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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 - 湊在一起不簡單【單】
【小說封面】【內容簡介】
這女人的眼睛一定有問題!
他明明是個有為有守的正直好青年
她卻要把他當成伴遊先生,還堅信他是同志!
最詭異的是,這女人雖然眼殘,桃花卻比他還旺
和她在一起,他「萬人迷」的光環馬上失效
那些女生根本對他不屑一顧
轉而將癡迷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呃,該不會她才是貨真價實的「蕾絲邊」
而他只是她叫來晃點大家的擋箭牌吧?
眼看這齣「男同志遇上蕾絲邊」的戲碼越來越誇張
最後他們還應觀眾要求,被送進蜜月套房──
哎,他到底是該「公私分明」立刻喊「卡」
還是應該假戲真做,放肆一場?
【出版日期】 2010年09月24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69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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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沈多良走進高級飯店,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宴客廳會場。
當他見到裡頭有許多年輕男女特別精心打扮地在會場走來走去、相互聊天時,立即察覺不對勁。
他反應極快,迅速退離門邊,朝一旁放置大型盆栽的後方奔去。
他試著藏住將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度,氣憤地咒罵幾句後拿起手機撥號,待另一頭出現冷酷的聲音後,開始破口大罵。
「見鬼的土地競標大會!大哥,你怎麼可以出賣我?太過分了!」沈多良顧不得對方是兄長,直想發洩心中的不平。
沈多良是沈氏集團老總裁沈敬權的麼子,同時也是現任總裁沈安斯的三弟,兩人中間還有一位沈冠辰,而三兄弟裡就屬沈多良修養最好,如今他會口出穢語,可見事情非同小可。
這都是老爸一手安排好的,要怪就去怪老爸吧!我很忙,沒空聽你抱怨。」沈安斯冷冷地說完就掛掉電話。
「喂!大哥,你不能這樣……」確定沒人回應,沈多良氣得再次咒罵。
「可惡!沈安斯,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沈多良十分明白,兄長雖然將責任推到父親頭上,但真正的主謀者準是他,因為兄長還在氣他丟下沈氏集團不理轉而去幫忙外人一事。
唉!明明是商界人人懼怕的狠角色,內心卻愛記恨又小氣,甚至為了報復,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設計,真想有天見他陰溝裡翻船!
不過,現下最需要幫忙的人是他自己。
沈多良無論面對什麼事情都能得心應手,唯有一件事他最感棘手,就是這種假借促進男女交流名義、實際上跟相親沒什麼兩樣的地方。
一旦進入這種地方,他的思考能力就會嚴重下降。
心頭沒來由地掠過不安,此地不宜久留,他決定盡速離開。
他小心地探出身子,不去看會場方向,佯裝是過路人。
沒想到,他才走了幾步,後方就出現女子的喊叫聲。
「喂!你要去哪?這裡啦!」
被喊住,沈多良心中發出哀號,他頭也沒回,打算繼續裝作沒聽見地離開。
「喂!你在幹嘛啦?都跟你說是這裡……啊呀!」
女子突如其來的驚叫聲之後,沈多良的背部便遭到狠狠的撞擊。
他整個人反應不及,連回頭察看原因的時間也沒有,就逕自撲倒在地。
砰地一聲,他的眼鏡飛出去,額頭當場撞到地板,一陣昏眩後頓時失去意識。
唉!他和台灣這塊土地準是八字不合,否則不會十幾年沒回來,一回來就碰上這種倒楣事。
然而,改變他一生的戲碼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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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沈多良緩緩地醒過來,首入眼簾的是白色紙張晃啊晃,接著是一張五官端正的女子特寫臉龐,對方正用一雙杏眸盯著他。
「喂!你還好吧?」陌生女子的音質不錯。
他眨了眨眼,慢慢坐起,額頭隱約傳來痛楚,「我……怎麼了嗎?啊!我的頭……」他伸手碰額,上頭貼著一片東西,冰冰涼涼。
「對不起!都怪我腳步沒踩穩,才會把你撞倒在地上。」女子放下手中的廣告紙,身子稍微後退,語氣充滿誠意。
沈多良感覺自己身處無人的休息室,想必是服務生將他抬進來的吧?
他忍著額頭上的痛楚想打量室內唯一的女子,卻發現視線模糊。
「我的眼鏡呢?沒有眼鏡我沒法視物。」
失去重要的輔助物,沈多良緊張起來。對他而言,無法將四周人事物瞧清楚,內心就會很不安。
當然,眼鏡的功用不只是視物,還能帶給他自信並隱藏另一面。
女子有點膽怯地將右手移到他面前,「對不起,你的眼鏡……摔破了!」
沈多良瞪目一瞧,當場愣住。
無框眼鏡的缺點就是禁不起摔,破碎的鏡片早就被服務生丟進垃圾筒,剩下變形嚴重的金色鏡框。
糟了!這次回國他打算逗留一個月,根本沒帶備份眼鏡。而且現在他人在外頭,更不可能馬上有眼鏡可佩戴。
完了!接下來教我怎麼做事?」沈多良無奈地垂肩,失去眼鏡的處境遠遠超過額頭的痛楚。
「對不起!那個……眼鏡的錢我會順便賠給你啦!」女子趕緊補充。
沈多良感到好笑,「小姐!我使用的不是普通的眼鏡,這種鏡框和鏡片背只有美國當地才生產,而且還是限量的,現在早就絕版了!價格換算成新台幣要七萬多。」
他無意嚇對方,只是想讓對方明白,他的眼鏡是如何地珍貴,並不是任何眼鏡能取代的。
女子大吃一驚,「不會吧?你的眼鏡也太貴了吧!」她沒戴過眼鏡,但也沒聽說過造價如此離譜的眼鏡。
沈多良了解她的反應,決定將對方的樣子瞧清楚。
他抬起頭,女子很靠近他,所以他只要輕輕瞇一下眼就能將她全部瞧清楚。
女子穿著一套深紫連身裙,雖然小外套遮去她的雙肩與雙臂,卻藏不住她胸前的乳溝線條,那幾乎快爆出來的雙峰非常醒目,相信任何男子瞧見都會無法移開視線,可惜他沒辦法瞧太久,視線很快變得模糊。
沈多良全身無力,「算了!妳不用賠我眼鏡,只要帶我到飯店外頭,幫我招一輛計程車就行了!」
今天運氣實在太背,他只想盡快回家休息。
聞言,女子驚訝地跳起來,著急道:「喂!你什麼意思?都還沒開始工作你就要走啦?不過是看不見,就讓我暫時充當你的眼睛就好了嘛!反正你本來就要一直跟著我,看不看得見又沒差別。」
「啊?」沈多良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小姐,妳……在說什麼?」
她悻悻然地在他身旁坐下,「我叫辛恬,辛苦的辛,恬靜的恬,你叫我小恬就好了。我是你今天的服務對象,雖然我是女的,但是海叔說你最近缺錢,所以只要一切行為合理,你都能接受。你放心!我不會對你要求太過分,你只要單純地陪我就可以了!」
女子只是簡單說明,他卻立刻了解七八分,「小姐……」原來她認錯人了!
「對了!剛才要不是我出來等你,你一定會跑錯地方。當然,我也不是故意要撞倒你,只是我穿不慣高跟鞋。不過真要說起來都是你的錯,誰教你打算臨陣脫逃!」辛恬自顧自地將想法說出來。
他確實打算臨陣脫逃,但絕對不是針對她。
沈多良本想解釋,不過對於她所說的「跑錯地方」感到不解。
「妳……該不會是宴客廳裡的其中一位女性吧?」沈多良語氣忽地染著不屑。
是想讓其他人覺得自己很搶手,所以花錢請陌生男子幫忙充人氣嗎?這是沈多良心中的猜想。
辛恬皺起眉頭,「拜託!那個宴客廳不知是哪票無聊的上流人士舉辦的相親大會,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嗎?只是碰巧我的同學會在這家飯店舉行,剛才我們的人有好幾個跑錯場地,所以我才會出來接你。」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巧啊!
沈多良被這樣的狀況惹得想發笑,卻發現有點口乾舌燥,見到一旁的桌子有瓶礦泉水,伸手就取過,扭開瓶蓋,「怪了!妳是從哪一點看出來,我不是準備加入那個宴客廳的人?」
他只是好奇地發問,辛恬卻正經八百地回道:「喂!你該不會是在跟我確認身分吧?當初是你自己說會穿紅色襯衫配黃色領帶,加上深藍色西裝外套。呃……雖然我是不怎麼欣賞你的品味啦!不過我聽說同志的穿著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樣,幸好你的樣子比我想像中還要高檔。」
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沒吞嚥好,沈多良猛咳起來。
「咳、咳、咳……妳、妳剛說什麼?」他放下水瓶,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說他品味差這點雖然教人生氣,但後面那個敏感字眼卻讓他想抓狂。
「抱歉!我忘了,你們不喜歡在外頭被說是同志。」辛恬趕忙道歉。
沈多良火氣上來,伸手就扣住她右手臂,與她拉近距離,眸子瞅住她的眼,微怒道:「辛恬小姐,麻煩妳睜大眼看清楚,我哪裡像同志啦?」天呀!他氣得都快腦充血了!
每個人都有地雷,而沈多良的地雷就是那兩個字。
他高中畢業就前往美國求學,拿到兩個碩士學位後繼續留在那邊工作,對於國外生活簡直如魚得水,但最令他困擾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長相。
三兄弟裡就屬他遺傳到母親的一切,不但皮膚曬不黑,還白裡透紅,骨架偏小,五官分明,整體看起來乾淨又斯文。
他身上沒有一般男性的體味,只有淡淡的清香。
他承認自己有輕微潔癖,不習慣周遭環境過於髒亂,還有使用濕紙巾擦手的習慣,而且他無法忍受人多擁擠的地方,那會讓他渾身不舒服,甚至呼吸困難。
以上種種都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但是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的性向正常,他只對女人有感覺。
他不歧視同志,卻不喜歡被當成同志看待。如今,對方將他歸類成同志,還對他的穿著品味表示不贊同,讓他的自尊心倍受打擊。
辛恬聽從他的話,認真地打量他。
「嗯……仔細看,我才發現你連皮膚都好好,你平常都是怎麼保養的?還有,你的眼珠子偏咖啡色耶!你該不會是混血兒吧?」她出於自然反應地想碰觸他。
當她的手指觸及沈多良的臉頰時,一股異樣電流自他的背脊竄入,先刺激到血液,接著衝擊心臟,最後是腦袋。
有那麼幾秒鐘,他的腦子居然呈現空白。
見鬼!他發什麼神經?沈多良放開她,有點微愣。
辛恬一臉迷惑地看著他,顯然對於沈多良的怒氣不以為然,或許該說她沒察覺到對方在生氣吧!
不知該說她遲鈍,還是少根筋?
「好啦!算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你不是同志,不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好嗎?重點是你必須跟我一塊去參加同學會,然後跟大家說你是我未婚夫,我們已經交往兩年,明年就要準備結婚。等同學會結束,我就送你回家,然後交易就結束,如何?」
辛恬知道錯在自己,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他,當然要遵守他的遊戲規則,而且他還是海叔介紹的人,自然不好弄壞關係。
她的道歉很沒誠意,當下讓沈多良明白,對方完全將他當成伴遊先生,而且還堅信他是同志。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不過想想還挺有趣可愛。
他很少碰到這樣帶點傻氣的耿直女孩,忽然,他想起宴客廳裡的人,還有兄長的臉。
那場相親大會的邀請對象明明是兄長,而兄長卻騙他說是土地競標大會,他一時大意才會沒調查就跑來,差點就中了圈套。
有關他回國的消息只有少數人知道,剛才要是他踏進那個宴客廳,明天的頭條準是他!
沈多良這次回國,除了是好友兼老闆柯道駒放他一個月的假期外,最主要的是調查柯氏集團,因為明年好友就要回來正式繼承柯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他身為好友的特別助理,自然要先回來了解情況。
而沈多良一回國就被父親狠狠教訓一頓,大哥沈安斯當然也不滿他這麼多年沒回來,以及在結束求學後居然選擇當柯道駒的助理。
沈安斯不知撥了多少通遠洋電話想說服他回來幫他,沈多良卻一直拒絕,讓沈安斯很不能諒解。
兄長是工作狂,對於結婚完全沒興趣,難怪父親會緊張地想替他安排相親。
沈多良想到這,心中下了個決定。
「我明白了,帶我去妳的同學會吧!既然妳都花了錢,那我也要好好地工作才對!」沈多良在最短的時間裡整理好情緒,迅速換上一張職業性的笑容,只是那抹笑容著實詭異。
辛恬聽見他願意幫忙,什麼都不在意,綻放愉快笑容道:「太好了!那我們快點過去會場。」她拿起被丟在一旁的皮包,匆忙地套上高跟鞋,整理身上的衣服。
沈多良也起身整理衣物,接著注意到自己的裝扮。
「我這樣穿真的很像同志嗎?」沒來由地,他脫口問道。
辛恬面對他,赫然發現他和她的高度只相差五公分。
「沒想到你還挺高的!」辛恬再度感謝海叔的細心,因為她的身高將近一百七十,如此高挑身材對一般女孩而言根本是缺點;然而沈多良的高度和她簡直太相配了!
「這個領帶拿掉,襯衫拉出來,外套別扣!」沒經過他同意,她逕自抽掉他的領帶,塞進自己的皮包,像個服裝設計師一樣地打開他西裝外套的釦子,將襯衫拉出來。
「這個可以拿掉,然後頭髮稍微撥一下。」她將他額頭上的冰敷貼取下,十指稍微撥亂他的髮絲,弄些劉海到額前。
「喂!妳幹嘛弄亂我的頭髮?」整齊乾淨是他的習慣,現在卻被她弄得亂七八糟,讓他渾身不自在。
「你太正經八百了!稍微有點藝術家的味道不是很好嗎?嗯!這樣順眼多了!」辛恬滿意地看著他。
休息室沒有鏡子,沈多良無法瞧見自己的樣子。不過換個角度想,反正他也沒戴眼鏡,不如就順著對方的意思吧!
「隨便妳啦!我們可以走了吧?」沈多良一臉豁出去的樣子。
辛恬深深一笑,兩道酒渦可愛出現。
「當然可以!呃……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辛恬終於察覺根本不知道怎麼稱呼他。
沈多良想了想,「我叫沈良,妳叫我小良就可以了!」
不知哪來的勇氣,他很肯定,沒戴眼鏡和一身亂七八糟的自己,絕對不會有人認出他的真實身分。
辛恬點頭,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大方地貼近他,「小良,我們走吧!」
一股淡淡玫瑰香飄進沈多良的鼻子,還以為自己會排斥對方如此親密的舉動,沒想到他一點厭惡感也沒有,甚至……胸口有莫名的雀躍乍現,再度引他陷入迷思裡。
※※※※
辛恬的大學同學會來了近三十幾位同學,沈多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卻沒受到注目,原因是身邊的女子人氣比他還旺。
辛恬一進入會場就受到熱烈歡迎,因為會場採取自助式用餐,所以大家隨意地走來走去,位子都沒固定。
沈多良沒見過如此受「女性」歡迎的女子,他注意到會場裡有二十幾位女性,而將辛恬團團圍住的也都是女性,她們發亮的雙眸都充滿仰慕。
倘若不是辛恬開口向大家介紹他,恐怕沒人知道有他這號人物吧!
只是,他的存在好像不怎麼受歡迎,當辛恬向大家表示他們即將結婚的消息,在場的女性全部受到打擊,而男性卻像中了什麼大獎,立即鼓掌歡呼,直道恭喜,下場自然獲得眾多女性的狠瞪殺人目光。
辛恬明白大家的反應,環著沈多良的手臂前往用餐區。
打一開始,她的表現就十分大方和自然,與他的互動及碰觸完全沒有出現隔閡,彷彿兩人真的交往多年一樣。
沈多良大感佩服,心想她八成在家練習很久吧?幸好他是擅於很快就進入狀況並扮演各種角色的人。
「喂!老實說,妳才是女同志吧?我只是妳叫來晃點大家的對象,對吧?」沈多良把握機會在她耳畔低語。
這是他進入會場後就觀察到的事情,而他很想跟她確認。
怎料,辛恬的眼裡閃現幾秒怒意,隨即展現笑容,掩去不悅的情緒。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親愛的小良,我的性向可是超級正常,要不然也不會找你來,知道嗎?所以……不要再讓我聽見那兩個字!」
辛恬的個性開朗好動,從小到大無論男女老幼都喜歡她,只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她過於獨立,導致個性太男性化,就連身高也是最顯目的一位。
在她的求學生涯裡,很少遇見比她高的男性,所以她身邊才會總是出現崇拜她的女性,而男性不是當她是哥兒們,就是將她視為情敵看待。
辛恬會如此受女性歡迎,連她自己都無法招架,她不排斥同志,卻不是其中一員。
仔細想想,對於異性或同性,她都沒有特別感覺,她的生活圈固然精采豐富,感情世界卻一片空白。
怪的是,她卻無所謂,因為她的未來志向根本不需要愛情這種東西。
沈多良接觸到她投射過來的怒意與警告,立刻明白,原來她的地雷跟他一樣啊!
不自覺地,他揚起唇角,發自內心地深深一笑。
那是一道性感又迷人的笑容,十分符合他的優雅氣質。
辛恬心臟傳來狂跳,她愣愣地看著他,「你的聲音好好聽,笑起來也很好看。」
她總是無厘頭地冒出一些句子,惹得沈多良再度笑出來。
辛恬盯著他的笑容無法移開,感覺很舒服。
真奇妙,他們今天才第一次碰面,連見面的方式也驚心動魄,沒想到聊起天來卻十分「麻吉」,就像相識已久。
這種感覺不只辛恬有,沈多良隱約也感受到眼前這有點與眾不同的女子所帶來的悸動。
「謝謝妳的讚美,妳的聲音也不錯。而且妳別怪我誤會,因為妳實在太受女性歡迎了!」他取來兩杯香檳,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她接過,「這點我自己也搞不懂。你知道嗎?我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女人味,不但留了長髮,還特地穿成這樣,連最討厭的高跟鞋都套上了!」她一臉委屈,因為她的腳真的很不舒服。
他一手拿著兩個小盤子,另一手拿著夾子,「我想大概是妳的行為不夠淑女吧!還有我注意到一點,妳太照顧她們了!比她們的男朋友還細心體貼,怪不得會被她們如此依賴和仰慕。」
她瞠目,「有嗎?我怎麼不覺得?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感覺和步調做事而已,根本沒有想太多。」
「妳這樣的行為正好是男性們最大的忌諱。女性都是渴望受到男性照顧的,就算是一點小動作都會讓她們很感動。」
沈多良先夾自己的部分,接著按照辛恬所想要的夾取。
「拜託!我又沒交過男朋友,哪會知道?」
沈多良笑了笑,「看得出來!瞧妳這麼精明能幹,相信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加上妳這麼受女性歡迎,一定會被當成女同志。」
「喂!」辛恬的警告眼神出現,暗示他又踩到她的地雷。
「抱歉!」沈多良朝另一邊走去,辛恬跟了上去。
兩人選了個位子坐下,沈多良將她的盤子放到她面前,辛恬將一杯香檳遞給他。
「不管怎麼說,只要過了今天,大家就不會再誤會妳了,對吧?」沈多良簡單地下了結論。
辛恬承認這是她的希望,沈多良感到有趣地笑出來。
兩人很自然地看著對方,嘴角都帶著笑意。
看似平常的畫面,在他人眼裡卻像極恩愛的情侶。
他們營造的甜蜜氣氛讓人無法靠近,一群愛慕辛恬的女子們彼此相視,臉上都有明瞭,就像有人在提醒她們,該從不切實際的迷戀階段跳脫出來,面對現實生活。
辛恬和沈多良這對情侶慢慢地被大家接受,最後主辦人帶頭舉杯,獻上最美、最真的祝福。
同學會接近尾聲時,辛恬終於鬆口氣,以後她就不用再受到大家的熱烈糾纏了!
沈多良盡責地扮演辛恬的未婚夫,因為沒有眼鏡,他根本無法瞧清楚辛恬以外的人,所有人的臉龐全都沒進入他的記憶裡。
他的眼裡只有辛恬一人。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除了辛恬,他誰都不認識,而且只有辛恬知道他的狀況,現下的他除了依靠辛恬外別無選擇。
沈多良的熱情視線被解讀成迷戀辛恬的表現,而為了證明他們是真心相愛,主辦人擅作主張地為他們訂了一間房。
當主辦人向大家宣佈這份賀禮時,辛恬與沈多良當場錯愕。
突如其來的驚奇根本不在兩人的交易裡,這下該如何是好呢?
莫非……這是上天給予他們的懲罰,提醒他們,欺騙他人是會招來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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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所有人的簇擁下,辛恬與沈多良被迫前往有如蜜月套房的房間。
兩人覺得很可笑,卻又笑不出來,就算不在意也沒辦法立刻接受。
關上門,辛恬和沈多良面面相覷,尷尬一笑。
「抱歉!大家好像熱情過頭了。」辛恬感到抱歉地道。
沈多良不這麼覺得,他將辛恬拉離房門,把門稍微打開。
房間位於長廊最後的右邊位置,透過門縫就能見到長廊到電梯之間的所有動靜。
果不其然,主辦人和幾名現場起舞的人都集中在電梯旁的一扇門前。
倘若他沒猜錯,他們準是踏進對方設下的陷阱,兩人如果沒有待到早上再離開,必定會引起大家的懷疑。
「看來有關妳即將結婚的事,沒多少人相信!」他關上門,用眼神暗示她,有人在外頭站崗。
辛恬驚訝地想開門去確認,沈多良及時阻止,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門邊。
房裡就像小套房,佈置得異常粉色浪漫,大大的粉色雙人床單還印有許多心形圖案,垂綴處纏著白色蕾絲。落地窗前懸掛著白色雙層流蘇簾幕,前方放置一組橡木製成的桌椅,而繡有花草的蕾絲桌巾上放著一瓶酒、兩個玻璃高腳杯。
昏黃的燈光為室內點綴迷人的浪漫氣氛,辛恬只覺得腦子一團亂。看情形,大家是玩真的。
「我真不敢相信,他們居然做出這樣的試探?難道……我看起來就像沒男人要的樣子嗎?」一想到大家不信任她,讓她滿腹委屈,然而換另一個角度看來,她是自作自受。
她確實撒謊,有意欺騙大家,因此再多的後悔也無法補救此時的糟糕狀況。
辛恬巡視四周,實在受不了這樣浪漫到極點的粉色房間,這一切根本不符合她的個性,要是她,絕對不會選這種誇大又做作的房間過夜。
唯一感動是浴室有按摩浴缸,至少可以消除她連日來的壓力和疲倦。
沈多良顯然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佈置,對於辛恬那群同學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他懷疑,他們選這樣的房間,多半有戲弄的成分。
「我的天呀!他們真要我們在這樣的房間過夜?」沈多良實在沒勇氣睡在那滿是心形圖案的床上。
辛恬與他有同樣的想法,哭笑不得地道:「我了解你的感受,不過就當再幫我個忙吧!拜託你了!」她請求他諒解,要求他陪她過一夜。
沈多良透過她的眼神,怔了怔,「等等!妳……該不會真要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吧?」別開玩笑了!他可是正常的男人。
「沈良先生,如果我們不睡在同一張床上,請問你打算睡哪?」辛恬指著床的另一邊,那裡的牆面空盪盪,不過地面上卻留下搬動的痕跡,清楚地顯示原本有一組沙發放在那裡。
沈多良蹙眉,「這擺明就是在試探嘛!」沒想到她的同學們表面祝福,內心卻不相信他們兩人的關係。
這麼說來,大家是不相信他是她的未婚夫囉!
沈多良鑽牛角尖的毛病冒了出來,怪了!他是哪點讓人無法信服?該不會是……他看起來像同志吧?
辛恬對他的第一印象讓沈多良耿耿於懷,十分介意。
「幸好對象是你,就不用怕他們的試探了!」辛恬突然說。
沈多良看著她,「什麼意思?」
她用手肘輕撞他的手臂,「你對我又沒『性』趣,當然不用怕人家試探囉!」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她果然還是認定他是同志。想到這,沈多良胸口就泛起怒火。
「我說過了!我不是……」
「拜託!都這時候了,犯不著連我都防吧!放心!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要不然也不會請你來充當我的對象啊!」辛恬拍拍他的肩,要他別擔心。
辛恬的動作與話語都有另一種含意,沈多良心頭掠過一抹詭異。
「我看起來真的很像同志嗎?」最介意的事情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她感到好笑,「不是很像,你本來就是啊!哎呀!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可是海叔最信任的人,對於你們的圈子接受度很高。」
沈多良對於她口中的「海叔」充滿好奇,總覺得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假設對方明知他是同志,卻又要求他扮演未婚夫,然後又不擔心和他同床共枕過夜……嗯,這些種種歸納起來,就只能說明一件事實──
猛地,沈多良終於察覺所有的不對勁,腦袋彷彿被狠狠地敲了一棍。
「哦,不會吧……這太離譜了……怎麼會發生這種烏龍事……」
辛恬盯著他,不明就裡地看著癱在椅子上,急忙打開酒瓶還用力灌酒的沈多良。
「你……還好吧?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上前關心地問道。
沈多良放下酒杯,拚命地深呼吸,好調整紊亂的情緒和混亂的腦子。
冷靜點!沒事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要想辦法解決。
此時沈多良內心充滿掙扎,他想立刻離開這房間,離開這間飯店,趕緊回家休息,把這一切都當成一場夢;但是他不能,因為他答應要幫辛恬的忙,而且還是以同志的身分。
天呀!這種丟人之事若讓好友或兄長知道,準會被嘲笑一輩子!
沈多良的人生首次出狀況,向來追求完美的他這一回糗大了!
「妳說得沒錯,我……我是……那圈子的人!」哦!該死!他真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辛恬沒察覺他的異樣,笑了笑,「太好了!看到你恢復正常,放下警戒,我也放心了!那……我就先使用浴室了!你自己打發時間吧!」說完便一臉迫不及待地進入浴室。
沈多良再度咒罵自己,他起身走向落地窗,透過玻璃看向外頭。
房間位在二十二樓,筆直望下,閃爍街道與天際星光彷彿要融為一體。
可惜,再美的風景他也無心欣賞。
因為視覺逐漸習慣,周遭景象開始保持一定的模糊程度。
他坐在床沿,抓起床頭櫃的電話,向櫃台要求撥打國際電話。
沒多久,電話另一頭接通了!
「阿駒,是我!你在忙嗎?」沈多良有氣無力地道。
柯道駒回道:「還好,剛結束會議。你人在台灣了嗎?」
「是啊!」沈多良回台灣已經兩天。
「感覺如何?」
「不好!空氣糟,交通亂,天氣又熱得要命。」沈多良不悅地回道。
柯道駒呵呵一笑,「喂!放輕鬆點!好歹是咱們的故鄉,突然回去當然要多點時間適應。」
沈多良大大地嘆口氣,「但願我能適應得來!對了!幫個忙,我的眼鏡壞了!你幫我跟店家訂一付,請他們盡快寄到台灣給我。記住!要盡快!否則我會瘋掉!」沒有眼鏡就像沒了安全感。
「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會弄壞眼鏡?」柯道駒問道。
就知道好友會追問原因,「一言難盡,有機會再跟你說!總之,店家有我的資料,你只要幫我知會他們一聲就可以了!」
沈多良的聲音有點沮喪,柯道駒察覺到了,「喂!我說小良,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
是遇到麻煩事,不過是不能說出來的麻煩事。
沈多良想轉移話題,「你就別追問了。還有,關於柯氏集團的資料……」
「嘿!沈多良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柯道駒迅速打斷他的話。「我是讓你回台灣休假,不是讓你去工作的,我老爸公司的事情他已經安排好人員跟我連繫。幫幫忙!別那麼工作狂好嗎?放輕鬆點,好好休個假!」
聽見不需要他幫忙,沈多良心頭有點不舒服,「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
「沒有可是。不管怎樣,你都給我好好地休息。小良,你十幾年沒回去了!應該好好和家人團聚才對吧!」柯道駒語出關心。
沈多良坐在床上,讓背依靠在床頭,對於花俏的佈置已經視而不見。
「我們家的人都獨來獨往慣了,沒什麼需要團聚的理由。」他解釋道。
柯道騎不這麼認為,卻也沒有反駁。
「我接到消息,二哥已經回台灣,準備接手沈氏綜合醫院。而我的事情倘若沒意外,我想你們三兄弟注定會聚集一堂,所以找個時間好好地和他們聚一聚吧!還有,多和大哥聊聊,他對於你幫我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諒解,假如你希望明年再和我一塊工作,就試著說服大哥,要不然我會內疚一輩子。」
沈家與柯家是多年的世交,因此柯道駒從小就視沈安斯為大哥,對他充滿敬畏。
不提兄長還好,一提就讓沈多良火氣上來,忍不住怒罵道:「提起大哥我就有氣,那混蛋居然陷害我,把我老爸替他安排的相親大會丟給我,害我的身分差點曝光。最可惡的是還害我……」莫名其妙地扮演一名同志!
幸好他及時停口,要不然就被好友發現了。
柯道駒沒有察覺沈多良的異狀,愉快一笑,語氣佩服道:「不會吧?沈伯伯還真是積極。聽說自從大哥接下沈氏集團開始就不斷地為他安排相親,算算都快超過三十場了吧!」
雖然有三十場相親,不過沈安斯真正出席的只有三場,而那三場全是被父親騙去的。大概是有了那三場經驗,才讓沈安斯變聰明,知道如何出招,而這回出招的方式就是拿沈多良當替身。
沈多良實在很想發火,但一想到父親會如此做的理由,心中一陣感慨。
「我想是因為大伯的關係,才會讓我老爸特別擔心我們三兄弟的未來吧!」
沈多良的父親沈敬權是沈家的次子,而長子也就是他的大伯沈利航,其實是同志,聽說有一位同居近三十年的對象,算算時間是從求學時期開始。
沈利航目前是沈氏綜合醫院的院長,而沈家老二沈冠辰則是醫院未來的接班人。
沈利航是沈家不願多談的人物,親戚們對他既沒接受也不排斥,大家心知肚明,禮尚往來,沒有刻意去追究或爭議什麼。
沈多良只見過大伯一次,就是在母親的告別式上;而高中畢業後,他就前往美國留學,因此對他而言,大伯宛如陌生人一樣。
不過有一點卻教他和兩位兄長敬佩又羨慕,那就是大伯和同居人從未分手過,無論遭遇到什麼困難,兩人相互扶持在一起將近三十年,時間沒有沖淡他們之間的愛,想想這是一段多麼難能可貴的感情啊!
柯道駒的笑聲打斷沈多良的思緒,「也是啦!尤其你又是家裡最需要擔心的一位。」
聽出好友話中的暗示,沈多良微怒道:「柯道駒!」
「開玩笑,別發火啦!」柯道駒急忙滅火。
不想再和好友抬槓下去,沈多良再次交代眼鏡的事情後,不悅地掛上電話,順便補上一句,「詛咒你將來有天得到報應!」
沈多良這句話,不到一年後,果真靈驗了……
「喂!發生什麼事?瞧你發火的,跟朋友吵架了嗎?」
辛恬的聲音從沈多良的另一邊出現,他趕忙轉頭,豈知一轉頭就被驚人畫面嚇得跳下床,退離數步。
「天呀!妳……身上穿的是什麼?」沈多良的視線四處移動,不知該定位在哪?
辛恬下床,邊靠近他邊展現身上的性感內衣,開心道:「我在浴室發現的,很漂亮對吧?而且穿起來好柔軟、好舒服。」
肯定是她的女同學故意送的吧?沈多良快瘋了!
兩人的距離十分靠近,不用眼鏡,沈多良也能將辛恬的姣好身材瞧清楚。
辛恬的高挑身形讓她看起來格外地纖瘦,未著內衣的雙峰挺立,裙下露出的雙腿曲線優美,她的骨架標準,肌膚細致。
她輕盈地轉了圈,似乎很滿意身上黑色連身裙式的性感內衣,卸妝後的她依然杏眸大眼、紅唇嬌嫩,微微勾起的唇角有種撩人的嫵媚。
沈多良盯著她,體內的血液逐漸發熱,腹下隱約有股騷動,讓他更加緊張錯愕。
真是諷刺啊!他這扮演同志的男人居然對女人起了慾望,相信只要她再逼近他,他恐怕會破功。
「妳先睡吧!我去沖個澡。」他壓抑體內的異樣越過她,匆忙地朝浴室而去。
辛恬沒留意他的不對勁,愉快地道:「浴缸還有按摩功能,很舒服,要記得用哦!」
天呀!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冷水,不是按摩。
沈多良一關上門就趕緊脫衣,迅速打開蓮蓬頭,用冷水沖刷身子。
他還是第一次陷入這樣的窘境。誰來告訴他,究竟該如何度過今夜?
再多的懊惱也無法阻止流逝的時間,沈多良連熱水都沒碰,更不用說是有按摩功能的浴缸了!
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擦乾身子,抓了件浴袍穿上。
幸好她的男同學沒幫他準備奇怪的衣物,否則他會不顧一切地衝出去,將他們全部揍一頓。
別瞧他身材纖細,他可是擁有輕量級拳擊執照的人。
當初會去學拳擊也是為了讓身體練得更強壯,豈知無論他怎麼練就是無法突破,最後只能作罷。
他決定接受自己的一切,就算被誤認是同志圈的人,也能克制脾氣和情緒,當然若是遇到無法忍受之事時,他還是會抓狂。
沈多良深吸口氣,打開浴室門,希望辛恬已經睡著,如此一來,他就不用擔心接下來的事情。
他可是正常男子,怎麼可能見到穿著性感內衣的女子在他面前扭腰擺臀,還冷靜得下來呢?
剛在心裡祈禱希望能平安度過今夜,怎知門才一開,室內就傳來激烈的女性呻吟聲,讓沈多良的身子當場僵住。
現在是什麼狀況?!
辛恬趴在床上,一手拿著搖控器,眼睛盯著前方的電視。
電視內容正播放一部日本的限制級片子,赤裸的男女正激烈地交纏著,女上男下的姿勢讓畫面十分腥羶,女子大聲地呻吟,瘋狂地甩動身後的大波浪鬈髮及有如兩顆大木瓜的胸部。
「你洗好了嗎?快來看,這間飯店還有播A片耶!」辛恬興奮地向他招手。
沈多良腦子再度空白,他猶豫著今晚乾脆睡浴室好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這個呢!好有趣……啊!對不起,我忘了,你對這種應該沒興趣!」她一臉抱歉,迅速關掉電視,將遙控器歸位。
沈多良閉上眼,在心中默數幾秒,待情緒穩定,才筆直地走向床舖。
他試著不去看她,「妳不睡覺看什麼A片啊?」他的聲音帶點教訓。
辛恬看著他上床,誤以為他在生氣,輕吐一下舌,充滿歉意,「對不起啦!因為太無聊了嘛!想說看一下電視,結果一不小心就轉到那個,因為沒看過就看了一下。」她爬上床,開了小燈,然後鑽進棉被中。
沈多良背對著她躺下,想與她保持距離,連棉被都只蓋到剛好。
辛恬發現,「喂!你幹嘛睡那麼過去?床那麼大,你睡過來點沒關係。」
「我不習慣和人家睡。」他找了個藉口。
「嗯?這麼說,你從來不和客人過夜嗎?」辛恬好奇道。
聽見「客人」兩字,沈多良胃就抽痛,「嗯!」
「不過夜的話客人不會生氣嗎?」她繼續發問。
「不會!」因為他根本不是伴遊先生,當然不會有生氣的客人!
「這樣啊!那……我該不會是第一個跟你過夜的女客人吧!」辛恬的語氣裡帶點驕傲。
倏地,沈多良掀起棉被,身子幾乎是彈坐而起,悻悻然道:「辛恬小姐,妳到底要不要睡覺?還有,不要再靠過來了!可以嗎?」
他真的快瘋了,因為他的忍耐力已經快達極限,辛恬那接近半裸和剛才A片裡的女優呻吟聲都在他腦子裡盤旋,無法消除。
他和女人交往通常不會超過半年,雖然他條件好,但最終提分手的往往是女方,理由通常很可笑,因為他對性愛總是看得很淡,導致女方懷疑他是男同志,最後選擇離開。
怪了!難道對性愛不熱衷就表示他性向有問題嗎?
起初沈多良以為自己那方向有問題,最後他終於明白,不是他對性愛淡薄,而是交往的對象總是很難挑起他的情慾。
他想要的不是單純的發洩,而是一種身心靈都能結合的悸動。
此刻細想,或許是他不夠愛對方,所以感情才無法持久。
不過,現在有個人卻打破了他這樣的想法,就是辛恬。
沈多良知道自己對辛恬產生了情慾,那是一種強烈到難以壓抑的慾望。
他詫異自己會因為看到辛恬穿著性感內衣而興奮,再多的冷水澡都無法降下體內的熱度,連血液都近乎沸騰。
一定是環境和時差影響到他的思緒,一回到台灣,他整個人就開始不對勁。
沒錯!都是他太久沒回台灣、太久沒抱女人才會有這樣的情緒反應。
沈多良拚命地解釋自己的異常,他的視線慢慢地移向身邊的女子。
辛恬睜著杏眸看著他,眼裡染著單純與清澈,「那個……我會一直靠近你是因為……」她發出細小聲音。
沈多良將前額髮絲朝後撥,不耐煩地道:「因為什麼?」
辛恬的視線朝左右瞧了一下,接著回到他的臉上,「因為我第一次住飯店,所以有點……不太習慣。」
「不用想太多,就當在自家睡覺就好了!」沈多良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沐浴香,思緒再次受到干擾。
辛恬還是盯著他,身子越來越接近他,「那個……其實是……我……」
沈多良的身子都快掉到床外,「妳到底想說什麼?」拜託!可不可以不要再靠過來?他內心哀號著。
她再這樣性感地誘惑他,他一定會失控!
辛恬整個人變得奇怪,表情怯然又忐忑不安,終於忍不住撲向他,用力地抱緊他,喊道:「對不起!我真的很怕鬼,所以拜託你,讓我抱著你睡好不好?」
什麼?!沈多良差點跌下床,腦袋和身子都受到衝擊。
他需要冷靜,連身子亦是,因為她的投懷送抱讓他一切努力全泡湯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妳可不可以先放開我?」他總算明白她為什麼舉止怪異,只是她的提議對他而言簡直是折磨。
辛恬還是抱著他,「你先答應我,讓我抱著你,不然你的手臂借我也行,反正你對我又沒性趣,就當是好姊妹一塊睡吧!」
沈多良聽著,實在哭笑不得。他怎麼可能對她沒性趣?他的身心都因為她受到考驗,他從來沒遇過像她這樣的女子,居然才第一次見面就挑起他的慾望。
「妳再不放開我,我們就要一塊掉下床了!拜託妳冷靜點好嗎?不是每間飯店都有鬼!」他語氣溫和,不再發脾氣地勸道。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愚蠢,可是我就是沒辦法……」辛恬整個豁出去了。
沈多良起初還以為她過於神經質,直到發現她的身子在發抖,這才明白她是真的害怕。
「我答應妳,整晚都會和妳靠著睡,妳要抱還是要借手臂都行,這樣妳可以安心了嗎?」他特意在她耳畔柔聲說道。
他的聲音就像暖流似地融進她身子,讓她的思緒漸漸地冷靜下來。
她慢慢地放開他,與他拉開距離,發現他一隻手撐著床頭,另一隻腳踩著地板,就如他所言,兩人快掉下床了。
「對不起!」她匆忙以跪姿退回床的另一邊。
沈多良鬆口氣,收回腳和手,順便將凌亂的睡袍拉好,回到屬於他的位子。
「妳從來沒在外頭過夜嗎?可是大學時不是都會和同學出去玩,照道理什麼飯店或民宿都會住過吧?」
她搖頭,「沒有!我要打工賺學費,所以只要花錢的事情我統統拒絕。」
原來她的經濟狀況不好!因為會扯到她的私事,他不便再繼續追問。
「那妳還會如此受歡迎真是不可思議。」他還以為她在大學是風雲人物,會玩又會念書,對三天兩夜的出遊習以為常。
辛恬的表情出現不滿,顯然聽出他的嘲諷。
沈多良明白,向她道歉,「抱歉!」
辛恬沒有跟他計較,伸手打開床頭燈,希望能讓房間亮一點。
沈多良察覺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燈一亮,沈多良的身影就很清楚地照亮,當然連他睡袍下的反應都呈現。
她一轉頭就注意到他的改變,他來不及用被子遮掩,臉上意外地出現靦覥。
該死!他怎麼會這麼粗心?
辛恬微愣,專注地看著沈多良尷尬的表情。「你……好像……不太對勁……是我的關係嗎?」
沈多良看著一臉自責的辛恬,心頭湧現酸澀。
「妳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妳怎樣,只要睡一覺就沒事了!」沈多良不想再多做解釋,抓起棉被逕自躺下,這次他沒有背對她,而是躺平身子。
這下,輪到辛恬不知所措,臉頰莫名地飄上紅暈。
「快點睡吧!還有……把燈關掉。」沈多良提醒她,如此一來就能避免看清楚對方的表情。
辛恬明白地將燈調到最弱,慢慢地抓起被子鑽進他的身邊。
他做好心理準備,遵守約定地道:「妳要用抱的,還是要借手臂?」
「嗯……手臂就好!」她側躺地抓著他的手臂,依著他的身子,聲音十分細小。
沈多良試著忘記她手指的溫度和身子的馨香,閉上眼,「晚安!」
辛恬沒有回應,默默地靠著他。
看來今晚會很難熬,沈多良如此忖度,因為他的瞌睡蟲不知何時已被辛恬全嚇跑了!
他盡可能地讓呼吸保持平穩和規律,避免她察覺到沒睡著的自己。
室內靜默又昏暗,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辛恬發出聲音,「你睡不著吧?」
沈多良不想回應,打算蒙混過去。
突然,辛恬離開他,下一秒床頭燈再度亮起。
他睜開眼,見到辛恬正用一雙內疚的眸子看著他,「你不是同志嗎?為什麼會對我有反應?」
這一刻還是來了!沈多良無奈地坐起身子,不打算再隱瞞。
「對不起!其實我不是同志,我……」
「你是雙性戀吧?男女皆可!」辛恬接下他未說完的話。
聞言,沈多良愣了愣,「妳說什麼?」
「海叔跟我說過,有很多同志其實是雙性戀,不只對同性,連對異性也會有反應,雖然很沒節操,但是如果他們天性如此也不能怪他們;而你就是那一掛的人吧?」
頓時,沈多良啞口無言。
他無法回應是因為她已經將他歸類到雙性戀那邊,她的表情十分堅決,面對這樣的她,他知道再多的解釋都沒用。
「是啦!我就是雙性戀。」沈多良受不了,乾脆口是心非道。
唉!今晚是他最狼狽的一夜,他發誓只要離開飯店,一定要將所有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甚至不讓任何人知道。
因為實在太丟人了!他這輩子最難堪的時刻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很抱歉!對妳起了反應,不過妳不用擔心,我很懂得克制,只要妳別再對我提出無禮的要求,乖乖地睡覺,等到了早上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沈多良清楚地告訴她,一切都沒有問題。
辛恬看著他,認真無比地盯著他。「你這樣根本不能睡吧!」
他想否認,「沒那回事?我說過……」
「沒關係!如果是因為我的緣故害你有反應,我願意負起責任。」
辛恬突然冒出驚人話語,沈多良瞬間受到震撼,瞳孔放大,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不會吧!她剛才說什麼?她居然……要對他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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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沈多良在心中反覆地確認辛恬的話,懷疑自己是否有聽錯。
他注視著對方認真無比的眸子,一顆心受到動搖。
他原本想要忽視那份蠢動,憑著意志力度過夜晚,沒想到她卻開口說想要幫助他。
兩人四目相對,他不得不承認,對她真的產生一種渴望。
她的意願就像蜜糖的誘惑,他再怎麼有克制力和強烈的道德感,都可能在瞬間瓦解。
他掙扎著、抗拒著,試著整理混亂的思緒。一會兒,他終於開口,「這是我的問題,跟妳無關,妳不需要負責任。」
他拒絕她,讓她很受傷。
當下,她感到丟臉,整個臉都漲紅了!
她無地自容,「對不起……讓你為難,相信你對同性還是比較能接受吧!」
辛恬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居然會因為他對自己起了反應而心生喜悅和期待。
她承認自己被他吸引,不知為什麼,待在他身邊有種莫名的安心和幸福,尤其是被他那雙深邃眸子盯著,她竟有種像是正被他疼愛的錯覺。
她不是沒和男性相處過,但只要面對他,就有種異樣的情感自體內溢出。
明知他是同志卻還產生悸動,這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海叔的提醒話和警告湧上,讓她的腦袋稍微清醒過來。
「晚安!」辛恬羞怯地抓起被子,一倒向床就將自己埋進被子裡。
她瘋了不成?居然對一名同志產生愛戀?!辛恬真想快點消失掉。
沈多良因為她的舉動而內疚,他知道自己的拒絕傷到她。
她必定是鼓足勇氣、壓抑羞恥才會開口說要幫他,而他卻這麼直接地拒絕,見鬼了!他究竟在想什麼?這明明是可以向她證明自己不是同志的好機會,他卻還放棄。
可是,他不想乘人之危,尤其她心中還對他抱持著不信任。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了解兩人現在的處境?倘若他抱了她,是可以證明他並非同志,但重點是,無論他是雙性戀或著異性戀,都不能除去他們兩人之間有了親密關係的事實。
事後,他們該如何面對彼此呢?
沈多良是個做事認真有計畫的男子,偏偏在這節骨眼,他的腦袋卻什麼都沒有。
室內的靜默彷彿讓人想窒息,沈多良的情慾還是沒有減緩。
越是心疼她,越想感覺她的存在,體內有股熱浪似乎快要衝出來。
難道他對她真的產生情愫?還是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他欣賞她,在意她,想起兩人的互動和交談氣氛,不曾有過的滿足強烈地湧上胸口。
陣陣奇妙的溫暖漩渦將他包圍,她的一舉一動和甜蜜笑靨不時湧現上來。
沈多良還未察覺心境變化時,身子就先有了動作。
他靠近辛恬,隔著被子道:「對不起!是我不對!」
他的聲音十分輕柔,辛恬的身子泛起熱意。
她一直覺得他的聲音很特別,沒有多餘的男性鼻音,穩重又清澈,如同大海般廣闊,教人陶醉,無法自拔。
辛恬慢慢地將被了拉下,對上的是他染著濃郁的情慾之眸。
她無法移開視線,深深地注視著他迷人的眸子。
「我可以抱妳嗎?小恬!」他突然如此要求。
她的心怔了怔,隨即是甜蜜與感動,眼眶沒來由地一陣熱,她的心不由自覺地淪陷在他的溫柔舉動裡。
他的手撫上她的面頰,輕輕地碰觸,深情地凝視著她。
她無法思考,無法移動,等著他進一步的碰觸。
當他的唇貼上她時,四肢傳來驚人的戰慄,就像有無數電流在體內亂竄。
她閉上眼,意識變得模糊,在他的引導下開啟唇瓣,接受他的入侵。
她沒有經驗,但是在他的碰觸和一次次的含吻下,體內湧現許多勇氣。
她忘了一切,忘了兩人才剛相識,忘了他是海叔為她請來的臨時伴侶,忘了和他之間只是偽假的關係。
是什麼樣的氣氛和悸動讓她變成這樣?對他的渴望和期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辛恬的腦子亂了,什麼都無法思考,一心只想沉浸在與他的親吻裡。
品嚐一次就難以收手,沈多良一手拉下辛恬身上的被子,另一手滑進她的腰下,將她的身子帶起。
辛恬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順著他的意思坐起,兩人唇舌有默契地無法分開,伴隨呼吸緩緩地交纏。
情慾的氛圍越來越明顯,兩人感覺到發熱發燙的血液正肆無忌憚地流竄著,一股濃烈慾火準備點燃。
辛恬一顆心緊張又雀躍,她沉浸在他溫柔又甜蜜的親吻裡。
沈多良充滿耐心,十分體貼地引導她該如何回應,辛恬的理解力很快就讓氣氛變得更加熾熱。
她大膽地回應,身子不自覺地貼上他。
沈多良的浴袍已經退到腰處,他雙手滑向她的背,力道一收,結實的肌肉抵上她的胸部。
不可思議地,他居然清楚聽見她急促的心跳,還有她的體溫與幽香,全部透過單薄內衣迅速染上他的身子。
反覆的纏繞無法滿足兩人的渴望,沈多良小心地拉下辛恬身上的衣物,唇舌移開,朝她下巴而去。
辛恬仰頭,輕輕呻吟,放鬆的雙臂滑向他的手臂,感受他肌肉的美好觸感與脈搏的跳動。
沈多良有耐心地在她細緻的肌膚上撒吻,留下淡淡的紅印,最後來到她美麗的雙峰,欣賞著她那對挺美又飽滿的酥胸。
他雙手撫上,順著她的胸形移動畫圓,自外圍慢慢地朝中心推揉過去,接著用拇指按揉中心的蓓蕾。
「嗯啊……」辛恬渾身一怔,咽喉發出甜美的呻吟,四肢發顫,渾身發熱。
沈多良傾聽她的美聲,繼續愛撫她的身子,最後以口取代手,反覆地以舌挑逗她的美珠,然後親吻、含吸,帶給對方更多的戰慄與愉悅。
辛恬難以克制地輕晃身子,發出性感鼻音,「嗯……」
兩人感受到體內按捺不住的火熱,然而沈多良依舊有耐心地給予辛恬更多的愛撫,她的緊張與害怕伴隨他的溫柔引導慢慢地消失。
辛恬的本能引爆,主動向他索求更多的溫柔與悸動。
沈多良將辛恬的身子放回床上,將她的衣物全部退去。
一開始她還有些抗拒,緊接著在他的輕吻下,她放鬆身子,決定將一切交給他。
沈多良了解她內心的恐慌,為求得她進一步的信任,他跪於她雙腿間,並且將睡袍完全脫下,順手丟到地上。
他腹下明顯的堅挺是對她的渴望,辛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大膽地欣賞起他的身子。
沈多良的身材比例沒有特別削瘦與纖細,因為練過拳擊,所以肌肉意外地結實有型。
雖然他膚色偏白,卻沒影響他身為男人該有的強壯與氣魄。
辛恬眼中的崇拜與迷戀讓沈多良十分滿意,他傾身抱住她,輕吻她耳畔。
「放輕鬆,不要擔心,把一切交給我就好了!相信我,我不會傷害妳的,小恬!」
辛恬的身子因為他的聲音起了無數的震撼與反應,一種安心和舒適自體內湧現,她清楚地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她。
她願意將自己完全交給他,至於兩人的未來,她無法再多想了!
沈多良感受到她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甚至還感受到她體內的情慾熱浪。
他利用一邊的膝蓋分開她的雙腿,移向她的私處。
「嗯……」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呻吟出來。
她對他的渴望清楚地呈現,一切都無法再阻止。
沈多良首次想要疼惜一個人,體內那份強烈的憐愛從未有過。
雖然沒有戴眼鏡,他卻意外地能將她所有的一切都看清楚。
她羞怯地在他的愛撫下輕輕晃動身子,並且散發著性感與魅惑。
他對她的一切充滿期待與著迷,他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欣賞一個女人。
床第之間的性事他向來沒什麼興趣,和交往中的女人上床,簡單地說只是單純地發洩慾望,如今面對辛恬,他感覺有某種東西被狠狠地觸動。
她的單純與嬌媚有如催情劑,加速點燃他體內的激情之火。
他用力吻住她,這次的親吻強烈又狂野,他纏住她的美舌,瘋狂地掃弄她的領域。
她跟上他的速度,反應他所帶給她的美好,兩人相依相惜,引爆更多熾熱的慾火。
辛恬訝異自己的反應,對於沈多良採取的強硬攻勢,她沒有任何排斥與厭惡。她可以感覺到他的一切,兩人彷彿能心靈相通似地了解對方下一個動作。
他溫柔地用手指軟化她繃緊的身子,一陣戰慄與快感差點融化她的思緒,她攀著他,發出誘人的美聲。
在緊要關頭,他將堅挺送進她體內,真正地與她結合。
她的十指在他的背上留下深紅抓痕,傾訴她初次的痛苦。
他溫柔地安撫她,親吻她,一次又一次地引導她接受自己。
他的性感之聲滑進她心靈深處,迅速地將她的恐懼消除。最後,她坦然地接受他的一切。
她的寬心讓他明白地在她體內衝刺起來,她火熱的內部讓他無法停下,幾乎快要失去理智。
「嗯啊……」她抱緊他,配合他的節奏擺動腰臀。
他的深入淺出帶給她無數的熱浪與悸動,躍動的細胞和滾燙的血液加速兩人之間更放肆的結合……
這場情慾之戰是對是錯已不重要,脫軌的慾望只待激情過後恢復原狀。
沈多良的擁抱帶給辛恬不可思議的驚喜,她難以克制地沉溺在他的世界裡。
他的佔有充滿體貼與憐惜,她的反應與情緒他都輕易地看穿,進而接納與包容。
辛恬迷失在情慾的狂潮裡,她的意識跟著他的一切舞動著。
他性感的嗓音和引導不斷地激起她內心的渴望與慾念,她快要沉淪在這片慾海裡,無法自拔。
沈多良在適當時機帶起她的身子,讓她能跨坐在他上面。
辛恬沒有任何退怯,主動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送上紅唇,與他交換更深、更甜美的深吻。
沈多良帶著辛恬進入另一波的情潮裡,不時地改變親吻角度,不時地進出她體內。
辛恬配合著他,感受著他,貪婪地想要獲得更多的快感。
沈多良的胸口產生劇烈撼動,他無法停下,無法阻止體內不斷掀起的慾念。
那足以用失控來形容的情感,在他的世界裡原本不存在的,如今卻因為辛恬而冒出來。
這特別的女子究竟會在他接下來的生命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沈多良的內心因為這樣的想法而更加興奮。
愛戀在不知不覺間產生,兩人初次撞見時就已經擦出火花。
究竟這份情感是否有美好結果,只能暫時交給上天來安排……
※※※※
翌日,八點整,沈多良清醒過來,房裡只剩他一人。
他吃驚地起身,另一邊的床位是空的,只留下一封信和一疊紙鈔。
他抓起信,仔細閱讀,裡頭是簡單的道歉和道別。
辛恬為昨晚的行為向他道歉,並且向他表示,同學們已經承認他們,一早大家就離開飯店,而她也決定離開。
她不想叫醒他,以免尷尬。她說很感謝他的幫忙,雖然賠不起他的眼鏡,但該付的錢她還是如數交給他,希望一切能畫下句點。
沈多良一看就明白對方的意思,畫下句點的意思很清楚,昨夜之事就當是一場夢,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沒必要再進一步。
辛恬對他抱持什麼樣的想法離開,這點沈多良很清楚。
她認定他是雙性戀,是一位能和同性、異性都發生關係的人,而她一點都不介意這樣的他,甚至還對他感到抱歉。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而她不在意,也不需要他負責任。
其實憑他的調查能力,不難查出辛恬的去處和聯絡辦法,只是他真的想要再見她嗎?
不!該說他有那份勇氣去找她嗎?
真是好笑,他居然會害怕面對她,因為她對他而言是個驚喜,是份意外,是一位初次見面就能打亂他多年來總是保持規規矩矩生活和思緒的女人。
沈多良用信將紙鈔包好,然後下床進入浴室梳洗。
片刻,他恢復一如往常的自己,只是脖子上的領帶已經不見,他想起那是被辛恬塞進她的皮包裡。
他感到好笑地搖了搖頭,將辛恬留給他的信和鈔票撫平後,小心地放進口袋,接著頭一甩,冷峻表情乍現。
他挺起胸,筆直地離開房間,在服務生的幫忙下,招了輛計程車離開飯店。
誠如辛恬所言,就讓一切都畫下句點吧!
沈多良在車上如此地警告自己,這只是一夜情,沒什麼大不了!
辛恬選擇提早離開是對的,因為這是一段誰都不需要負責的意外。
沈多良拚命地壓抑內心的不安與胡思亂想,他用盡一切調整自己混亂的思緒。
待計程車到達沈宅時,他的情緒已經恢復平靜。
他做回自己,做回那穩重又一絲不苟的自己。
管家趙叔見到他回來,趕緊詢問他是否需要用早餐。
沈多良發現還沒九點,「我大哥在嗎?」
「大少爺正在用早點。」趙叔恭敬地回道。
沈多良表情一凜,快步地走進屋裡。
他用力地推開飯廳的門,壓抑著怒氣,大步地來到沈安斯的位子。
沈安斯正邊吃早餐邊看著桌上的報紙,那是他的習慣,而他的表情自始至終都保持冷酷,就連沈多良出現,他都只是用餘光瞧一下,接著就繼續看他的報紙。
沈安斯表現的冷漠總是讓人退避三舍,不管經過多少年,他永遠保持著一份穩重,還有不容許任何人侵犯、不容許任何人犯錯的氣勢與嚴肅。
沈多良的心思比任何人要來得細膩,敏銳的觀察力眾所皆知,只有沈安斯是他唯一看不透的人。
從小到大,他就是無法看透大哥在想什麼。
沈安斯說的話、表現出來的態度,總是教沈多良難以理解。
如果是面對二哥沈冠辰,他還比較輕鬆,因為二哥的個性平易近人,溫柔不做作,不管是關心他或責備他都是很直接的態度。
而大哥就不一樣了!沈多良永遠不明白大哥對待他的態度和行為。
兩人相差七歲,或許是這份差距才會讓他們之間出現代溝。
在他的記憶裡,大哥十分疼愛他,但是當母親過世後,一切都變了!
沈多良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母親十分寵愛他,但他對母親的記憶卻只到十歲。
十歲那年開始他就很少見到母親,二哥告訴他,母親住院,需要長期治療。
他是懂事的孩子,所以很聽話地強忍那份見不到母親的渴望。
家裡只有他一個人被禁止到醫院探訪母親,他難過地認為是自己不聽話的緣故,於是為了見到母親,他努力地做個乖孩子。
終於有一天,母親回到家裡。
記憶中母親美麗的身影,甜美的笑容,都教他感動。再一次,他又成為母親心中的寶貝;然而,美好的時光十天後就宣告結束。
母親再度入院,從那時候起,他再也沒有見到母親,直到喪禮那天,他才明白,母親已經離開人世,永遠離開他,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失去母親對他而言是很大的打擊,他不懂為何大家都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唯有他見不到?
他在母親的告別式大吵大鬧,最後被大哥硬是帶回家,從那時候起,大哥對他的態度就改變了!
沈多良有一陣子變得沉默寡言,他不親近人,不理會任何人,彷彿這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是如何走過童年歲月、如何走過青春期,他自己也不太記得。
他的記憶只有大哥對他的冷漠與嚴厲,幸好,在他的成長過程裡有柯道駒這個朋友,不然像他這樣喜愛觀察人、分析人,無時無刻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很難有知心朋友。
高中一畢業他就選擇和柯道駒一塊前往美國留學,當然家裡最反對的人是大哥。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大哥發脾氣,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沈多良一離開台灣就沒有再回來過,就算過年過節或是母親的忌日,他都不曾回來,因為在他心中還有無法釋懷的心結。
沈多良看著沒有抬頭的兄長,不悅地道:「大哥,為什麼要騙我?」
沈安斯沒有馬上回應,幾秒後才收起報紙,「我沒有騙你,是你自己誤會才跑去的,不是嗎?」說完,冰冷視線移向他。
一對上大哥的脖子,沈多良的心就會出現恐慌。
他明白自己依然敬畏著大哥,雖然對他說話很不客氣,但都只限於看不見他的時候。
沈多良面對任何人都能冷靜,唯獨面對大哥會退怯。
大哥的視線總是教他不安又難過,沈多良將視線移開。
「你明明說那是土地的競標大會,所以我才會……」
「我只說有場競標大會要在那家飯店舉行,可沒說是昨天。」
聞言,沈多良怔了怔,「那……昨天那場相親大會是怎麼回事?」
「我說過,那是老爸安排的,因為我沒興趣參加,正好你回來,就讓你去參加囉!嗯……瞧你現在才回家的情況來看,該不會遇到中意的對象了吧?」沈安斯上下地打量沈多良,忽然察覺不對,「咦?你的眼鏡呢?怎麼沒戴?」
大哥的敏銳度比他厲害十幾倍,如果沒有好好地應對,恐怕會被他套出昨晚的糗事。
「不小心摔壞了!還有,我沒參加那場相親大會,也沒遇到中意的對象,因為不想回家,所以在飯店過夜。」
「是嗎?」沈安斯露出狐疑的目光,讓沈多良心生緊張。
「我也猜到你不會出席,要不然今天的報紙應該就會提到你的事情了!」沈安斯端起咖啡,優雅地喝著。
沈多良這才察覺差點上當,幸好他反應夠快。
「算了!」沈多良擔心再和他聊下去會被看出心中的不安。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趙叔正好端著早點進來。
沈安斯依然保持一貫的態度,默默地吃完剩下的餐點。
「對了!冠辰有事找你,記得跟他聯絡。」沈安斯說完起身離開餐桌,正要踏出門口時,又補了一句,「有空就去祭拜一下母親吧!」
當門關上時,沈多良的胸口傳來一陣刺痛。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堅強的眸子差點泛濕。
唉!逃避這麼多年,是該好好面對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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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沈多良突然變得無所事事,因為柯道駒在電話中已經很清楚地表示,不許他再干涉任何有關柯氏集團的事情,而他明白好友說到做到的態度,加上他沒有眼鏡,也不方便做事。
他在家中待了快一個禮拜,完全沒有出門。
家裡的一切都沒改變,就連他的房間和花園的一切,都和他記憶中沒什麼兩樣。
他從趙叔口裡得知父親已經出國,至於回國時間不詳。
沈多良心裡泛起安心,老實說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家人相處,十幾年沒回來,也有一半是這個原因。
在國外,他輕鬆自在,無論與誰都不需要太多的應對和相處;如今,他回到出生地,無法避開的事情就是和家人團聚。
「團聚」這字眼對他來說有種壓力,母親過世之後,他就無法用冷靜的態度面對家人,無論是父親或大哥、二哥,都會讓他的內心有種不愉快和痛苦。
他難得踏進花園,望著沒多大改變的佈置,心頭湧現一股酸澀。
這片花園是母親親自設計,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是母親的最愛。
望著這片花園,沈多良明白,父親對母親的思念依然深刻,無法忘懷。
因為了解父親對母親的感情,他更加無法坦然地面對父親。
上天真愛捉弄人,家中三兄弟裡,為何就只有他遺傳到母親的一切?
他的五官和氣質,就連笑起來的樣子都和母親十分相似,凡是見到他的人都會忍不住如此讚美。
外人越是如此形容,他的內心就越痛苦。
他取出紙巾擦拭汗水,現在已經步入夏至,天氣悶熱到極點,無法適應台灣天氣的他,渴望回到屋裡吹冷氣。
他再度巡視花園一遍後就回到屋裡,趙叔已為他準備好冷飲。
「三少爺,二少爺剛打電話來,說如果今晚你沒事的話,他想過來跟你一塊用餐。」趙叔道。
沈多良點頭,「那就麻煩趙叔幫我們準備晚餐吧!」
「是!」
「啊!對了,大哥……今晚會回來嗎?」他突然擔憂地問道。
趙叔表現平常,「大少爺今晚有應酬,不會回來吃飯。」
頓時,沈多良臉上出現慶幸,「嗯!那就這樣吧!」
趙叔應聲,接著想到什麼,「對了!剛收到一份三少爺的包裹,是從紐約寄來的。」
聽見紐約,沈多良急忙道:「包裹在哪?」
「在書房!」
沈多良興奮地離開位子,「太好了!總算寄到了!謝謝你,趙叔,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趙叔沒有開口說多餘的話,真不愧是一位稱職的總管。
沈多良帶著喜悅心情進到書房,見到包裹,趕忙拆開。
裡頭正是他非常需要的東西──一副眼鏡。
材質和之前那副一模一樣,他趕緊戴上。
當眼前一片變得明亮又清晰後,所有的自信全部回到他身上。
他的眼裡閃爍著精明與睿智,全身上下散發獨特的堅強氣勢,這才是他最想要的感覺。
沒來由地,辛恬的身影飄進腦海,他想見她、想讓她看看自己戴上眼鏡的模樣。
猛地,他咒罵起自己,他有病啊?居然會在喜悅時刻想到她,甚至想與她分享充滿自信的自己?!
他迅速地甩掉那份詭異想法,壓抑著胸口的不平靜。
想起那女人,還有兩人相處的種種……這一點都不像他!
沈多良需要好好地整理紊亂的思緒,偏偏他除了休息就只能休息。
一整個禮拜,他只能看書和收集資料來打發時間,一想到這點,他再度沮喪。
天呀!他真的需要找點事情忙,否則他會瘋掉。
當下,沈多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自己忙碌……
※※※※
七點整,沈冠辰準時到來,穿著一身輕鬆的T恤和牛仔褲進入飯廳。
沈多良就算在家裡,還是西裝筆挺,連坐下後都不忘拿濕紙巾擦一下手和桌子。
沈冠辰被他的舉動惹笑,「小良,你還是沒變,依然這麼愛乾淨。自己家裡不需要這樣吧?不然趙叔會懷疑沒打理好家中的環境哦!」
沈多良不以為然,推了一下眼鏡,對於能碰到實物十分滿意。
人的習慣果然沒辦法輕易改變,這幾天只要一推到空盪盪的鼻樑,他就會氣得想跺腳。
「趙叔知道我的習慣,根本不會介意好嗎?」
「你的習慣那麼多,沒人受得了吧?」
「二哥,你該不是在嘲笑我吧?你自己不也有很多習慣,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沒防礙到他人不就好了嗎?」沈多良不甘示弱地道。
沈冠辰感到好笑,三兄弟裡最會反駁的就是老三,除了大哥沈安斯能治得了他外,連父親都說不過他。
沈冠辰沒有意思再和他繼續爭辯,「好啦!今天我不是來跟你耍嘴皮,也不是來批評你的習慣,我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難得二哥有事找他商量,讓沈多良有點訝異,「什麼事?」
沈冠辰稍微遲疑了一下,感覺有點難以啟齒。
「怎麼了?是很難開口的事情嗎?」他問道。
沈冠辰勉強一笑,「我知道跟你提這件事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但是我仔細想過,在我們家族裡,只有你可以認同吧?」
「到底什麼事?」沈多良被挑起好奇心。
沈冠辰猶豫了一會,終於開口,「是關於大伯的事情!」
「大伯?!」沈多良的表情有些驚訝,對他而言,大伯沈利航幾乎和他沒什麼交集,更別說有任何多餘的叔姪感情。
沈利航因為性向問題被家族排拒在外,唯有沈冠辰和他走得最近,加上沈冠辰視他有如父親一樣看待,因此整個家族裡只有沈冠辰和沈利航有連繫。
當然,沈利航目前是沈氏綜合醫院的院長,而沈冠辰則是未來的接班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沈冠辰對大伯永遠存著一份敬意。
「大伯和他的對象同居三十幾年,上個月到洛杉磯去登記結婚,兩天後大伯要舉辦簡單的慶祝會,我想邀你跟我一塊去參加。」沈冠辰將重點說出來,眼裡有著羨慕和安心。
沈多良沒有感到驚訝,對於這種事情他的接受度很高,他只是不喜歡被當成同志看待。
忽然,辛恬的身影冒了出來,讓他一時間又慌了心。
他不動聲色地恢復情結,冷靜問道:「大哥也會去嗎?」
他這句話同時也代表自己會出席的意願,沈冠辰的臉上出現安心。
「大哥說他不能去,因為他的立場實在不方便出席,不過他是打從心裡祝福大伯,這點他只能請我代為轉達。」
三兄弟都很支持大伯,只是每個人的方式不同。
三兄弟最感羨慕的一點,就是大伯和同居人那份自始至終沒有任何改變的感情,兩人相互扶持地走到現在,不管周遭如何看待,他們仍然沒有放棄對方。
沈多良承認他很羨慕那段感情,就像父親和母親一樣,雖然有一方離去,另一方依然用情至深。
「我了解了,我和你一塊出席吧!想想我和大伯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也該去跟他打聲招呼,順便和他的對象見個面。二哥,你不是也從來沒見過大伯的對象嗎?」
「是啊!我最近剛回國,一直想找時間跟對方見面,不過說真的,我一個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應對就是了!」沈冠辰將心中的擔憂和想法說出來。
沈多良明白,「如果要我一個人去見他們,我也會不自在。反正我現在沒事,就當和大伯增進感情吧!」
「太好了!有你陪我一塊出席,我安心多了!不過……還有一點,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沈冠辰皺起眉頭,有點為難。
「拜託!二哥,有話你就直說吧!」沈多良沒耐心起來。
沈冠辰突然露出尷尬笑容,「其實那個慶祝會是個同志聚會,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呃……原來如此!怪不得二哥會吞吞吐吐。
沈多良明白二哥替他著想的心情,深吸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放心吧!二哥,我不會介意,不管發生什麼狀況,我都會接受的。」
聞言,沈冠辰眼睛一亮,大大地鬆口氣,「真的嗎?太好了!這樣二哥就放心了!那咱們就這麼說定!」
「嗯!」沈多良再次給予肯定的回應,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
這天,「時尚酒吧」的玻璃門上懸掛著「今日休息」的牌子。
這間酒吧的老闆叫辛海,大家都習慣喚他「海叔」。
海叔年近五十,外貌卻像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容貌一般,不過卻擁有一顆細膩的心思。
他身上隱約散發獨特的優雅氣質,這點跟他熱愛繪畫有關。
酒吧裡的佈置充滿濃厚的藝術氣息,牆上有部分畫作出自老闆之手,聽說十分受到收藏家們的熱愛,只是老闆無意為自己的作品標下價格,因此讓不少收藏家很失望。
海叔本身是一名同志,不過「時尚」卻是一間普通酒吧,上門的客人有男有女,當然也有不少同志。
海叔對待每位客人就像朋友一樣,他的溫柔、體貼和包容,讓許多人敬佩和崇拜。
海叔本身也曾對於自己的性向掙扎過,幸好他遇上一名值得託付終身的好對象,這才讓他勇敢地接受真正的自己。
他在酒吧裡扮演的不只是老闆的角色,還是一名傾聽者。
對於碰上感情、猶豫不決或痛苦難過的人,他都願意開導他們,尤其是那些對自己的性向充滿疑惑的人,他會更加用心地去傾聽和對待。
海叔的存在對許多人而言十分重要,他的另一半更是大家羨慕又嫉妒的對象。
今晚的「時尚」要舉辦一場慶祝會,慶祝海叔和同居人正式結婚。
上個月海叔和同居近三十年的伴侶前往洛杉磯辦理結婚登記,雖然台灣不承認這樣的婚姻,但對他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里程碑。
時間未到,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來者用力推開門後,快步地進入,前往吧台。
「舅舅,我來了!」笑起來臉上有兩道可愛酒窩的辛恬,像個孩子一樣地跳上吧台前的椅子。
店裡有三名服務生,二男一女正忙著佈置會場。
海叔看著唯一的外甥女,「小恬,跟妳說過多少次了!要叫我海叔。」
辛恬輕吐舌頭,「我又忘了!對不起,海叔!」
「妳這小妮子,一定又瞞著妳媽偷跑來這裡吧?」
辛恬理所當然地道:「當然要瞞著她,要是讓她知道今晚的慶祝會,她一定會大發雷霆,整整一個月沒完沒了地唸個不停!」
海叔的眼裡瞬間掠過哀傷,對於唯一的親姊姊,他永遠虧欠。
辛恬的母親叫辛欣,辛海是她唯一的弟弟。
辛欣七歲、辛海三歲時就失去雙親,沒有任何親戚,於是姊弟倆一塊在孤兒院長大。
辛欣十分照顧弟弟,為了供弟弟念書,半工半讀地努力賺錢,高中畢業更是不顧一切地拚命工作,只為讓弟弟擁有最好的生活和未來。
怎知,辛海在高中時向她坦然自己愛上同性的事情,這樣的打擊讓辛欣差點崩潰。
辛欣的觀念十分保守,她無法接受同性戀,因此當她得知唯一的弟弟是同志後,就毅然決然地和他斷絕關係。
辛海了解姊姊內心的痛苦,但是他無法和心愛之人分開,因此他選擇離開。
姊弟倆分開兩年後,有人帶來姊姊未婚生子的消息。
從那時候起,他們姊弟倆的關係才稍微變好,只是姊姊還是盡可能地不想和他有所接觸。
辛海疼愛辛恬,將她視為親生女兒一樣看待,辛恬從小就和辛海特別親,最主要是因為母親是一位女強人,擁有自己的事業,為了事業經常忘記辛恬的存在。
幸好辛恬還有辛海的陪伴與照顧,不然早就誤入歧途。
「對了!恭喜海叔終於和航叔結婚了!太好了!我是第一個跟你們道賀的人。」辛恬迫不及待地獻上祝福。
她今天偷溜出門,為的就是早一步到店裡來向海叔道賀。
海叔知道她的想法,莞爾一笑,「謝謝!不過我個人比較希望妳跟我說關於那天妳去參加同學會外宿的原因?」
聞言,辛恬身子一震,視線移開,不敢和他對視。
海叔盯著心虛的她,「小恬,妳還是不打算跟我坦白嗎?妳第一次在外頭過夜,回來後卻一副沒事樣,最重要是,妳居然騙妳媽說那天住在我的店裡。」
「海叔……」辛恬一臉內疚地抬起頭。
「我對妳這麼信任,妳卻沒對我坦白。告訴我,那天妳到底和什麼人在一起?」海叔語氣微怒。
他十分疼愛辛恬,從沒罵過她,對她發過脾氣,唯有這次,對於她的不誠實感到失望又氣憤。
辛恬不知道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甚至亂成一團。
那天的男子根本不是海叔替她安排的對象,是她自己胡塗,搞錯人。
只是這也不能怪她,對方不但沒解釋,還很自然地附和她,最後還同意和她出席同學會。
無論那名男子的性向如何,真要追究起來,都是她主動對他投懷送抱!
她因為一時的迷戀而跟對方發生關係,完全是個大笨蛋。
一切都是誤會引起,是她先誤會對方是海叔找來的同志,接著對方對她產生反應,她就傻呼呼地要求負責任。
想起兩人翻雲覆雨的種種,她只想找個地洞鑽。
雖然是第一次,她卻和對方肆無忌憚地嘗試各種姿勢,最後還因為太過興奮而昏過去。
一早清醒,她無地自容,只想快點逃離現場。
外頭看好戲的同學一見她的表情,全都承認她的戀情,還有幾位女性當場哭出來,好像真的很難過她有了論及婚嫁的對象。
說真的,當時她內心充滿強烈的罪惡感。
明明抱定不婚主義,卻還是和一名陌生男子發生關係,只能說她卡到陰了吧?
海叔嚴厲的眼神沒有放過她,辛恬手足無措,無法接受對方逼問的目光。
「哎唷!海叔,你不要再問了啦!人家都已經向你認錯了。」辛恬使出撒嬌手段。
海叔不吃她這套,「小恬,妳以前不會這樣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妳都會跟我坦白。妳不要以為我看不出妳的轉變。」
辛恬聽出對方的暗示,整個臉泛紅。
海叔一臉受傷地看著她,「小恬,妳是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妳這樣會讓我沒臉面對妳母親。妳母親雖然不喜歡妳到我這裡來,卻也沒有阻止,這表示她對我還存著一點信任,萬一妳有什麼差池……我……」
瞧見海叔自責的樣子,辛恬緊張起來。
「海叔,你別這樣,我知道是我不對,但是……」她眼裡閃現不安,「給我點時間好嗎?讓我……好好地想想該怎麼跟你開口,好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不自覺地低下。
辛恬內心掙扎,她害怕道出真相,因為她不希望被海叔輕視。
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感到羞恥,但是如果問她後悔嗎?她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就因為不後悔,才沒有勇氣向海叔坦白。
她承認,那陌生男子在她心中已經佔有重要位子,她莫名其妙地想要保護他,甚至想將對他的感情永遠埋藏在心裡。
辛恬曾問自己,是否愛上那名男子?
答案卻是無解,她不懂什麼是愛,自然無法獲得真正的答案。
不過她卻知道,那一夜是她有生以來最幸福、最快樂、最難忘的時刻。
海叔知道辛恬有固執的一面,越是逼她,她越是想逃避。於是,他收起情緒,「好吧!我答應妳,除非妳願意說,否則我將不再過問,不過妳也要向我保證,妳一定會向我坦然一切。」
辛恬用力點頭,「嗯!我答應你,一定會向你坦然一切!只要給我時間……」
海叔了解後,這才滿意地改變話題,微笑道:「想喝點什麼?」
「都可以!對了!航叔什麼時候會過來?他也是主角之一,應該要先在場吧?」氣氛恢復正常,辛恬立即安心地問道。
「他有來電,說有個會議要開,會晚點到,而且他這次不會一個人過來。」海叔說最後一句時,唇角隱約揚起。
辛恬眨眨眼,「航叔……要帶什麼人一塊過來嗎?」
記憶中,對方每次過來酒吧都是一個人,邊喝酒邊等海叔下班,接著兩人就一起回到他們在外頭買的房子。
海叔眼裡透露出感動,「他今天會帶他的兩位姪子過來。」
聞言,辛恬開心地喊道:「真的?太好了!這麼說航叔那兩個姪子是站在你們這邊的囉?」
海叔想了想,「嗯……要這樣解釋也可以。不管怎麼說,這是航第一次帶親人來看我!怎麼說呢?我現在還挺緊張的。」
辛恬第一次見到海叔像個小媳婦一樣地慌張。想想也不能怪海叔緊張,自從他們在一起,對方就被家族排擠在外,雖然對方是醫院負責人,卻很低調地與海叔保持這段同居關係。
辛恬很少見到對方,印象中對方是一位瀟灑英俊的男子,就算步入中年,還是擁有迷倒眾多女性的魅力。
辛恬羨慕他們這段長久不變的愛情,在周遭充斥著各種背叛、爭吵、離婚時,海叔還是和對方斯守在一起。
是什麼樣的動力能讓他們這樣走下去,相依相守、相互扶持呢?
忽然,辛恬內心湧現一股對愛情的渴望,而對象居然是那一夜的陌生男子。
真奇怪,明知不可能,她還是抱持一種期待……
兩人的對話因為一群人進門而打斷,海叔趕緊過去向來人打招呼。
會場佈置得差不多,一切準備就緒,而人潮陸續進來。
辛恬的存在其實有點尷尬,因為今天前來向海叔祝賀的都是男同志。
雖然大家都知道她的身分,但是她還是很識趣地移動位子,移到靠近角落的位子。
海叔並沒有邀請太多人,不過人數還是足以讓酒吧看起來有點擁擠。
辛恬的視線忍不住會停留在某些男子臉上,理由是他們的樣子有點像小良。
真糟糕!她居然又想起他。
不知何時,她開始會留意男子的長相,只要發現長得有點像他的男子,就會不由自主地盯著對方看。
正當辛恬懊惱自己的行為時,門口傳來騷動。
另一位主角到場了!會場陷入另一種喜悅的氣氛裡。
辛恬對航叔的兩位姪子有點好奇,她站起來,伸長脖子,想要看清楚門口的情形。
突然,人群莫名地左右分開。在海叔的帶領下,三位散發獨特氣質的男子朝她走過來。
見到其中一名男子時,辛恬當場抽了口氣,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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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沈多良跟隨沈冠辰與沈利航來到「時尚酒吧」。
這間看似不大的酒吧很特別,裡頭的佈置讓人有舒服的感覺,牆上懸掛的畫作有一定的水準,與一般酒吧的氣氛很不一樣。
他以為這是一間同志酒吧,沈利航卻向他解釋,這是任何人都可以進出的地方,並非只限同志進入。
沈多良許多年沒見到大伯,意外地居然沒有排斥與陌生的感覺。
沈利航比他印象中還有威嚴和氣質,眉宇之間充滿自信與得意,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向。
沈利航和沈冠辰一樣都承襲歐美人的特色,兩人站在一起,氣質風範相近,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父子。
沈冠辰一直保持如沐春風的笑容,眼裡流露出對沈利航的尊敬。
沈多良好羨慕他們,他雖然尊敬父親,卻和父親不怎麼親近。
母親過世後,他們三兄弟就被迫獨立成長。沈安斯因為擁有未來沈家接班人的自覺,一直規規矩矩地遵循道路往前走,沒有任何猶豫與停留。
沈冠辰個性溫和,做事隨興,無論做什麼總是保持最好,就算存在感沒有大哥強烈,他也不在乎,自顧自地成長。
他呢?他是如何成長?此刻想起,他已經不記得,或許是在矛盾中長大的吧!
大哥有父親,二哥有大伯,他只有母親,偏偏母親卻離他而去。
他的童年在母親過世後就終止,接下來他只覺得像個傀儡一樣地長大。
他不喜歡大家瞧他的目光,不喜歡大家對他指指點點,所以才選擇離開台灣,離開這個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地方。
「阿海,這是我兩位姪子,沈冠辰和沈多良。」沈利航的表情在見到海叔時完全改變,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著對方,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溫柔。
「你們好!我是辛海,大家都叫我海叔。很高興見到你們。」海叔的聲音有點緊張。
海叔?嗯?怎麼好耳熟?沈多良聽見對方的介紹後,一顆心突然怦怦地敲打起來。
他的視線開始巡起四周,一群男性們正望著他們,對於他們的出現充滿驚喜與詫異。
同志?海叔?這樣的組合為什麼會讓他感到不安與詭異呢?
瞬息間,辛恬那輕盈俏皮的聲音出現,沈多良的腦袋像被什麼給擊中。
「不會……這麼巧吧!」他忍不住低語。
沈冠辰已經向對方打完招呼,卻發現弟弟一點反應都沒有,稍微推了一下他的肩,「小良,你怎麼了?」
他像突然驚醒似地,察覺自己的失禮,趕緊向對方問好。
海叔對於他們的大方和接受感到欣慰與開心,「對了!跟你們介紹我姪女,她今天正好也在這裡。」
海叔擔心他們在酒吧裡會感到不舒服,急忙想找個能讓他們安心的對象,正好想起辛恬。有女性在場,或許能讓他們自在點。
「小恬也來了嗎?我好久沒見到她了!」沈利航露出笑容,顯然也了解到伴侶的不安和想法。
「她在那邊!」海叔一指方向,大家立刻明白地左右分開。
一條路出現,直達辛恬的位子。
她正站起來,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們。
海叔帶路,沈利航帶頭,沈冠辰與沈多良跟在大伯兩旁,慢慢地走過去。
一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沈多良當場瞠目。
辛恬的表情錯愕,她萬萬沒想到,他們會再度相遇。
她想逃,雙腳卻像被釘在地上,無法移動。
她的心跳聲快到連自己都能聽見,血液莫名地急促奔流,甚至感覺燥熱遍及四肢。
騙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
他居然是航叔的姪子,這麼說……他果然不是同志!
怎麼辦?她該用什麼表情和態度面對他?辛恬的腦子一團亂。
別說她不知如何面對此時的狀況,連沈多良都覺得有種怪異遊走兩人之間。
「她叫辛恬,是我姪女!小恬,這兩位是航叔的姪子,沈冠辰和沈多良。」
辛恬表情一怔。沈多良?嗯?他不是叫沈良嗎?
沈多良的眼神很快地透露尷尬訊息,辛恬立即明白。
好啊!原來他是故意省略中間的名字,是想隱瞞他的真實身分嗎?還是明知道她有難需要幫忙,故意騙她?
一股不悅竄起,辛恬的眼角閃現一道怒意。
沈多良沒那麼遲鈍,她的細微變化,他立刻感應到。
唉!真是糟透了!為什麼他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呢?
「你們好!」辛恬有禮貌地問好。此時不能發脾氣,也不能表現太明顯的厭惡,因為她了解海叔對他們的到來有多麼期待與喜悅。
為了海叔著想,她不能失禮,不能把場面弄僵。當然,最主要是不能讓海叔知道她和沈多良之間的關係。
沈冠辰很大方地伸手向對方問好,辛恬自然地伸手回應。
沈多良沒有像沈冠辰那樣紳士,只是簡單地頷首向她問好。他的冷漠態度讓她有點火大,索性也用冰冷的語氣回應。
「你們就一塊坐下來聊天吧!小恬,幫我招待一下他們吧!」海叔向辛恬使個眼色,盼她能幫忙。
辛恬頓時明白,「哦!」
「我去弄飲料和點心。」海叔道。
「我也去幫忙!冠辰、小良,你們好好地陪小恬。」沈利航拍拍兄弟的肩。
三人都明白他們想在一起的想法,誰也沒多說什麼,十分有默契地坐下來。
音樂響起,大家圍向兩位主角,慶祝會開始。
辛恬有點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
此時氣氛實在怪異,沈多良強迫自己用平靜的心情面對辛恬,他習慣性地抽了桌上的紙巾擦拭桌面。辛恬留意到了,表情有點詫異。
沈冠辰含笑地開口,「辛恬小姐和海叔感情好像很好。」
辛恬克制自己不去注意沈多良,「你不用客氣,直接叫我小恬就好了!」見沈冠辰點頭,她才繼續道:「因為我沒有父親,母親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而我又經常跑來找海叔,所以我們感情非常好,海叔就像我的父親一樣。」
沈冠辰感同身受,十分欣賞辛恬,「原來如此,那妳一定對同志沒有任何偏見吧?」就和他一樣。
她點頭,「當然!不過我母親卻沒辦法接受。像今天這場慶祝會,我還是瞞著我母親偷偷跑來,要是讓她知道海叔和航叔已經結婚的事情,她肯定會受不了,說不定還會禁止我和海叔繼續來往。」
沈冠辰露出驚訝表情,「這麼嚴重啊?難道說……海叔唯一的親人只有妳們嗎?」
「是啊!」辛恬沒有隱瞞地將母親和海叔的事情說出來。
沈冠辰認真地傾聽,沈多良有聽卻沒太在意,他的視線一直盯著辛恬。
這小妮子還真沉得住氣。沈多良以為她在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後會不顧場合地指責他,沒想到她卻表現冷靜,還保持笑容地聊著自己的事情。
沈多良注意到辛恬越說越開心的表情,胸口忽地湧現不悅。
他不喜歡她一直看著沈冠辰,他想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無奈他卻找不到任何話題介入他們的談話。
他本來就不是個多話的人,除非是工作上的事情,不然他的沉默與安靜經常會讓人忘記他的存在。
他習慣在一旁默默地傾聽他人的對話和觀察周遭的環境,如今這樣的習慣讓他很懊惱。
「原來妳很受同性歡迎啊!這點和小良一樣耶!他老是被誤認是同志。」沈冠辰感到有趣地笑出來。
沈多良沒想到話題會扯到他最介意的事情上,他斜瞪沈冠辰。
辛恬原本不想理會沈多良,但話題一轉,她不得不將注意力移到他身上。
不知是否因為眼鏡的關係,今天的沈多良讓辛恬很不自在,感覺戴上眼鏡的沈多良變得很冷漠又難以親近。
她不喜歡他那對突然閃現精明的眸子,她還是喜歡沒有戴眼鏡時,那雙帶著溫和又熱情的眼睛。
辛恬一看向他,沈多良居然心情就變好。「我本來就是性向正常的人,被誤會為同志當然會不舒服。」他清楚地表態。
辛恬輕蹙秀眉。怎麼回事?她怎麼覺得他好像在暗示什麼?
「這樣啊!所以當有人誤會你是同志時,你會馬上跟對方解釋清楚嗎?」她皮笑肉不笑地問。
這招真是厲害,一下就讓沈多良心生罪惡感。
她果然在生氣。當然,她會生氣很正常,不管怎麼說,那天是他不對。
「通常是會解釋,除非有特殊狀況……」
辛恬微瞇起眼,音調忽地提高,「特殊狀況?請問是什麼樣的特殊狀況會讓你沒有馬上解釋自己是同志呢?」
沈多良察覺對方在套話,克制體內翻滾的情緒。「都說是特殊狀況,當然不是一時半刻能說清楚的。」
沈多良的回應沒有說服辛恬,她的語氣依然帶刺,「你這人真奇怪,不是就不是,還什麼特殊狀況。哦!我知道了!你的特殊狀況其實是準備釣女人吧?」
她一副認定他心懷不軌的樣子,眸子還迸出怒火。
沈多良當然不甘示弱,反駁道:「妳別亂說,那種下流之事我才不會做。」
兩人都想起第一次見面的事情,忍不住針鋒相對起來。
「你敢發誓你沒隱瞞自己不是同志騙人嗎?」她發火道。
沈多良堅持立場,「我不做那種缺德事。」
辛恬終於受不了地道:「你這睜眼說瞎話的壞痞子,你明明騙我說你是同志。」
「那是因為妳一味地認定我是同志。一開始我可是有否認。」他辯解道。
辛恬追問,「那你為什麼不否認到底?最後還冒充是海叔幫我找的男人!」
面對怒火中燒的她,沈多良沒有退縮,態度依然強硬,「因為那天有特殊狀況,我才不得已冒充妳未婚夫。真要說這件事情的錯誤源頭,那應該是妳吧?妳要是不認錯人,還撞倒我,我才不會和妳扯上關係。」
辛恬被他的話激到快要不能正常呼吸,「你這惡劣的男人,佔了便宜還將錯誤怪到我頭上。我可是吃了大虧耶!」
被他氣得差點脫口而出那夜的事情,幸好有人開口打斷他們的對話。
「咳咳!你們的聲音……太大了!」沈冠辰提醒道。
猛地,沈多良和辛恬不約而同地倒抽口氣,臉色同時刷白。
他們兩人的存在成為整個酒吧的注目焦點,無數雙驚訝的眼直盯著他們。
沈冠辰一手撐額,表情無奈。他不是傻子,透過他們兩人爭吵的對話,他大致了解一些狀況。
「既然你們兩位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而海叔和航叔又忙得忘記我們的存在,那就由我親自去取飲料吧!」說完,沈冠辰十分識相地站起來。
他及時阻止海叔和大伯,並且向大家表示沒事,待氣氛又恢復正常,他就拉著海叔和沈利航朝吧台過去。
沈冠辰的機靈和應對讓沈多良和辛恬鬆口氣,兩人對於剛才的爭吵萬分後悔。
「都是你要惹我生氣!」辛恬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
沈多良也想哭,他明明是那麼穩重冷靜的人,居然在公共場所做出如此失態的行為,最糟糕的是還被二哥知道真相了!
完了!事後他一定會被嘲笑到無地自容。
兩人都知道不該在這個地方討論那天的事情,因此很努力地控制脾氣。
憤怒雖然減弱,但不滿還是存在。
兩人都強忍著不開口,直到沈冠辰拿著三杯冰啤酒和點心過來,辛恬和沈多良一拿到啤氣就灌起來。
就算吵到口渴也不該這樣喝,沈冠辰來不及阻止,索性不理會他們。
店裡的氣氛充滿和諧與喜悅,沈多良和辛恬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沈冠辰發現他們兩人正賭氣地不開口,乾脆提議去向主角們敬酒。
沈多良和辛恬都明白,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不是吵架。
剛才的針鋒相對或許已經引起海叔和沈利航的不安,倘若兩人不快點表現正常,恐怕會將今日的氣氛搞砸。
辛恬不想海叔擔心,沈多良也不想讓大伯憂心,兩人有默契地收起恩怨,跟著沈冠辰離開位子,加入大家的慶祝行列。
※※※※
辛恬和沈多良都很少碰酒精類的飲料,結果一下灌了三杯,副作用很快就出現。
兩人都有點醉意,但還是沒有交談,視線有意無意地會對上,就像想利用眼裡的不滿對峙。
兩人相互生悶氣的樣子瞧在沈冠辰眼裡,只覺得幼稚。
沈冠辰一直留意他們之間的舉動和氛圍,考慮著要不要帶沈多良先離開,只是現場陸續出現微醉的人,連兩位主角都不例外。
今天大家真的很開心,越晚氣氛越好。
「小恬,要不要我送妳回家?」沈冠辰發現一個女孩子留太晚不太好,對她如此提議。
「我今天晚上會留在這裡,這裡的二樓有客房,我向來都睡那裡。」辛恬展露笑容道。
她的身子有點站不太穩,沈冠辰想要扶住她,突然一雙手自他側身冒出,一把扣住辛恬的肩頭。
「喂!你幹嘛?」發現是沈多良在扶她,辛恬不悅起來,扭動身子。
沈多良有醉意卻沒有辛恬嚴重,他還有點理智,「女孩子不要喝太醉,很難看。」
「我沒醉!是你醉了吧?走路搖搖晃晃的。」辛恬一雙大眼盯住他的臉。
「是妳搖搖晃晃,才會把我看成搖搖晃晃,我的酒力還沒那麼差。」沈多良了解自己的酒力,所以不再繼續灌啤酒,而辛恬卻還一直喝。
看來老弟比較清醒,沈冠辰放心了!
「小良,你扶小恬到外面去醒酒吧!」沈冠辰知道自己沒有插手的權利,不如就替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吧!
這提議很好,「那我就扶她去外面吹吹風吧!你跟海叔、大伯說一下。」沈多良用眼神向二哥道謝,知道二哥沒有嘲笑,也不會追根究柢,讓他鬆口氣。
只見沈多良一隻手臂護著辛恬的身子,另一手為她開路,雖然是保護的動作,卻隱約含有強烈的獨佔慾,沈冠辰看著看著,不禁莞爾一笑。
沒想到老弟剛回國就陷入愛情泥沼,而且情況似乎還挺嚴重。
沈冠辰的眼裡透露一種欣慰,說不定這個女孩子會讓沈多良有所改變。
如果能讓老弟從過去的陰霾裡走出來,那真是再好也不過了!沈冠辰心中如此期盼。
一出酒吧,涼風吹來,辛恬和沈多良像是同時醒過來,腦袋的思緒變正常,運轉起來也有條理了!
酒吧的位置並非在鬧區裡,外頭還有一些店開著,街上的燈火足以照亮兩人的身影。
辛恬注意到沈多良置於肩上的手,趕緊甩掉,「不用你扶我!」她整個人緊張起來。
她的舉動讓他意識到自己保護她的動作,表情不免出現尷尬。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到外頭立即有了改變,街上來往的人並不多,沈多良注意到一旁有椅子和小燈,用下巴暗示她過去。
辛恬順著他的意思過去,兩人並肩而坐,誰也沒有用不好的語氣開口。
雙方原本都做好心理準備,等著接受對方的怒火。
事實證明,兩人還是有點大人的自覺。
「對不起!剛才我不應該在店裡頭對妳發脾氣。」沈多良掙扎好久,決定先開口道歉。
他的聲音溫和,就如同那天夜裡一樣,沒來由地,辛恬的身子起了反應。
現在是夏天,外頭的風並沒有很涼爽,她卻還起了雞皮疙瘩,而她清楚那是興奮的反應。
辛恬不動聲色地吞嚥一下口水,對於自己過度的反應感到不知所措。
「我好像也反應過度了,對不起!」辛恬終於能用冷靜的態度對他。
兩人都理解那份難以解釋的情緒,誰也沒再深入去討論。
沈多良猶豫了會才開口道:「還記得……那天妳提到那場上流社會舉辦的相親大會嗎?其實我本來要去那個會場。」
聽聞,她吃驚地抬起頭,兩人總算直接面對面。
「原來你……是那個會場的賓客啊!」
「我是被騙去參加的,因為及時發現,打算趁四下無人時離開。」他解釋道。
聽完,辛恬心中驚醒。原來他當時是真的打算離開,而她還傻傻地誤以為他走錯會場,不但大聲地叫住他,還把他撞昏過去。
「那你……為什麼答應幫我?」察覺錯誤的源頭是自己,她的氣勢轉弱。
沈多良推了推眼鏡,「那天的來賓是我大哥,他很討厭那種場合,所以騙我是一場土地競標大會。」事過境遷,他不想再責怪大哥,因為真正粗心大意的人是自己。
辛恬抓出重點,「你該不會是氣你大哥,所以才答應幫我吧?」
他點頭,「安排那場相親大會的人是我父親,我大哥則是主要來賓,結果他不但不想出席,還打算拖我下水。」就算過了那麼久,他還是有點介意大哥的欺騙方式。
「這麼說,你們兄弟都沒出席,你父親一定會感到很丟臉囉!」
這女人果然有點怪,每次重點都抓在教人意外的地方。
沈多良忽然笑出來,「多少吧!不過我父親只會氣我大哥沒出席,其他人的想法他倒是不太在意,不然也不會隔天就跟朋友出國去旅行。」
辛恬有點著迷於他的笑容。好奇怪,明明知道真相,心頭卻有股不舒服。
「原來你不是真心想幫我!」她不小心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他看著有點生氣的她,「雖說我大哥是主因,但是當時的我是真心想幫妳。妳也聽我二哥說了吧?我非常討厭人家把我誤認為同志,那種感覺很糟糕,相信妳自己也有同感,對吧!」
就因為他的一句真心幫忙,辛恬的不舒服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這時,兩人敵對的氣氛莫名其妙地煙消雲散。
辛恬的心情大為好轉,緊接著又想起兩人發生關係的經過,她驚呼地抱住頭,一張臉幾乎要埋進大腿。
「哎呀!討厭,原來那時候你是正常人……」而她居然將他當成雙性戀,還因為他對自己起了反應而沾沾自喜。
事實上,是她對他騷首弄姿才會害他有反應吧?
「天呀!好丟臉!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聲音充滿羞愧。
仔細想想,真正誘惑他的人就是自己。辛恬想到當時的情況,更加覺得沒臉面對他。
沈多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激動反應,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她還是埋著臉,著急道:「你走吧!快點走開!既然誤會解開,就當作是意外吧!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說著,還伸手推他,希望他快點離開,要不然她會當場哭出來。
是啊!既然誤會解開,他是應該離開。
不過,他卻不想離開,他還想和她多相處一會兒。
沈多良沒有移動身子,讓辛恬更加著急。
「我都叫你快點走,你幹嘛還不走?」她又催促他,一張臉還是沒抬起。
沈多良有點了解她的個性,彎下身子,和她保持一樣的姿勢,柔聲細語道:「我不想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當成意外處理,因為我是真的對妳有感覺才會抱妳。」
猛地,他的話大大地衝擊她的心,她驚訝地轉頭,迅速與他的眼睛對上。
雖然有眼鏡,她卻彷彿沒看見,筆直地望進他性感眸子裡。
辛恬覺得喉嚨乾澀,這樣的氣氛好像要說點什麼,但腦子卻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她終於想到。「你的眼鏡真的要七萬嗎?」她無厘頭地問道。
當場,沈多良噗哧地笑了出來,辛恬察覺自己的傻問題,整個臉都紅了!
「我差點忘了!妳還欠我一付眼鏡的錢。」他順著她的話回應。
她皺眉,「那天離開的時候我給了你兩萬元。」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用錢買男人作陪,只是原來的計畫沒有上床這條。
沈多良表現自然,「那還差五萬元。」
辛恬眉頭皺得更緊,「喂!你真的跟我要錢啊?」
「是妳提起我已經忘記的事情。」他有意戲弄她。
辛恬無言以對,心裡十分後悔,她這叫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半晌,她吞吐道:「能不能……分期還啊?」
沈多良看著她,發現她眼裡的認真,忍俊地道:「當然可以!」
事到如今,她只能乖乖地賠償。辛恬無奈地想嘆氣,心中突然湧現一種異樣。
她不由自主地看著他,腦海裡閃現一種連自己都驚訝的想法──
這麼一來,她和他還能繼續有交集囉?
夜裡的空氣飄散一股清香,辛恬認得那味道,剎那間怦然心動。
莫非,她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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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頂級」婚姻介紹公司是辛恬的母親辛欣白手起家所成立,位於市區中心的某棟商業大樓第二十樓和第二十一樓。
二十樓是專門接待一般客戶的地方,二十一樓則是處理內部文件和招待VIP賓客。
「頂級」這名字取得一點都不誇張,辛欣雖然是白手起家、未婚生子,卻身價不菲,在政商名流之間十分有名,多如繁星的邀約讓她應酬不斷、分身乏術。但這位有能力的紅娘大師,卻意外地支持女兒的單身主義想法。
辛恬對於母親的不逼婚感到放心,只是很受不了母親的過度保護。
她求學期間為了賺學費,不得不待在公司打工,而大學畢業則被迫留在公司擔任職員。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母親擔心她在外頭工作遭到欺負,另一方面是她擁有一種奇怪的能力。
辛恬從念書時期就十分獨立,個性雖然有點迷糊,人緣卻十分好,無論到哪都很受歡迎。當然,她承認,她的交際世界還是以女性居多,男性則與她像哥兒們一樣,甚至常有男性為了追求她的女性朋友而特地與她結識。
不是她自誇,凡是經由她撮合的男女,最後都有不錯的婚姻與家庭。
莫非辛恬遺傳到母親的紅娘天賦?但是,她卻很痛恨自己這份能力。
理由很簡單,她不但成了介紹人,還成了感情諮商者。
這位從小就不打算談戀愛、抱定單身主義的女人,居然莫名其妙地成為他人的愛情諮詢師,想來真是嘲諷。
辛恬在公司的主要工作,就是為相親後的男女做調和。她的辦公室在二十一樓,門外掛著「諮詢室」,這三個字連她自己看了都想笑。
她自認根本沒有幫人做調和的能力,她所給對方的只是很單純、很直接的意見和想法。
她憑著聽到的一切思考,然後再給予答案,結果卻往往教人吃驚。
不管是快面臨分手的情侶或差點解除婚約的男女,只要經過她這關,必定又會在一起。
辛恬實在不明白,為何自己有這份能力?
大學就讀的是實際派的財經管理,她一直渴望能到外頭工作,求取社會經驗,無奈母親就是不肯放她自由。
婚姻介紹這行競爭十分激烈,而「頂級」能一直處於不敗之地,就是因為有辛恬的關係,因為她的能力而讓公司的聲譽如日中天,倍受信任。
辛恬內心了解「頂級」對母親的重要性,以至於她無法做出違背母親的決定。
她是私生女,從來沒見過父親,也不知父親是誰,母親更是從沒提起關於父親的事情,只要她問起,母親就沉默不語,無論她如何哭鬧,母親都三緘其口,直到她累了、倦了、放棄了!
辛恬沒有父親這件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她的成長,最主要是因為有海叔的存在,海叔對她而言就像一位父親。
母親到現在還沒原諒海叔,卻不會阻止她過去找他,不知是否因為虧欠她一位父親?不管怎麼說,對辛恬而言,她只有母親和海叔這兩位親人。
母親給她的愛其實很多,加上海叔的照顧,辛恬從來不覺得寂寞。
就算母親是以工作為重的女強人,還是盡一切所能地給予她相當多的愛和擁抱。
她無法拋下這樣的母親不理,從小她就希望能孝順母親,因此才會在大學畢業後答應母親留在「頂級」工作。
既然答應就不該後悔,幸好她還不討厭聽人家說話。雖然有時候壓力會很大,卻還不難解決。
辛恬的責任感極強,就算她擁有調和能力,卻也不隨便使用,倘若真遇到完全性格不合、無藥可救的男女,她還是會適當地提出分手的建議,只是這麼一來,對方就會無法接受,公司的名譽難免會受損。
辛欣了解這點後,就盡可能地不安排太嚴重的對象給她處理。
辛恬待在諮詢室裡,正翻閱一份客戶的資料,是待會十點會過來的一對情侶。他們是透過公司介紹而認識,交往三個月,目前感情有點問題,需要她幫忙。
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辛恬的單身主義可是眾所皆知,為什麼還是有人這麼信任她,甚至願意把未來交給她負責呢?
辛恬決定,有時間一定要好好地研究這點。
正當她認真翻閱資料時,門突然砰地一聲被用力推開。
辛恬頭一抬,就見母親踩著高跟鞋進門,接著把門關上,再將能看到外頭的玻璃窗捲簾拉下。
辛欣五官精緻,皮膚細白,保養有術,不但維持姣好身材,臉上還見不到任何皺紋,外貌與她的年紀根本不符。
辛欣身邊有許多追求者,而她除了吃飯的對象,並沒有任何交往對象。她的感情世界自從懷了辛恬後就一片空白,雖然她身為「頂級」的老闆,卻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婚姻受到質疑。
許多人對辛恬的父親很好奇,她卻守口如瓶,始終沒有透漏過半句。
究竟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在這樣的存疑下,更加添辛欣本身的神秘感。
辛恬看著總是保持笑容的母親,居然表情嚴肅地走到她的辦公桌面前。
「小恬,妳要結婚啦?怎麼做母親的我都不知道有這回事呢?」辛欣語氣冷冷,眼神亦是。
辛恬身子差點滑下辦公椅,急忙站起,慌張道:「哪有?是誰亂說,我哪有要結婚?媽,妳不也知道我是抱持單身主義的人嗎?我怎麼可能……」
辛欣表現冷靜,「昨天我一連接到三通妳大學女性同學的電話,她們都想要安排跟妳會面的時間,原因都是在煩惱要不要答應現任男友的求婚。當然,三個女生都在掛電話時跟我恭喜,說妳要結婚了,還保證一定會出席。身為妳母親的我還傻傻地回說沒問題。」最後一句是帶刺的自嘲。
辛欣自認了解女兒的所有行蹤和一切,唯有這次她居然不曉得女兒去參加大學同學會,而且還帶了一位未婚夫。
辛恬沒想到事情會被揭穿,整個人緊張起來。
辛欣的表情突然很受傷,「小恬,妳怎麼會變成這樣?妳明明跟媽約好會相互坦白事情,結果妳卻瞞著媽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妳這樣叫媽以後怎麼信任妳?」
辛恬瞠目,急忙將母親拉到一旁的沙發坐下,用力解釋道:「媽,事情沒那麼嚴重,我也沒有做亂七八糟的事情好嗎?妳也知道我大學時代受女性歡迎的程度,一群女同學明明都有對象卻都不肯結婚,理由居然是因為我還單身,她們想陪我。拜託!這根本是欲加之罪嘛!」
她話到此,辛欣就聽出端倪,「然後妳就隨便找了個對象充當妳的未婚夫去參加同學會?」
辛恬聳聳肩,一臉無辜,「我也是迫不得已。」
辛欣知道女兒沒有撒謊,不過還是感到有點不對勁。「怪了!這種事也沒什麼,為什麼要瞞著媽?」
忽然,辛恬的視線有點不安地飄向他處,「呃……也沒有刻意瞞妳……」
辛欣眉一皺,「該不會這件事跟那個人有關吧?妳跑去找那個人商量,結果是那個人教妳這麼做的,是不是?」
母親口中的「那個人」就是海叔,對於自己弟弟的名字,她不知有多少年沒道出來。
辛恬知道紙包不住火,雙手合掌,充滿誠懇地向母親道歉。「對不起啦!媽,我是去找海叔商量了這件事,因為妳實在太忙了!而且我本來就打算找個男生跟我一塊去,只是我不想找跟公司有關係的對象,所以……」
不用辛恬再繼續說下去,反應極快的辛欣馬上會意一切,震驚地站起來,激動地喊道:「小恬,妳該不會給我帶了個男同志去充當妳的未婚夫吧?」
母親果然厲害,一猜就中!
辛恬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明。
她沒想到會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她和沈多良之間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重點是,她絕對不能讓母親知道自己和沈多良發生關係,否則就真的害到海叔了。
「媽,妳不要這麼激動啦!妳想想,既然是要冒充,當然還是男同志比較適合,要不然我會被佔便宜。」她理直氣壯地道。
其實是她佔了沈多良便宜,不過沈多良又不是同志。總之,事情都發生了,就當作是一場意外吧!
辛欣一臉快昏過去地癱在沙發上,捶胸頓足,顯然倍受打擊。
「天呀!我的上帝,我女兒……我的寶貝女兒居然跟男同志湊在一起……而且還論及婚嫁……這麼丟臉的事情教我以後怎麼見人?我的一世英名……我公司的名譽……我究竟是犯了什麼錯啊?弟弟是同志也就算了,為什麼現在連我女兒也跟同志在一起,我的命運為何如此坎坷……」
哦……又來了!母親的多愁善感、自艾自憐又冒出來了!辛恬覺得母親真有演戲天分,沒當演員真的太可惜了!
辛恬握住母親的手,展開安慰笑容,「媽……妳不要這樣啦!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我沒有和人家論及婚嫁,那只是假裝。還有,這件事其實跟海叔沒關係,所以妳不要擔心,事情都過去了,要是妳再接到恭喜的電話,就跟對方隨便附和過去就好了,不用太認真應對啦!」
她勸著,十分努力地想挽回母親的信任,其實心裡充滿罪惡感。
辛欣擦掉眼角的淚水,用力地、認真地看著女兒,「小恬,事情真的都過去了嗎?妳真的沒有跟男同志論及婚嫁?」
「沒有!我發誓真的沒有什麼男同志啦!」辛恬掛保證道,因為這是事實。
辛欣總算冷靜下來。她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或許是信任女兒,所以沒有再多問和懷疑。
她整理一下身上的套裝,「既然妳都這麼說,那媽就不多說什麼,不過下次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情一定要找媽商量,不要老是動不動就跑去找那個人商量事情,知道嗎?」最後還不忘提醒。
「哦!知道啦!」辛恬點頭。
辛欣一手置於女兒的肩,聲音和眼神放柔下來,「小恬,媽知道妳喜歡去找那個人的心情,媽也不會阻止妳去找那個人,但是妳多少要體諒媽的心情。那個人終究不是妳的父親,當然那個人跟妳有血緣關係這點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之,媽還是不希望妳經常去那個人的店裡,或者在那裡過夜。」
辛恬明白母親不喜歡她和海叔太常聯絡,但是她真的沒辦法,畢竟她心中還是渴望一份溫情。
「媽,我都這麼大了,妳還是不肯跟我說老爸是誰嗎?」辛恬再次鼓起勇氣提問。
剎那間,辛欣一怔。
這一回輪到她視線飄浮不定,倏地站起,「哎呀!我差點忘了,待會還跟三位夫人有約。說到這三位夫人,她們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聽說都在為自己孩子的婚事煩惱。小恬,媽不能遲到,先走了!妳去忙妳的吧!」說完,統放一抹慈祥笑容便優雅地離去。
母親來去像陣風,辛恬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慶幸沈多良的事情瞞過去,難過自己又再次無法得知父親的事。最後,她當場跺了一腳。
算了!就當她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吧!
※※※※
今天順利地讓兩對情侶和好,辛恬的工作暫告一段落。
她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半。
雖然是老闆的女兒,多少還是要遵守上下班規定。
她離開諮詢室,向外頭留守的同事打招呼。
負責內部文件的是二男一女,三人都已婚,負責接待VIP會員的是兩位資深女性,同樣是已婚之身。
大家的婚姻都很美滿,至少目前沒有傳出任何不好的消息。
辛恬處在全是已婚的環境裡卻一點都不想結婚,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兩間VIP室的燈都亮著,其他人也都還忙著工作。
「美姊,我到樓下去,有事打我手機。」辛恬向待了三年的楊麗美說道。
對方笑了笑,「嗯!知道了!欣姊還沒回來,妳去樓下轉轉也好。」
公司裡的人都以「欣姊」稱呼辛欣,這點是辛欣嚴格規定的,理由是可以讓她感覺比較年輕。
辛恬走下樓梯,二十樓的空間比二十一樓要來得寬敞,員工也比較多。
玻璃門左右一開就會先看到一個又寬又長的特製屏風,前面還擺放一些盆栽,要進入裡面需要向右轉,接著越過屏風就能見到整個內部環境與佈置。
辛恬以為會聽見許多聲音,沒想到裡頭卻很安靜,連走動的聲音都沒有。
樓上的下班時間是五點半,樓下則是晚上九點,現在才四點半就沒什麼動靜,未免太奇怪。
她百思不解地進入裡頭,當場明白鴉雀無聲的理由。
沈多良的出現讓辦公室的人吃驚不已,他應該是比辛恬先出現,否則不會都沒人過去招待他。
員工一見辛恬出現,臉上隨即放鬆,大夥有默契似地各自散開,繼續手邊的工作。
有的繼續招待客人,有的繼續介紹產品,有的則忙著接電話。
總之,像沈多良這樣獨特又顯目的男子來頭一定不小,能招待的方式只有VIP式,而最有資格接下這份工作的人,不是老闆本人,就是老闆的女兒。
辛恬當場就明白大家的想法,只是讓她錯愕的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這裡是專門幫人介紹婚姻的地方耶!
沈多良見到辛恬出現,原本不自然的表情瞬間放鬆。
他筆直地步向她,「我還在煩惱該怎麼請人叫妳呢!」這種地方正好是他最束手無策的地方。
當他見到「婚姻介紹」這四個字,腦袋馬上發昏。
他不知道辛恬是這裡的員工,他只是想找她,所以向大伯問了她工作的地點,沒想到居然是他最不會應付的地方。
沈多良表現得和她很熟稔,讓辛恬不禁冒冷汗,「你來這裡幹什麼?」天呀!她今天早上才被逼問,他下午就冒出來,要是不小心被母親撞見,她就死定了!
沈多良不顧時間和地點,更無視許多投射過來的好奇視線,大方又自然地道:「妳下班了嗎?我想找妳一塊吃飯。」
四周細小的驚呼聲讓辛恬差點要腳軟,她連忙清了清喉嚨,熱情地招待道:「沈先生是吧?這裡不方便說話,不如我們到樓上的VIP室再聊吧!」
「不過是吃飯,不用這麼麻煩吧?還是妳還沒下班,沒關係,我可以等妳。」沈多良用精明的目光盯著她,對於自己所帶來的騷動不以為然。
他是故意的嗎?她都那麼明顯地暗示他這裡不適合說話了。
辛恬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我還沒下班,所以我們可以到樓上去談!」她牽動嘴角,拉著他朝門外而去。
玻璃門一關上,騷動再起。
辛恬隱約聽見大家的討論聲,不安地將沈多良拉到靠近電梯的角落處。
「喂!你幹嘛莫名其妙地跑來我工作的地方?」辛恬邊說邊左右察看,尤其是電梯位置,生怕母親會突然回來。
沈多良覺得她的舉止很奇怪,不明白為何說個話要這樣神秘兮兮?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來找妳吃飯。」他直言道。
他的無所謂才讓她無法理解,「要吃飯不會先打個電話通知一聲,無緣無故就跑來,你太閒、太無聊了嗎?」
面對她的譏諷,沈多良反駁道:「我是很閒,想說直接來找妳比較快。而且我們根本沒留下聯絡方式,我真懷疑妳怎麼還我錢?」
什麼?!辛恬瞠目結舌,還以為自己聽錯。
「沈多良,你來找我吃飯該不會是藉口,其實是怕我不守信用,所以才特地跑來這裡,好確認我是不是會還你錢吧?」
如果是這個答案,她會先踢他一腳,或者賞他一巴掌。
沈多良一手插進西裝褲袋,一手推了推眼鏡,「我沒那麼差勁好嗎?還錢才是藉口,重點是我想請妳吃飯。」
這麼直接的邀請,反倒讓辛恬一時無法回應。
「你……真的是來找我去吃飯?」她還是不太相信,因為實在沒道理。
她還以為他們很難再見面,就算她打算還錢,也只能透過海叔。
不過,她怎麼可能會透過海叔?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讓其他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辛恬覺得自從和沈多良相識後,腦袋好像變笨,應對也變遲鈍,思緒更不用說,老是亂成一團。
昨天兩人在酒吧外面一起度過的時間彷彿一場夢,辛恬發現,自己只要一閒下來就會馬上想到沈多良。
雖然見到他出現很突然,但是她心裡有一半是喜悅的。
「妳如果不願意也沒關係。」沈多良這麼說,但語氣卻不是那樣,根本充滿嚴厲敵晉告,像是在提醒她——我不隨便約人,妳別不識抬舉。
嘖!邀人家吃飯還表現得那麼強勢又自我,辛恬一下就感覺出對方的情緒變化。
她壓抑內心的真實情感,態度冷靜,「我沒有不願意啊!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到樓上交代一些事情馬上來。」
見他點頭,她轉身,接著又轉回來,「對了!你千萬不要隨便亂跑,就在這裡等我,知道嗎?」
她的眼裡有嚴重警告,好像當他是個不聽話的小孩子一樣。
沈多良撇了撇唇角,受不了地道:「知道了!」
確定他不會亂跑,辛恬這才放心地上樓。
她向美姊交代一些事情後就去拿自己的東西,接著踩著愉快的腳步下樓。
沈多良真的乖乖地在等她,讓她更加相信這不是一場夢。
他真的親自前來邀請她共進晚餐,辛恬心中有如小鹿亂撞,一顆心像要飛上天。
「你有開車嗎?」她綻放笑容。
沈多良微愣,克制不安分的情緒,「在地下停車場。」說完,他先一步走到電梯前。
辛恬來到他身邊,能和他並肩一塊等待電梯的感覺出乎意料的美好。
她用餘光瞧他,仔細看,戴上眼鏡的他還真帥氣,而且充滿學者的氣質。
只是他的眼眸還是有點冰冷,為什麼會這樣呢?辛恬不明白他是原本就這樣,還是刻意偽裝,因為與他初次見面時,他並不是這樣。
想著想著,辛恬突然伸手想碰觸他的眼鏡。
沈多良意識到,半驚訝地退了一下身子,「妳幹嘛?」
察覺到自己的動作,她趕緊收手,「沒有啦!對不起!我只是……很好奇你的眼鏡是不是真的很好。」其實她想拿下他的眼鏡,再一次接觸他的真實眸子。
他扶了一下眼鏡,「妳是懷疑它的價格吧?放心!如果妳想看保證書和收據,我都還有收著。」
語畢,電梯到來,沈多良壓著門邊,讓她先進去,嘴角微微勾起。
辛恬微蹙眉頭,不知該回應什麼。討厭!她只是隨便說說,他居然這麼認真回她。
她的表情很有趣,而他就是為了欣賞她那模樣才故意這樣回應。
怪了!他什麼時候也學會捉弄人?沈多良在進入電梯時,心中不禁掠過一道自嘲。
辛恬與沈多良一起搭乘電梯,密閉空間就像世界獨剩他們兩人。
兩人都保持沉默,靜靜地享受這美妙的時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20-9-24 11:45 AM 編輯
第七章
沈多良對於自己的行為大感不解,他極少出現這樣渴望見到一個人的心情。
昨夜與辛恬化解誤會後,他以為能睡個好覺,結果不然,他徹夜無法入眠,整天心神不寧。
他希望工作,還特地撥電話給好友柯道駒,卻被好友一口拒絕。
他很不安,而他明白那並不是因為沒有工作的關係。
終於,他閒不住,受不了地前往沈氏綜合醫院。
沈冠辰見到他出現有點訝異,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想找的人是大伯。
沈多良向沈利航詢問有關辛恬的事情,包括她在哪工作?他本來不想麻煩大伯,不過他和辛恬根本沒有留下聯絡方式,他只能向大伯打探消息。
沈利航對於小姪子會主動找他這點很訝異,知道他是想問辛恬的事情後,更加好奇。
沈多良不願多說,拿到辛恬工作的地址後就匆匆離去。但他沒錯過二哥臉上那看穿一切的笑容,還有大伯擔憂疑惑的表情。
沈多良很少有這樣的怪異舉動,而這些都是因為他想見辛恬。
他想弄清楚心神不寧的原因,他需要見她,渴望見她一面。
沈多良將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按了電梯樓層。
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有緊張、有興奮,然而當電梯門一開,他見到「頂級婚姻介紹公司」這個招牌時,當場怔住。
瞬間,他卻步了!
該死!他拿這種地方最沒轍。
他不知鼓起多少勇氣才踏進去,他的出現讓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對他投以驚異目光。
他全身上下散發一種冷酷與拒絕的氣息,沒人敢招待他,沒人敢靠近他,直到辛恬進入。
不只大家鬆口氣,他自己也放下大石。
他不顧大家的視線,直接邀請她吃飯。話一出口,他自己也很吃驚,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
辛恬對於他的出現有些緊張與靦覥,那慌張的可愛模樣反倒勾起他心裡的優越和喜悅。
這是否證明他的存在對她有足夠的影響力?那動搖她心情的能力,讓沈多良很滿意。
他帶著辛恬進入一家日式高級料理店,這間店的特色不只是佈置很有日本風味,還有著重客人隱私的包廂,隔音設備良好,讓人有舒服的感覺。
辛恬很少到這樣的餐館,不會點菜的她將主導權交給他。
沈多良點完菜後,順手拿起桌上的溫熱毛巾擦拭手。
「你是不是有點潔癖?」辛恬留意到了。
「我只是喜歡保持乾淨的感覺。」沈多良把毛巾放到一旁。
辛恬也學他拿起溫熱毛巾擦手,「我以為男生不太會注意這種事。」
她的語氣沒有輕視,沈多良推了一下眼鏡,「我沒嚴重到眼裡容不下沙子。只是台灣的天氣太過悶熱,無論到哪都讓人感到煩躁,而我只是想保持乾淨和舒適的感覺罷了!」
辛恬點頭,「這點我也認同,我也是這樣的人,不過朋友都認為我太龜毛。」
「良好的習慣沒什麼對或錯,別人的想法我一點都不在意。」沈多良自信滿滿地道。
對於自己的生活習慣,他從來沒有懷疑,就算有人受不了或看不下去,他依然保持自我。
辛恬欣賞他這點,滿意地點頭。
「其實剛開始見到你這麼直接地表現愛乾淨的習慣時,我有點嚇到,因為很少有男生會這麼做,現在的男生都很隨便,好像越隨便越能表現他是很有個性的獨特男子一樣。」辛恬用一種評判的角度說明。
「聽妳的分析,妳對這方面很有研究。」
辛恬輕嘆,「不瞞你說,我在公司擔任男女感情諮詢的工作,我接到的許多情侶或夫妻不合的案子,很多都是因為生活習慣相差太大而吵架,而裡面就屬男性的習慣不良比例最重,而且他們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問題,總是一副這樣才有個性的態度。」
辛恬向來不對外人提起自己的工作內容,不過面對沈多良她卻直言無諱。
沈多良表現出認同,雖然身為男性,他卻贊同辛恬的想法。
他用敬佩的語氣說道:「妳沒戀愛經驗,卻擁有幫人解決感情的能力,這樣的女性我還是頭一次碰到。」
他的話讓她不好意思起來,她從來沒有交往的對象,這件事只有母親和海叔知道,其他人都因為她受歡迎的個性而誤以為她戀愛經驗十分豐富。
「有沒有戀愛經驗並不會妨礙我看待感情的對與錯,反而讓我更能用冷靜的旁觀者角度來看待當事人的問題。」辛恬道出心中的想法,對於自己的能力充滿驕傲。
沈多良對她投以讚賞目光,「妳果然是一位很特別的女性。沒錯!如果對妳沒有信任,那何必找妳商談?相信妳的能力一定非同小可。」
被他讚美,她居然心花怒放,心情愉快道:「還好啦!真要說起來,我也算是公司很重要的招牌人物。」
沈多良所吐出的話就像有撫慰人心的魔力,辛恬一直覺得他的聲音好有磁性、好有魅力。
辛恬想起兩人發生關係時,他在她耳畔撒下的甜蜜語言,身子頓時起了反應。
該死!她發什麼情啊?辛恬被自己的反應嚇到。
不會吧!光想到他的聲音,怎麼就有股難以克制的激盪竄遍四肢?
幸好這時候服務生前來上菜,辛恬趕緊冷靜下來。
沈多良主動為她服務,辛恬剛開始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之後才察覺那是他的習慣,忍不住對他更加讚賞。
她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不但簡單俐落還十分優雅、不做作。
她不知不覺對沈多良產生愛意,一想到她居然把他誤認為同志,就感到不好意思。
沈多良因為接受國外的教育和環境,總是習慣性地表現自己真實的一面。
辛恬知道他所做的每件事和每個動作都是發自內心,視線更是無法離開他,胸口總是因為他說的話而泛起波濤洶湧的熱浪。
當局者迷,從外人的角度看辛恬,就會發現她不但用最甜美的笑容回應沈多良,眼裡甚至還充滿迷戀。
這是愛上一個人的證明,但是辛恬心中卻不敢承認。
兩人用完餐到附近的公園散步,起初沈多良不太願意,因為外頭的空氣讓他無法適應。辛恬開懷一笑,硬是拉他過去。
沈多良克制心裡的不舒服,陪辛恬一塊散步。
月娘高掛天際,形成半圓,亮度十足。
辛恬伸展身子,大大地吸了一口空氣。
沈多良搖搖頭,「這裡的樹雖然很多,但空氣還是沒有美國乾淨和舒服。」
「你現在身在台灣,多少適應一下嘛!我倒覺得只要能沉浸在這片綠色的世界裡就很棒了!」
「那妳還真容易滿足。」沈多良來到她身邊。
辛恬拉著他前往公園的一處水池,面積不大,周圍的岩石佇立著幾盞昏黃的藝術燈,將池裡的生物照亮一些。
辛恬覺得氣氛很棒,沈多良忘記不舒服,陪伴她一塊欣賞水池裡的魚兒。
這樣的輕鬆約會不知有多久沒發生,沈多良的心裡有種平靜和安詳。
這是他回台灣後,第一次完全放鬆。
他們兩人並肩地觀賞池子,沈多良不自覺地靠近辛恬。
辛恬沒察覺,直到沈多良伸手碰觸她的面頰,她才怔了一下,視線移向他。
此時周遭沒有人,空氣裡最清楚的就是池水流動和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
辛恬知道他這動作的含意,一顆心很快就接受了他的碰觸。
一切都是這麼的自然,沈多良靠近她,親吻她唇瓣。
他的吻很輕,眼鏡碰觸到她的鼻子,她主動伸手為他取下。
剎那間,她見到那一夜的他,那對眸子裡染著無限溫柔與情意。
辛恬迷失方向,思緒空白,她主動送上唇瓣。
沈多良接受了她,原本的輕吻慢慢地轉化為激情。
兩人展開一場濕潤又甜蜜的親吻,世界再度獨剩他們。
沈多良環住她的腰,引導她的身子貼向自己,她則環住他的脖子,急切地想感受更多的熱情。
無數次的親吻觸動兩人曾經封閉住的感情,沈多良難以抗拒辛恬的一切,他的心迷戀她,視線無法移開她,連她的聲音都像催情劑誘惑著他,讓他的思緒無法冷靜。
兩人都感覺到四周散發的濃烈情愫,不需要言語或提醒。
趁著兩人喘息換氣時,沈多良突然開口邀請。「我想要妳!」
辛恬與他四目相視,沒有移動身子,用嬌媚之聲回應,「好!」
兩人都無法解釋此時的互動與渴望,不過他們都憑著本能選擇了對方,相信有這點就足夠了……
※※※※
回答得那麼爽快,辛恬不禁懷疑自己的情慾是否已經太超過。
她主動接受沈多良的吻,然後又接受他的邀請,這樣的她會不會太過於直接?
辛恬內心泛起擔憂與不安,生怕給了他壞印象。
但是,她的腦子和行動卻意外地一致認同了對方,她也渴望他再次的擁抱。
沈多良溫柔地停下親吻,帶著腳步不穩的辛恬前往停車的地方。
一路上,辛恬茫然不知,只覺身子飄飄然,視線總是無意識地移向身邊的男子。
平時冷靜的腦袋瓜為什麼只要碰到他,就完全不靈光了呢?打從和沈多良初次見面開始,辛恬就有這樣的感覺。
沈多良的心中似乎也有部分掙扎和猶豫,對於自己的提議,大感詫異。
這次是他採取邀請動作,而她的應允帶給他難以形容的喜悅與愉悅。
他還是頭一次憑著本能脫口而出誘惑語,莫非是氣氛太好,才引出他內心深沉的慾望嗎?倘若是平時的他,絕對不可能如此直接地邀請女人。
看來,他的腦袋瓜也沒有比她冷靜到哪去!
沒多久,沈多良將車子駛進沈宅。
為何會帶辛恬回自己家裡,這又是一個謎,沈多良已經被自己一連串的怪異舉動弄得不知所措。
明知不該和她再見面,明知不該和她再接觸,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見她,想碰觸她,甚至想再一次感受她身子的柔軟與溫度。
夜色過於黑暗,沈多良的車子又是從旁邊的小門進入,以至於辛恬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過可以肯定,他們要去的地方絕對不會是汽車旅館。
辛恬默默地跟著沈多良進入屋內,客廳與走廊的照明十分微弱。
她摸不著方向,擔心迷路,急忙跟緊他。
沈多良一手扶上她的腰,帶著他前往自己的專屬房間。房門闔上,房間照明大大地亮起。
沈多良的房間很大,佈置卻十分單調,幾乎是以咖啡色為主,四周沒有見到任何過於奢華的擺設,就連床和沙發都很一般。
辛恬發現,房間一塵不染又整齊的感覺,很輕易地顯示出主人長期不住在此,卻還是有人會定期打掃。
忽然,辛恬發現,對於沈多良,她一點都不了解。
她不了解他的一切,卻還不斷被他吸引,想想還真是矛盾。
「你……不常住在家裡嗎?」辛恬看著脫下西裝外套、鬆開領帶的沈多良。
「大概有十幾年沒回來了吧!」他很乾脆地回道。
「十幾年沒回來?為什麼?」她忍不住追問。
他無所謂地道:「我高中畢業就到美國念書,然後留在那裡工作。」
「難道……這十幾年來你都沒回家嗎?」她不相信,再怎麼說,這裡有他的家人,逢年過節總會回來吧?
他看著她,沒有隱瞞地道:「是啊!我從沒回來過。這次會回來,純粹是我上司逼我放假,硬是要我回台灣。」
「看來你上司還挺有人性的嘛!不過……聽你的語氣,好像是你自己根本不想回來,是吧?」辛恬的直覺如此告訴她。
沈多良坐在大床上,用笑容提醒她過來。
辛恬沒有猶豫,大方地走向他,一雙杏眸盯著他,沒有移開地等著他回話。
沈多良稍微抬起頭看著她,欣賞著她那對毫無保留地傾瀉感情的雙眸。
他似乎迷上她的眸子,還有她的聲音。
忽地,他苦澀一笑,「因為找不到立足的理由,自然沒必要回來。」
他的悲傷迅速穿透她的心,令她為之一怔。
「你……和家人不合嗎?」不可能吧!那天在海叔的店裡,見他和沈冠辰有說有笑,感情不錯啊!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向自己,然後溫柔地擁住她。
辛恬落進他懷裡,他的體溫和味道迅速攪亂了她的心。
體內的情慾熱浪清楚湧現,她對他的渴望依然顯明,沒有消退。
沈多良一觸及到她的身子,慾火隨即竄起。
他還以為自己多少克制了一些,沒想到並沒有,他仍然渴望她,想要她,他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
他閉上眼,一股暖流慢慢地滑進他心中,帶給他一種平靜與滿足。
這女子究竟有何魅力?為何總能輕易地闖進他內心,進而給予他不可思議的感受與安詳?
沈多良將辛恬抱得好緊,害她差點喘不過氣。
「你……這樣抱我,會害我不能呼吸……」她稍微掙扎起來。
她的提醒讓他察覺自己的過度力道,趕忙放鬆,「對不起!沒弄痛妳吧?」
他這麼溫柔地向她道歉,她哪還會怪他?雙頰都泛紅了!
兩人有默契地相互看著對方,眼裡皆透著真實的慾望。
有些事情就是不需要言語就能感受到,辛恬和沈多良意識到,一切都沒有改變,他們依然想要彼此。
「我們……真的要繼續下去嗎?」辛恬沒來由地冒出這句話。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髮絲,情慾之眸注視著她,另一手將她的腰一抬,讓她感受自己的慾望。
「我都這樣了,妳還要拒絕我嗎?」
他的舉動過於煽情,引她血液一下子衝上腦袋,整個臉都快燒起來。
唉!她這笨蛋,居然明知故問?
不知道該怎麼化解自己的愚昧,索性反抱住他,主動吻他。
沈多良發出輕笑後,化被動為主動,開始與她展開親密糾纏。
這次的吻與先前大不相同,他們配合著對方的氣息與速度,時而輕、時而重,含吸彼此的唇,纏繞對方的溫舌。
一次又一次的親吻釋放出濃郁的情感,一點一滴,彷彿融化的蜜糖遍及四肢,喜悅的戰慄連指尖都會感到疼痛。
辛恬從未有過如此震撼的悸動感受,沈多良亦是。
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愫牽動著對方?誰也不想多想,誰也不想多猜測,兩人只想共度美好之夜。
熱情之火迅速燃燒,急劇竄流的血液快將兩人的身子融為一體。
沈多良小心翼翼地來到辛恬上方,相貼的身軀、交纏的四肢,輕晃磨蹭的動作充滿挑逗。
辛恬的體內熾熱無比,十指渴望感受他的真實肌膚。
她主動地解開他襯衫上的釦子,迫不及待地想碰觸記憶中的溫度。
沈多良任由她為自己解衣,同時沒有浪費時間地為她除去衣物。
兩人都明白,除了彼此的火熱肌膚,其餘皆是累贅。
床單因兩人的動作而凌亂,所有的布料都散落到地上。
一絲不掛的兩人再度相擁,激情地狂吻起來。他們的理智像斷了線,左右翻滾,不斷地交換位置,一心只想獲得更多的快感。
空氣裡佈滿撩人的情慾氣息,帶動兩人更大膽、更放肆的結合。
他們相互愛撫對方的身子,慢慢地想起那瘋狂的一夜。
「嗯……」辛恬發出甜膩的呻吟,讓沈多良的唇舌佔有她挺美的雙峰。
她感受他雙唇的舔弄與手指的揉搓,推擠的刺激引發她腹下驚人的騷動。
她的大腿攀上他的腰,難以克制地沉溺在他的熾熱舉動裡。
他愛撫她的身子,親吻她的肌膚,在上頭留下許多烙印,就像要宣示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樣。
辛恬發出陣陣美聲,如同他對待她一樣地親吻他的頸子和肩膀,深深地吸吮,直到變為紫紅。
沈多良接受她的挑逗,在她胸口留下更多的吻痕。
「良……」她不由自主地呼喚他,整個人戰慄不已。
腦袋一片空白,辛恬以為自己很快就能接受再一次的激情相擁,然而當沈多良展開越多的愛撫舉動後,她再也無法承受地失去思考能力。
沈多良體貼地帶著她進入另一種情愛世界,辛恬發現之前的激情畫面開始被取代。
他彷彿熟悉她身上的每處敏感地帶,利用手指撥弄,加上唇舌舔吻,再再挑起她體內更熾熱的慾火。
他帶起她的雙腿,不顧她的羞怯,開始挑逗她最美的私處。
一次次的佔有帶給她無數的震撼與快意,那直衝腦門的熱浪與慾火,如同快要引爆的火山。
「啊……」她晃動身子,眼角溢出喜悅淚水,難以承受他肆無忌憚的侵入,整個人快要崩潰。
沈多良溫柔又充滿耐心地讓辛恬獲得銷魂般的快感,在感受她身子漸漸地柔軟與放鬆後,他將慾物慢慢地送進她體內,完成真正的結合。
「嗯……」窄穴一下就因為他的龐大而撐開,辛恬用力地攀住他。
沈多良在她耳畔輕聲細語,如同第一次一樣地安撫她,手指輕揉她的大腿和臀部。
辛恬感動地落下淚水,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以她的感受為優先。
體內對他的迷戀更加濃烈,她的心為他著迷、瘋狂,無法自拔。
辛恬終於明白,她的心早就已經選擇他。
沈多良在她準備好一切後,開始在她體內移動。他緩慢地推送,感受她體內的每個火熱與緊度,當然還有她的反應與呻吟。
他戀上她的聲音,還有她那嫵媚動人的表情。
一會兒後,辛恬開始主動擺動腰身向他索求起來,沈多良的理智頓時斷裂。
她的學習力如此迅速,每個回應都擊中他的要害,教他再也無法克制地加快速度和深度。
「啊……」她能感受到兩人之間迸發的熾熱愛慾。
激情快感接連竄起,漸漸地將他們包圍、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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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辛恬因為喉嚨乾渴而清醒,室內有微弱的光線,她下意識知道已經天亮。
凌亂的床上只留她一人,她試著移動身子,揉了揉眼後,尋找時鐘。
她發現床頭有個黑色的古典小鋼琴,仔細一瞧,鋼琴蓋上居然映著時間。
上頭顯示七點十五分,辛恬忍著身子不適慢慢地坐起。
浴室沒有傳來聲音,說明房間只剩她一人。
辛恬抓著被單,左右環視。雖然知道是沈多良的房間,但主人不在,難免讓她心情緊張。
接著,她想起昨夜的激情,頓時面紅耳赤。
她匆忙下床,撿起自己的衣物後,衝進浴室,打開蓮蓬頭,開始沖刷身子。
辛恬再次與沈多良共度春宵,她為自己的大膽行為感到不可思議。
更糟糕的是,昨晚她再次對母親撒謊,說因為是週末,她想去海叔的店裡住。
母親雖然不高興,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辛恬覺得自己越來越壞,從小到大,她沒有瞞過母親任何事情,只要在外頭過夜,就一定是住在海叔的店裡。
母親信任她,而她卻利用了這點,欺騙了母親兩次。
更差勁的是,她是為了一個男人才這麼做。
唉!她一定是哪根筋壞了吧?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海叔的質問,她就頭痛。
她不該再欺騙海叔,尤其沈多良還是航叔的姪子,這樣的關係,一定要說清楚。
想到這,辛恬迷惑了!
她突然不知該怎麼向海叔解釋她和沈多良之間的關係,他們兩人除了有肉體關係外,算是戀人嗎?
辛恬終於察覺自己胡塗的一面,她和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承諾或交往約定,然而他們卻上床了!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辛恬越想越不知所措,心中掠過許多不安與害怕。
雖然他們不是正式的戀人,但她卻愛上了他。
突然,辛恬的理智稍微恢復,情緒慢慢地穩定下來。
她需要和沈多良好好地談談,無論結果是什麼,都強過只是床伴關係吧?
辛恬做好各式各樣的心理準備,換上自己的衣物,重新整裝。
她離開浴室,還是沒有見到沈多良。
她鼓起勇氣,離開房間。
陽光透過許多窗戶照射進來,將每個角落和走廊都照得十分清楚明亮。
辛恬沒有留意房子的頂級裝潢,應該說是她故意去忽略它們的存在,因為她心裡已經明白一件事——沈家是非常有錢的上流人士。
長久以來,她對航叔的家世背景並沒有太深入了解,對她而言,她只看到海叔和航叔兩人之間相互扶持和互信互愛的關係。
辛恬從沒想過會和沈家的人扯上關係,一想起她和沈多良兩人陰錯陽差的相遇,就忍不住想發笑。
不管怎麼說,她和沈多良之間從一開始就有一道無形之牆阻擋住,只是她故意不去正視罷了!
辛恬心中沮喪,昨天她才盼能多了解沈多良,現下她卻退縮了!
她和他之間真的有談的空間嗎?不知不覺,心頭那份不安越來越強烈……
辛恬來到一樓,客廳沒有人。
為什麼這麼大的房子卻沒有其他人四處走動呢?辛恬實在不解。
她憑著直覺轉進一條長廊,原以為那會通往玄關,沒想到是通往書房。
她正打算離開,卻發現書房的門沒關好,隱約能瞧見裡頭的佈置。
好奇心竄起,辛恬順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三面高大的書牆,裡頭放置許多精裝套書,而另一面牆則擺放一架鋼琴,造型就像是剛才她在沈多良的房間床頭看到的鬧鐘放大版,只是那是真的鋼琴。
辛恬走近那架鋼琴,發現琴蓋上放了六個同樣大小的相框。
她仔細一看,中間是一張五人合照。
辛恬認出坐在女性腿上的小男孩就是沈多良,因為他和照片中的女性有八份相似度,倘若沒見過沈多良現在的男子模樣,說不定會誤會他是女孩子。
怪不得他會這麼介意被人誤會是同志,因為他的臉蛋和體形總是散發著淡淡的女性味。
望著全家福照片,辛恬羨慕起來。透過照片,她明白,他們是幸福的一家人。
辛恬的視線被旁邊的照片吸引,那是一位十分年輕漂亮的女子,她佇立在一架鋼琴前面,手中捧著美麗的花束。
她氣質高雅,笑容甜美,讓人越瞧越喜愛。
辛恬注意到,那女子就是全家福裡的唯一女性。
她一定就是沈多良的母親吧!辛恬心中不知為何湧現一股淡然哀愁。
為了平撫那莫名的情緒,她的視線移到下一張。
那是一張很溫馨的照片,小男孩正趴在一名高中生的胸前睡覺,表情充滿安心。
辛恬忍不住伸手拿起那張照片,專注地看起來。
她認出那小男孩是沈多良,高中生應該就是他的大哥沈安斯吧!
她知道沈家有三子,二哥沈冠辰她已經見過,所以她很肯定照片中的高中生是沈安斯。
她發現沈安斯是用十分溫柔的表情抱著懷中的小男孩,就像在對待一件重要寶物一樣疼惜地抱著。
他們三兄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辛恬心中泛起這樣的念頭。
正當她十分專注地看著那張照片時,一道冰冷之聲突然白她後方響起。
「妳在做什麼?」
辛恬被嚇到,手中相框一個掉落,哐噹一聲,表面玻璃整個破碎,撒了一地。
她被自己的粗心驚到,趕忙轉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為是沈多良,沒想到進門之人卻不是。
嚴肅的男子用著冷酷的視線盯著她,慢慢地走向她,他的表情絲毫沒有因為破碎的相框而出現變化。
辛恬馬上認出對方的身分,他是沈安斯──沈多良的大哥。
「對不起!我馬上整理。」她被對方的氣勢震懾,思緒混亂,一心只想蹲下去把相框拿起。
「不許碰那張照片!」沈安斯發出驚人的指令。
辛恬伸出的手立刻縮回,愣愣地看著眉峰緊蹙的男子,整個人無法動彈。
「站起來,退到一邊。」沈安斯命令道。
辛恬聽話地站起來,急忙退離那碎掉的相框。
沈安斯盯著地上的照片,沒有採取任何動作。
片刻,他將視線移向辛恬,冷冷道:「妳是小良帶回來的女人嗎?」
一出口就是大膽又直接的言詞,辛恬發現自己的身子居然在發抖。
她的喉嚨發不出聲音,只能用點頭回答。
沈安斯眼裡掠過一抹詫異,向她靠近。
辛恬想要離開,卻發現雙腿還是無法移動。她看著沈安斯靠近,最後在她面前站定。
沈安斯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似地看著她,「妳和小良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問倒辛恬了!因為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清楚和沈多良的真正關係。
她不知如何回答,沈安斯卻開口,「妳跟小良上床了吧?」
辛恬雙頰刷地一個翻紅,她的表情藏不住秘密。
沈安斯發出輕蔑一笑,「原來是他找來發洩的女人。也對!畢竟十幾年沒回台灣,會想嚐嚐道地台灣女人也是很正常的。」
辛恬的臉色一下由紅轉白,整個人像受到極大打擊,差點站不住。
「我……跟他不是那種隨便的關係。」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氣開口,只是聲音很沒魄力。
沈安斯微瞇起眼,「那妳是他的女朋友嗎?」
「我……我……」她想大聲地說「沒錯」,但她的心卻遲疑地無法道出。
天呀!有夠狼狽和悲哀。辛恬感覺一陣昏眩。
她究竟在做什麼?又為何還待在這裡?辛恬感到無比丟臉。
沈安斯對她的誤解,她居然無法反駁和解釋。
辛恬沮喪又難過,她想離開這裡,不想繼續待在根本不屬於她的地方。
「對不起!我……馬上離開。」她咬著下唇,強忍快要掉下的眼淚,低頭想離去。
沈安斯在她越過自己身邊時,開口喊道:「等一下!」
辛恬停下,卻沒有回頭,「還有……什麼事嗎?」書房裡的氛圍讓她很不舒服。
沈安斯沒有回頭,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道:「好好記住!小良回台灣只是暫時,過幾天他就會回美國,妳可別糾纏他不放。」
沈安斯的話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進辛恬的胸口。
頓時,她思緒空白,身子抖得厲害。
她不想再待下去,舉步就衝出書房。
沈安斯的話就像一盆冰水,潑醒了辛恬。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因為被沈多良吸引,進而戀上他、愛上他,交出去的不只是身子,還有一顆心。
明知兩人關係不明,她卻不在乎,一心只想和他在一起。
辛恬就是因為抱著這樣的駝鳥心態才能掩飾心中的不安與害怕,如今被沈安斯狠狠地點出,她自然羞愧地想要逃。
是該清醒的時候了!辛恬如此地告訴自己……
※※※※
辛恬從沒去過辛海和沈利航兩人共同買的房子,最主要是母親十分反對,而這次辛恬卻因為無處可去而來到這裡。
她躲進海叔的畫室,整個人沮喪又難過,不管海叔怎麼敲門,她就是不肯回應。
她請海叔收留她幾天,並且撥電話給母親說她暫時無法去上班也無法回家,至於她人在這裡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辛海一聽就知道事態嚴重,倘若不是遇到什麼大事,向來開朗的姪女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反常的行為。
辛海在客廳緊張地來回踱步,直到沈利航匆忙地從醫院趕回來,一臉著急地脫下外套。
「發生什麼事?」
辛海臉色難看地搖頭。
沈利航拍拍他的背,「有打電話給欣姊了嗎?」
辛海苦澀一笑,「我哪敢打?小恬整個人都不對勁,就像是受到很大的打擊,還說要我收留她幾天,連家都不回,班也不去上。要是我真打電話跟姊姊說,姊姊肯定會抓狂。」
沈利航一臉明瞭,「不只抓狂,說不定還會拿刀子砍到這裡來。幸好,欣姊不知道我們這裡的地址。」
都這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辛海瞪他,「這不是重點好嗎?」
沈利航笑了笑,將領帶取下,「讓我跟小恬談談吧!」
辛海點頭,沈利航走到畫室,敲了敲門,聲音溫和道:「小恬,我是航叔,可以開門讓我進去嗎?」
裡頭靜默,辛恬沒有回應。
沈利航有耐心地繼續道:「小恬,妳突然這樣子,我們都很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可以跟我們一塊商量和解決,千萬別一個人獨處,那會很容易胡思亂想的。從小到大,妳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跟我們說。妳現在把自己關起來,不就表示在拒絕我們嗎?還是說妳已經不再信任我們了?」
畫室裡還是沒有聲音,辛海這下急了。
「小恬該不會出事了吧?」
沈利航趕忙拉住想撞門的辛海,「別急!有點耐心,我們要相信小恬。」
辛海不安地直發抖,「小恬……妳千萬別有事,要不然……舅舅會沒辦法活下去……」
對辛海而言,辛恬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就如同沈利航疼愛沈冠辰,視他為親生兒子一樣。
兩人都知道自己沒有當父親的一天,但只要有辛恬和沈冠辰這兩個孩子,他們就能彌補內心唯一的缺憾。
辛海難過地想哭,沈利航不忍心地抱住他安慰,要他不要這麼快就意志消沉。
這時,畫室的門開了,露出一個小細縫。
辛恬用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們,聲音哽咽,「航叔,我……有話想跟你說,可以嗎?」
聽見她願意談話,辛海和沈利航立即露出安心笑容。
「小恬,妳需要什麼?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都快中午了,妳肚子會不會餓?」辛海關心問道。
辛恬搖頭,「我不餓,我只想和航叔說話。」
辛海看向沈利航,沈利航拍拍他的手臂,溫柔地道:「你就去弄點吃的,我和小恬好好地聊聊!你不用擔心,沒事的。」
沈利航露出體貼又讓人安心的笑容,辛海這才慢慢地冷靜下來。「好吧!」
辛海轉身離開,辛恬將門稍微打開,讓沈利航能進入裡頭。
沈利航帶著笑容進入,門關上時,辛海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畫室的門,臉上依然充滿擔憂。
辛恬還是第一次和沈利航單獨相處,對於這另一個舅舅,她認識很少。
辛恬在母親的警告下,不怎麼過問航叔和海叔之間的事情。
有些事情就像是一種默契,大家心照不宣,為了能相處融洽,只要不跨越那一道防線,就能相安無事。
可惜,上天卻開了辛恬一個玩笑,讓她認識了沈利航的小姪子沈多良。
辛恬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如此膽小。
一想到沈安斯,她就會全身發抖,因為那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過於嚇人,眼神更是銳利到彷彿能看穿他人內心深處所想之事。
因為沈安斯,才讓辛恬陷入痛苦與焦慮。
對方的出現,強迫她必須面對現實狀況。
「小恬,妳……還好吧?」沈利航試著找時機開口。
畫室的角落有張和室桌,是休息的地方。辛恬和沈利航以面對面的方式坐著,前者低著頭,後者小心地觀察她的情緒變化。
辛恬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面對沈利航,「航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妳說,航叔會好好聽著。」
她抽了一下鼻子,深吸口氣,決定將自己與沈多良之間的事情說出來。
不說還好,當她開始述說時,沈利航原本冷靜的表情慢慢地起了變化。
對於辛恬和沈多良兩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沈利航只能用錯愕來形容。
他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有湊在一起的一天。
沈利航的腦袋首先閃現的是辛海驚恐的臉,接著出現辛欣怒髮衝冠的樣子。
「小恬,妳……愛上小良那孩子了嗎?」沈利航不敢相信地問道。
辛恬沉默幾秒,「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他了!」
「那小良呢?他有對妳表示什麼嗎?」
「沒有!我想……我跟他之間根本沒有那麼深入的交集吧!」辛恬可以感受到兩人相互的吸引,卻無法感覺對方內心真實的情感。
或許沈多良對她有感覺,但是否有愛的成分,她根本無法判斷。
沈利航從辛恬的情緒裡了解到一些,「小恬,妳為什麼不告訴小良,妳愛上他的事情呢?」
「我說不出口,而且……他的大哥說,他這次回台灣只是暫時,過幾天就會離開回去美國,所以……他對我是不可能放感情的。」辛恬道出最現實的狀況。
聞言,沈利航皺起眉頭,「嗯……所以妳才會哭著跑來這裡嗎?」
辛恬點頭,「因為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如果回家一定會被母親發現,如果去上班我一定會沒心情工作。我的胸口就像被什麼東西給壓住,無法正常呼吸,這樣的我根本沒辦法堅強地站在他人面前,而且……」她突然說不下去。
「而且妳很害怕小良出現在妳面前,因為妳一定會崩潰,對不對?」沈利航一針見血地道。
辛恬輕咬下唇,默認他的話。
沈利航扶著額頭,一臉無奈,「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下子欣姊會更氣我……不!搞不好會想殺了我。」
辛恬非常了解母親有多討厭沈利航,現在她又愛上他的姪子,這下仇恨會越結越深吧?
「對不起!航叔!」
辛恬內疚的表情讓沈利航想發笑,「傻孩子,妳幹嘛道歉?妳又沒愛錯人,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哪沒愛錯?光是他的家世就讓我想哭了!」辛恬從不特別注意商界的消息和新聞,直到認識沈多良和沈冠辰,她才開始留意。
結果不用說,沈氏集團的存在比她想像中還可怕。
「小恬,妳愛上小良,跟他的家世背景應該沒關係吧!」沈利航表情認真地道。
她很直接地回道:「當然!」
「那妳會想說,早知道小良是沈氏集團的麼子就不要愛上他了嗎?」
「怎麼可能?他是不是集團的兒子我才不感興趣,我會愛上他當然是因為他是沈多良。」她清楚地指出重點。
「那不就對了嗎?妳會提到他的家世,只是一種想逃避的藉口。妳啊,就是因為有許多的迷思和藉口,才會無法向安斯那孩子承認和小良的真正關係。」沈利航抓住重點解釋道。
辛恬聽不懂,「我沒有向他大哥承認是因為……我跟他真的是關係不明啊!」
沈利航忽然笑出來,「那如果航叔說,小良那孩子也愛上妳了,妳相信嗎?」
辛恬反應有點驚訝,「他愛上我?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妳認為小良那孩子會像安斯所說,只是回台灣太寂寞就隨便找女人上床的人嗎?」
辛恬一聽,激動地拍桌喊道:「當然沒有!他才不是那種人!」話一出口,連自己都震撼到。
是啊!她怎麼會對他產生懷疑的想法呢?
雖然他們相識時間不長,但她的心卻很清楚沈多良是一位什麼樣的男子,不管兩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樣的誤會,他都沒有刻意表現欺騙或隱瞞。
沈多良自始至終都表現最真實的一面,而她就是因為感受到才會愛上他。
辛恬的胸口一下失去了壓迫感,鬆了口氣的感覺,讓她的腦子逐漸清醒。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她沒有自信的緣故,她害怕面對沈多良,害怕面對自己的真實感情;而這一點根本不像她。
辛恬在沈利航的點醒下,抓住了一絲希望。
當下,她想見沈多良,非常渴望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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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沈多良因為柯道駒來電而清醒,擔心吵到辛恬,他帶著手機離開房間,下樓前往外面的庭院。
兩人交談近一個多小時才結束,沈多良回到房間時,卻不見辛恬,讓他心中很訝異。
他試著在屋內尋找她的身影,卻沒有她的行蹤,直到趙叔前來詢問他是否要用早餐時,他才抱著希望問趙叔是否有見到辛恬。
趙叔的表情有點奇怪,沈多良心中掠過不安,急切地要趙叔說實話。
趙叔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道出辛恬曾經和大少爺在書房見過面,之後就哭著離開沈宅,是否回到家,他不是很確定。
沈多良一聽,大感錯愕。什麼人不好遇,為什麼偏偏是大哥呢?
辛恬哭著離開?如此說來,大哥肯定對她說了什麼不堪之語。
沈多良一顆心莫名地刺痛,一想到辛恬落淚的樣子,就憎恨自己的大意。
他不應該帶她回家,更不應該在她清醒時不在她身邊。
沈多良衝回房間,匆忙地梳洗整裝,接著就駕車離去。
他無意去找大哥,一心只想找到辛恬。
他想見她,向她道歉,無論大哥對她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他都會想辦法將她追回來。
經過昨夜,沈多良已經明白,他不能沒有她。
辛恬的存在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相信這次會回台灣就是為了遇見她。
沈多良明白自己的感情世界從沒有安定下來過,直到與辛恬相遇,他才真正獲得平靜。
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與被需要。
自小除了母親疼愛他之外,最常牽著他、抱著他、陪他玩要的人就是大哥,然而他們兄弟的感情卻在母親過世後逐漸消失。
大哥不再疼愛他,總是用嚴肅和冷漠的態度對他,當他試著想牽大哥的手時,大哥總是縮回手,就像不願意碰觸他一樣。
沒多久,他了解到,原來兄長的眼神總是透過他,懷念著母親。
他酷似母親的樣子,想必是大哥最無法忍受的地方吧?
沈多良憎恨自己的長相,就連父親他也害怕接近。
在這個家裡,他的存在變得模糊。他不明白,究竟他們是愛他,還是厭惡他那酷似母親的長相?
沈多良內心的痛無人知曉,只有柯道駒明白,這也是為何他高中畢業後選擇和柯道駒一同前往美國念書的理由。
但是,雖然人離開故鄉,心卻一直沒有獲得救贖。
因為好友的逼迫,他才會回來。他打算處理好柯氏集團的事情就盡快離開台灣,沒想到卻遇見了辛恬。
不管他們的相遇是對是錯,辛恬的出現敲開了他多年來緊閉的心房。
沈多良不想再繼續逃避,決定勇敢地面對過去。
好友已經決定明年回台灣,正式接下柯氏集團總裁位置。這樣的結果正好讓他察覺內心真正的想法。他愛上辛恬了!
他需要她,渴望她的一切,除了她,他無法再接受任何人。
想起這,沈多良的心越是平靜,相信這都是因為辛恬的緣故。
哪怕兩人將來要面對許多困難,他都會堅持到底。
他只想要她,就算要和大哥對抗也絕對不放棄。
這輩子,他只想要辛恬,誰也不能阻止。
波濤洶湧的情緒在體內翻滾,沈多良加快車子的速度,一心只想追回深愛的女子。
另一方面,辛恬在與沈利航談過話後已想通一切。
她決定回家跟母親坦白,然後請求母親支持她的選擇。
辛海得知辛恬愛上沈多良一事,差點要昏過去,口裡不斷地唸著會被姊姊殺掉的話。
辛海的恐懼辛恬明白,事到如今,只能勇敢面對。
一想到母親的反應,辛恬也不由自主地打個冷顫。
但是,為了將來著想,她決定放手一搏。
她不能失去沈多良,不能沒有他,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渴望一個人。
幸福要靠自己去追求,不到最後,絕對不放棄。
辛恬充滿自信和勇氣地回到家,一進家門就見到母親大剌剌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怒目以對。
辛欣的表情十分氣憤,就像對於辛恬大感不滿。
「媽,我回來了。」她走近母親,稍微拉開距離地坐下。
辛欣嚴厲地道:「說,妳昨晚去哪了?」
她遲疑了會,開口道:「我住在舅舅的店裡……」
辛欣打斷她的話,「我打電話去問過了!昨晚妳根本沒有住在那裡,妳還想繼續對媽撒謊嗎?」
辛欣的怒氣無法平息,眼裡還充滿失望。
辛恬微愣,「媽,我……」
不等她解釋,辛欣悲傷起來,「小恬,妳怎麼可以欺騙媽?而且還是和那個人聯合起來欺騙媽,妳這樣……真是太讓我失望和痛心了!」她捂住口,強忍著淚水。
辛恬心疼地道:「媽,妳聽我解釋……」
「不管妳有什麼理由都不能消去妳欺騙媽的事實。小恬,妳不能這樣,媽就只有妳這麼一個親人,妳是媽的依靠,是媽的一切。為了妳,媽可以什麼都不要。」說著說著,辛欣近乎崩潰。
辛恬胸口一陣痛,罪惡感讓她很難過。
母親是這麼信任她,而她卻……
「媽,妳冷靜點啦!妳對我的愛我都知道,我也愛妳啊!所以有件事我不想再瞞著妳,我想對妳坦白,不過我希望妳能先冷靜下來,然後……做點心理準備……比較好。」辛恬拚命想將話說完,只是聲音越來越小。
她的嚴肅態度和膽顫語氣讓辛欣更加緊張和擔心,「小恬,妳……發生什麼事了?」
辛恬不能讓母親繼續胡亂想下去,她鼓起勇氣道:「媽,其實我……」
辛欣突然抱住頭,花容失神地哀號道:「天呀!小恬,妳可別跟媽說妳懷孕了!」
母親這句話嚇到辛恬,害她差點跌下沙發。
「哎唷!不是啦!媽,我沒有懷孕啦!」原本緊繃的氣氛轉為一團亂。
辛恬否認自己懷孕一事,怎知辛欣又震驚地喊道:「我的天呀!該不會……妳想向媽出櫃吧?」
倘若女兒真的變成同志,她的心臟準會受不了。
辛恬覺得自己再不快點解釋清楚,一定會被母親的胡思亂想給搞瘋。
「媽,妳不要再亂猜,冷靜點,聽我說啦!」她忍不住提高音量,氣勢逼人。
辛欣感受到,怔了怔,隨即像聽話的小孩安靜下來,深吸口氣,重新調整好坐姿,「好,媽冷靜了!妳……說吧!」
辛恬觀察母親的表情,確定她真的冷靜下來,才開口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辛欣瞠目,急忙問道:「男的還是女的?」
她哭笑不得地道:「當然是男的。拜託!媽,妳別因為舅舅的關係就疑神疑鬼的好嗎?」
知道女兒性向正常,辛欣鬆口氣,整個人像跑完馬拉松一樣地疲累,有氣無力地道:「太好了!幸好是男的。那很好啊!雖然妳嘴裡老是唸著要上山修行,遁入空門,不過媽心裡明白,妳只是還沒遇到好的對象。」
辛欣對於女兒有了對象一事並不感訝異,反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辛恬小心地觀察母親的神色,緩緩地道:「媽,關於我的對象,妳會接受嗎?」
她心中突然想轉個彎,好讓母親能說出接受沈多良的話。
然而,辛欣不是省油之燈,她展開笑容道:「妳又還沒把人帶來給媽看,要媽怎麼回答?」
可惡!失敗了!辛恬有點遺憾。
「嗯……我是有想過要帶他來和媽見面,不過……關於他的真實身分,我想先跟妳提一下。」重點終於出現了!
辛恬戰戰兢兢的樣子,辛欣看在眼裡只覺得好笑。
「怎麼了?支支吾吾,莫非妳的對象是個家世背景複雜的窮小子不成?」
她搖頭,「沒有!他……家世背景很好,人也很好,個性也好,對我也很體貼和溫柔,我真的……很喜歡他。」她大膽地表達自己心中的情感。
辛恬的大膽告白,讓辛欣對她另眼看待起來。
「既然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那就快點帶他來給媽看啊!對了!他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辛欣因職業病關係,習慣性地發問道。
辛恬吞嚥勇氣,「他……叫沈多良。」
「沈……良,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辛欣想了想,忽然道:「嗯?那個人該不會是上次充當妳未婚夫的那個男同志吧!」
見辛欣才剛穩定下來的情緒突然又爆發,辛恬顧不得,急忙解釋道:「媽,他不是同志,他性向很正常,是他大伯才是同志。」
一時心急,辛恬脫口道出不適合的言語。
果然,辛欣聽到後像受到什麼衝擊,突地站起來,語氣銳利,「妳剛說什麼?他有個大伯是同志?小恬,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
辛欣對同志很敏感,不管經過多少年,就是無法接受那種畸戀。
辛恬一心想要為沈多良說話,沒察覺母親話中的意思,「媽,妳不用擔心,他的大伯其實就是舅舅的對象啦!」
她心直口快,一下就將海叔和航叔一起拖下水。
「妳說什麼?」辛欣不敢相信地喊道:「他的大伯是那個人的對象?天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恬,妳快點把話給我說清楚。」
辛欣臉色突然大變,全身上下迸發驚人氣勢。剎那間,辛恬心生膽怯,無法再堅持立場,聽話地將所有發生的一切娓娓道出。
雖然早就猜到母親的反應,但真的發生,還是挺恐怖的……
※※※※
生平頭一次上救護車,辛恬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無奈。
辛欣聽完一切,先呆愣接著便昏倒,嚇得辛恬趕忙叫救護車。
她沒想到母親會有這樣的反應,原本還做好許多預設和應對,怎知母親這個回應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辛恬喜歡沈多良一事,對母親而言可算是雙重打擊,她會昏倒也是很正常。
事情會搞成這樣,連她都覺得很可笑。
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上海叔對象的姪子?
辛欣對於弟弟是同志一事到現在還無法接受,更別說是他的對象。
此刻回想,就感到很諷刺。
母親這些年來千方百計地不願和辛海與沈利航兩人的感情扯上關係,如今卻因為女兒,不得不去面對一切。
辛恬看著躺在白色床單上的母親,內疚不已。
這時,一名護士探頭進來,輕喚她,要她到外頭。
辛恬離開病房,關上門。「護士小姐,我母親還好吧!」
護士看著手中的病歷,「別擔心,妳母親現在已經沒事了!不過醫生有建議還是住一晚觀察,順便做身體檢查,所以要麻煩妳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聽見母親的身體需要住院觀察,辛恬心頭頓時不安起來。
她壓抑情緒,向護士道謝,待護士離去,她想進入病房去拿皮包,但想握門把的手卻抖個不停。
她無法順利地開門,腦袋一片空白。
突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自電梯方向出現,她反射性地轉身。
「小恬!」沈多良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一臉著急地跑向她。
辛恬愣住,一時間還以為看錯了!
「你……怎麼會……」她看著緊張又臉色發白的沈多良,心頭掠過許多複雜情緒。
腦袋無法思考,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再見到他。
沈多良的髮絲和衣服有點凌亂,和平時的他不一樣。
「妳沒事吧!哪裡不舒服嗎?」他抓住她的雙肩,著急地想檢查她的身子。
顫抖的身子不知何時穩定下來,辛恬看著沈多良,對於他的關心十分感動。
多奇妙啊,他們明明才分開不到一天,她卻已經這麼想念他,尤其在見到真實的他出現後,她再也忍不住地用力抱住他。
「我沒事,是我媽昏倒了!」她的聲音在發抖。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沈多良原本不安的情緒整個平靜下來。
他反抱住她,緊緊地抱著她,就像不願意再放手一樣。
「妳沒事就好!剛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妳家,卻發現妳家外頭圍著許多人,一問之下才知道有人出事,還上了救護車,當場把我嚇壞了!」
辛恬因他的話而抬起頭,看著他,「你……去了我家,為什麼?」
沈多良看著她,手指碰觸她的面頰,「小恬,對不起!我不該帶妳回我家,害妳受到傷害,真的很對不起。」
他向她道歉,聲音充滿心疼,言詞之中有著明瞭。
辛恬壓抑心中的悸動,試探性地問:「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她的眼裡透露出害怕,他沒有隱瞞地道:「趙叔看見妳哭著離開,我想……妳一定是遇到什麼人了吧!」
原來有人看見她哭著離開,一時間辛恬感到不好意思。
「小恬,我大哥是不是對妳說了什麼難聽話?」沈多良不想再懸著不安,直接將重點挑出來。
辛恬微愣,遇見沈安斯是事實,但是她心中並不認為對方的話有什麼難聽或不對之處。
「你大哥並沒有對我說什麼難聽話,其實是……我自己太膽小才會哭著離開。」辛恬將心中的想法道出。
她最痛心的不是沈安斯的提醒,而是無法向對方坦然和沈多良之間的真正關係,那才是教她最難過、最痛心的地方。
「妳用不著維護我大哥,我明白妳是因為被我大哥嚇到才會哭著離開。小恬,不管我大哥對妳說了什麼,妳都不要放在心上,對我而言,妳的一切才重要!」沈多良的情緒忽地激動起來。
辛恬吃驚地看著他,一對上他認真無比的眼神時,胸口竄起無數的喜悅和悸動。
「良,我有話跟你說!」她終於鼓起勇氣,決定面對一切。
沈多良沒有移開視線,專注地看著她,透過她閃爍明亮的眸子,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情感。
「我也有話想對妳說!」他的勇氣也找到了!
辛恬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變化,沈多良因為她的離開而緊張地四處找她,而辛恬則因為被點醒而渴望見他。
醫院雖然是個殺風景的地方,卻意外地成了他們再會之地。
正當他們有默契地握著對方的手,想到無人經過的地方說話時,幾道人影突然冒出來。
辛海、沈利航和沈冠辰三人已經到來。
「小恬,妳媽沒事吧?」辛海急忙問道。
辛恬看著他們,愣了愣,「你們……怎麼全都跑來了?」
沈冠辰開口,「我接到通知,說伯母被送到這裡,就趕緊通知大伯他們。」
見到穿著白袍的沈冠辰,辛恬總算明白,一直處在慌亂的她居然沒注意到,原來母親被送到沈氏綜合醫院來了!
哦……不會吧?這下子又有得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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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辛欣果然無法接受住在沈氏綜合醫院,清醒後有點歇斯底里。
她想出院,但辛恬已經辦好住院手續還簽署了全身健康檢查的文件,醫院當然不能放人。
既然離不開,那她就選擇誰也不見,連女兒辛恬都被她拒絕會面。
辛欣的心情沮喪又氣憤,她上輩子八成和姓沈的人結下極大的仇恨,否則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辛苦照顧的弟弟背叛了自己,現在連女兒也喜歡上沈家人,越想她越抓狂。
辛欣的心情,大家都了解,卻也無能為力。
沈冠辰勸大家不要心急,應該給辛欣一點時間,於是大家一塊離開病房,前往院長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裡,辛海內心半喜半憂,他尊重辛恬的選擇,對於她愛上沈多良一事沒有反對的意思。
沈利航自然舉雙手贊成,如此一來,他又更融進心愛之人的世界。
沈冠辰則沒有表現太多的驚訝,因為在海叔的店裡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關係匪淺,只是他選擇保持沉默。
沈多良原本有話想跟辛恬說,卻礙於大家在場而找不到機會,於是他決定找沈冠辰商量。
「二哥,我有點事想私底下跟你談。」他像是忍了很久才開口。
沈冠辰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那到我的辦公室吧!海叔、大伯、小恬,我和小良先離開一下。」
辛恬看著沈多良,眼裡有不安和不捨。沈多良輕握一下她的手,暗示她別擔心。雖然只是小動作,卻帶給辛恬許多平靜。
沈冠辰帶著沈多良離開院長辦公室,前往自己專屬的辦公室。
「你想跟我說什麼?」沈冠辰瞧出沈多良心不安的情緒。
沈多良的精神狀況像緊繃了很久,他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突然沒力一樣。
「二哥,我愛上小恬了!我需要她,我想永遠和她在一起。」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感情清楚地說出來,聲音略為沙啞又苦澀。
兩兄弟聚少離多,沈冠辰從沒見過沈多良真情流露的一面。
這位小弟總是獨立又堅強,不管什麼事情都會努力做到最好,對於感情一事也看得很淡,沒想到他會有如此感性又熱情的一面。
沈冠辰欣慰地在他身旁坐下,拍了拍他的肩,「小良,小恬是個好女孩,你的選擇很對啊!二哥不懂,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沈冠辰支持他的選擇,並且針對他內心的不安提問。
沈冠辰的話帶給沈多良許多勇氣,不過他的眼裡還是透露著一絲恐懼。
「大哥一定會很反對吧?他絕對不會答應讓我跟小恬在一起。」
這些年來,不管他決定什麼或選擇什麼,大哥永遠都是採取反對立場,這點讓沈多良十分沮喪又難過。
提到兄長沈安斯的行為和想法,沈冠辰的眉微微一挑,語氣不解,「你……是怕大哥會阻止你和小恬在一起嗎?」
沈多良沉默了會,點了點頭,「今天早上大哥見到小恬,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但是小恬卻哭著離開。」
「你沒去問大哥原因嗎?」沈冠辰問道。
沈多良咬住下唇,似乎在掙扎什麼,最後無奈開口,「沒有!我……不想出現在大哥面前。」
這句話出乎沈冠辰意料之外,他還以為弟弟會回答「不想和大哥說話」,但他卻是說「不想出現在大哥面前」。
「小良,從以前二哥就有件事不太明白,你和大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沈冠辰將多年的感覺說出來。
「誤會?我和大哥嗎?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沈多良對二哥的話半吃驚、半迷惑。
沈冠辰看著他,良久,終於將心中整理好的話說出來。
「小良,你也知道二哥向來很獨立,無論是念書或遊戲都習慣一個人,但是對於你和大哥之間的感情卻還是看得很清楚,感受也很深刻。不是我想批評大哥,可是大哥那個人根本就是有嚴重的戀弟情結,他對你的照顧和疼愛可以和媽相提並論。你一出世,大哥就當你是寶貝一樣看待,不准任何人接近你,不許任何人欺負你,只要一有空就會陪著你,媽還經常擔心他的過度溺愛會害你變壞。」
這種事情沈多良還是第一次聽到,眼裡佈滿詭異。
「有……這樣的事嗎?為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出來?」沈多良一臉不可思議地道。
沈冠辰感到好笑地道:「拜託!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嗎?就連媽臨走前也握著大哥的手,把你交給他照顧。」
自從母親過世,她就成了大家不會提起的對象,如今沈冠辰開口,沈多良的胸口莫名地掀起煩躁,他的情緒忽然有點失控。
「提到媽,有件事我忍了很久。二哥,告訴我,媽臨走前為什麼只肯見你、大哥還有爸,為什麼就是不見我?我是那麼愛她,那麼需要她,知道她生病我比誰都難過,也比誰都忍耐,但是……我卻見不到她最後一面,為什麼……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將我排除在外……」
沈多良的情緒失控,他渾身顫抖,整個人近乎崩潰。
沈冠辰被他的反應嚇到,緊張地抓住他的肩,「小良,你冷靜點。天呀!二哥沒想到,原來你心中……有這麼大的痛苦和誤會。」
看著無助又難過的弟弟,沈冠辰心中有許多內疚。他這二哥真是太糟糕、太不關心弟弟了!
沈多良用悲痛的日光看著沈冠辰,對於二哥口中的誤會感到不解。
沈冠辰了解,無奈一嘆,將當年之事說出來……
※※※※
沈多良十歲那年沈母得到癌症,需要前往醫院接受化療。
治療的過程讓沈母日漸消瘦,精神狀況一日不如一日。
沈母在沈多良心中一直是完美無瑕的美麗女子,她的一切是孩子們心中的驕傲,也因為這點,沈母不希望讓最疼愛的麼子見到狼狽難看的自己。
沈母不願意讓沈多良前往醫院看她,她想在兒子心目中永遠維持那最美的自己。然而,上天還是選擇帶走沈母。
當沈母知道敵不過病魔後選擇回家,她維持最好的狀況和沈多良度過幸福的一個禮拜,接著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她臨終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沈多良,她請沈安斯好好照顧他,替她扮演母親的角色,並且不要再溺愛他,務必讓他成為獨立又堅強的男孩子。
沈安斯原本是一位疼愛弟弟的兄長,如今被母親託付這樣的責任,教他無法再用平時的態度看待沈多良。
沈安斯想疼愛他,卻又必須扮演母親角色嚴格看待他,這樣的矛盾心情讓一切都變了調。
沈安斯壓抑所有的情感,沒想到卻更加拉開他們兄弟之間的距離。
敏感的沈多良意識到兄長的變化,他誤會自己的存在價值,誤以為大家都將他當成母親看待。
他無法取代離開人世的母親,也無法成為沈家的人,於是當他能夠獨立生活時就選擇離開一途。
當沈多良聽完沈冠辰的話及對大哥沈安斯的分析後,多年來的誤會終於獲得化解。
「我以為……大哥很討厭我,所以才會對我那麼冷淡。」沈多良對於真相還有點無法接受,甚至無法置信。
沈冠辰明白他的反應,輕鬆一笑,「大哥怎麼可能會討厭你?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氣你選擇和柯道駒一塊離開,還有不肯回來當他助手一事。」
沈多良微愣,「我以為……那只是大哥不希望我去幫外人……」
「這點當然也是!總之,你別瞧大哥那冰冷無情的樣子,他心裡可是非常關心你,這幾年他一直想辦法和你保持聯絡,還經常親自打電話給你,目的就是想要說服你回來。你都不知道,這幾年來他有多寂寞。」沈冠辰這位旁觀者是最能將一切看清楚的人。
「大哥那樣子,任誰都看不出來他還是一位有感情的人吧?」沈多良不悅地道,心中矛盾,有氣有喜。
知道大哥並不是討厭自己,而且還十分關心自己,沈多良的心情頓時變得輕鬆,就像多年來的不愉快和悶痛一下都不見了。
「雖然我很少和大哥相聚,但是我聽趙叔說,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待在書房邊彈鋼琴邊看著我們的照片,尤其是你和他小時候在一起的照片,那可都是他的寶貝。」沈冠辰將大哥的秘密爆料出來。
聞言,沈多良瞠目結舌,吃驚不已。
「其實這些都不能怪大哥,誰教他是沈氏集團的繼承人,想想他替我們背負了許多責任,倘若不是他一肩扛起所有的事情,我和你怎麼可能會有自由,不但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還可以很隨興地選擇所愛之人?」沈冠辰的語氣充滿感謝和對兄長的敬愛。
沈多良心中湧現許多安心,「二哥,那你的意思……是說大哥不會反對我和小恬在一起嗎?」
戀愛中的人果然最在乎這點,沈冠辰莞爾一笑。
「這點二哥沒辦法給你保證,你也知道,他不但是大哥,還要扮演母親的角色,所以對於未來媳婦一定會有很多意見和標準的!」
「不管他有什麼意見,我都要和小恬在一起。」沈多良堅持道。
這麼快就要進入備戰狀況了嗎?看來大哥又要鬧脾氣了!
「那就試著說服大哥吧!」沈冠辰給他最直接的答案。
沈多良推了推眼鏡,整個人充滿自信,「我會的,我一定會說服大哥。」只要知道大哥還是以前那位疼愛自己的大哥,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多年來,存在沈多良心中的痛苦和悔恨終於煙消雲散……
※※※※
趁著護士不在,沈多良進入辛欣的病房。
正在看雜誌的辛欣對於一名陌生人的出現皺了一下眉,她仔細瞧他,發現他有點面熟的臉孔後,眼裡閃現一道不悅。
她知道來者是誰。
「伯母,妳好!我是沈多良。」他有禮貌地自我介紹。
辛欣將視線移回雜誌上,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見嗎?」
沈多良接近病床,依然保持穩重和冷靜。
「伯母,我是來請求妳成全我和小恬。」他單刀直入地道。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辛欣的回應還是冷漠。
他不死心,不退縮,「我喜歡妳女兒,我想跟她在一起,想娶她為妻。」
沈多良毫不遲疑的告白讓辛欣身子猛地一怔,受不了地闔上手中的雜誌。
她閉上眼,默數幾秒,用平靜的態度面對他。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要求?可以給我個理由嗎?」辛欣冷冷一笑。
沈多良逕自道:「伯母,我了解妳是因為令弟和我大伯的事情對我有偏見,但是我希望妳能用公平的態度看待我對小恬的感情。我愛她,能遇見她讓我感到很幸運又幸福。我因為小恬而找到存在的價值,我需要她,不能沒有她,我可以向妳發誓,我會永遠愛她、永遠疼惜她,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沈多良的深情告白讓辛欣的表情出現變化,突然,她整個人變得有點心浮氣躁。
她的情緒出現混亂,將雜誌丟向沈多良,煩躁地吼道:「搞什麼?你們沈家人為什麼說出來的話都一樣呢?可惡!我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你們姓沈的都要把我最重要的東西給奪走?」
沈多良被雜誌丟中臉,眼鏡掉落。
他沒有生氣,沒有移開,就算視線變模糊,勇氣依然存在。
「伯母,妳錯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奪走原本就屬於妳的東西,不管是令弟或小恬都一直很敬愛妳、關心妳,他們永遠都是妳的親人,這點是任何人都無法剝奪的。」
「夠了!別再說了!」辛欣阻止沈多良繼續,因為對方的話讓她想起過去的事情。
辛欣心情複雜,向來冷靜的她,只要面對沈家人,情緒就會變得難以控制,她拚命地克制胸口的酸澀、痛苦與無奈。
辛欣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現在的你……讓我想起你大伯。」
這句話有很深的含義,「難道說……當年我大伯……」
「沒錯!只是你大伯運氣不好,下場是被我轟了出去。」辛欣發現命運真是太詭譎了!
聞言,沈多良沒有吃驚,反倒微笑,「原來如此!那我還算運氣不錯!」只有被雜誌K到。
「哼!你以為我不想轟你出去嗎?」辛欣眼裡出現嚴厲。
沈多良沒有退卻,繼續挺著胸膛面對辛欣。就算看不清楚辛欣的表情,但他還是清楚感受到辛欣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氣。
良久,辛欣像明白什麼,沒來由地,體內的氣憤瞬間化掉。
「算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清楚。」辛欣的態度軟化了。
沈多良心中燃起希望,「伯母請說!」
辛欣猶豫著,直到她做好心理準備,終於開口。
「辛恬是個父不詳的孩子,這點你能接受嗎?」
沈多良沒想到會聽見這種奇怪話,「父不詳的意思……」
「就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小恬的父親是誰!」辛欣脫口道。
沈多良微愣,「這……沒有道理吧?」
辛欣像是豁出去般地說:「當年我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的弟弟是同志,所以到法國去住了兩個禮拜,在當地認識一位街頭畫家,我們談了一場十分短暫的戀愛,然後我不告而別地回到台灣,之後發現懷了小恬,我認為這是上天可憐我失去唯一的親人,所以才賜給我的孩子。」
這是辛欣多年來一直守護的秘密,原本是打算帶進墳墓,永遠都不說出來。
沈多良剎那間感受到辛欣內心的苦澀,於心不忍地說:「伯母沒有和對方留下任何聯絡方式嗎?」
沈多良的回應出乎辛欣意料之外,她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都知道那只是一場虛幻戀情,自然不可能留下聯絡方式,而且我們之間甚至連對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是一段荒唐的過去,卻也是改變辛欣一生的事件。
她承認因為懷了小恬,才會試著去接受弟弟和沈利航兩人的事情。就如沈多良所言,親人是不可能被任何人剝奪的。
明知這個道理,她卻始終不肯面對。
或許這些都是命中注定,沈多良和辛恬的相遇,並不只是成就一段戀情,同時也盼能解開辛欣多年來的心結。
辛欣看著沈多良,等著他回應。
沈多良撿起地上的眼鏡,調整好後,優雅地戴上,嘴角揚起一道溫柔。
「我想……我只要知道小恬是伯母和所愛之人生的孩子這點就夠了!」
聞言,一道衝擊貫穿辛欣的心,苦澀的情緒突然竄出來。
「你們沈家人真的很討人厭!」辛欣眼角沒來由地閃現淚水,倔強的她硬是將淚水逼回去。
沈多良抱以微笑,辛欣不想與他面對,突然道:「好了!妳可以出來了!小恬。」
什麼?沈多良感到震驚地轉頭,辛恬抱著花瓶走出盥洗室,止不住的淚水頻頻滑落。
她求了好久,母親總算答應見她。正好有人送花來給母親,辛恬找了花瓶準備插上,沒想到沈多良卻進門來,接著她就聽到他的真心告白,還有所有的真相。
她是個父不詳的孩子,這就是這麼多年來,母親始終不肯告訴她親生父親是誰的理由。
不是不肯說,而是連母親自己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得知這樣殘酷的事實,辛恬彷彿跌進黑暗深淵,差點昏倒,久久不能自已,直到沈多良道出最後的話語,這才讓她獲得希望,重回光明。
辛欣知道自己很殘忍,卻不後悔。「小恬,雖然媽還無法馬上認同你們,但是媽不會插手和反對了,一切就隨你們的意思吧!」
這是母親的最後讓步,辛恬感覺母親正強忍著痛苦和苦澀。
她體諒母親的心情,放好花瓶,哽咽道:「媽,我先回去,妳好好休息!晚點我再來看妳。」
辛欣避開女兒憐惜的視線,點點頭,沒有開口。
辛恬主動拉起沈多良的手,與他一起離開病房。
門關上時,辛欣的淚水順勢滑落。
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是該釋懷的時候了……
※※※※
沈多良帶著辛恬前往沈冠辰的辦公室,進入裡頭的休息室後,迫不及待地抱緊她。
辛恬停不下淚水,想起他在病房說的話,感動不已。
沈多良親吻她的額,順著她的髮絲,深情款款地道:「我愛妳,小恬!」
她含著淚看著他,感受他每個溫柔安撫,「我一直有感覺,但又擔心是錯覺,現在聽你親口說出來,我真的好高興、好安心。」
「那妳是不是也該讓我放心呢?」沈多良眼裡出現兩人初次見面的溫柔與疼惜。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著她,就如同自己也愛著他一樣,甚至一點都不在乎她是個父不詳的孩子。
這樣完全接受她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放棄?
辛恬燦爛一笑,靠著他,「我當然也愛你,這就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話。」
沈多良的心情由擔心與不安轉化為安心和喜悅,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小恬,可以告訴我,我大哥對妳說了什麼嗎?」
她輕輕吸著鼻子,誠實地道:「他說你回台灣只是暫時,如果玩玩還可以,但是千萬別對你認真。」
原來如此,沈多良明白地點頭,「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氣得想揍他,但是現在我卻知道該如何解讀他的話。」
辛恬看著他,「需要解讀什麼嗎?你大哥只是關心你,擔心你受到傷害而已。」
她的回應讓他有點詫異,「小恬,難道……妳不生氣嗎?」
「他說的是事實,我沒理由生氣啊!」她理所當然地道。
「事實?什麼意思?」這下輪到沈多良眼裡有問號。
辛恬臉一紅,「當時大哥問我和你是什麼關係,我卻回答不出來,因為我雖然知道自己愛上你,但是卻不知道你對我抱持著什麼樣的看法和態度。其實……是大哥的話點醒了我。」
沈多良驚訝地道:「那妳會哭是因為妳被我大哥的話點醒了?」
「是啊!要不是大哥逼我面對跟你的關係,我想我大概會一直抱著駝鳥的心態和你在一起吧!就算你不愛我,我也打算不去理會。良,那樣的我……是不是很傻?」辛恬向他坦然心中那個醜陋的想法。
沈多良聽完,哭笑不得。這小妮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而且對於大哥的行為居然只有感激?
看來想太多的人是他,沈多良這才了解,當一個人對某個人抱持偏見時,無論對方釋出多少善意,在他解讀起來永遠是負面意思。
唉!他真的需要找個時間和大哥好好溝通一番了!
沈多良的心境平靜又舒服,不知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因為辛恬的緣故,他真的很感謝上天讓他們兩人相遇。
「小恬,妳放心!我已經決定回台灣定居。不過在我回美國之前,我希望能和妳先訂婚,我可不想等我明年回來,妳就跟其他人跑了!」
沈多良和柯道駒正式通過電話,柯道駒已決定回台灣接下柯氏集團總裁,而他再過幾天就必須趕回美國處理各種事務,明年再和柯道駒一起回台灣。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回台灣定居,如今為了辛恬,他決定不再逃避,準備回台灣和她共組家庭。
辛恬推了一下他的肩,不滿地道:「喂!沈多良,你可別亂說!我才是要擔心的那個人好嗎?」
「妳擔心我什麼?」他問道。
辛恬看著他,「我媽說因為你是航叔的姪子,所以……性向上還要多觀察一段時間。」她將母親提醒的話說出來。
什麼?不會吧!
沈多良忽然激動起來,「小恬,原來妳還在懷疑我的性向啊!天啊!我們兩個該做的全都做了,妳還不相信我嗎?」
辛恬被他的高分貝音量嚇到,趕緊阻止他,「喂!你小聲點,有人進來怎麼辦?」
他不在乎,「會進來的人只有二哥。總之,我不許妳再質疑我,要不然……」
「要不然?」
沈多良露出壞壞一笑,「就在這裡證明我只對妳有『性』趣啊!」
辛恬意會他的不良想法,想逃走,卻被他一把抱住。
「沈多良,你不可以……唔!」
辛恬來不及阻止與反抗,紅唇便遭沈多良狠狠地掠奪,連身子也被他壓向一旁的沙發。
這個笨蛋,當真要在這裡做嗎?這裡可是二哥的辦公室啊!
沈多良動作迅速地纏住辛恬的丁香不放,直到她全身軟化開始回應,他才滿意地點燃另一波的激情火苗……
辛恬莫可奈何,終於投降。
此刻想來,兩人世界大不同,能湊在一起還真不簡單。至於未來,就交給上天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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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沈多良回國與辛恬訂婚一事引起騷動,當媒體準備追逐時,沈多良已經前往美國和柯道駒會合;而沈安斯也下達命令,停止所有的相關報導。
大家好奇沈家之事,因為聽說當沈多良帶著辛恬回去見沈安斯時,還發生許多意外和插曲,幸好一切都平安落幕。
至於辛欣,果然依照約定,沒有過問他們的事情,不過她偶爾還是會提醒女兒多注意沈多良的性向問題。
海叔得知此事後,勸辛恬要體諒辛欣,想當年姊姊為了導正他,也是安排了許多事情,差點把他逼瘋。
辛恬明白,只是內心還是會忍不住懷疑沈多良,尤其是他那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友柯道駒。
沈安斯對於柯道駒的存在好像很不滿,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辛恬,留意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友情關係。
唉!這些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嗎?好像都巴不得沈多良是同志一樣。
辛恬告訴自己要相信沈多良,然而當沈多良與柯道駒一起回台灣後,還是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之事,至於內容,那又是另一則奇妙的故事了!
【全書完】
註:有關柯道駒的故事請翻閱紅櫻桃RC622《八卦莫牽掛》
有關沈冠辰的故事請翻閱紅櫻桃RC643《曖昧難擺平》
有關沈安斯的故事請翻閱RC806《任性一下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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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金碧
感謝各位讀者支持和翻閱!
「千呼萬喚『生』出來」這句話,或許會成為我今後的口頭禪。(汗)
這本書名《湊在一起不簡單》就像我寫稿的心情,能完成真是不簡單啊!
我在部落格曾經公告因為劇情複雜,所以完稿時間不一定。其實在設定劇情時明明很容易,沒想到要用文字表達卻費了一番工夫,都怪這個沈氏家族有夠難搞定。
雖然沒取系列名,卻是相關系列的故事。
在這裡提醒一下,《湊在一起不簡單》的發生時間點是在《八卦莫牽掛》之前。
先看這本的可以再去找另兩本《八卦莫牽掛》和《曖昧難擺平》來看,會比較容易進入狀況;要是已經看過前兩本,也可以再翻出來,應該會更有感覺。
想想這樣的寫作方式我還沒嘗試過,雖然有點不完美,不過我已經盡可能地把想寫的劇情都寫出來。其實沈多良和辛恬之間的故事還有許多,不過實在是塞不下去了!有機會我再看看能不能貼文到部落格上吧!
另外,有關大哥沈安斯的故事,目前還在卡稿中,能不能完成很難說,要是真擠不出來,就讓他繼續保持單身吧!這樣我也比較輕鬆,呵呵呵!
再次感謝大家的閱讀,記得繼續支持和宣傳。
有機會,下一本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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