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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06 PM

阿香 - 北雁王的寶妻【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她雖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其實和一般人沒啥不同
個性活潑好動,一刻也閒不下來
好奇心更是超級重,有趣的事她絕對不放過
花園用來賞花太可惜,拿來生火烤地瓜才好玩
琴棋書畫太普通乏味,騎馬射箭飛天遁地才有意思
只是公主的興趣實在廣泛,連太監宮女的活兒也搶著做
還假扮太監四處玩,瘋起來連她的皇帝姪兒都拿她沒轍……
本以為「好學不倦」的怪公主沒人敢娶,將終老宮中
誰知她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竟煞到前來作客的北雁王
可別以為他有斷袖癖好,而是單純看上她的認真和可愛
但成了王后就真的必須閒著沒事幹,她不免有些擔心
幸好她的新目標是如何盡力「服侍」夫君,這倒頗具挑戰性
加上一堆女人對她已死會的老公不減愛慕,令人傷腦筋
這些新鮮事她雖前所未見,不過,丈夫保衛戰還滿有趣的……

【出版日期】 2011年03月03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1029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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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07 PM


序 阿香

  阿香去台南玩了一趟。

  之後,好友阿芳來找阿香看照片,但阿芳愈看臉色愈怪。

  阿芳:「這張是什麼?」

  阿香:「這張啊,照的是台南超好吃的小吃,魚麵。那是魚漿做成的麵條喔,便宜又大碗耶!」

  阿芳:「那這張又是什麼?」

  阿香:「這張啊,照的是台南超特別的小吃,薑糖番茄。據說是台南才有的小吃,台南人都是吃這個長大的喔。」

  阿芳:「還有這張呢?」

  阿香:「這個是『阿村牛肉湯』的高麗菜炒牛肉,超下飯!再來個十盤我也吃得完!老闆娘還很阿沙力,額外請我吃牛肉燴飯和牛肉清湯耶,那湯頭甜美如蔬菜喔。」

  阿芳:「那還有這些是?」

  阿香:「這張是『修安豆花』,那張是『莉莉水果店』,還有『窄門咖啡』,然後那張是『芳苑冰棒』……」

  阿芳:「等一下!妳不是去台南玩嗎?赤坎樓呢?」

  阿香:「在這裡。」

  阿芳:「怎麼拍得這麼小,居然比一碗魚麵還小?孔廟呢?」

  阿香:「在那裡。」

  阿芳:「怎麼沒拍『全台首學』那幾個大字呢?延平郡王祠呢?」

  阿香:「在這裡。」

  阿芳:「這張好模糊!妳連拍那盤炒牛肉都比這張清楚!妳、妳到底是去台南玩還是吃東西啊?」

  阿香:「當然是吃東西順便玩一下啊!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阿芳:「我真是敗給妳了,妳居然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阿香:「美食當道,這有什麼好不能理直氣壯來著?」

  阿芳:「……」

  阿香:「我還沒說完耶,其實啊,台南最好吃的還是布丁!除了安平的『紅磚布丁』,孔廟附近那個『金芳布丁』啊,布丁盛在盤中那美妙的微晃感,飽滿結實又柔滑的口感,還有那妙不可言的甜蜜焦糖味,真是天下一絕啊!喏,下次妳和我一起去台南玩吧?當然啦,我還要開發新的美食景點,而且也一定要為它們拍下美美的照片。比方說成大附近的『勝利早點』啦,還有鹹粥啦,還有那些絕不能錯過的甜點伴手禮……」

  哎呀,阿芳突然暈倒了,阿香就知道,她一定是開心得暈過去,我果然是個好朋友啊,呷好倒相報,美食就是要愈多人一起吃才會愈好吃,對吧?

  最後,希望大家喜歡這本書,繼續支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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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08 PM


楔子

  這一切,要從金氏皇朝的皇帝接見遠道而來的北雁王,且聆聽他的來意開始說起。

  「你是說,你此次特地前來的目的,是要請求朕賜婚?」

  一臉意外又驚奇的,皇帝打量著對方提出這個重大要求時卻仍平靜自若的神情。

  「是的。」北雁王回應道,俊美英挺的臉龐顯得沉定。

  很顯然的,他在提出請求之前已經作過一番長考。

  「本王是秉著十足的誠意,意欲和金氏皇朝結為兒女親家。」

  聞言,皇帝開始認真思考這樁親事的可能性以及所帶來的好處。

  按常理而言,金氏皇朝與北雁國聯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金氏皇朝威名遠播,天下各國雖已服膺,但正所謂天高皇帝遠,仍各自擁有其統治權力的各國,叛變的可能一直存在著。

  尤其是遠在關外的北雁國,他這個皇帝管不到的地方實在太廣了,再加上北雁國民族素來桀驁不馴,兵剽馬悍,若能以聯姻方式使之真正臣服於金氏皇朝,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怎麼朕沒能早點想到呢?」這麼一想,皇帝的精神全來了,更加熱中促成這樁美事。「好好好,金氏皇朝極為樂意與北雁國結為親家。」

  「謝皇上。那麼,請問皇上是打算讓本王迎娶哪一位佳人?」打鐵要趁熱,北雁王立刻繼續問。

  「朕就把……」皇帝一頓,想了一下,「朕就把……」又一頓,又想了一下,一臉猶豫之色。

  「皇上?」察覺出異狀,北雁王趕緊開口相詢。「難道皇上反悔了?」

  「不,朕哪是反悔,而是一時之間無法決定聯姻的人選罷了。朕是有幾位待字閨中的皇姑,也有幾位表姊妹,還有許多遠親,朝中數名重臣家中也有待嫁的女兒……」就是因為人選眾多,皇帝才會猶豫再三。

  「都可以。」北雁王直接吐出這句回答。

  「都可以?」皇帝一愣,有些不快地道:「這怎麼成呢?婚姻乃人生大事,難不成你當是和路上遇見的某甲或某乙成親?」

  不正是如此嗎?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北雁王自然不能照實說,以免得罪皇帝。

  「本王豈敢!」北雁王能屈能伸,立刻甩袖跪禮。「本王只是心想,金氏皇朝的公主、郡主和名門千金,無論哪一位必定都才貌兼備,本王能有幸迎娶哪一位,都是三生有幸之事。」

  他這番說詞總算讓皇帝恢復原本的好心情。「呵呵!朕方才不也是正猶豫著要將哪一位許給你嗎?嗯、嗯,這真是個值得好好思考一番的問題啊!」

  喃喃自語之外,皇帝更索性自桌案前起身,來回踱步。

  拿出最大的耐性,北雁不發一語的等待著。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但等待的結果是值得的。

  可是……

  「哎呀,朕現下無法立刻作出決定呢!」皇帝停止踱步,不勝苦惱地道。「畢竟你們素未謀面,互不相識,又怎麼知道彼此是否適合呢……啊,有了!」苦惱到最後,他卻又笑開來。

  聞言,北雁王精神亦為之一振。「皇上是打算讓本王迎娶哪位適合的人選?」

  「朕還不知道。」皇帝雙手一攤,有些調皮地笑了。「但是朕已知道該如何為你找到最適合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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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08 PM


第一章

  「來來來,北雁王,朕為你介紹,這位是金國公的女兒,荷花郡主。」

  「幸會。」

  「再來,這位是木丞相的長女、次女、三女。」

  「幸會。」

  「還有,這幾位是李小王爺的大堂妹、二堂妹、三堂妹,以及大表姊、二表姊、三表姊……」

  面對滿殿的娘子軍團……不,是千金名媛,北雁王表面鎮定,卻是滿腹疑惑。

  現下這是什麼情況?

  「來吧,北雁王,可別跟朕客氣,你就好好和她們相處、聊一聊,最後你屬意哪一位,朕立刻就為你倆指婚。」皇帝得意洋洋地道,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沒錯,這就是皇帝靈機一動想出來的好辦法。

  既然他不想盲目的將一位金氏皇朝的女子嫁給北雁王,那就讓所有可能的人選都和北雁王見面,相處一下,說不定其中會有個女子對北雁王產生好感,而北雁王也中意對方,然後就王八配綠豆……不,是郎才女貌,雙宿雙飛去也。

  啊,朕怎麼這麼聰明呢?皇帝對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動至極。

  當然,皇帝並不知道,這種方法後來被稱為「相親」,而且從皇家流傳至民間,千百年後仍有不少紅男綠女以此方式締結良緣,此是後話,暫表不再提。

  「北雁王,你就和她們慢慢聊,彼此先認識一下,朕就不打擾你們了。毛公公,起駕。」皇帝還很識趣地先行離開,免得打擾北雁王選妻。

  嗯,想他金氏皇朝多佳麗,人人長得美又嬌,性子宜室又宜家,北雁王一定可以馬上選出立後的好人選,說不定還會多選幾名嬪妃呢。

  懷著美好的期待,皇帝就這麼等著北雁王選妻。

  一天、兩天、三天……

  第四天,皇帝特地召來北雁王相詢。

  「怎麼樣,你屬意哪一位呢?」

  「這個……啟稟皇上,目前尚無。」

  「什麼?都沒有嗎?」這回答讓皇帝大大驚訝,也大大不解。「你是說,這些金氏皇朝的貴族女子你都不喜歡嗎?」

  「請皇上恕罪。」他的確是不喜歡。

  「怎麼會呢!」皇帝萬萬沒想到北雁王居然會這麼說。

  要知道,這三天來,與北雁王相處聊天過的千金名媛,幾乎每一個人都悄悄託宮女、太監交代毛公公,請毛公公在他面前表達自己非北雁王不嫁的愛慕之意呢!

  尤其是荷花郡主與木丞相的長女,託話還不止託一次!

  可惜妾有意但郎無情啊!皇帝感慨地想。看來也只能說荷花郡主與木大小姐和北雁王沒那個緣分啦。

  「好吧,既然那些人選你都不喜歡,那就算了,待朕再仔細想想。」皇帝頷首。「今日時辰已晚,你好好休息吧。」

  「是,謝皇上。」北雁王如釋重負,告退步出御書房。

  他是真的大大鬆了口氣。

  其實他一點都不喜歡這般與眾多女子相處、聊天,但是為了娶妻立后傳宗接代的人生大任,他也只能強迫自己忍耐。

  是的,俊美英挺的北雁王,其實不是很喜歡與女子相處,但是別誤會,他可沒有斷袖之癖,只是純粹覺得麻煩,不愛看女子矯揉造作的使媚與傻笑,更不耐煩與她們長時間交談。

  其實他本來有個未婚妻,之前卻猝然逝世,大臣們不斷奏請他盡快立后,他在北雁國內找不到再度中意的女子,腦筋一轉,便將娶妻的腦筋打到金氏皇朝的女子身上來。

  不過,顯然他的想法太天真了,既然他在北雁國都找不到再度中意的對象,難道在金氏皇朝就找得到嗎?

  那麼,現下他該如何是好?

  據實告知皇帝?或是,橫下心閉著眼睛,在金氏皇朝的貴族女子中隨便挑一個就好?

  夜半十分理應已入眠,可是一、兩個時辰過去了,北雁王仍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閤眼,最後他索性起身,信步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欣賞夜間的景致。

  金氏皇朝居於中原,園裡的景致帶有中原特有的精緻優雅,與北雁國的黑山白水非常不一樣。

  如果他正在北雁國的宮中,推開窗扇,天暖時會看見一望無際的蒼穹、大地,天冷時則是凜冽的寒風與紛紛大雪。

  當然,更不可能會看見細緻優雅的園中,某一處樹叢後方升起一縷直向上飄的裊裊輕煙。

  等等,向上飄的裊裊輕煙?!

  北雁王驀地瞠大雙眼。

  不假思索,他縱身躍窗而出,好奇地朝裊裊輕煙升起處而去。

  待他靠近,這才發現那縷輕煙似乎散發出某種燒烤的香味,另外還傳來帶著些慌張的低呼聲。

  「哇!好燙好燙好燙燙燙——」

  北雁王在樹叢前停下,然後踅步繞到樹叢後方,就看見一個手忙腳亂的小太監正怕燙地將掌中的東西不斷換手,又拚命朝它吹氣的可笑模樣。

  而那個東西正是……「烤地瓜?」

  小太監這才發現有人來了,心一驚,手一抖,原本好不容握好且準備剝皮的烤地瓜就這麼掉回那堆悶燒生煙的枯枝乾葉裡。

  「哇!人家好不容易才烤好的……」小太監哀號著,準備彎腰撿拾。

  然而北雁王動作更快,加上人高手長,咻地一下就快了一步,先行拾起烤地瓜。

  「啊!那是我的,快還給我!」不僅鳥為食亡,人也會為食拼老命的,小太監睜得圓圓的雙眼裡盡是拼勁,一雙先前為了烤地瓜而弄得髒髒的小手更是直直伸到他眼前。

  北雁王覺得小太監急呼呼的模樣太有意思了,遂興起捉弄之意,「這地瓜是你的?上面可有你的名字?沒有的話,這地瓜是誰撿著便該是誰的。」

  「哪有這種事!」小太監再也管不著燙不燙手的問題,一把就搶過地瓜,旋即狠狠咬下一大口,以昭示擁有權。「哇!燙燙燙燙——」眼淚鼻涕瞬間冒出來。

  「這樣不燙著才奇怪。」北雁王有些啼笑皆非,取下腰際所繫的皮革水袋。「這裡有水……」

  不待他說完話,小太監已經一把搶過水袋,仰頸大口喝水,但因為喝得太急,有好些水嗆了出來。「咳咳咳咳!」

  呵,這小太監可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啊。北雁王搖搖頭,慢條斯理的撿回再度掉落枯枝乾葉裡的烤地瓜,一點都不怕燙地剝去地瓜皮,吃將起來。

  待他吃完,小太監也把水灌得光光了。

  吁口氣,一臉狼狽的小太監現下已沒精神和力氣再跟他計較烤地瓜,只是看他一眼,嘆了好長一聲,頹喪地一屁股席地坐下。

  「討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討厭討厭討厭!」不甘心原本合該屬於自己的美食落入他人腹中,小太監伸直雙腿拚命踹動,雙手亦握拳配合著叫嚷聲不斷在半空中揮舞,直到累了,才不甘願地停下動作。

  「呵呵……」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北雁王用力抹了把俊臉,險些大笑。

  他有預感,要是他真的大笑,這名小太監肯定會惱羞成怒。

  「你就別再生氣了,不過是個烤地瓜罷了。」北雁王忍不住這麼道。

  「這可不只是個烤地瓜而已,這可是填飽我下半夜空肚子的宵夜耶!」小太監的怒氣好不容易消散了一些,卻又因為他這句話而再度火大。

  一骨碌從地面上爬起來,小太監腦袋一揚,人矮志不短地與北雁王槓上。

  「而且,就是你吃了我的烤地瓜,還敢這麼說?!」

  劍眉一挑,北雁王睨了眼小太監因烤地瓜而弄得髒兮兮的小圓臉,再往下看看對方圓呼呼的身子。這麼個小不點,也膽敢和人高馬大的他槓上?勇氣可嘉。

  不過,這件事一開始的確是他理虧,而且萬一他倆的吵鬧聲驚動了別人,他這個前來金氏皇朝作客的人恐怕會很沒有面子。

  「這件事是本王錯了。」能屈能伸大丈夫,北雁王認錯道。

  「這還差不多……等等,本王?」小太監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瞇緊雙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回。「你該不會就是北雁王吧?」

  「本王正是。」見對方驚疑不定的神情,北雁王提議道:「需要本王喊人來確認身份嗎?」

  「不用、不用,我相信你是了。」小太監的腦袋搖得像博浪鼓。「你可別真的喊人啊,要不我半夜偷偷烤地瓜的事不就藏不住了?」

  也是。「你是哪一房的小太監?上頭竟不給吃的,讓你半夜餓得偷偷烤地瓜?」北雁王問道。

  「我?啊,哈哈……我不過是個東打雜西打雜的小太監,不值得北雁王費心留神……那個,如果沒別的事……」就快讓我離開吧!小太監沒明講出這一句,可是那擠眉弄眼的小動作表達得很清楚。

  北雁王偏偏假裝沒有看懂。「本王是沒有別的事,只不過突然想起房裡有些鹿肉脯,是從北雁國帶來的,可口即食,如果有人半夜肚子餓的話……」

  「可以馬上拿來吃?」小太監雙眼登時發亮,急呼呼地問。

  「當然可以。」北雁王故意吁了口長氣。「本王吃掉了你的烤地瓜,有錯在先,本來是想請你吃些鹿肉脯作為補償,不過,你既然急著要走……」

  「沒!不急!我不急著走。」小太監馬上否認自己方才興起的念頭。「既然有得吃……不,我是說,既然你那麼有誠心的想表達歉意,我當然要大大方方收下才有禮貌嘛,你說是吧?」

  「正是。」北雁王再次忍住大笑的衝動,應聲附和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趕快到你房裡去吧,走走走。」小太監這下子可是熱情十足,主動拉起北雁的衣袖拽著走。

  進到屋裡後,北雁王從掛在墻上的皮氈外衣的內褂裡拿出另一只皮革袋子,將裡頭的鹿肉脯拿出來。

  一塊鹿肉脯約掌心大小,小太監好奇地伸手拿起,先是湊在鼻端聞了聞,再放入嘴裡嘗試咬下一小口。

  「乾乾的。」小太監用力嚼著。

  「肉脯是以獸肉風乾製成,本來就會乾乾的。」

  「也有點鹹。」

  「獸肉風乾前會抹些粗鹽,所以鹹鹹的。」北雁王支肘撐頷,靠在桌前瞧著對座的小太監賣力的吃相。「而且本王忘了說,愈嚼會愈鹹。」

  「什麼?」聞言一驚,小太監當機立斷,咕嚕一聲就強行嚥下其實尚未嚼爛的鹿肉脯。「咳咳咳咳……」

  「哎,慢慢吃,本王這回不會跟你搶。」北雁王一邊閒閒地道,一邊將桌上的茶壺朝小太監那兒一推,果然就見對方立刻抄起茶壺往嘴裡直灌。

  呵,這是這個小太監今夜第二回灌水了吧?活像在給花木澆水。北雁王莞爾,心裡這麼想著。

  「呼!怎麼我今晚一直喝水呀?」放下茶壺,小太監低頭瞧瞧自己有點撐脹的小圓腹,拍了拍。「我看今晚也甭再吃什麼宵夜,灌水都灌飽了。下回再來烤地瓜吧!」

  「你還想著烤地瓜啊?」北雁王頓時有些啼笑皆非。「看來皇帝給宮女、太監的待遇還真差,三餐不讓人吃飽,逼人不得不半夜起來偷偷烤地瓜吃。」

  「欸!不許說皇上壞話,什麼不讓人吃飽,是我自己嘴饞,才會想烤地瓜來吃好不好?」

  嗯,看來這小太監嘴饞歸嘴饞,仍是十分忠心護主的。

  「這倒是,像你這般嘴饞的小太監,本王倒是在金氏皇朝這兒第一次見識到。」北雁王並不介意對方不悅的語氣。

  聞言,小太監好奇地追問:「聽你這麼說,像是北雁國王宮裡沒有太監似的?」

  「是沒有啊。」北雁王應道。「本王的宮裡有宮女,有侍衛,也有專司各職的人才,但的確是沒有太監。」

  「真的嗎?」小太監對此事完全無法想像。「沒有太監的王宮是什麼樣的啊?你難道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不會啊。」

  「那你要更衣、用膳時怎麼辦?沒太監在一旁幫忙成嗎?」

  「本王是沒手沒嘴嗎?不需要誰在一旁幫忙。」

  「那你要傳令下旨時怎麼辦?總要有個太監跑腿傳話。」

  「本王的侍衛即可代勞。」

  「那你要起駕時怎麼辦?沒人替你吆喝開道……」

  「本王起駕,也不過是從椅子上站起來,邁開雙腿走路就是了,何苦要人吆喝開道?」

  北雁王一一回答小太監的詢問,卻又引來對方更多好奇的追問。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明亮,當第一道曙光照入屋裡,兩人才回神,發現時候不早……不,是已經這麼早了。

  「我要回去了!」小太監倏然跳了起來,拔足就朝門口衝去。「完蛋了、完蛋了!被人發現我不在就完蛋了……」

  「等等!」北雁王衝動地喚住小太監。「你今晚還會不會來?本王想再見到你。」

  不知為何,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最後還是化成簡潔有力的問話與命令。

  「咦?」小太監一愣,先是稍稍露出為難的表情,旋即毅然地頷首。「好,我會再過來。」話才說完,人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目送那圓呼呼的矮小身影,北雁王這才想起自己忘了詢問對方的名字。

  據他所了解,太監的名字大概都是小「某」子吧?不重要,他今晚再問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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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09 PM


第二章

  「我?我叫小雀子。」笑嘻嘻的,小太監一邊準備烤地瓜來當宵夜,一邊道。

  果然是小「某」子啊!北雁王心想,同時注視著對方烤地瓜的動作。

  是的,如同昨夜,小雀子又跑來烤地瓜了,不過,今晚特地多帶了份地瓜,準備分給依舊循煙而來的北雁王。

  「這就當作是鹿肉脯的回禮吧。」

  「是嗎?那本王就不客氣了。」渾然不怕燙,北雁王一接過烤地瓜就動手開始剝皮,指尖似刀刃,剝得乾淨俐落。

  可是反觀小雀子,卻連一小塊皮都還沒剝下來。

  「嘶!好燙!嘶!好燙!燙燙燙——」

  確實,烤地瓜是很好吃沒錯,可是得趁熱騰騰時才好吃,而最好吃的時候也是最燙、最難剝皮的時候。

  「拿去。」小雀子那怕燙的模樣教北雁王看不下去,索性將自己剝好的烤地瓜遞到小雀子眼前,另一手則順便接過小雀子一直搞不定的烤地瓜。

  「咦?」

  「咦什麼?還不快吃。」看了對方一眼,北雁王逕自剝起烤地瓜來。

  「謝謝,那我就不客氣了。」小雀子立刻開始大快朵頤。

  至於北雁王,還是那般好整以暇,不急著吃東西,當小雀子解決了手裡的烤地瓜後,還讓她吃掉屬於他的那一份。

  「啊,吃飽飽,睡覺覺,人生沒煩惱。」心滿意足的,小雀子率性的往後一倒,躺在柔軟且帶有夜露濕氣的草地上,嘴角往上彎起。

  「你將人生看得太簡單了。」北雁王凝視那張臉上燦爛的笑容,忍不住反駁道。

  「人生簡單些有什麼不好?苦自找,惱自找,麻煩自找也。」像在誦佛號,小雀子順帶舉手揚指比畫著。

  北雁王一時啞然,繼而搖頭失笑,「是啊,苦惱麻煩都是自己找的,若本王能像你這個小太監一樣無憂無慮就好了。」

  「咦,誰說當個小太監就無憂無慮來著?打清晨不到五更就起床準備侍奉主子,忙完一輪後,還得負責灑掃的工作,打掃好了可以歇個腿了?才不,接下來總管毛公公要訓話啦!說這個得仔細,那個要當心,還有,最最重要的是……」

  小雀子邊說邊坐起身,神情一整,拈起指尖,捏緊嗓子學著毛公公訓話的腔調。

  「小兔崽子,今兒個也都給本公公放機靈點,皇上說東就不准往西,要你坐著就不准站起來……呱啦呱啦,最後一定還要朗誦一句口號。」

  接著,小雀子站了起來,一隻握緊的拳頭伸向半空中。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北雁王先是啞然,繼而撫額低低笑了起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呵呵……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呵呵呵呵……」

  ※※※※

  「呵呵……」

  「陛下,您還好嗎?」

  北雁王驟然回神。他有些尷尬地發現,自己竟然在與人交談時,注意力不在眼前交談的對象身上,竟想著連續幾個晚上與他說笑的小太監。

  「沒事。」清了清喉嚨,他露出客套的笑容,對眼前兩名一身綾羅珠翠的少女頷首。「方才聊到哪裡了?」

  「方才聊到,身為一國之后所應負的職責。」身著翠色衣裙的荷花郡主雙眼含嬌,卻仍一臉端莊的回答。

  「啊,對。不知兩位有何高見?」這是個非常無趣的話題,但他又不得不聊這個,藉以了解這兩位最具王后資格的人選,然後在兩人之間擇一為后。

  是的,經過數日來的相處,他發現眼前這兩位少女最適合擔任一國之后,一位是荷花郡主,一位則是木丞相的長女木大小姐。

  「欲為一國之后,其道理與身為一家主母是一樣的。」木大小姐柔聲婉轉,卻又說得井井有條,「相夫教子,安頓家中老小,讓相公無後顧之憂,全力為家業打拼。同樣的,一國之后亦以服侍陛下為天職,司掌六宮,讓陛下能專心於治理國事……」

  北雁王露出一抹淡笑,「木小姐所言甚是。」

  「是啊,木小姐所言甚是,但除了公事外,陛下也需要適度放鬆休憩,是故,身為陛下的王后,除了相夫教子外,更重要的是常伴陛下左右,飲酒品茗,賞花泛舟,之後陛下才更有精神專注於國事上。」荷花郡主趕緊插話。

  兩名少女愈說愈起勁,好像自己已經榮登后座,且正在享受為后高高在上的感覺了。

  見狀,北雁王略感不悅,但他尚未來得及開口,門外就已傳入一記響亮的喊聲,「皇上駕到。」

  廳裡,眾人立刻起身準備行禮,荷花郡主與木大小姐更是率先盈盈福身。

  「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由自主的,北雁王想起了小雀子誇張模仿的模樣,與眼下正在行禮的兩名少女的身影交疊,登時顯得充滿詼諧妙趣。

  「平身。」皇帝興匆匆地前來,就是想問一件事,「北雁王,你已決定王后的人選了嗎?」

  一聽見皇帝如此直接露骨的問話,荷花郡主與木大小姐臉上一陣羞紅,但也更加期待地望向正沉吟的高大俊美男人。

  他在思索些什麼呢?一定是思索著要擇誰為后吧!當北雁王轉頭朝她們徐徐掃視時,兩人更是努力擺出最嫻雅的姿態,芳心怦怦跳個不停。

  「怎麼不說話了?啊,莫非北雁王你是難以取捨?要不就別取捨了,朕曾聽說,北雁國歷代君王中,也有同時立雙后的例子不是?」皇帝存心這麼問,順便看好戲。

  「皇上……」北雁王終於結束沉吟,毅然上前,在皇帝耳邊迅速低語。

  「什麼?!」皇帝臉色遽變。

  ※※※※

  「咳!」小雀子猛咳,力道之強,險些將嘴裡嚼著的宵夜噴出來。「你、你跟皇上說了什麼?」

  「本王無法選出北雁王后。」

  「再說一次!」

  「本王無法選出北雁王后。」

  「你就這樣直截了當對皇上這麼說?」又是一記用力的吞嚥,小雀子才喘口氣道。「皇上一定連臉都氣歪了。」

  「嗯,先歪向左邊後又歪向右邊,最後才又歪回正中間。」北雁王冷靜地回答。

  「噗!哈哈哈……」儘管覺得很不應該,小雀子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靜靜的,北雁王就著屋內的燈火,注視那張笑得開懷的臉。

  小雀子眼睛笑得彎彎的,雙眸燦如星子,兩邊的圓頰浮現兩朵小小的酒窩,小嘴因舌尖不經意的舔舐而呈現濕潤的紅澤。

  他想親吻那份紅澤。

  他想親吻那份看起來濕潤、甜美的紅澤。

  他想親吻……

  「哈哈哈……咦?」好不容易停止了笑聲,小雀子一抬頭,才仰起臉,北雁王的嘴便從上方落下。

  那份紅澤一如他想像的濕潤甜美,令他大為開懷,也令他想要索求更多。

  但是要如何索求更多呢?

  簡單。

  北雁王一手探向小雀子身後,大膽地托住那豐滿的腰臀,貼向他強壯精悍的軀體,另一手則按住小雀子的腦後,以便親吻得更深。

  他更進一步撬開小雀子紅潤的雙唇,勾纏柔軟的舌尖,細細絞弄,將屬於自己的氣息哺入,同時亦將對方的氣息汲入他的感官中。

  好甜、好甜……北雁王陶醉在親吻裡,修手的長指亦開始揉弄小雀子的腰臀,朝自己的身軀壓得更緊,緊得讓他開始勃發的慾望與對方的身子密密貼合。

  「啊!不——」如遭青天霹靂,小雀子猛地回神,奮力扭身,然後右腿朝前方一抬,用力踢向他腿間。

  「喔!」現此種疼痛對男人來說極難承受,親身體驗者終身難忘,北雁王疼得鬆開雙手,只能睜睜看著小雀子掙出他的懷抱,慌張地回頭瞧他一眼後跑得不見蹤影。

  北雁王因此失眠了一整夜。

  翌日早上,他帶著一雙布滿血絲但依舊清醒的雙眼,來到皇帝的御書房。

  「朕本來待會兒便要找你好好談談。」皇帝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想當然耳,當著皇帝的面,言明自己無法從金氏皇朝最為出色的女子中挑出北雁王后的人選,不是等同於回了皇帝一巴掌?皇帝的臉色當然好看不到哪兒去。他是該和皇帝好好談談。

  對,他是該和皇帝好好談談。

  「本王罪該萬死。」北雁王開門見山道。「有違皇上的美意,無法選出北雁王后。」

  「這一點,朕昨天就聽得很清楚了,說些朕不清楚的。」

  「本王發現自己無法接受任何一個女人。」

  「哼!難不成你可以接受的是男人?」

  北雁王沒有接話。

  「不是吧?你不說話就當你是默認了!」皇帝臉色更差了。「你有斷袖之癖?如此一來,朕怎麼可能安心將任何一名郡主或小姐指婚給你?」

  「請皇上見諒,本王本來也未曾察覺這樣的狀況,若非遇上小雀子……」北雁王警覺地住口,但已經太遲了,恨不得賞自己一巴掌。

  「你說誰?」未料,皇帝神情倏變,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小雀子?你怎麼會知道小雀子?」

  「這很重要嗎?」北雁王立刻打算竭力維護小雀子,免得小雀子成為無辜的替死鬼。

  「當然重要!」

  「不,一點都不重要。」

  「不是啦,你不知道,這真的很重要。」

  「皇上,本王的性情與他人毫不相干,更是一點都不重要。」

  「你怎麼這麼頑固啊!」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近半個時辰。

  「罷了,朕幹嘛在這裡與你爭執?」忽地,皇帝氣呼呼之餘,腦中靈光一閃。「朕直接把小雀子找來問話不就得了?」

  「皇上!」北雁王情急之下,竟往前衝去,直逼近桌案前才停下。

  「怎樣?」皇帝亦以威勢相逼。誰怕誰,他可是天子,天下唯朕獨尊的天子耶。

  「皇上!」北雁王亦為一方霸主,其勢亦盛,沉肅的表情更是懾人。

  就見這兩個尊貴的男人一坐一站,一威一厲,儼然如龍虎鬥,緊張的氣息瞬間充斥整間御書房。

  這個時候,無論誰前來打擾,不啻是找死。

  「啟稟皇上。」

  「找死!」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吼道,同時轉過頭,怒目瞪向此時此刻膽敢推門而入的毛公公。

  「奴才打擾了是該死,但請讓奴才先稟報一件急事。」毛公公急道。「小雀子被人打了。」

  ※※※※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小雀子和人打架了。

  這件事,要從半個時辰前,皇帝與北雁王在御書房裡爭吵,卻被相偕前來的荷花郡主與木大小姐聽見開始說起。

  這兩名少女原本便自視甚高,都認為自己必定會成為北雁王后,但北雁王遲遲未決定人選,她們等不及了,於是先行商量好,打算一起前來請求皇上將她們賜婚北雁王,成為北雁王的雙后。

  但是她們卻沒有想到,才走到御書房門外,便意外聽見兩個男人的爭吵聲,更令人意外的是,這兩個男人爭吵的竟是……

  兩名少女聽了幾句,剛開始時極為震驚且不敢相信,恍恍惚惚地轉身便走,走了好一陣子後才慢慢地回神。

  「……北雁王他不喜愛本郡主?」

  「他也不喜愛我……應該說,他不喜愛女子啊,他怎麼可以這樣!」木大小姐只覺得原本滿腔甜甜濃濃的愛慕之情瞬間變成強烈的嘲諷。

  「對,北雁王他怎麼可以這樣!」荷花郡主惱得紅了雙眼,用力咬了咬下唇。「光是用想的就令人生氣……哼!」

  「郡主,妳要上哪兒去?」木大小姐見荷花郡主突然腳步急促地往前走,趕緊跟上去。

  「去司監處!」

  司監處,顧名思義,除了掌管宮中的太監與宮女外,亦掌管宮中一切雜務,也是不少宮女與太監偷空小憩時的去處。

  只見荷花郡主渾身怒火地踏入司監處,驕蠻的大吼,「誰是小雀子?把小雀子給本郡主找來!」

  「哎呀!」荷花郡主身旁立刻響起應和聲。「誰找我?」

  無巧不成書,小雀子正好在這兒和幾名宮女閒聊,一聽見有人喊小雀子,不假思索便出聲回應。

  「小雀子就是你?」荷花郡主用力甩出一記巴掌,使得小雀子摔倒在地上,臉頰迅速紅燙腫脹起來。

  怒氣未消,荷花郡主還想上前多補個一腳。

  「你這該死的小太監!」

  「哇!」小雀子雖是圓呼呼的,動作倒是很快,方才是由於措手不及才會挨巴掌,接下來哪肯乖乖被人踹?自是迅速避過對方接下來的攻擊。

  小雀子揉著紅腫的臉頰,拒絕其他太監與宮女的扶持,自行站了起來。「妳是誰,怎麼跑來亂打人?活像個瘋婆子!」

  「你竟敢罵本郡主是瘋婆子?」荷花郡主更氣了,意欲張牙舞爪的撲向前,卻被一旁的數名太監制止,雙臂被用力的抓住。

  「郡主?」小雀子這才定睛細瞧,可不是,眼前的瘋婆子不正是荷花郡主嗎?「荷花郡主,妳沒事怎麼跑來亂打人?」

  「本郡主哪裡是亂打人,就是打你這個妖惑北雁王的小太監!」

  「我?妖惑北雁王?」別說是小雀子,連其他聞言的宮女與太監也嚇了一跳。「妳別胡言亂語。」

  「哼!」荷花郡主怒氣當頭,力道甚大,竟掙脫原本抓住她的眾人,再次朝前方的小雀子撲襲。

  「哇!妳還來?!」

  場面再度陷入混亂,由於小雀子被打就立即還手,被踹就立即還腳,使得原本只是荷花郡主單方面動手傷人的情況瞬間變成兩人互毆。

  「別打啦!別打啦!」

  「快,你抓住這個,我抓住那個……哎喲!」有人勸架,有人想分開兩人,結果遭兩人拳腳波及。

  屋裡鬧得沸沸湯湯,就連後來門外響起了聲「皇上駕到」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直到一聲怒斥響起,「這是做什麼?!」

  伴隨著皇帝的怒斥聲,北雁王竄身向前,直接切入互毆的兩人身前,左手勾抱住小雀子,右手則毫不留情的抓住荷花郡主的衣襟,往旁邊一推。

  「啊——」荷花郡主狼狽地摔倒在地上,這才從憤怒中清醒了些。「是誰……喝!北雁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木大小姐亦猛然回神,曲膝行禮。

  「你沒事吧?」北雁王輕柔但堅定地擁著小雀子,雙眼迅速地掃視小雀子全身上下。

  小雀子的神情有點茫然,驚詫於他的突然出現。「你怎麼會在這裡?」

  「先別管本王為何會在這裡,重點是你有沒有事。」北雁王的表情因關切與焦急而顯得嚴峻無比。

  「應該沒事啦……」可是話還未說完,小雀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哪叫沒事!」

  不僅北雁王低吼,皇帝亦緊張萬分。「來人,速傳御醫!」

  「最近的寢宮在哪裡?」北雁王抱著小雀子,轉頭問道。

  「朕這就帶你過去。毛公公。」

  「奴才在。」

  「將荷花郡主與木大小姐關進地牢,沒有朕的旨意,不准送任何食物和飲水給她們。」

  「奴才遵命。」

  「什麼?」兩名少女一聽,不禁傻眼,回過神後更是不甘心地啼哭抗議。

  「本郡主做錯了些什麼?不過是教訓了個奴才,皇上沒必要發這麼大的火吧?」荷花郡主哭嚷著道。

  但木大小姐已有些明白了,「不對……毛公公,小雀子究竟是什麼人?」

  「如果小雀子只是個奴才,那事情還好辦些。」毛公公意味深長地道。「偏偏她不是。」

  「不是?」這回答讓兩名少女一愣。「難道小雀子並非一般奴才?」

  「應該這麼說,小雀子真正的身份很特殊。」

  「哼!再怎麼特殊,難道輩分會大過皇上不成?」荷花郡主嚷嚷道。

  豈料,毛公公對這話竟未反駁,而是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們一眼,看得她們的心倏地一涼。

  不會吧?小雀子的身份高過皇上?別開玩笑了,整個金氏皇朝中,誰能大得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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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0 PM


第三章

  「什麼?」北雁王震驚莫名,瞪著皇帝。「小雀子不是太監?」

  「對,小雀子不是太監,其實……她是朕的四皇姑。」

  半個時辰前,御醫前來為她診治,且開了寧神湯讓其服下,讓她好好休息一番。

  皇帝命數名宮女留下來服侍她,自己則偕北雁王返回御書房,然後道出這令人震驚的事實。

  「本王不明白……」北雁王霎時心緒大亂。「若她是皇上的四皇姑,那不就是……」

  「對,她是金氏皇朝的雲雀公王。」皇帝又道。「至於她為什麼扮成太監……唉!這真是一言難盡啊。」

  帶著難以置信的心情,北雁王聆聽著皇帝娓娓道來。

  「四皇姑年幼時,曾被其生母帶回娘家夏夷國探親。」

  北雁王知道夏夷國,那是個位於塞外的綠洲小國,疆土甚小,居民生性淳樸和善。

  「未料,她們母女前去探親的那段日子裡,夏夷國適逢一場強烈的沙漠風暴。」

  「沙漠風暴?」北雁王不覺跟著低喊出聲,全身更是倏然緊繃。

  同樣身為邊塞之人,北雁王自是明白被稱為「沙漠中最殘忍的惡魔」的沙漠風暴,其威力多麼驚人。

  據北雁國史上記載,邊塞近三百年來共發生過七次沙漠風暴。遭受風暴侵襲,災情最輕微者,是整個村子的居民牲口全數被捲入其中,再全數重新摔回地面上的慘劇。

  災情最嚴重的……回想起所見過的記載,北雁王驀地一頓。「夏夷國當時被一場有史以來最為劇烈的沙漠風暴摧毀,全國幾乎無人生還。」

  沙漠風暴最可怕的地方不僅是將所有東西捲入風暴中,再重重摔回地面上的光景,才真正令人毛骨悚然。

  沙漠風暴結束時,沙如飄雨,紛紛散落,覆在一切遭受猛烈破壞的事物上。

  「樹也好,屋也罷,連夏夷王宮,也都被毀於一旦。那該死的風沙,還不斷覆蓋一切……」皇帝輕輕道出這些對天地不仁的指控。「這些話,是四皇姑獲救後好幾年仍不斷重複的夢囈。」

  北雁王一陣心顫。「只有她一人獲救?」

  「雖說當時一接獲消息,金氏皇朝便立刻派出救助的人馬,但抵達時只見到四皇姑一人無力地跪坐在黃沙中。後來聽四皇姑說,風暴來襲時,她被一名當機立斷的老宮女藏入地下酒窖,才倖免於難。

  「只是經此大難,回到金氏皇朝後,四皇姑的性情大異於前,前兩年一直未曾開口說話,接著便一改原本溫婉安靜的性子,大哭大笑,大吃大喝,大玩大鬧,對什麼事都有興趣。」

  皇帝說著,莫可奈何地將雙手一攤。

  「若四皇姑是對琴棋書畫,刺繡女紅有興趣也就罷了,可是她對於男兒的騎馬射箭之術,也非得玩上一把,有一陣子還與司園處的小官學習怎麼栽花種樹,而近來,她對太監與宮女所幹的活兒產生興趣,說什麼都要扮成太監,親自做那些灑掃,服侍人的事!」

  聽起來真是荒誕。北雁王心忖。不過,也因為就是這麼荒誕,他才會有認識這個妙趣人兒的機緣哪。

  確實,如果小雀子——也就是雲雀公主,和那些女子一樣規規炬炬的,他恐怕不會對她有任何特別的感覺。

  反倒是那個半夜偷偷烤地瓜當宵夜的小雀子,才讓他覺得新鮮,想更進一步親近,甚至不在乎對方是個小太監,情不自禁的親吻。

  真的是情不自禁哪!

  豁然領悟的北雁王朝皇帝一跪。「皇上,請將雲雀公王賜婚本王。」

  皇帝對於他這個要求早在意料之中。北雁王在尚不知四皇姑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就對她情有獨鍾了,何況是真相大白的此時呢?

  「如果換作別人,朕必定二話不說便賜婚,但雲雀公主不僅是朕的四皇姑,朕更對她有份憐惜之情,已決定讓她自行選擇未來的人生。」

  「皇上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自己去詢問四皇姑的意願吧。她願嫁你,朕欣然同意;她不願嫁,朕亦會尊重她的意願,好生照顧她一輩子。」

  ※※※※

  「風暴要來了!」

  「風暴來了,快逃啊!」

  「救命啊,風暴來了……」

  此起彼落、驚懼交加的叫喊聲,與四面八方不斷響起的腳步聲,交織成一張令人無法逃開的大網,而她就像拚命振翅卻飛不了的鳥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災難降臨……

  「啊!嗚嗚嗚……」

  再也忍受不了萬般恐懼,雲雀放聲大哭,旋即被擁入一個強壯溫暖的懷中。

  「別哭,妳只是作惡夢。」北雁王不甚熟練地安慰懷中人兒。

  「嗚嗚嗚……那才不是夢。」她依然緊閉雙眼,不斷哽咽,臉上淨是淚水。「那是真的……大家都死了,是真的……」

  北雁王這才明白她作了什麼樣的惡夢,心口一揪,更加溫柔的哄道:「一切都過去了,別怕,日後本王會一直陪伴妳。」

  「嗚嗚……」然而雲雀啼哭依舊,一直哭到再度入睡,但在睡夢中,一雙緊緊揪住他衣襟的小手並未放開。

  北雁王就這樣抱著她,在她睡了又醒,醒來又哭時,不斷溫柔又有耐心地安撫她。

  這狀況,讓前來探視的皇帝也為之動容。這個男人真是有心啊。

  「北雁王,你也累了,將四皇姑放到床上去吧。」他是承認北雁王是個有心人,可是兩人這般親密摟抱太不得體,男女授受不親啊。

  「本王不能。」北雁王低聲應道。

  「如何不能?」皇帝狐疑地問。

  挑高一邊劍眉,北雁王作勢要將懷中人兒往床上一放。

  「哇……」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雲雀立即哭出聲,嚇了皇帝一跳。

  「別哭,妳只是作了惡夢。」北雁王再度將她抱回懷中。

  一旁的皇帝瞧得兩眼發直。

  待雲雀哭聲漸止,安靜下來,北雁王又作勢要放開她。

  「嗚……哇……」又來了,而且哭比方才更大聲。

  「別哭、別哭。」北雁王又立即將她抱回懷中輕哄。

  皇帝抿緊了嘴。

  當北雁王欲作勢要再次放下懷中人兒時,皇帝開口制止了。

  「夠了,朕已經明白。」

  很明顯的,四皇姑已注定被北雁王拐走了。

  ※※※※

  「嗯……」輕輕嚶嚀一聲,雲雀終於幽幽轉醒。

  這一覺,她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好久,還作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

  夢境前半段,她回到那場當年摧毀一切的沙漠風暴裡,不管她如何哭喊,都只能清楚感受著她身邊眾人在風暴來臨時瞬間喪生的恐怖與悲痛感。

  每每夢境至此,她都會放聲大哭,不能自己。

  但這次不一樣的是,有人會適時在她耳邊安撫著,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好聽得不得了。

  「別哭,妳只是作了惡夢。」那道聲音總是這麼說。

  她輕易的被這道聲音安撫,且覺得頭下的枕褥舒服得不得了,哭累了就很快又睡著。

  接下來,她依舊不時被沙漠風暴的回憶干擾,再度哭醒,但又總是被那道好聽的聲音安撫,再度入睡。

  後來,她睡得十分安穩,夢境亦有所改變,不再是那場令人驚悚悲痛的沙漠風暴,而是一片靜謐的夢鄉。

  啊,除去前半段的夢境不說,如果往後每天都能睡得這麼香甜就好了。

  雲雀懶懶地張開雙眼,不由自主的以臉頰揉蹭下方的男性胸膛。

  且慢!她的枕褥什麼時候突然變成男性的胸膛了?她莫非被某個男人輕薄,對方正擁抱著她?!

  這一驚非同小可。「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本宮……」原本想端起公主的架子斥責,但在看清楚那男人的臉孔時,雲雀瞬間錯愕,表情顯得有些滑稽。「北雁王?」

  「正是本王。」睜著清亮但布滿細細血絲的雙眼,北雁王語帶欣慰地端詳她因睡眠充足而精神奕奕的臉。「看來妳精神很好。」

  「本宮睡飽飽,精神自然好……不對,你怎麼會擁抱著本宮……啊!」最後這一聲低喊,代表著她想起暈過去之前所發生的事,臉色忽臊忽紅。

  「想起來了?」北雁王打趣地端詳她多變的臉色。

  「想起什麼啦!」她不自在地想轉開話題。「對了,荷花郡主她人呢?」

  「她膽敢出手攻擊妳,妳還關心她?」這會不會太以德報怨了?

  「本宮可還差補踹她一腳。」她可是有仇必報!

  北雁王眼底多了些許笑意,「能想到要踹人,看來妳已恢復常態。」

  「咦,你又知道本宮的常態是什麼樣子了。」

  「睡飽吃,吃飽玩,玩個盡興後再睡,睡飽再來吃……」

  「什麼啊,你把本宮說得跟小豬一樣!」嘴裡抗議著,可是雲雀臉上卻笑得開心,酒窩更是明顯。

  「本王並沒有將妳當小豬看待,否則就不會想娶妳了。」

  「嗄?」一愣,她旋即開始打哈哈。「好啦,本宮既然已經睡飽……」

  北雁王立刻知道她想閃避這場談話,「本王想娶妳。」他稍梢加重語氣,不容她逃避。

  她就是想逃!「肚子倒是餓了……」

  「本王想娶妳。」

  對,她一定要逃,還要逃得遠遠的。「一定要大吃一頓……」

  「本王想娶妳。」

  「不知道現下御膳房那兒有什麼點心?」

  「本王想……」

  「哇!」這回不待他說完話,雲雀就低吼出聲,「本宮就是不想聽你說話,你是不明白嗎?」

  「本王當然明白。」相較於她的氣急敗壞,北雁王可謂氣定神閒。「本王想娶妳。」

  這下子她真的不明白了。「你就是想娶本宮?別開玩笑了,不可能的。」

  「本王不會拿終身大事開玩笑。為什麼本王不可能想娶妳?」

  「因為本宮是……是……」

  「是個不適合的人選?」

  「對對對,這話說得好,本宮不是個適合的人選。」

  「怎麼個不適合法?」

  「本宮婦之四德皆無啊!你瞧瞧本宮這圓滾滾的臉和身材,沒婦容啊!再聽聽本宮的胡言亂語,沒婦言啊!又不善女紅、刺繡,連婦功也沒有,更不消說還老是扮成小太監到處玩,哪兒來的婦德?你若真娶了本宮,會虧本虧得連想哭都沒有眼淚可以掉!」

  「哈哈哈哈……」北雁王驀地縱聲大笑。

  「你笑什麼?本宮可是說真的耶。」他笑,她可惱了。

  「抱歉。」北雁王以輕柔但無比堅定的力道擁住她。「但本王也是跟妳說真的,本王想娶妳。」

  雲雀驀然一震,再度抬起雙眼,認真端詳著他。「你真的想娶本宮嗎?為什麼?」

  「因為妳值得。」

  「本宮何德何能值得你這麼做?本宮明明連基本的婦之四德也沒有。」

  「誰說沒有?婦容者,本王就欣賞妳這張小圓臉與豐滿的身子;婦言者,本王就愛與妳天南地北的和本王聊天;婦功者,會女紅、刺繡有什麼大不了?會烤地瓜才厲害;婦德者,溫良恭儉讓本王不希罕,希罕的是妳能讓本王感到快樂啊!」

  被他滔滔不絕的大道理說得一愣一愣的,她只能抓住他話尾數語的重點。「本宮能讓你感到快樂?」

  「是的。」北雁王以雙手掬捧她圓圓的臉頰,拇指摩挲著那兩個小酒窩。「妳讓本王覺得生活不再無趣,每日都充滿期待,想看看妳會玩出什麼新鮮花樣,更想知道與妳共度一生會有多少的樂趣,光是想像,本王就覺得非常快樂了。」

  聞言,雲雀芳心悸動,臉頰更是不由自主的羞紅,可是仍道:「聽你這麼說,本宮倒成了個弄臣,給你開心用的。」

  「是嗎?」北雁王並未因她的諷言而生氣,反倒徐徐揚起一絲略帶邪氣的笑。「但是,本王不會想親吻一個弄臣……」

  話未竟,兩片帶著侵犯氣息的唇,吻上紅潤的女性小嘴。

  雲雀的雙眼頓時迷濛,隨著他的熱唇不斷的侵犯,她的嬌軀化為春水,在他懷中癱軟。

  吻很長,因為他的唇舌一直霸佔著她不放;吻也很短,在彼此每一次交換呼吸時暫停,接著又重新開始。

  親吻與親吻間,北雁王亦同時愛撫著懷中人兒。

  原本掬捧著小臉的男性大手徐徐往下滑動,修長的指尖如羽翼般輕巧的撫過她的耳鬢、頸側、鎖骨,逐漸往下移去。

  「不……那裡不……」無力招架他的親吻及愛撫,雲雀發出前有未有的柔弱嬌吟,整個人更是只能無力地躺在他懷中,任他親吻,任他愛撫。

  他將大掌輕柔探入她胸前的衣襟,盈握住渾圓,挑逗頂端柔嫩的花蕊。

  小嘴半張,她眼前迷濛如霧,蓓蕾被挑逗的快感讓她不住輕顫,拱起嬌軀朝他的大掌靠去。

  「求求你……」雲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求些什麼,只覺得小腹下方火熱而濕潤,空虛得需要某種東西來填滿。

  「求本王什麼?」北雁王另一隻大掌好整以暇的將她的裙擺推至腰上,輕柔愛撫著絲薄褻褲下的俏臀,長指尋到臀間的嫩縫,猛然一刺。

  她失控的低呼,不由自主的款擺著腰臀,恰巧磨蹭著他亢奮的男性堅挺,前後均受敵。

  「是想求本王這樣做呢?」他深陷臀間嫩縫的長指再度一刺,「還是這樣做?」盈握胸前渾圓的大掌陡然收緊。

  「都要……都不要……」這是陷阱啊!被刺激得幾近渾然忘我,雲雀仍殘留最後一絲警覺,拚命想抗拒。

  「不要什麼?」北雁王盈握著渾圓的大掌收緊、放開後再收緊,拇指朝蓓蕾不輕不重的一彈。

  「不要這個……」雲雀啜泣道。

  「那是要這個?」他的長指故意稍稍退開一些,又出其不意的往前刺。

  「不……也不是……」她的啜泣聲更大了。

  「那好吧。」北雁王遺憾地道,刻意慢慢放鬆手掌,離開她的身子。

  「不要離開……不要……」快感突然消失,空虛感洶湧而來,使得她不禁拉住他的手掌。

  「妳這是要求本王繼續?」

  「繼續!」

  「妳不是都不要?」

  「繼續!」

  「那就是都要?」

  「繼續!」

  「好。」北雁王應得爽快,果真將雙手重新放回她身上,繼續挑逗她,愛撫她每一寸肌膚,讓她發出一記又一記的嬌吟。

  過程完全重演,雲雀再度激情難耐。

  結果也重演。「好了,本王就只能做到這裡。」北雁王強忍住自身的慾望,斷然停止愛撫的動作。

  「什、什麼?」快感再度消失,雲雀慾求不滿,直想尖叫。「你為什麼又停下來了?」

  「凡事都該有分寸,小雀子。」他刻意擺出正經八百的模樣,劈頭便是連番訓誨。「男未婚,女未嫁,自當發乎情,止乎禮。」刻意一頓,他再度開口時更是加重語氣。「換句話說,妳若想要本王繼續,就必須先成為本王的王后才行。」

  「哪有這種事……」雲雀不自覺發出嬌媚的呻吟聲。

  他心神為之一蕩。「看來本王得再加把勁『說服』妳。」

  「啊?不要——」

  太慢了,北雁王已經再接再厲的展開第三度「說服」,接著繼續努力的進行第四度「說服」,然後是永不放棄的第五度「說服」……

  「好!」終於,當他準備進行務求完美的第十度「說服」時,雲雀受不的開口投降。「好!好!本宮答應你就是了。」

  此時的她香汗淋漓,渾身輕顫,在他的愛撫下,像隻踩入陷阱的小獸,無力掙脫,只能任他不斷玩弄。

  他恣意搓弄著她胸前的渾圓,彈弄頂端硬如果實的蓓蕾,另一手的長指一遍遍戳刺腿間的嫩縫,攪得她一片濕潤,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聞言狂喜,可是北雁王仍不敢大意,手上的動作持續著。

  「妳答應本王什麼?」

  「本宮……本宮答應……」

  「答應本王什麼?說個清楚。」他更是加快動作。

  「本宮答應……」她知道他想聽的是什麼,紅潤的小嘴在不斷嬌喘之餘,吃力地道:「本宮答應嫁給你……」

  在她許下承諾時,他重重地彈弄她硬實的蓓蕾頂端,另一手的長指深深刺入那濕潤的芳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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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0 PM


第四章

  激情方歇,北雁王抱著渾身嬌軟無力的人兒,在床上半臥半坐著。

  起先,他們漫不經心的聊著,沒多久,雲雀開始以不自然的平靜口吻,聊起自己之前所作的惡夢,以及那段惡夢般的過往。

  「當時,本宮好不容易從酒窖裡爬出來,重回地面,大太陽下,除了一片又一片的黃沙,其他什麼都沒有……夏夷王宮、庭園裡的花草樹木、宮女侍衛以及本宮的娘親……都沒有了……」

  北雁王立刻收緊擁抱著她的雙臂,撫慰的親吻一記又一記落在她的臉上。

  縱使先前已經從皇帝口中得知懷中人兒過往的經歷,但聽她親口娓娓道來,北雁王仍感到身子發寒,更為她心痛。

  「妳當時一定嚇壞了。」他將嘴貼在她的額角,憐惜地摩挲著。

  「不是嚇壞,是嚇得魂都沒了。」雲雀振作地深吸了口氣。「幸好數日後,金氏皇朝派來的人馬發現了本宮,且將本宮帶回來。」

  「而本王才得以有緣與妳相識,小雀子。」他接口道。

  兩人視線相交,會心一笑。

  「那時,妳是如何度過孤零零的幾天,沒水沒食物,撐到有人發現妳?」

  「本宮很幸運,憶起外祖父,也就是夏夷國王的教誨,朝北方夜空第一顆星子亮起之處,徒手挖掘,找到風沙下生長的夏夷草,以及底下淺淺的水源。」她幽幽細語道。「外祖父說過,夏夷草是夏夷國的生命之草,有草就能有命。平時本宮並未將那些話放在心上,事後才知道自己錯了,若不是有那些夏夷草與水,本宮是撐不到有人來的。」

  北雁王忽然明白了。「然後,妳對任何事物都產生了興趣,對嗎?妳扮成小太監,也是想學灑掃服侍的工作,以備日後不時之需,對嗎?」

  這是怎樣奇特的想法,但思及雲雀所經歷過的事,卻又可以理解。

  「是啊,本宮決定不再當個只懂得琴棋書畫,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主。萬一有朝一日,沒人服侍本宮了,那本宮也要會懂得打點自己。」

  這就是為什麼她會無視尊貴的公主身分,放下身段學習許多事的原因。

  「本宮這種想法會很奇怪嗎?」

  「不,這樣的想法本王很激賞。」

  「那麼,本宮嫁給你後,你不會要求本宮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事都不准學著做的王后吧?」一旦體驗到凡事親自動手做的樂趣,她可不想因為成了北雁王后便得放棄。

  「當然不會,因為妳成為北雁王后後,得學著做的事可多著呢。」

  「比方說?」

  「比方說──」刻意拉長字句,北雁王慢吞吞地道:「當務之急,妳得學的便是如何取悅本王。」

  「取悅你?」原本她不懂,但當他暗示地將她的臀按向他的男性堅挺時,她立刻領悟,迅速漲紅了臉。「要、要怎麼做?」

  「很簡單,方才本王對妳怎麼做,妳就對本王照做。」

  「這……」雲雀在他懷他中半轉過身,猶豫不決地咬著下唇。

  「不行就算了,反正又不是本王少了一次學習的機會。」以退為進,請將不如激將,北雁王作勢欲放棄。

  「等等!」她立刻喊住他。「不是不行啦,本宮只是怕會做得不好。」

  「一次做不好,就再做第二次啊,本王不介意妳多加練習。」他邪氣的一笑。「而且歡迎妳利用本王多加練習。」

  他邪氣的笑容讓她芳心悸動,心跳陡然加快。

  咬著下唇,雲雀跪坐面對著他,雙眼害羞地凝視他的臉。

  她的視線先是停留在他濃濃的眉宇上,接著是他炯亮的眼珠、高挺的鼻樑與黝黑的臉龐,再往下則是他喉結滾動的脖頸、寬闊的肩以及衣衫密實遮掩的胸膛。

  雲雀小手輕顫,向前伸入他的衣襟裡,學著他先前在她身上摸索的動作。

  由於她動作僵硬生疏,北雁王忍不住開口引導。「上面一點……不,再下面一點點……右邊……不,左邊……唉,妳的準頭怎麼這麼差,老是摸不到正確的位置?」

  喔,真是冤枉,她哪是準頭差?是那密實遮掩的衣衫擋住了她的視線好嗎?雲雀惱惱地將小手從他的衣襟裡抽出來。

  「怎麼,不練習了?」北雁王表面上口氣平穩且帶著揶揄,暗地裡卻是亢奮難耐。

  該死,她小手的動作雖然生澀,但他依舊被她撩撥得全身緊繃,渴求她更多的愛撫。

  「誰說不練習了?」雲雀一咬牙,一手抓住他一邊衣襟,朝左右拉開。「而且本宮還打算直接做重點練習!」

  語畢,她一手一邊,指尖朝他的乳頭襲去。

  生平第一次,北雁王險些哀號出聲。

  一顆冷汗悄悄滑下額角,他困難地開口,「小雀子……妳的力道可以稍稍放輕一點。」這不是愛撫,而是要擰痛他。

  「本宮不過才使出八分力道。」

  「不需要這麼重……輕一點、輕一點……妳可以再輕一點……」

  她力道是放輕了,但花樣也翻新了,改以兩根圓潤的手指左右「挾持」他胸前的突起,大膽地搓揉。

  一股酥麻迅速竄流過北雁王的四肢百骸。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男人的乳頭這麼敏感,沒一會兒便讓他深深陷入前所未有的狂喜中。

  她著迷又驚奇地看著他的臉龐倏然緊繃,嘴角亦呈一字般抵緊,好像被逼迫得喘不過氣來。這些都她造成的嗎?那她可不可以再試試別的呢?比方說……

  放開他,雲雀挺直上半身,小嘴湊上他的雙唇。

  更強烈的驚奇與歡愉感沖刷著北雁王全身。他張開嘴回應,允許她佔有,甜蜜的滋味讓他陶醉,更加期待她下一步的動作。

  她也沒讓他失望,將注意力全副集中在親吻他這件事上,努力模仿他的做法,舌尖先是輕輕舔弄他的下唇,然後滑入他嘴裡,最後勾住他的舌尖,品嚐那熾熱的男性氣息。

  一記悶吼響起,北雁王驀地反客為主,再也不管她是否需要練習,一記俐落的翻身便將她壓在下方,胯下的堅挺賁張、巨大且火熱,猶如張牙舞爪的猛獸,緊緊壓向女性柔軟的腿間。

  雲雀倒抽口氣,仰起臉,無辜又嬌弱的眼神卻激不起他此時任何一絲愛憐,反而激起他更加強烈的掠奪之意。

  他想佔有她,想侵入她那片濕潤的芳澤,讓她緊密的包裹住,然後,他會奮力的挺進、抽出,再挺進、再抽出……

  但是不行!深深吸了口氣,北雁王勉強維持最後一絲清醒。

  雲雀的貞潔必須保留到他們倆真正的洞房花燭夜,不是現下。

  不過,他仍將她的裙擺推至腰腹,露出她穿著薄薄褻褲的俏臀與雙腿,隔著柔軟但忠實護衛住她貞潔的布料,以男性的堅挺用力撞擊。

  她放聲嬌吟,任他托住臀部,模仿著交歡衝刺,愈發快速地撞擊著她,最後,他渾身輕顫,抵住她重重磨蹭了幾下,釋放出滾燙的熱液。

  「天……」北雁王不禁輕嘆,「等到了真正的洞房花燭夜,本王將與妳真正的歡愛,一遍又一遍,必定愛得妳頻頻求饒……」

  ※※※※

  「真高興四皇姑要出嫁了。北雁王,你多留些時日,朕為你們舉行一場成親大禮。」御書房中,知悉北雁王已求親成功,皇帝撫掌笑道。

  「多謝皇上美意,但是本王已經離開北雁國好一陣子,希望能盡快趕回去,所以打算返回北雁國後再舉行成親大禮。」北雁王婉言辭謝。

  「這麼說也是。好吧,那麼為了彌補不能為你們舉行成親大禮的遺憾,朕就多賜些嫁妝給四皇姑吧。」皇帝決定道。

  「謝皇上。」

  於是,北雁王在在選擇了金氏皇朝的雲雀公主為后,三日後便打道返回北雁國。

  此趟前來金氏皇朝,北雁王身旁的侍衛人數雖不多,卻是兵強馬悍,以侍衛長安靖為首,副侍衛長全化都為輔,以保衛北雁王的性命為第一要務,當然,現下又多了北雁王將迎娶的王后。

  返回北雁國的車隊在黎明朝陽的金光照耀下起程,代表金氏皇室的圖騰與北雁國的王徽並列垂飾在車身上,連拉車的駿馬身上也有同樣的裝飾。

  翌日,中午時分,車馬暫且停下,用膳喝水,稍事休息。

  「公主,奴婢馬上為您熱一份膳食。」服侍公主的宮女道。

  「不必麻煩,給本宮拿份冷的來就好了,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膳食剛送入馬車裡,車門再度被人從外頭打開,北雁王略顯風塵僕僕但仍俊美黝黑的臉龐出現在門後。

  雲雀立刻高興地朝他招手。「陛下來得正好。肚子餓了嗎?一起用膳吧。」

  北雁王因她熱烈親暱的招呼而微微一笑。他坐入馬車內,揮退宮女,也不在乎吃的是冷食,與雲雀一同用膳。

  她一邊吃,一邊與他聊著。「陛下,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返回北雁國?」

  北雁王心頭一暖,聽她如此自然的說出「返回北雁國」,好像她本來就是北雁國的人。

  「本王前來金氏皇朝,整整花了四天四夜的時間,但現下可能還會再慢些。」

  「啊,是本宮延宕了行程。」

  「別這麼說,是皇上賞賜的嫁妝太多了,重得讓馬兒得花加倍的力氣來拉車。」

  「哈哈哈……」雲雀哈哈大笑,馬上被嘴裡的食物嗆到,急忙灌下好幾口茶水,才終於喘口氣。「本宮都不知道你會說笑呢,陛下。」

  「本王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真的,他也是直到玩笑話脫口而出,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也會和人說笑。

  「騙人,陛下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她才不信呢。

  「或許是因為有了妳,本王才發現自己是會說笑的。」

  聞言,雲雀又差一點嗆著。他這些話真是噁心死人不償命啊!可是,她隨即發現他看來一本正經,表示是認真的。

  她不禁臉紅了。他說的並不是什麼情意綿綿的愛語,但就是讓她害羞不已。

  「本宮沒那麼好,沒那麼厲害啦……」她頭低臉垂,雙頰誹紅,流露出小女兒嬌態。

  「妳這是否定本王欣賞的眼光?」情難自禁,對座的北雁王伸手抬起她的臉,修指緩緩撫摸過她的小嘴,接著才傾身給她一記長吻,直到她發出喘不過氣來的嚶嚀聲,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愛憐的凝視那張紅撲撲的臉,北雁王幾乎無法保持所剩無幾的意志力,恨不得直接在車上擁抱她。

  清了清喉嚨,他試圖轉移對情慾的注意,「妳想不想下車走走?」

  「咦,可以嗎?」雲雀同樣壓抑著情潮,試著尋找能夠分散心神的事物。「本宮還以為自己只能乖乖在車上待著。」

  「誰說的?」

  「呃,是本宮自己這麼想的,都要嫁給陛下了,合該守規短……」

  「小雀子,本王不希望妳強迫自己作些不必要的改變。」北雁王神情一整,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妳不會知道本王有多慶幸能遇上妳。若本王真要那種規矩端莊的王后,便不會選擇妳了。在本王身邊,妳只要做妳自己,讓本王感受到歡樂,而不是沉悶,這樣就夠了。」

  雲雀登時眼眶發熱,隨時都能泛出激動的淚水。

  北雁王並未言明愛她,但他字字句句皆充滿真情,她是何其有幸能嫁給這樣的男人?

  「好,本宮知道了。」雲雀頷首,接著提出一個要求,「若陛下允許本宮做自己,那以後陛下私底下可不可以依然喊本宮小雀子?」

  小雀子,這個她在扮成小太監時所使用的稱呼,此時此刻在她心中已經定位為只允許北雁王叫喚的暱稱。

  「當然可以,小雀子。」

  ※※※※

  行行復行行,北雁王一行人終於返抵北雁國。

  「陛下回來了!」

  這項令人開心的消息迅速傳遍城中,男女老幼均奔出家門,或放下手邊的活兒,在路旁迎接北雁王歸來。

  當然,還有他未來的王后。

  精神飽滿,不肯再坐入馬車裡,雲雀大方地與北雁王共乘一騎,笑咪咪地面對眾人驚訝打量的視線,揮手回應。

  她亦不斷好奇地張望著初次見識的北雁國王城的景致。

  「陛下,為什麼有這麼多帳篷搭在屋子旁邊啊?」

  「妳說反了,不是將帳篷搭在屋子旁邊,其實應該反過來,是屋子蓋在帳篷旁邊。」

  原來,以遊牧立國的北雁國,雖然近幾代君主均鼓勵人民蓋屋定居,但仍有一半以上的人們習慣睡在帳篷裡,久而久之便形成這特殊的景致。

  「那我們是住在哪裡?是屋子還是帳篷?」雲雀興致勃勃地問,雙眼綻放著期盼的光芒。

  「為什麼本王覺得妳一副很期待住在帳篷裡的樣子?」一路上睡得還不夠嗎?

  「因為本宮從沒有以帳篷為家的經驗呀,那一定跟趕路時夜裡睡帳篷的感覺不一樣。」

  「那妳恐怕要失望了,王宮是屋宇,不過,離王宮不遠處有所別宮,是座色彩絢麗的大帳篷,也許我們日後有空可以去那兒小住一陣子。」

  「真的嗎?陛下不可以食言喔。」雲雀剛開始時有些失望,但北雁王的後續之語又讓她轉為開懷而笑。

  「本王不會食言的。」

  「嘻嘻,那就好……啊,陛下,為什麼每一棟屋子的簷邊都掛了燈盞呢?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

  「嗯,那是因為……」

  兩人就這麼聊著,一行人終於抵達王宮。

  大門前,寬敞的車道兩旁,肅裝整容的侍衛們發出整齊劃一的喊聲,「恭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輕輕頷首,北雁王先行下馬,舉臂將雲雀穩穩抱下馬背,再向眾人介紹,「這位便是本王要娶的雲雀公主,你們未來的王后。」

  「恭迎王后千歲。」眾人又喊。

  雲雀笑咪咪地回禮。「也祝各位長命百歲。」

  「來吧。」挽起她的手,北雁王對人愕然的表情了然於心。

  想來,大家都以為他將娶的金氏皇朝公主,會是個驕矜得不可一世的女子吧?莫怪雲雀的態度會讓眾人反應不過來。

  「小哥哥!」一陣急切嬌脆的呼喊聲傳來,身穿綠色華裳的少女奔向前,一看見北雁王,立刻發出喜悅的笑聲。「小哥哥,你回來了。」

  雙眼與小嘴一起張得圓圓的,雲雀就這樣看著那名綠裳少女大剌剌的投入北雁王的懷裡。

  北雁王親暱地撫了撫少女柔滑的髮絲。「這麼大了還這麼愛撒嬌啊,冰翠。」

  「人家也只跟小哥哥撒嬌,有什麼不可以?」

  「妳喲,長不大,怎麼不學學霜紅成熟些?」說著,北雁王抬起頭,看見另一名淡紅華裳的少女款款走來。

  「小哥哥。」這名少女年紀比冰翠更小一些,但僅是面帶微笑,舉止拘謹有禮。

  「而妳,霜紅,實在該梢稍放鬆些,畢竟妳可是本王最小的表妹,自有撒嬌的權利。」北雁王笑著對少女說,接著轉向雲雀介紹道:「這兩位是本王的表妹,冰翠郡主與霜紅郡王。冰翠,霜紅,這位便是本王將迎娶的雲雀公主,妳們的表嫂。」

  「妳們好。」雲雀對她們報以微笑。

  霜紅以略感好奇的表情看著她,冰翠卻以不敢置信的口吻,失控地嚷嚷起來。

  「不會吧,小哥哥,你要娶這個又胖又醜的女人為后?」

  「冰翠!」聞言色變,北雁王立刻斥責。「妳說話太放肆了!」

  「本郡主又沒說錯!」也許是打小受寵慣了,冰翠雖有些懼於北雁王勃然變色的神情,但仍繼續道:「她本來就不好看,又那麼胖,和霞紫姊姊根本沒得比……啊!」

  冰翠突然吃痛,捂住一邊臉頰,指縫間竟滲出細細的血絲,乍見之下令人怵目驚心。

  雲雀也看呆了,直到北雁王放開她且怒氣沖天的舉步向前,才猛然回過神。

  「陛下!」她當機立斷的拉住他的衣袖。「你做了些什麼?」

  「本王給她一點小小教訓,以指風劃了她一道小口子。」北雁王大怒道。「她竟敢如此侮辱妳,等同侮辱本王。」

  「既然都給過教訓,你就別再生氣了。」她發現他依舊渾身緊繃,怒火直沖天際,所以並未放開他,就怕他又衝動行事。

  說來也好笑,其實她才是該大發雷霆的人,現下反倒成為調停者。

  「好了啦,陛下,你就別跟孩子計較。」不復平日表現出的天真稚氣,此時的雲雀展現出的是小女人特有的貼心溫柔。

  但她百般的勸撫仍然無法消除北雁王的怒火,而他們的動靜更是引起愈來愈多人注意,不少侍衛與宮女悄悄躲在一旁,睜大雙眼注意著接下來的事態進展。

  不行,局面必須在一發不可收拾前控制住才行。

  雲雀瞥了眼一邊尖叫一邊啼哭的冰翠,以及不斷低聲勸她的霜紅,深吸口氣,踮起腳尖主動吻住北雁王。

  這一招果然奏效!無視四下此起彼落的驚喘與抽氣聲,雲雀只專心地以丁香舌軟軟地洗禮他嘴裡每個角落,再勾住他的熱舌,完全展現出先前他情慾調教的成效。

  心不甘情不願的,北雁王真的不再那麼憤怒。

  「哼。」一吻既畢,他悻悻然的轉頭瞪向冰翠。「來人,將冰翠郡主請回她的房裡,讓夫子好好重新教導她女誡婦德,直到她悔改,本王再考慮是否讓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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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1 PM


第五章

  「這樣的懲罰會不會太重了?」

  是夜,歷經白日裡的緊張和忙碌,雲雀安頓下來後,便向北雁王提起關於懲罰冰翠的一事。

  「本王還嫌太輕。任誰膽敢冒犯本王的王后,即使只是言語上的冒犯,都合該誅九族。」

  雲雀噗哧一笑,「誅九族,那不就包括陛下了?」

  「所以本王才沒有作出這樣的懲罰。」他理所當然地道。

  「哈哈哈……」

  他聆聽著她的笑聲,嘴角微揚,那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反倒教她害羞起來。

  「你別那樣看本宮啦。」小嘴害羞地嬌嗔著,雲雀欲垂下臉,但見到他朝她張開雙臂時,她又像隻撲向花叢的蝶兒,無比喜悅的縱身投入他懷中,且滿足地嘆息一聲。

  「瞧妳嘆了好大一口氣,好似我倆很久不見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又嘆息了一聲。「所以,算來我倆至少一年半沒相見了。」

  「原來如此。」北雁王再次被她的話逗笑。

  原來,白日裡北雁王原本帶著她認識王宮,但沒多久他便被大臣們請去商議一些延宕了一段時日的國事,接下來便由宮中的總管香嬤嬤接手領著她四處走走。

  香嬤嬤雖上了年紀,但身子硬朗,健步如飛,完全不輸給年輕人。一打照面,香嬤嬤對雲雀的外貌有些驚訝,但相處過後,香嬤嬤也開始欣賞雲雀內在的美麗,容貌已不是重點。

  於是這對主僕迅速相處融洽,聊得不亦樂乎,雲雀甚至差點連晚膳都忘了要吃。

  「妳和香嬤嬤聊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就東聊西聊啊。她告訴本宮,北雁國王宮和金氏皇朝皇宮最大的不同,除了在於沒有太監外,宮女和侍衛是輪流值班,沒在宮裡當差的時候便可返家休息……還有啊,沒想到健談的香嬤嬤,和你那個沉默寡言的侍衛長安靖是母子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雲雀趕忙將今日最重大的發現告訴池。

  「是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北雁王被她誇張的口吻逗得莞爾一笑。「若本王再告訴妳,安靖和副侍衛長,那個話多得好像長了兩張嘴的全化都是表兄弟呢?」除了「不可思議」,她是否還有別的字眼可形容?

  「哇——」她的反應沒讓他失望。「月亮打西邊出來了!」說著,她掉頭朝窗邊跑去,擺出誇張的賞月架式。

  「太陽還打南邊落下呢。」北雁王大笑著附和,也走到窗邊,與她並肩抬頭賞月。

  賞月啊,他有多久沒有這種閒情逸致了?或許是過去一直無人能與他共享這份雅興,直到此時此刻。

  肩並著肩,兩人的手悄然相握,接著,雲雀緩緩將身子倚在他身上。

  萬籟俱寂,月圓情意濃,此時無聲更勝有聲……

  ※※※※

  在北雁國,婚禮的排場也許會因為貧富而有所差異,但儀式是相同的。

  成親前七天起,準新人必須不得相見,另一方面也各自安排他們做些成親前該做的事。

  男人們陪同北雁王出宮狩獵,準備在成親大禮上以豐盛的菜餚供賓客們享用。女人們則陪伴在雲雀身旁解悶,亦告知她不少關於北雁國女子成親後的規矩。

  「在北雁國的家庭裡,女人要負責料理男人們打回來的獵物……呃,您不會沒關係的。」香嬤嬤滔滔不絕的說到一半,才想起雲雀身為金氏皇朝的公主,因而尷尬的住口。

  「當然有關係。」二話不說,雲雀挽起袖子請教。「快告訴本宮該如何料理。」

  於是乎,她生平第一次剝了獐子的皮,生烤乳鹿的肉,還煮了一大鍋山豬肉野菜湯。

  「哇,本宮怎麼這麼厲害!」料理完畢,雲雀親舀湯杓,品嘗湯頭,然後露出一副幸福陶醉的模樣讚美自己。

  聞言,香嬤嬤與其他宮女都笑了,笑聲洋溢在御膳房裡。

  當霜紅姍姍來到御膳房時,便看見眾人暫時放下手中的活兒,端著肉湯品嘗,站在大湯鍋前舀湯的,正是滿頭大汗卻一臉笑咪咪的雲雀。

  霜紅愣愣地停下腳步,猶豫著是否該上前。

  「咦?霜紅妹妹,要不要喝碗肉湯?很鮮美喔。」反倒是雲雀毫不猶豫地熱情招呼她。

  「謝謝公主。」接過湯碗,霜紅卻無心品嘗,反而低聲向她請求私下相談。

  「妳想談些什麼?」其實心中多少有個底,雲雀便順她的意,示意其他人退下。

  「本郡主想替冰翠姊姊求個情,請您寬恕她上回失言得罪您。」

  果然。「本宮是可以諒解她啦,也是,任誰都會對即將取代自己長姊位子的外來女子不高興的,但懲罰她的是陛下,本宮恐怕幫不上忙耶。」

  「其實本郡主已經先去向小哥哥求情過了,但小哥哥認為,冰翠姊姊得罪的是您,所以要先得到您的首肯,他才會結束對冰翠姊姊的軟禁。」

  「這樣啊,那本宮同意寬恕她就是了。」沒想到北雁王會如此指示,以尊重她的意思為主。雲雀心頭一暖。

  「謝公主。」霜紅這回總算放鬆緊繃的表情,露出笑容。

  翌日,霜紅偕同冰翠一起前來向她道謝,不過,真正致謝意的只有霜紅,被軟禁了好幾天的冰翠仍是臉色不善。

  沒一會兒,冰翠便悻悻然的撇下霜紅獨自離去。

  「請您原諒冰翠姊姊,因為小哥哥一直是她心目中完美的英雄,相配者只有……」霜紅為難地閉口不語。

  「天上的仙女是吧?嫦娥或織女?」雲雀渾然不在意,笑著問道。

  「都不是,是霞紫姊姊。」

  霞紫姊姊?雲雀這才想起那時冰翠曾脫口喊出這個名字。「她是誰?」

  「她是我們的表姊,與小哥哥訂過親。」既然話已起了個頭,霜紅索性便將過往之事告訴她。

  原來,三名郡主在年幼時便因雙親皆因故去世而久居於王宮裡,之後,北雁王與年紀最長的霞紫郡王情愫漸生,水到渠成,準備立她為后。

  但人算不如天算,霞紫在即將被立后之前突然生重病,不敵病魔而去世。

  「那個時候,小哥哥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食,教人擔心他也會跟著霞紫姊姊而去。」霜紅心有餘悸地道。

  雲雀聞言不禁愣然。為什麼北雁王從來不曾告訴過她這些事呢?是覺得這些事不重要?還是因為太重要了才不想說?不論是哪個理由,都讓她好生難受啊。

  「公主,您沒事吧?唉,本郡主真不該多嘴的。」極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霜紅一副後悔莫及的神情。

  「嗯,本宮沒事啦。」話是這麼說,可是雲雀臉上卻露出苦笑。

  哎呀,過往之事不須掛懷啦!她再三告訴自己,就算是北雁王以前有過心儀的女子又怎麼樣?誰沒有過去呢?重要的是,他現下要成親立后的人是她,不是別人,是她,金氏皇朝的雲雀公主……

  內心反覆的矛盾,讓她不斷自答又自問,連霜紅是何時離去的也不曾注意到,後來香嬤嬤前來請示用晚膳,亦被她揮退,就連太陽何時已西沉,天空中換上了月亮和星辰也毫無所覺。

  直到有人無聲無息的推開門步入房中,自她身後毫無預警出聲,她才被嚇得猛然回神。

  「聽說妳沒用晚膳,小雀子。」

  「陛下!」雲雀先是驚喜的低喊,但隨即又想起什麼而臉色一變。「不對,你怎麼可以來這裡?成親之前都不得相見,否則……」

  「都什麼時候了,本王還管那套規矩?」北雁王劍眉一擰,不快的駁斥她的話,銳利的眼神迅速掃視她周身。「妳為何沒用晚膳,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舒服?沒有啊。晚膳?」雲雀這才詫異的發現天色已黑。「啊,都這麼晚了!」

  見她的反應不似作假,北雁王這才略微舒展眉心。「妳不是故意不用晚膳的?」

  「本宮沒事幹嘛不用晚膳?餓肚子的滋味很難受的。嗚嗚,現下這麼晚了,還有東西吃嗎?御膳房的爐火熄了沒?」不想還好,愈想就愈餓啊。

  「爐火兩刻鐘前方熄。」北雁王應道。

  「嗚嗚……」雲雀的臉不禁往下一垮。

  「不過,本王要他們在熄了爐火前做了道宵夜。」故意慢慢吞吞的,北雁王自衣袖裡拿出一個紙包。

  「烤地瓜?!」一縷甜甜熱熱的香氣隨之撲鼻而來,她整張臉倏地發亮。

  北雁王嘴角噙著笑,看著她熱切地撲來,快狠準地一把搶走紙包,打開來,一邊剝皮一邊喊燙,開心的吃著。

  「吃慢些,不會有人跟妳搶。」以不自覺的寵溺眼神凝視著她,北雁王不但替她剝皮,並體貼的為她倒了杯茶。

  「怎麼會沒有?」又吃又喝,待宵夜全數下肚後,她才有力氣反駁他。「上回不就是你跟本宮搶嗎?」

  「這倒是。」北雁王淡淡地一笑,在她身邊坐下,「但妳究竟是為什麼沒用晚膳?」

  「本宮只是思索一些事情,沒注意到時辰,錯過了晚膳。」直覺的,雲雀避重就輕的回答。

  畢竟兩人現下都要成親了,若再提起「你以前那位未婚妻霞紫郡主如何如何」之類的話題,豈不就像是翻舊帳,自討無趣?

  但是偏偏她又真的很想知道他的過去,以及關於霞紫郡主的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想了又想,雲雀還是吞吞吐吐的將霜紅告訴她的事,與心裡的疙瘩一併道出。

  「本宮知道這樣很不應該啦,可是只要一想像你曾經那麼在意過別的女子,本宮心頭整個兒發酸哩。」坐在他的懷裡,倚在他的胸前,雲雀非常認真地敘述自己的心境。

  「小雀子……」如果可以,北雁王並不打算讓懷中人兒知悉那些過往,因為那並沒有什麼意義,不過現下她已經知道了,那便無須再隱瞞。

  「本王的確是喜歡過霞紫,她去世時也難過了好一陣子,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北雁王決定坦白的直言,對她誠實地道。

  這反倒教雲雀一愣,好半晌才又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美嗎?」

  「她的笑容很溫柔,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彈得一手好琴。」北雁王輕輕頓了一下。「本王那時候的確認為她是擔任北雁王后的最佳人選。」

  雲雀心頭更酸了,可是這是她硬要問的,心酸只能怪自己。「那本宮不是嗎?」

  「不是什麼?」

  「不是擔任北雁王后的最佳人選。」

  「本王說過了,本王才不在乎妳是不是擔任北雁王后的最佳人選,只在乎妳是否可以讓本王感到快樂。」

  「對,陛下你的確這樣說過,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本宮現下覺得很挫折、很緊張,無法明白要如何讓陛下感到快樂啊……」

  「夠了。」略帶不快的打斷她愈來愈離譜的自我貶抑,北雁王抱著她豁然起身。

  「陛下?」她趕緊靠在他的臂彎裡。「你要做什麼?」

  「本王發現,妳之所以會對自己沒有信心,全都是本王造成的過錯。」

  「咦?」他的過錯?怎麼會!

  北雁王大步走向錦被鋪就的羅帳大床。「一定是本王近來疏忽了對妳的表態,才會讓妳胡思亂想個不停。不過,本王現下就修正這個疏忽。」

  忽然被放倒在大床上,雲雀還來不及以雙肘支起身子,就被他下一個動作驚得睜大雙眼。

  他握住她一隻腳,親自為她褪去鞋襪,再換另一邊。

  接著,他抬頭深深看她一眼,隨即垂下臉,親吻她圓潤的腳趾。

  「啊!」雲雀驚喘。這舉止何其低微,卻又何其親暱!

  他親吻的熱度還烙在趾尖上,他的唇舌卻已經往上舔吮,行經之處均留下烙印的火熱感。

  趾尖、足踝、小腿、膝蓋、大腿、大腿內側……她的驚喘隨著他不斷的親吻而愈發激烈。

  她驚呼一聲,想逃也來不及,大腿已被架上他強壯的肩頭,裙擺纏在腰際,絲薄的褻褲更被他的長指扯破,裸露出腿間的私密處,在他火熱的視線下,柔軟的花瓣不斷可憐兮兮地收縮著。

  「你別看……」臉紅得像顆熟透的番茄,雲雀嚶聲哀求,卻換來他一口回絕。

  「不行,本王不僅要看,還要親吻妳每一寸柔軟處。由下往上,本王還要親吻妳的小腹,更要好好品嚐妳的酥胸,用嘴罩住頂端,舔到兩朵蓓蕾緊繃硬實,再與妳深深舌吻,直到妳喘不過氣……」

  喔,天啊!光是聽他以言語敘述,她就已經快要喘不過氣,全身感官動情不已,若他真的按部就班吻過一遍,她豈不興奮得斷了氣?

  「你不可以這麼做……」做吧!她口是心非。

  北雁王像是看破了她的口是心非,嘴角勾起一抹極為邪氣的笑。

  「不行。」他拒絕道。「本王認為,不『努力』修正對妳的疏忽,妳在成親大禮前一定還會繼續胡思亂想,萬一到最後竟改變心意不願嫁給本王,那本王豈不虧大了?所以……」

  「所以什麼?」啊,為什麼他的笑容愈來愈迷人,也愈來愈邪氣?

  「本王決定要更加『努力』修正疏忽,直到妳絕不會再繼續胡思亂想為止。」

  語畢,他的唇已然罩上她腿間的芳澤,化言語為實際的行動,開始「努力」。

  ※※※※

  「您似乎有些疲累,是昨晚沒睡好嗎?」香嬤嬤問道。

  「嗯……」豈止昨晚,雲雀已經連續三晚沒能睡好了。

  以「努力修正對妳的疏忽」為由,北雁王無視於男女成親前七天內不得相見的傳統規矩,夜夜均悄悄來到她房裡,對她極盡愛撫之能事,挑逗得她頻頻嬌喘,嚶嚶啜泣,連連暈死後又不斷被刺激甦醒。

  幾夜下來,她不疲累也難啊。

  不行,打起精神來,今兒個可是她的大喜之日,一生僅有一次的大日子,當然要以蓬勃的朝氣迎接,無精打采太不像話了。

  臉上揚起燦爛的笑,襯著嘴角小小的酒窩,雲雀笑著吩咐宮女們,「動手吧,本宮等著被妳們化腐朽為神奇,妝點成天仙美人!」

  宮女們聞言莞爾,輕笑答是。

  她們先服侍她沐浴,接著在她身上細心塗抹芬芳的香膏,讓每一寸肌膚都散發出鮮花般氣息。然後,她們細心梳整她的長髮,編成烏溜溜的髮辮,再盤成華麗的髮髻。

  上了妝後,雲雀一掃原先的些許稚氣,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嫵媚,抹上胭脂的小嘴宛如一朵含苞的薔薇。

  香嬤嬤接著要人取來北雁國的傳統新娘禮服。

  「是綠色的!」雲雀大感意外地睜大雙眼,打量著那套鑲滿翡翠以及各種深深淺淺綠色光澤寶石的嫁裳。

  「綠色充滿生機,是北雁國的吉祥色彩啊。」香嬤嬤以自豪的口吻道。

  想來也是,北雁國以遊牧立國,綠色對他們而言象徵著生生不息,以這種吉祥色彩作為新娘禮服的顏色再合適不過了。

  不過,當雲雀打扮妥當,朝銅鏡一照,覺得自己還真像是成了草地,一片綠油油!新娘禮服如此,那麼新郎禮服呢?

  正當她滿腦子想像著「兩片綠油油」時,人也在宮女們的簇擁下,走到準備舉行成親儀式的正殿。

  正殿裡鋪著又厚又軟的氈毯,一身北雁國傳統新郎禮服的北雁王,在她步入正殿時,轉過身看向她。

  雲雀一呆。啊,她猜錯了,北雁國的新郎禮服是藍色的,但同樣鑲飾各式各樣的藍色寶石。

  有點可惜耶,不是「兩片綠油油」……

  後來她才知道,新娘禮服代表大地,而新郎禮服則是代表蒼穹,因此是以藍色為主。

  「回神,小雀子。」北雁王注意到她一臉失神的表情,不覺好氣又好笑,只好稍稍用力握了一下她的小手,低聲催促她回神。

  「喔。」雲雀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北雁王向早在一旁等候的司禮官頷首示意,司禮官隨即指示一旁的人們彈奏慶賀成親的音樂,獻唱悅耳的祝福歌曲,引領新人走向喜筵。

  待他們一坐定,立刻有人送上一盤盤的佳餚。

  北雁國成親的大禮和金氏皇朝不同,準備成親的新人是先以佳餚美酒款待前來祝賀的親友,直到吉時方行三拜之禮,送入洞房。

  雲雀覺得這一切新鮮又有趣,但也很累人,當不知第幾位大臣前來恭祝他們百年好合時,她已經強行忍下一記呵欠,並希望沒有人注意到。

  「妳累了?」但怎麼可能沒人注意到,北雁王立即以眼角餘光迅速且擔憂地掃視她,小聲地詢問道。

  「有一點點,不過還撐得住。」她也低聲回答。

  「那麼再忍耐一下,大臣已快要接見完畢,接下來便是貴族子弟。」

  出乎雲雀意料之外的,北雁國的貴族子弟並不多,且大多是北雁王的遠親。後來她才知道,北雁國地勢較高且天候偏冷,生育不易,每個家庭大多只有一、兩個子女,鮮少超過三個。

  他們是按照與北雁王血緣的親疏來接見那些貴族子弟,愈親者安排在愈後頭,而最後上前表達恭祝之意的,是冰翠與霜紅兩位郡主。

  「願陛下與王后永浴愛河,萬歲萬歲萬萬歲。」兩名郡王一起叩跪,但真正恭祝的卻只有霜紅,冰翠只是低聲跟著附和,還板著一張臉。

  見狀,北雁王滿臉不悅,若非身旁的人兒心有靈犀一點通似的輕輕拍撫他的手背,他恐怕已經勃然大怒。

  終於,吉時到來,司禮官引領他們行三拜之禮,完成成親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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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2 PM


第六章

  大禮一成,雲雀便被送入新房,但身為新郎的北雁王則得留在筵席間接受文武百官與貴族子弟最後一巡的敬酒。

  敬酒時,眾人免不了又說了些祝福的話,方才告退離席。很快的,最後上前敬酒的,理應又該是冰翠與霜紅兩位郡主。

  「冰翠她人呢?」只見霜紅一人,北雁王微慍地問道。

  「請小哥哥寬諒,冰翠姊姊因為身體略感不適,未先告知便先行離席了。小妹代她奉上我倆的祝福,願小哥哥早日喜獲貴子。」霜紅誠惶誠恐地道。

  聞言,北雁王臉色稍霽。「罷了,今天是本王的大喜之日,就不怪罪她了。霜紅,妳回頭告訴她,本王雖然今日立了他人為后,並不代表便忘了她的霞紫姊姊,但霞紫已逝,活著的人必須繼續向前走,不能一直沉緬於過往,這道理她必須懂得。」

  「是,小妹懂得。只是……」

  「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小妹只是想,冰翠姊姊心下可能也是十分難受的。霞紫姊姊突然去世,而如今小哥哥又成了親,可能一時間覺得孤單寂寞才會失態。」

  「這麼說也是。」北雁王忖道。「冰翠多大了?或許本王應該注意她的終身大事,為她找個合適的對象……好,此事本王自有打算。妳可以告退了。」

  「是,小妹告退。」

  之後,北雁王剛來到新房門口,正好見到香嬤嬤一臉為難的走出來。

  「叩見陛下。」

  「免禮。妳為何不在房裡服侍王后?」

  「奴婢正要前去稟報陛下。方才奴婢們服侍王后入浴,但才沐浴到一半,王后便睡著了,大夥兒正不知道如何是好。」

  「睡著了?」北雁王聞言失笑,仔細想想,卻也不感意外。

  成親大禮一整日舉行下來已十分累人,再加上這幾夜他的刻意「騷擾」她會累得在沐浴時睡著不足為奇。

  「本王來處理。」他筆直步入新房裡邊的沐浴間,無視眾宮女驚愕的注目,親自將睡在浴桶中的人兒抱了起來。

  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衣裳被弄濕,北雁王將渾身赤裸的雲雀放在大床上,拿過宮女遞上的布巾,仔細擦拭她每一寸濕潤的肌膚。

  「陛下,由奴婢來服侍王后即可。」

  「不用了,香嬤嬤。妳們都退下吧。」即使他的王后已經睡著,但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他不喜歡有人打擾。

  片刻後,宮女們都已退出新房,合上房門讓他們夫妻獨處。

  北雁王更加專注於手中擦拭的工作,匆地,他的雙眼陡然瞇緊,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隨即又繼續擦拭著。

  嘻!對,繼續擦!雙眼緊閉但其實已經醒來,雲雀卻捨不得睜開眼睛破壞北雁王殷勤的「服侍」。她一邊享受,一邊在心裡得意且頑皮地偷笑。

  殊不知那份笑意發自內心,已清楚的顯現於嘴角,她那惡作劇的頑皮心思已經被北雁王發現了。

  不動聲色的,原本單純的進行擦拭工作的男性大手漸漸不安分起來,在她胸口游移的長指,開始故意有一下沒一下地揉過酥胸頂端。

  雲雀險些嬌吟出聲,幸好及時忍住,但小嘴很明顯的吞嚥著。

  一抹笑意掠過北雁王眼底,大手似乎又恢復尋常的動作,往下方繼續擦拭,但來到她的腰肢時,又刻意變得緩慢,不停逗弄著她會覺得酥癢的地方。

  這回,雲雀差點笑出聲來,顧不得會不會被他發現,必須用力咬住下唇才能壓抑笑意。

  北雁王臉上笑意更濃了,盯著眼前的小臉,無時無刻的注意著她的表情,大手再繼續往下,覆上她雙腿間的柔軟,親暱地梳撫那裡的密林,誘哄她微微張開雙腿,修長的手指探入柔嫩緊窒的花徑,展開抽插的節奏。

  這下根本不可能再裝睡,雲雀往上拱起身,柔肌緊繃的推擠著他的手指。

  北雁王完全不退讓,以驚人的控制力保持穩定的節奏,一下又一下逼出花徑深處的蜜液,摩擦的水聲刺激得他全身血脈為之僨張,他再加入第二根、第三根手指。

  「不要!不要……」她被他擺弄得極為敏感,花徑頻頻緊縮,整個人如同風中落葉瑟瑟輕頭,即將達到歡快的高潮。

  北雁王突然抽出手指,在她慾望受挫的嚶嚀聲與乞求的眼神中,迅速脫去全身衣物,大方展露出結實的昂藏身軀。

  饒是先前已看過好幾回,雲雀依然在他血脈僨張的男性慾望前羞紅了雙頰,想挪開視線。

  「不。」北雁王輕柔但堅定地命令著,「看著本王如何愛妳。」

  「不……」真是羞人,她辦不到啦。

  「看著。」

  「不……」

  「看著。」

  終究無法抗拒他再三的命令,儘管臉紅至極,她仍依順他的意將視線挪回來。

  從容不迫的,他握住她的足踝,分開白嫩的雙腿,將男性腰臀移至她腿間,慾望的前端朝濕潤的芳澤插入些許。

  「嗚嗚……」才那麼一點點,她便疼得眼角泛出淚光。「怎麼那麼大,不能縮小一點嗎?」

  北雁王不知道這算是受到褒獎,還是抱怨,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不,本王不打算委屈自己的男性雄風。」

  「那……那你別把本宮弄得很疼喔?」也是,就只能拜託他手下留情了。

  「好。」應聲的同時,他往後退,再往前推進。

  「只要本宮一喊痛,你就不要動喔。」她好緊張,緊張得完全沒有注意到男性的慾望正再度蓄勢待發。

  兵臨城下,正欲叩關。

  「好。」一抹狡猾之色飛快掠過北雁王眼底,接著,他突然吻住她的小嘴,同時,男性慾望狠狠地往前一衝,巨大完全刺入花徑裡。

  雲雀想放聲呼痛,但小嘴被他的唇罩得密實,聲音全梗在喉嚨裡。

  疼痛讓她繃緊了柔肌,花徑益發緊窒,抗議似的牢牢含住闖關成功的男性慾望。

  被柔軟用力含住的快慰感,宛如巨大的洪流竄向四肢百骸,他悶哼一聲,展開交歡的律動。

  男性慾望先是稍稍往外抽出,旋即又插入,溫柔的強迫花徑蠕動,不斷配合著他緊縮、舒展再緊縮。

  疼痛感依舊存在,但不再無法忍受,雲雀雙手攀住他的臂膀,被動的承受他的慾望來回抽插,小嘴被他撫慰吮吻,在他懷中化為激盪蕩漾的春水。

  直到她主動抬起雙腿,圈上他律動的腰臀,北雁王立刻明白她已習慣他溫柔交歡的抽插,可以再更進一步。

  放開原本吮吻的小嘴,他直起上半身,一用力,將慾望完全抽出,在她的花徑仍緊縮時再狠狠的插回去。

  雲雀吶喊著,拱身仰首,忘我的迎接他愈重且愈快的抽插,花徑任他不斷來回蹂躪,蜜液混著童貞的血絲,在交歡時流出,沾濕了被褥。

  「不了……夠了……就要、就要……」

  不知第幾回合,她在接連不休的抽插中達到高潮,含住男性慾望的柔肌重重扭絞,亦讓他達到亢奮的頂端。

  在充滿歡快的低咆聲中,北雁王最後一次插入她的花徑,釋放出滾燙的熱液。

  男性的熱液彷彿火焰般燒灼著她,她想移動身子,卻被他一把扣住俏臀。

  「別動,本王想讓生育的種子全數留在妳的體內,也捨不得離開這麼柔軟的妳。」

  這番說詞讓雲雀羞赧又暗自開懷。「你喜歡本宮的身子?」

  「喜歡極了,本王可以在妳身子裡待上一整晚也不累。」

  「一晚?別開玩笑了,陛下。」她不相信地撇撇嘴角,旋即又驚奇瞪大雙眼,因為,他的慾望竟在她體內再度硬挺,迅速膨脹,將她充盈得滿滿的。

  「本王像是開玩笑嗎?」北雁王邪氣地在她的小嘴邊低語,再次展開那令她渾身酥軟的律動。

  ※※※※

  耀眼的日光,讓雲雀不舒服地轉動緊閉的眼,想要逃避強烈的刺激感,但是當日光愈來愈強烈且照亮整個房間時,她再想賴床也不得不醒來。

  惺忪的雙眼先是眨了眨,她有點弄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如此睏倦,但當她的視線挪向身旁正熟睡的男人時,昨夜的狂野迷亂便一幕幕重回她的記憶裡。

  昨夜裡,他真的在她身子裡待上好長一段時間,無論她如何嚶嚀啜泣、嬌聲哀求都沒用,男性慾望宛如巨龍,不斷貫穿她的花徑,暫且歇息時仍筆直地插入她的花心,逼她不斷湧出蜜液,濕濕兩人交合處。

  直到她靈機一動,裝出奄奄一息的疲累表情,他才終於肯從她體內退出,她則是昏然入睡。

  喔,好個洞房花燭夜……莫非一夜如此,夜夜都如此?那她是該開心還是害怕?

  思緒未了,橫在她身上的壯碩手臂突然使力,扣住她的身子。

  雲雀驚訝地抬起臉,對上一雙清醒且含笑的深邃眼眸。「你、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方才。」北雁王把玩著她胸前的渾圓,輕彈嬌紅的嫩蕊。「妳呢?」

  「本宮……也是剛剛才醒來。」強忍著蓓蕾受刺激產生的快感,她努力維持清醒。「陛下,現下天亮了。」

  「是啊。」北雁王只隨意的望了四周一眼,便將注意力拉回眼前更感興趣的春光媚景上。

  「天亮了就……唔!」不能怪她沒能把話完整說完,是他突然又握住她另一側的渾圓,揉弄著嫩蕊。

  「天亮了又如何?」北雁王更示意她跨坐上他平躺的小腹,讓濡濕柔軟的芳澤直接貼上他的體膚,她俏臀後方則是他勃然挺立的男性慾望。

  「天亮了就……」

  天哪,她臀後那陣驚人的熱力是什麼?饒是心裡已有答案,雲雀還是有點兒怕怕地想往前坐,卻被他強迫待在原處。

  她努力想說服他,「陛下,天已亮,一寸光陰一寸金,本宮該起床做事了。

  「做事?」她這個理由真新鮮。笑在心裡,北雁王仍持續著對她的愛撫。他放棄逗弄她的蓓蕾,改而揉弄她其他敏感處,同樣撩撥得她頻頻失神。

  「對,本宮……嗯……要做事……」

  「做什麼事?」

  對啊,做什麼事?雲雀是很想好好思考這個問題,但接二連三的快感讓她完全無法繼續深入思考,只能無助地搖著頭。

  「不知道?那就讓本王告訴妳。」這回,他抬起她的腰,再托著她的臀對準他的慾望,輕輕放下去。

  飽滿的充實感讓她歡快得泫然欲泣。

  與昨夜一整晚的狂風暴雨截然不同,此時此刻的歡愛溫柔又纏綿,不斷往上挺動的男性慾望像慵懶的長矛,其端雖利但不傷人,讓她的花徑自然而然吞吐著它。

  「這就是妳一日之計在於晨的首要之務,服侍本王。」同樣的,快感不斷席捲全身,北雁王不曾如此銷魂。「直到本王滿意為止……」

  終於,這場晨間歡愛告一段落,北雁王精神飽滿的起床,自行更衣,回頭卻看見那圓潤的可人兒仍趴在床起不來。

  呵,他確實累壞她了。愛憐又得意的,北雁王俯身伸手撫摸她香汗淋漓的裸背。

  「妳就中午再起床用膳好了,本王會吩咐香嬤嬤一聲的。」

  「那可不行。」一聽見他關切的安排,雲雀反倒奮力從昏昏欲睡中清醒。「本宮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喔?」北雁王見她坐起身,強逼自己清醒,雙眼拚命眨動,小嘴一咂一咂,模樣嬌感又逗趣,讓他忍不住俯首再度與她唇舌纏綿。

  「唔……好了、好了,不能再親下去,不然就真的沒時間了。」好半晌後,強行別開臉龐,雲雀故意大聲嚷嚷,打破激情的氛圍。

  「妳究竟打算忙些什麼,比服侍本王還重要?」北雁王挑起一邊的濃眉,有些吃味地問道。

  「別生氣啦,陛下。」她急忙柔聲安撫他,發現他的情緒表現愈來愈豐富,現下竟還會吃味。「是香嬤嬤告訴本宮,王后在成親後翌日,便該巡視宮中各處,認識每一名宮女與侍衛,以立懿威,此乃北雁國歷代王后的規矩。」

  「原來是這件事。」北雁王被她一語點醒。「沒錯,這的確很重要,本王一時竟忘了。」

  「沒關係,本宮沒忘就好,這是本宮該做的。」

  聽她應答得如此順口自然,他突然心生愧疚。「小雀子,妳會不會後悔嫁給本王?」

  「咦,陛下為什麼這麼問?」

  「妳不是喜歡四處尋找新鮮事物,邊玩樂邊學習?但成為本王的王后後,妳再也不能到處亂跑,會不會覺得悶,哪一天對本王提出和離?」

  這大概是全天下前所未聞之奇事,堂堂北陌國君王,才新婚就開始緊張日後是否會被休棄?真個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奇聞啊!

  但,這又是多麼窩心甜蜜的奇聞哪!雲雀雙手捧頰,臉上因喜悅與害羞而嬌紅,雙眼眼角卻隱隱泛出感動的淚光。

  自古至今,只聽聞女子擔心男人嫌棄自己,何時聽聞男人反過來擔心受女於嫌棄?戀熱意才濃,愛深情方切,北雁王的窮緊張,可說是對她表達情意的最佳證明,也像是饋贈她的最佳成親大禮,讓她收得既感動又開心。

  「陛下既然知道本宮喜歡新鮮事物,便不必擔心本宮哪一天會提出和離。」她在床上跪坐著,直起上半身,雙臂勾向他的寬肩,裸膚直接貼住衣冠整齊的他。「因為,在本宮眼裡、心底,陛下永遠都能讓本宮覺得新鮮有意思,少了陛下,天下再大,本宮哪裡都不想去。」

  ※※※※

  北雁宮的議事大殿裡。

  文相武宮皆羅列在旁,靜待北雁王上朝議論國事。

  端坐上位,北雁王俊美的臉龐上一派鎮靜從容,身上的黑底金色圖騰朝服更將他身為一國之君的氣勢襯托得無與倫比。

  「諸位今日有何事上奏?」經年如一日,北雁王此言一出,早朝便算正式開始。

  「啟稟陛下,近來國境之東農作豐收……」

  「啟稟陛下,近來王城裡發生一事……」

  「啟稟陛下……」

  大臣們一一上前,向北雁王果報國事,同時請求王上裁奪。

  「農作豐收之地的太守何人?理應嘉賞。王城之事,先交由城務卿大人處斷……」

  處理國事對北雁王而言可謂駕輕就熟,也幸好如此,他才能偷偷一心二用,一用用於國事上,另一用,則用於回味稍早時與雲雀耳鬢廝磨纏綿交歡的愉悅上。

  但,再多交歡的愉悅,都遠遠不及雲雀早上所告白的那番話,讓他一聽大樂,再聽更樂,三聽樂不可支,若非真的沒什麼時間了,他恐怕會要求她繼續重複說個十幾二十次。

  堂堂一個大男人,堂堂北雁王,為了王后幾句女人家的愛語便心花朵朵開,會不會有失顏面?

  呿,顏面盡失又何妨?他雖貴為一國之君,但也是個有血有肉之軀,七情六慾皆俱、心花愛開幾朵都行啊。

  「啟稟陛下。」這回上前的是司禮官。「既然陛下已經成親立后,微臣是否該開始為陛下準備遴選後宮嬪妃的事宜?」

  歷代北雁王的後宮都會納幾名嬪妃,以增加孕育子嗣的機會,是故司禮官有此一問。

  「此事本王暫不考慮。」北雁王想也不想便作了決定。「待王后有喜再行商議。」

  北雁王此話一出,便見朝中幾名大臣神情頓顯失望,而北雁王也記得,這幾名大臣一直希望能將家中的千金送入後宮,以增其家族的勢力。

  這就是為什麼北雁王自從霞紫郡主去世後,不願挑選國內的貴族小姐或大臣千金為后,反而千里迢迢至金氏皇朝請求聯姻的原因之一——避免外戚干政。

  何況,現下他都有了小雀子,若要他以擁抱過她的手臂再擁抱別的女子……嗯!誰道只有女人家注重貞節?北雁王光是用想的就起雞皮疙瘩。

  接下來,一名武將的稟報轉移了他的心思。

  「啟稟陛下,末將昨日收到邊境傳來的消息,佟林山與關守山一帶,似有少數盜匪流竄。」

  「盜匪?」北雁王立即全神貫注於這件事。「這消息確定嗎?」

  「應當屬實。」

  「派人前去查看了嗎?」

  「尚未,還請陛下定奪。」

  「立刻要當地官員領兵前去圍剿,必要時,本王令你調度兵力加以支援。」

  「啟稟陛下,這會不會太小題大作,勞師動眾了?不過是少數的地方盜匪……」另一名大臣站出來表達不同的意見,卻因北雁王一記凌厲的目光而震懾,不敢再說下去。

  「難道要等這些盜匪從少數變成多數,自地方流竄全國再來勞師動眾?小題大作豈不比亡羊補牢要來得好?」北雁王睨視著這名臉色忽青忽白的大臣。「或者你是質疑本王的決定?」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該大臣立即跪下,不斷叩首。

  今日的早朝,就在極沉重的氣氛下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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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2 PM


第七章

  早朝時的事讓北雁王耿耿於懷,即使到了入夜掌燈時分,與雲雀一同用晚膳之際仍念念不忘,最後在雲雀看穿他的心不在焉,柔聲追問下,全盤托出說給她聽。

  「居安思危,這道理還是駱叔在本王年幼時說過的,沒想到現下他自己卻全忘光了。」北雁王大搖其頭道。

  「駱叔?就是那名出言反對陛下出兵的大臣嗎?」

  「沒錯。」

  「聽起來你們君臣很親近,你私下還喊他一聲駱叔。」

  「駱叔曾任本王的西席,教過本王讀書識字。」

  「本宮還以為,北雁國以遊牧為主,男兒幼時多半隻注重騎射之術。」

  「本是如此,但先王認為北雁國要有一番新氣象,不能只注重騎術之術而荒廢其他,尤其是讀書識字,對一名君主而言更為重要。」

  「他說得對極了。雖然本宮總愛東學西,學些書本以外的事,可是好歹也先把四書五經都念過了。」

  「是啊。」北雁王感嘆道。「所以就算駱叔現下抱持著將自家閨女送入本王後宮的心思,本王也實在無法對他生太大的氣……」

  呃,該糟,他怎麼說出口了?

  來不及自責口誤,北雁王就看見坐在對面的人兒表情愀然一變。

  緩緩放下筷子,看著碗盤中的佳餚,雲雀卻失去了品嘗的好心情與好胃口。

  「陛下……打算遴選後宮嬪妃了嗎?」她對眼前的景物視而不見,雙眼有些空洞,喃喃地問道。

  江山多嬌,美人多姿,自古以來,君王皆將兩者視為自己應享的福澤。

  雲雀是可以理解北雁王納妃置嬪的打算,但,理智上雖明白,感情上卻萬般不願接受。

  想像一下,眼前俊美的男人,光明正大的以親吻過她的嘴,貼住另一名女子的唇,接著為對方寬衣解羅裙,撫摸那纖細苗條的曲線……

  「嗚嗚……哇——」雲雀突然從座位上跳起來,朝裡頭的寢房奔去。

  北雁王一驚,跟著迅速起身追了進去。他想,若非兩人在用晚膳前便先讓服侍的宮女退下,否則現下肯定滾了滿地的眼珠子。

  「怎麼著,妳哭些什麼呢?」見雲雀趴臥在床上,臉埋入被褥裡悶聲哽咽,北雁王坐在床邊,伸手撫著她的長髮,心疼地問。

  「嗚嗚……你想遴選後宮嬪妃就選吧……嗚嗚……反正她們的身材一定比本宮纖細苗條……嗚嗚……」

  好不容易聽懂她語無倫次的哽咽之語,北雁王頓感啼笑皆非。

  「妳究竟介意的是本王會遴選後宮嬪妃,還是本王會遴選身材比妳纖細苗條的女子?」

  「嗚嗚……都有……嗚嗚……這是同一件事……」雲雀邊哭邊抬起臉回答,五官擰得像個包子,卻也是他見過最可愛的包子。

  「唉!」北雁王輕喟,不顧她輕微的掙扎,伸臂勾住她摟入懷中。「笨小雀子,本王怎麼會納嬪妃?其他女子是比不上妳的,本王有妳便足矣。」

  「真、真的嗎?」雲雀一聽,立刻努力止住哭泣。「其他女子都比不上本宮嗎?」

  「當然,其他女子怎麼比得上妳?她們頂多只會吟詩彈琴、梳妝打扮,妳卻懂得騎馬射箭、栽花種樹、灑掃服侍之事,甚至還知道如何烤地瓜呢。」北雁王故意把安慰之詞說得妙趣詼諧,希望她聞言能改變心情。

  雲雀果然破涕為笑,「說得也是,本宮會烤地瓜呢,相信其他女子一定不懂得。」

  「是吧?」暗自鬆了口氣,北雁王順勢換個話題。「對了,妳今日巡視宮中的情況如何?」

  「甚好。」雲雀的心思亦被這話題轉移。「不少宮女告訴本宮說,她們家中仍保有睡帳篷的習慣,還歡迎本宮前去瞧瞧。本宮可以前去嗎?」

  「當然可以,但是……」他話未說完,便被她一陣歡呼聲打斷。

  「太好了!太好了!本宮一定要在帳篷裡睡睡看,即使只是打個盹兒也好,感覺一定和睡在王宮的寢房裡不一樣。陛下,那麼本宮可以在帳篷裡住一晚嗎?」

  「那可不行。」北雁王將俊臉一拉。「妳打算甫成親便拋下本王一人?」

  「哎呀,不是這樣啦……」雲雀見他似乎動了氣,趕緊安撫他。

  他卻故意別開臉,假裝沒注意到她的安撫。

  「也是,雖然本王曾經允諾會抽空帶妳前往別宮的大帳篷小住,可是現下國事多又忙,日復一日,想來是沒空實踐諾言了。唉,也罷,妳就拋下本王,去吧、去吧……」

  不成親不知道,成了親才知道,原來北雁王其實頗愛唱大戲,唱得有聲有色又起勁呢。

  莫怪她會同意嫁給他,因為志趣相投嘛!雲雀好氣又好笑的心忖。

  不過,現下不是想兩人志趣是否相投的時候。

  「別生小雀子的氣啦,陛下。」她嬌聲軟語,珠圓玉潤的嬌軀挨上他的身子,來回磨蹭。「小雀子知錯了,讓小雀子給陛下賠罪嘛……」

  嗯,瞧她機靈地撒嬌討饒,他是不是該順勢原諒她?不,不成,就這麼原諒她太簡單了。

  「既然要賠罪,就拿出些誠意來瞧瞧。」

  「誠意?」雲雀一愣,「陛下想要些什麼樣的誠意?」

  「看得見的誠意,端看妳如何表現了。」雙手交迭胸前,北雁王不可一世的挑眉哼道。

  「看得見的誠意啊……成!」她一副沉吟後痛下決心的表情,還模仿起販夫走卒握拳揮舞的舉止強調道。「不過,這需要陛下完全配合喲,陛下做得到嗎?」她話說得豪邁,可是耳根卻開始迅速泛紅。

  「開玩笑,本王自是做得到。」也沒先問清楚是要配合些什麼,他一口氣就應了。

  「這話可是陛下你說的。」耳根的紅暈迅速擴散,雲雀頻頻吞著口水,開始發號施令,「躺下來。」

  「什麼?」這可是命令他?

  北雁王一愣,來不及多想,雲雀便已經伸手按向他的胸膛想推倒他。

  「妳究竟想做什麼?」她那麼一丁點力氣當然是推不倒他的,是他自己乖乖配合倒向床榻。

  「自然是想表現看得見的誠意給陛下瞧瞧啊。」

  莫看她身子豐滿,可是有心時動作可俐落了,一眨眼,她便翻上他的身軀,大腿分張跨坐在他的腰腹上。

  「妳要如何表現?」一股熱流登時迅速直竄北雁王的腰腹,男性的堅挺更是變得熾熱又硬實。

  「本宮準備好好服侍你。」

  不准臉紅不准臉紅不准臉紅!就算真的臉紅了,也要把威脅……不,是誘惑的台詞先說完。

  「首先,本宮會由你的英氣眉宇開始親吻,先是眉毛,再來是眼睛、鼻樑、臉頰,說不定還會在你的嘴巴咬上一記,接著,本宮會剝褪你的衣衫,細心吮吻你的乳頭,直到它們發硬、發燙,然後本宮會繼續往下親吻,舌尖會滑過小腹的肌理,往下、往下……」

  「往下怎麼著?」天!她都還沒真正付諸行動,他已經期待萬分,也亢奮萬分,就等著她把話說完便展開行動,怎料到她就突然不往下說了,急不死人也急去他半條命!

  「往下……就、就是『那裡』。」

  「『那裡』是哪裡?」

  「就是……就是『那裡』嘛,陛下明明知道的。」

  「好好好,本王知道,當然知道『那裡』指的是哪裡。」不就是他的男性驕傲嗎?但要一個女子說出口,的確是太過分了。北雁王識相的不再問,免得有人惱羞成怒。「妳繼續說。」

  「嗯,反正就是往下……然後,本宮會親吻陛下的『那裡』……」

  「真的嗎?」北雁王一臉震驚與狂喜。「妳要親吻本王的『那裡』?」

  「嗯……」臉紅得不能再紅了,雲雀強忍羞意回答他。

  「那麼,妳打算如何親吻呢?先從頂端開始,還是從底部開始?妳打算輕輕的親吻,還是重重親吻呢?還有……」

  「你,你別說了啦!」這下不僅是臉紅,她羞得整個人要燒起來了,他難道不知道有些事用做的比說的簡單的道理嗎?

  「好好好,本王不說了。」北雁王斂起笑意,雙眼凝視著她,眼神異常專注灼熱,雙臂卻垂放於身體兩側,全身刻意鬆弛。「那麼,妳要開始了嗎?」

  「嗯……」雲雀吞了口口水,小手輕撫他的臉龐,做出欲掬吻的動作。「你先把眼睛閉起來。」

  此命令用意有二,一是她不敢對上他那雙灼熱的眼,生怕會先失去進行此項服侍大計的勇氣,二是她想從他的眉宇開始親吻,他不閉上眼睛,難不成要她親在他的眼珠子上?

  「好。」北雁王依言閉上雙眼。

  不一會兒,他便感受到一記輕輕的親吻貼上他的眉,接著是另一邊。

  雙眼緊閉著,沉入黑暗中的感官知覺變得格外敏銳。

  啊,她現下已經親吻到鼻樑了,有些酥癢……

  啊,她現下已經親吻到他嘴上,嫩嫩的舌尖還從他微啟的唇隙間溜進去,撩撥他的熱舌,好一陣子才又鬆開……

  北雁王恣意享受著被她「服侍」的絕妙滋味。儘管她的親吻還嫌青澀,儘管她的撫摸仍顯稚拙,卻反而更加燃旺他體內深處的愛慾火花。

  星星之火便足以燎原,更何況是此時此刻熊熊燃燒的大火,早就將他體內從頭到腳徹徹底底燒過一回。

  而這把熊熊大火,隨著她的親吻不停往下移,如同她先前的宣告,最後停留在「那裡」的上方。

  雖然雲雀已經不是未解人事的少女,可是初次如此近距離的目睹男性的壯碩,依然讓她心跳加快,口乾舌燥。

  與她歡愛時,進入她體內的男性慾望,原來是如此的巨大堅挺啊。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接著大膽的伸出小手。

  男性慾望彷彿自有生命力,在她試探的撫握下,變得更加硬實,宛如意欲出襲的猛獸。

  而她,卻允諾要以小嘴親吻這頭猛獸……

  像作著一場春情洋溢的夢,她雙眼迷濛,俯下臉,鼻端便先充盈著濃濃的陽剛氣息,讓她春心蕩漾,可是舌尖仍只敢試探地伸出一些些,稍稍舐了一下。

  彷彿轟一聲,慾火如熔漿般迸出,北雁王雙眼倏睜,全身肌肉血脈一併僨張,伸臂便拉住她措手不及的身子,大掌再扣住她後腦勺,朝下一按,讓她含入那頭猛獸。

  「唔……」雲雀的小嘴被迫張到最大,一絲銀唾不由得自嘴角滑下。

  北雁王驟然坐起身,讓她跪坐在他的雙腿間,親吻含弄他的慾望。

  「用力一點……對,小雀子好聰明,就是那裡……」

  他忘我的抓住她的長髮,控制著她吞吐含弄的深淺輕重,臉龐忽地高高朝仰起,感覺自己已經來到爆發的邊緣。

  他突然放開她,將慾望從她的小嘴裡抽出,在她一臉迷惑時將她拉起。

  「本王要將種子留在妳的身子裡,讓妳懷上本王的子嗣。」

  說話時,他將她抱著貼向他,在慾望一觸即發的情勢下,及時扯下她的褻褲,將堅挺用力刺入她體內。

  雲雀不禁仰高小臉,發出柔媚的低泣聲。「好大啊……不行……本宮不行……」

  「妳可以的。」他低聲咆哮,雙手十指扣住她的腰,強迫她上下律動,套弄男性的慾望。

  這種由下往上的抽插太過刺激,雲雀很快便高潮連連,花徑痙攣收縮得幾乎無法容納他,但他總是毫不留情,不斷以堅挺強行撐開她,享受她柔軟緊窒的包裹,再狂猛地反覆抽插。

  終於,她發出最後一記啜泣,「本宮真的不行了!」達到高潮後隨即軟下嬌軀。

  她的歡快亦牽動著北雁王,男性的勁腰驀地一繃,再用力往上奮力一頂,將滿滿的熱液射入她的體內。

  雲雀癱軟在他的懷中,發出銷魂蝕骨的呻吟聲。

  ※※※※

  輕輕撫著小腹,雲雀相信自己已經懷了北雁王的頭一個子嗣。

  這是一種直覺,無須御醫把脈,或等待月信是否準時來到等徵兆,她就是知道自己已經懷上了他的子嗣。

  不過,她似乎也不需要感到太過驚訝,別的不說,光是以近日來兩人竟夜歡愛纏綿的次數與其激烈的狀況來看,她若沒有懷孕才是件怪事。

  「王后在想些什麼,如此專心?」驀地一道詢問聲揚起,喚得她回神,不好意思地回以笑容。

  「沒、沒事。」清清喉嚨,雲雀接過香嬤嬤端上的香茗,淺飲一口。「妳們方才說到哪兒了?」

  「是,奴婢正稟報著,由於雁臨節將至,宮裡要做些節慶上的準備,不知王后有何定奪?」

  「雁臨節?那是什麼樣的節日?」

  「啟稟王后,雁臨節乃北雁國的傳統節日。傳言,北雁國首位君主便是由大雁之神自北方的雪地中拾回巢內撫育成人,長大後更在大雁之神的協助下建國,所以便將大雁之神的生辰之日訂為雁臨節,以感懷大雁之神的眷顧。」

  「原來如此,那又將如何慶祝,要做些什麼樣的準備?」

  接下來的日子,雲雀熱中忙碌於雁臨節的準工作。

  王宮四處掛起金、紅兩色的幃幔,那是代表大雁之神的吉祥色彩;宮女們分組編隊練習,準備於當日獻舞;御膳房也忙著準備祭拜的特別料理。

  一整天忙碌下來,雲雀總有種天旋地轉的暈眩感。

  「累壞了?」晚上就寢前,北雁王憐惜地以指腹輕摩挲她雙眼下新生的眼袋。「其實妳不必凡事躬親,有什麼事交代香嬤嬤一聲即可,她畢竟是宮裡的總管。」

  「嘻嘻……」

  「有什麼好笑的?」

  「本宮只是想到,香嬤嬤今兒個才跟本宮抱怨,說打從本宮來了之後,接手不少事,結果害她她閒得胖出三圈肥肉。」

  北雁王聞言莞爾,「那妳還不快分派些事給她做,免得她愈來愈胖?」

  「不是本宮不願意分事情給香嬤嬤做,而是實在捨不得啊。」

  「捨不得?」這是什麼說法?他實在聽不懂。

  「嗯,因為本宮發現啊,為雁臨節的準備工作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本宮可以親自監督侍衛們佈置幃幔,正好順便學學掛幃幔時釘子怎麼釘,如何掛起來最漂亮,還有,本宮現下也會跳獻給大雁之神的舞囉!另外,御廚也告訴本宮祭拜的料理如何調味……」她滔滔不絕的說得好開心。

  「天啊!妳什麼時候跟全化都一個樣,嘴巴長這麼大?」

  北雁王表面上取笑她,心底卻又對她有了一番嶄新的評價。

  熱中於工作中學習新事物,這大概就是雲雀對凡事皆充滿熱情的原因吧?北雁王對這一點可是欣賞極了,也享受到不少「好處」,因為雲雀在床第之間也是充滿如此高昂的學習熱情。

  只是,學習新事物時,難免會遇上一些挫折。

  雁臨節慶典上,北雁王負責宴請百官與貴族,而雲雀便負責款待他們的女眷。

  是故,北雁王在上朝時便親口邀請他們赴宴。

  可是,雲雀無法做出將全部的女眷喚來,說句邀請詞再教她們回去如此勞師動眾之事,所以決定以發請柬的方式邀請眾家女眷。

  既然要發請柬,就要先書寫請柬。

  雲雀為了展現誠意,特地一張張親自書寫,再派人一一送給各女眷。

  晚上,她總抱著手腕,可憐兮兮地向北雁王撒嬌討摸摸。

  「你知道嗎?光是左相一人便娶了一妻兩妾,還生下三個女兒,所以本宮就得發出六份請柬,這還算少的,右相府裡有夫人、祖母、曾祖母,外加姑婆、姨婆、嬸婆……哇,更別提右相還有好幾個女兒呢!」

  「妳大可不必親自書寫每份請柬。」北雁王捧起她的手腕,眼底寫滿心疼。

  「那怎麼行?不親自書寫,又怎麼展現本宮的誠意呢?本宮就算是寫到手腕斷了也值得,不過,這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

  「重點是,本宮發了三次請柬給冰翠妹妹,可是都石沉大海沒消沒息,擺明了不賞臉,本宮著實惱啦。」

  「妳發了雁臨節的請柬給冰翠?」

  「咦,本宮不該發請柬給她嗎?本宮得邀請各大臣與貴族的女眷參加雁臨節慶典不是嗎?」

  「不,按禮數而言,妳是應該這麼做。」只是他沒想到她的胸襟如此寬大,竟不計前嫌發請柬給冰翠。「是她太不應該,要不要本王召她前來見妳,妳大可斥責她一頓?」

  「不必,陛下可以將此事交由本宮全權處理嗎?」

  「這個嘛……」

  北雁王原本想否決,但瞧雲雀一副雙手扠腰,鼓著小嘴,十足十會為自己討個公道的架式,便改變心意放手讓她自行處理。

  「好,就讓妳自己去處理此事吧,不過……」北雁王抱著她往床上一倒。「換本王想稍梢抗議一下,妳近來是不是太過熱中於準備雁臨節慶典一事,鎮日忙碌,乏了精神,陪伴本王時便顯得心不在焉?」

  「欸,有嗎?」笑盈盈地任他放倒在床上,雲雀假裝認真地想了想,之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陛下該不會是指昨夜第三回歡愛時,本宮睡著一事吧?那也不能怪本宮,要怪只能怪陛下囉。」

  「怪本王?」

  「嗯、嗯,要怪只能怪陛下天賦異秉,體力驚人,本宮不過一介小小弱女子,無力招架陛下……唔!」她話未竟,小嘴就被他一掌捂住。

  「妳還真敢講。」北雁王本來是壞心眼地想逗她臉紅,現下卻有種被人倒耙一把的狼狽感。

  「本宮為什麼不敢講?不過這是夫妻間的溫存話,也只敢講給陛下聽喲。」雲雀拿開他的手,笑得淘氣,臉兩頰上的酒窩猶如花朵般迷人。

  那笑容甜美得讓他瞬間動情,再加上她所說的字字句句更如糖蜜般沁透他的心。

  「小雀子,本王的小雀子……」動情的瞬間亦點燃慾火,北雁王俯首貼在她耳邊,換他說溫存話給她聽,而且一開口就愈講愈久,愈久愈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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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3 PM


第八章

  按規矩,收到雲雀的雁臨節慶請柬的女眷,均需回覆請柬,但望著桌上堆迭的回覆柬,雲雀不高興地板起小臉。

  「冰翠至今仍沒有消息嗎?」

  「是的。」香嬤嬤初次見識到她臉色如此難看,有些意外,也更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該不會是中途有什麼疏失,請柬弄丟了?」

  「應當不會,負責送請柬的侍衛告訴奴婢,他確實將請柬交到郡主府總管手中。」

  雖說長年以來冰翠一直客居王宮中,但她偶爾會回郡主府邸小住,尤其是近來她可說是已搬回郡主府,沒理由沒收到請柬。

  「那就沒辦法了。」聞言,雲雀倏然站起身。「準備起駕,本宮去冰翠的府裡一趟。」

  當雲雀來到冰翠住處的大門前,出來迎接的卻只有府內的總管。

  「郡主人呢?」

  「啟稟王后,郡王這陣子身子不適,一直待在自己的院落裡足不出戶。」

  「那本宮更應該去探視她。」

  雲雀立刻要總管帶路,很快就來到冰翠居住的院落。

  總管本想先行叩門通報,可是雲雀卻以眼神示意他退下,且揮手要跟來的侍衛,宮女全都在屋外等候,她自行推門而入。

  甫踏入屋內,雲雀便看見滿目瘡痍,桌面是亂的,椅子是倒的,許多書冊像被誰洩恨似的撕毀,散落一地,一旁還倒了好幾只酒罈,罈邊還匐匍俯臥著……

  一具屍體?

  雲雀一驚,慌張地向前奔去,卻又緊急止步,因為屍體竟然動了起來,掙扎著以手肘撐起上半身,抬起睏頓的臉龐。

  「妳沒死?」大大吐了口氣,頓時放鬆心神,雲雀再度朝冰翠走去,且在她身邊蹲下。

  「誰死了?本郡主不過是喝了些酒罷了。」捧著醉得暈沉沉的腦袋,冰翠一時之間沒認出來者是誰,回答的語氣十分粗魯。

  看在她喝醉的份上,雲雀沒跟她多加計較,四下迅速張望一番,心裡有些明白了。

  「妳這陣子該不會是把自己關在屋裡酗酒吧?」

  與金氏皇朝的國情不同,北雁國的女子個個酒量甚佳,雲雀就看過香嬤嬤一口氣喝光一壺烈酒而面不改色。

  不過,飲酒與酗酒是有所差別的,喝一壺是飲酒,一口氣喝好幾罈可就是酗酒了。

  「要妳管……嘶!好痛……」一記稍大的動作便讓冰翠的頭一陣抽痛,她萬分惱火,尤其是認出眼前的人竟是雲雀後,她更加氣悶,完全不因為雲雀的身份而多些敬意。「妳來本郡主這裡做什麼?」

  「討回覆柬啊。」一直蹲著真不舒服,雲雀索性席地而坐。「妳可別說沒收到本宮差人送來的雁臨節慶請柬,本宮不會相信的。」

  「是嗎?本郡主偏偏就是沒收到。」

  「連著三回都沒收到?」

  「都沒收到。」

  「那本宮現下口述請柬的內容給妳聽,算是發請柬好了。本宮,美麗大方又高貴的雲雀,致同樣美麗大方又高貴的冰翠……」

  「妳騙人!妳的請柬開頭明明就是『本宮,美麗大方又高貴的雲雀,致無知任性又亂發脾氣的冰翠』……啊!」

  最後一聲慘叫當然不是雲雀寫在請柬中的字句,而是冰翠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上了對方的當被套話,間接證實自己撒謊,因而發出的氣結哀叫。

  「嘿嘿嘿!」雲雀發出得意的怪笑聲。「想與本宮鬥?還早了十年……哇!」突然換她哀叫了。

  屋外立刻響起負責護駕的侍衛長安靖的呼喚聲。「王后?郡主?兩位沒事吧?小的這就進去了。」

  「不要進來!哇!」這是雲雀的聲音。

  「但是……」

  「不准進來!哇啊啊啊!」這是冰翠的聲音。

  聽裡頭兩人都這麼回應,儘管心裡再焦急,安靖與其他人也只好守在門外等候。

  門裡,因雲雀「嘿嘿嘿」的怪笑聲而惱火,不假思索地展開攻擊的冰翠,立刻和她纏扭糾打成一團,此起彼落的尖叫聲不絕於耳,直到這場短暫的混戰結束為止。

  雲雀獲得勝利,勇猛地以全身重量朝冰翠的背壓下去,讓冰翠氣得哇哇大叫,不斷掙扎卻起不了身。

  「可惡!妳是使出什麼怪法術,害得本郡主動彈不得?」

  「妳當本宮是神仙不成,還使法術?呵呵,還是妳是變相讚美本宮美如天仙?」

  「妳又胖又醜,哪裡美如天仙?美如天仙的是霞紫姊姊,她才是足以匹配小哥哥的人,而不是妳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公主。」

  「本宮是打金氏皇朝來的,妳……」聽冰翠開口霞紫姊姊,閉口還是霞紫姊姊,一道靈光迅速掠過雲雀的腦海,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麼。「雖然妳口口聲聲只有霞紫姊姊才配得上陛下,其實是妳自己偷偷愛戀著陛下吧?」

  「呃!」冰翠從沒想過,自己以為深藏心底無人知曉的秘密竟就這樣被人一語道破,登時氣虛,再也無法擺出理直氣壯的架式。

  見她氣餒,雲雀反而有點緊張地鬆開她。「妳沒事吧?」

  「哇——」見她如此關切,冰翠忽地放聲嚎啕大哭,而且主動反身撲進雲雀懷中繼續哭泣。

  「王后……」門外,再也按捺不住的安靖打開了條門縫,意欲探看。

  雲雀抽出右手揮動,示意他退下,左手則輕輕拍撫大哭的冰翠,像在呵哄嬰孩。

  哭了好一陣子,冰翠終於平靜下來。

  「不哭了?」雲雀拎起袖子揩抹她臉上的淚痕。「小孩兒愛哭,小狗愛撒尿。」

  「本郡王才不是小狗。」

  「當然,妳是小孩兒嘛。」

  「本郡王才不是小孩兒……」冰翠一頓,又沮喪地改口,「可是,在小哥哥眼中,本郡王就是個小孩兒吧?不然他不會先是喜歡上霞紫姊姊,後來又喜歡上妳,偏偏就不喜歡本郡王。」

  「誰、誰說陛下喜歡本宮來著?」儘管已經成了親,做盡夫妻一切該做之事,可是赤裸裸的「喜歡」一詞被直接道出,還是讓雲雀有些結巴。

  「這還需要誰說嗎?小哥哥的性子就是如此,凡事一旦打定主意必然著手實行,他確實娶了妳啊。」冰翠才奇怪她為何會如此反問呢。

  「本宮不明白妳的意思……」哎呀,不明白歸不明白,可是她臉好燙,心跳得好快喔。「本宮和陛下是兩國聯姻,他也不是非本宮莫娶的。」

  「但是,他大可和金氏皇朝裡比妳更年輕貌美的貴族少女聯姻吧?還是金氏皇朝的女子都和妳長得十分相像?」那就沒得選啦。

  「唔……並沒有。」這樣算不算是侮辱她啊?

  「那不就對了?小哥哥就是喜歡妳才會娶妳的。」冰翠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就像妳,也是喜歡小哥哥才會願意嫁給他的。」

  ※※※※

  喜歡他?

  喔,她當然喜歡他。

  不說別的,光是北雁王是她的夫婿、她的天這一點,她就該喜歡他,更不用說他還長得高大俊美,成親後又善待她,她更應該喜歡他。

  嗯,沒錯,她當然喜歡他,更應該喜歡他……喔,疼!

  當然啦,雲雀不是因為心裡想著喜不喜歡北雁王這事而發疼的,而是北雁王想擁著她溫存,卻發現她想心事想得出神,薄慍之下故意捏了下她的鼻子。

  揉揉鼻子,雲雀含怨瞋他一眼。

  北雁王可一點也不內疚,反倒責備她,「好大的膽子,敢在與本王溫存時不專心,該當何罪?」

  她好笑地陪他演大戲,「按照律法,本宮與陛下溫存時不專心,是該當何罪呢?」

  「該當……」北雁王欲言又止,「該當……該當……」腦筋不斷轉動著,試圖找尋「該當何罪」的律法。

  有了!

  「侍君不周,罪加一等。」

  「侍君不周?本宮可沒聽過這條律法。」雲雀一愣,注意到北雁王嘴角輕揚,立即明白了。「陛下你胡說!」

  「錯了,本王並不是胡說。」他鏗鏘有力的反駁。「本王現下便宣旨訂立新律法,侍君不周,罪加一等。」

  「哇,好可怕,本宮好害怕喲,陛下是打算如何治罪?」雲雀故作擔憂地問。

  「妳就會知道了。」低聲沉笑,北雁王張口吻住她的小嘴,翻身覆上她。

  結果,一整夜她被他「治罪」了好幾次,從前面治,從後面治,從側面治,最誇張的是前後左右上下一起治……

  ※※※※

  不回想還好,一回想,雲雀的身子便主動產生反應,像呼應那些「治罪」的貪歡回億,胸前渾圓偷偷硬挺,腿間悄悄濕潤,雙頰的膚色紅過塗抹的胭脂。

  「王后的妝好像太濃了。」香嬤嬤為她作出場前最後的檢視,轉頭責備一旁的宮女。

  「沒有哇,奴婢只為王后上很淡的妝耶。」宮女很無辜的回應。

  「呃,不必管本宮上妝的濃淡了,過來看看本宮的衣帶有無束整,裙擺上綴的鮮花牢不牢固,本宮可不希望一開舞,花兒就掉滿地。」

  香嬤嬤依令行事,檢視著雲雀的衣著打扮,但仍忍不住叨念著,「啟稟王后,奴婢真的沒聽說哪一位北雁王后在雁臨節慶中獻舞於大雁之神的,這麼做真的妥當嗎?」

  「但也沒人說北雁王后不能獻舞吧?更何況本宮是一國之母,在這種重要的慶典上獻上一支舞也是應當的。」其實背後真正的原因就只是她想玩玩看,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哪能老實說呢。

  「可是……」

  「這事連陛下事前也同意了。」

  「可是真的沒這慣例……」

  「那就由本宮開始立下慣例不就得了。」

  原本雲雀也只是半開玩笑,未料此後成真,自此之後,每年雁臨節慶中,王后必率眾宮女向大雁之神獻上第一支舞,久之蔚成慣例。

  「本宮已經準備好,可以出場了。」本著一馬當先的氣勢,雲雀興高采烈的走到宮女舞隊的最前方。

  像是呼應她的命令,宮廷樂隊所演奏的曲樂及時響起。

  她笑道:「走囉!」

  獻舞的慶典在王宮中舉行,北雁王坐於首席,男賓女客分邊排排坐於兩旁,席間騰空出一塊空地,宮女們便是在此獻舞。

  文武百官以及他們的女眷,原本都納悶著為何慶典已經開始,但雲雀卻仍不見蹤影,直到曲樂聲響起,舞隊魚貫入場,待人人看清楚帶隊者竟是雲雀時,免不了又是一陣驚呼與耳語。

  但雲雀視四周嘈雜如無聲,雙眼僅牢牢凝視著夫婿,北雁王則朝她鼓舞似的勾起唇一笑。

  這一笑便夠了,她也回他一笑,接著以近來苦練的靈巧舞姿,開始翩然起舞。

  伸臂、轉腕、收肘,接著她身形一轉,轉出一圈圈圓弧,揚起頰邊幾綹未綰好的髮絲,些許花瓣隨她轉動的身姿而灑落。

  眾人皆靜,觀看著她領頭翩翩起舞。

  北雁王視線凝然,一瞬也不瞬,眼底只有她的舞姿,心底充滿了對她日與俱增,原本未曾察覺,此刻卻再清晰不過的迷戀。

  是的,一開始他便被她活潑且貪圖新鮮感的性子迷住,後來更戀上她日益嬌俏的風情與柔軟圓潤的身子,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慾念,亦隨著這份迷戀勃發,因迷生戀,又因戀而生愛。

  愛?他愛上她了?

  原本伸向桌上酒杯的手,因心底如雷霆閃電般的頓悟而一縮,一伸一縮之間,袖子意外翻倒酒杯,濺濕了衣裳。

  同時,原本正在旋身轉圈的雲雀腳下一絆,踩住曳地的裙擺,跌倒了。

  「王后!」驚呼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北雁王動作最快,在其他人趕抵之前便已經搶先趕到雲雀身邊將她扶坐起身。

  「呵呵,本宮沒事啦。」她跌得不怎麼疼,卻尷尬得無地自容。

  什麼嘛!她是打算好好露一手的,而不是糗糗的跌一跤啊。

  「妳真的沒事嗎?」北雁王緊張地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又不放心地再從腳望回頭上。

  「沒事、沒事。」她以輕快的口吻保證道,同時從地上一躍而起。「瞧,本宮……」

  咦?她驚訝的舉起手,按向莫名其妙開始發暈的額角。不對,額角不會發暈,腦袋才會發暈。

  「怎麼了?」見到她的小動作,北雁王立即充滿擔憂。

  「好奇怪……」她困惑地道:「為什麼天是歪的,地是斜的……」

  之後,她再也站不穩,無力的倒入北雁王及時伸出的雙臂中。

  ※※※※

  等她不暈了,也就是清醒過來的時候,雲雀發現自己仍然在北雁王懷中,但人已在房裡。

  「妳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發現她已經清醒,北雁王立刻俯近她的臉龐,急切地問道。

  「現下……沒有耶。」先前突發的暈眩像是場短暫的惡夢,船過水無痕,她現下精神好得很呢。

  雲雀轉頭看了看四下,訝然發現自己不僅被北雁王抱在懷中,且正讓御醫把脈看診。

  「陛下可以放開本宮了。」小臉一下子便窘紅了,她趕緊低聲向北雁王道。

  平日私底下她是很喜歡主動對他親親熱熱,摟摟抱抱,可是一旦有旁人在場,她就不敢「豪放」了,難道他不知道嗎?

  北雁王怎麼會不知道?但他心仍慌,情緒仍忐忑,坐立難安,非得確切摟著她,感受她圓潤的嬌軀,清楚她整個人確實溫暖的窩在他懷中,方能獲得一絲心安。

  所以,就算她的臉紅得不能再紅,連連低語要他放開,他仍置若罔聞,決定要抱著她抱到至少御醫把完脈為止。

  「微臣把完脈了。」鹿御醫忽地開口,同時躬身往後退離床邊,露出大大的笑容,道:「恭賀陛下,王后有了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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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4 PM


第九章

  猶如起波生漣漪,雲雀有喜一事迅速地傳開。

  不出三日,全國所矚目的焦點不再是重頭戲的雁臨節慶典,而是雲雀有喜,北雁王將有子嗣的消息。

  「那時候妳突然暈過去,小哥哥的臉色立刻變得一陣青一陣白呢。」前來探視的冰翠誇張地連說帶動作。「青得比草綠,白得比雪白,本郡主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哥哥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是嗎?」雲雀含笑看著說得起勁的冰翠,以及與冰翠聯袂前來,卻沉默不語的霜紅。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奇妙,像她與冰翠若不是先前在郡主府中打過一架,也不可能會在打完架後反而意外建立起友誼,這或許正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吧。

  「說來也巧,雲雀嫂嫂正巧在雁臨節當天被御醫診出喜脈,一定是大雁之神的庇佑。對吧,霜紅?」冰翠很開心,所以也很聒噪,其他在場的兩人說話的音量加起來都沒她大聲。

  「嗯。」霜紅低眉斂目。「一定是大雁之神庇佑,小哥哥才能這麼早便能擁有子嗣。」通常北雁女子成親,往往三、五年後才受孕,生下頭胎。

  「本宮厲害嘛,佩服吧?」雲雀不可一世地抬高小臉。

  「是是是,佩服、佩服!」冰翠故意誇張地拍她馬屁。「沒人比得上雲雀嫂嫂妳呢!」

  「那還用說。」然而,雲雀不可一世的神情因眼角朝門口所瞄到的動靜而倏然垮下。「又來了啊!」

  「什麼東西又來了?」由於是背對房門而坐,冰翠及霜紅聞聲轉過身,發現香嬤嬤領著數名宮女出現在門外。

  「啟稟王后,您今日第一回的補膳送來了。」香嬤嬤態度恭敬但動作堅定,指揮宮女們將手中所端的碗盤盆盅放在桌上。

  「哇!」冰翠忍不住發出驚嘆聲,向來不動聲色的霜紅也詫然挑眉。

  「這是紫蘇蓮子湯,給您開胃的;這冰糖肉片是前菜;還有這道是……」香嬤嬤仔細介紹每一道菜,雲雀則是舉箸隨著香嬤嬤的介紹而夾菜。

  她是吃了每一道菜,卻像蜻蜓點水,每一道菜只吃個一口,就換下一道。

  「好,本宮吃過了。」最後,像是盡完應盡的責任,雲雀放下筷子,立刻揮手要香嬤嬤撤下整桌補膳。

  「是。」香嬤嬤立刻要宮女們收拾。

  不到一刻鐘,香嬤嬤已經將一切收拾得乾乾淨淨,躬身退下。

  「呼!」終於!雲雀整個人朝椅背上一癱,還很誇張地揩抹額上的冷汗。

  「雲雀嫂嫂,妳胃口不好嗎?」冰翠不解地看著她。「瞧妳那些補膳沒動幾口呢,還是那些補膳不合妳胃口?」

  「不是啦。」雲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因為……算了,反正等一下妳們就知道了。」

  「等一下是要等多久?」霜紅問道。

  「約半個時辰。」

  咦?冰翠與霜紅不禁有些呆住。通常說「等一下」時,並未明指時辰的長短,所以雲雀這個明確的答案才讓人吃驚。

  半個時辰,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當冰翠與霜紅在時刻將近之際,想著會發生什麼事時,香嬤嬤再度出現在門口。

  「啟稟王后,您第二回的補膳送來了。」

  「嗚……」雲雀發出哀鳴,癱在椅背上的身子險些歪倒。

  宛如歷史重演,香嬤嬤再度領著宮女上菜,介紹盤中飧——當然,和第一回的菜色完全不同。

  雲雀亦再度舉箸,隨便挑幾口菜吃,最後補膳撤下,香嬤嬤又躬身退下。

  「雲雀嫂嫂,敢情妳每天都是這樣進補?」冰翠驚問。

  「對……」才第二回,雲雀就已經覺得食物一路自胃底滿到了喉嚨,好脹啊。

  「香嬤嬤還真用心,端來的菜色沒有一道是重複的。」霜紅道。

  「如果那些菜色是香嬤嬤決定的,本宮還能拒絕,偏偏不是啊……」

  「偏偏不是什麼?」冰翠正想追問,門口已第三度響起香嬤嬤的喊聲。

  「啟稟王后……」

  「喔,拜託。」實在吃得太飽,雲雀連想抗議都使不上幾分力氣。「香嬤嬤,半個時辰還沒過,且讓本宮肚子裡的補膳消化一下吧!」養豬也不是這樣餵的呀!

  「奴婢不是來送第三回補膳的。」香嬤嬤忍著笑,「是來通報王后一聲,陛下駕到。」

  「喔,駕到就駕到……什麼?」當真正把香嬤嬤的話聽進去後,雲雀驚彈起身。

  「啊,真沒想到妳這麼高興看到本王,雀躍三丈,但還是小心身子……」原本眉飛色舞的北雁王突然發現還有其他人在,這才將表情一斂。「原來妳們也在。」

  「小哥哥,冰翠這就要走了,不打擾你們。」自從幡然悔改之後,冰翠在北雁王面前可是乖得很,對他的迷戀已無,懂事許多。

  冰翠要走,霜紅自然也跟著起身告辭。

  北雁王目送她們離去,方對雲雀若有所思地道:「冰翠長大了些。」

  「冰翠本來就是個大姑娘呀。」雲雀為他倒了杯茶。

  「不,本王的意思是,她懂事多了,足以準備嫁人了。」北雁王啜飲著熱茶。「之前霜紅就提醒過本王,冰翠今年已屆可以許親的年紀。」

  「咦,陛下和霜紅談論過?」雲雀詫然。「她也才多大年紀,你就和她談這樣的事?」

  「本王倒是常常忘了霜紅不過才十三、四歲,和她商量過不少事呢。」北雁王笑道。「諸如宮中短缺了些什麼,哪裡需要什麼樣的人手,她都會提供極佳的意見。」

  「她倒是不曾和本宮說過這些。」雲雀一愣,隨即點點頭,「話又說回來,本宮也沒找她聊過這些啊。那麼,陛下可為冰翠找到合適的夫婿人選了?」

  「尚未決定。」北雁王將喝剩的半杯茶放回桌上。「北雁國好男兒甚多,本王打算細細挑選。」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表妹,終身大事可馬虎不得。

  「陛下心中有哪些人選呢?」雲雀嘴裡問著,雙眼卻直勾勾盯著茶杯瞧,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小手偷偷地挪移。

  「本王考慮的第一人選是常勇侯的長子,他喜騎善射;第二人選是武相的姪兒,生得高大威猛;第三人選……欸,不許動,本王逮著妳了。」

  可惡!「陛下你沒在專心講話。」她手都已經握住茶杯了,偏偏被他的大掌及時蓋住。

  「妳也沒專心聽本王講話。」他回她一句。「只顧著想偷渡茶水喝。」

  「喔,拜託,本宮已有三日不知茶味了耶,你就不能讓本宮解個癮嗎?」

  「不能,鹿御醫列的單子上寫了,茶只能微量飲用,多飲恐怕傷及腹中孩兒,最好是能完全不喝茶。」

  聽北雁王將鹿御醫所列的孕婦不宜事項倒背如流,雲雀不是不感動,但是,她就是想喝茶啊!

  人就是這麼奇怪,還沒被禁止喝茶前,她也沒有品茗的習慣,可是鹿御醫一下禁令,她就突然好想時時刻刻來上一杯熱茶,即使只是聞聞茶香也好。

  「好啦、好啦,讓本宮喝嘛。」雲雀嬌聲要求道。

  「不行。」一邊回絕她,北雁王還故意又為自己倒一杯茶。

  「哇!」雲雀氣極了。「你是故意的!」

  「當然囉。」他笑得非常邪惡。「難過吧?痛苦吧?想哭嗎?」

  雲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本宮可是你的王后,不是仇人吧?居然這樣整本宮!」

  「妳當然是本王的王后,不是仇人。」要是仇人,他哪會整人?是直接砍人了。

  不過,他以前從沒有如此玩鬧似的整過什麼人,就連以往面對霞紫時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念頭。

  仔細回想起來,他當然喜歡且憐愛霞紫,那端莊又規矩的女子,總是立不搖裙,笑不露齒,他無法想像她會像眼前這個有張小圓臉的人兒一樣,時而對他張嘴大笑,時而嘟嘴撒嬌,或吹鬍子瞪眼睛的凶他。

  是因為眼前這個可人兒,他才會放下心防;是因為這個可人兒,他才毫無顧慮的笑鬧,不必時時刻刻維持著一國之君的威嚴,要知道,一直控制著臉上的表情也是很累的。

  也是因為這個可人兒,小雀子,他才能體會生活中的種種樂趣。

  「好吧,小雀子。」為了制止她為了一杯沒能喝到的熱茶鬧個沒完,北雁王決定稍稍妥協。「待會兒香嬤嬤上的第三回補膳,妳能吃掉一半,本王就讓妳喝半杯茶,若是吃掉全部,就可以喝一整杯茶。」

  「咦?此言當真?」

  「當真。」北雁王重重點了下頭。

  「好。」雲雀同意這交換條件,捲起袖子準備大打出手……不,是大快朵頤。

  ※※※※

  後來不知怎麼著,這種一頓補膳換一杯茶的條件交換在他們兩人間保留下來。

  儘管北雁王平日國事繁忙,但只要能抽空看著雲雀用膳,便會依這項條件與她進行談判。

  當然,談判中免不了充滿小兩口才能體會的夫妻情趣,讓他們玩得更加起勁。

  日子如眨眼般飛快,夏末秋至,秋末冬又至,已近一年之尾。

  冬天,萬物蕭條,原本充滿綠意的園子裡,此時僅剩一片枯色,教人意興闌珊。

  但雲雀卻不這麼想,「冬天了!什麼時候會下雪呢?本宮要賞雪啦!」她中氣十足的嬌聲嚷嚷。

  「欸,去年這時節,未到冬至便降雪了。」香嬤嬤回想著道。「屆時天氣不再只有這麼涼,會更冷些,王后您一定要再多穿些衣服,免得您和腹中王子們受寒。」

  王子們?是的,鹿御醫發現,雲雀懷了一對雙生兒,屆時必定一舉獲雙喜。

  「什麼?現下讓本宮穿三層棉、三層毛與三層皮的天氣才叫『涼』喔?」雲雀咋舌。「那天氣『冷』的時候,本宮豈不是要再裹三層被子?」

  這詼諧之詞讓在場的人都笑了。「喔,屆時王后恐怕會走不出房門吧。」

  「也是。」雲雀也跟著笑道。「因為房門做得太小扇了,容不下本宮出入啦。」

  這話雖說得誇張,不過,當每個人看著雲雀挺的便便大腹時,卻又忍不住有些心驚地覺得此言有可能成真。

  懷胎進入第九個月,雲雀的肚子已經大得讓她連從床上起身也有困難,必須讓北雁王以強壯的胳膊扶持著,才能順利起身下床。

  她被他抱著走向夜壺,紓解急需。

  一開始,雲雀是無比尷尬的,總是推辭,「你可以不用幫忙,本宮可以自己來。」

  「然後讓本王躺在床上眼睛睜著,心頭掛念著,直到妳返回床邊為止?」北雁王嘴角一撇。「不,本王才不想這樣虐待自己。」

  「可是……」

  「扶著去或抱著去,自己選一個。」

  「……扶著去。」

  原本北雁王是遵照她的選擇,扶著她去用夜壺的,然而當她妊娠進入第六個月起,肚子像被灌了風似急遽隆起,他便改扶為抱,抱著她下床,也抱著她上床。

  他抱得泰然自若,她卻被抱得忸怩難安,更不想累著他。

  「不用一直抱著,本宮很重耶。」

  「妳再重也重不過一匹小馬。」輕鬆自若的抱著她回到床上,北雁王還遊刃有餘的為她擺枕蓋被子。

  「怎麼拿小馬和本宮相比……等等,陛下這意思是曾經抱過小馬囉?」話的前半段是抱怨,可是後半段就是驚問了。

  「是啊。」北雁王坐在床邊,笑睇著她好奇追問的神情。「本王在幼時曾學著放牧,做過的事可多了,像是給馬上轡鞍,給羊剃毛、給牛擦洗,更好幾次在馬廄裡替母馬接生,當然抱過小馬了。」

  聞言,雲雀的雙眼因想像而閃亮。「剛出生的小馬耶,長得什麼模樣?」

  「馬樣。」不然呢?

  她嘴一癟。「哎喲,你真沒想像力耶,就不會說牠長了一對尖尖的馬耳朵、溫馴濕潤的馬眼睛、瘦長的馬臉、頸背上有柔軟的馬鬃?」

  「那還不就是馬樣。」

  嘖,真沒想像力!雲雀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他怎麼就不像她,可以將一匹小馬想像得像是……

  馬樣。

  雲雀開始懷疑,想像力和風寒一樣,是會傳染的,否則怎麼會連她也開始沒情調了?這該不會是夫妻同心的另一種表現吧?

  「嘻嘻……」這太好笑了。

  「妳怎麼笑了呢?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他緊張地問。

  「哈哈!陛下,聽聽你自己說了什麼啊?」

  北雁王一回想,也不覺啞然失笑。「還笑?沒良心的小雀子,本王可是擔心妳擔心得快瘋了,妳知不知道?」

  「本宮當然知道。」

  說到這個,她可是感動得雙眼水汪汪。

  「陛下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傳鹿御醫前來為本宮診脈;每餐必席開百餚,就怕本宮胃口不振;本宮走在前頭,陛下就跟在後頭,怕本宮一個不小心摔著,陛下真是時時刻刻都為本宮擔心哪。

  「只是本宮並不是那種嬌養在籠中的金絲雀,虛弱得風吹就倒,雨淋就化,而且本宮的身子也因長年以來學東學西,不斷活動鍛鍊而充滿活力,連鹿御醫也說,他從來沒看過像本宮這麼強壯的孕婦,這樣,陛下是否覺得安心些?」

  北雁王靜默片刻,接著嘆息著俯身,將額心貼上她的。

  「按常理,應是本王拚命安慰即將生產的妳,如今卻是反過來,讓本王接受妳的安慰。」

  「又沒人說不可以。」雲雀笑道,吐舌頑皮地在他唇上點來點去。

  這濕潤軟嫩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一口反吮,與她唇舌糾纏。

  四唇相貼的滋味極為美妙,他不由自主的加深這個吻,將她朝床榻壓去,想將自己高大的身軀翻上她的。

  然而一記強烈的眙動,像是尚未出世的孩兒知道他爹要對他娘做些什麼「好事」,從娘親的肚皮裡踢一腳,警告他爹收斂一些。

  「喔!痛痛痛痛——」北雁王順著那記胎動,乘勢又翻下來,彷彿壯志未酬,誇張地按著腹部喊疼,博得嬌妻一笑。

  「哈哈哈!」雲雀果然笑得開心。「兒子在警告你啦!」

  「是女兒。」

  「兒子,本宮有預感,肚子裡這兩個都是兒子。」她朝他的肩膀拍了一下。「男人不都想要有個跟自己長得相像的兒子嗎?」

  「不,本王更想要有個與妳相像的女兒,本王認為,妳肚子裡其中一個一定是女兒。」

  「這樣嗎?那本宮現下先跟陛下打個商量,若其中一個是女兒,本宮想親自教養,帶她學騎馬射箭、栽花種樹、洗碗掃地喔。」

  如果是別的男人,肯定會因為她的要求而瞠目結舌,天底下有哪個貴族,尤其是一國之后,會想讓和她同樣嬌貴的女兒學習這些奴僕才需要會做的粗活?

  偏偏就是有,他的小雀子便是這麼想,而他也覺得她的想法是對的,更何況,並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他北雁王的女兒不能學這些吧?若有,他馬上廢止該條律法。

  「本宮當年在夏夷國經歷那場沙漠風暴後,便矢志要學會天底下千百種事,免得日後身處四下無人的困境,一雙手卻只會捧飯碗,幫不上自己任何忙,到頭來活活餓死自己。」

  北雁王了然的頷首,「所以,妳也想訓練女兒能打點自己。這想法甚好,本王也許該立律法要求全國女子皆該接受這樣的訓練。」

  「哈,說到做到啊,陛下,本宮會等著看。」

  「妳就等著看吧。」

  此時此刻,雲雀並沒有想到,日後北雁王果然頒了一條律令,設立女子習堂,不分貧富貴賤,讓適齡的女孩學習生活中各式各樣的技藝,若未接受該習堂訓練者便不准嫁人。

  此作法瞬間蔚為全天下風潮,各國相競仿傚,遠方的東瀛海國日後還將此女子習堂命名為「新娘學校」。

  此為後話,暫表不再提。

  ※※※※

  儘管香嬤嬤預測今年應該未過冬至便會降雪,但人算不如天算,過了冬至,大地披霜,但就是沒有半點雪。

  「怪了,不是說霜降雪便臨?霜在這裡,可是雪在哪裡啊啊啊啊——」

  北雁王今日上朝較久,雲雀揉揉近來不時一陣酸、一陣痛的後腰,正覺得無聊,恰巧冰翠、霜紅兩位郡主前來探視,她便邀兩人一起去御花園散步。

  香嬤嬤原本是不贊同的,「外頭冷,眼看就要降雪了,王后若著涼了怎麼辦呢?」

  「降雪很好啊,本宮就是等著賞雪,而且本宮只去御花園散步一刻鐘,一刻鐘就好,不然沒胃口用膳,餓壞了陛下的子嗣,這樣反而更不好吧?」

  「您這麼說的話……」香嬤嬤為她取來最厚、最暖的外裘,替她穿上後密密實實的裹緊,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後,才滿意的點頭,「請王后再等奴婢去找幾個人來隨侍。」

  「哪兒需要那麼麻煩啊,再等下去都過一刻鐘了。」雲雀不由分說的一手拉住冰翠,另一手拉住霜紅。「本宮有這兩位郡主充當左右護法也就夠了,走啦!」

  ※※※※

  「哇,本宮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了。」雲雀用力地深呼吸,心中充滿感動。「本宮已經被禁足一、二、三……整整五天了。」

  「當然啊,從五天前就突然變冷許多,依雲雀嫂嫂妳現下情況來看,實在不宜出門。」冰翠看了看雲雀攀在她臂上的手,便想帶著她轉身往回走。「本郡主還是把妳送回去比較妥當。」

  「哇!別對本宮這麼殘忍,不要不要不要!」鬆開對霜紅的掌握,雲雀作勢和冰翠展開拔河式拉鋸戰。

  「什麼殘忍,說得好像是本郡主荼毒妳。」見她如此激動,冰翠便不敢再動手拉她。

  「那就陪本宮在御花園中走一走吧。」小詭計得逞,雲雀笑咪咪的領頭舉步就走。

  這趟短短的散步之旅就此展開,在灰暗的天空下,在大地萬物一片蕭索間,她們的交談聲吱吱喳喳地響起。

  「雲雀嫂嫂,妳臨盆的日子快到了吧?」

  「鹿御醫說大約還有十天,不過看情況,或許會提前也說不定。」

  「那鹿御醫有說小哥哥的頭胎子嗣是男是女?」

  「御醫有八成把握這對雙生兒都是男的。」

  「哇,一舉得雙兒!雲雀嫂嫂真是太厲害了。」

  「這種事沒什麼厲害不厲害的……欸,霜紅,妳怎麼都不說話呢?」雲雀突然發現霜紅始終沉默無語,向來成熟的小臉上,此時充滿了失落與憤懣。

  那感覺,就像是發現一件自己永不可能改變的事實,無力可回天,但又無法嚥下那口氣。

  這也是雲雀第一次看見向來像個小大人的霜紅露出這種孩子氣的神態,讓她忍不住關切。

  「是啊,霜紅,妳怎麼了?」經雲雀這麼一說,冰翠這才看出小表妹的異樣,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本郡王沒事。」霜紅試著露出平日所表現的冷靜自持神情,卻怎麼樣都失敗了。

  「沒事才不是那種表情,活像糖纏兒被搶的小孩兒。」雲雀調侃著笑道。

  未料雲雀此言一出,霜紅渾身一僵,臉上的表情像被什麼東西打破,冷靜自持不復見,氣恨交加,不受控制的大喊出聲。

  「小孩兒、小孩兒,難道本郡主晚生了幾年,妳們就一輩子視本郡主為小孩兒嗎?」

  兩人被霜紅這突發的怒氣嚇了一跳,冰翠瞠目結舌愣立原地,雲雀則撫著胸口,卻胎動頻頻,像是腹中的孩兒也被嚇著了。

  該糟!雲雀原本撫著胸口的雙手立刻往下滑,貼緊隆起的圓腹,一道閃電似的預感劈入腦海——她該不會要生了吧?

  「但、但妳年紀比我們小是事實啊。」雖然嚇著,冰翠依然困惑地問:「視妳為小孩兒又有什麼不對?這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不值得生氣嗎?本郡主年紀雖小,可是待人接物上遠比妳們年紀大的還聰穎,手藝更比妳們精練,更不用說資質、才情比妳們來得更優秀,更適合成為一個男人的賢妻、一個君王的良配……但為什麼、為什麼……」眼眶一紅,淚水潰堤,霜紅嘶聲哭喊:「為什麼小哥哥他就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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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4 PM


第十章

  一刻鐘匆匆便過去,香嬤嬤正打算喚幾名宮女一同前去御花園尋人,北雁王已先一步駕到。

  「陛下。」香嬤嬤趕緊行禮。

  「王后人呢?」今日早朝的時間較長,北雁王又急著想要看看雲雀,一退朝便趕過來。

  「啟稟陛下,王后一刻鐘前與兩位郡主去御花園散步,一會兒便會回來了。」香嬤嬤答道。「奴婢是不贊同王后出去的,但王后十分堅持,奴婢阻擋不了。」

  「本王知道王后有時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時任誰都阻擋不了,不會怪罪妳的。」

  他挑了張椅子坐下,與他一同前來的安靖和全化都則侍立兩旁。

  北雁王一點都不訝異雲雀會偷溜,在他的吩咐下,她已經被禁足整整五天,待在屋裡不曾踏出門外一步。唉,這還不是因為眼見她的腹部愈隆愈高,心中不慌也驚,才會作此決定。

  雲雀當然抗議了,說她身強體壯,連鹿御醫也認為她會順利安產,且產前需要適當的活動,可是,說了一大堆,北雁王就是放不下心,五日來任她抗議、任她纏磨,就是禁她的足。

  雲雀與他鬧脾氣,白天嘟嘴板著臉面對他,晚上嘛——

  「小雀子……」北雁王輕咬她圓潤的耳垂,大手從衣襟探入,著迷的摩挲底下豐潤得不可思議的雪丘。「妳還要氣本王多久呢?」

  「唔……本宮還要氣你很久,很久……」雲雀勉強答話。

  「很久、很久啊,那好吧,若是本王向妳賠罪,是不是可以讓小雀子妳消消氣?」

  「一聲賠罪就想讓本宮消氣,才沒有那麼便宜的事。」雲雀拍掉他的手。「不可以,陛下忘了鹿御醫『不宜行房』的禁令?」

  「本王沒忘。」北雁王笑得低沉又充滿自信。 「這只是本王賠罪的『方式』,本王絕對會讓妳大大消氣。」

  既然不宜行房,他忍下便是,可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新的樂趣,以嘴和手愛撫她全身上下,直到她春情盪漾,嚶嚶啜泣,他才願意收手。


  「你欺負本宮……」雲雀眼含淚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本王也只欺負妳。」細細親吻她的眉心,北雁王這才甘心收斂,從身後擁著她入睡。

  不想還好,一思及夫妻倆夜晚恩愛溫存的片段,北雁王便微窘地發現自己腹下起了反應,於是他不假思索的站起身往外走。

  「陛下?」正、副侍衛長見他朝外頭走去,急忙跟上。

  「一刻鐘早已過了,本王出去尋人。」北雁王為自己猴急的行為派了個漂亮的理由,轉眼間便步出屋外。

  屋外,第一片冬雪如羽毛般輕飄飄飄落他鼻端。

  他揮手輕拂,沿著御花園中舖砌的小徑行走。

  大步從容地走著,目不斜視,其實眼角餘光已將四面八方的動靜盡收眼底。

  因此,當他注意到左前方有幾丈遠的矮牆後方有些許譁然的動靜時,便拔足提氣縱身而去。

  ※※※※

  聽見霜紅如此哭喊,雲雀登時懂了。

  「妳喜歡陛下是吧?並非只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間的愛慕,是吧?」

  「是又如何!小哥哥只視本郡王是個小孩兒啊!」重重的一跺腳,羞憤交加的霜紅自覺出了個大醜,一喊完話就想跑。

  雲雀不假思索的拉住她。「等等,本宮想跟妳聊聊。」

  「沒什麼話好說的,放手。」一邊衣袖被扯住,跑不掉,霜紅只能恨恨的掙扎著。

  「妳不能走。」雲雀突然深吸口氣,強行壓下第二記突如其來的胎動,可是不由自主略略鬆開手。

  雲雀一鬆開,霜紅便將手一揮,由於動作太大,讓雲雀的身形搖擺了一下,重心不穩的朝身後的矮牆一撞。

  「啊!」

  「雲雀嫂嫂!」意外來得太快、太突然,原本因她們兩人爭執而愣住的冰翠這才回神,不禁失聲尖叫。

  「小雀子!」晚了一步趕到的北雁王,一看見倚牆癱倒的人兒,立即心急如焚地上前。

  「本宮沒事……」雲雀先勉強擠出笑容安撫他,才又忍著痛楚道:「可是,本宮恐怕要生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眾人都愣住了,接著,北雁王立即將她抱起來察看,果然在她臀下摸到一抹不斷迅速泛濫的濕意,更自他指間涓涓滲出,滴落在開始被片片雪花掩蓋的地面上。

  什麼都不重要,此事為先!北雁王當機立斷,抱著她踅身飛奔回房。

  一會兒後,寢宮裡裡外外一片忙亂。

  無數宮女、侍衛匆忙奔波,為雲雀即將臨盆生產一事作最周全的準備。

  「熱水!再多燒些熱水。」

  「乾淨的布巾再送些過來。」

  「穩婆說,房裡需要再多兩個人手。」

  「還有……」

  愣愣佇立在房門外,北雁王有種全然無力、無助、無措之感。

  孩子是雲雀在生的,助產是由穩婆在旁協助的,而人在房外的香嬤嬤至少還忙著調派人手。

  那麼他呢?身為雲雀的夫婿,身為北雁國君王的他,身為即將出生孩兒的爹親,能為他所珍所愛的人兒做些什麼?

  北雁王茫然然的來到長廊上,仰望隆冬的天空。

  原本細細的雪花,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大雪,紛飛如狂絮,寒風淒淒,像是人們在最深沉的痛苦中所發出的痛哭。

  老天爺啊!求您保佑本王最心愛的人兒順產吧!求您別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任何的傷害全衝著本王來吧!老天爺啊……

  就這樣,北雁王不斷在心中默喊著,無視疾風捲著雪花,不斷張牙舞爪的攻擊著他。

  這麼一點寒冷傷不了他,真正傷得了他的,是房裡正在發生的事,他的小雀子,正忍受著撕裂般的痛苦,為他生下子嗣。

  老天爺啊,求您保佑她!

  ※※※※

  這次生產,除了最先出生的孩兒因個頭太大,拖了好一段時間才總算分娩外,之後稱得上是平安順利,有驚無險。

  負責為雲雀接生的穩婆,後來將這次的接生經歷當成傳家軼事,說給同樣從事穩婆的女兒和外孫女聽。

  「其實那時候一拖就拖過三個時辰,陛下的子嗣就只是胎動不斷,卻一直未落至骨盆,王后無法停止哭喊,保留體力推擠孩兒探頭。那時我都已經作最壞的打算,想請示陛下是否只留王后或子嗣……」

  穩婆每每說到這裡,都會停頓一下,誇張地嘆口氣。

  「可是,就是這麼突然的,王后停止哭泣,睜大雙眼。本來我還以為她已經疼得要昏過去了呢,然後,她喃喃說了句『陛下,乖,不哭』,接著深深吸氣,縱使還擤著鼻子,但王后真的不再哭泣,保留體力聽我指示,這才順利生下陛下的子嗣。」

  又停頓了一下,穩婆便會以開心的口吻作結。

  「而且不止兩個,是三個。」

  ※※※※

  按鹿御醫事後推測,雲雀懷三胞胎時,應是當中一名胎兒身形較瘦小,心音亦較微弱,故把脈時才沒有察覺她的存在。

  是的,雲雀生下兩男一女,兩名男嬰除了長相如出一轍,連身形也一樣壯,難怪同胎的女嬰就被忽略了。

  不過,當小女娃出生後,旋即以最響亮的哭聲宣告自己的存在,可沒有人會再忽視她了。

  「哇哇哇……」

  「好,莫哭、莫哭,父王這不就來抱妳了?」北雁王小心地將女兒自柔軟的小床上抱起,輕聲哄道。

  「哇哇……」小女嬰哭得起勁,不給她的父王賞臉,哭著哭著還打了個嗝,然後繼續哭。

  「小雀子,妳快來看看小寶貝是不是餓壞了?不如妳先餵她吧。」初為人父的北雁王頗為緊張,求助似的看向正在餵另一個孩兒喝奶的雲雀。

  「本宮已經先餵過她了。」雲雀回答道。「陛下就讓她哭吧。」

  「啊?小雀子妳好狠,就這樣放著小寶貝哭?本王要代小寶貝抗議!」北雁王立刻為愛女打抱不平。

  「別緊張,她現下不是哭真的。」

  「難道還會有哭假的?」北雁王奇道。

  「是,請問陛下,小寶貝現下是睜著眼睛哭,還是閉著眼睛哭?」

  「睜著……怎麼哭有什麼差別嗎?」

  「有啊,小寶貝要是睜著眼睛哭,就是哭假的,撒嬌要抱討摸摸;若是閉著眼睛哭,才是哭真的,肚子餓想睡尿濕濕,這兩者可大大不同。」

  「真的?」北雁王傻眼。他的小寶貝才多小?出生甫十日就會使心機?「可是她正在哭呀,哭得本王心煩意亂。」

  「你數數兒給她聽,她就不哭了。」

  「真的?」北雁王一度傻眼。

  「你就試試看嘛。」

  「喔。」北雁王決定試試看。「一、二、三、四、五……」

  神奇的事發生了,小女嬰一聽見北雁王數數兒的聲音,哭聲果真逐漸平息,接著靜止,最後還露出專注的神情。

  他不禁一笑,神奇之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正當北雁王與雲雀夫妻倆一人哺育孩子,一人哄著孩子,享受一家五口溫暖的時光,門外忽然響起安靖的稟報聲。

  「啟稟陛下,有人求見。」

  「求見?」北雁王臉色稍稍一變,嘴裡的數數兒自然而然停下來,連帶使得小女嬰眉眼一皺,像準備再度大哭。

  「誰呀?」好不容易結束哺乳,雲雀拉整衣襟,好奇地問道。

  「沒事。」嘴裡這樣說,北雁王卻將女兒抱到雲雀懷裡。「本王去去就回。」接著揚聲喚香嬤嬤和其他宮女入內幫忙,自己則大步離開。

  怪哉,他是要見誰,心情那麼沉重?

  在其他人眼中,北雁王不過是臉色稍變,但雲雀卻更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寫滿的陰鬱,像是面對什麼實在不願處置卻又不得不作出決定的麻煩事。

  這可有趣了,堂堂北雁王,會有什麼樣的麻煩事?

  靈光突然一閃,雲雀朝香嬤嬤劈頭便問:「陛下是去見誰?霜紅嗎?」

  是了,她怎麼把霜紅給忘了?即使霜紅是北雁王的小表妹,但以他的性子,會放過一個當著他的面傷害他妻兒的人嗎?

  一見到香嬤嬤欲言又止的為難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香嬤嬤,妳代本宮照顫一下孩兒。」接著不顧自己產後方十日,理應好生靜養的身子,雲雀匆匆更後衣便追了出去。

  ※※※※

  雲雀的猜噫是對的,北雁王接見的人的確是霜紅。

  十日前,這名小郡主就被幽禁在王宮中,當時氣怒至極點的北雁王真的曾打算下令斬人,若非他冷靜再三,加上冰翠在一旁不斷哭泣求情,霜紅恐怕已香消玉殞。

  可是現下,自稱已反省悔且求見北雁王的霜紅,情況似乎沒有改變。

  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削頰瘦,雙唇乾裂,身形更顯得弱不禁風,但是她的神情卻像是燃燒的火焰,讓人望而心驚,心驚而生警惕。

  「小哥哥……」像是什麼都不顧了,霜紅直勾勾凝視著北雁王,目不轉睛的視線中流露出長年以來隱瞞至深的愛慕之情。

  任誰都想不到,這個早熟的小小少女,竟對北雁王有著如此強烈的感情。

  如果他早知道的話……北雁王不覺尋思,他會被感動嗎?會接受她嗎?

  不,他不會。

  北雁王發現自己是個相當專情,卻也絕情的人,他過去認定自己所愛的人是霞紫,其他女子在他眼中便失了顏色,更不用說之後他已認定了他的小雀子,怎麼樣也不可能接受霜紅的一片情意。

  感情是兩相情願之事,也是由於因緣,他只能說──

  「本王很抱歉。」暫且不急於論罪,北雁王先行道歉,一句發自肺腑的歉意,代表著他對她從未明白道出的情意堅定的回絕。

  霜紅臉色一黯,默然垂下臉龐,片刻後又昂然仰首。

  流水既然無情,落花應當死心。「罪臣求見陛下,是想向陛下請罪。罪臣罪該萬死,請陛下對罪臣推王后撞牆,傷及陛下子嗣一事賜罪。」連稱呼也改變,因為她已完全豁出去了。

  「好個敢做敢當。」心一橫,北雁王亦露出冷然的神情。「以下犯上,傷及王后與本王子嗣,即使妳身為郡主,本王亦不會輕饒。」

  「罪臣明白。」霜紅露出自嘲的冷笑。「請陛下賜罪臣一死。」

  「妳……」北雁王話未畢,門外便傳來連連制止聲。

  「不可以!不可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雲雀慶幸自己及時趕上這一刻。

  「妳怎麼跑來了?」北雁王慍惱地問。「本王不是教妳照顧小寶貝他們嗎?」

  「你才沒這樣說。」雲雀反駁道。「你只交代了句『本王去去就回』,可沒命令本宮留下。」她逕自走到北雁王身邊,同他肩並肩,居高臨下俯視那跪於堂下的人兒。「何況霜紅妹妹是不小心推了本宮一把,又不是推了陛下,本宮也有決定如何處分她的權利吧?」

  北雁王立刻明白了,「妳想為她求情?」

  「本郡主才不需要妳求情!」同一時間,霜紅連「罪臣」的自稱也忘了,敵意盡露地瞪著雲雀。

  「大膽!」北雁王喝斥道。

  「陛下。」雲雀卻暗暗扯了下他的衣袖。

  北雁王不快地回視著她,以眼神詢問,這樣的霜紅還值得妳求情嗎?

  交給本宮處理吧!雲雀對他眨個眼,待他終於勉強頷首,才又轉頭看向霜紅。

  「霜紅妹妹,妳可知陛下最討人厭的地方是什麼嗎?」

  這莫名其妙的問題,不僅霜紅被問得一愣,連周遭其他人也傻眼。

  「陛下最討人厭的地方,就是他心情不好時會氣悶的碎碎念。那妳可知陛下的壞習慣是什麼?就是挑食不愛吃蘿蔔,無論切得再細,也一定挑開不吃。妳又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時臉上是什麼表情?一邊嘴角會微微勾揚,額角青筋綻跳……」

  不是要處分霜紅嗎?可是雲雀怎麼掀起北雁王的底來了?眾宮女和侍衛不禁有些畏縮,就怕北雁王突然算帳——他們是無辜的啊。

  不過,眾人畏縮後又忍不住向前,開玩笑,難得有人掀陛下的底耶!而愈聽雲雀的「講解」,北雁王那向來俊美威厲不可親的形象,就愈形破滅……不,是愈來愈可親,愈來愈不可怕了。

  至於話題中的正主兒,則是愈聽愈勾著嘴角,青筋直跳,到最後,他開始懷疑小雀子是不是真的愛著他,否則怎麼會把他的缺點全掀了,還說得一副頭頭是道的模樣。

  不止北雁王如此懷疑,連霜紅也索性問道:「妳滿嘴都是陛下的缺點,是真愛著他嗎?」

  「當然是愛著他啊。」雲雀眼也不眨地承認。「不愛著他,又怎麼會覺得,其實他氣悶碎碎念的模樣好可愛?又怎麼會在他生氣時同他撒嬌,轉移他的怒氣?妳不是也愛著陛下,一定和本宮有著相同的感受吧。」

  霜紅又是一愣。有嗎?她也有相同的感受嗎?一知道小哥哥竟會氣悶的碎碎念,她只覺得好幼稚;一知道他居然會挑食,還是只覺得他好幼稚!更不用說知道他心情不好時會勾嘴角、跳青筋……她突然對自己以往迷戀愛慕的眼光產生大大的質疑。

  原來,他是個會使小性子、會挑食,還會在發脾氣時勾嘴角、跳青筋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

  「罪臣錯了。」愣愣的,霜紅突兀的說了這麼一句。「原來陛下這麼無趣,一點都不值得罪臣愛慕。」

  什麼?!眾聲譁然,簡直掀翻屋頂。事態急轉直下,快速變化的精采程度,足以媲美說書唱戲的。

  「什麼?妳先前不是口口聲聲只為陛下著迷,還怨怪陛下沒有娶妳嗎?」雲雀一副大感意外的口吻。

  「所以罪臣錯了。」不過短短幾句話的工夫,霜紅的想法已完全改變。「罪臣原本以為陛下是俊美得無人能比,完美至極,渾身上下找不到缺點的男人,宛如大雁之神,怎麼可以使小性子、挑食,還會有勾嘴角、跳青筋這種醜陋的表情呢?不不不,罪臣發誓從此之後絕對不會再迷戀陛下了。」

  「這樣啊,那妳就不會因為陛下之故又想傷害本宮了?」

  「絕對不會!現下回頭想想,為了陛下之故而傷害您,真的是太蠢了。」霜紅不斷保證道。

  「那就好。」雲雀這才看向身旁的男人。「陛下,瞧,霜紅妹妹已經這麼真誠的悔改,本宮相信她的誠意,且實際上本宮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陛下就饒恕她這一回吧?」

  北雁王臉色陰晴不定,最後深吸口氣道:「既然霜紅有心悔改,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廢其郡主身份,今後除非本王下旨,不得出入王宮。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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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5 PM


尾聲

  霜紅一事算是圓滿解決了,可是北雁王才要開始興師問罪,秋後算帳。

  問罪的地點:寢宮床第間。

  算帳的對象:雲雀。

  「妳說,本王會使小性子是吧?」俊美的臉上,表情相當兇狠,高大的男人像隻盯住獵物的蒼鷹,刻意顯露的銳利目光會讓一般人望之而逃。

  「陛下現下就在使小性子不是嗎?」但雲雀豈是一般人?面對他恐嚇的神情,她臉上依舊笑咪咪的。

  「還有,本王會挑食?」北雁王故意加重恐嚇的語氣,鼻尖幾乎抵上她的。「勾嘴角?跳青筋?」

  「當然囉,本宮已經幫你吃掉好多蘿蔔絲了。至於勾嘴角、跳青筋嘛……」雲雀主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臉頰愛嬌的貼上他的臉龐。「那也只有如此親近你的本宮才看得清楚,這樣你還要生本宮的氣嗎?」

  這樣他哪還有辦法生氣呢?佯裝出來的怒氣一下子就洩光光,北雁王只得好氣又好笑地回應她的主動示好。

  側過俊龐,他找到她的小嘴,輕輕地在柔嫩的唇瓣上磨蹭,男性的熱舌一勾住她的丁香小舌,便纏弄起來。

  極其自然的,兩人雙雙倒臥在床上,北雁王翻身壓覆,雲雀亦歡迎地張開雙隨。

  「該糟!本王竟忘了妳現下還不能行房。妳沒事吧?」他硬生生地打住,離開她的身子。

  「沒事……」努力調勻呼息,雲雀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應道。

  可是過沒多久,不約而同的,他們一人俯首,一人抬起臉龐,氣氛立即又從方才的有點尷尬變回親密纏綿。

  「陛下……」

  「小雀子……」

  當然,可以預見的,過沒多久,北雁王再次忘我的翻上雲雀的嬌軀,雲雀也不顧一切地張腿想歡迎他,然後又會像被雷劈著,北雁王會猛然想起身下人兒不能行房,緊張狼狽的退離。

  如果這一晚有人好奇的駐足於門外,將會聽見不斷重複的聲響——按捺不住的唇舌吮吻聲、衣衫與體膚摩擦的窸窣聲,以及接下來突兀的驚喊、挫折的喘息聲,聲聲不斷,直到天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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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0-12-11 04:16 PM


番外篇──別宮記

  時光荏苒,半年後。

  夏末秋初,載著北雁王與雲雀的馬車來到別宮。

  「哇!好大的帳篷喔!」雲雀甫下馬車便蹦蹦跳跳的來到一座色彩絢麗的大帳篷前。

  大帳篷前的侍衛與宮女,一見到北雁王夫妻倆,立刻行禮問安。「叩見陛下,王后。」

  「免禮。」北雁王道。

  「快起來吧,你們帶本宮好好參觀一下。」雲雀則是一臉親切的笑意。

  「何須他人帶路?本王領著妳參觀便可。」在宮女們尚未回應之前,北雁王已經先行挽起她的手,熟門熟路的入內。

  「咦,你對這兒很熟耶!」

  「這座別宮當年可是本王親手繪圖建造的,妳說本王熟不熟?」

  「原來如此,那就請陛下帶路吧。」

  以這頂色彩絢麗的大帳篷為中心,周圍連著其他較小的帳篷,分別作為灶房、擺放物品,洗滌衣物以及沐浴淨身之用。

  而大帳篷本身是以皮毛覆圍柳木硬圈為帳頂,地上鋪著溫暖的地氈,四下設置火盆,以便在寒冷的時候可以生火取暖。

  「這樣就已經很暖啦,還會有必須生火取暖的時候嗎?」一邊參觀一邊東摸摸西碰碰,然後愉快的席地而坐,雲雀好奇地摸著地氈。

  「當然會有,本王記得兒時有一年隆冬極為嚴寒,不少羊兒在冰天雪地中凍得像冰角兒似的。」北雁王將手伸向坐在地上的人兒。「來吧,本王帶妳去馬房瞧瞧。」

  「嗯!」雲雀開心地跟著他前去。

  與其說是馬房,不如說是圈馬場,顧名思義就是築籬笆圈成圓形,將馬圈養於其中,而且按照馬匹的雌雄、品種以及老幼分別圈養。

  北雁王首先領著雲雀參觀幼馬圈。

  「為什要這麼做呢?」撫摸著幼馬濕潤的鼻頭,雲雀忍不住問道。

  「這樣才便於管理馬匹。」北雁王替她解說。「妳想想,若將老馬與成年的駿馬圈在一起,老馬便易被成年駿馬所傷;公馬與母馬圈在一起,兩者便不時聞息發情交合,耗損體力,所以分別圈養是最好的做法。」

  「原來如此。」

  「妳想不想騎馬散散心?」

  「想!」

  北雁王遂要人牽來一匹純黑的駿馬,躍上馬背後便振臂將雲雀攔腰摟入懷中。

  「陛下!」當黑馬揚蹄,雲雀興奮地尖叫,侍衛們卻是擔憂地驚呼。

  「你們不必跟來。不必擔心,本王偕王后黃昏前便回來。」

  ※※※※

  夏末秋初,榮枯交替,北雁國的秋景,帶著蕭瑟的詩意。

  原野上的草,又歷經過一整年的翠綠枯黃,但其生命力之強,就算是燃起漫天的野火,也燒不盡它們頑強的生命力。

  突然間,觀望此景的雲雀熱淚盈眶。她感動於自己有幸嫁給北雁王,嫁到北雁國來,才能目睹這片遼闊壯麗的天地。

  她在北雁王懷中半轉過身,仰起臉,小嘴欲張,他適時俯下俊臉,一口攫住她的唇。

  原本凝結於眼底的淚水,因這一吻的刺激,潸然滑下雙頰。

  心有靈犀一點通,他懂得她內心的千萬個感動。

  他懂得的,以往縱馬馳騁在這片黑山白水間,他心中便會湧起豪邁的激盪之情,恍惚間更恨不得化身為遨翔於蒼穹的大雁,振翅高飛。

  只是,大雁需有伴,孤雁影獨悲,他亦滿心渴望大雁之神能早日賜予他相伴一生的人兒。

  現下,大雁之神已經實現了他的渴望——他的小雀子正在他懷中。她是一隻精神飽滿的小雲雀,總是開心地撲打著翅膀,吱吱喳喳,即使是再落寞的心,也會因她而活潑起來。

  這樣的她,要他如何不珍惜、不憐惜、不呵護呢?

  「小雀子……」溫存很快就變成火熱的慾望,北雁王暫且止住纏吻,抬頭望向不遠處的一株大樹,不假思索便輕踢馬腹,策馬奔去。

  一抵達樹下,他立刻抱著她縱身躍下馬背。

  駿馬短短地嘶鳴一聲後,便踏蹄乖巧的走到一旁去。

  北雁王將懷中的人兒抵在堅實的樹幹上,急切地扯去腰腹下方的束縛,釋放出男性的堅挺。

  雲雀只瞄了一下就臉紅了,雙腿間亦因動情而濕潤,湧出滑膩的情露。

  他托高她的臀,慾望的頂端在她的腿間逗弄好一會兒,才用力挺入花徑中。

  他奮力挺進,強力撐開柔軟的花徑直抵深處,久違的飽滿感讓她又疼又歡快地啜泣起來。

  「小雀子,妳已經半年沒有好好陪伴本王了。」

  自從生下三名王子、王女後,他們總是找不到適合的時機好好溫存,再加上雲雀白日陪著孩子們便耗盡精神和力氣,晚上很早便睡了,往往讓終於忙完國事返回寢宮的北雁王只能乾瞪眼地面對一個睡得香甜的人兒,什麼都不能做。

  真的太久沒有和雲雀溫存了!這才是北雁王百忙中也要抽空,堅持只帶著雲雀前來別宮小住真正的原因。

  「陛下……」果然是夫妻同心,雲雀在電光石火間也想到他為何帶她來到別宮,讓她不覺莞爾。

  接著,她的心更加柔軟,主動將腿抬高,圈緊他的腰臀,小嘴撫慰地拂過他的鬢邊。

  「陛下,陛下,小雀子的好陛下,這不就陪著你了……啊!陛下輕些……小雀子會好好陪伴陛下的……」

  「陪伴一生。」歡愛的動作倏然靜止,他停在她體內,理所當然的命令道。

  「當然……」喔,這時候要她回神難,開口回話更難,不過難上加難的,是她還得在這種如火如荼的節骨眼上談情說愛,立下海誓山盟。「小雀子願陪陛下生生世世,海枯石爛,乃敢與君絕……」

  對於她深情款款的愛語,北雁王以無比狂烈火熱的衝刺回報。

  第一次的歡愛高潮迅速來臨,他的健軀一陣繃緊,在她狂喜痙攣時釋放出熱液。

  之後,他從她體內退出,並動手將她的腿從他的腰臀處扳開。

  「疼啊!」雲雀忽然吃痛地喊道:「我的小腿抽筋了啦!」

  「妳還好吧?」北雁王小心地將她的腿放下,顧不得整理衣衫,托抱著她置於大腿上,以適中的力道按摩她抽筋的小腿。「還疼嗎?」

  「疼。」

  「還疼嗎?」

  「疼。」

  「還疼嗎?」

  「疼……」自低垂的羽睫下方,雲雀悄悄凝視他認真專注的神情,芳心悸動,像是再一次愛上了他。

  她這一生都會這樣,一直愛著他嗎?啊,她想不出天底下有比這更美妙的事了。

  「看來妳是不疼了。」北雁王注意到她迷濛的神情,知道她不疼了,放心後,又忍不住惡作劇地朝她腿窩輕撩了一下。

  「啊!」雲雀趕緊併攏雙腿,卻也將他的手腕攏在其中,讓他有機可乘。

  露出壞壞的一笑,北雁王沿著她大腿內側朝上愛撫,才承受過歡愛的花核很快的再次悸動。

  「陛下,本宮不想再抽筋了。」她可憐兮兮地道。

  「放心。」他壞壞的笑容瞬間變得邪氣萬分。「本王在這半年內,已經在腦海中設想出一種又一種姿勢,絕不會再害妳受傷。」

  「什麼樣的姿勢?」他的笑容讓她渾身輕顫,既期待又害怕。

  「這個嘛,」北雁王動手調整她在他懷中的姿勢,在她跨坐在他腰腹上時,捧著她的臀朝下一按。「本王就一一示範給妳看,不過這可要花一點時間。」男性的堅挺再度刺入花徑中,被柔嫩緊緊包裹時他又改口,「比較長的時間……」

  雲雀想取笑他,但小嘴中逸出的卻是高亢的嬌吟。

  之後,事實證明他們的確花了比較長的時間,來示範北雁王半年內所想出的每一種姿勢。

  一個下午猶嫌不足,晚上在帳篷中又再度繼續。

  如此不斷努力的結果,雲雀不僅再次懷孕,又一舉喜獲雙生男兒。

  從此之後,北雁國中興起成親後夫妻必到帳篷獨處小住的風潮,甫成親者若家中無帳篷,其親朋友好友亦樂意出借,讓他們睡一宿,以增加女方懷胎的機會,若其親朋好友均無帳篷,便設法向他人商借或花錢租用。

  千百年後,天下仍維持這種剛成親的夫妻在外小住的習慣,且名之為「度蜜月」,但不是住在帳篷裡,而是住在屋內,所住的房間又名為「蜜月套房」。

  此為後話,暫表不再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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