺過來。

    而那騎士邊奔馳,便突然扯下背背的長弓,就見他弓似滿月,箭矢閃電般射出,短短一瞬間,一片箭雨就向周軍麾蓋方向激射而去,動作快的,根本讓人看不清。

    皇甫暉第一個念頭,好快的動作,這一瞬,怕有十几箭了吧?

    第二個念頭,這弓矢,能射這麼遠嗎?此時騎士離那周軍中軍麾蓋,足足有四五百步遠。

    就在皇甫暉第二個念頭剛剛閃現之時,卻已經聽到周軍陣中慘叫聲連連。

    麾蓋下亂作一團。

    更有人大喊:“陛下?陛下!”

    皇甫暉愣了愣,難道射到郭榮了?這,這怎麼可能。

    可他離得太遠,實在看不清楚。

    此時那騎士已經距離土丘很近,他突然又猛的揚弓,一片箭雨向后激射而去。

    正追擊他的鐵甲騎兵,最前面十几騎紛紛慘叫摔落。

    這次皇甫暉看得清楚明白,卻見那些鐵甲騎兵,每個人都是額頭正中一箭,箭矢竟然將那厚厚鐵甲射透,而且,顯然余力未盡,几乎將那些鐵甲騎兵的頭顱射穿。

    這,這騎士還是人嗎?好大的力氣,好神奇的弓箭,好精准的箭术!

    天下勇士,可有能擋其鋒者?!

    皇甫暉腦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在琢磨什麼之際,號角聲響,卻見周軍騎兵大隊,正吹起號角慌亂后退。

    追擊團練騎士的鐵甲騎兵本就不敢再追,此時紛紛勒馬回轉。

    郭榮,中箭了?!

    看樣子,真的是中箭了!

    見騎士打馬要去追擊周軍,皇甫暉猛地清醒過來,哭笑不得之余喝道:“喊住他!喊住他!”心說這家伙,膽子是鐵鑄成的麼?

    “那健儿!奉化都護公在此,還不速來拜見!”有親兵大喊,實際上,鎮兵戍兵尚可和禁軍一樣,稱呼一聲健儿,由農戶臨時征召的團結兵,原本是無論如何擔不得健儿二字的。

    但這團結兵,若不能稱呼一聲健儿?誰又當得這稱呼?!

    他鞍頭鐵槊,胯下駿馬,自然都是混戰中得來的,若不然區區江北團結兵,又如何會有馬匹?

    不過其手中長弓,簡直是神器,不知道是從哪里得來的,射得也太遠了吧?雖然射得遠首先是因為這勇士巨力超群,但僅僅有巨力也不夠,弓弦弓背,能扛得住這巨力的,做工必然有獨到之處!

    騎士慢慢打馬過來,呆呆看著皇甫暉几人。

    離得近了,皇甫暉卻見這騎士眉清目秀,看起來年紀甚小,不過暴雨之下,衣衫濕透,隱隱顯出健碩的身材,整個人又好似一柄出鞘利劍,氣勢迫人,只是,仔細看去,皇甫暉又微微一怔,這騎士眼神痴痴呆呆的,好似魂游天外一般。

    “你是何方團練?姓甚名誰?”皇甫暉大聲問。

    “我,我是誰?”騎士皺眉好似陷入了深思,好一會儿,搖搖頭,“我,我好像叫做陸寧。”

    “你是何方人氏?”皇甫暉又問。

    那騎士更是蹙眉,下意識道:“我是中國人。”又搖頭,“不,不,我應該是海州東海人!”

    本來滿腔激動的皇甫暉,立時心就哇涼哇涼的,還以為遇到了不世出的彪悍勇卒,怎麼,看起來,這腦子不太好使啊?

    “我去也,要抗周兵,抗周兵!”那騎士突然打馬,駿馬長嘶一聲,疾馳而出,向那退卻的周兵隊伍中追去。

    留下了皇甫暉几人傻愣愣站在這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皇甫暉激靈一下,猛地喊道:“你們立刻給我四處傳唱!郭榮中箭身亡!”

    郭榮肯定是中箭了,而且,傷勢應該不輕,或許,這會是這場戰事的轉機!

    而不久后,當皇甫暉得到確實消息,郭榮真的中箭身亡后,他仰天大笑,但,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渴望,那少年騎士,簡直就是一個人逆轉了這場戰爭,其勇武,怕是傳說中楚霸王也不過如此!

    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

    南唐保大十四年,公元956年,周主郭榮親征壽州,中流矢而亡。

    周軍遂從壽州撤軍。

    郭榮第四子剛剛三歲的幼主郭宗訓即位,使相李重進和軍中后起殿前都虞侯趙匡胤等將領不睦,黨爭遂起。

    加之北漢國主劉崇聞聽郭榮死訊,和契丹聯軍南侵攻擊周北境,其悍將號稱“楊無敵”的楊業數次大捷,聲名鵲起。

    周兵北上抗敵,南侵唐之舉,作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4:04 AM

本帖最後由 quay01245 於 2020-5-13 04:20 AM 編輯

第一章 國主在此

渾渾噩噩了几個月,陸寧終于想通了。

    他穿越了。

    現今的年代,南唐保大十四年,公元956年。

    地點,海州東海縣,也就是后世的連云港一帶。

    身份,佃農。

    這几個月,他被征召為團結兵抗周,剛剛得勝歸農,和周兵廝殺的記憶他模模糊糊的有一些,好似自己殺了些周兵,救了些人,但都是混混沌沌狀態中下意識而為,卻是記不太清楚了。

    穿越就穿越吧,本來的生活就太枯燥無味,換一種生活方式也不錯。

    可是,穿越到一個亂世,好像就不怎麼美妙了。

    在偶爾清醒過來的時間,陸寧很苦惱。

    以前,陸寧只會讓他的敵人苦惱,代號“黎明”的他,是華夏歷史上,最成功的特工之一。

    不過以前的一切,陸寧只想忘掉。

    苦行僧一樣沒有七情六慾的生活,和無邊無際的血雨腥風。

    他已經感到厭煩。

    看小說影視里的主角,各個都是想毀天滅地,陸寧,曾經毀天滅地,摧毀過衛星破壞過核裝置,但是,他的夢想,卻是安安靜靜的生活。

    做個農民也不錯,被雷劈前,我正撥弄自己小院里的那几畝地呢。

    陸寧又有些高興起來,從某種角度,自己好像夢想成真了。

    腦子里鬧哄哄的,前世今生,好像兩個人在吵架。

    陸寧就覺得,自己好像又要發神經了,前兩天,剛剛發神經來著。

    不去想,不去想了!

    陸寧四處打量著,分散注意力,就要找到新的興趣點。

    南唐,南唐?

    最著名的就是那擅長寫詞賦擅長書法繪畫,才華橫溢的南唐后主。

    還有他的兩個皇后。

    大周后,以及傳聞被趙光義强行霸占的小周后了。

    不過現在的年代,大周后應該剛剛嫁給還未登位的南唐后主,小周后也就五六歲。

    不知道,在這位后主統治下,自己這農民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光景。

    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是那麼的明媚。

    哦?我跪著呢?

    陸寧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跪坐著,而旁側,恭恭敬敬跪坐的慈祥婦人,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老媽李氏,她正向主家求肯,求主家寬限今年的米糧。

    正前面,是很簡陋的軟榻,榻上坐著的,就是自己主家的主母,本縣縣令劉志才新續弦的夫人。

    主家?縣令夫人?那就是官太太了!

    陸寧正想抬頭看看,主母長什麼模樣,對古人,還是傳說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夫人,他很好奇。

    后脖頸被輕輕一拍,李氏威嚴的目光看過來,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說:“別發神經!”

    脖頸上要被拍巴掌,陸寧下意識就想隔開,隨之想到,啊,這是這個世界我的老媽,本來條件反射似彈起的胳膊,猛地往回一收,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不過,被老媽打的感覺,真好!

    前世,我可是沒親人沒朋友的天煞孤星!

    想起可憐的前世生活,陸寧就覺得自己慘兮兮的。

    這種感覺,是今生的自己,在憐憫前世的自己。

    今生的自己,貧窮,甚至傻呆呆過了十几年,搞來一斗米,能吃上几頓飽飯,就樂得屁顛屁顛的,十几斤米,還是糙米?至于嗎?

    而且,今生的自己,体弱多病,是有名的癆病鬼。

    可是,今生的自己,好像就是比前世的自己更幸福,也更能感覺到什麼是幸福。

    陸寧輕輕搖搖頭,漸漸的,兩個自己,好像正在融為一体。

    老媽不讓抬頭,陸寧還是忍不住,偷偷向前瞄。

    前方嫩嫩的荷綠葉裙裾下,是若隱若現的粉色小繡花鞋,陸寧的心不禁跳了一跳,這就是古代的大家閨秀,貴夫人啊!

    殘缺的記憶一點點融合,陸寧也漸漸明白了在這個世界里,自己的處境。

    父親早亡,兩個姐姐已經嫁人,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是縣令劉家的佃農,除了貧困,就是貧困。

    家里本來就几畝薄田,父親去世后,自己不事勞作,這些田產都被變賣了。

    現今母親,更要跪著求肯,希望能把今年的租子,明年補齊。

    唉,陸寧心里嘆口氣,真想將老媽拉起來,几斗米而已,自己怎麼還想不到個辦法?

    自己要在這個世界,給老媽養老,吃飽喝足,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不過,好像自己穿越來的這個年代,可不是什麼能安穩生活的年頭。

    亂世之中,達官貴人也好,黎民百姓也好,那真是不如一條太平犬。

    自己雖然有信心,仗劍天涯,面對千軍万馬,也能護得老媽周全,帶領親朋們找一個能安穩生活的所在也不難。

    但,怎麼覺得,穿越到了古代,就是為了隱居?心里有點擰巴呢?

    嗯,盤算盤算,離這個南唐滅亡還有二十多年,先走著瞧吧。

    “陸家大娘,我尋來你家,不是為了錢糧一事……”前方榻上縣令夫人甘氏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卻是極為嬌柔動聽,輕嫩無比。

    陸寧腦海,突然就閃現出一個畫面,卻是一條揮之不去的曼妙身影,高高在云巔,隱隱可見那艷光四射的麗容,額頭火焰似的鮮紅花鈿,端庄聖潔,又嫵媚無比,好似云霧中的觀世音菩薩,有閉月羞花之美,又神聖不可侵犯。

    陸寧不由心中苦笑,原來,自己還對她極為仰慕,都不能說為仰慕了,卻是甘心做她足下的一灘泥那種心情,這無比崇高的女神,是那麼的高不可攀,就好似仙女一樣,那隱隱約約的褻瀆之心,竟然有犯罪的感覺,想來,這是少年懷春的心思吧?

    或者,更通俗的說,自己就是這甘氏的一條舔狗啊!而且,是膽子特別小的舔狗,藏在心里,平時別說和女神說話,就是看都不敢看女神一眼。

    話說回來啊,這甘夫人,如果在自己那個世界,那肯定也是粉絲數千万,舔狗多如牛毛的超級流量擔當啊。

    這種活色生香真正的古典美嬌娘氣質,根本不是后世那些大明星能靠后天培養培養出來的

    記憶中,母親農閑時會在劉家做女佣,在這位甘夫人身邊做活,甘夫人對她倒是挺好,也來過自己家几次。

    至于她不怎麼避諱自己,自然是因為,自己太過低微,雖然她是高高在上的貴婦人,可是,總不會避忌一個毫不起眼的土疙瘩。

    突然,陸寧覺得有些刺骨的冷,忙蜷緊了衣服。

    老媽李氏的目光,立刻關切的看過來,目光里,有深深的憂色。

    “夫人,夫人……”外面匆匆的腳步聲,卻是一名清秀小丫鬟匆匆跑進來,她俏臉惶急,急急的道:“明府,明府遭災了!”

    明府,就是對縣令劉志才的尊稱。

    甘氏俏臉變色,猛地站起便向外走,小丫鬟跟在她身側,急急的說著,“明府沒能打通關節免罪,被打入大牢了,聽說,有位都護公保舉了一名立功健儿接替明府,都說這位健儿救過都護公的命,又殺退周兵立了大功,為了犒勞他,明府之家眷奴役,都要發于他為奴呢?!”

    甘氏身子猛地一顫,臉上已經沒有血色,小丫鬟急急的扶住她,卻還在急急的說,“夫人,你快想辦法啊,欽使和抄家的差役已經出了海州城,比馬五郎的快馬慢不了几步,怕眼看就要到了!”

    甘夫人卻早已經嬌喘起來,顯然,這種大事,她又哪里拿得主意?聽說家產要被抄沒,她和一眾家眷仆役都被發配為奴,她卻是搖搖慾墜,腿都軟了,在那小丫鬟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劉家遭難了!主母可怎麼辦?”李氏隱隱聽了個音,聽得對自己甚好的主母落難,心下難受,不由得抹淚。

    記憶的殘片此時已經漸漸融合完畢,陸寧思及前因后果,便明白,周兵南侵,這東海縣靠近北境,聽得戰事不利,劉志才已經做好投降的准備,甚至已經命人改換城頭旗幟。

    但不知道為什麼戰事會發生逆轉,周兵敗退,這劉志才自然被秋后算賬。

    也不僅僅劉志才,本縣官員,几乎被一勺燴。

    不過,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啊?

    雖然對這段歷史的細節不是那麼清楚,但后周征伐南唐,明明沒有敗過吧?

    南唐后主還未登基時雙方爆發了几年戰爭,不是以南唐割讓江北所有土地結束的嗎?

    唉,難道是我記錯了?

    不過,甘夫人要被發配給誰家做奴了?

    陸寧有些無語,可是,今生記憶里雖然對這位甘夫人有著那麼些眷戀,有著那麼些想褻瀆的罪惡感,但畢竟這些記憶處于弱勢,並不主導。

    陸寧也沒有持三尺劍殺散群丑去救她出水深火熱的衝動,只是,隱隱覺得有些可惜。

    “陸家娘子,在家嗎?”外面有人喊,進院的,卻是一個干癟老太太,看她三角眼,便不是善茬,正是街坊劉婆。

    李氏見到她進院,臉色立時為之一變,好似,怕極了她。

    陸寧看得出,和對甘夫人的尊敬不同,老媽是真的怕這個劉婆。

    “阿娘?我們欠她多少銀錢?”陸寧記憶里,隱隱記得,這劉婆是自己家的大債主,每次來,都會攪得自己家愁云慘霧。

    “不多不多,七斗米而已!”劉婆年紀不小,耳朵卻不背,還在屋外呢,就聽到了。

    “劉婆婆,寧儿剛回來不几日……”李氏泫淚慾滴,本就軟弱沒有氣勢的她,偏偏又不在理,又如何是一向尖酸刻薄的劉婆的對手?

    劉婆冷哼著,“當了几天大頭兵,很了不得嗎?沒有暴屍荒野,算他運氣!但這不能成賴賬的由頭吧?”

    李氏羞愧,只是垂首抹淚。

    陸寧微微蹙眉。

    劉婆卻已經冷笑著看向他:“大郎,你一向不事勞作,家里的田都被變賣了,難道這時候裝不曉得嗎?你娘親當初為了給你娶親訂親,陸陸續續從我家,借了七斗米,雖然親事沒成,這米就想不還了嗎?”

    “婆婆,請你容妾身一段時日……”李氏最見不得儿子受窘,丈夫早亡,儿子就是自己的一切,為了儿子,什麼都可以付出。

    劉婆冷哼一聲,“我可寬了你多少時日了?陸家娘子,你可別昧著良心做事!”

    她這話一出口,李氏立時臉通紅,又是在儿子面前,做母親的被人如此羞辱,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打量著劉婆,陸寧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可能劉婆運氣不錯,外面突然傳來人聲,要不然,以陸寧記憶剛剛融合還有點后遺症的狀態,說不定她就被陸寧一把拎著扔出去。

    外面有人喊:“喜報!喜報!東海縣永寧坊的陸寧,是在這里吧!”

    李氏和劉婆都是一怔,劉婆冷笑,“又是誰家來討債,逗你們娘倆玩呢?”

    卻見從外面,走進來几名皂衣差役,走在最前面的,卻是一名配銀銙戴賢冠的官員,其兩鬢微微發白,但神光炯炯,看來頗有威嚴。

    那喊著喜報的是差役,此時這官員微笑道:“陸寧,還有老夫人,快出來,有敕旨到!”

    陸寧莫名其妙的走出來,心說這些古人,總不會知道自己是穿越來的特殊人才,所以來招攬吧?

    微微躬身,雖然不知道唐代的禮節接聖旨要不要跪下,但除了老媽,陸寧並不想對任何人行跪拜禮。

    微風吹來。

    有些冷,令陸寧不得不又將衣裳拉緊,更哆嗦了一下。

    “你就是陸寧?”官員上下打量著陸寧,見陸寧點頭,既不跪下,也不招呼母親出來,怔了下后隨即苦笑,果然,是有癔症,而且,是他沒錯了,一副瘦弱無比癆病鬼的樣子,一陣風吹來,好似就能把他凍死。

    怪不得立此大功,此次封賞更是史無前例,但是,卻沒將他招入中樞引為棟梁。

    不過,這封賞,也太誇張了些,從唐代開國,還沒有如漢晉之制封國的呢,這少年郎,算是令本朝恢復了晉隋前制,創造了歷史呢。

    官員心中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展開手中絹冊,唱道:“門下!周逆南侵,賊往來千里,涂炭諸州,諸管會兵討之,有海州東海縣永寧坊健儿陸寧,前后克捷非一,誅射偽主郭榮……”

    文縐縐的堆壘辭藻,陸寧聽他喊令喻時便躬身靜聽,只聽得大概意思便是誇自己浴血疆場,立了戰功。

    不過,什麼射殺郭榮?

    陸寧猛地一呆。

    隱隱的,有了印象,好似,自己記憶正融合的渾渾噩噩中,還是前世的習慣,接到了任務就去執行,這次的任務,是對抗周軍……

    自己,還在壽州鐵匠鋪自己打造了一副弓箭,前世,自己最大的愛好就是親手制造冷兵器和遠古火器,這次卻是派上了用場。

    可是,射殺郭榮?

    這玩笑可開大了!

    郭榮就是后世說的柴榮啊,那個執掌周國時滅國無數打下北宋根基的狠人。

    不過后來他病故,儿子幼小,趙匡胤陳橋兵變奪位,迫使他儿子改回柴姓。

    宋修史,也就都將郭榮稱為柴榮,因為柴榮是周太祖郭威繼子,周太祖姓郭,篡改史書將郭榮改為柴榮,隱隱的意思,就是柴榮同樣得國不正,走曲線道路,洗白趙匡胤陳橋兵變。

    反正柴榮也好,郭榮也罷,都是這個時代一條牛的不能再牛的大牛!

    而現在,自己把這個狠人一箭射死了?!

    這,這。

    蝴蝶扇動的翅膀,會引起這個世界的變化,怕是山呼海嘯了!

    陸寧有些懵。

    好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把這個世界的歷史給徹底轉向了……

    那邊欽使又啰啰嗦嗦一堆,是聖天子和中書省一堆要給自己封賞的理由。

    到得最后,官員聲音更是抑揚頓挫,“封陸寧,東海縣公!開東海國府!母李氏,封東海郡夫人!不日表具上,得崇恩!”

    陸寧呆了呆,沒太聽明白敕旨的意思。

    那官員笑呵呵將敕旨交到陸寧手上,換上一臉的尊重,躬身拱手道:“第下,恭喜了!某是中書舍人,姓喬。”

    官員叫喬匡舜,是比較聞名的文學大家,當然,陸寧聽著全無反應。

    喬舍人身后,轉過一名官員,對陸寧微微躬身,“第下,某是海州別駕李景爻,就由下官為第下解釋敕旨之內容。”

    喬舍人心里有些無語,心說這封賞可說是皇恩浩蕩了,但這位東海公果然是腦子糊涂,怪不得皇太弟都召見他了,最后,還是沒將他召入門下。

    而且,他生得雖然俊美,但体格也太差了,一陣風來都能凍死一般,果然射死郭榮只是運氣好,是本朝受上天庇護而已。

    不過封賞,也沒辱沒他的功勞,史無前例,而且,實際上有違前制。

    也怪不得,敕旨壓了好久才下來,自然是聖天子和几位重臣商議了好久。

    另一邊,聽李景爻解釋著,陸寧也微微發怔。

    這敕旨的意思,竟然是唐主將這東海縣作為封國賞賜給了自己。

    就如同漢晉南北朝時期一般,開府的縣公,自己從此就是這東海國的國主。

    開府后,自己按照規制,可以設一名相,為七品官員,還有八品的卿稱為郎中令一人,兩名侍郎等等等等,總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九品以上官員編制有十几人。

    這種封國,除了沒有鑄造錢幣以及外交的權力,其余的規制,就真是自己是國主統治一般,包括賦稅,包括武備等等。

    而自己這縣公的封爵,是從二品,母親的誥命,母憑子貴,郡夫人,也是從二品。

    這樣的話,喬舍人這個正五品上和李景爻這個正五品下,自然都要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只是他們不是自己的直屬下級,都有些矜持,所以自稱“某”,但后來,李景爻還是軟了骨頭,最后用“下官”自稱。

    射殺了郭榮,撈了個封國的國主?

    陸寧心里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歷史的車輪,被自己攪和的全亂套了。

    不過,原來那劉家產業,是查抄留給自己的,甘夫人等家眷,發給自己做奴了,那丫鬟小翠,一知半解,想來是沒聽明白消息。

    自己聽了敕旨,都還不清不楚的呢。

    陸寧胡思亂想著,李景爻給陸寧解釋的同時,心中卻是有著驚濤駭浪,從大唐立國起,封國已經成了禁忌,當然,本朝雖然自稱繼承唐之正統,但和其余列國一樣,一切的一切,並不是都沿襲唐制。

    皇太弟、燕王等就都有封國,只不過他們都是皇族子弟。

    而且這少年立下的功勞,這賞賜也說得過去,就如過去所說,他立下的,真的是該裂土封侯的功勞嘛。

    雖然,看他癆病鬼的樣子,只是走了狗屎運……

    另一側站著略有些矜持的喬舍人,卻是心中琢磨,聖天子封陸寧東海國主,除了覺得他有癔症,難以進中樞,所以賞給他一場大富貴外。

    深層次的考慮,又何嘗不是希翼他能守土?

    東海縣及北面懷仁縣靠近周國邊境,周兵南下的話,雖然肯定是攻略壽州等重鎮,但這東海就如同凸出的一個楔子,聖天子怕也希望這個有癔症的少年,能在危難之時,再創造什麼奇跡吧?

    雖然,這希望也不大。

    看著陸寧拉緊衣裳微微顫抖很冷的樣子。

    喬舍人不由搖了搖頭,賞賜給東海公的各種金銀珠寶里,聖上還專門賞下了一件狐裘,開始自己還奇怪,現在才明白了。

    喬舍人苦笑不已。

    “好了,我明白了,多謝李別駕!”陸寧笑著打斷了李景爻嘮嘮叨叨的講解。

    李景爻笑道:“第下,此外還有劉家查抄的財產家奴,州府派出的司法參軍王吉正在清查,還請第下派員監督!”

    李景爻說著話,心里卻是嘖嘖羨慕,聽說那劉縣令續弦的小娘子,極為美貌,還有兩個美妾,各個傾國傾城,整個海州城都知道劉縣令這兩年物色的三個絕色尤物毫不遜色于大內,眼下,可便宜這位昔日小農夫,現今的小國主了。

    ……

    喬舍人宣令喻,躲在廂房的李氏和劉婆都聽得清楚,李氏几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半晌做不得聲,怎麼也不明白,自己那病秧子似的儿子,怎麼就會立了軍功授了官銜,而且,他還年幼啊,才十六歲啊,怎麼就做大官了?

    自己好像還被封誥命了。

    后面那些差役手里捧的盤子,好像就是各種賞賜,頭冠、服飾等等。

    這,這從何說起?

    至于儿子到底是什麼官,她也沒聽太明白。

    劉婆卻是滿心的懵逼,她耳朵靈,所以李景爻給陸寧解釋的話語她都聽得極為清晰。

    陸大郎?被封國了,那好像是老輩子才有的東西,以后這里,就是東海國?

    我們這些黎民百姓,都是陸大郎的子民了?

    陸大郎,是我們的國主?

    她簡直要吐血了。

    莫說國主之類的,就是原本縣里的胥吏,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惹啊?

    劉婆儿子也在縣衙聽差,平日那些胥吏老爺們,對她儿子便是又打又罵,她還曾經挨過那劉佐史一個大耳光,而現在,別說劉佐史這樣的大老爺,就是比他高一百級的,給那陸大郎提鞋都不配啊!

    李氏,母憑子貴,成了二品誥命了?

    突然,她咧嘴嘿嘿干笑起來,聲音卻是極低,免得驚擾了院中正在敘話的几位官老爺。

    “老夫人唉!我劉婆真是,你,你可莫惱小奴!”劉婆諂笑著,心里卻是直要吐血,早知道這癆病鬼,不,早知道那陸小郎君有今日,自己那几斗米,又算的了什麼?早早雙手奉上,今日又何必現在膽突突的后怕呢,本來是善緣,卻不知道,會不會招來什麼彌天大禍。

    這?劉婆想著,便覺得手腳冰涼,前途一片昏暗,直想時光倒流,才能好好巴結面前這位已經貴為誥命夫人的李夫人。

    而另一邊,突然聽得陸寧喚阿娘,他要出去。

    原來,海州官差分了兩路,一路陪喬舍人來宣敕旨,一路去劉家抄家,喬舍人卻是請陸寧同去,畢竟抄沒的家產,奴仆田契之類的,都是屬于這位小國主的。

    李氏答應了一聲,也沒敢出屋,她到現在還暈暈乎乎,混不知所以。

    劉婆同樣痴痴呆呆,兩人心情不同,卻又都懷著心事,良久良久,都沒有動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4:06 AM

本帖最後由 quay01245 於 2020-5-13 05:02 AM 編輯

第二章 殺神

   阡陌之中,陸寧慢慢的踱步,正即將秋收,黍米准備入庫,田間地頭綠油油金黃黃一塊一塊的庄稼地,這里是縣郊,都是比較好的田地,以稻田居多。

    東海是平原之地,河流也多,一眼望去,風吹草低,秋高氣爽之時,遠方碧空白云,一條銀帶蜿蜒貫入南湖。

    東海縣城,以前曾經被稱為郁州,縣城南有東海山,臨海處是天然良港,從揚州去日韓的商船,偶爾會在這里停泊補給。

    剛才陸寧本來想去劉府轉一圈,但到了劉府外面,就聽里面哭嚎震天,正是抄家進行時,雞飛狗跳。

    陸寧不太想看這等凄慘畫面,好像自己多欺負人一樣。所以辭別喬舍人,說來縣郊劉家的田庄轉轉。

    劉志才在此經營多年,是本縣第一豪强,就說田地,縣郊近鄰明湖的上好良田,劉家就有上千畝。

    東海縣開府筑城極早,要追涉到漢代,整個海州,人口十几万,東海縣就有數万,在現在這個年代,人口算是稠密了。

    而本縣最好的良田便是環繞明湖的這一片了,有水源,好灌溉,自為良田,只是這些良田,這些年都被劉家兼並,在明湖之畔,劉志才更大興土木修了別苑,不過現今別苑中,自然也是愁云慘霧,陸寧便沒過去,只是遠遠的在田陌中踱步。

    一陣輕風吹來。

    陸寧伸了個懶腰,看來穿越后遺症沒有了,這怕風怕冷的感應已經沒了。

    不過,唐主賞賜下的狐裘,自己以后一些場合還是要穿,好似金陵有權貴人物召見過自己,自己這病怏怏的形象,還是要維持。

    亂世,低調為好,低調為好。

    先觀察觀察這個世界,再做打算。

    正思忖間,卻聽身后腳步聲響,有人呼喚:“大郎?”

    陸寧回頭,卻見土丘后匆匆走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尖嘴猴腮漢子,是明湖村村正尤老三,喊陸寧的,是一個憨厚的漢子,也是明湖村的佃戶,小名阿牛,平素對陸寧甚是親厚,是陸寧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這個明湖村,住的都是劉家庄園的佃農,有三四十戶人家,聚居在一起,成為村落。

    尤老三就是其中一家佃戶,不過他有個胞妹生得極為美貌被劉志才相中納為妾侍,尤老三雞犬升天,被舉為佃戶村落的村正,主要便是幫劉家收租。

    陸家破落,也不得不佃劉家田地來種,所以陸寧和尤老三倒也打過几次交道。

    陸寧琢磨著也苦笑,正是因為破落戶不多見,自己也算屬于特殊人物,經常被其他佃農背后指指點點,也就比較惹眼,不然尤老三未必認識自己。

    見到陸寧轉身,自己沒認錯人,阿牛走上兩步,有些急切的說:“大郎,聽說你歸農,我早想去看你,但一直不得空……是了,秋收后我家里有了些米糧,你先拿去給劉婆,暫時緩上一緩?”

    陸寧心里一怔,更暖暖的,實則阿牛去了租子,剩下的米糧能維系一家五口的口糧就不錯了,阿牛早婚,有一子二女,其妻王氏精明强悍,是有名的母老虎,阿牛把家里口糧勻給自己去還債,那王氏還不吃了他?

    陸寧還沒說話,尤老三已經不耐煩的道:“現今什麼當口了?還在此不著邊際的胡言亂語,陸大,你快些走,不要在這里礙事!”他臉色很不好看,有些惶急之色。

    陸寧知道,劉志才垮台,尤老三現今自也如喪家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說自己礙事,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又見阿牛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儿給自己使眼色。

    “啊,來了來了!”尤老三喊了聲。

    卻見溝壑另一邊,兩旁野草叢生的阡陌小路中,有個人影正向這邊移動,尤老三便快步跑,迎了上去,阿牛對陸寧使個眼色,“大郎,你先回!”他也跟了上去。

    陸寧卻是正閑得無聊,便也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后面。

    對這個世界,他很好奇,還在探索中。

    今生的記憶,有些比較模糊,可能是因為今生的自己,有時候痴痴呆呆的吧。

    來人卻是個婦人,連滾帶爬的和尤老三在田間溝壑中彙合,她便哀哭起來,“三哥,我好命苦啊?!”凄凄慘慘的哭個不停,聲音卻是異常嬌媚動聽,哭音更頗有些勾魂奪魄。

    陸寧站在溝壕上,不由啞然失笑,那婦人手中拎著一個碩大的包裹,下溝壑時摔了一跤,包裹摔得松散,露出里面好大一塊“金錠”,當然,現今所謂金錠,實則是黃銅,但看起來,怕也有二三十斤,真虧這婦人是怎麼背著跑過來的。

    這婦人,不消說,自然是劉志才的小妾尤五娘了,劉志才遭難,她這是要夾帶私逃,從別苑里偷出這般重的“寶物”。

    陸寧以前沒見過尤五娘,但這個尤物的艷名卻是如雷貫耳了。

    平素佃農們在田間勞作,吹牛打屁時,說些葷素笑話又借以諷刺收租甚重的“劉扒皮”,他們不敢用威儀無比的正室夫人甘氏,倒是這尤五娘倒霉,時常成為佃農們YY的對象。

    在那些葷素笑話中,陸寧印象最深的便是一則,說尤五娘腰肢太細太軟,劉明府便是試也不敢試,怕折了這位美嬌娘的腰;又說劉明府鰥居了數年,這兩年突然娶妻納妾成癮,其實是老而無用,刻意掩飾而已,那尤五娘耐不住寂寞,早已紅杏出牆。

    不過此時看著溝壑中,灰頭土腦滿身泥土的這婦人,陸寧不覺好笑,真不知道看起來纖弱無比的她,是怎麼將這銅塊偷出來的,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古人誠不欺我!

    咦,不對?陸寧突然省起,這婦人夾帶私逃,現今,可不是等于偷的自己東西麼?

    “五妹啊,我,我還是有些怕,要不然,要不然你,你還是回去吧!”溝壑里,尤老三搓著手,看起來,早和妹妹說好的,是以來接應,但事到臨頭,又駭怕起來。

    正哭哭啼啼的婦人立時便止了哭聲,伸手拂額頭亂發到兩鬢,立時露出一張如花美靨,一雙鳳目,水汪汪更是勾魂奪魄,“三哥,你可對得起我?!你我從江南流落至此,相依為命,為了你,我屈身那沒卵的糟老頭守活寡,天可憐見,那糟老頭子有此一災,我只是個沒名沒分的閑雜,為甚要為那糟老頭子陪葬?你舍不得產業,我便自己逃命,我就不信天大地大,沒我尤五儿的容身之所!”

    尤老三看起來極怕妹妹,被這妹妹一套說辭數落下來,臉有愧色,嚅囁道:“不是,話不是,不是這樣說……”

    “兀那少年郎?!有何可看?給我滾下來!”尤五娘抬頭間,卻是看到了陸寧,更瞪了尤老三一眼,“帶這許多農漢來,三哥你是怕我逃不掉麼?故意帶許多眼線來,我逃走后,他們還不到處傳啊?!”

    “啊,不是,我就帶了阿牛一個人來,他力氣大,又憨厚老實,可以幫妹妹你搬抬細軟送你一程,這,這陸大不是我喊來的……”尤老三急急的解釋。

    陸寧無可無不可的跳下溝渠,也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辦,當看不到,任由她們兄妹離開?倒也無妨,本就和自己沒關系,自己更不想做什麼土豪惡霸,那銅塊,鑄錢的話,也不過几貫銅錢,送她們做盤纏也無甚麼所謂。

    “小孩儿!長得倒挺俊俏!可惜是個病秧子!”打量著陸寧,尤五娘隨之冷哼一聲,“今日之事,你權當沒見過,若多嘴泄露半句,我剜了你的眼睛!”

    陸寧無語,其實這尤五娘,也不過十四五歲,不過是嫵媚天性,少年早熟而已,話說回來,這個世界的女子,法定十五歲可成親,但妾侍卻是十一二的所在多有。

    而自己這個世界的年紀是十六不假,但前世今生,自己倒覺得,自己的心理年紀,做這個尤五娘的爺爺都可以了,卻被她喊一聲“小孩儿”。

    不過,自己臉色是有些蒼白,看起來生病了一樣,只能慢慢將養了。

    胡思亂想著,陸寧攤攤手,說:“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尤五娘滿意的頷螓首,心說這些庄稼漢,小農蠻,各個膽小如鼠沒丁點見識,嚇一嚇便嚇破了膽。

    就在這時,卻聽溝渠上,有人嘿嘿一笑,“這不是尤老三和尤五娘麼?你兄妹這是要遠行嗎?”

    尤老三和尤五娘抬首看去,臉色立刻都變了,變得很難看。

    溝壑上,站著一個冬瓜似的矮胖子,此時笑眯眯的一臉不懷好意,正是本縣司法佐劉漢常,他左右兩名差役,都配腰刀,卻是兩名執刀。

    本縣官員被一勺燴,這些胥吏現在就是縣里的大王小王。

    劉漢常這個司法佐,對底層百姓來說類似后世公安局長等等權責,但對于縣里几個大佬來說,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畢竟只是胥吏,從官方來說,完全不似后世公安局長的地位。

    以前這位劉佐史緊隨劉志才腳步,時常進出劉府和別苑,和尤氏兄妹極為相熟,以往也曾經大拍尤老三馬屁。

    只是眼下,遇到這位劉佐史,卻是大大的不妙了。

    尤老三和尤五娘都知道這一點,臉色都是巨變。

    劉漢常看著溝壑中眾人,心中暗喜,正愁對新明府沒見面禮呢,眼下卻是幫新明府抓到了要夾帶私逃的女奴和佃戶,正是大大的一樁功勞。

    劉漢常也並不清楚敕令的內容,只是打聽到好像任命了一個新縣令,原本是個農人,叫陸寧,抗周立了功。

    對即將赴任的新任縣令,劉漢常自然最為熱心,也不等明日和新縣令在官衙中相見,卻是早早的就四處掃聽。

    從劉府抄家的州府差役嘴里,聽說新縣令來看劉家庄園田地,心里暗笑這新縣令果然是農人,太過猴急,眼巴巴就跑來看他的田產,怕到不了他手上嗎?

    不過劉漢常也不敢怠慢,急急的領了兩名執刀,來明湖良田這邊尋找這位新任陸明府,只是千畝良田,又土丘溝壑,溪彎水窪,一時沒尋到新明府,但卻不想,抓到了几個密謀和劉家美妾夾帶私逃的佃農,劉漢常喜出望外,這天上,可不落下餡餅了麼?

    “來來來,都上來都上來!”劉漢常笑著對几人招手。

    尤氏兄妹無奈,只好手足並用,抓著野草,爬上溝壑,陸寧和阿牛跟在后面。

    看著尤五娘纖纖玉手抓著野草攀爬的曼妙身影,劉漢常心中便是一熱,雖然這位美嬌娘為了出逃方便不似平日華麗盛裝,僅僅穿了青裙,但卻掩不住她誘人身姿,那高聳那緊翹都一覽無遺.

    對上官的這位美妾,劉漢常平素夜深之時,又何嘗不是有諸多幻想?那甘氏夫人或許容貌更美,但若說勾起男人慾火,令人更會想入非非幻想如何侵犯,毫無疑問,就是面前這個嬌媚入骨的尤物了。

    “佐史公,明府以前對你不薄,便放過妾如何?”尤五娘雖然心中慌亂,卻盈盈下拜,想以情動之。

    第一次被這美人如此軟語哀求,劉漢常心都酥了,卻是猛地一瞪眼睛,“大膽!劉志才罪深孽重,你不思悔過,卻仍對那罪人尊崇有之,還稱呼他明府?!”

    “還有,你妄圖抗拒上諭潛逃他鄉,可知罪?!”喝聲中,劉漢常眼見這美嬌娘花容失色,在自己威風下顫栗,心中暢快更是難言。

    尤五娘咬了咬紅唇,默然不語。

    劉漢常上下盯著她誘人身姿,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她,這美嬌娘卻只能忍受,劉漢常就覺得心里那股邪火越來越旺,隨之咳嗽了一聲,“不過嗎,念在你年少糊涂,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圓轉!”

    尤五娘被這矮冬瓜盯得一陣陣犯惡心,但人在屋檐下,只能嬌滴滴說:“那,那,要如何圓轉?”

    劉漢常胖嘟嘟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笑意,舔了舔嘴唇,突然看向一個方向,說:“咦,那不是新任陸明府嗎?來來,你我去和陸明府相見,一切由陸明府發落!”他所指的方向是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

    尤老三和阿牛都呆呆的看過去,心說原來新任明府在樹林中。

    兩名執刀對望,也有些猶疑的看向小樹林,心說尋了半天,原來新明府在樹林中歇息嗎?

    尤五娘卻是咬緊了紅唇,輕輕搖頭,“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若不然,請明府來這邊敘話吧!”

    陸寧本來正在觀察著這些人,畢竟,里面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下屬,借著這個機會,對他們多一些了解,今生的記憶,對這個世界的觀察和理解,對人性的認識,怕不太靠譜。

    聽劉漢常言語,陸寧原本有些奇怪,這劉漢常認錯了人麼?轉眼看去,他感官敏銳,卻看不到小樹林中有人。

    又聽尤五娘的話,陸寧便明白了劉漢常的意圖,不由得看了尤五娘一眼,心說這女孩子倒是冰雪聰明。

    陸寧倒不是愚鈍,人心之險惡,他前世都見得膩了,但他對男女之事並不敏感,一時沒想到那方面去而已。

    此時心中便有些惱火,劉漢常這廝,膽子也太大了吧,抄家亂局中,你來尋上司,本是獻殷勤來的,怎麼會冒出這些荒唐的念頭?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簡直是精蟲上頭。

    其實劉漢常膽子倒真沒那麼大,他本想帶尤五娘到那密林中,稍稍輕薄一番寥慰心意,再嚇唬這美嬌娘一番。

    這美嬌娘本來就夾帶私逃,吃了虧又敢說什麼?自己又沒真做什麼,那新任陸明府只是個農家,雖然拼了軍功,但想也知道是個頭腦簡單的莽漢,自己難道還拿捏不住嗎?還說不定以后這東廳西廳是那新任明府掌印呢?還是自己的話更管用?

    甚或,以后這新明府事事仰仗自己,自己真能和這美嬌娘有些際遇呢。

    卻不想,這美嬌娘,卻是一口回絕,顯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劉漢常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沉聲道:“尤五娘!你可是不想我在明府面前為你圓轉?!那就莫怪我了!你可想清楚,新明府只是農人,我幫你美言,可保你上青云,我若惡言,卻能令你入地獄!”兩名執刀,都是他的心腹,至于几個佃農,他更不放心上,這些話,自傳不到新明府耳朵里。

    尤五娘冷笑,“劉佐史,我倒是勸你,今日放我走的好,若不然,以我之美色,如你所說,一個農人,我必可令他專寵與我,到時候,劉佐史呀,到底誰上天堂,誰入地獄呢?!”

    顯然,她骨子里卻是極為剛烈,此時卻是豁出去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劉漢常臉色一滯,眼中漸漸露出了凶光,看了眼四周,荒荒阡陌,不見人蹤,他冷冷的道:“那婆娘,時下我便可令你入地獄,你若再敢無禮,便試上一試,我就問你,去還是不去?!”

    他怒火中燒,慾火卻是更盛,那蹂躪面前這高傲美嬌娘令其屈服的念頭卻是入魔了一般,卻不僅僅是方才想小小輕薄一番了。

    尤老三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心下一沉,看到劉漢常那凶狠目光,心知只怕這家伙並不僅僅是嘴上恐嚇,忙賠笑道:“佐史公,小妹無禮,佐史公莫怪!”

    劉漢常卻不理她,盯著尤五娘俏臉,“我問你,去還是不去?!”

    尤五娘卻是咬著紅唇,冷冷道:“不去!”

    她絕不是什麼忠烈巾幗,但話趕話到了現在,要拉下臉再去求這個惡心的矮冬瓜甚至說不得還要被他肆意羞辱,那真還不如死了算了!

    劉漢常就笑了,看了看身旁兩個執刀,微微頷首,“好,好得很啊!”

    “咳咳……”陸寧咳嗽了一聲,覺得戲看得差不多了,對各人都有了些了解,再下去變成喋血大戲,卻是不美,“劉佐史,尤五娘,我雖然是農人,可也沒那麼糊涂吧,你二位覺得是吃定了我,一個說縣事將來你做主,另一個說專寵于你你話事,我倒覺得,不太可能呢?!”

    其余眾人都是一怔,陸寧這話雖然有些詞句第一次聽,可大体意思都聽得清楚。

    陸寧看著劉漢常微微一笑,“對,我叫陸寧,也就是你在找的陸寧!”

    “你是陸寧?陸明府?!”劉漢常睜大眼睛,很懵圈很懵逼,心說這是什麼事,這些人是故意演戲要我死麼?可茫然看向尤家兄妹,卻見尤家兄妹臉上,同樣滿是震驚。

    又看這農家少年,生得甚是清秀,可年紀,太小了吧?糊弄老子玩呢?

    “尤老三,你來說,他,他真是陸明府?!”劉漢常怒喝。

    尤老三滿臉的不知所以,心里更是暈暈的,陸大?陸明府?陸寧?對,陸大是叫做陸寧,但是,是陸明府麼?這怎麼可能?陸大才多大?還未及冠,怎麼能做官呢?

    尤五娘突然喝道:“不錯,他就是陸明府,劉漢常,你剛才說了什麼你可知道?還不跪下領罪?!”也不管這小孩儿是不是在胡吹大氣,有了轉機就要利用。

    聽尤五娘如此說,劉漢常猶疑難決,如果這農家少年是冒充縣令,自己就這樣被嚇住,那可太丟人了。

    可是,如果他真是新縣令呢?

    想想自己剛才說的一些話和剛剛要做的事,劉漢常心里突然有些發毛。

    “太也無禮!”陸寧有些不耐煩了。

    說著話,他走上一步,突然到了一名執刀面前,那執刀一驚,想向后退,便覺腿一麻,不由自主噗通單膝跪倒,明晃晃鋼刀出鞘,落在了陸寧手中。

    “當”一聲,另一名執刀下意識抽刀,卻被陸寧刀背輕輕一碰,便覺得虎口巨震,手中鋼刀脫手飛出,划個弧線,落到了几步外,“噗”一聲插入浮土中。

    執刀臉色大變,這,這是人嗎?好大的力氣,就好似,那輕輕一揮,便有金剛之力。

    陸寧滿意的點點頭,被雷劈的好處就是,自己好似脫胎換骨,比前世還要硬朗許多。

    明晃晃鋼刀架在了劉漢常的脖頸旁,陸寧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握著利刃,淡淡道:“你這小吏,敢在我面前如此無禮,殺你,如宰雞耳!”

    語氣極為平淡,但冷森森殺意,好似從天而降!

    還是農人裝束,還是那病怏怏的秀氣面容,可此刻,陸寧整個人,都如天兵出鞘,寒森森殺氣似乎刺得眾人骨子都隱隱作痛,尤老三退后几步,不由自主便跪了下去,那兩名執刀,更是磕頭如搗蒜,嘴里期期艾艾的,語不成聲,自是在求肯性命。

    尤五娘和其兄几乎同時拜倒,便是阿牛,面對這已經陌生無比好似殺神轉世般的年少舊友,也早跪伏在地,動也不敢動。

    直面陸寧之威的劉漢常,便覺耳鳴眼花,心髒跳的好似要從嗓子里跳出來,嗷一聲,向后癱倒,卻是暈了過去。

    陸寧順手一拋,手中鋼刀“嗚”一聲,激射而出,竟在空氣中傳來風雷之聲,猛地射入旁側一棵古樹中,刀直沒至柄,那四人合抱之古樹,卻是劇烈抖動,樹葉刷刷如雨而落,若不如此卸力,好似整棵樹木也要隨這激射之勢飛出去一般。

    威勢難當!

    場中眾人更是駭得顫栗不已,不由自主用力磕頭。

    尤五娘便覺遍体冷汗身子冰涼,下身涼颼颼的,好似已經失禁,她不敢抬首,身子顫得厲害。

    好一會儿,卻聽這少年郎輕輕嘆口氣,轉過了身,那彌漫在空氣中令眾人顫栗的寒意漸漸消散,好似那一擲之威,化解了這殺神的殺意。

    “都起來吧。”少年郎語氣也甚為平和。

    眾人卻不敢起身。

    “尤五娘,你若要走,現今便走吧,那銅,那金錠,送你做盤纏!”

    尤五娘嚇了一跳,身下卻是一熱,這次卻是千真万確的,再次失禁,她臉伏地,急急道:“奴,奴不敢……”

    此時,尤五娘漸漸相信,面前的少年,就是新任明府,莫說明府了,就是這少年,現今說是當今天子,在這威勢下,也由不得人不信。

    陸寧本想說些不是怪罪她的話,但隨之搖搖頭,好似說了也白饒。

    這個世界的人,和自己的前世,思維有著很大的不同。

    又撇了眼昏厥在地的劉漢常,“你兩個,抬他回去,請大夫醫治,若不死,叫他自掌嘴一百!”

    “是,是,是!”兩個執刀連連磕頭。

    半晌之后,阿牛先說的話,“啊,大郎,明府走了……”

    眾人這才抬首,陸寧早已不見,阡陌之中,影蹤皆無。

    兩個執刀抹著額頭冷汗,一個去收了浮土中的鋼刀,另一個到了古樹之旁,只是苦笑,那也不用試了,自然拔不出,兩人便一前一后抬著死豬一樣的劉漢常,顫顫的走了。

    “這,陸大怎麼成了陸明府,我,我剛才好像呼喝他來著?”尤老三突然怪叫起來,思及方才對陸寧的呼喝,卻是火燒了尾巴一般直轉圈,“怎麼辦,怎麼辦?!”

    尤五娘卻是痴痴看著古樹上好似凸起了一個樹節的刀柄,喃喃道:“那有什麼,我還說要挖了他的眼珠子呢!”

    “是啊是啊,小妹,這可怎麼辦啊?”尤老三哭喪著臉,捶胸頓足,悔不當初。

    “咱們這些人的話,他又哪里會放在心上呢?”尤五娘輕輕搖頭,俏臉露出一絲苦笑。

    “是啊,是啊,好像是……”尤老三猛地停下腳步,“他剛才啊,就跟殺神下凡一般,可把我嚇尿了,我就感覺,他那威風,只怕皇帝老儿在他面前他都視作螻蟻,又哪里會在乎咱們村野蠻夫的話?”說著話,尤老三連連點頭,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自我安慰的甚好。

    突然,他又舔著嘴唇,嘿嘿道:“妹子,哥哥可就指著你了,我怎麼感覺,咱們要發達了,我看啊,明府公,哼哼,怕是要做經略公,都護公!”說著話又搖搖頭,思及方才那寒意入骨的恐怖,他喃喃道:“經略節度,只怕,只怕他也看不上吧……”

    揮去胡思亂想,尤老三干笑道:“妹子,你可遇到九世修來的福分了!我以后,可全指望你了!”

    尤五娘搖搖頭,走到了溝渠旁。

    “啊,對,我先送你回去,阿牛,來……”尤老三本想喝令阿牛下溝渠拎包裹,隨之想起什麼,猛的住口,對著阿牛,露出了和善無比的笑容,“阿牛啊,我先送妹妹回別苑,回頭,回頭我尋你喝酒,咱兄弟好生嘮嘮。”

    阿牛呆呆的,搖頭,便跳下了溝渠,拎起包著銅錠的包裹,說:“我送村正和娘娘回別苑。”這些力氣活,他自然覺得是他該做的,而且,這位五娘,現今又是自己兄弟的家奴,說不得以后就是自己兄弟的妾侍,送她回府,自己更該出力。

    “唉,你看你,也好也好,咱送我妹子到地頭,便去尋地方吃酒!”尤老三諂笑著。

    一行三人,翻過溝壑,身影漸漸遠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5:02 AM

第三章 主為奴

  紅霞漫天時,陸寧來到了城中劉府,當然,現在該當改名陸府了,劉志才附庸風雅以詩經所取得堂舍“庶士居”匾額已經摘下,喬舍人曾笑孜孜說若第下為堂舍題名,壽州董別駕字寫的相當不錯,他可為明府求之。

    劉府因為在東海城中,所以這個宅院只是中規中矩的大小,倒是明湖之畔的別苑,學江南庄園修得亭閣樓榭甚為華麗別致,在這東海城中的正宅,雖多次修繕,但終究不敢僭越,東海城中的普通百姓,按規制,宅院也有几畝方圓,劉府則占地近十畝,重重疊疊的三進院落,畫廊雕柱,便是窗紙也都是上好油紙,上畫飛鳥草蟲,甚為精美。

    坐在書房矮榻上,陸寧開始有些不習慣這些低矮的家俬,心說北方胡床之類的,高腿家具已經出現,等自己有時間,也動手做一些好似后世的桌子椅子。

    可在軟榻上坐著翻書,時間長了,陸寧卻突然覺得,如果是休息就寢之類的,現在這種生活方式,倒也不錯,不過會客見客,還是要高大桌椅在客廳擺著才方便。

    書房中,鋪地為席,牆角矮桌擺著各種書卷,陸寧翻看的,是喬舍人留下的賬簿。

    劉家財產有上好良田956畝,中田200畝,下田竟然高達3000畝。

    其上田中田在城郊。

    那3000畝下田,就都是北邊黃川一帶了。

    當然,實際上現在全境賦稅都由自己調配,劉家有多少田地,對自己來說,也沒那麼重要了。

    往下看。

    城中還有几家商鋪,有質庫,也就是當鋪的雛形,還有米行、鹽行、絲帛行等,倒是五花八門,壟斷了東海城近半商品買賣。

    卻不想,這個劉志才,還真是本城第一大土豪。

    再往下看,又有錢二百貫,細錦一百五十匹,絹三百匹,金銀若干,米二百石,豆四十石,酒、糖、油等等若干。

    劉家錢庫、物庫、糧庫里肯定不是就這些積財,但這種明面上的財富,自然會有部分被充公抄入海州國庫,所以留下的,看起來還挺整數的。

    翻到最后,是奴役的數目,留給陸寧的,有男奴十三人,女奴十九人,看其名諱,原本劉氏女眷,被發為奴的有四人,一妻二妾,另一個卻是一直寄居在劉志才府上的侄女,已經被劉志才過繼為女,便也倒霉被貶為私婢,而劉志才的兩個妾侍和几名婢女,都在別苑居住,正妻甘氏,倒是一直住在城中府邸。

    陸寧心里輕輕嘆口氣,這個世界,創業難,守業更難,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甚至禍連家眷子孫。

    從某種角度,這個劉志才,也挺可憐的。

    至于劉志才的妻妾女眷,就更可憐。

    在這種世界,如果不做到最大的那個,好像就不怎麼保險。

    放下帳薄,陸寧沉吟了會儿,看向書房門旁肅立的青衣小廝,說:“去請甘夫人來。”

    青衣小廝陳九,是一名白直,也就是陸寧這個國主的官配奴役,今日剛剛跟隨陸寧,可是抖擻著精神,希望得到這位國主第下的青睞。

    東海縣,被封國,眼前就是一國之主,在本國境內,國主第下有生殺大權,和皇帝的權勢沒什麼兩樣。

    服侍這位國主第下,跟以前服侍縣令,感覺截然不同。

    站在一旁,陳九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聽陸寧吩咐,陳九微微一怔,甘氏被稱為“夫人”?看來這位劉府的前主母,在國主心中地位不低。

    青衣小廝應了聲,嘴角露出一絲曖昧笑意,轉身一溜煙去了。

    陸寧又拿起本古書,百無聊賴的翻看,未及,便聽腳步聲響,甘氏輕柔聲音響起:“甘貴儿見過東海公第下!”

    甘氏垂螓首站在門旁,心情極為復雜。

    她和一眾女奴都被軟禁在后院等待,正忐忑不安之時,陳九傳話,國主第下召見,等她出來,那陳九便一陣恭喜,說起國主第下稱呼她“夫人”,那自是看重夫人,看來夫人必然受不了甚麼苦。

    陳九以前也給劉志才做過白直,這話說得雖隱晦,卻令甘氏羞愧無比,尤其面前又是以前的下人,被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成為陌生男子之奴,就更令人羞慚,待得進了書房,那陳九便從外面帶上了門,甘氏心中又是一跳。

    榻上的,就是新來的國主麼?想不到,新來的不是縣令,而是本縣被封國,卻是來了位國主,在東海境內,這位國主權勢就和皇帝一般無異,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他脾氣怎麼樣?

    “啊,你叫甘貴儿,名字很好聽啊!甘貴儿,甘貴儿……”陸寧念叨了几聲,卻是覺得有些意思,以前,還真不知道甘夫人的名字。

    被陌生男子呼喊自己的名字,此男子卻是國主,更是自己的主家,而自己,本為宅中主母,現今卻成為他人之奴,甘氏又羞又窘,俏臉通紅,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雖說和劉志才沒什麼情誼,但不管如何,曾經是這個宅院的女主人,甘氏甚至想過,要不要以死守節,但是,終究還是希望,那些噩夢不要降臨,苦些累些,但能如李氏那樣,有人可以依靠,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便好。

    和儿子相依為命,看似清貧,實則,自己可不知道多麼羨慕她呢,真希望,現今是個契機,能令自己,也過上那樣的生活。

    她的儿子,雖然痴痴呆呆体弱多病,但李氏做起活來,對這個儿子總是滿口誇贊,滿滿的自豪,那日子,可比自己有盼頭多了。

    自己也一直希望,她們母子平平安安的,所以經常賞賜李氏一些錢糧,只是,以后卻再也幫不上她什麼了。

    想著,甘氏心里輕輕嘆口氣。

    “你對我母親甚好,放心吧,我不會難為你。”陸寧隨口說著,心里也在想,實則細算算賬,如果沒有甘夫人這兩年照顧,自己和母親怕早餓死了。

    自己一直不事勞作,將家里田地變賣一空后,已經山窮水盡,多虧母親在甘氏身邊幫佣,這才勉强溫飽。

    甘氏聽到陸寧的話,微微一怔,杏眼不由偷偷瞥去,隨之便呆住,螓首猛地抬起,沒錯,面前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可不,可不正是自己剛剛還思及的李氏之子?

    是啊,國主陸寧,國主陸寧,李氏之子,可不正是叫陸寧嗎?

    甘氏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會是他?他一向体弱多病,小小年紀就被征募抗周,李氏險些哭瞎眼,只是自己卻幫不上她,聽得他平安歸來,自己也替李氏松了口氣。

    今早本就是去看看這母子生活的,但是,他痴痴呆呆体弱多病,本以為九死一生,能平安歸來已經是僥幸,怎麼還會立了好大的軍功,成了本縣國主?

    “甘夫人,來這邊,我有事和你商量。”陸寧指了指面前書桌地席。

    甘氏聽他稱呼自己“夫人”,顯是對自己不失尊重,心下稍松,但也不敢僭越,低聲說:“第下還是喚我的名字吧……”思及陳九那意味深長的笑意,心情更是復雜。

    陸寧笑道:“都是一句稱呼而已。”說著,指了指面前地席。

    甘氏略一猶豫,微微屈膝下蹲,芊芊玉手扶著鞋幫,羅襪包裹的玉足從繡花鞋中褪出,又慢慢解開羅襪,淡綠裙裾下,隱隱露出誘人雪足,她這才走上席,聘婷而行,到了陸寧面前,跪坐下來。

    陸寧開始一呆,隨之便知道,這便是脫鞋之禮了,雖說這種禮節已經式微,但南來移民很多遵循舊時禮節,她又是自己奴婢,在書房之席位,自然便是羅襪都要褪掉了。

    陸寧目光掃過,卻見那繡花鞋上之羅襪,錦緞華麗,更繡有蟲鳥,栩栩如生,不由奇道:“原來現今的襪子好漂亮啊!”確實,他第一次見到唐人的羅襪,卻不想富貴人家的羅襪如此華美,自有些驚訝。

    甘氏俏臉立時一紅,微微有些慍意,垂首不說話。

    陸寧隨之知道自己有些孟浪,咳嗽一聲,說道:“甘夫人,操持這個家,我很多不懂的,也沒那耐心,所以,麻煩你暫時受累,幫我操持操持,我一會儿要去赴宴,招待欽使和海州來的別駕、參軍,所以,家里的事麻煩你了,接我母親便直接去別苑吧!”

    “是,我知道了。”甘氏應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陸寧又想了想,說道:“為了你行事方便,我便給你個名份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內記室。”這是今世記憶里的詞彙,本是指幫官員處理公文的婢女,而對甘夫人來說,自是幫著處理庄園事務。

    甘氏默默點頭。

    “好,那你自便,我這就去赴宴。”說著話,陸寧站起身,甘氏手抬至額頭,行肅拜禮恭送主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5:18 AM

第四章 博彩 (上)

  紅霞滿天,此時紅樓之中,已經關門謝客,大堂內其它桌椅也都搬到了屋角,空蕩蕩的就留了一張桌台,坐著欽使、縣里的顯貴和來自海州的官家。

    說起來,國主設宴,本來應該在府衙后宅,卻不想這位小國主要來外面的酒肆,也太不合規矩。

    欽使喬舍人、別駕李景爻、參軍王吉,雖然心里都覺得這小國主,一點禮儀不懂,但自然沒人說破。

    不過三個人心思就有些不同了,王吉瞥著陸寧的眼神,隱隱的就有些輕蔑之意。

    王吉在本地也有親眷,本來此來,就想和這位小國主打聲招呼,讓小國主對自己親眷多多照看。

    但現在,王吉卻心中只剩冷笑,農蠻就是農蠻,上不了台面,不過走了狗運罷了!

    陸寧當然是前世的思維習慣,下館子,自然找外面的飯店酒樓。

    自己府里,廚子還都是劉志才的舊人,總得一切換了新貌再說。

    劉漢常,臉腫的豬頭一樣,遠遠站著,欲哭無淚。

    原來,不是縣令,是國主,這,下道令喻,要自己的小命跟玩一樣,完了,真的完了!

    他的腿,打擺子似的,抖得厲害。

    本縣官員几乎被一網打盡,陸寧暫時又沒有任命府官,所以,桌上坐的只有五人。

    除了陸寧、欽使喬舍人、州別駕李景爻、州司法參軍王吉之外,就是唯一一個沒被治罪的本縣經學博士馬竼化。

    不過馬竼化這個老學究顯然被縣里的變動嚇得不輕,山羊胡顫悠悠的,目光閃爍,做賊一般,不敢和眾人對視。

    紅樓的店主是個土蠻婦人,膚色黝黑,嘴唇甚厚,眉目倒也姣好,加之土著裝束,露出肚臍銀珠,耳戴大大銀環,別有一番野性風情。

    在她斟酒之時,王吉就笑曰:“京師有胡姬獻酒,東海有蠻婦布菜,聊以自wei,聊以自wei!只是黑白分明,美丑涇渭,哀呼,哀哉!”

    眾人都笑,那蠻婦知道王參軍乃是嘲笑她,賠著笑,卻更加小心伺候,土蠻在唐人眼里地位特別低,很多唐人都將他們當野獸看待。

    李景爻卻是微微蹙眉,桌上除了馬博士,級別最低的就是這個王參軍,七品官而已,也太輕狂了,不管從哪個角度,在本縣國主面前,也不該如此孟浪,喧賓奪主了。

    就不說賓主國主,單論品級的話,東海公是從二品上,比你這從七品下高了二十多級!

    不過同為海州州官,李景爻知道王吉,背后有大靠山,在州衙就飛揚跋扈,便是刺史大人,也對他有些忌憚。

    “第下,你物色的府官,人齊了之后,直接具表上奏就可,也不過是一個流程。”喬舍人對陸寧拱拱手,神態很是敬重。

    李景爻心里點點頭,不虧是在中樞混的,不管心里怎麼想,面上的功夫從來十足。

    陸寧笑著點點頭,說道:“明白。”心里卻在琢磨別的事。

    大夏天剛過,裹著狐裘,卻不覺得熱,反而挺舒服的,也真是奇怪了。

    卻聽喬舍人又道:“聽聞第下有一張神弓,不知道是何人打磨?第下還有印象嗎?”

    陸寧眼神就微微一凝。

    喬舍人也是受上官托付來問問。

    聽說這位東海公射殺周國國主並不僅僅是靠出其不意,也不僅僅因為他的箭术特別精湛,主要還是那把神弓射程特別遠,其箭矢的箭簇,更是前所未見的精鋼。

    但戰事之后,找到這位射殺周國國主的功臣時,他手中的弓箭已經不見。

    而這位縣公第下當時渾渾噩噩失魂落魄的,也根本問不出什麼。

    現在金陵城的達官貴人階層又流傳一個說法,唐才是天命所歸,周國國主是遭天譴,不過上天,假借了一個小團練的手而已。

    這個傳聞在京城特別流行,當然,喬舍人也明白,必然是有皇族在其中推波助瀾而已。

    當然,上天選定的這位誅殺周逆的功臣,大肆封賞也是必然的。

    這才有裂土封國的違背唐制之封賞。

    不過,對“上天”交給這位少年郎的神弓,京城里自還有達官貴人念念不忘。

    喬舍人的上官,樞密使陳覺就是其中一個。

    聽喬舍人問,陸寧目中光芒閃了閃,笑笑說:“不太記得了。”

    當然不能說自己會打鐵,而且應該是現在這個世界里,最會打鐵的人。

    不然唐主一道旨意下來,要個几千套甲具兵器,自己別干別的了,天天打鐵就行了。

    對打鐵的技术,陸寧還是很自信的,前世就喜歡打鐵鑄造冷兵器乃至原始火槍,被雷劈后,感官更為敏銳,力量更足,對力量的把控精度也更高,鍛鐵時將流鐵中的碳及其它雜質鍛打出來的技术,比之前世還高了一籌,不說材質厚重的兵器,就是打造些精巧的小部件應該都不是什麼難題。

    喬舍人的問題,卻是令陸寧琢磨,開府之后,自己是可以招募府兵的,到時候訓練出一支親軍,用自己打造出的和這個世界有代差的兵器,就算人數少,也會成為一支不可侮的力量吧?

    更開始琢磨,火藥,火器。

    不知道用這個世界的資源,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陸寧沉吟之際,王吉或許覺得氣氛不夠歡樂,舉起酒杯笑笑道:“縣公第下,你可是有艷福啊!我查抄劉逆內府時,見到了劉逆正妻,真是個迷人的y o u物呢,第下一人收三美,可羨煞了我們!”

    喬舍人和李景爻都笑,便是經學博士馬竼化這老學究,眼中也帶著那麼些不明意味,咧嘴嘿嘿傻笑。

    酒熏之時,談論美人本就是常態,互相開對方美妾的玩笑也所在多有,更別說劉逆的三美,現今已經被貶為奴,跟物件沒什麼區別。

    陸寧的眉頭卻皺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5:47 AM

第五章 博彩 (下)

  雖然所謂三美,自己見都沒見全,但畢竟從今天開始,算是自己的人了,而且酒意正酣,提到這所謂三美,這些男子,眼里都是火熱垂涎之意。

    陸寧心里不免別扭。

    他雖然前世今生都是童子,甚至根本沒大接觸過女人,可大男子主義,比這些唐朝的古人要嚴重的多,唐朝許多男子眼里,朋友如手足,正妻以外的妾侍、奴婢都是物品,可以傳換,可以送人。

    而陸寧就覺得,既然在他們眼里,那三個女子是自己的女人,那就和自己老婆差不多,被這王吉一再提起,惹得這些男人們心里不定YY什麼呢。

    聳聳肩,陸寧蹙眉道:“王參軍,還是不要提我的家眷奴婢了吧,本公不喜歡聽。”前世熟悉他的人會知道,這是這位可怕人物,要爆發的前兆。

    王吉不以為意的笑道:“第下,酒到醉時,不談論美人,我們又談論什麼呢?”

    “可以談論你老母啊!”陸寧隨口說著。

    場中,觥籌交錯的喧鬧聲突然就沒了,大家都怔怔看著陸寧,這,怎麼就罵上大街了。

    王吉騰一下拍案而起,臉都氣白了,“陸寧!你說甚麼?!”氣急下直呼姓名,他顯然從心里,從沒將這個農家少年放在眼里。

    對陸寧被封國主,他知道的內容和坊間大多數傳聞一樣,很模糊,只以為是那周國國主中伏,中亂箭身亡,恰好這農家少年運氣好,有一枝箭射中周國國主要害而已。

    總歸就是,走了狗屎運。

    實際上,唐主宣傳此次大勝,也是說周國國主中伏身亡,這自然是為了皇家纂承天序的臉面。

    王吉,一直心里就酸溜溜的,被這農家少年郎一步登天,得到天大的恩榮,甚至裂土封公,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看他裹著狐裘一副隨時都可能被一陣風吹死的癆病鬼樣子,能立什麼軍功?

    現今被陸寧當頭當面辱罵,王吉按捺不住,拍案而起,直呼陸寧的名字。

    “王吉,大膽,竟敢直呼第下名姓!”李景爻立時一拍桌子,王吉雖然背景極深,但畢竟是他的同僚下官,這時候他如果不言語,那就是他的不是了,看喬舍人,都在蹙眉。

    小國主不講究是小國主的事情,畢竟聽聞小國主是有些暗疾,而作為州屬七品官員,竟敢吆喝差了二十多級的縣公名姓,這事可大可小,如果鬧大了,說不定都要判笞刑,打個几十板子。

    更莫說,這位縣公是新貴,剛剛打破慣例裂土封國。

    王吉臉色陣青陣白,但也知道自己可能會闖下大禍,咬了咬牙,將心里的憋屈强忍住,躬身拱手:“第下,下官一時惱怒,出言無狀,請第下恕罪!”心里郁悶的,簡直要吐血。

    但官大一級都壓死人,對面這家伙,高了自己二十多級,心里再瞧不起他也好,禮制在這里,有什麼辦法?

    陸寧倒是一怔,心下好笑,突然体會出這個封建制度的優越性來了。

    “算了。”陸寧擺了擺手,舉杯笑道:“來來來,喝酒。”

    接下來,觥籌交錯,但再沒人敢將話題引到這位小國主的美妾奴婢身上了,心里都琢磨,看來這位小國主有怪癖,就是那種男人中的醋壇子。

    有收集****?既然是他經手過的女子,別人就是談論都不行的?

    喬舍人、李景爻等,都琢磨,回去后,這一點一定要向上官詳細稟明,本來兩人,就都有代上官觀察這位小國主品行性格的任務。

    王吉,悶悶的喝酒,酒到杯干,看樣子,郁悶的要爆炸。

    他突然,猛地一下站起。

    李景爻蹙眉看著他,心說你再胡鬧,便是你那背后之人如何勢大,怕也保不住你!

    “酒興正濃,我為諸君舞劍助興如何?!”王吉說著,大喝一聲,“劍來!”

    聽得他喊,門外扈從一路小跑而入,單膝跪倒,雙手奉上佩劍。

    “叮”一聲,王吉長劍出鞘,卻見劍身清冽如水,便是喬舍人這等真正的文人,也不禁暗道好劍。

    李景爻知道,這王吉擅長技擊之术,聽聞他劍术很是了不起,不過倒是沒親眼見過。

    本朝雖然已經開始重文官輕武臣,但很多官員,還是有提三尺劍建功立業的豪氣,有崇慕前唐“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的俠士遺風。

    王吉手彈長劍,笑道:“劍助酒興,再來點彩頭,我就用我府中兩個新羅婢,可有人願意與我對舞?”長劍在手,看來恢復了自信。

    他目光掃過馬竼化以及站在一旁那些各個膽突突的本縣胥吏,朗聲道:“你們可有人與我對賭?”

    自沒人吭聲,東海縣的胥吏們,他目光掃到時,都紛紛低頭。

    “第下,你這東海,沒人才啊!”王吉輕蔑的搖了搖頭。

    陸寧微微蹙眉,雖然自己想低調,可剛剛被封國,明面上又是因為什麼勞什子的軍功,然后就在這東海國被人欺辱,也太說不過去。

    以后自己這國主,還有牌面嗎?

    笑了笑,“還是王參軍的彩頭不夠吸引人,本縣就有新羅坊、新羅村,都是新羅人聚居之地,新羅婢有什麼稀奇的?”

    陸寧回頭看向眾胥吏,笑道:“我說的對不對啊!”

    有人不敢吭聲,但也有膽子大的,難道不拍本國國主,拍你個外來官?

    “主君說的是!”

    “第下聖明!”

    “如果主君下場,一千個王參軍也不是主君的對手!一万個新羅婢也贏了!”最后尖著嗓子喊的卻是劉漢常,他臉腫得豬頭一樣,但表忠心全不在乎外來州官的感受,自己的小命要緊,希望國主晚點捏死自己,多苟活几天算几天。

    王吉氣得臉都白了,看向陸寧:“東海公,要什麼彩頭,東海公才肯下場?”

    “就一万個新羅婢吧,如果我輸了,本縣十年賦稅,歸你!”陸寧漫不經心的說著,又回頭問眾胥吏,“這樣賭,我是不是虧了?”

    劉漢常搶著賠笑道:“如果是多才多藝的新羅婢,價值百金,尋常新羅婢的話,以均數三十貫計算,一万個,那,那就是三十万貫,本縣為上縣,稅賦頗豐,去年春秋二稅加鹽稅,折合錢共收入八万貫有余,所以,是第下您大大的虧了。”

    其實本縣海州茶更是天下名茶,只是海中三島產量稀少,只供應皇族,所以茶稅一項,忽略不計。

    特種賦稅,主要還是鹽稅。

    東海盛產魚鹽,年產二十多万石,這八万余貫稅收里,實則鹽稅就占了四万貫有余,加之海運河運都通暢,所以原本設了就場專賣的鹽鐵使,也就是中央下來的直屬稅務官,壟斷東海所有鹽場鹽戶的買賣,加重價賣給外來鹽商,其中差價就是鹽稅,所以鹽稅和東海縣根本沒什麼關系,東海縣並不從中經手。而全部上繳國庫。

    其余三万多貫,實行三分制,三分之二上繳國庫,三分之一到州府,當然,州府的部分,又會撥回一部分,支付東海縣官吏差役俸祿及其他修葺維護農業水利等等各種支出。

    而現今,這八万余貫賦稅,就全是東海公所有,顯然,聖天子真是賜給了東海公一場大富貴。

    聽到東海縣如此多賦稅,陸寧心下一怔,隨即笑道:“虧就虧了吧!本公不怕吃虧!”看向王吉,“你若沒有万名新羅婢,就三十万貫錢為彩頭,若我輸,本縣十年賦稅歸你!如何?”

    見這個縣的小吏還真有湊趣來計算價值的,王吉氣得直想一劍將這些神經病都劈死。

    但陸寧的話,卻令他心中一凜,三十万貫?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許多錢呢。

    這東海,一直是富裕之縣,陸寧這個小國主,以后躺著每年十來万貫的進項?

    所以,對這等豪賭,完全不在乎一樣。

    這,這不是拿錢砸自己麼?

    但他本來一個小農蠻,剛剛飛黃騰達,哪來的這麼大勇氣,這麼灑脫?三十万貫的彩頭,隨口就說出來?

    喬舍人和李景爻心里也都是暗暗稱奇。

    畢竟階級觀念,短時間內是根本沒辦法改變的,貴族心態,怕要几代才能形成。

    但這陸小國主,隨意的樣子,真是視錢財如糞土,就好像,已經几輩子,都是人上之人一樣。

    喬舍人和李景爻心里都是一個念頭,果然,能裂土封公,又豈是看起來這麼簡單?這陸小國主,怕是胸中自有乾坤。

    又都琢磨,這般豪賭,不知道傳到京師去,聖天子怎麼想?

    唐初之時,是嚴禁賭博的,直接在唐律的《雜律》中成文,“諸博戲賭財物者各杖一百(舉博為例,余戲皆是)。贓重者,各以己分准盜論(輸者亦以己分為從坐)。其停止主人及出九若和合者,各如之”。

    不過后期這條律令漸漸成了一紙空文,甚至晚唐僖宗時,三個節度使出缺,四個候選人,唐僖宗就要四個人賭馬球,第一名,去最富裕的軍鎮,最后一名,落選……

    而且遷客騷人,大多認為賭博只有在太平盛世才會盛行,所以,多以詩詞美化賭博之樂。

    本朝就更是了,江南富庶,金陵及揚州,都是現今天下最繁華的城市,公子哥斗雞斗蟋蟀之風愈演愈烈,傳于市井,風行大街小巷。

    本朝律法《升元格》,也就沒有禁賭的條文。

    但這一次,東海公好像玩的有點大。

    喬舍人和李景爻,心中都胡思亂想。

    “王參軍,不敢賭就算了!”那邊廂,陸寧搖搖頭,轉頭對劉漢常道:“看來不是東海沒人,是有人沒有卵子!”

    東海眾胥吏,都笑起來,有的,還笑得很大聲。

    國主的話,夠粗俗,也夠侮辱人。

    卻很對一些小吏的胃口。

    王吉臉漲紅,猛地一咬牙:“好,我就與你對賭!但我贏后,也只收你三十万貫!”收這東海國主十年賦稅,他還沒那膽子。

    陸寧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喬舍人和李別駕都是見證!”長身而起,走向空曠的場中。

    “劍來,劍來!”劉漢常趕緊吆喝,心里激動壞了,主子多厲害,自己可親眼見到了,打這王吉一百個,也跟玩一樣啊!

    這三十万貫,也有自己煽風點火的功勞,主子一高興,也許就不計前嫌了呢?

    有好几名扈從跑過來,要將長劍遞給陸寧。

    陸寧卻笑著擺擺手,說道:“今日,我就為諸君舞一段空手入白刃!”

    空手入白刃?這意思,眾人聽了自然懂,但卻不想,小國主卻是要赤手空拳和王吉對舞?

    眾人都是一呆。

    李別駕和喬舍人也有些懵,喬舍人心下苦笑,不會,這位小國主的癔症,又這麼不湊巧的發作了吧?

    看他這小体格,一陣風都能吹出病來,怎麼著?要赤手空拳對敵持劍的劍士?

    王吉冷笑一聲,心說你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我了。

    本來這般豪賭,他心里壓力極大,就覺得身子都有些飄,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但現在心下篤定,琢磨著一會儿劍刺他臂膀,令他失去反抗能力即可。

    贏了后,每年令他收的賦稅,撥出四五万貫交給自己,也不影響他公府及東海縣開銷,反正以往那些鹽稅,根本就不歸東海縣不是?

    這樣不用十年,三十万貫就可以付清。

    如此,自己既不會引起外界太大的非議,又可以得到三十万貫巨款。

    這小農蠻,威信掃地,就更不會有人因為他,因為自己賭贏他賦稅之事,對自己發難了。

    王吉越想心下越是火熱,三十万貫巨款啊,自己每年薪俸還不到兩百貫,如果僅僅薪俸收入的話,自己几十輩子都賺不到,這,這小農蠻,難道是上天送給我的送財童子?我才是天選之子?

    王吉正盤算的時候,陸寧將狐裘往后一褪,露出錦袍,起身慢條斯理走到場中站定,對王吉招了招手,“來吧。”

    那大咧咧欠扁的樣子,簡直就是開滿了嘲諷模式。

    王吉心中怒氣噌噌的往上躥,甚至有那麼一刻,就想,一劍刺死這王八蛋,賭博中失手,背后有人給自己出力,無非是流刑!三年起步就三年起步!

    咬咬牙,王吉目中凶光閃爍,手中長劍舞動,立時寒光四射,便如一團光球,向陸寧舞去。

    那蠻婦酒家禁不住大聲叫好,她第一次見到唐人劍舞,委實令她心神俱酔。

    隨后清醒過來,忙捂住自己的嘴,這里可是陸姓國主的領土,她生死榮辱,全是國主一個念頭而已。

    隨后就見劉漢常惡狠狠目光瞪過來,蠻婦酒家更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見王吉劍勢,李景爻眼神猛地一凝,這劍舞之技,在戰陣之上,自是花架子全無用處,但兩人對舞,另一方又赤手空拳,稍一不慎,只怕便是性命也不保。

    “東海公,還是認輸吧!”喬舍人也嚇了一跳,忙呼喚陸寧,就怕這位小國主掛了彩,惹出什麼大麻煩,自己可是在場,都有連帶責任。

    眾人都各有心思之際,卻見王吉騰挪之下,已經舞到了陸寧面前,然后,嘭一聲,那閃閃劍影嗖的消散不見,“嘭”一聲,王吉倒飛而出,摔在本已經撤下擺在屋角的桌椅上,“劈哩叭啦”桌子散架,王吉又重重摔落在地。

    “這算我贏了嗎?”陸寧二指一松,長劍叮一聲落地。

    眾人都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

    就這樣簡單?

    喬舍人目光閃動,看來,聖天子聖明啊,這陸縣公鎮守本縣,怕真是一步妙棋。

    東海公,看起來病怏怏的,可真到了搏命的時候,怕真會給人帶來驚喜也說不定。

    李景爻也是怔住,他對這小國主的觀感,真是一日之間,數個變化,過山車一樣。

    東海縣眾胥吏,都目瞪口呆,但劉漢常隨之大聲鼓掌諛詞如潮,立時一片附和,轟然叫好。

    王吉的扈從,急忙跑過來攙扶他,王吉扑騰著,好半天,勉强站起,卻已經臉青鼻腫。

    這一拳,陸寧實則留了九分力氣,若不然,王吉必小命不保,他拱拱手,回到坐席。

    王吉卻是腦子轟轟的,眼前金星亂閃,嗓子眼陣陣發甜,胸口,就好像被巨石壓住,郁結難當,好久好久,才漸漸明白發生了什麼。

    輸了!

    而且輸得徹徹底底,被這家伙赤手空拳奪去兵刃,還能輸得更慘嗎?!

    這家伙,怎會有如此精妙的空手技擊之术?自己根本就沒看到他如何出手!

    “王吉,交易要有市券,欠錢更要有所依據,你先給我打個條子,回海州后,先可著能賣的賣賣,好東西可以直接充數,總之,先湊個數來,剩下的,再打個條,慢慢還,我不急,每年只收你一分利。”陸寧的話語傳入王吉耳畔。

    王吉嗓子眼一甜,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喬舍人和李景爻相視苦笑,這王吉,有個万貫家財算不錯了,還得府邸之類全變賣掉,但剩下的,一年一分利,確實利息不高,比起很多質庫的利息,輕太多了。

    但架不住本錢大啊,二十多万貫近三十万貫,一年一分利就是兩万多貫近三万貫,王吉的薪俸收入,加百倍這利息都付不清啊,這一年年滾下去,一百輩子也還不完,還會越欠越多。

    “紙墨筆硯拿來!給王參軍打欠條!”陸寧做個手勢。

    陸寧心下也有些無奈,本來盤算好了要低調低調,甚至今天都穿了狐裘來做出病怏怏的樣子,可是看樣子,以后想低調,怕是難了,王吉明顯背后有靠山,打了小的,老的怕就要來了。

    也罷,狐裘以后也不穿了,這個世界,是個人善被人欺的世界。尤其是自己,農蠻出身,又在很多人眼里走狗屎運。被封國得尊位,得了東海這富裕之地,等于抱了座金山。

    偏偏廟堂上自己沒靠山,被欺負一次的話,那以后,估計麻煩事會接踵而至,是個人都想來自己這里打打秋風了。

    他王吉敢接自己的賭注,本身就是在欺負自己廟堂無人。

    所以,就此打住!

    那邊的劉漢常,聽國主吩咐,他立時屁顛屁顛吆喝著蠻婦酒家,去賬房拿筆墨紙硯給王參軍。

    蠻婦早蒙圈了,看著王吉的眼神,全是憐憫,心說這位參軍大人,還不如賣身給國主第下做奴算了。

    接下來的酒宴,便有些沉悶了。

    打了欠條的王吉,便如一瞬間蒼老了十歲,好似鬢角都有白頭發了,他盤算著,不知道妹妹那邊能不能將此事化解,但不管怎樣,就算妹妹幫忙將此事化解,只怕以后,也再不會理會自己死活了。

    喬舍人和李景爻,此時就更是加了二十個小心,對待這位小國主,就真的如同面前坐著的,是那些權勢滔天的王侯一般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6:21 AM

第六章 監獄風云

  酒宴散,喬舍人、李景爻等回驛站,月光下,王吉的背影,看起來都極為凄涼。

    陸寧卻是進了縣衙轉悠,身后,跟著黑壓壓一群人,錄事賈倫、司法佐劉漢常、司倉佐韋敬業、佐史王直等一干胥吏差役。

    東海縣衙雖然不大,但五髒俱全,縣丞房、主薄房及縣尉六曹房都極為完備,正堂后內宅,也足以住縣令一大家子人,只是以前劉志才不住這里。

    正堂兩側,就是六曹,東側是功、倉、戶三曹牙房,西側是兵、法、士三曹牙房。

    在西側廳房后,就是本縣監牢。

    陸寧開府,暫時也要在這縣衙,不過自然也會修葺完善,將府邸擴大,按規制,陸寧這東海國府,是可以修宮落的。

    踱著步,陸寧就琢磨相、卿、侍郎等他這東海國屬官的人選,也實在沒什麼頭緒。

    自己的親朋,也沒什麼人,是做官的材料。

    “你是,張大郎吧?”陸寧突然瞥到,跟隨自己的這大幫人最后面,有一名皂衣差役戰戰兢兢的,正是街坊,也是曾經自己的大債主,劉婆之子。

    因為是街坊,雖然生活上沒什麼交集,倒是認識。

    張大郎立刻出列,小跑上前,跪下道:“小人張大,見過國主第下!”

    他心里戰戰兢兢的,簡直要尿褲子了,聽說陸大郎被封爵那一天,母親還去了陸家逼債,這,這不作死嗎?

    本來自己就是勉强充了個差役,在衙門里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是最底層的狗,辦差時在底層百姓眼里吆五喝六威風八面,可在衙門里,地位特別低下。

    結果,母親還得罪了昔日陸大郎,現今這整個東海縣的國主,只怕分分鐘,這身皮就得被扒了,甚至被打入大牢,每天被折磨,以后,可不定要怎麼悲慘的生活了。

    “嗯,起來吧。”陸寧本想隨意打個招呼,但忘了現今階級森嚴,看張大郎嚇得打擺子一樣哆嗦,也就沒了和他聊天的興趣。

    “你們都回吧!”陸寧擺擺手。

    “是,小人等告退!”眾胥吏紛紛躬身。

    就在這時,卻聽牢獄那邊,傳來一陣怒吼。

    “怎麼回事?”陸寧微微一怔。

    劉漢常忙走上兩步,“第下,里面關著一名悍匪,經常跟野獸一樣吼叫。”

    他是司法佐,奮斗在司法戰線的第一線,如果將縣尉看做公檢法集合体的一把手,劉漢常就是公檢法戰線的第一辦事員,在黎民百姓眼里,也是頂天的大人物。

    “你們都走吧!劉漢常,你跟我進監牢看看!”

    劉漢常冷汗直冒,其余胥吏,都有些羨慕,畢竟能跟在國主身邊,時間長了,總會有些好處。

    尤其是現在東海國屬官都出缺,國主第下以前又是農人,想來沒什麼合意的賢良提拔,說不得,就是從吏員中擇優,現今,正是給國主第下加深印象的好機會。

    但劉漢常,卻是腿肚子轉筋,剛才國主第下和那王吉博彩,他雖然大膽幫腔,但每每思及這位國主第下的可怕,他就全身冒冷汗。

    ……

    牢獄不大,國主第下進來,差役便點起了里面的火把。

    牢里的氣味,熏得陸寧差點就想掉頭離開。

    這里是男監。

    兩個鐵籠子,其中一個,關了十几個人,都是衣衫襤褸髒兮兮的,擠的好像站都站不住,有人進來,他們卻特別麻木,眼睛都不向這邊瞅,好像還有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另一個鐵籠子,卻只有一名彪形大漢,蓬頭垢面,在里面轉圈,不時仰天怒吼。

    陸寧突然看向鐵籠子里那群人犯中,有一個中年人,雖然他同樣衣衫襤褸,臉上全是污泥,但陸寧感覺何其敏銳,明顯感覺到他,和周圍人犯的氣質有些不同。

    “吼什麼吼?!”劉漢常大步走過去,接過差役手里的木棍,敲打鐵籠。

    那大漢猛地轉身,臉上全是黑泥的他,雙目卻炯炯有神,劉漢常就覺得好似被野獸盯上一樣,嚇得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隨之劉漢常大怒,在國主第下面前丟了臉面,他拿起木棍,就向鐵籠里打:“腌臜東西!竟然在國主第下面前亂吼!”

    陸寧的注意力,也就轉向了這方。

    那鐵塔漢子站著不動,劉漢常的木棍敲打在他身上,就好像給他撓癢癢一樣。

    “某無罪!”他突然嘶吼一聲。

    劉漢常本來是對他極為忌憚的,但國主第下就在旁邊,他更是惱怒,“你這人犯!真是找死!”

    “等等。”陸寧突然說話。

    劉漢常忙退了兩步,看陸寧眼神,便明白陸寧的意思,躬身低聲道:“國主,這家伙自稱從北國來尋親的,叫童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吃醉了酒,和人爭執,自稱在北國打死過人,店主來報官,我們十几個人,才勉强抓住他,這家伙力氣可大了,要不是吃醉酒,我看我們再來十几個怕也抓不住。”

    “明府,哦,不,劉逆說他不是北國細作就是凶頑,將他關了起來,這不,還沒過堂嘛,劉逆就被……”

    陸寧微微頷首,看著那大漢,問道:“你在北國為什麼打死人?”

    大漢卻沉默不言。

    陸寧搖搖頭,“你既然不說話,那就等過堂的時候說吧。”

    又看了那鐵籠子里男子一眼,轉身向外走,對劉漢常道:“這里衛生條件太差了,令牢頭勤打掃,還有,這里都關的什麼人?”

    “有犯案的人犯,還有,壽州戰亂逃來的流民中,有些說不清籍貫的,口音不太對勁的,也被關在了這里,怕是北國的奸細。”

    陸寧微微頷首:“仔細查清楚他們身份。”

    劉漢常連連答應,走沒兩步,他突然想起一事,“第下,甘二郎今早也被打入了大牢,就關在這里。”

    陸寧開始一怔,隨即明白:“甘夫人的二哥?”

    “是……”劉漢常聽陸寧稱呼“甘夫人”,就知道,自己這提醒恰到好處,諂笑道:“是啊,甘二郎是劉逆保舉的甘家村一帶里正,劉逆事發,他又恰好在縣衙當值,就被下了大牢。”

    陸寧知道,里正類似后世的鄉長,而縣里各處里正,偶爾也會來縣衙里當值。

    “嗯,放他出來吧!”陸寧做了個手勢。

    “是!”劉漢常躬身,既然封了國,哪怕是類似唐律的升元格,在本縣也沒有國主大,何況,本來國主就應該等過几日黃道吉日,大赦已顯喜慶。

    甘二郎就是那另一個鐵籠子里躺著的人,一身綢緞衣服全是糞尿,被衙役抬出了牢外,哼哼唧唧的,一盆冷水澆下去,才猛地坐了起來。

    “醒醒吧!國主第下開恩,赦了你的罪!還不趕快謝恩?”劉漢常笑著蹲下身子,强忍著那惡臭,親熱的拍了拍甘二郎肩膀。

    甘二郎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有人赦免了自己,立時跪倒磕頭:“謝大人!謝大人!”

    恍恍惚惚中,見自己對著磕頭的這俊美少年年紀甚小,不知道是什麼人,但能赦免自己,想來是本縣新來的權貴。

    “你要謝國主第下!”劉漢常無奈,來到陸寧身邊,諂笑道:“甘二郎怕是嚇壞了,魂魄都丟了,要甘家村的老道士給煉個定神丹才能回神。”

    陸寧聽得微微一怔,“甘家村有道士煉丹?”

    “是啊,甘家村有道觀,第下不知道嗎?”劉漢常微有些奇怪的問。

    陸寧心里卻是一動,“那麼,煉丹用硝石嗎?”

    “應該用吧?”劉漢常撓撓頭,“甘家村自來就有做土硝的傳統,好多農戶都做土硝,海州白云觀的道長們,還從甘家村購置土硝呢。”

    陸寧心里立時一熱。

    從清醒過來,到被封東海國主,他就知道,這亂世的紛爭,自己怕是擺脫不了了。

    何況,自己射殺了郭榮,可就不知道歷史走向該怎麼走了。

    按照歷史發展,原本南伐征唐,那宋太祖趙匡胤立了大功,是以得到周主信任,漸漸成了周國禁軍之主。

    但現在,他卻羽翼未豐,壓不住原本的周國重臣,雙方的爭斗,最后不知道會怎麼樣。

    而如果趙匡胤不能奪權,甚至,雙方勢均力敵,郭宗訓長大,還是周主的話,會放過自己這個殺父仇人嗎?

    所以,自己要未雨綢繆了。

    其實就算周國一國之力,如果自己沒有親人朋友,原本也不用忌憚,不用仗劍天涯逃走,自己只要一點時間,打造出一些器具,保管可以單槍匹馬,在周國境內將它攪和個天翻地覆。

    但,自己有老母,有親人,有朋友,要回護他們,自己一個人,怕是有點困難。

    如果自己手下行動小組在此就好了。

    看來,只能訓練一支精銳的親兵。

    這支親兵人數不用多,千人左右,這樣自己打造的器具才能供應的上。

    而到底要打造什麼樣的器具,陸寧還在盤算。

    這些器具,又能不能利用火藥,陸寧也在琢磨。

    不知道用自己能利用的資源,能不能搞出些火器。

    黑火藥不用說,黃金比例現今世界還無人知曉,但對自己來說,易如反掌。

    現今制作火器的難題,實則主要還是煉鐵的技藝。

    不過現今煉鐵之技藝,從鐵的質量來說,和宋明清時期,沒什麼不同,反而宋以后,煉鐵大量用煤,導致鐵的質量下降,因為宋明清時期,根本沒有技术如何去除鐵中的碳類雜質,更莫說國內煤多含硫,更導致鐵的質量下降。

    就如明時的自產火繩槍,威力便跟歐洲的火繩槍根本沒辦法比較,主要就是因為鐵的質量,使得明自產火銃火藥量只有歐洲火藥量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若不然,其火銃就很容易炸膛。

    如果配備個几千枝歐洲的重型火繩槍,使用得當的話,女真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機會。

    同時期,歐洲正靠火槍,以少量兵員,將非洲美洲的彪悍冷兵器土著打得落花流水呢,

    而現在,自己慢慢的,能有什麼資源呢?黑火藥,沒問題。火繩槍點火裝置,雖然,從第一個管狀火藥槍到火繩槍,經歷了數百年發展,但其中都是完善火藥配置比例以及改進點火方式。

    真正難以攻克的技术,卻是一直沒有。

    而實則人類這几百年如何用火藥制造殺傷力的思考,卻是都在自己腦中。

    唯一的關鍵還是,煉鐵的技藝,如何鍛造能作為火器的合格槍管。

    前世的自己,最感興趣的自然就是各種武裝器械,從冷兵器到熱兵器,都是自己的摯愛,自己打過鐵,鍛造過弓弩,也親手作出過火繩槍、燧發槍等等古董槍械,但是,那是有現代技术支持。

    現在嘛?!卻不知道了。

    雖然心里也明白,就算能鼓搗出類似火繩槍的火器,但制造維護顯然只能靠自己一個人,最多,收一些學徒,但主要的事情都要自己做,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大批量配給軍隊。

    但是,鼓搗出個几十根乃至几百根火器,裝備給親兵,總還能有些奇效。

    而造黑火藥,硫磺木炭都好說,唯有硝石,不是處處都有。

    聽到甘家村就煉制土硝。

    陸寧的心就熱了,琢磨了下笑道:“今天我就去甘家村看一看,送這甘二郎回去。”

    劉漢常一呆,“第下,我這就點選些差役,陪您同去。”心說看來國主第下,是特別喜歡甘氏了,所以,對這甘二愛屋及烏,竟然這樣晚,都要送他回家。

    陸寧笑著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即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3:19 PM

第七章 忤逆子,主母和母親

  雖然陸寧說不用人跟隨,但劉漢常還是選了四名會騎馬的差役,加上他,跟隨陸寧出城。

    甘二郎同樣在隊伍里,和一名差役合騎一匹馬,稀里糊涂的跟隨陸寧到了明湖庄園外,才漸漸回神。

    看這俊美少年郎威勢,定然就是新縣令了,若不然他哪有權力赦免自己?又回來這明湖庄園?

    也就是,自己那苦命的妹妹,是被發與他為奴了?!

    然后,他便心中暗喜,我就說嘛,妹妹如此端庄美貌,又有哪個男人不動心?看來這位新明府,自也對妹妹有意,所以愛屋及烏,赦免了自己。

    雖說妹妹由主母而為妾,但終究這滔天滅門之災,有了轉機。

    何況這位明府大人比那劉逆,年輕了有數旬,更生得英俊,妹妹便是與之為妾,也比給那劉逆做夫人守活寡要强上數倍了。

    看著旁側和自己同樣在外面等候的劉漢常,甘二郎賠笑道:“看來,明府這人,甚是寬厚啊!”

    劉漢常笑了笑,“二郎,一直沒機會和你說,以后咱們東海,沒有明府了,只有國主,你說的明府,就是國主第下,聽到了嗎?以后稱第下!聖天子封東海國,國主第下為縣公。”

    甘二郎一呆:“啊?”一時沒反應過來。

    封國?這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

    縣公?二品尊位?

    就方才的少年郎?

    甘二郎突然就覺得腿肚子有些軟。

    可隨之,又欣喜若狂,妹妹,是國主的奴婢了?若真成了妾侍,可,可真是進了朱門!

    若再得寵!

    整個甘家,可不要飛黃騰達了?

    ……

    明湖庄園,亭宇樓榭,甚為精美,有江南明苑之風。

    此時內宅客堂中,燭光如豆,甘氏和李氏都沒有睡,在等陸寧回轉。

    甘氏剛剛接了李氏,按陸寧吩咐,都住進了這別苑,她還有些事,想詢問陸寧。

    和外間的消息一直閉塞,剛剛才聽說,好像自己的二哥被抓入了大牢。

    甘氏心急如焚,雖然這個哥哥,性子浮誇,但畢竟是血親。

    甘氏想,能不能求求陸寧,放過自己的二哥,也許,他能看在過去自己對他家回護的情分上,答應自己?

    可是,如果他回絕,自己臉面現在本就無所謂,但二哥,他哪里能吃得了監牢的苦?怕沒几天,就會病死。

    看著幽幽燭光,李氏卻極為心疼,說:“主母,還是,還是將蠟炬熄了吧……”

    “老夫人,你,你不要再如此稱呼奴。”甘氏回神。

    她面對陸寧,尚有矜持,從頭到尾,未稱呼陸寧為“主君”或“主人”,也不曾自稱為奴為婢,雖恪守奴婢之禮,應答自稱合乎禮節,但自有其矜持。

    只是,在這個對自己還是恭敬異常的慈祥婦人面前,甘氏卻沒有了那些矜持,實則便是以往,她又何嘗不希望有李氏這樣一個慈愛的母親,便如疼愛其儿子一樣疼愛自己憐惜自己,而不似自己親人,為了家族更為興旺,要將自己送給一個糟老頭子聯姻。

    是以,將李氏奉為母親一樣尊重,她並沒有什麼糾結的。

    但是李氏,心里卻別扭極了,以前高高在上的主母,現今卻成了自己的奴婢,對自己三步一鞠躬五步一磕頭的,她直覺得若時日長了,自己怕是要折壽。

    聽李氏要熄滅蠟炬,甘氏應了一聲,聘婷來到燭台前,“老夫人可早些歇息,明日晨起,也能見到縣公第下!”一邊說一邊准備吹滅蠟燭。

    便在此時,外面匆匆腳步聲響,卻是甘氏以前貼身婢女小翠,跑進來急急的道:“主母……”隨之省起,忙拜倒,對李氏道:“老夫人,主君回來了!”

    她的主母本是喊甘氏,突然回神,要說她和甘氏,本是主仆,現今卻同為婢女,這種身份轉換,對她也是煎熬,在人后她仍然以主母對甘氏,但在人前,卻是要同等身份,這令她很有心理負擔。

    同樣,甘氏面對小翠,又何嘗不是極為羞愧,主母變為婢女,面對自己以前的婢女,這種心情,又是何等窘迫?

    說話間,外面已經有腳步聲,陸寧大步走入,見母親也沒睡,微怔后見禮,說道:“娘親,儿要帶甘夫人出去一趟,您早些歇息。”

    現在這個世界,夜間趕路特別凶險,對母親來說就更是如此了,從縣城到甘家村雖然僅僅三十多里路程,但老媽知道自己趕夜路,那得擔心死。

    所以,陸寧並沒有明說。

    甘氏和小翠都是一呆,如此深夜,要攜甘氏出門,怕是沒什麼好事。

    “你要帶主母去哪里?”李氏同樣臉色微微一變。

    陸寧笑道:“母親放心,只是去城里,不用几日就回來。”

    滿心以為能敷衍過去。

    誰知道,李氏臉色立時變了,她突然伸手就給了陸寧一巴掌,重重打在陸寧肩頭,“你,你個忤逆子,若沒有主母,你我早已凍餓而死!你現今,卻對恩人如此,你,你,我不活了!……”說著話,又連連怕打陸寧。

    她的巴掌說是重重打在陸寧肩頭,實則又有几分力氣?拍了几下,手疼得厲害,便頓足捶胸的哭了起來,“你翅膀硬了,我現今是管不了你了,就讓我死了吧……若不然,我這老臉,如何再見主母?!……”

    陸寧一直不事勞作,家里卻要變賣田產,李氏每日幫人漿洗到深夜貼補家用,手上全是老繭,更落了一身病,她卻從來沒怨過一句,更沒罵過陸寧一聲,對陸寧,那真是慈母多敗儿一樣的寵溺。

    但是今日,她卻痛罵陸寧忤逆,尋死覓活的,陸寧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

    有些傻眼,陸寧心說這是怎麼了這是?忙跪下,問:“母親,可是在這里住的不舒服?那等我回來,幫你改造房舍,如同舊居如何?”老媽這是有貧窮病嗎?不習慣富貴?

    “你,你,你氣死我了?你還要去是不是?!還要几日?!”李氏氣得直往后栽,甘氏和小翠忙扶住,連喊著“老夫人息怒。”

    “這,到底為何事?”陸寧莫名其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主君,您要將貴儿……送給何人陪侍?老夫人應該是生您這個氣,您,您還是三思啊……”小翠眼淚汪汪的,一邊給老婦人撫胸,一邊哀求,她稱呼“貴儿”時極為含糊,不敢直呼前主母名諱。

    甘夫人俏臉通紅,眼中似有決絕之意。

    陸寧呆了呆,這才明白,也是,天色如此晚,自己吃酒回來要帶甘夫人走,母親三人,卻是都以為自己來了酒興,要將甘夫人帶去陪侍哪個自己欣賞之人亦或要巴結之貴胄?

    現今令妾侍陪侍都不稀奇,就更莫說婢女了。

    咳嗽一聲,陸寧無奈道:“母親,你想哪里去了?我,唉,我說明白吧,我是前去甘家村處理些雜務,順便帶甘夫人回家看看,趕夜路怕你擔心!”

    “什麼將甘夫人送與人陪侍,我豈是這等人?莫說甘夫人有恩于陸家,便是現今陸家任何一婢女,儿都絕不會强令她們陪侍外人,若違此言,天誅地滅!”

    李氏聽了,哭聲漸止,問:“此言當真?!”

    甘氏和小翠都是一呆,那小翠更是大眼睛亮閃閃,主君說出這種話來,可真是千古未聞,對婢女們如此憐惜,是真的麼?

    陸寧用力點頭:“自然!”

    李氏突然,便又心疼起儿子來,心說你發如此毒誓做甚?除了恩人主母,其他婢女,你便是送人陪侍又有何不可?官場上,好像這也是行走之道。

    想著,她眼圈又紅了,直道:“儿啊,娘打疼你沒?可莫怪阿娘!”

    陸寧嘿嘿一笑:“娘親,你怕是蛾子都打不死呢,能打的疼我麼?好了,娘親,你快些休息吧,我最多,三兩日就回來。”對小翠使眼色,“送老夫人去歇息!”

    這麼一鬧,李氏也確實倦了,沒力氣再問陸寧去甘家村之事,答應著,說:“你,你要好好對主母……”

    “知道了!”陸寧點頭,慢慢起身,看著小翠攙扶母親離去,便轉頭對甘氏道:“甘夫人,我們走吧。”

    甘氏輕頷螓首,心里卻輕輕嘆口氣,現今自己身似浮萍,這個男人帶自己去哪里,自己就要去哪里,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過,去甘家村?

    自己二哥身陷囹圄,生死未卜。

    這是去甘家村做什麼?要抄自己的家嗎?

    如果是這樣,自己卻也不必多言了,不然,徒增羞辱,二哥若死,家破人亡,自己也隨家人去就是。

    ……

    甘氏剛剛立下決絕的主意,卻不想,出得庄園,就見甘二郎一瘸一拐走過來,她立時一呆。

    見二哥雖然走路好似有些不便,但精神尚好,她心下松口氣。

    在陸寧面前,甘二郎不敢和妹妹說話,只是對妹妹擠眉弄眼。

    甘氏不明所以,也懶得理會他。二哥進大牢她心急如焚,但見到二哥平安,他那輕浮性子,經常惹得甘氏一肚子氣。

    “上馬,走了!”陸寧吆喝一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3:24 PM

第八章 民亂

   數匹快馬,甘二郎一騎,劉漢常一騎,陸寧和甘氏同乘一騎,后面又跟了几名執刀差役,月夜下,便向甘家村奔去。

    實則陸寧本想要甘二郎載其妹妹,但甘二郎騎术實在不佳,現在更是走路都困難,需要和一名衙役合乘一騎。

    東海一地,境內山海齊觀,平原、大海、高山齊全,河湖、丘陵、灘涂、濕地、海島俱備。

    前往甘家村,便有丘陵地帶,又要繞過河道在淺水處過河,策馬便慢。

    三十多里路程,走了一個多時辰,

    眾人繞過一片樹林,就見月光下,前方影影綽綽有人家,田野更有火把燈球,好似聚集了兩幫人,喧鬧聲隱隱可聞,再遠方,一條銀帶似江河,就是臨洪泥江了。

    聽著那喧鬧聲。

    劉漢常又驚又懼,顧不得其它,顫聲道:“第下,好似是土民聚眾作亂,還是回城征集團練彈壓吧?”

    陸寧咳嗽一聲,有些神思不屬,他身材極為高大,便是坐在馬上,甘氏也矮了他半個頭。

    甘氏側嬌軀橫坐在陸寧身前,雖然她頭扭著向前方,但其宮髻高高挽起,入目處,那柔順青絲盤就的如花美髻便在眼下,雖然其首飾都被收為陸家家財,僅僅插了根木釵,但那木釵鳥蟲花草繪畫甚為精美,云髻木釵,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美髻下,雪白玉頸如凝脂,就在陸寧眼前,甚至縱馬跳躍間,有時陸寧前傾,偶爾會瞥到甘氏那被白縵緊裹擠壓的深深溝壑,馬上顛簸,和綿軟嬌軀的碰觸更是妙不可言……

    “第下?!”劉漢常小心翼翼的問。

    陸寧回神,看著田野間聚集的鄉民,遠遠的,燈球火把下,雙方怕也聚集了各數百壯丁。

    微微蹙眉,陸寧說:“不用怕,過去看看。”

    但就在這時候,卻聽前方怒罵聲更加激烈,接著,兩幫人就猛地衝擊到了一塊,各舉農具,撕打起來,很快便有慘叫聲。

    陸寧微微蹙眉,雙腿一夾馬腹,胯下棗紅馬嘶鳴一聲,向前躥出。

    甘氏,看著前方揮舞著農具嗷嗷叫好似都變成了野獸一樣的暴民,只覺得心髒都要從嗓眼跳出來,她何曾經歷過這樣可怖的場面,只覺得腦袋陣陣眩暈,好似隨時要從馬上栽下去。

    “莫怕!”耳邊傳來陸寧話語,接著,便聽有布襟撕裂聲,眼前微微一暗,卻是雙目被布條輕輕蒙住,螓首后微微有碰觸,自是陸寧將布條系好。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看暴力畫面!”陸寧笑著,雖然甘氏已成婚一年有余,實則年紀甚小,也不過雙八年華,不過少年持家,自有貴婦風韻。

    第一次聽人喚自己“小姑娘”,甘氏微微一呆,接著,便覺柳腰處,輕輕被攬住,卻是陸寧持韁繩之手,順勢攬住了她柔若無骨的纖細腰肢。

    從未和男子如此親近過,甘氏嬌軀微微一僵,雖然雙目蒙了布條,卻也是俏臉立時燙熱無比。

    正有些頭暈目眩,突然便聽這些暴民們的怒吼越來越近。

    “停手者免打!”陸寧斷喝聲中,甘氏便覺得身子騰云駕霧一般,卻是馬匹已經奔馳,接著,就聽悶哼聲不絕。

    甘氏芊芊玉手用力捂著嘴,不令自己驚呼出聲,她雖然蒙著雙目,但布條微微透亮,她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暴民人影,只是,那些暴民各個都是剛剛出現在她眼前,便即飛出。

    跟在后面,膽突突但這時不得不追來護主的劉漢常、甘二郎和几名執刀,都目瞪口呆。

    他們追到近前這短短時間,已經躺了一地人,都是被國主第下順手奪了根木棍打倒的。

    几人看得清楚,國主衝入暴民中,似巨舟衝入大海,暴民們立時便如同細碎浪花向兩旁飛出。

    最前面這些喜歡動手的勇悍村民,都已經躺在地上呻吟,后面的本來意志就不堅,此時自然遠遠退開,他們臉上,都滿是懼意。

    當然,遠遠躲開的,還有本來就站在本村鄉民最后的王繆,那是個肉堆似的胖子,這時目瞪口呆的看著陸寧,但很快,目光就被坐在鞍頭的甘夫人吸引。

    鞍頭這位美嬌娘,雖然雙目被布條蒙住,但高高美髻,華麗錦裙,觀之就美貌高貴,令人垂涎,加上隨著駿馬跳動,其青裙下若隱若現的小小繡花鞋,微微晃動,更勾起人無數邪念。

    “你們是哪里的暴民?!國主第下在此,還不都來拜見?!”

    劉漢常大吼著。

    其實他雖然是司法佐,應該奮斗在司法戰線第一線,但他從來沒下過鄉。

    下鄉查案?除非有很大的油水,不然都是差役們的事情。

    不過王繆他認識,只是,裝作不認識。

    甘二郎當然更認識王繆,因為王繆,是泥江口的土豪、村正,泥江口一帶,几乎都是這王繆的土地。

    泥江口土地和甘家村土地相鄰,而且,几乎每年春耕秋播,王繆總會令他的惡奴,在兩邊相鄰的土地處,往甘家村這邊多耕几壟。

    為此,兩個村子,或者,確切的說,就是王繆,和甘家村的村民們,經常發生衝突,雙方還發生過几次械斗。

    但每一次,都是甘家村村民,被王繆惡奴率領的佃農暴打。

    王繆財雄勢大,和州里一位參軍是親眷,而那位王參軍,聽說有通天的關系網。

    劉志才,對王繆都極為忌憚。

    所以,甘家村一直是被欺壓的狀態。

    甘二郎都不知道,甘家村村民這次為什麼,會聚集這許多人,和王繆的惡仆及佃農們撕打。

    “怎麼回事?”甘二郎掙扎下馬,走向甘家村村民方向。

    劉漢常大吼“國主第下”,顯然包括王繆在內,沒人聽明白喊什麼呢。

    王繆只是遠遠盯著甘氏,滿臉垂涎。

    “啊,是二少爺和大小姐回來了!”甘家村村民里,一個健碩漢子,勉强從地上爬起,隨之歡呼。

    他是甘家村村民中衝在最前面的,自然也被陸寧一棍撂倒,不過陸寧沒怎麼用力氣,他掙扎爬起,隨之見到來人,歡呼起來。

    此時陸寧已經將甘氏攙扶下馬,解開了她蒙眼的布帶。

    “甘老七!怎麼回事!”甘二郎猛地對著跑過來的那健碩漢子就是一腳。

    甘老七結結實實挨了這一腳,就憤怒的指著王繆的方向,“二少爺,是他,不但造謠,說二少爺你被關入了大牢,大小姐被發為奴,還說,老太公家里的金陽丹是偷的他的,帶人來搶走了,還打傷了老太公,當時小的們正耕田,回來聽說,實在氣憤不過,就來和他們理論,但他,又聚集人來毆打我等!”

    甘二郎聽得肺都要氣炸了,金陽丹是他們甘家祖傳之寶,第三代韋天師煉成的,因為祖太爺機緣巧合幫助過韋天師,才獲仙丹相贈。

    這王繆,太過分了,不但搶走自己的家傳寶,還打傷自己老父?!

    不過,想到這王繆身后的背景,甘二郎咬了咬牙,問甘老七:“我父親怎麼樣了?!”

    “老太公,吐了血,現在還臥床不起!”甘老七說著,又握緊了拳頭。

    甘氏立時俏臉蒼白,身子搖搖y u墜。

    陸寧微微蹙眉,說:“走,先去看看你父親。”

    那邊廂,突然傳來王繆的聲音:“喂,你就是新來的縣令吧?”

    王繆聽到那邊村民喊大小姐,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劉逆的正妻甘氏,早聞美貌無比,果不其然,只是這大美人很少拋頭露面,今天卻是第一次見。

    聽聞今天那遠房堂兄也來了東海縣查抄劉逆等罪官家產,自己還遣人送去了密信,想讓堂兄介紹認識一下新縣令,只是一直沒得到回音。

    既然能帶著劉逆妻和甘二到處跑,這少年郎,應該就是新縣令,但怎麼跑來這里了?真是奇哉怪也。

    不過,一個小小東海縣令,王繆並不瞧在眼里,這才大剌剌走上兩步喊話。

    “喂,你就是新來的縣令吧?”

    陸寧本來懶得理會這家伙,卻不想他衝上來阻路,還大呼小叫。

    劉漢常已經湊到陸寧身前,低聲稟道:“第下,這人叫王繆,一向橫行鄉里,依仗的是州司法參軍王吉的勢,他血案就有几個,都被劉志才那逆賊壓下了,但我卷宗都可以找出來!”

    陸寧蹙眉,“拉開,先打五十板子!”

    “是!”劉漢常大聲應著。

    一天前王繆這大土豪在他眼里或許高不可攀。

    但現在,他已經狗都不如,因為他那位州里的大靠山,今天已經將底褲都輸給國主第下,以后,再不可能翻身。

    國主,對那王參軍都毫不在乎,何況眼前這小小地主?

    “國主第下令喻,王繆橫行無道,笞刑五十!其余重罪,待堂審!”劉漢常扒著嗓子喊:“來啊,給我按倒!”

    “媽的,劉漢常,你瘋了吧?!”王繆瞠目結舌,這劉漢常,以前在自己面前狗一樣的東西,這是失心瘋了嗎?

    自己說句話,就要挨打?

    這是什麼世道?

    還有王法嗎?!

    還有公義嗎?!

    四名持刀已經如狼似虎涌上來,王繆怒極,喝道:“你們,你們好大膽?!”劉漢常說的國主什麼的,他完全沒什麼概念,也錯聽成了別的詞,畢竟有唐以來,也沒有封國之事了。本朝皇族封國,那是另一個概念。

    他只覺得,這些人都瘋了,這個世界亂套了!

    沒有刑具?劉漢常根本不用陸寧提醒,看到旁側田地里散落的某個鄉民的竹扁擔,他順手抄了起來,喝罵王繆,“刁民,還不與我趴下!”

    “劉漢常,你瘋了!你他媽瘋了!”王繆拼命掙扎,更郁悶的要吐血,這他媽,真是碰上一堆瘋子了!

    “媽的,老子叫你趴下!”劉漢常一腳就踹在王繆腰眼。

    劉漢常這一腳十足勁,王繆哎呦一聲,踉蹌兩步,摔了個狗啃泥。

    被陸寧擊倒,正掙扎起身的王家惡奴各個臉上色變,有人想動,有衙役已經看向他們,冷聲道:“阻官刑者!是重罪!可杖可徒!你們是想被打個几十杖?還是想被徒几年?!”

    按南唐律法升元格,打板子是最低刑罰,也就是所謂的笞刑,說錯話都可能挨几板子,而杖刑的杖可就不是這種竹片打屁股了,几十下,那是可能要人命的,徒刑的話,被關進大牢做苦役,那就更不用說,地獄一般,生不如死。

    惡奴們立時都鴉雀無聲。

    劉漢常一伸手就將王繆的腰帶扯開,褲子往下一扒,露出他雪白的大屁股。

    甘家村村民群中,立時一片哄笑。

    甘老七也詫異的睜大眼睛,這惡霸,以前的縣太爺都不敢得罪,這是怎麼了這是?要被打板子了?

    甘二郎雖然覺得解氣,心下卻有些忐忑,他並不知道,王吉和陸寧今天的紛爭。

    甘氏早扭過了頭去,陸寧輕輕攙她上馬。

    王繆只覺得屁股涼颼颼的,再聽這些土包子哈哈大笑,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這一刻,肉体上的折磨,遠不及精神上的摧殘更令他絕望。

    作為村霸,什麼最重要?如果面子都被人踩在泥里了,以后誰還怕你?

    劉漢常已經掄起竹扁擔,用力打下。

    “啪”一聲響,王繆立時疼的嗷一聲慘叫。

    “你們等著,等著!……”

    板子啪啪響,王繆嚎叫不停,怒吼聲漸漸沒了。

    笞刑,可重可輕,尺度全在上官和執行人,劉漢常這時毫不留手,一下下用狠勁輪下去,王繆哭爹喊娘的慘嚎。

    王繆從來沒受過皮肉之苦,又被酒色掏空,十几板子下去,他已經軟癱如泥,呻吟著,動也動不了。

    而王繆慘嚎聲中,陸寧已經拉動韁繩,懷里載著甘氏,策馬向甘家村方向奔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3:29 PM

第九章 木屋,溫泉

  涼風習習,木屋之中,陸寧慢慢品著此地山茶,味道有些苦澀濃烈,但很提神。

    燃了艾草,沒有蚊蠅,置身其中,觀遠方林木山峰,倒是另有一番韻味。

    這是甘家后宅的一處靠近綠林的別苑院落。

    下首坐著的,有甘氏的母親甘老太太,甘二郎、甘二郎的妻子焦氏,另外就是甘氏。

    甘大郎在東都揚州行商,甘三郎去幫哥哥的忙,都不在甘家村。

    甘老太公被大夫切過脈,說是沒有大礙,現今服了藥,已經沉沉睡去。

    看著這位俊美的少年國主,甘老太太雖然有些拘謹,但偶爾偷偷目光瞄過去,卻好似看姑爺一樣喜愛。

    甘氏俏臉一直滾燙,低頭不語,由主母變成這位少年郎的小妾,甚或,是地位更低的奴婢,現在又是在母親及兄嫂面前,實在有些難以自處。

    雖然,父母也好,兄嫂也好,都極為趨炎附勢,只怕,他們巴不得自己快些成為陸寧這個當今東海國主第下的寵妾呢。

    不過,甘氏心里,想想一路來發生的事情,心里又甜甜的。

    那劉志才,是斷然不敢做出這種事的,那王繆欺壓甘家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劉志才卻一直巴結那惡賊。

    而陸寧呢,第一次來,就將那惡賊打了板子,還要收押進監牢,准備審判他犯下的罪過。

    父母也好,兄嫂也好,都以為是陸寧因為喜愛自己,愛屋及烏才會整治王繆。

    不過,他,他是這樣想的嗎?

    他,喜愛自己?

    甘氏俏臉又一陣滾燙,心下呸了自己一口,想什麼呢?

    “第下,聽劉佐史說,原來,原來王繆的那遠方堂兄王吉,輸了三十万貫給第下?”甘二郎,到現在還有些不相信。

    陸寧笑道:“他太貪心,所以就輸了這許多。”

    劉漢常的話坐實了,甘二郎心下苦笑,這位國主第下,可真是,真是誰都惹不起的霸王啊!

    甘老太太和焦氏,都是倒吸口冷氣,三十万貫,這,好像想象不出來是多少財富,普通農家,一年花銷,也就一貫錢。

    甘氏對錢財並不怎麼看重,心思不在這里,但心里卻是越來越奇怪,陸寧,為什麼一直家里窮困潦倒呢,以前痴痴呆呆的,現在應該是病好了,卻變了個人一樣,難道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天y u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勞其体膚?

    一名婢女突然匆匆跑進來,進屋跪下急急道:“第下,老夫人,二少爺,二夫人,大小姐,劉佐史傳話,已經從王家搜到金陽丹,帶了回來。”

    甘家人都大喜,但在陸寧面前,自然不好表露出來。

    甘老太太只是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陸寧笑道:“老夫人,你們去看看,那物事對不對,劉漢常糊里糊涂的,莫搞錯了!”

    “好,好。”甘老太太這才起身,陸寧對她的稱呼,她雖然誠惶誠恐推拒了几次,但陸寧一直這樣叫,她也沒辦法。

    甘老太太頓了頓,又道:“主君,您尊貴之人,想來每日都會沐浴,這里雖然簡陋,但有一個好去處。”

    “后山下有一汪泉水,常年是熱的,主君若不嫌棄,可去沐浴,老奴已吩咐鄉民,不可離村,是以,……”

    老太太又頓了頓,“貴儿若去侍奉主君沐浴也無妨。”

    莫說去泉水旁,村落都不許鄉民們離開,自也沒人有千里眼能偷窺。

    甘氏立時俏臉通紅,尤其這話,還是母親說出來的,哥哥嫂嫂更都在旁邊。

    聽到有溫泉,陸寧精神一振,笑道:“天然溫泉麼?好,一會儿我就去看看。”

    老太太又道:“那溫泉是我們取熱水之處,從不許人沐浴,又是流水,主君但可放心,絕無沾染絲毫土蠻之氣。”

    陸寧無語,人家取飲用水的地方,卻是要自己去洗澡,這,好像有些怪怪的感覺,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身份地位懸殊,也太不平等。

    老太太又說:“還有牙具,已經幫主君准備好。”

    “那甚好。”陸寧笑了笑,現今多用柳枝清齒,查抄劉家后,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了牙刷,用羊骨,穿孔加了馬之鬃毛,自己隨之仿制了些,倒是勉强可以用,只是牙粉卻需改進,等閑下來,自己再琢磨琢磨。

    “老奴、奴婢、小的告退!”老太太和焦氏,還有甘二郎都磕頭,爾后倒退而出。

    木屋里,只留下了陸寧和甘氏兩人,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起來。

    “甘夫人,今天沒嚇到吧?”陸寧有些沒話找話,其實聽到有溫泉,就覺得身上粘糊糊的,很想去泡一泡。

    “主君,奴沒事,以后主君莫這麼稱呼奴了……”甘氏低頭,小聲的說。

    陸寧微怔,好似第一次聽她稱呼自己“主君”,又自稱為“奴”,也不甚在意,笑道:“一句稱呼而已,方才你沒嚇到就好,我也沒想到,本來只是順路帶你來回家看看,不想到了這村子,還遇到糾紛,要耍大刀嚇唬他們!”

    聽到這儿,甘氏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正接觸到這李氏之子,現今本地的國主,自己的主家,真是令人看不透,人前他可以令窮凶極惡的暴民嚇得都尿了褲子,將土豪惡霸整治的服服帖帖。

    人后他又可以真如同少年般頑皮有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品評他這個人。

    只聽陸寧又繼續道:“在馬上顛簸勞頓,可不累壞了你,方才,看你都站不定了。”

    甘氏立時俏臉火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在馬上,被陸寧環抱,甘氏卻是身子都軟成了花泥。

    甘氏心里又暗暗慶幸,幸好,幸好他並不知道到底若何,若不然,怕是要看輕我了。

    可隨之又想,實則自己只是他的奴婢,便和珠寶財物沒什麼區別,他如何看自己,好像都無關緊要。

    不過,若真是一粒珠寶,鑲嵌在他明冠之上,時刻陪伴他,想來,定能見到許許多多有趣之事。

    只是,他厭倦之時,會不會,將這顆珠寶送人呢?

    倒是他在母親面前發誓,不會令自己等婢女去陪侍旁人,他,應該不會違誓吧?

    甘氏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胡思亂想到了哪里,直到聽到甘二郎的聲音,她怔了下回神,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這二哥又被陸寧叫進了木屋。

    陸寧已經起身,說:“走吧,咱們去溫泉那里走走,今天,可是出了不少汗,若不泡上一泡,卻睡不安穩。”

    “小人就不去了……”甘二郎含含糊糊的胡亂應著。

    甘氏卻沒有聲息。

    陸寧琢磨著女子更愛干淨,就喚道:“甘夫人,走吧,我陪你去,給你站崗放哨。”

    甘氏本來猶豫不決,她那可惡的二哥,一個勁儿對她使眼色,更令她俏臉火熱,不敢應聲,但陸寧指名道姓這麼一叫,她的心倒定了,不管心里怎麼想,主家的吩咐,都要聽從不是?

    低低應了一聲,紅著俏臉,甘氏慢慢站起身。

    陸寧微微一笑,卻覺得如此深夜,幕天席地,去山中尋溫泉,再給這古典美淋漓盡致的美人y o u物做保鏢,也實在很有些意思,是前生体驗不到的樂趣。

    世界這麼大,到處走走看看,豈不美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3 03:39 PM

第十章 人治

  看著手里的案宗,陸寧咬了咬牙。

    真是,還沒見過這麼壞的人。

    在后世,陸寧不是沒見過壞人,但畢竟是文明開化時代,再壞的人,在鎂光燈下,也是衣冠楚楚,而且,也不會有合法的變態殺人狂。

    而這王繆,明目張膽的魚肉鄉里,虐殺奴婢,用后世的標准來說,就是血案累累的變態殺人狂,反而欺男霸女都不算個事儿了。

    有本地奴婢被虐殺的,其親屬報官的就有三人,至于受威嚇沒報官的,以及海州比較盛行的新羅婢,就更是無依無靠,沒有在冊的虐殺事件不知道還有多少。

    而現在,王繆就跪在陸寧桌案前,雖然,屁股處的傷痛被牽動不時就令他身子抽搐下,吸口冷氣之類的,但他表情甚是倨傲。

    這里是甘家村的打谷場。

    四周衙役圍了一個大圈,圈外面,都是看熱鬧的村民。

    這兩日,陸寧走訪甘家村的煉硝戶,就沒走。

    這甘家村煉制的硝石,雖然純度很低,但可以用,只是需要自己再進一步碾磨提純。

    正琢磨硝石的事情,卻不想,等劉漢常拿來王繆以往的案宗,卻是看得七竅生煙,這些案宗實際上都已經結案,從某種意義上,王繆算是全部勝訴,僅僅有兩戶打死人命的,稍微賠了些銀錢,買棺材都不夠。

    這都是劉志才判的案子。

    劉漢常不知道怎麼想的,都保留了下來,包括一些本該按照劉志才吩咐銷毀的案宗。

    以陸寧對劉漢常現在的了解,卻也不覺得奇怪,留著做万一將來東窗事發洗脫自己的證據也好,拿來等劉志才王繆之類垮台時敲詐勒索也好,如果他不留這些副本乃至正本,那卻奇哉怪也了。

    陸寧看了那些卷宗心里便不痛快,也等不及回縣城了,便在這甘家村打谷場,設了公堂。

    本來被暫時囚禁在泥江口的王繆也便沒送入縣城大牢,而是直接提了過來。

    看著跪在地上,兀自一臉倨傲的王繆。

    陸寧冷哼一聲,“大膽王繆,累累血案,罪惡滔天!和劉逆勾結成黨謀叛,屢造冤獄逃避罪責!”

    “判斬刑!家產抄沒充公!家眷發為官奴!”

    “來呀,將他拉下去,打入監牢!”

    劉漢常立刻一聲吆喝,如狼似虎差役走上來,要拖走王繆。

    本來篤定且滿臉不憤的王繆一呆,這算什麼?這就要判自己死刑?這東海公瘋了嗎?就算你有尊位在身,但你在廟堂之上,有什麼根基?真不知道我王家是什麼人麼?

    而且,根本就沒苦主,沒人證,沒物證,甚至不知道涉及哪個案子。

    就要判自己死刑?天下最荒謬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吧?

    “東海公,我不服,你知道該如何判案嗎?簡直笑話!你等著被刑部的大人們訓誡吧!”被壯漢拉起拖著往外走,王繆咆哮起來。

    陸寧也不理他,實則有几個案子苦主供詞及人證供詞的原本還都在,劉漢常也說,能尋到那些苦主和人證,就這几件案子,就足夠判王繆抄家問斬了,更別說,給他扣上了一個“和劉逆勾結成黨”的大帽子,誰叫很多案子,就是劉志才幫他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呢,這個帽子扣下來,誰不繞道走?

    謀叛,唐律及升元格中,十惡排第三,是這個世界最忌諱的罪行之一。

    何況,實則在這東海境內,他這個國主本來就可以只手遮天。

    人治,有時候倒也可以利用來,快刀斬亂麻處理些事情。

    甘家村的鄉民們也看呆了,他們大多是第一次看官員斷案,自不知道真正判案程序多麼繁瑣,還以為就這樣呢,王繆是個大惡賊又人人都知道。

    鄉民們反應過來后,立時都轟然叫好鼓掌。

    “國主第下,主君!小女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人群中擠進了一群人,男女婦孺都有,跪下砰砰磕頭。

    劉漢常偷偷在陸寧耳邊嘀咕了几句,原來,這就是其中一個本地婢女的家屬,他們就是泥江口人,本來畏畏縮縮在外面看,卻不想,案子這麼快就判了,王繆被判抄家斬首,他們立時顧不得其它,衝進來給陸寧磕頭謝恩。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還沒誕生包青天這樣的故事,但是,他們受到天大的冤屈,也只能寄希望遇到明君,遇到明辨是非的官員,此時滿場的擁戴叫好聲,苦主的哭聲,都是真情流露。

    便是劉漢常也受到感染,心情有些激蕩,而偷偷瞥到陸寧面不改色榮辱不驚的神情,心下暗暗佩服。

    但等在衙役簇擁下離開人群,陸寧突然說:“還有沒有這等惡人,以往案宗,都查閱一番。”

    劉漢常一個跟頭,差點跌倒。

    陸寧當然不是被外界影響飄飄然覺得自己成了救世主,而是通過王繆,才知道,這個世界的豪强,可以壞到什麼程度,作為二十一世紀三觀正常的現代人,他受不了這個,既然有能力,那就干唄。

    把東海攪和個天翻地覆又怎麼了?終究也不過是個大破大立。

    ……

    遠遠的,甘氏望著陸寧方向的動靜,身為奴,也有好處,便是可以正大光明陪著主家四處溜達。

    當然,人眾多,她躲在了僻靜之處。

    看著陸寧懲治王繆這個一直欺壓自己家的惡霸,心里,說不上的滋味。

    甘二郎在她身側,突然說:“我還是不信,那晚你和主君前去熱泉,你如此美艷,主君能忍得住?”顯然,這個問題他盤算很久了,還是沒算明白。

    甘氏立時俏臉通紅,慍怒的瞪了甘二郎一眼,“哪里,哪里有你這樣說妹妹的?!”

    甘二郎實則極怕甘氏,甘家本是大戶人家分支,但數百年綿延,卻日漸衰敗,不得不將寶貝女儿嫁給一個糟老頭做續弦聯姻,便是甘二郎都覺得心中有愧,也就對這個妹妹多了几分懼怕。

    何況,劉志才雖然沒真正幫甘家什麼,但畢竟有了個縣令親眷,一些事還是方便,自然甘家全族都仰仗甘氏鼻息。

    而現今,甘二郎以為全族大廈將傾之時,卻不想,東海封國的國主第下卻對他甚好,不但赦免了他,甚至叫在身邊聽令。

    還有一直欺壓甘家村的惡霸王繆,現今更被當眾狠狠的懲治,甚至,判了斬刑……

    在甘二郎看來,自然是國主第下也喜愛妹妹美色,這才愛屋及烏,不但對自己甚好,還將一直欺壓自己家的土豪惡霸也一並拿下。

    而且,是霹靂手段,小小年紀,卻這般狠。

    令人不寒而栗。

    但換個角度想,這小國主,實在不是簡單人物啊。

    所以,不說這小國主年輕俊美,而且地位尊榮,就這行事的決絕,一百個劉志才也比不上,兩人地位,就更是差距懸殊,云泥之別。

    看來,對妹妹來說,做這少年國主的妾侍,只要得寵,那不管從個人生活的幸福還是甘家整個家族的得益,都比當劉志才的妻室,要强上百倍。

    被妹妹訓斥,甘二郎便不敢再多說,心里卻嘆息,妹妹啊,你倒是學些狐媚子的手段啊,哥哥全家老小,可就全指望你了。

    甘氏咬著紅唇,被甘二郎一說,卻想起了去溫泉沐浴的那晚,那陸寧,卻真的是站得好遠為她站崗放哨,倒是陸寧沐浴時,她膽子小,不敢離開太遠,就躲在了溫泉的巨石后,無意聽到了陸寧哼的小曲,曲子極為婉轉動聽,那豪邁氣勢,更是聞所未聞。

    第一句歌詞好像是“滄海一聲笑”?后面有些歌詞一時聽不太清,但那“江山笑,煙雨遙”的豪情,卻令她這個女子,都心向往之。

    她就那樣痴痴聽著,更思及被陸寧護于懷中在暴民中衝殺馳騁的浪漫豪情,卻正貼合此歌之意,好久好久,她都沉醉其中難以回神,現今,耳邊好像還環繞著那難忘的旋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4 02:15 AM

第十一章 一個小目標

  大龍頂下的鐵匠鋪外,站著几個人,錄事賈倫、司法佐劉漢常、司倉佐韋敬業、佐史王直等本縣胥吏都在。

    此外,還有剛剛被調撥到東海的戍主褚在山。

    原本東海並沒有戍兵守邊,就是海州,守兵也不多,僅僅在北境懷仁縣附近臨海有一鎮兵馬,叫荻水鎮。

    因為水道的原因,周兵南侵的話,肯定是攻壽州、濠州、泗州等南下的咽喉重鎮,攻陷了那些城池,江北之地也就大多淪陷。

    而東海被封國,唐主調遣來一戍兵馬,在東海國主麾下聽令,固然是唐主對東海國主的恩寵,在東海國主府兵還未招募之時,為東海國主守土,但隱隱的,也有監視之意。

    褚在山這一戍,是五十名重步卒,頗為訓練有素。

    褚在山,其實心里是有些無奈的,他由小卒累為戍主,卻是戰陣之上,一向身先士卒,持陌刀用血肉之軀拼出來的。

    現今,卻被派了這麼一個清閑差事,他實在郁悶的很,但沒辦法,誰叫上頭沒人呢。

    而這東海國的小國主,也實在,唉,讓人沒辦法說。

    這几天,竟然一直在打鐵。

    真是太荒唐了吧?

    鐵匠鋪中,爐火熊熊,陸寧光著膀子,正揮舞著鐵錘鍛打那燒紅的流鐵。

    鐵匠鋪里太熱,加之火星四濺,劉漢常等胥吏和褚在山只能在外等候。

    褚在山,本來滿心煩躁,這几日每天來拜見國主,都聽說國主在打鐵,今天索性來了這打鐵鋪外等。

    不過看著陸寧打鐵的身影,他的神色漸漸變了。

    眼見鐵鋪里,那位小國主揮舞鐵錘,如揮稻草,但捶打那流紅之鐵,卻又好似機械臂膀一般,是那麼的平穩和精確,海綿似紅鐵里的黑色雜質,隨著火星亂飛,那黑色雜質好似肉眼可見的在一點點減少。

    這,這是什麼神技?歐冶子、干將、莫邪就是這樣鍛打的麼?

    褚在山心里驚駭,他雖然不是鐵匠,但對打鐵的門道多少懂一些。

    眼見流鐵一次次加熱燒的通紅,這位小國主動作好似某種機械一般,就這樣連續不斷的重復著,漸漸的,几個時辰過去,天都快黑了,那國主第下,卻好似不知道疲倦一般,他也早就傻了眼。

    雖然聽聞這位小國主被封國,是因為射死了周主,但周主中伏,誰射死又怎樣?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但現在,褚在山目光一陣閃爍,心中驚駭無比,這位小國主,神力若斯?!

    他又想起這几天的傳聞,聽那劉佐史說,這位小國主修好了臨洪江上的筒車,而且,還正准備再建造几個筒車,這位國主第下打造的一些鐵器小件,簡直神了,就說一種叫螺絲釘的,可解決了工匠們特別大的難題。

    而且,這位小國主,好似對耕種也有心得,叫人挖了發酵池,要發酵積肥。

    這些,褚在山原本以為只是小國主的屬下們亂拍馬屁,但現今看,只怕,只怕這些傳聞,未必是假的!

    望著鐵匠鋪中那少年國主的身影,褚在山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

    終于,陸寧的動作突然停了。

    然后,便是冷卻。

    鐵匠鋪很快白煙滾滾,看不清里面情形。

    “總算成了!”陸寧大笑著走出來。

    他滿頭大汗,看不出肌肉虯結的上身,便如雨水澆過一般。

    心里卻覺得很暢快,在這個世界,總覺得一身力氣沒地方發泄,這几天,卻是發泄了一個夠,雖然疲累無比,但卻是那麼的舒暢。

    陸寧身后十几名鐵匠,看著陸寧背影都是驚駭加崇慕,這位國主第下,簡直可以當鐵匠的祖師爺了。

    “重鑄輕鍛!是吾等冶鐵的誤區,是以好的工匠,才會越來越少。”

    陸寧嘆息著說。

    眾人並不知道陸寧話里的意思,但劉漢常等吏員,自然紛紛點頭稱是。

    陸寧卻是有感而發,冶鐵术華夏自古便領先世界,鑄鐵术領先歐洲數百年,但也正因為鑄鐵术的出現,生產生鐵,使得出鐵量大增,更可以成建制的生產鐵器,又使得華夏冶鐵有了一個誤區,以前的百煉鋼,工匠們嫌麻煩,出鐵少,漸漸越來越少。

    但對于精兵利器,對于上等鎧甲,乃至對于雛形中的火器槍管等等,反復鍛打取得高質量鋼鐵卻是必不可少。

    以現在乃至几百年后的技术水平,煉鐵,只能繁復鍛打,所謂千錘百煉!才能去掉鐵中的部分碳含量及其它雜質,得到優質鋼鐵。

    而華夏的鐵器鑄造,很多時候是官方壟斷,生產武器,講究大批量成規模生產,這固然是一種優勢,但從另一個角度,也是一個劣勢。

    歐洲就不同,他們只有貴族子弟才能用上好鎧甲上好武器,所以,工匠們會反復鍛打得到上好鋼鐵,一代代的,技藝也就越來越純熟,實則從宋朝以后,以精良鋼鐵的鍛造來說,華夏已經逐漸落后于西方及阿拉伯地區。

    而要制造火器的槍管,也必然要用這種千錘百煉的精鐵。

    甘家村,他已經令人收購土硝,硫磺木炭等自不在話下,只看,自己逐漸熟悉這個世界打鐵節奏后,打造出的槍管用鐵鑄模成型時,能容納多少火藥的爆炸衝量吧。

    不過感覺,不太樂觀。

    可能以后更多的心思,還是用在冷兵器的改進上。

    “好刀!”褚在山突然大喊一聲,跑過去,猛地捧起陸寧出爐冷卻后的陌刀。

    這几天,陸寧千錘百煉,就是在打造這柄陌刀、

    褚在山握著這新鮮出爐的陌刀,眼睛都藍了,心說若我那一戍,人人都有如此神器,那戰斗力,只怕立刻會翻升一倍。

    這柄陌刀,比褚在山統領戍兵之陌刀反而略輕一些,但刀刃寒森森鋒利無比,刀柄更握著極為舒服,觀之就知道比普通陌刀刀柄堅固而又更具韌性。

    如此神兵,褚在山心里之感慨,已經無法言語。

    看著褚在山恨不得將手中刀舔上几舔的舔狗模樣,甘二郎撓頭,不過想起前几天他剛剛看到螺絲釘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神情,對螺絲釘的用處,他多少能想象得到,以后匠人們,會如何便捷,一些解決不了的技术難題,又是如何會迎刃而解。

    “你就是褚在山?好!看著就孔武有力!今天我作東,咱們大魚大肉吃起來!”陸寧揮了揮手,一些實驗終于有了成果,他心中也很暢快。

    比如螺絲釘,他依仗自己對力量技巧的精確掌控,卻是打造出了一些模具,這樣的話,這里的普通鐵匠就可以澆鑄螺絲釘了,當然,比之后世的螺絲釘,這些普通鐵匠澆鑄的生鐵螺絲釘,質量一個天一個地,而且,螺紋很粗糙,也很容易生鏽,但,也能用不是?

    此外,陸寧還用自己鍛打的百煉鋼打造了一些斧子、鑿子、刨子等木匠用的工具,尤其是刨子,比之現在木匠用的刨子,那可好用太多太多了。

    修筒車,這些工具就很派上了用場。

    一些農具的改進,自己也可以提供些思路。

    琢磨著,自己要做的也差不多了,其余的,那些鐵匠學徒們慢慢琢磨吧。

    不然,事事都靠自己,那自己這一輩子,打鐵都打不完。

    心下暢快,陸寧帶著褚在山、甘二郎及諸胥吏,來到這山腳一家匠戶家里,令匠戶去沽了酒,搞了些野味,大快朵頤,這几天,他和這些匠戶混的很熟,當然,匠戶們,可沒人敢在心里認為自己和國主第下熟絡。

    現今,本縣公文已經傳達各個坊市村落,東海封國,國主為陸寧一事,已經全縣都知道了。

    香噴噴的獸肉,陸寧反而吃的不多,不過酒到杯干,喝得甚是盡興。

    眾胥吏,都不太敢說話。

    褚在山同樣有些拘謹,這位少年國主,品階高他快三十多級,他開始覺得這小國主是瞎貓碰死耗子才得了貪天之功,現在早不這麼想,心里更油然升起敬畏之感。

    “第下真是神乎其技,小人想知道,第下還有什麼不懂的麼?”几巡之后,錄事賈倫喝得微醺,一臉無奈的問。

    陸寧笑著說:“我不懂的多了,我就是什麼都喜歡琢磨,瞎琢磨。”

    “第下,對將來,可有什麼謀划?”借著酒意,褚在山半真半假的笑問。

    陸寧微微一怔,這話,其實有些交淺言深了,畢竟,這褚在山,自己是第一次見。

    看來,這些武人,都有點缺心眼。

    有這樣套話的嗎?

    前世,自己手下行動小組里最憨厚老實的大傻也沒這樣啊?

    不過,官場及上下階層文化,確實是到了明清才被玩到極致,自己的時代,就更是精益求精。

    琢磨著,手突然指了指紙窗外,那里有些匠人的孩童,各個都是滿臉菜色瘦弱無比,聚在一起,各個咬著手指,好似在聞著屋內飄出的肉香解饞。

    “謀划倒是談不上!如果說有個小目標,就是讓我治下的這些孩童,將來都能吃上肉!”

    褚在山一口老酒差點噴出來。

    眾胥吏,立刻諛詞如潮,什麼國主慈悲大義,什麼第下心系蒼生之類的。

    但是,顯然誰也不認為這是陸寧的真心話,無非是上位者的官話套話。

    陸寧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釋,拿起杯子,示意几人喝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4 02:22 AM

第十二章 爭寵

   午后,在明湖別苑書房,隨意翻看著南唐律《升元格》,陸寧也在琢磨各個屬官的人選。

    此事,顯然不能再拖了。

    這明湖庄園,陸寧做了一些改進,改造了几間浴室,做了些鐵桶刷了黑漆放在浴室屋頂,下面聯結花灑,以后就可以淋浴了。

    而最主要的改進,就是陸寧鍛造了極粗的鐵管,淺淺埋在地下,造了坡度,通向明湖,這庄園,從此有了下水。

    陸寧沉吟之際。

    書房外,東側畫廊,尤五娘正搖曳行來,小步子步步生蓮,扭得纖細腰肢都好似要隨風斷了,她纖纖玉手端著玉盤,盤中是各種時令水果切成的果塊,四周還擺著花瓣,顯得甚為別致精美,令人見了便食指大動,又有一杯鮮桔蔗汁,橙黃瓊漿,觀之便垂涎。

    尤五娘突然站定了腳步,卻是西側畫廊,甘氏也正娉婷而行,氣度端庄秀雅,芊芊柔荑,捧著一個錦盒。

    見到尤五娘,甘氏也停下腳步,美眸中有猶豫之意,似乎想回轉。

    “夫人,好巧啊!”尤五娘嬌滴滴的喚了聲,夫人二字,卻是加重了語氣,有那麼點嘲諷的味道。

    在劉家之時,尤五娘就對甘氏這個正印夫人極為不感冒,都是給那糟老頭子守活寡,誰又比誰高貴多少,你天天端著個夫人架子給誰看呢?

    現今就好了,咱姐倆都是奴婢,你還矜持什麼?不一樣是來討主人歡心嗎?看到我還想躲?小樣,還要端那小架子?!

    聽尤五娘“夫人”二字,甘氏俏臉一熱,更有些窘迫,咬了咬紅唇,便想轉身。

    “誰在外面,是甘夫人嗎?”里面傳來陸寧的聲音。

    “是奴婢!尤五儿!甘七儿也在!”尤五娘立時嬌滴滴應聲,她的父母不太喜歡她,沒給她起正經名字,她便稱呼甘氏,也是甘七儿。

    甘氏只好停下腳步。

    “哦,進來吧!”

    尤五娘對甘氏瞥了個挑釁的眼神,用力挺了挺胸,那驚人的高s o n g好似隨時要掙脫束縛跳出來一般,她對此一向引以為傲,自認是比甘夫人强的優點,雖然隱隱也知道,甘夫人曲線沒那般驚人,好似是因為束胸太過緊裹的緣故。

    進了書房,尤五娘俏臉立時滿是卑微,跟方才在外面對甘夫人的挑釁之趾高氣昂截然不同,嗲聲道:“主君,聽聞您剛剛飲了酒,奴為你切了水果,榨了鮮果汁,為主君醒酒。”

    甘夫人在旁,心里暗罵一聲狐媚子,這狐狸尾巴夾的倒緊,一絲也看不到。

    聽尤五娘的話,陸寧微微一怔,“榨鮮果汁”云云,明顯是自己在奴仆們面前創造的詞彙,這尤五娘卻是現學現賣,乍然在這個世界聽到這些詞語,令人頗有些驚喜。

    陸寧不由笑著看了她一眼,說:“你有心了!”卻是一語雙關。

    尤五娘俏臉更有神采,嫵媚一笑:“為主人分憂,是奴份所當為!”說著話,微微屈膝,羅襪裹著的玉足從繡花鞋褪出,卻是不用手,那雙玉足甚是靈活,不知道怎麼互動了一下,羅襪便輕輕褪落,露出一對儿白嫩沒有一絲瑕疵的誘人雪足,她卻不似甘夫人矜持,而是半拎著裙裾,雪足慢慢划出美妙曲線,踩上席來,到了書桌前,跪坐下來。

    這尤五娘用玉足解開羅襪的技藝令陸寧大奇,不由多看了几眼,隨之便知道不妥,收回目光,尤五娘卻是格格一笑,將玉盤放在書桌上,嬌滴滴道:“主人,喜歡看奴的腳麼?那奴以后就在主人面前總是光著腳,好不好?”

    其實看到尤五娘,陸寧本來覺得甚是好笑,總是想起她在溝壑中灰頭土臉的狼狽樣,聽尤五娘的話,笑道:“怎麼,咱家的金錠搬回來了?”

    尤五娘如花笑靨立時凝固,實則她在陸寧面前賣弄風情,心下卻是極為膽突突的,硬著頭皮而已,這位恐怖無比的主君,身遭彌漫的森森寒意,現在思及,還令她打哆嗦。

    而現在,主君又提起舊事,尤五娘身子微微一顫,就覺得后背一陣發涼,腿更是一軟,若不是跪坐著,怕又要噗通跪下來。

    並不知道尤五娘心理狀態的甘氏,有些郁悶的褪去鞋襪上席,跪坐在尤五娘身旁。

    陸寧看到尤五娘眼中的懼怕之意,不由逗得一笑,便去拿了果汁,小小品了口,說:“手藝還不錯。”

    尤五娘慣會察言觀色,見陸寧神情,立時松了口氣,知道主君並未真的生氣,媚笑道:“奴會乖乖的學,有甚麼不對,主人罵我打我就是,便是打死奴,奴也沒有怨言!”

    “那也沒那麼嚴重,我又不是暴力狂!”陸寧翻個白眼,又見甘氏悶悶的不說話,看到她手中錦盒,問:“這是甚麼?”

    “哦,是老夫人,說將我以前的首飾都賞賜給我,主君,奴不敢收,但又拗不過老夫人,還是請主君去勸說老夫人,奴的兩難境地,說與老夫人,她,她只是不聽……”

    實則,李氏說的是將以前的首飾都“還給主母”,甘氏自不能這樣轉述,用了“賞賜”二字。

    “你就收著吧?也沒什麼,本來那許多首飾,就都是你們的,老婦人又用不上。”

    尤五娘笑吟吟的瞥著甘氏,心里卻是郁結無比,心說你這是故意來氣姑奶奶來的?真是氣煞我也,看著甘氏吹彈可破的凝脂臉蛋,尤五娘真恨不得撓她几道血條。

    “還有你,五儿,你原來的首飾,回頭也一並領回吧。”陸寧隨口說著。

    尤五娘一呆,立時欣喜若狂,連聲道:“謝謝主人,謝謝主人!”突然,便又有些感激這甘七儿,提這事儿的時機恰到好處,卻是自己也沾了光。

    “五儿?這叫著,有些別扭啊!”陸寧搖搖頭。

    “那,那請主人為我賜個名字?”尤五娘水汪汪鳳目全是期待。

    陸寧隨口笑道:“甘夫人叫貴儿,我看,你就叫賤儿……”話出口,本是開玩笑,但隨即就知道不妥。

    卻不想,尤五娘立時嬌笑道:“謝主人賜名,奴本來就是貧賤命,家鄉說法,要想逆天改命,名字就越低賤越好,賤儿,奴以后就叫賤儿吧,跟了主人,奴已經算是好命了!”她竟然沒有絲毫不滿,看起來是真的開心。

    陸寧無語,心里又想,尤五娘,又何嘗不是一個苦命人,對普通人看來的臉面啊,榮辱啊,在自己這個主人面前全不在乎,她就一門心思的,要討自己歡心。

    看著尤五娘,陸寧誠懇的道:“方才我失言,向你道歉。”

    尤五娘怔了下,臉上媚笑也漸漸散了,似乎,陸寧這誠心誠意的道歉,令她大感意外,心中,更不知道掀起了多少漣漪。

    陸寧略一琢磨,說:“以后我就叫你繭儿吧,春繭的繭,我也相信,你終有一天,會破繭而出,化蝶翱翔天地之間。”

    尤五娘回神,俏臉又浮現甜美笑意,說:“主人叫我什麼都行,我若真是春繭啊,就將主人纏得死死的!主人,我真的會哦……”眨著水汪汪大眼睛,眼里全是媚意。

    陸寧咳嗽一聲,看向悶頭不語的甘氏,正要找話題和她說話,尤五娘突然又一聲嬌笑,“主人,你說是我的腳好看呢,還是貴儿的腳好看?”說著話,她竟然便掀起甘氏淡綠裙裾,立時露出甘氏那晶瑩剔透小腳,尤五娘又將自己雪足伸過去,甘氏的晶瑩玉足緊貼挨在一起。

    甘氏立時俏臉通紅,忙拉開尤五娘的手,將裙裾放下遮住玉足,尤五娘只是咯咯嬌笑。

    陸寧無語,從尤五娘進書房,其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這小y o u物勾得他頗有些心猿意馬。

    此刻又見面前跪坐的兩位美嬌娘,一個端庄秀美,美艷中不失高貴,一個媚骨天成,令人恨不得立時抱在懷中享受,偏偏又都年幼,又都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婢女,便如奴隸一般,都乖巧無比的跪在自己面前,自己可以予取予奪。

    陸寧心中,有些火熱,不過,他前世今生,都是童男未經人事,卻是有個小小的痴念,就是自己的第一次,怎麼都要給自己最喜歡之人,而甘氏、尤五娘,雖都是可人,自己也好似,漸漸的挺喜歡她們的,可終究覺得,差了些什麼。

    “主人,告訴你個秘密,劉志才那個糟老頭,早就無心也無力,我進劉府后,他從來沒進過我的房……”尤五娘水汪汪鳳目瞥著陸寧,“所以主人,莫以為奴肮髒,奴的第一次,還沒給人呢!我也從來沒如此對待過他,你問貴儿是不是?”轉頭問甘氏,“貴儿,我說得對不對?”

    甘氏俏臉燙的厲害,心中早就罵這狐媚子不知羞恥,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以前自己和她,怎麼也同是別人的妻妾,她怎麼能當著自己這樣胡言亂語?

    但聽尤五娘問,她只好輕輕頷螓首,尤五娘以前,還真不似今天這樣過。

    尤五娘又輕輕嘆口氣,“不過貴儿比我早嫁入劉家半年,劉志才有沒有碰過貴儿,奴就不知道了!倒是聽說,劉志才曾經尋訪靈藥,有一段時間,龍精虎猛!”心下暗笑,甘貴儿臉皮特別薄,這種話,自然是不好意思分辯,就叫你吃個啞巴虧。

    “你,你怎麼胡說八道!”甘氏愕然看向尤五娘,隨之,便明白了尤五娘的用意,她想說什麼,但俏臉更紅,紅唇動了動,吐出的聲音,細如蚊鳴。

    陸寧無奈看著尤五娘,心說甘夫人剛剛幫你作證,你就回頭賣了她,你良心不痛麼?

    “主君,奴,奴也是處子身!”甘貴儿聲音雖輕,但吐字極為清晰,語氣極為堅決,只是說出這句話,她的俏臉已經紅的葡萄一般,螓首几乎垂到了書桌上,再不敢抬起來。

    尤五娘驚訝的張大了小嘴,卻是做夢也想不到,甘夫人會如此一說,這,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啊?怎麼著?變了婢女,你也開始放飛自我了?!

    陸寧看著這一幕,好笑之余,卻又隱隱的有著無比的快感和暢意,這,這就是爭寵吧,兩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在自己面前,針鋒相對明爭暗斗,就為了獲得自己的寵愛。

    如果是后世,有這樣兩個女朋友,可,可不知道美滋滋到什麼地步了,全世界男人都會羨慕死自己吧?

    陸寧就覺得心中的滿足感,蹭蹭的竄,血條要爆表的感覺。

    房間內,沒人說話,卻隱隱的,氣氛漸漸旖旎起來。

    “哦,貴儿,五儿,明天一早,我准備去阿牛家一趟,你們幫我准備些禮物,再抽出十畝地契改成阿牛的名字。”陸寧琢磨著,這應該是阿牛最喜歡收到的禮物了,十畝上好良田,足夠他們一家五口豐衣足食了。

    甘氏輕聲答應,尤五娘也低低應了聲,好似被甘氏出人意表的反應驚到了,又或許,書房內,漸漸有春意涌動,她也安靜了下來。

    說起土地,甘氏突然想起,問道:“主君,今年各地的秋田,要種些什麼?佃農們還在等主君拿主意。”要種植什麼作物,佃農自然要聽主家的。

    “哦,以前種什麼就種什麼吧。”陸寧隨口說著。

    “好。”甘氏輕輕點頭。

    琢磨著,陸寧說道:“公府屬官,我准備暫時只任命左右侍郎,就好像上縣的兩個縣尉一樣,一個掌功倉戶,一個掌兵法士,這樣,加上吏員差役,府衙就能正常運轉了,學官令,就還用馬老博士,國相、中書令、還有掌管府兵的典衛長等等,我還要好生物色,暫時府衙能正常運轉就行,你們覺得怎麼樣?”

    甘氏和尤五娘都有些吃驚,對視一眼,都低聲道:“奴不敢言。”

    陸寧啞然失笑,自己也確實是沒有一個能商量的人。她們兩個,又怎麼敢在這種事情上發表意見?

    “啊,啊,啊!”陸寧卻是騰一下站起。

    甘氏和尤五娘都嚇了一跳,愕然抬頭一起看著他。

    “險些忘了一件事,要回城一趟。”陸寧急急要下席,又說:“甘夫人,你跟我來!”又見尤五娘眼巴巴看著自己,“那你也來!”

    尤五娘立時歡天喜地,又急忙搶著跪到了陸寧面前,幫他穿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4 02:32 AM

第十三章 攜美理政

  馬車中,陸寧坐在面對車廂門的正首位置,甘氏和尤五娘一左一右坐在旁側榻上。

    尤五娘水汪汪鳳目轉呀轉的,突然便輕輕撩起裙裾,一對儿紅彤彤小繡花鞋伸過去便夾住了正襟危坐的甘氏裙裾下那對儿粉色小繡花鞋,盤她雙足出來,嬌笑道:“主人,好像貴儿比我的腳小一些,是不是?”

    甘氏俏臉立時滿是紅霞,奮力將雙足掙回,藏在裙裾下。

    陸寧咳嗽一聲:“不許胡鬧!”

    “是!”尤五娘便乖乖坐好。

    兩個美嬌娘一左一右陪著,而且,都是自己的婢妾,車廂內花香醉人,陸寧覺得,自己再不找個話題,任由尤五娘這小y o u物控場,怕不知道會不會走偏,一會儿就變成滿車春光。

    琢磨著,陸寧心里突然一哂,卻是不知不覺,真的將她倆當自己的妾侍,或者說,當作自己的女朋友看了,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兩個都是冰雪聰明善解人意,各有各的可人之處,若說自己不喜歡,那是自欺欺人,有這樣兩位紅顏陪伴自己在這古人世界走上一遭,卻沒那麼寂寞了。

    ……

    甘氏和尤五娘都沒想到,陸寧領著兩人來了府衙。

    這府衙,正在修葺擴充中,有半邊府邸都豎起了木架子。

    另一半衙門,則仍在對外運轉。

    現今衙門承襲唐制,早晚兩班,早衙從七點左右到十一點,晚衙從七點到九點左右。

    不過下午時分,也有胥吏輪流當值,今日當值的正是劉漢常。

    見到國主領著兩個美妾前來,劉漢常慌忙跪迎,尤其有尤五娘在,劉漢常就更是心里膽突突,根本不敢抬頭。

    尤五娘見他樣子,心中只是冷笑,真想問他一句:“呦,這不是劉佐史嗎?現在認得我家主君了?”

    不過,主君地位崇高,而且,有一種視万戶侯為糞土的超然,她這個婢妾,自也要學著眼界更高一些,劉漢常這等螻蟻,和他計較做甚?

    “把我昨天叫你找的卷宗拿出來,我要審閱几個案子,還有,提審那童九!”

    聽國主第下的話,劉漢常一呆,這才知道國主是帶著美妾來坐堂處理國事,不過,在這東海國內,莫說帶著婢妾坐堂,就算掀翻了天,誰能管的了國主?

    甘氏和尤五娘,也都是一怔。

    “是。”劉漢常恭恭敬敬的說。

    向廳堂走著,陸寧順口道:“對了,劉漢常,以后,你便是公府右侍郎,掌兵法士。”

    劉漢常身子一抖,那一瞬,就覺得無窮無盡的幸福包裹了他,鼻子酸酸的,立時用力磕頭,哽咽道:“小的,不,臣從此為主公效死命!”他是真的嗚咽了,從此,他再不是小小的吏員,而是有了品級的正式官員,這種身份的跨越,几乎如同天塹。

    “不過,你若還是以前那般行事,出了紕漏,莫怪我摘了你的腦袋!”

    陸寧進廳堂前這輕飄飄一句話,又令劉漢常身子一顫,全身冷汗沁出。

    ……

    廳堂里,陸寧將一些卷宗隨意的交給甘氏和尤五娘看。

    兩個美嬌娘都有些懵,但陸寧讓她們看,就只好坐在一旁翻閱。

    陸寧也是無奈之舉,東海縣是上縣,五六万人口,大大小小的事務太多了,手下又几乎沒什麼信得過的,如果所有大事都要他搞得明明白白最后做決定,怕是要累死。

    自己眼前第一要務,是挑選人手,訓練親兵不是?

    反而現在,比較值得信任的倒是甘氏和尤五娘兩個女人,如果她們誰有理政能力,幕后幫自己處理政事也不錯。

    幸好,兩人出身都不錯,都同樣冰雪聰明,識文斷字。

    尤五娘懶散些,識得字沒甘夫人多,但終究還是能看明白公文意思的。

    現今,看著甘氏和尤五娘兩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很認真的翻閱文書,自己在這里翹著腳喝茶,眼前賞心悅目,心里,奴役兩個女友幫自己干活,更是愜意的很。

    腳步聲響,卻是劉漢常領著几名差役,將那自稱“童九”的大漢帶了進來。

    鐵塔似漢子,看來也餓的沒了力氣,本來站得筆直,被几名差役踹了膝彎,輕輕松松就跪下了。

    “你說來此尋親?你的親人是胞妹?童十三?”陸寧看著卷宗,問。

    大漢低著頭,並不言語,顯然,他已經心死了。

    陸寧還是看著其供述,說:“你說你胞妹自小跟一名女真人修仙?最后一次給你去信,說是她正跟仙師在海州慈云庵修行?”

    本來正認真看一個案子卷宗的尤五娘,猛地抬起了頭。

    大漢還是不吱聲。

    陸寧無奈道:“你什麼都不說,我可幫不到你了。”

    “某供述句句為真!”大漢終于吭聲了。

    陸寧微微蹙眉,心說,要派人去海州慈云庵查一查麼?

    香風飄來,卻是尤五娘湊過來,在陸寧耳邊低聲道:“主君,他說的人,好像小十三呢?小十三就姓童。”

    陸寧有些莫名其妙,“小十三是誰?”

    尤五娘鳳目滿是詫異,“主君不知道嗎?外間傳的主君收了劉家三美,小十三就是最小的那個啊。”

    陸寧立時無語,看尤五娘得意洋洋說什麼“主君收了三美”,那自得之色,卻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尤五娘又小聲說:“小十三就是來自海州慈云庵,道號柯羽,隨師傅在四處云游修行,來到海州后,她的師傅得了重病,寄居在慈云庵,為了給師傅治病,小十三欠下一大筆錢,慈云庵有個道姑便來和劉志才勾搭,后來,劉志才幫小十三還了債,小十三算是賣身葬師吧,她才十歲呢,不過可美了。”說著,擠了擠眼睛。

    其實,尤五娘心里直嘆氣,這段時間,一直就希望主君想不起還有這個小十三呢?最少,也要等自己得到主君寵愛后啊?可不想,偏偏這小十三的哥哥來尋親,自己如果瞞著主君,將來東窗事發,主君還不剝了自己的皮?

    就算,給自己打上“善妒”的標簽,那也糟糕了啊?

    陸寧卻是聽得無語,原來劉家三美,最小的一個,還曾經是個小道姑?

    琢磨了下,低聲道:“回頭,帶小十三來牢里認一下,看是不是她的兄長?”

    如果童九真是那所謂小十三,道號柯羽的小道姑的親哥哥,那只能說,劉志才嫌麻煩,根本就沒想認這份親,不然看到這童九供述,劉志才就該知道童九尋找的胞妹是誰了。

    聽陸寧的話,尤五娘卻是一喜,看來主君並沒有去見小十三的念頭,那小十三,每日在庄園里專門給她修的靜庵修行,根本就不出來的,主君若不是特意去見,那就見不到。

    心里長長舒口氣,應著:“是,是。”可真怕主君見到她,那小丫頭片子雖然還沒長開,還整天愛穿著道袍,可是,那可愛又純淨如水清冷無比的小樣子,真是自己見了也動心呢。

    外面,突然有執刀進入,單膝跪倒:“第下,有甘家村來人,求見甘夫人!”

    陸寧點點頭,對正有些詫異的甘夫人道:“你去看看吧。”

    又揮揮手,令衙役將童九重新押入大牢,吩咐道:“別再餓著他了,給些肉吃,還有,告訴牢頭一聲,牢獄里打掃干淨些,別再跟以前的樣子。”

    衙役戰兢兢答應,推搡著童九離開。

    陸寧繼續翹腳品茶,眼角余光,瞥到尤五娘不時偷偷看自己,笑道:“怎麼了?”

    “主君,有個案子,奴,奴有個想法。”尤五娘小心翼翼的說。

    “哦,拿來看看。”陸寧招招手。

    尤五娘趕緊起身,捧著卷宗,聘婷來到陸寧身側,將卷宗擺在陸寧案前,小心翼翼道:“主君,您看這案子,案犯魯明,明明說案發時他在海州行商,海州有人可以作證,可卻沒人去海州求證,就因為他和死者有舊怨,還曾經酒后揚言要殺了死者就將他定罪,這也太不嚴肅了吧?”

    陸寧莞爾,這尤五娘,卻是用詞什麼的都開始跟自己學。

    “是不嚴肅……”陸寧翻著案宗看,隨之微微頷首,嘆口氣道:“不僅僅如此,可惜這案子太久了,證據應該都沒了。若不然,案發現場留下了許多血手印,其中肯定有凶徒的,可能會有清晰的指紋,將死者,還有魯明的指紋,和血手印里指紋對比,如果有外人的指紋在,說明案發有其他人在場,那凶手就很可能是旁人,最起碼,也有疑點,需找到在場的第三者。”

    “指紋?”尤五娘眨著大眼睛,不明所以。

    陸寧點點頭,“人的指紋,百万人中,相同者無一,所以,用指紋當證據,是鐵證。”

    “哦……”尤五娘點頭,若有所思。

    陸寧這時就來了興趣,又翻到第二個案子,說:“還有這個案子,是可以這樣查的,你看,咱們可以畫個地圖,將嫌疑人當天走過的路線分析下,每天几點,到了哪里,尋證人詢問,就能得出他這一天大概的活動范圍……”

    拿著毛筆,在一張紙箋上勾畫,又點了些黑點,上面寫上時刻,笑道:“看,這樣是不是清晰了許多?很多事情,就一目了然,這種平面圖,能讓人跳出固定范圍,站得更高來思考!”

    “是啊!”尤五娘美眸亮了又亮,更由衷的道:“主人,您,您是獬豸之主轉世吧?怎麼懂得這許多?”她嬌滴滴嗲聲嗲氣,讓人明明知道她是拍馬屁,但心里就是說不出的舒坦。

    更被她依偎在身旁,吐氣如蘭,吹彈可破的嬌嫩俏臉就在眼前,陸寧就忍不住伸手捏了她臉蛋一把,“就你會拍馬屁!”

    心里卻是一顫,這手感,真的是滑若凝脂,手指頭好似都酥了。

    尤五娘呆了呆,隨之欣喜若狂,咯咯嬌笑,膩聲道:“主人,奴,奴……”卻是媚眼如絲,眼看就要跌在陸寧的懷里,就好似,尾巴都要翹起來勾住陸寧脖子。

    就在這時,腳步聲輕響,甘氏捧著個錦盒走了進來。

    陸寧咳嗽一聲,坐直身子,尤五娘也慌手慌腳站定,但望向甘氏的眼神,卻隱隱有得意示威之意。

    “主君,奴的老父,為感謝主君,送來金陽丹,要奴獻給主君!老父說,只有主君,才有福澤服用金陽丹,而不會受到反噬。”

    說著話,甘氏走上兩步,雙手將錦盒放在陸寧面前桌案上。

    “哦?這倒要見識見識!”陸寧笑著打開錦盒,卻見里面,是一顆金燦燦丹丸,倒真是流光溢彩,看起來頗為炫人眼目。

    在這個時代來說,這無異是最“極品”的仙丹了,品相簡直毫無瑕疵。

    不過,陸寧自然知道所謂道士煉丹煉出的都是什麼,這吃下去,就算沒有鉛汞之類重金屬中毒,怕也得折壽几年。

    “好,好啊,如此我就收下了!”陸寧並不推辭,也不說破。這“金丹”如果繼續留在甘家,万一以后某個甘家家主自信心爆棚,覺得自己很有仙緣,真給服用了,那也是害人。

    從見到仙丹,尤五娘就退到了一旁,坐回了自己書案后,俏臉,有黯然之色,是啊,自己和甘七怎麼比呢?甘七的娘家,能順手就送出仙丹給主君邀寵,自己呢,和哥哥相依為命,哥哥還那麼的不爭氣。

    廳房內,很快又安靜下來,兩個美嬌娘翻閱卷宗,陸寧翹著腳品茶,又漸漸,伏在案上,倦意襲來,昏昏沉沉就要睡去,

    “第下,有金陵周氏來訪!”門外匆匆走進一名衙役,雙手捧著一張名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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