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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5 PM

艾蜜莉 -【剩女出清之三】假扮牛郎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余維彤生日當晚,姊妹淘們請了個猛男來跳熱舞助興,
哪知猛男卻加碼上演了「濕背秀」,自動化身為牛郎,
許是酒精軟化了她的意志力,抑或渴愛的心太過寂寞,
這個陌生男子的熱情撩撥起她體內的慾望,
她情難自禁地沈淪在這場歡愉的感官饗宴中,
不料一夜貪歡後,她留下夜度資還擺不平這場風流債,
和她溫存的男人竟是百貨公司的少東兼她的事業夥伴!
嘖,她都擺明了那一晚只是個意外,她不需要他的愛,沒
想到齊朗這傢伙卻纏著她,嚷著要做「售後服務」!
要死了,她又沒打算要買他回家,是要服務什麼啦~~

【出版日期】 2013年02月05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花蝶1567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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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6 PM


第一章

  「夜暢」KTV

  216包廂內熱鬧喧譁,桌面上擺放了一個精緻的蛋糕,上頭插著二十九歲的數字蠟燭,一旁則散亂著一堆啤酒罐和紅酒瓶,一票女生喝得醺醺然,歪坐在沙發上,螢幕上播放著最新的韓國熱門舞曲。

  「維彤,快點許願啊!」擔任這次派對主辦者的鄭凱妮揚聲喊道,盡責地炒熱氣氛。

  「希望今年大家都能如願脫離『剩女時代』。」

  身為壽星的余維彤穿著一襲黑色削肩洋裝,靚麗的臉蛋漾著笑,但笑意卻進不了烏潤的眼眸。

  凝睇著熒熒燭火,那兩枚小小的火光真能承載她所許下的願望嗎?

  幸好我已經脫團了。」鄭凱妮一臉笑意,笑咪咪地追問道:「第二個生日願望呢?」

  「希望我的每個朋友都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維彤真心誠意地說。

  「維彤姊,妳這個願望也太大愛了吧!」坐在一旁的小蓮笑嘻嘻地調侃。

  余維彤淡笑不語。

  在經過那件事之後,她早就不再為自己許願了,因為每個願望都背叛了她的期待,愈是渴望,愈是得不到……

  她清麗的臉上,罩上了一層陰霾,心口澀澀的。

  鄭凱妮彷彿看穿了她的悲傷,機伶地接口說道:「第三個願望由我這個好姊妹替妳許,希望能賜給妳忘掉爛回憶的解藥!」

  「凱妮,妳說的這種東西叫做酒精吧!」綽號小花的女生好笑地插嘴。

  「當然不是。」鄭凱妮搖搖頭,一臉神秘地說:「各位姊妹們,現在就讓妳們見識一下,我替咱們壽星準備的禮物!」

  包廂的門在此時被推開來,服務生推著一個巨型的紙箱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一票姊妹們好奇地望著紙箱。

  「這是我送給壽星的禮物!」鄭凱妮得意地說。

  此時,蜷坐在紙箱裡的齊朗聽著外頭熙攘吵雜的交談聲,嘴角逸出一抹苦笑。因為和朋友玩大冒險輸了,讓他堂堂一位少東必須紆尊降貴地扮演猛男,還得狼狽地躲進箱子裡。

  從外頭喧鬧的聲音聽來,氣氛好像還滿High的。也好,趁著下週接任新工作前,今晚就當作最後的狂歡吧!

  突地,口袋傳來一陣震動,齊朗掏出手機,瞧見好友浩克傳來一則訊息──

  我們在信義店的「夜暢」216包廂等你,不要跑錯家了!

  齊朗一愣,立即暗咒一聲。

  台北有兩家「夜暢」,剛從紐約返台不久的他,偏偏跑到民權店來了!正當他要回訊給朋友時,紙箱被掀開來了──

  「這位猛男就是我送給壽星的禮物!他一定能夠當維彤的解藥,把她腦子裡所有的爛回憶全都趕跑!」鄭凱妮喜孜孜地說。

  為了給好友一個驚喜,鄭凱妮特地請在當健身教練的男友情商一位同事,擔任今晚的猛男。

  齊朗一臉尷尬地跨出紙箱,立即被一票娘子軍給圍住,大夥兒紛紛發出讚嘆聲,嘰嘰喳喳的,伴隨著吵雜的音樂聲,根本沒有他開口的餘地。

  眼前一張一張陌生的臉龐令他更加確定自己真的走錯包廂了,然而坐在蛋糕前那位穿著黑色削肩洋裝的女人,卻深深地攫住了他的目光。

  她一頭烏黑微鬈長髮垂在肩上,襯著白皙纖巧的臉蛋,但那雙水亮的眼眸卻彷彿隱藏了難以宣洩的深沈哀傷。

  明明身處在歡慶喧囂的氛圍中,齊朗卻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並不快樂,她仰頭喝掉半杯紅酒,好似在用酒精麻醉自己般。

  齊朗莫名地心軟了,感覺眼前的女人很需要被疼、被寵愛……

  「喜歡我送給妳的禮物嗎?」

  鄭凱妮拍了拍齊朗的肩頭,發現男友找來充當猛男的同事居然是個「好貨」,既帥氣又性感。

  「看得出來妳的誠意。」維彤睇了面前呆愣的帥哥一眼,嘴角牽起一抹甜潤的笑。

  維彤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年紀瞧起來約莫三十歲上下,長得斯文帥氣,是大部分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

  她甜美的笑顏,教齊朗的心房一震,炙熱地怦跳著,不可自拔地受到吸引,連要澄清自己的身分都忘了。

  「快跳猛男舞送給我們的壽星啊!」

  小蓮攬住維彤的肩膀,催促道。

  然後,螢幕播放出一支最近很火紅的舞曲。

  齊朗扭動高大的體魄,隨著音樂擺動,生澀地模仿PSY大叔招牌的騎馬舞動作,舞技笨拙不說,連拍子都對不上,卻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只能說,人帥真好,連搞笑也比諧星多了一股帥勁。

  「呵呵……」維彤燦然一笑。

  她的笑容,牽動了齊朗的心,當下扭腰擺臀得更加賣力。

  隨著氣氛愈來愈熱絡,他甚至還很「稱職」地把上衣給脫了,大方秀出傲人的六塊腹肌。

  「哇——」一票女生們立即尖叫著。

  「居然有事業線!」鄭凱妮讚美道。玩瘋了的她,甚至從皮夾裡掏出數張百元鈔票,塞在他腰間的褲頭。

  維彤用微醺的眼瞅著他,嘴角噙著笑,又連喝了數杯紅酒。

  她的笑容,燃亮了齊朗的心,讓他心甘情願成為她的禮物,只為了能討好她。

  這晚,不只讓齊朗的心淪陷,連行為也脫序了,從一見鍾情延燒成一夜激情……

  ※※※※

  男與女,情與慾,空氣中浮動著一股熾熱曖昧的氣息……

  余維彤跌坐在飯店套房的貴妃椅上,手裡持著一瓶酒,瞇起微醺的眼眸,睇望著眼前半裸的男人,臉頰上因為酒精而暈染上一層明媚的酡紅。

  齊朗解開襯衫上的每顆鈕釦,露出一片精壯結實的古銅色胸膛,塊壘分明的肌肉賁張,深色西褲裹住一雙健碩的長腿,腰間還塞了數張百元鈔票,俊逸的臉龐流露出慵懶性感的神色。

  「我是妳今晚的禮物……」

  齊朗低沈的嗓音帶著幾分誘惑的意味,居高臨下地睇望著躺坐在貴妃椅上的女人。

  她很美,美得教他捨不得移開目光,一舉一動都勾誘著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地臣服。

  「禮物?」

  余維彤毫不秀氣地打了個酒嗝,低低地笑了。

  是啊,眼前這個無論身材和長相都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猛男,是一票姊妹淘送給她的二十九歲禮物。

  稍早前,一群好姊妹在KTV歡唱慶生時,服務生推了一個大紙箱走進包廂,男人從箱子裡出來後,隨著音樂生澀地擺動腰臀,雖然舞技不怎麼樣,但那一身媲美足球員的精實性感肌肉,惹得全場女性心花怒放,紛紛掏出鈔票塞在他的褲頭,氣氛瞬間沸騰,大夥兒情緒亢奮地叫鬧著。

  然後半醉半醒的她接受他的提議,來到飯店「續攤」。

  許是酒精軟化了她的意志力,抑或是今晚的她太過寂寞吧?

  她不想要一個人。至少今晚不要。

  「你是我的禮物?」

  她挑眉,望著男人好看的俊臉,忽見他傾身過來。

  「我是妳的禮物。」

  齊郎淺笑,目光膠著在她清麗的臉蛋和柔軟纖瘦的嬌軀上,清楚地顯現他的慾望。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眨著迷濛的雙眼,感覺他混著淡淡古龍水的氣息和炙熱的體溫逼來,亂了她的呼息。

  「妳是我的女王。」

  他單膝跪在地上,抬起她的腳脫去了高跟鞋,俯下臉,曖昧地在她的小腿印上一個吻。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溫柔嗎?」

  她輕愣住,彷彿有股電流從小腿流竄向她的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陌生刺激。

  「妳是唯一一個,讓我心甘情願臣服在妳的腳邊,卑微地化為愛的奴隸。」

  他附在她的耳畔低語,濕熱的氣息輕拂過她敏感的耳際,令她心跳澎湃。

  齊朗從不相信一見鍾情,直到遇見這個女人,她豔麗的姿容深深地攫住了他的目光,教他捨不得移開眼,不可自拔地受到吸引。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哄人開心。」她臉色緋紅,幾乎招架不住他挑逗的舉止和俊魅的神色。

  「我有哄妳開心嗎?」齊朗伸手撫著她微蹙起的眉頭,低柔地說:「那為什麼妳的眼神看起來還是那麼哀傷呢?」

  哀傷?他細膩的心思教余維彤的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怎麼連陌生人也看穿了她的心事呢?

  是她太不懂得隱藏自己,抑或他們傷她太深呢?

  一年前,曾經許諾要給她一生幸福的男友王柏毅,和她最要好的閨中密友紀筠,在她二十八歲生日當天雙雙背叛了她,只留下一通簡訊,連句解釋也沒有就自她的生活中消失,從此她的生日便成了「情傷紀念日」。

  「誰說我哀傷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她逞強地掩飾內心的脆弱,仰頭喝光杯子裡的紅酒,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紅酒的酒精濃度雖然不高,但妳喝這麼猛還是很容易醉的。再說,這麼好的酒不該這樣豪飲。」

  齊朗順勢取走酒杯,用著慵懶多情的目光覷望著她,興起想吻她的衝動,喉頭一陣緊縮。

  「要不然你說這個紅酒該怎麼喝?」余維彤不自覺地放柔嗓音,語氣甜膩到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齊朗凝睇著她泛紅的嬌顏,墨黑的眼底閃過一絲壞壞的笑意,仰頭喝了一大口紅酒後,伸手扣住她纖巧的下顎,吻住她微啟的芳唇。

  余維彤的視線暗了下來,感覺到他熾熱的唇覆在她的嘴上,醇厚的酒液順著他的舌尖一點一點地送進她的嘴裡,熱情又挑逗的舉止,在她的體內燃起眩目的火焰。

  她的手無助地抵上他赤裸的胸膛,感覺到他混著酒液的氣息緊緊包圍住她,炙熱的舌尖慢條斯理地探入她唇內,與她親暱斯磨著。

  如此炙熱又挑情的舉措,迷醉了她的心。

  「敢不敢享用我這個禮物?」他在吻與吻的間隙中問道,揚了揚帥挺的眉,語氣裡含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他想討好她,想讓她快樂,明知道這樣的邀約太過放蕩也太狡猾,但他捨不得結束這一夜。

  而且,他要的不只是一夜的激情,而是一段「開始」。

  她昏眩地眨了眨眼,望著眼前這張性感又迷人的臉龐,發覺這個男人的吻還不算太討厭,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炙熱悸動……

  也許這個男人能夠教她掙脫那段心碎的情傷,往後的這一天,她的記憶不會只有王柏毅和紀筠留給她的傷與痛。

  「為什麼不敢?」她帶點賭氣的意味,嘴角挑著一抹墮落放縱的笑,瞅望著男人好看的俊臉。

  以後,王柏毅不會再是她的唯一。

  他能給的溫柔,其他的男人也能給她。不同的是,不會再有背叛,不會再有傷害,只有極致的快樂……

  齊朗輕緩地吻上她水嫩紅潤的唇,火熱的舌尖挑逗地鑽入她的唇齒間,徐徐地誘惑著她。

  她情難自禁地伸手勾住他的頸項,被動地回應他的吻,感覺他的吻愈來愈熱情,愈來愈放肆,炙熱得彷彿要吞沒她。

  他的吻、他的擁抱,強烈又炙熱,讓她縱情在原始的節奏中,姿態親暱地與他交纏著。

  她伸手撫向他光裸的背肌,指尖深陷在古銅色的肌膚裡,留下一道道熱情的抓痕,他熱情的擁抱教她情難自禁地沈淪在這場歡愉的感官饗宴中……

  ※※※※

  幽暗的天際泛起一道藍紫色的光芒,空氣中飄蕩著歡愛過後黏蜜的情動氣息。

  余維彤睜開惺忪的睡眼,小心翼翼地挪開環在腰間那隻霸道的手臂,躡手躡腳地撿起散落在貴妃椅上的衣物。

  眼角的餘光瞄到丟棄在垃圾桶裡的那只撕開的鋁箔包裝,昨晚放蕩的記憶紛至沓來地湧進腦裡……

  她狼狽地別開臉,迅速地走到浴室,沖去體膚上陌生的氣息,但卻沖不掉白皙肌膚上一圈一圈的熱情咬痕。

  漱洗過後,她穿妥洋裝,回到房間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高跟鞋,覷望著躺睡在床上的陌生男人,怎麼也沒有想到昨晚的他竟溫柔得不可思議,熱情地膜拜她的每一寸肌膚,彷彿她是他的唯一……

  余維彤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眼前這男人昨晚的表現果然讓她暫時忘記了被背叛的痛。

  往後這一天,不再只是她的情傷紀念日。

  不知道鄭凱妮去哪裡找來這個男人的,該不會是牛郎店吧?否則怎麼會說要當她的禮物呢?

  她拎起包包,從皮夾裡掏出八張千元鈔票放在床頭櫃,壓覆在酒杯底下,感謝他昨晚的「熱情奉獻」。

  她不知道像他這種「等級」的男人,該付出多少價碼,但八千塊是她皮夾裡的全部了。

  她深深地睇了男人好看的睡顏一眼後,毫不眷戀地扭開門把,跨出套房,將一夜的浪蕩激情掩在門後。

  ※※※※

  一週後

  一束銀白的光打在伸展台上,兩側的音箱流瀉出輕快浪漫的法式香頌,纖瘦高挑的模特兒跟隨著音樂的節奏,展示著身上華麗的衣著。

  今晚是法國知名品牌「Chantal」的秋裝發表會,為了打響品牌的知名度,總公司特地租下飯店的宴客廳佈置成伸展台,邀請各家媒體、時尚達人、名媛貴婦及VIP會員一起到場看秀,為下個月進駐「齊亞百貨」信義旗艦店造勢。

  會場內,擔任品牌經理的余維彤清麗的臉蛋化上淡淡的彩妝,使得原本細緻的五官更加立體明豔,一頭烏黑微鬈的長髮垂落在肩上。

  她一身米白色及膝洋裝,合身剪裁裹住她窈窕有致的曲線,及膝的裙擺露出勻稱的小腿和性感的腳踝,足蹬著三吋高的細跟高跟鞋,外罩著一件淺紫色風衣,儼然成為品牌的最佳代言人,氣勢完全不輸給伸展台上的模特兒。

  秀展結束後,維彤忙著在會場裡發新聞稿、接受幾家平面時尚雜誌的專訪,鎂光燈此起彼落閃個不停。

  「余經理,聽說『Chantal』即將進駐『齊亞百貨』信義館,這個消息是真的嗎?」一名剛出社會的菜鳥記者絞盡腦汁終於擠出一個問題。

  「沒錯。」維彤噙著笑,禮貌性地說:「所有的宣傳細節、折扣優惠等全都寫在新聞稿上了,等會兒將連同公關商品一併贈送給各位媒體朋友。」

  「這次很多品牌都想進入『齊亞百貨』,據他們招商部門的主管透露,競爭非常激烈,妳怎麼談成進櫃計劃的呢?」另一名專跑生活消費版的記者問道。

  「『Chantal』在市場上非常具有競爭能力,完全符合現代都會女性的品味,結合了時下各種流行元素,無論剪裁、流行性、搭配度都能貼近消費者的需求,去年還拿下《流行女王》雜誌舉辦的消費者票選最愛品牌之一。『齊亞百貨』一直提倡要給顧客最優質、多元的購物空間,當然不會錯失『Chantal』這麼優秀的品牌。」維彤毫不居功,很有技巧地宣傳起自家品牌的優點。

  「余經理,聽說最近『齊亞百貨』的高層有一波新的人事異動,原本擔任總經理的齊叡會轉調回總公司,改由其他人選接任,會不會影響貴公司的進駐計劃呢?」一位專跑財經線的女記者犀利地提出問題。

  「我想那是『齊亞』內部高層的問題,應該與合作廠商沒有太大的關係。何況我們已經和招商部簽妥合約,所有的合作細節也敲定了……」維彤一一回答每個問題。

  媒體採訪結束後,維彤又忙著和會場內的賓客寒喧。

  突地,倚在吧檯前那抹堅毅頎長的身影有幾分眼熟,讓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膠著在那男人身上。

  下一秒鐘,男人捧著一杯調酒轉過身。

  兩人的視線隔著浮動的人群對上了,維彤頓時僵住,彷彿全世界的聲音突然淡去,僅剩下自己慌亂的心跳聲怦怦地跳動著,那張陌生的俊臉將她藏放在心底深處的輕狂記憶掀拔開來──

  是他!

  上週末和她在飯店共度一晚的牛郎!

  維彤傻愣住,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關於那一晚的放縱,她連好友鄭凱妮都不敢提起。

  只見那男人的神色先是驚愕,然後俊雅的臉上隨即噙著一抹玩味的笑,顯然是認出她來了。

  男人邁開沈穩的步伐,越過人群,筆直地朝她走來。

  「嗨!」

  齊朗率先開口與她打招呼,瞅望著她那雙晶亮的美眸,內心湧上喜悅,取代了先前的遺憾。

  那天他自空蕩蕩的床榻上醒來後,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失落感,尤其看到床頭櫃上壓覆在酒杯下的數張千元鈔票,更是哭笑不得。

  他被嫖了嗎?!

  「有事嗎?」

  維彤力持鎮定,冷湛的目光帶著幾分敵意,防備地盯著他。

  「妳忘記我了嗎?」齊朗以為那一晚她喝得太醉,沒有認出他來,遂提醒道:「上週末,我在KTV的包廂——」

  她急忙伸手按住他的唇,制止他接下來的話。

  兩人突兀的舉止引來了一些側目,維彤立即鬆開手,以眼神無聲地警告他,然後拽住他的手臂離開會場。

  來到僻靜的樓梯間後,維彤霍地轉身迎視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維彤沈不住氣,凜聲問道,怎麼也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他。

  今晚的派對並沒有對外開放,必須憑邀請函參加,而受邀的對象除了媒體記者、服裝造型師、知名的部落客作家外,再來就是一些名媛貴婦和VIP客戶了。

  該不會……有人買他「出場」吧?!

  她睇了他一眼,不可否認,這男人長得真好看,有一張媲美明星的俊臉,模特兒般挺拔高大的身材,舉止與氣質流露出一股優雅的貴氣,完全沒有歡場上的浪蕩氣質。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齊朗玩味地望著她略帶敵意的小臉,從她微慍的眼色看來,她好像不怎麼樂意見到他呢!

  但,他卻很想見她,甚至對她念念不忘。

  今晚,她打扮得相當優雅,秀麗的臉蛋化著彩妝,沒了酒精作祟,眼波不再媚人,卻多了幾分都會女性的自信豐采,依然令他胸口一窒。

  「你到底想怎麼樣?」

  維彤迎睇上他深沈的目光,彷彿一下子從腳底熱到腦門,再度讓她想起兩人那一夜的輕狂,甚至該死地還記得被這個男人擁抱時的感覺。

  「雖然妳生氣的樣子也很漂亮,但可以不要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嗎?我只想要好好地認識妳。」

  齊朗噙著笑,很自然地伸手撩開她垂落在頰畔的髮絲。

  她防備地往後退了一步,思恃著他話裡「認識」的涵義,該不會是想拿那一晚的事來威脅她吧?

  「你的價碼是多少?」

  她先發制人,急著想用金錢擺平這件事。

  「什麼價碼?」

  齊朗愣了愣,旋即想到她放在床頭的鈔票,看來這女人徹頭徹尾都把他當作牛郎了。

  其實,那晚躲在紙箱裡的他進錯包廂了,只是當時的氣氛太High,所有的人幾乎玩瘋了,而坐在蛋糕前的她清麗的臉上有著落落寡歡的神情,攫住了他的心,於是他便將錯就錯,帶她回到朋友開設的飯店。

  但,齊朗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由猛男淪為牛郎。

  他薄而好看的嘴角牽起一抹自嘲的笑,反問道:「妳呢?又為什麼想在陌生人的身上尋求慰藉?」

  齊朗見她氣質優雅恬靜,不像是那種會玩一夜情的女人,而且那晚她的眼神感覺好寂寞、好脆弱,與現在劍拔弩張的模樣判若兩人。

  「你無須知道。」

  她往後退了一步,企圖逃開那雙過分炙熱且犀利的眼眸,卻反而落入他的箝制。

  齊朗往前蠶食了一步,仗著身材的優勢將她圍困在胸膛與牆壁之間,曖昧的只隔著半隻手臂的距離。

  「難道妳不想知道我是誰嗎?」齊朗玩味地瞅著她,思忖著該不該表明身分,還是讓她繼續誤會下去?

  那晚她離開之後,他再回到KTV詢問店經理當晚訂包廂的人,企圖想透過各種線索找到她的下落,無奈業者以隱私為由,堅決不肯透露任何訊息。

  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她,沒想到兩人卻在「Chantal」的秋裝發表會再次重逢,只是她對他的態度不怎麼友善。

  「不想。」

  她答得斬釘截鐵,絲毫不想再跟他有所交集。

  「那我的名字呢?」

  他凝睇著她,嘴角的笑容不斷地擴大。

  「沒興趣。」

  她傲然地迎視他饒富興味的黑眸,冷冷地回絕。

  那晚的風流,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眼前的男人,對她來說也只是個陌生人,是逃避情傷時的短暫撫慰。

  「確定不想知道?」齊朗挑了挑黑眉。坦白說,她的拒絕令他有些失望,他是那麼期待與她重逢。

  更正確來說,他要的不只是重逢,而是希望能跨進她的生命,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如此念念不忘。

  原來愛情讓人墜入的速度這麼快,只需要一夜就教他動心動情了。

  「不想。」維彤不假思索地拒絕。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太富有侵略性了,更何況他的身分太過「敏感」了。

  要是讓人知道她跟牛郎糾纏不清,肯定會影響她在公司的形象。再說她接任品牌經理才剛滿一年的時間,好不容易談成進駐「齊亞百貨」的案子,不想因為私人因素而把一切搞砸。

  「但是……我卻對妳很有興趣。」

  齊朗打量著她,瞧見她胸前掛著一個識別證,顧不得禮貌地伸手拉了起來,定睛一看,上頭寫著「Chantal」品牌經理——余維彤。

  維彤急著扯回來,將識別證握在手上。

  「余經理,很高興認識妳。」

  齊朗的嘴角噙著一抹壞壞的笑容,決定將錯就錯到底,當起她專屬的「牛郎」。

  原來她是「Chantal」的品牌經理,看來兩人日後見面的機會不會太少。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動了氣,惱怒地說:「如果你嫌我那晚給得太少,沒關係,你說出一個價碼,我覺得合理的話,明天馬上匯款給你。」

  「這是我第一次拿到……夜度資。」齊朗笑了,要是她得知他的真實身分,肯定會很有趣。

  「我付的價錢夠嗎?會不會太少了?」

  維彤沒好氣地說,伸出食指輕戳著他,但一碰觸到他襯衫下結實的胸膛,彷彿有股電流奔向她的指尖般,令她感覺一陣麻癢,因此又飛快地縮回手。

  「不會。」

  他直勾勾地盯住她,一瞬也不瞬的,令她不禁緊張起來。

  「既然你覺得我付的價碼很合理,可不可以請你讓開?」她企圖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兩人靠得太近,近到她的鼻端全是他身上清河好聞的古龍水味道,這既熟悉又曖昧的氣息,教她忍不住又回想到那一晚……

  明明努力想要遺忘,但因為他的出現再次讓回憶變得鮮明。

  她清楚地記得他佔有她的感覺,溫柔得不可思議,既專注又熱情,彷彿她是他的唯一。

  「我讓妳想起了什麼嗎?」齊朗明知故問,早從她逐漸緋紅的耳根和臉頰看穿她的心虛。

  「什麼也沒有!」她連忙否認。

  「如果什麼都沒有的話,余經理的臉為什麼這麼紅?」齊朗俯近她耳邊,曖昧地朝她細白的耳朵吹氣。「是不是我讓妳想起了那一晚?」

  「你——」

  她咬牙,由羞轉怒。

  「還滿意我的服務嗎?」齊朗笑得有些無賴,瞧著她紅豔豔的臉頰,可愛得令他好想一親芳澤。

  「走開!」她杏眼圓睜,拒絕回答他的問題,用力地推開他。

  「余經理,如果妳不滿意的話,我非常樂意做『售後服務』!」齊朗在她身後揚聲喊道。

  維彤蹬著高跟鞋,亟欲離開,不理會他的調侃。

  齊朗性感好看的唇畔噙著笑,怔望著她美麗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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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7 PM


第二章

  星期三上午,余維彤主持完兩個小時的企劃會議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疲累地癱坐在皮椅上,揉了揉痠疼的後頸,順道拿起手機,檢視來電訊息。

  點開螢幕,瞧見好友鄭凱妮的未接來電,她立即回撥過去。

  「凱妮,妳現在人在哪裡?回台灣了嗎?」維彤問道。

  好友鄭凱妮擔任空姐,一個月裡常常十天半個月不在台灣,上次生日派對結束後,隔天她便出勤,隨著班機飛往歐洲。

  『剛坐交通車回到家,看到妳有留話給我,我撥了回去,但妳沒有接。』話筒另一端的鄭凱妮解釋道。

  「我剛在開會。」維彤握著手機,猶豫著該怎麼向好友詢問那位「牛郎」的身分。

  那男人已經知道她的姓名和工作地點,維彤擔心他會拿兩人一夜情的事威脅她,但等了三、四天,並沒見他有任何動作,只好轉而向好友詢問他的消息。

  『妳打電話給我有事嗎?』鄭凱妮詢問。

  維彤頓了頓,鼓起勇氣問道:「我生日那天……妳去哪裡找來那個猛男?」

  『對了,我之前本來是要跟妳講這件事的,但那天我急著上飛機,結果忘了!』鄭凱妮的聲音含著歉意。『我們在包廂遇到的那個猛男,不是阿威的同事……』

  「什麼意思?」維彤一頭霧水。

  『我本來是叫阿威請他同事扮演猛男,躲進紙箱裡給我們一個驚喜的,誰知道他同事居然跑錯店,跑到信義店的『夜暢』去了。剛好那幾天阿威回南部陪他爸去醫院動手術,我那天又忘了帶手機出門,所以那晚在包廂跳舞的猛男我也不認識。』鄭凱妮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妳也不認識他……」維彤的心猛地一沈。

  連好友也不認識那男人,那他到底是誰呢?該不會也是誤打誤撞跑錯包廂?

  他說的那句「售後服務」又是什麼意思呢?

  『後來妳和那個猛男怎麼了?有去續攤嗎?』鄭凱妮關心道。

  那晚大家都喝醉了,隱約記得有人提議要續攤,但礙於她隔天有班機要飛,所以提早一步搭計程車走了。

  「沒有。」

  維彤下意識地否認,壓根兒不敢向好友提起那荒唐的一夜。

  『那妳為什麼突然問起那個猛男的事呢?』鄭凱妮好奇。

  「喔,剛好我們公司要拍一些服裝照片,缺個男模,我覺得那天在包廂的猛男條件滿不錯的,所以想問妳有沒有他的聯絡資料,或者知不知道他的身分……」維彤隨口扯了謊言。

  叩叩叩──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話筒另一端的鄭凱妮聞言,繼續說道:『好可惜,我一直覺得那個猛男跟妳還滿速配的──』

  維彤瞟了門扉一眼,打斷了好友的話。「凱妮,助理有事找我,改天再聊……好……再見。」

  匆匆收線後,維彤朝著門口揚聲喊道:「請進。」

  助理小喬推門而入,將一疊卷宗和便條紙放在桌上,說道:「維彤姊,這是妳要我找的資料。另外,剛才妳在開會時,『齊亞百貨』總公司的劉秘書有來電,他們新上任的總經理請妳下午三點到他的辦公室。」

  維彤攤翻開行事曆,幸好下午沒有排任何行程,倒是「齊亞」新上任的總經理為什麼會突然找她呢?

  「劉秘書有說是誰接任總經理的職位嗎?」維彤問道。

  要去赴約之前總得先知道新上任的總經理是誰,否則連名字都不知道豈不尷尬?

  「今天報紙財經版全是齊家兩兄弟接任『齊亞集團』的消息,我把它放在檔案夾裡了。」小喬指了指紅色的卷宗,彷彿在分享什麼振奮人心的八卦,表情和聲音略顯興奮地說:「報導說『齊亞集團』原先的總經理齊叡擢升為執行長,而總經理職務改由他的弟弟齊朗接任。」

  「齊朗?」

  這個陌生的名字滑進維彤的腦海,她翻開小喬整理的剪報,快速地瀏覽了一遍,發現「齊亞」集團找來財經記者做了專題報導,目的就是為了新開幕的百貨公司造勢,畢竟信義商圈是百貨業的一級戰區,競爭激烈,誰都想搶下商機。

  齊叡的能力不容置疑,政商關係非常好,交際手腕一流,否則也沒辦法擠進信義商圈建館。

  只是,齊朗這名字就太陌生了。

  「維彤姊,齊氏兄弟也長得太犯規了!別的百貨公司都找名模代言撐場,我看『齊亞』找兩兄弟當作招牌就好,肯定會讓一票女性消費者乖乖掏錢消費的。」

  小喬向來對帥哥毫無免疫能力,更何況是擁有數家百貨公司的少東,馬上化為粉絲,流露出花癡表情。

  維彤淡笑不語。

  報導的第一頁僅用文字陳述「齊亞」的人事異動和企業展望,下一頁則是齊氏兄弟的個人經歷和照片。

  瞅見報紙上那張熟悉的俊臉時,維彤的笑容瞬間僵在唇邊,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齊朗?!

  那個和她有一夜之歡的男人!

  所以那天在服裝發表會上,他根本不是被某貴婦帶「出場」,而是用私人身分參加的。

  所以當她和「齊亞百貨」的公關人員打招呼時,才會不知道他們的總經理也去到了會場,甚至誤會了他的職業。

  小喬熱絡地與她分享報導的心得,逕自說道:「報導說,齊朗在紐約攻讀市場行銷,畢業後進入了『麥肯錫全球管理諮詢公司』,獨自領導一個團隊,這次為了『齊亞』進軍信義商圈,才辭職進入家族企業工作。」

  維彤的腦海一片空白,震驚得無法反應,只覺得小喬像隻麻雀般,嘰嘰喳喳個不停,教她心煩極了。

  「維彤姊,齊朗也太厲害了吧?居然能進入『麥肯錫』工作耶!」小喬一臉崇拜,簡直把齊朗視為偶像。

  「麥肯錫」是全球知名的管理公司,網羅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菁英人才,能夠進入該公司工作,代表齊朗也非泛泛之輩。

  「小喬,妳先出去,我要整理下午去見齊總經理的資料。」維彤揚眸瞟向聒噪不休的年輕助理。

  「是。」

  小喬連忙噤聲,轉身離開辦公室。

  維彤無力地癱坐在皮椅上,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

  那個跑錯包廂的猛男居然就是齊朗!更糟的是,她竟把他誤認為牛郎,不僅和他溫存過,還留下了夜度資……

  難怪在派對上他會三番兩次問她,想不想知道他的身分,原來他就是「齊亞百貨」新上任的總經理。

  她頹然地將臉埋入掌心,簡直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了。

  ※※※※

  「齊亞集團」早期以百貨零售業起家,全省共有五家連鎖大型百貨公司,召集了國內外知名品牌、餐飲超市和娛樂影城進館設櫃,年度營業額突破數百億元。

  近年「齊亞」將經營觸角延伸到房地產,與「梁氏營造」合作,推出了幾個出色的建案,成功擴展商業版圖。

  為了這次信義館的開幕活動,甫接下總經理一職的齊朗動作頻頻,連續兩天接受數家平面與電子媒體專訪,憑著俊雅非凡的儀表占盡各大新聞版面。

  結束最後一個採訪後,齊朗回到辦公室稍作休息,此時桌上的分機恰好響起,他接聽起來。

  『總經理,『Chantal』的余經理人在會客室,要請她進來嗎?』劉秘書問道。

  「妳請余經理進來我的辦公室。」齊朗交代完畢後,放下話筒,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裝。

  幾分鐘後,門扉傳來敲門聲,齊朗揚聲喊了「請進」,劉秘書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余維彤。

  他睇望著她纖麗的身影,米白色絲緞襯衫搭上深色開衩窄裙,露出一雙勻稱的美腿,優雅性感的韻味令他胸腔一熱,眼睛亮了起來。

  「余經理,又見面了。」齊朗很自然地對她微笑,故意強調那個「又」字,增加了曖昧的聯想。

  迎睇上齊朗玩味的眼色,又令維彤想起前兩次見面的情景,教她背脊輕起顫慄,耳根灼燙,目光膠著在他出色的儀表上。

  他身著黑色三件式西裝,搭上湛藍色領帶,合宜的剪裁包裹住偉岸挺拔的好身材。一頭俐落短髮,墨黑的濃眉下有一雙深邃眼睛,高挺的鼻樑,薄而好看的嘴,拼湊成一張俊美的臉龐。

  明明他全身洋溢著一股斯文俊雅的氣韻,毫無歡場上的放縱浪蕩之氣,她怎麼會將他錯認為牛郎呢?

  是那晚在包廂的氣氛太High了,造成的錯覺;抑或她太過寂寞,想從陌生人的身上尋求慰藉呢?

  「齊總經理,你好。」維彤收拾心神,勇敢地迎視他那過分濃烈的眼光,禮貌性地朝他伸出手。

  「妳好,余經理。」

  他握住她的柔荑,淺笑道。

  她飛快地抽回手,穩住浮動的心緒,故作鎮定地說:「不曉得齊總經理找我來,有什麼事呢?」

  「有私事也有公事,妳想先聽哪一件?」

  齊朗指了指沙發,率先入座。

  「當然是公事。」

  維彤不假思索地說,挑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

  「下個星期各家廠商可以進櫃裝潢了,如果動線設計、燈管配線等裝置有問題,可以找工程部的人員修改。另外,我請公關部籌備一個『購物之夜』,打算召集一些國際品牌做促銷活動,過幾天企劃案就會出來。」齊朗說。

  這些事,其實招商部和各樓層的樓面管理人員會自行與每家進櫃廠商溝通,實在輪不到他這個總經理親自出馬,他只是為了讓兩人有個見面的理由。

  話說回來,她今早看到各大報章媒體全是他的消息時,肯定很驚訝吧?

  「嗯。」維彤輕應一聲,從包包裡掏出筆和記事本,匆匆記下來。

  「余經理,既然談完了公事,該是時候聊聊我們的私事了。」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視著她,語氣充滿笑意。

  齊朗一直無法忘記她,明知道他那晚可能只是某人的替代品,她卻依然牽動他的情緒。

  他喜歡她的唇,喜歡吻著她的感覺,喜歡她的眼,連她眼底的倔強也一併吸引他。

  他那句「私事」聽在維彤的耳朵裡,格外顯得曖昧,但她仍然鼓起勇氣說:「先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並不是故意把你誤認為……」

  她頓了頓,窘紅著臉。

  「牛郎。」

  齊朗眼看她,笑著接口。

  「我以為你是我朋友口中的禮物,沒想到你只是跑錯包廂。」思及日後兩人還要一起共事,維彤只得勉力壓下尷尬,硬著頭皮向他解釋清楚。「那晚在發表會場上,我以為你要拿那件事威脅我,所以才會出言不遜,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齊亞』新上任的總經理。」

  「這也是我第一次被誤認為牛郎,感覺還滿新鮮的,這表示那晚我的『表現」應該還不差。」齊朗自嘲地說。

  她窘紅臉,不服氣地輕瞪他一眼。「這件事你也有錯,若不是你跑錯包廂,哪會被誤認身分?」

  「沒錯,那晚我的確跑錯了包廂。」齊朗大方承認。

  「那當時在包廂裡,你為什麼不澄清自己的身分?」她質問道。

  一般人跑錯包廂都會尷尬的離開,哪有人像他一樣,還扮演猛男,玩得那麼盡興。

  「因為有個女生坐在蛋糕前,看起來好像很哀傷,害我捨不得讓她失望,只好將錯就錯地留下來當她的『禮物』了。」齊朗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維彤。

  她粉頰生熱,心慌起來,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氣氛瞬間變得曖昧。

  他告白的口吻和帶著熱度的眼神,教維彤一陣坐立難安,嘴硬地否認道:「我才沒有看起來很哀傷!」

  齊朗也不急著戳破她,反正她現在是「齊亞」合作的廠商,未來多的是相處的時間,不急在這一刻追問到底。

  「妳的朋友送一個牛郎讓妳當生日禮物?」

  齊朗想到若不是那晚他跑錯包廂,她就有可能被其他男人擁抱,胸臆間頓時滑過一抹又澀又悶的複雜情緒。

  「當然不是。」她搖頭否認,聲音低低地說:「那晚她找了男朋友的同事來扮演猛男,表演餘興節目當作是送我的禮物。我喝得太醉了,而且你也誤導了我,讓我以為你是……」

  她紅著臉,忽然說不下去。

  「所以這該怪我表現太好嘍?」他輕撫下巴,淺笑道:「完全是職業級的水準表現。」

  「……是你自己跑錯包廂的,也不能全把過錯推到我的身上,那我們就此扯平了。反正發生那種事……你也沒吃虧。」她急著結束這個曖昧的話題,脫離令人尷尬的窘境。

  「既然我收了錢,就該給妳『賓至如歸』的感受,要是有服務不好的地方,我很樂意改進。」

  齊朗的黑眉饒富興味地挑了一下,眼神密切地盯住她的灩灩紅唇,興起一股想吻她的渴望。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他帶有熱度的眼神,她心跳漏了一拍。

  「我決定當妳的專屬牛郎。」他突地欺近她,在她耳畔如情人般黏蜜輕語,曖昧地戲弄她。

  他濕暖的氣息輕拂在她敏感的耳際,教她輕起顫慄,她連忙將他推開來,勉力壓下內心的慌亂,板起緋紅的嬌顏,沈聲說道:「我才不需要你來當我的牛郎。」

  齊朗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取出一張別緻的名片,在背面寫下一串數字後,遞到維彤的面前,微笑道:「名片上有我的私人手機號碼,有任何需要,不管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公事或私事,都能打給我。」

  「我不會打給你的。」

  她瞟了名片一眼,沒有要收下的意思。

  「我會等妳的電話。」

  齊朗顧不得禮貌,拉起她的手,將名片放在她的掌心,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瞅望著齊朗堅定執著的模樣,維彤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一抹心慌意亂的感覺掃過她的胸臆間。

  明明她是來跟他劃清界線,不是要將一夜情發展成多夜情的,怎麼感覺事情愈來愈複雜,他看她的眼神竟有一種充滿佔有慾的侵略性呢?

  「那晚我喝得太醉了,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她狼狽地將一切推給酒精。

  「那晚妳喝得多醉,我們都心知肚明。」齊朗的眼神充滿熱度,薄而好看的嘴唇揚起性感迷人的笑容。

  「那晚的事,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她又羞又氣地瞪了他一眼,開始懊悔那晚的行為太過輕狂了。

  她怎麼會想從陌生人身上尋求慰藉呢?

  更糟糕的是,這男人好像不懂得好聚好散。

  是她留下來的夜度資惹惱了他,抑或他對她心動了呢?

  「但對我而言卻深具意義。」

  齊朗看她的眼神,有一種志在必得的執著,教她再度窘紅了臉。

  她丟下名片,拽起包包,顧不得禮節,幾近狼狽地逃離他的辦公室,彷彿如此就能將兩人曖昧的對話甩在耳後。

  齊朗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也沒攔住她,反正隨著百貨公司開幕,兩人多的是見面的機會,不急在這一刻。

  他比較好奇的是,她想擺脫的爛回憶究竟是什麼,竟會讓她痛到用酒精來麻醉自己?

  ※※※※

  「齊亞百貨」位於信義區的新館正式完工,各家廠商也紛紛進館裝潢自己的櫃位,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油漆味,電鑽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擺放著各式的建材。

  剛從天母巡視完櫃位的余維彤,穿著一身優雅俐落的連身套裝,合宜貼身的剪裁襯托出勻稱婀娜的體態,將纖細、毫無一絲贅肉的腰身和渾圓翹挺的臀部完美展現出來,從一下捷運站到走進正在裝潢的信義館內的一路上,頻頻惹來注目,尤其在一堆男性工人裡,她的存在更顯得突兀。

  她手裡握著一卷設計圖,搭上手扶梯,來到二樓的名媛淑女館,走向正在裝修的櫃位。

  「余經理,妳來了!」負責施工的設計師小衛一見到維彤,立即熱絡地迎上前向她打招呼。

  「施工的進度怎麼樣?一星期之內能完工嗎?」

  維彤環視四周一眼,油漆、壁貼和更衣室全都完工了,玻璃櫥窗也在搭建當中。

  「沒問題,大部分的裝潢都弄好了,剩下的就是貨架陳設和擺飾的問題。」小衛領著維彤參觀寬敞的櫃位。

  「天花板上要留一盞水晶吊燈,還有每處更衣間的管線配燈都弄好了嗎?」維彤攤開總公司寄來的設計圖,與小衛並肩站在桌子前一起研究裝潢的細節。

  「這些全都弄好了,現在就等你們公司的系統道具和燈具。」小衛凝睇著她美麗的側臉,不自覺地有些看呆了。

  「總公司已經空運過來了,約莫明、後兩天會到,到貨的時候我再通知你。」維彤指了指設計圖。

  「Chantal」為了建立自己的品牌形象,不管是法國的旗艦總店或是各家分店,從裝潢設計到櫥窗陳列都力求統一的Image,因此各式的系統道具和裝飾傢俱全由歐洲空運到各分店,為的是要給消費者更優質的購物空間,以情境營造購物的意念。

  此時,走廊的另一端傳來雜沓的腳步聲,隱約可以聽見此起彼落的寒喧聲,紛紛有人喊著「齊總經理好」,由遠而近地傳到了維彤的耳朵裡。

  小衛在一旁提點道:「余經理,『齊亞』新上任的總經理來視察各櫃位的裝修進度,妳要不要先過去打聲招呼?」

  「嗯。」她捲收起設計圖,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怎麼會在這時候碰見他呢?

  算了,在大庭廣眾之下,諒齊朗也不敢做出任何踰矩的行為來。她蹬著三吋高的高跟鞋,小心避開地板上的電線,朝著走廊走去。

  齊朗西裝筆挺,身後跟著四、五位樓層主管,一走進「Chantal」的櫃內,幾名工人馬上關掉電鑽,留給他們談話的空間。

  「齊總經理。」

  維彤頷首,清麗的臉上掛著一抹客套的笑。

  「余經理,你們櫃位的裝修進度好像比其他人還要慢,趕得及月初的開幕活動嗎?」

  齊朗迎睇上她嬌麗的身影,努力壓抑下內心熱切的情緒。

  「沒有問題。」她篤定地說。

  基於禮貌,維彤只得陪著他一起參觀櫃內的施工進度,幾位樓管倒是留在門口,沒有跟上前。

  「我請企劃部擬了一個『購物之夜』的活動,若是你們公司有更好的行銷企劃,可以送上來,作為當天的焦點活動之一。」齊朗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是。」

  她暗自鬆了口氣,踩著優雅的步伐送齊朗走出櫃位。

  忽地,她的鞋尖撞到地面上凸起的彈起式地面插座,腳步踉蹌,重心不穩地撲跌在地!

  「啊——」

  她情急地尖叫出聲,跌跪在地板上。

  「有沒有受傷?」齊朗旋過身想抱住她時已經太遲了,只得將她由地上扶了起來,關心地問道:「能站起來嗎?」

  維彤低頭瞅看著自己的膝蓋,擦破了皮,滲了點血,最糟糕的是,左腳的腳踝一使力就疼,怕是扭傷了。

  他的大手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一絲一絲地沁入他的鼻端。

  「我的腳好像扭傷了……」維彤痛得小臉皺成一團,也沒多餘的心思顧及他摟住她的姿態有多曖昧了。

  「余經理,對不起!我應該請工人在拔掉電線時,把地面插座壓下去的。」小衛連忙致歉。

  「沒關係,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維彤也不忍苛責工人,的確是她太過疏忽了。

  「腳扭成這樣,我先送妳去看醫生。」齊朗不給她任何拒絕的餘地,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綁在她的腰上。

  「你做什麼?」

  她驚呼道,不懂齊朗為什麼把外套綁在她的腰間。

  「難不成妳想春光外洩嗎?」他反問道,不待她回答,已霸道地將她攔腰抱起,走向長廊。

  「齊總經理,不用了──」她窘著臉,盯視著他的下巴,連忙喊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妳確定自己還可以穿著三吋高跟鞋,一路走下樓?」齊朗恰巧在走廊的地方停下腳步,低頭望著懷裡的女人。

  「拜訪,你放我下來,他們全都在看……」

  她壓低聲音哀求著,簡直不敢想像身後有多少隻眼睛正緊盯著兩人親暱的舉止。

  「讓他們看有什麼關係?」齊朗的嘴角彎起一抹得意的彎弧,難以言喻的喜悅席捲著他。

  他正苦思著要找什麼理由再約她見面,沒想到老天爺馬上賜給他英雄救美的機會,讓他順理成章地成為她的護花使者。

  他轉頭朝著幾個樓層主管吩咐道:「余經理的腳扭傷了,我先送她去看醫生,其餘的櫃位由你們負責視察,要是有進度落後的廠商,務必請他們加快施工進度。」

  「是。」幾個樓管齊聲喊道。

  維彤一手勾住齊朗的脖子,困窘地將臉側向他的胸膛,完全不敢迎視眾人的目光。

  齊朗囑咐完公事後,抱著她,朝著電梯口走去,毫不理會她的抗議。

  她被他攬抱在懷裡,呼息間全是他身上清爽好聞的古龍水味道,混著男性陽剛的氣息。強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錮住她,讓她全身上下像被火燙到一般灼熱,連心跳也快得厲害。

  她羞窘地將臉倚向他的胸膛,直到進入車廂前,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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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7 PM


第三章

  齊朗無視於維彤的抗議,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她走進醫院大廳,將她安置在候診區的座椅上,放柔語氣問道:「這家醫院來過嗎?」

  「沒有。」維彤搖搖頭,將綁在腰間的西裝外套解下來,遞還給他。「謝謝你的外套。」

  「妳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替妳去拿初診病歷表過來。」齊朗接過外套,貼心地交代著。

  「謝謝。」

  她揚眸睞了齊朗一眼,瞧見他走向櫃檯,向工作人員要了一張初診病歷表回來後,很自然地挨著她身邊的空位坐下,由口袋取出一支名牌鋼珠筆,在病歷表上填下名字,然後側眸問道:「聯絡電話幾號?」

  「我自己寫。」

  她抽走他手上的病歷表,壓根兒就不想透露自己的個人資料。

  「好。」

  齊朗依然維持一貫的好脾氣,將手中的鋼珠筆遞給她。

  維彤接過那支被他握熱的鋼珠筆,筆身上還留有他淡淡的體溫,那股熱度彷彿沿著指尖攀爬至她的耳朵,連緋紅的臉頰也熱了起來。

  她用包包墊在腿上,一一地填妥自己的個人資料,從生日、家用電話、手機號碼,接著是聯絡住址……

  忽地,包包裡傳出一陣悅耳的鈴聲,她停下筆,翻找出手機,瞧見螢幕上顯示著一串陌生的數字,待要接起時,電話已經斷訊。

  「那是我的手機號碼,記住了。」齊朗燦然一笑。趁著她在填病歷時,他早已將她的電話和住址全都輸進手機的通訊欄裡了。

  「你——」維彤拿他無賴的行徑沒轍,輕瞪了他一眼後,索性繼續寫著病歷,但最後填到緊急聯絡人那一欄時卻頓住了。

  她的家人在三年前全都移民到了澳洲,當時她剛升上主任,事業前景看好,再加上那時她正和王柏毅交往,所以選擇了留在台灣。

  每回要是遇到必須填寫緊急聯絡人時,她總是毫不猶豫地寫下王柏毅的名字,但如今卻只剩下她一個人……

  一抹淡淡的惆悵襲上心頭,她不自覺地擰緊眉頭。

  齊朗彷彿看穿她的遲疑,一把抽走她的病歷表和鋼珠筆,在緊急聯絡人那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你……」

  她吶吶的,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健保卡給我,我去掛號。」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伸手向她索取健保卡。

  維彤也不再堅持了,反正她病歷上的資料他都看過了,也沒差這張健保卡了。

  齊朗拿著病歷表和健保卡,走到掛號處,排在長長的人龍後,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顯得格外醒目耀眼,非常吸引人。

  她的心思不自覺地隨著齊朗在轉,他的行為霸道中藏著體貼,無賴中卻帶著溫柔,這男人該不會喜歡上她吧?

  幾分鐘後,齊朗掛完號,又搭著電梯到樓下的商店買了礦泉水和咖啡上來,手裡還拎了個袋子。

  「先喝杯咖啡吧,大概還要半個多小時才能輪到妳。」齊朗將咖啡和掛號單據遞給她。

  「謝謝。」

  她雙手捧著那杯溫熱的咖啡,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貼心的人。

  「不客氣。」齊朗將西裝外套罩在她的肩上,體貼地叮嚀道:「醫院裡的空調很強,披著才不會感冒。」

  「不用了──」

  「腳踝扭傷已經夠可憐了,難不成妳想再感冒嗎?」齊朗不給她拒絕的餘地,兀自將外套披在她纖瘦的肩膀上。

  外套上還留著他的體溫和氣息,密密實實地包圍住她,教她心口一熱,感覺氣氛又變得曖昧起來。

  齊朗捲起襯衫的袖子後,蹲在她的跟前,從袋子裡取出紙巾拭去她膝蓋上的血。

  「我自己來就好了。」維彤開口想拒絕他的好意。

  「乖乖的,不要亂動。」

  他單膝跪在地上,抬起她扭傷的左腳,脫去高跟鞋,盈握住她纖細嫩白的足部,擱放在自己的手肘間。

  如此親暱的舉止,教她臉紅耳熱,羞窘得連腳趾都蜷曲起來,彷彿有股熱度沿著腳底,一路蔓延至她的耳根。

  她不禁回想起兩人在飯店的那晚,當時他也是單膝跪地,溫柔地為她脫去高跟鞋。

  被他碰觸到的皮膚傳來一陣熱熱麻麻的感覺,身體敏感地記住他擁抱她的方式,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愉,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教她慌亂得不知如何自處,急著想抽回被扣住的腳踝。

  「我買了冰袋,先冰敷個二十分鐘,等會兒看診時再問問醫師要不要照X光。」

  齊朗體貼地將冰袋貼觸在她紅腫的腳踝上,再繫上繃帶稍作固定,以防冰袋滑落。

  沁涼的冰袋貼觸在扭傷的部位,舒緩了疼痛,腳踝涼涼的,很舒服,但他溫情的舉措,卻依然教她心口麻麻燙燙的。

  齊朗帶著熱度的眼眸瞅著她,那泛紅的臉頰可愛得猶如一顆小蘋果,令人情不自禁地想一親芳澤。

  他很少對一個女人卑躬屈膝,體貼到令自己都覺得訝異。

  因為她,他做了許多平常都不會做的事,包括高調的大獻殷勤,大膽地玩起一夜情的瘋狂舉止。

  「謝謝……」

  她吶吶地說,對上他溫柔的眼色,頓時心慌得不知所措。

  「我有事先離開一下,大概二十分鐘之後會回來,乖乖的,別亂跑。」齊朗的嘴角牽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拜託,我這樣是能跑去哪裡?」她苦笑,又繼續說道:「你有事就儘管去忙吧,等會兒看診完,我會自己搭計程車回去的。」

  「我半個小時之內一定回來,要是看完診,就坐在這裡等我。」齊朗語氣堅定地說。

  見她點頭輕應一聲後,齊朗才放心離開。

  齊朗一走,維彤深呼吸了幾次,盡力平復失控的心跳。面對他體貼的舉措,竟讓她的芳心動盪不定。

  理智告訴她,應該要遠離齊朗,他們相遇的地點和方式都不對,建立在激情上的關係能維持多久呢?

  更何況,他會怎麼看待她?不懂得矜持自愛,寂寞時就尋求陌生人的安慰?

  抑或是一個把性愛當成遊戲的女人,只要在酒精的催化下,就輕率得可以?

  半個小時後。

  維彤早已取下腳踝上的冰袋,還坐在候診室等待看診。

  齊朗手上拎了個紙袋,快步地朝她走來。

  「輪到妳看診了嗎?」齊朗關心地詢問。

  「還沒。」她搖搖頭,又問道:「你事情辦好了?」

  「對。」

  齊朗將手上的紙袋遞給她,一臉期待的表情。

  她瞅看著他的俊臉,好奇地接過紙袋,抽出紙盒,掀開盒蓋,盒內裝著一雙淡藍色的平底涼鞋,鞋面上鑲著一排雅緻的小碎鑽,既優雅又不失時尚感。

  「你剛剛離開就是為了替我買鞋?」她捧著鞋盒,面對他貼心又細膩的舉措,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難不成妳的腳還能踩著細高跟鞋走路?」齊朗輕笑著反問她。他蹲下身,托起她纖巧的腳丫,為她套上平底涼鞋,大小尺寸正好適合。

  她的膚色偏白,腳趾甲修剪合宜,又搽上泛著淡淡珠光的粉色指甲油,穿上藍色涼鞋極為好看,襯著身上的米色套裝,一點都不突兀,令她不禁佩服他的品味。

  「妳穿平底鞋也很好看,這幾天就別穿高跟鞋了。」齊朗替她把兩隻腳全都換上,發自內心地讚美著。

  「這雙鞋多少錢?」維彤翻找著包包,急著掏出皮夾付錢,手腕卻被他制住。抬睫迎上他熱切的眼眸,她故意擺出淡漠的表情說:「我不習慣欠人,也不想占你便宜。」

  她不喜歡虧欠別人,更何況是一個刻意討好她的男人。

  「如果妳不想占我便宜,那用一個秘密來換一雙鞋。」

  齊朗想知道糾纏住她的那些爛回憶是什麼?竟讓她傷得那麼重,必須靠著陌生人來逃避內心的苦痛。

  「秘密?」她一臉防備。

  「那晚妳和朋友口中的爛回憶是指什麼?」齊朗問道。

  即便知道這樣的行徑太過躁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唯有明白她所受過的傷,才能通往她心底的道路。

  維彤瞅著他看似認真的表情,決定坦白一切,斷了他的念頭。

  那晚的短暫激情只是一時失控的偶發事件,她不談速食戀愛,也不是那種玩得起愛情遊戲的女人,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份真摯不變的感情。

  「一年前,我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和我的好朋友,他們撇下我,在我生日那天,傳了分手簡訊給我,兩個人一起私奔了。」她說得雲淡風輕,但眼底卻掠過一抹難堪的痛楚,末了還自嘲地說:「所以,我的生日反而變成了情傷紀念日。」

  「我懂了。」原來她被最信任的兩個人一起背叛了,怪不得那晚她看起來那麼哀傷難過。

  「二十七號,余維彤小姐──」身著粉色制服的跟診護士,推開診療室的門,在走廊上叫著病患號碼。

  「是。」

  維彤回過神,舉了一下手。

  「可以進來了。」護士說道。

  維彤點了點頭,又對著齊朗說道:「我不曉得你基於什麼原因對我好,但我可以告訴你,那晚對我而言只是個意外,不會再有第二次,因為我不是那種可以陪你玩愛情遊戲的女人。」

  齊朗聽著,默不作聲,反覆思考她話裡的意思。

  「謝謝你的鞋子。」她站起身,將披在肩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遞還給他,拒絕他的攙扶,說道:「你回去吧,我一個人看診就可以了。」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拽著包包,獨自走進診療室。

  齊朗拿過西裝外套,上頭還留有她淡淡的香水味,一絲絲、一縷縷地沁入他的鼻端,鑽進肺葉裡,撥亂了他的心思。

  望著她瘦削堅強的背影,一抹苦澀的笑黏上齊朗的嘴角。

  若是走得開,他豈會和她糾纏至此?

  ※※※※

  一週後。

  維彤應了好友鄭凱妮的邀約,下班後一起到公司附近的中式餐廳吃飯,兩個女生點了一桌子的菜,從客家小炒、糖醋魚、辣炒高麗菜到白斬雞等,擺滿了一整個方桌。

  「別再點了,我們才兩個人,吃不完。」維彤制止好友追點菜單的動作,貼心地將一碗白飯放在她的面前。

  「吃不完可以包回去給阿威當宵夜吃。」鄭凱妮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挾起一塊肥嫩的雞肉,蘸了點店家特製的桔醬,一副思鄉口吻地說:「我已經吃膩了三明治和調理包了,還是台灣的小吃好吃!」

  「妳少把阿威當資源回收筒了。」

  維彤淺笑道,瞧著好友一談及情人就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她心裡有著說不出的羨慕。

  「他食量大,不曉得吃得多開心呢!」鄭凱妮再挾了塊雞肉送入嘴裡,塞得兩煩鼓鼓的。

  維彤沒搭腔,挑了塊沒刺的魚肉沾了點醬汁,配著白飯,吃了起來。

  「對了……」鄭凱妮像是想起什麼,突然開口問道:「妳上星期傳訊息跟我說妳的腳扭傷了,是怎麼一回事?」

  「在監工巡視新櫃位時,不小心踢到突起的地面插座,扭到了腳踝,但看過醫生,吃了兩、三天的止痛藥又冰敷過就沒事了。」維彤說道。

  那通訊息是她在候診室外傳的,當時齊朗跑去為她買鞋,她等著看診太悶了,窮極無聊才傳給鄭凱妮討安慰,沒想到好友這時才想起來。

  經好友這麼一提,不禁令她回想起上星期發生的事。

  她自診療室出來後,見到齊朗還在候診區等她,並沒有離開。

  她不敢探究他沒有走的原因,不過也因為腳踝扭傷了,後來監督工程改派同事代為負責,免去了見到齊朗的尷尬。

  這幾天齊朗並沒有來電,也沒有捎訊息給她,她想他應該知難而退了,內心卻不禁生起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

  「我有份禮物要送妳。」

  鄭凱妮放下筷子,從包包裡取出一張文件遞給她。

  「婚友社入會申請書?」維彤攤開文件,瞥了一眼,又望向好友。「妳拿這個給我做什麼?」

  「報名啊!」鄭凱妮抬頭睇著維彤姣好的面容,說道:「這家婚友社是我們公司離職的座艙長跟朋友合開的,信譽良好,招收了許多菁英族群,譬如醫師、工程師、律師和公務人員等,可惜女性會員少了點。」

  「所以呢?」維彤困惑地追問。

  「妳把報名表填一填,我幫妳交出去,不收妳入會費。」鄭凱妮眨了眨兩扇過分濃密的假睫毛,笑咪咪地說:「重點是,他們這個週末在飯店有辦聚餐活動,只要交個五百元茶水費就好了。」

  「我不喜歡參加這種集體相親活動。」維彤皺了皺眉,將報名表遞還給鄭凱妮。

  「小姐,妳的空窗期已經長達一年多了。」鄭凱妮覷著她,試探地問道:「還是……妳該不會在等王柏毅回心轉意吧?」

  「我沒有在等他回頭,只是覺得他們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一個理由。」維彤對於兩人不告而別,僅用一封短短的訊息告知一事頗不能釋懷。

  兩人選擇遠走高飛,不僅在感情上背叛她,更讓她對人性失去了信心。

  究竟他們的愛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他們面對她時,一點罪惡感都沒有,還是暗地裡笑她是個傻瓜?

  「妳期待他們能給妳什麼解釋?」個性率直的鄭凱妮冷嗤一聲。

  「我想知道他們的愛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傷害了我,一起去了美國後,就真的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她低頭,望著滿桌的菜色,忽地失去了胃口。

  剛分手那段時間,她也有想過買張機票飛到美國找王柏毅,質問他為什麼背叛她,但最終被鄭凱妮勸下來,不想看她輸了裡子又沒面子。

  話說回來,兩人交往的那段時間,他們曾計劃到美國拜訪他的家人,但彼此工作都忙,休假的時間又兜不上,以至於她根本也不知道他在美國的詳細住處。

  而他和紀筠到了美國之後,就切斷了和台灣的一切連繫,連他的同事和朋友,也全都不知道他在美國的住址和生活,存心就是要躲開她。

  「王柏毅的家本來就在美國,他和紀筠回去當然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難不成要留在台灣接受負心漢的臭名嗎?」鄭凱妮就事論事。

  「嗯。」維丹認同地點點頭,要是換作自己,也會逃離熟悉的生活圈,重新開始。

  鄭凱妮握住她的手,凝睇著她的臉,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一年妳過得非常辛苦,表現得很堅強,並沒有被王柏毅和紀筠兩個人的事給擊垮,把生活重心全放在工作上,也交出了一張非常漂亮的成績單。」

  維彤沈靜地垂下臉。

  剛被告知分手的那段時間,她剛擢升為經理,只得用工作麻痺自己,堅信自己有足夠的力量撐過這一切,只是在夜深人靜時,難免會反問自己,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否則為什麼必須接受這樣的對待?

  鄭凱妮頓了頓,繼續說:「但妳不能一直生活在回憶裡,讓過去不美好的記憶影響未來的生活,而是該勇敢地朝人生的下個階段邁進。」

  「我沒有活在回憶裡。」她否認道。

  「那就趁這個機會去認識一下新朋友,也許可以從裡面找到適合的對象。」鄭凱妮鼓勵道,硬是將報名表和原子筆遞給她。

  她猶豫地睞了好友一眼。

  「求求妳,快點脫團擺脫剩女的身分好不好?要不然我每次跟阿威出去約會,一想到自己過得甜甜蜜蜜的,結果我的好朋友卻活得像深宮怨婦,都好有罪惡感耶!」鄭凱妮雙手合十地哀求道。

  「哪有這麼誇張。」她睨了鄭凱妮一眼,笑著否認道:「我才不是深宮怨婦,我是自信又時尚的都會單身女性。」

  「那可否請自信又時尚的余小姐,報名參加這次的相親聯誼活動,給那些寂寞又忙碌的都會男子一個追求的機會呢?」

  鄭凱妮裝起娃娃音,向她撒嬌道。

  「……好啦。」

  她拗不過,只得答應了。

  好友說的沒錯,她是該往人生的下一個旅程邁進,而不是執著在兩人背叛她的理由。

  「耶!」鄭凱妮開心地喊道。

  維彤握著筆桿,逐一填妥個人資料,然後開始逐一勾選擇偶欄的選項,突地,她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個清晰的輪廓,發現自己的擇偶條件完全吻合。

  和他接觸得愈加頻繁,她越是無法抹去他的身影,她該不會對他動心了吧?

  ※※※※

  星期六晚上七點,余維彤一身藕紫色連身洋裝,清麗秀氣的五官化著妝,整個人顯得格外亮眼出色,甫出捷運站就成為路人側目的焦點。

  她依約來到飯店參加相親聯誼活動,但一推開沈重的玻璃旋轉門,踏進時尚華麗的迎賓大廳時,維彤卻躊躇了起來。

  這是她和齊朗發生一夜情的地方,儘管那晚帶著醉意,但記憶卻依然清晰……

  算了,還是別想了。

  她答應好友要往人生的下一個旅程邁進,找個穩重可靠的男人談場戀愛,也許交往順利的話,就能擺脫剩女的身分,跨進婚姻裡。

  瞟了腕錶一眼,維彤發現自己遲到了,連忙快步衝向電梯口,朝著即將掩上的電梯門揚聲喊道:「對不起,請等一下!」

  兩扇鏡門再度滑開,維彤抬眸,在黑壓壓的人群裡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頓時停住腳步,怔愣了半秒鐘。

  站在電梯內的齊朗很自然地往後退了半步,騰出一個空位給她。

  她正猶豫著該不該跨進去時,只聽見站在電梯口的一位女士催促道──

  「小姐,妳要搭電梯嗎?」

  「是。」她硬著頭皮跨進電梯內,輕聲地說:「我要到十樓,麻煩妳了,謝謝。」

  封閉狹小的空間讓維彤的肩膀與齊朗的手臂幾乎貼觸在一起,氣氛瞬間有些尷尬,卻又摻雜了幾分曖昧。

  她抬頭望著電梯上行的燈號,卻隱約感覺到有一雙帶著熱度的眼睛盯視著她的側臉。

  「扭傷的腳踝好了嗎?」

  齊朗率先開口打破沈默,將雙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裡,隱忍著想握住她手的衝動。

  「嗯。」她輕應一聲,沒有轉頭看他,倒是四周光潔的鏡面早已映出他俊雅的面容。

  在眸光膠著的瞬間,兩人都意識到這間飯店是他們肌膚相親的地方。

  「這幾天忙嗎?」

  齊朗凝視著鏡面中的她,主動關心道,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間飯店裡遇見她。

  他原本想開口問她「這幾天過得好嗎?」,但礙於電梯內夾雜著陌生人,所以改換了另一種方式關心。

  「還可以,謝謝齊總經理的關心。」

  她心口一陣澀然,不懂他突如其來的溫情關懷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抑或是職場上的客套話?

  他用了那麼狡猾的方式取得她的手機號碼,她嘴上嚷著要他離開,但心底多少還是會期待他的來電……

  面對他,她近情情怯,渴望擁有感情,卻又害怕被傷害。

  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愛,但齊朗太過耀眼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會甘於停留在一個女人的身邊嗎?

  「上個星期我去了一趟日本,考察當地百貨公司的經營方式和民眾的消費型態,昨天晚上才搭飛機回來。」齊朗自動報告行程。

  在日本的這段時間,齊朗不是沒有想過要撥電話給她,但一想到她曾在愛情上受過那麼重的傷,反而讓他對這份感情更加的謹慎。

  他並非膽小或卻步,而是一再掂量自己對她的喜歡有多少,是不是能夠為她的感情負責?

  但距離拉開來,對她的思念反而更加濃烈,確定了他對她的好感並非一時的激情,而是更深沈的悸動。

  維彤側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懂他話裡的涵義,是在客套寒喧,或者在跟她交代這一週的工作行程?

  噹!

  電梯攀爬到十樓,發出清脆的聲響,兩扇鏡門緩緩地滑開,維彤匆匆地收回目光,邁開步伐。

  齊朗也跟著跨步走出電梯,兩人隔著半步的距離,朝著走廊底的宴會廳走去。

  「你幹麼一直跟著我?」

  她忽地停住腳步,旋過身問道。

  「我來這裡參加朋友的喜宴。」

  齊朗指了指左方宴客廳的入口,那裡擺放著一幅巨大的婚紗照,旁邊還貼了一張紅豔豔的紙條,寫著──關童聯姻。

  「喔。」她尷尬地輕應一聲。

  「那妳呢?」齊朗凝睇著她微微窘紅的臉蛋,猜測道:「妳該不會也是來參加喜宴的?」

  「不是。」她否認道。

  「余小姐,妳終於來了!快點來這裡辦理報到手續!」

  這時,婚友社的負責人認出了余維彤,立即上前招呼道。

  在填完報名表的隔天,鄭凱妮立即帶她到婚友社,恰巧遇到了負責人,三人小聊了一會兒,對彼此都留下了印象。

  「好。」

  維彤吶吶地回應,用眼角的餘光睞了齊朗一眼,頓時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居然讓他瞧見自己來相親……

  她收回目光,幾近狼狽地跟著負責人走到右側宴客廳前的小桌子,辦理報到手續後,領了一個名牌別在洋裝上,走進餐廳。

  齊朗望著右側宴客廳外,只見一個偌大的牌子寫著──「真愛一生」婚友社聯誼活動。

  齊朗沒想到這女人嘴上拒絕他的追求,但私下卻前往婚友社報名。

  相親是吧?

  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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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8 PM


第四章

  維彤將名牌別在洋裝的前襟,跟在婚友社的工作人員後頭走進宴會廳。

  此次聯誼活動約莫男女各十五名,均以上班族群為主。

  主持人持著麥克風在講台上說明聯誼規則,此次活動採取歐美流行的七分鐘約會方式。

  每位參加聯誼的男女成員,工作人員都會發一張表單給他們,第一欄寫著自己的姓名,第二欄寫著對聯誼對象的描述,第三欄是寫著是否願意再與這個人聯絡。

  每七分鐘換一次對象,讓每位成員都能稍作認識,事後再將心得表單交由工作人員,請他們作深入的排約。

  經過兩輪快速約會之後,維彤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倦意。

  對於一再重複自己的職業、年紀、興趣等,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讓她連臉上制式的笑容都僵硬了。

  維彤喝了口咖啡,提振精神,準備開始第三輪的快速約會。

  一位穿著斜紋襯衫的男子剛入座,口袋裡的手機立即發出聲響,引來眾人的側目。

  「抱歉,我接一下電話。」襯衫男子逕自接起手機,湊到耳邊說:「什麼……對,我現在人在外面……現在美金對日幣的匯率是多少……」男子摀住手機,瞥了維彤身上的名牌一眼,說道:「余小姐,我要接一通很重要的電話,請恕我離開幾分鐘。」

  「嗯。」維彤頷首。

  她悄悄地吁口氣,無法專心融入這緊湊的約會方式,漸漸露出疲態了。七分鐘能做什麼呢?連介紹一個人都嫌倉促,更遑論去決定一生的伴侶。

  環視四周的男男女女一眼,各個都在打量著彼此,從職業切入,探詢著對方的月薪、家世背景乃至人生規劃,彷彿愛情不在大家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不管聯誼的對象表現得多誠懇,投以示好的眼色,維彤的心裡卻浮現另一個男人的身影,甚至拿他和其他聯誼男士比較。

  她的心一緊,自己也太在乎齊朗了吧!

  在百無聊賴之際,她拿出手機,點開網頁,玩著小遊戲打發時間,驀地,對面的椅子被拉開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入座。

  「你好,我叫余維彤——」

  她抬起頭自我介紹,一迎睇上男人好看的俊臉,整個人幾乎傻住,瀅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妳好,我是齊朗,今年三十歲。」他嘴角噙著笑,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她怔愣的小臉。

  方才他走進喜宴會場,將備妥的禮金交由招待人員後,一想到有其他的男人正覬覦著美麗的她,就讓他坐立難安,因此匆匆和新人打過招呼後便離開。

  他站在門口佯裝等人,瞟見入口的工作人員走去上廁所,和她對談的男人又在走廊上講電話,隨即跨步走了進來。

  「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表情恍惚,吶吶地開口。

  「來跟妳相親啊!還是妳想跟我到隔壁吃喜酒?」齊朗挑了挑眉,從隔壁桌的談話,多少也明白了他們的聯誼方式。

  她微窘,面對他唐突又霸道的行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揚眸瞥了在一旁忙碌的工作人員,聲音低低地警告道:「你不要鬧了。」

  「看來妳比較想跟我相親。」齊朗揚起一抹性感迷人的笑容,刻意忽略她眉頭緊蹙的表情。

  「你……」

  面對他霸道的舉動,她再度詞窮。

  「我剛從紐約回來沒多久,目前任職於『齊亞集團」擔任總經理。」齊朗煞有介事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她的面前。

  「你在玩什麼把戲?」

  她蹙起眉,眼底充滿困惑。

  「無不良嗜好,偶爾會抽菸和喝點小酒。」

  他嘴角動了動,繼續介紹自己。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她質問道,不懂他是故意逗她,抑或是真的喜歡她?

  「沒有婚姻紀錄,戀愛經驗五次,初戀發生在十七歲,跟同校的學姊談了一場姊弟戀。」齊朗無視於她的質問,繼續報告戀愛史。「四個月前剛在紐約結束一段感情,目前單身,但已經有喜歡的對象。」

  維彤察覺到齊朗的眼神變了,目光熱切地望著她。

  「最近做過最瘋狂的一件事,就是明知道跑錯KTV包廂,卻還是很盡責地扮演了一個晚上的猛男。」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對那個坐在蛋糕前的女孩一見鍾情了,我想討好她,想讓她開心。」齊朗的眼色忽地變得好溫柔。

  「你……」

  她聽著他的告白,只覺得胸口酸酸麻麻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到七分鐘的時間,他便把自己的感情經歷說得一清二楚。

  「「那個女孩告訴我,她在愛情裡受了傷,嚐過被背叛的痛苦。她曾委婉地拒絕過我,但我知道她仍然憧憬幸福,還是在等待一個值得她愛的人出現。」齊朗犀利地看穿她的心事。

  她的眼睫微微顫動,望住眼前的男人,他感性的告白一點一點地融化了她刻意築起的冷傲心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等待的那個人,也不曉得符不符合她的擇偶標準,但我知道她是一個值得我去愛的人,如果錯失她的話,我會……」他頓了頓,沒有將話說完。

  「會怎麼樣?」她急切地想知道他的答案。

  「會後悔一輩子。」

  他深邃的眼眸充滿感情地瞅住她,如此專注、真摯的表情深深地震動了她。

  「你……」她目光瑩亮,心融得一塌糊塗,為他甜蜜的告白紅了臉,悸動得說不出話來。

  「最近一次性生活是在三個星期前,我把自己當作禮物送給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可是她卻把我當作牛郎,『吃』了我之後,留下夜度資,人就跑了。」齊朗用一種既無奈又寵溺的口吻說。

  「誰要聽你的性生活報告!」她熱了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心底卻漾起一絲甜蜜。

  她在他那雙深邃迷人的眼眸裡,看見了比自己更深沈、炙熱的悸動,原來他是真的對她心動了。

  她不禁捫心自問,如果那晚遇見的男人不是他,她還會交出自己嗎?

  那晚,究竟是酒精軟化了她的意志力,抑或是齊朗俊魅的眼神教她沈淪呢?

  曾經,她害怕這種危險又激情的關係,一再的閃躲,試圖抗拒他,努力忽略兩人之間強烈的吸引力。

  可是,愛情來了。

  來到了兩人之間。

  她曾試圖逃離這份感情,但面對他一而再的積極攻勢,她還能抗拒多久呢?

  「余維彤小姐,妳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只要是妳提出的問題,我一定會詳實回答,不敢有任何隱瞞。」

  他語氣誠懇,極力保證,只差沒豎起手指發誓。

  「你在日本時為什麼不跟我聯絡?現在知道我要來相親為何又跑來告白?」她好奇地問道。

  他該不會也狡猾地玩起欲擒故縱那一招吧?

  「我不是故意不和妳聯絡,而是在思考,我給得起妳要的感情和承諾嗎?」齊朗坦白道。

  他不會天真地以為,二十九歲的女人還想跟他玩愛情遊戲。

  她望著他清逸俊雅的臉龐,表情坦率真摯,那雙深邃的眼眸底映著她的臉龐,他的神情彷彿眼中唯有她,再看不見其他女人的美麗。

  她心底一根很幽微的弦,被他真誠的告白觸動了,再也無力拒絕了。

  「余維彤小姐,妳可以給我這種既不夠完美、又有些小缺點的男人一個機會嗎?」

  齊朗卑微地放低姿態,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如果我不給呢?」她好奇地反問他。

  但,其實他誠心的口吻,早已征服了她的心。

  「那我只好也跟著報名這家婚友社了,誰叫我的真愛就在裡面呢?」他無奈地嘆口氣,佯裝可憐兮兮地垮下臉。

  她望著他的俊臉,一抹甜蜜的悸動湧上心頭,蔓延至她的唇角,勾成一道甜美的弧線。

  原來七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卻已經足夠一個男人告白。

  方才那位襯衫男離去所留下的尷尬空白,全被齊朗甜蜜誘人的情話給填滿了。

  「願不願意?」齊朗固執地追問。

  「嗯!」

  她用力地點頭,臉上甜潤的笑容早已代替她的回答。

  噹──

  會場的鈴聲響起,大夥兒紛紛起身,輪換座位。

  維彤向婚友社的工作人員推說有急事,匆匆步出了宴客廳。

  跨出門口時,齊朗立即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拒絕,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感覺手心被他厚實的大掌牢牢地包覆住。

  兩人朝著電梯口走去,經過走廊時,方才穿著襯衫的男子還持著手機激動地陷在金融風暴裡,殊不知與他聯誼的女子,心裡颳起一道甜蜜的旋風,早已被愛情俘虜了……

  ※※※※

  叩叩──

  辦公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維彤揚聲喊了一句「請進」之後,抬眸瞧見助理小喬捧著一束粉嫩嬌豔的粉紅色玫瑰花走了進來。

  「維彤姊,妳的玫瑰花。」小喬一臉羨慕地將花束遞給她,還不忘提醒道:「這個星期的第三束花了喔!」

  「謝謝。」

  維彤起身接過玫瑰花,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甜甜的笑意,完全是一副戀愛中女人的嬌媚表情。

  花束裡頭還夾著一張小卡片,她抽了起來,只見上頭寫著──

  當我的女伴好嗎?

  簡單的幾個字,並沒有署名,好似愛情密碼,只有戀人彼此才懂得的曖昧詞彙。

  不用多作猜想,維彤也知道這是齊朗送來的玫瑰花。

  這星期六「齊亞百貨」信義館將舉辦一場「購物之夜」作為第一波的開幕活動,到時候許多媒體都會到場採訪,若是應允當齊朗的女伴,豈不是在高調地公開兩人的感情生活?

  雖然維彤感覺得到齊朗對她的執著與愛意,但畢竟兩人才交往了一個星期,戀愛關係並不穩固,再加上他剛接下總經理一職,她不想因此模糊了宣傳焦點。

  「維彤姊,我剛上網查了一下,原來粉紅色玫瑰花的花語叫『愛的宣言』耶!」小喬一臉曖昧兮兮的表情,笑著揶揄道:「妳的男朋友真的好浪漫又好大方喔!看來再過不久,我就要遭受紅色炸彈的攻擊了。」

  小喬,妳今天好像很閒喔,還有時間上網替我查花語。」維彤睞了小喬一眼。

  「這是助理應盡的職責。」小喬笑咪咪地說。

  「既然這麼閒的話,那下班前把這個月各個分店的庫存單和業績表整理好,存在公司的系統檔案裡。」

  「維彤姊,我手邊還有一份會議記錄和信義店的進貨單還沒整理欸。」小喬哀怨地垮下俏臉,懇求道:「那個可不可以明天再做?我保證不敢再開妳玩笑了。」

  「明天下班前一定要把那兩份報表弄好。」她收起上司的架子,嘴角隱著笑意。

  「謝謝維彤姊!」

  小喬投以感激的笑容,掩門離去。

  維彤捧起沈甸甸的花束,湊到鼻端輕輕嗅聞,一股恬雅馨香的玫瑰香氣頓時飄蕩在鼻尖,滋生醺醺然的幸福感,有一股被嬌寵在心上呵疼的滋味。

  難怪戀愛中的男女喜歡用玫瑰花來示愛,因為可以在它嬌嫩的花瓣裡嗅聞到愛情的香氣。

  鈴鈴──

  一串悅耳的鈴聲,打斷了維彤的思緒,她拿起手機,瞧見螢幕上顯示的姓名,嘴角揚起一道甜美的彎度,接聽起手機。

  『收到花了嗎?』齊朗在話筒的另一端溫柔地問道。

  「嗯。」

  她輕應一聲,嘴角噙著笑。

  『喜歡嗎?』

  「你為什麼老是送玫瑰花給我?」她好奇地問道。

  這男人該不會只認識一種花卉吧?前兩天送的分別是紅玫瑰和白玫瑰。

  『因為玫瑰花讓我想到妳。』

  「我?」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伸手輕撫著嬌嫩的玫瑰花瓣,不懂玫瑰花和她之間有什麼關係?

  『因為妳的唇吻起來就跟玫瑰花瓣一樣甜美誘人。』

  他低沈的嗓音擦過她的耳膜,灼燙了她的耳朵,不禁讓她回想起上週末兩人在飯店停車場內發生的那一個吻,炙熱得彷彿要將她融化般。

  她輕咬著紅灩灩的唇瓣,嘴裡好似還留有他的餘溫,一抹羞窘的紅潮籠上她白皙的粉頰。

  她意識到自己似乎淪陷在他熱情甜蜜的攻勢下了……

  「嘴巴剛吃巧克力啊?居然這麼甜。」她的嘴角揚著笑,甜美的笑意從眸中一路沁到心底,感覺甜滋滋的。

  『我是認真的好嗎?』

  「最好是。」她嬌嗔,難以想像自己居然會用這麼甜膩的口吻和一個男人對話。

  「對了,妳有看到花束裡的小卡片嗎?』齊朗差點忘了正事。

  「有。」

  『所以妳的答案是?』

  他頓了頓,滿心期待。

  「Sorry。」

  她歪著頭,將手機夾在肩膀,捧著花束靠近窗台的矮櫃上。

  秋天的陽光溜過百葉窗縫隙,灑落一片金黃,讓她感覺暖洋洋的,胸口溢滿甜蜜。

  『妳說什麼?』

  他揚高音量,聽得不真切。

  「我不能當你的女伴。」

  她將手機貼放在耳朵,字字清晰地拒絕著。

  『為什麼?』他追問道,故意加重語氣說:『妳最好有足夠的理由說服我,型男的心是傷不起的!』

  她失笑道:「我們公司針對『購物之夜」也推出了許多促銷活動,我必須留在櫃內幫忙。」

  『那我的女伴人選怎麼辦?』齊朗的語氣聽起來很懊惱。

  「那就自己想辦法吧。」她眼角含著笑意,手指撥弄著玫瑰花瓣,語氣軟軟地說著。

  『真是不盡責的女朋友。』

  他嘆口氣,無奈地苦笑。

  「這麼不盡責的女朋友也是你挑的。」她笑著揶揄,隨即熱了臉,為「女朋友」三個字感到甜蜜不已。

  她已經很久不屬於某人了,也逐漸忘記被呵護的滋味。

  一種溫暖的情緒彌漫心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心被他征服了,淪陷在他熱情的攻勢下,再無力抵抗……

  ※※※※

  「齊亞百貨」為了正式進軍信義商圈,特地與知名時尚雜誌聯合舉辦了一個「購物之夜」,廣邀各家平面和電子媒體記者、時尚名媛和VIP們,更請來許多當紅藝人扮演一日店長衝高買氣。

  華麗的水晶吊燈,暗紅色的地毯鋪設在大理石地磚上,另有爵士樂隊在現場即興演出,營造出浪漫又奢華的氛圍,宛若一場時尚的嘉年華派對。

  身為品牌經理的余維彤也趕到媒體區與代言人一起接受雜誌的採訪,為自家的商品爭取曝光度。

  採訪接近尾聲時,一樓入口大廳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幾乎將所有的攝影師和記者全都吸引了過去。

  維彤循著聲音來源望去,瞧見西裝筆挺的齊朗挽著一位嬌俏可人的女孩進場。

  維彤望著那個打扮得猶如芭比娃娃的女孩,親暱地攬住齊朗的手臂,心口驀地感到一悶,一股苦澀的酸意湧上心頭。

  沒想到她隨口一句叫他自己找女伴,他還當真帶了一個女孩來參加派對。

  她這才發現,原來她對齊朗的佔有慾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深,明知道這也是社交的一部分,但她還是十分介懷,忍不住猜測起兩人的關係……

  「余經理,我們今天就先聊到這裡,我要趕著去採訪齊總經理。」一名女記者收起相機。

  「張姊,妳知道陪著齊總經理一起進來的女人是誰嗎?」維彤扯住女記者的手臂,試探地問道。

  「她就是『梁氏營造」的千金小姐——梁思思。」女記者湊近她的身邊,悄聲地說道:「『齊亞』信義館這塊地就是梁家的,本來想蓋成商業大樓,後來齊家的人不知道怎麼說服了梁家,讓他們願意拿出來給『齊亞』使用。」

  女記者頓了頓又說道:「坊間流傳著一則八卦,據說梁董看上了齊氏兄弟,想跟他們結為親家,所以才願意把地拿出來。」

  「商業聯姻?」維彤澀澀地說。

  她胸口一窒,彷彿遭受到一記悶棍,有些透不過氣來。

  該不會他家族的人已經替他安排好婚事了?如果是的話,那他何必再來招惹她呢?

  「沒錯。」女記者用力地點點頭,旋即說道:「不聊了,我先過去採訪齊總了,不要忘了留一份你們櫃上的貴賓禮給我喔!」

  「沒問題。」她勉力地漾出笑容。

  她抬眼望向被鎂光燈包圍的齊朗,他一身黑色西裝,配上獨具質感的銀灰色領帶,俊雅的面容,偉岸頎長的身材,不論氣質或外型都耀眼又迷人,完全不輸給在場的偶像男星。

  兩個人的視線隔著人群對上了,她來不及收起眼底的酸楚,因此慌亂地轉過身,搭著電扶梯回到二樓的櫃位,佯裝忙碌地招呼客人,但全副心思卻圍繞在齊朗和梁思思的身上,不斷地忖想兩人的關係。

  齊朗眼尖地察覺她眼底的妒意,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

  ※※※※

  半個小時後。

  齊朗與梁思思逛完一樓的賣場後,兩人來到二樓的名媛淑女區,梁思思瞧見「Chantal」偌大的招牌,便興奮地拽住他的手臂,走了進去。

  「齊朗,我在巴黎唸書時,最愛買這家的衣服了!」梁思思嬌滴滴地膩在他的身邊,揚聲喊道。

  「喜歡的話,就把妳的白金卡拿出來刷啊!」

  齊朗涼涼地調侃,邃亮的眼眸掃了室內一圈,終於在櫃檯找到那抹纖細的身影。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大方地說『喜歡的話,通通買給妳』嗎?」梁思思一副撒嬌的口吻,學著廣告台詞。

  「這句話妳應該去向我大哥說。」齊朗忍不住潑她冷水。

  「算了吧,我還是甭指望那個顏面神經失調的面癱男。」梁思思冷噱道,逕自將挑好的衣服往齊朗的手上塞,還不忘抱怨道:「真不知道我爸當初是看上他什麼,居然會希望我嫁給他。」

  「妳說我大哥是顏面失調的面癱男?」齊朗不禁莞爾,要是他本人聽到這個綽號,肯定會抓狂吧?

  「如果他不是顏面神經失調,那肯定是肉毒桿菌打太多了,臉上才會一點表情也沒有。」梁思思再次抱怨道。

  齊朗手裡塞滿了五、六件洋裝,對於梁思思的話置若罔聞,深幽的黑眸盯著維彤好一陣子,瞧見她站在櫃檯忙著替客人結帳。

  「齊朗,你不覺得你大哥很過分嗎?平常不陪我逛街、吃飯就算了,連這種派對都不陪我出席。」

  梁思思噘起小嘴嘟囔著,又挑了兩件外套塞進齊朗的懷裡。

  「大小姐,妳現在是怎麼一回事?把我當成人肉購物籃了嗎?」齊朗無奈地址了扯唇,帶有深意的目光卻始終落在維彤身上。

  「這叫兄債弟還!」梁思思撒嬌似地輕搥一下他的胸膛,臉上漾起了一抹甜潤的笑。

  在櫃檯幫忙結帳的維彤,將手中的購物提袋遞給顧客,抬起頭,恰巧看見齊朗和梁思思親暱的互動,心一緊,念念地移開目光。

  「經理,那個齊總經理好像帶了一個大戶來消費,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一名女店員走到櫃檯,湊近她身邊,悄聲地說道。

  「嗯。」

  她將手邊的工作移交給同事,斂去眼底酸澀的妒意,勉強地擠出一抹禮貌性的笑意,朝著兩人走去。

  「齊總經理,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嗎?」維彤用一種疏離有禮的口吻說道,故意漠視齊朗投來的熱切目光。

  「思思,我跟妳介紹一下,這位是『Chantal』的品牌經理──余維彤。」齊朗替兩人介紹。

  「妳好,我是余維彤。」她禮貌性地伸出手,與梁思思交握了一下。

  聽見齊朗如此親暱地喊著梁思思的名字,讓她感覺格外的刺耳、心裡湧起一股酸澀複雜的情緒。

  「妳好,我是梁思思,我好喜歡你們家的衣服喔!」梁思思一臉雀躍,逕自說道:「當齊朗告訴我,他有進你們家的衣服時,我就馬上要他帶我過來。」

  「希望你們購物愉快。」

  維彤淡淡地說,故意避開他的眼神。

  「余經理,這位是『梁氏營造』梁董的千金——梁思思。」齊朗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住維彤,頓了頓後繼續說道:「也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不過我大哥他討厭媒體關注他的私生活,所以一直沒有對外界公開。」

  維彤怔了怔。

  「希望妳能好好招呼我未來的大嫂。」齊朗望著維彤,嘴角隱著笑意,趁著她誤會前表明自己跟思思的關係。

  維彤抬眸瞪了齊朗一眼,旋即漾出笑容說道:「梁小姐,這邊還有許多新款,要我幫妳介紹嗎?」

  「那就麻煩妳了。」梁思思嫣然一笑。

  臨走前,維彤含怨地睨了齊朗一眼。

  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齊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不錯嘛,這女人還知道什麼叫嫉妒,還懂得吃味,可見她還滿在乎他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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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9 PM


第五章

  「購物之夜」活動圓滿落幕之後,維彤和同事們頂著一臉疲憊的表情跨進電梯內,隨著燈號不斷地往下降,大夥兒的交談愈是雀躍──

  「今天櫃上來了一位閃靈刷手,唰唰唰,一口氣就刷了二十幾萬元,這星期的業績全靠她了!」一名蓄著俐落短髮的女店員興奮地與大家分享情報。

  「妳說的是齊總帶來的那個長得很像洋娃娃的女生嗎?」另一名女生問道。

  「對啊,就是她!」短髮女店員點點頭,繼續說道:「我看到齊總和她說說笑笑的,兩人互動很熱絡,不曉得是不是男女朋友?」

  聽著同事們臆測著齊朗和梁思思的八卦,維彤微微擰眉。

  齊朗那傢伙分明是故意要激起她的妒意,害她為此心情低落了好一會兒,原來她比自己想像中更在乎齊朗。

  包包裡的手機震了一下,維彤掏出來查看,瞧見齊朗捎來的一則訊息──

  「還在忙嗎?」

  維彤的嘴角隱著笑,快速地回傳過去──

  「是啊,忙著聽同事講你的八卦。」

  「是不是說我又高又帥又迷人啊?」

  齊朗還附上最新流行的PSY的招牌騎馬舞圖案,逗得維彤忍俊不禁,噗哧一笑。

  「你的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她笑著,快速地回傳過去。

  「不厚怎麼追得到妳?」

  齊朗再度傳了訊息過來。

  她望著簡訊,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彷彿累積了一整天的疲累都一掃而空。沒想到只是簡單的互動,就能教她如此開心。

  「經理,妳在笑什麼?」短髮女店員好奇地問道。

  「朋友剛傳來一則笑話,還滿好笑的。」

  維彤斂起笑容,解釋道。

  此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點開訊息,定眼一瞧──

  「我在一樓右側大門對街的便利商店前等妳。」

  「經理,我們等會兒要去吃麻辣鍋,妳要不要去?」短髮女店員問道。

  「不用了,妳們去就好。」

  她輕笑道,婉拒同事們的邀約。

  此時,電梯恰巧抵達一樓。

  她率先跨出電梯,向大夥兒揮手道別,邁開步伐,快步地穿過馬路,走向那輛熟悉的銀灰色奧迪房車。

  雜形鑽入車廂後,齊朗隨即拿出一盒GODIVA巧克力湊到她的面前,當作是禮物向她賠罪。

  「你是故意的!」

  維丹輕瞪著他,順手接過巧克力,過分甜膩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指控,反而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對。」齊朗坦言不諱。

  在梁思思央求他帶她出席「購物之夜」時,齊朗不假思索地應允了。

  當他挽著梁思思的手進入會場接受媒體訪問,迎睇上維彤那張略帶怒氣和妒意的臉龐時,內心不禁湧上一股惡質的快感。

  他承認自己的行為很卑劣,居然會用這種幼稚的方式測試她對他的感情,但她眼底那抹嫉妒的神色,還是讓他愉快了很久,這證明她對自己並非無動於衷。

  「讓我誤會你們的關係很好玩嗎?」她橫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數落道,卻也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加在乎齊朗。

  明明兩個人交往的時間很短,但他體貼的關懷、無微不至的貼心照顧,早已悄悄地融化了她的心。

  「不好玩。」

  「那你還這麼幼稚。」她柔訓道。

  「但是看到妳吃醋的表情很可愛,證明妳的心底多少有我的存在。」他一臉得意的神情。

  「誰吃醋了?」她嘴硬的不肯承認。

  齊朗湊近她,啄吻了一下她粉嫩的紅唇,忍不住調侃道:「吻起來酸酸的,果然是醋吃太多了。」

  「胡說八道!」

  她柔聲反駁,細白的耳朵泛起紅暈,洩漏了心事。

  他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灩灩的紅唇,以一種慢條斯理的方式輕吮著她柔軟豐潤的唇瓣,舌尖緩緩地探入她的唇內,吞噬她芳甜的呼息。

  她感覺到他微熱的嘴抵住她的唇,炙熱陽剛的男性氣息勾引著她,激切地與她的唇齒交纏著。

  不同於方才輕柔的啄吻,他給了她一個又濕又熱的深吻。

  吻畢,她故意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以示懲罰。

  「還說沒吃醋,明明就打翻了醋罈子。」

  齊朗輕撫著吃痛的嘴唇,但墨黑的眼底卻溢滿笑意,對她充滿佔有慾的懲罰感到甜蜜不已。

  「你還說!」

  她熱了臉,嬌嗔道。

  「別生氣,吃顆巧克力中和一下酸味。」他笑著揶揄,拆開紙盒包裝,遞了一顆巧克力到她的嘴前。

  她張開口,含住綿密細緻的巧克力,那甜中帶點微苦的滋味,在她的舌尖上蔓延開來,她細細地品嚐著。一如方才齊朗給她的吻,既溫柔又濃烈,熱情得彷彿要將她融化。

  他再度拿了一顆巧克力遞到她的嘴邊,她搖搖頭,拒絕道:「不要了,晚上吃太多巧克力會胖。」

  「妳會胖嗎?我怎麼沒摸到贅肉。」

  他戲謔道,旋即惹來一個白眼。

  隨著夜色漸漸變深,「齊亞百貨」廣場前光彩絢爛的水舞歸於平靜,整棟大樓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只剩下熒亮的招牌燈。

  「所以你大哥真的像坊間傳說的,為了信義館這塊地,跟梁思思進行商業聯姻嗎?」

  她的視線落在車窗外那棟矗立在廣場上的嶄新大樓,好奇地詢問道。

  「大哥和思思交往的細節我並不清楚,當時我在紐約工作。但的確在兩人訂婚之後,梁董就願意把這塊地拿出來讓『齊亞』使用了。」齊朗坦白道。

  「外界都在揣測你們兄弟倆誰才是梁董的乘龍快婿。」維彤睞了他一眼,眼色忽地黯了下來。

  雖然與他交往的感覺比想像中更加美好,可是她不喜歡談那種沒有未來的戀愛,也不想當他婚前倒數第二個女朋友。

  齊朗彷彿看穿了她的心事,搭住她纖瘦的肩膀,瞅望著她的臉說道:「我大哥齊叡那個人,企圖心旺盛,事業心強,又有家族使命感,只有他才能夠接受商業聯姻這種事。」

  「喔。」她輕應一聲。

  經過他的解釋,她心裡踏實了不少。

  「從小我在我們家族長輩的眼底,就是一匹崇尚自由、桀驁不馴的野馬。」他望著她,嘴角挑著笑,語氣曖昧地說道:「不過我這匹野馬,現在已經被人用韁繩給套牢了。」

  「最好是!」她嬌嗔了他一眼,在他溫情目光的注視下,被瞧得心窩暖烘烘的。

  「要不要一起去吃個宵夜?」他提議道。明明夜深了,兩人都忙了一整晚,但他就是捨不得讓她回去。

  「不了,我穿高跟鞋站了一整天,腳痠得要命,況且我明天還得來櫃上幫忙。」

  她婉拒他的邀約,忍住想脫掉高跟鞋的衝動。

  「那去我家,我煮宵夜給妳吃,再替妳按摩。」他的黑眸閃閃發亮,笑得慵懶迷人。

  「你要煮宵夜給我吃是藉口,想拐我回家才是真的吧!」她輕瞪了他一眼,看穿他的不良企圖。

  「可惡!聰明的女人果然很難拐。」他佯裝懊惱地將額頭抵在方向盤上,一副很挫敗的樣子。

  「你都是用這招拐女生回家的?」她微瞇起美眸。

  「沒有。」他坐直身體搖搖頭,無辜地澄清,隨即又朝她曖昧地眨眨眼,說道:「通常只要我露出事業線,某人就會乖乖跟我回家了。」

  「齊先生,你真的很無聊欸!」

  她紅著臉,柔斥道。不用想也知道,他嘴上那位「某人」指的是她!

  「不鬧妳了,先送妳回家,宵夜的事就讓妳先欠著。」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髮心。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喔!」

  她拿他沒轍,逸出一抹無奈的輕笑。

  齊朗發動引擎,熟練地握住方向盤,駛向喧囂的市街上。

  ※※※※

  「齊亞百貨」正式開幕,第一波特賣為期半個月,每到下班時間和週末假期,整個商場就擠滿了購物和用餐人潮,加上百貨公司又推出購物抽豪華汽車的酬賓活動,帶動了買氣。

  整整半個月,維彤和齊朗沒有好好約過一次會,前天好不容易勻出時間一起去看午夜場電影,結果她進戲院不到半個小時便累癱了,整個人倚在他的肩膀睡到散場。

  今晚,更是糟糕。好不容易挨到特賣活動結束,兩人能好好地坐下來一起吃飯,齊朗為此還訂了一家知名法式餐廳,沒想到她居然感冒了,只好打電話取消約會。

  「哈啾──」

  維彤毫不秀氣地打了個噴嚏,連忙拿出面紙遮住泛紅的鼻頭。

  少了粉豔的彩妝,素顏下掛著兩團黑黑的眼圈,顯示了她連日來的疲累。

  一早醒來後,她就發覺喉嚨痛痛的,到了傍晚體溫還不斷攀升。起初,她只想下樓到藥房買些退燒藥和感冒藥,沒想到齊朗卻堅持帶她來看病。

  此時,兩人挨坐在診所裡的長沙發上,他貼心地脫下外套罩在她纖瘦的肩膀上。

  「再忍一下,再等五位就輪到妳看診了。」齊朗攬住她纖瘦的肩膀,握住她略顯冰涼的小手,放柔語氣地說道。

  他溫柔的舉措,令她的心房一悸。

  當他厚實的大掌盈握住她冰涼的柔荑,一股暖意自手心緩緩地蔓延到了她的心窩,令她感覺好溫暖、好踏實。

  她偎蹭在他的胸懷,吸進他溫熱的氣息,油然而生一股依賴感,讓她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

  以前,她和王柏毅談著遠距離戀愛,她在台北上班,而他在新竹工作,總是分隔兩地,就算她病了、累了,他也鮮少陪在她身邊,總是傳通簡訊要她好好照顧自己,所以,她必須學習獨立,假扮堅強,收起脆弱。

  但,齊朗的出現卻觸動了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原來她也跟一般女人一樣,想要被愛、被呵護、被疼惜,甚至可以恣意地對他撒嬌。

  「對不起,害你不能吃大餐了。」

  她抬起頭,滿臉歉意。

  齊朗低下頭,輕撫著她柔細的髮絲,故意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說:「看妳以後要怎麼補償我。」

  「大不了回請你一頓嘛!」她揚眸瞅著他。

  「真沒誠意。」

  他故意嘆口氣,佯裝非常失望的模樣。

  「敢問齊先生,怎麼樣才算是有誠意?」她坐直身體,嘴角牽起一抹甜膩的笑,眼色溫柔地望著他。

  「通常有誠意的人都會直接以身相許了。」

  他挑了挑朗眉,一臉期待的表情。

  「那我還是繼續忘恩負義好了!」她嬌嗔道,一副耍無賴的姿態,但嘴角甜潤的笑意卻一路沁到眸底。

  原來有個人可以依靠、恣意撒嬌的感覺這麼好。

  半晌,護士出來叫號──

  「三十二號,余維彤小姐。」

  齊朗扶起她,兩人一起進了診療室。

  「余小姐,哪裡不舒服?」身著白袍的醫師脖子掛著聽診器,一邊移動滑鼠,調出她的病歷資料。

  「喉嚨有點痛,流鼻水,然後頭暈暈、熱熱的……」維彤坐在診療椅上,說明感冒症狀。

  醫師戴著聽診器檢查了一會兒,又替她量了體溫。

  「是初期感冒的症狀,有點發燒,我開一些退燒藥和感冒藥給妳,回去吃完飯後,記得先吃一包退燒藥。」醫師叮嚀道。

  「好。」她點點頭。

  看診完畢後,齊朗主動幫她到藥局領藥。

  ※※※※

  開車送她回程的路上,齊朗順道在巷口買了兩碗熱粥和幾瓶運動飲料,然後陪她一起搭電梯上樓。

  進入電梯後,她索性把身體的全副重心都倚在他的身上,任憑他摟住她的腰,兩人親暱地依偎在一起。

  跨出電梯後,她掏出鑰匙開了門,捻亮燈光。

  一室瑩亮,十來坪的大套房設成一房一廳的格局,還附上了一個開放式的廚房。

  齊朗在玄關處脫去休閒鞋,環視了屋內一眼──

  小而巧的設計,淺黃色的窗簾,深紫色布面雙人沙發,綜合櫃上擺了一台液晶電視,還有許多收納整齊的雜誌書籍。

  簡單乾淨。

  鞋櫃內的高跟鞋一雙一雙擺放得整整齊齊,沒有任何男人的物品,完全是一間都會單身女性的屋子,令他的嘴角牽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齊朗本來還擔心會在屋子裡見到她前男友的「遺物」,但結果倒令他挺滿意的。

  他將買來的熱粥和藥袋放在茶几,隨即又問道:「廚房裡有開水嗎?」

  「沒有。」她搖搖頭,又說道:「但冰箱裡有礦泉水。」

  「吃藥不能配冰水。」他取出熱粥放在她的面前,將湯匙遞給她。「妳先吃點粥,我去燒開水。」

  「好。」

  她乖馴地點點頭,倚賴他的照顧,不再驕傲地假扮堅強。

  她舀了口粥,送進嘴裡,不只暖了空蕩蕩的胃,也煨燙了她的心。

  明明巷口這家廣東粥她常買,但怎麼今天嚐起來特別美味呢?

  是因為多了齊朗的陪伴嗎?

  她一邊吃著粥,一邊瞅望著在流理檯前忙碌的高大身子,嘴角噙著甜潤的笑。

  好像從他跨進屋子的那一刻開始,房裡的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不再像過去般冷寂空蕩,彷彿多了一股溫暖。

  她心頭一甜,早已徹底融化在他貼心的舉止下,如果他現在邀她一起同居的話,她肯定無法拒絕……

  吃完粥後,齊朗又餵她吃下退燒藥,陪她到臥室休息,替她把棉被蓋妥,調暗床頭的燈光。

  「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她枕躺在被窩內問道。

  「我要在這裡陪妳。」齊朗輕撫著她的額頭。

  「我吃了退燒藥,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幹麼一直催我回家?是怕我獸性大發吃了妳嗎?」

  他覷看著她,笑著揶揄。

  她瞋了他一眼。

  「放心,我還是有點人性的,不會對一個發燒的弱女子下手。」他微瞇起黑眸,笑得一臉邪惡。「但病好了就不知道了……」

  「無聊!」她隨手抄起床頭的一隻加菲貓玩偶擲向他。

  他不偏不倚地接住玩偶,斂起笑容,正經地說道:「快點睡吧,我在這裡陪著妳,確定妳退燒了我才能安心。」

  「嗯。」

  她點點頭,不再堅持。

  隨著藥效發作,她的眼皮愈來愈沈,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

  幾個小時後,維彤自睡夢中醒來。

  她摸了摸額頭,感覺體溫沒有先前熾燙,退了燒,出了汗,身體舒服許多了。

  她坐起身,瞅望著躺睡在一旁的齊朗,拿起一條薄毯覆在他的身上,然後躡手躡腳地從衣櫃裡取出浴袍和浴巾,走進浴室。

  十五分鐘後,她沖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套上浴袍,回房間。

  就著昏黃的小夜燈,維彤凝望著他沈靜好看的睡臉,發現他的睫毛又密又長,簡直會讓許多女人嫉妒不已。

  她伸手輕撫過他高挺的鼻樑,緊接著是性感好看的嘴唇。

  雖然他常常說些輕佻的話語揶揄她,可是他吻起人的時候,卻又甜蜜如火,誘哄出她久違的熱情,常常逼得她幾近失控……

  她柔情似水的眼眸在他的俊臉上流轉,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真摯情感。

  多麼感激上天在她理智和情緒崩潰那晚,讓她遇見了齊朗。若不是他強勢地介入她的生命,卻又時時溫柔貼心地關心她的生活,她也無法輕易地重拾被愛的美好感覺。

  她依戀的食指輕撫他的唇瓣,突地,他張開口,含咬住她的指頭,嚇了她一跳,不禁嬌喊出聲。

  「啊——」她想伸回手指,卻被他含吮住,忍不住柔聲抗議。「很痛欸!」

  「是不是想趁著本帥哥睡著時偷襲我啊?」齊朗抓住她的皓腕,翻身坐起,一副「人贓俱獲」的態度。

  其實,早在她溜下床到浴室梳洗時,他就被嘩啦啦的水流聲吵醒了,刻意閉眼假寐,是想試看看她會不會偷親他。

  「誰想偷襲你?少臭美了!」維彤瞪他。

  「還是退燒了,急著以身相許,感謝本帥哥了?」他嘴上揶揄著,但卻細心地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他的掌心貼觸到微涼的額際,感覺她退燒了,心裡也踏實了。

  「你這傢伙,就愛在嘴巴上欺負我!」她柔聲地數落他。這男人明明是想關心她,偏偏又愛在口頭上占她便宜。

  他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稍稍使勁將她壓在柔軟的大床上,運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圍困在胸膛下,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

  「我不只會用嘴巴欺負妳,更愛用身體欺負妳。」他曖昧地暗示著,嘴角揚起慵懶迷人的笑。

  「不要鬧了,我感冒了……」她抗議道,甜膩的嗓音不像是在拒絕,反倒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我不怕被傳染。」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

  齊朗輕緩地吻上她水嫩紅潤的唇,火熱的舌尖挑逗地鑽入她的唇齒間,徐徐地誘惑著她。

  她伸手勾住他的頸項,被動地回應他的吻,感覺他的吻愈來愈熱情、愈來愈放肆,炙熱得彷彿要吞沒她,她情難自禁地揉撫著他濃密的短髮。

  「妳是不是對我下了蠱?」

  他離開她的唇,在她的耳畔低語。

  「什麼意思?」她困惑地眨了眨迷濛的水眸。

  「要不然我怎麼會愈來愈喜歡妳?」他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她,輕輕撥開她前額的劉海。

  細緻美麗的眉、水潤的眼眸、灩灩的紅唇,那清麗的五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版上,從凝眸相識的瞬間,就叫他捨不得移開眼。

  「因為我長得可愛漂亮不行嗎?」她不甘示弱地回嘴。這男人的嘴真倔,就多哄她兩句不行嗎?

  他錮住她的皓腕,低聲地說道:「讓我看看妳究竟是哪裡漂亮?哪裡可愛?」

  「你……」

  她瞪著他,窘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拉開她腰間的泡帶,撩開她的浴袍,裡面幾乎未著寸樓,僅剩下一件白色蕾絲底褲。

  一抹羞窘誘人的紅潮,從她白皙的粉頰一路蔓延到性感的鎖骨。

  他的目光緩緩地往下移,線條優美的肩膀、豐盈誘人的胸脯、纖瘦毫無一絲贅肉的腰部、小巧的肚臍和修長的美腿……

  她美麗性感得教他捨不得移開眼,自鼻端散逸著她沐浴後淡淡的玫瑰香氣,更是撩撥起他的慾望。

  「看夠了沒?」

  她羞窘得曲起右腿,想踢開他。

  「還沒。」他朝她微微一笑,乘機分開她的膝蓋,將自己置身於她的雙腿間,然後俯下身,貼近她豐盈的胸脯,低聲地說:「這裡很漂亮。」

  聞言,羞人的紅暈在她雪嫩的肌膚上蔓延開來。

  他慢條斯理地含吮住她胸前那朵殷紅的蓓蕾,舌尖頑皮地廝磨著。

  隨著他溫柔又狂野的舉措,她身體裡掀起了一股激情的快感。

  她無助地輕咬住下唇,感覺著他舌尖的舔吻,體內激起一股甜蜜的悸動……

  他細碎的啄吻,沿著她平坦的腰,一路來到她的肚臍。他將下巴抵在她的下腹上,低聲地說:「這裡很可愛。」

  「齊朗,不要看了,我會冷……」

  她羞得不知如何遮掩住自己,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在她的身體上展開一場熱情的探索。

  「沒關係,我會溫暖妳。」他啞著嗓子哄著她,俐落地褪去她身上僅有的蕾絲底褲。

  「啊……」她驚呼一聲,毫無防備地將自己最羞人、最脆弱的部位展露在他的面前。

  「這裡最性感……」他低啞的嗓音透露出深沈的慾望。

  迷亂之中,她感覺到他的大手輕撫著她膝蓋的後側,摩挲她的大腿肌膚,曖昧地抵在她的大腿根部,熱情地撩撥著敏感脆弱的部位……

  「別……」

  她柔啞性感的聲音透著哀求,羞得說不出話來,無助地緊抓住床單,承受著他的撩撥。

  「還會冷嗎?」

  他瞅著她布滿紅暈的臉頰和前胸,壞壞地問道,長指探向她柔軟的私密,誘哄出一片甜蜜的潤澤。

  「你……好可惡……」

  她柔聲的指控,最後變成了一串破碎的吟哦。

  他長指的律動,在她的體內掀起一波熾熱的狂潮,她承受不住如此熱情的撩撥,情難自禁地逸出一串甜膩的嬌吟。

  「怎麼辦,我還有更可惡的……」他隱忍著慾望,盡情地在她體內熱情地嬉戲著,喚醒她久違的情慾。

  隨著他的每一次抽動,她體內泛起甜蜜的漣漪,如蜜又如火的感覺席捲了她的感官,令她完全深陷在情慾的迷霧中。

  他起身,脫去身上的衣褲,昏黃的燈光映照在他精瘦結實的胸膛上,勾勒出他肌理分明的線條,那炙熱陽剛的勃發部位,完全無法遮掩對她的慾望。

  她迷濛的雙眼望向他,那一身古銅色肌膚、結實的胸膛、精瘦的腰臀,全都裸裎地呈現在眼前,令她頭暈目眩,身體不由自主地湧現愉悅,渇望與他親密貼合。

  「說妳要我。」

  他嘶啞地要求著,火熱的陽剛抵在她濕潤的私密處。

  「我要你……」

  她低吟著,伸手攀向他的頸項。

  她抵著他炙熱的慾望,忍不住輕搖臀部,弓起身,渴求他的佔有,那性感的移動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彤,妳愛我嗎?」

  他乾燥的唇發出霸道的渴求,身體飽受著慾望的折磨。

  「嗯……」

  她融化在他狂野的熱情下,雙手環住他的頸項。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偎向他,修長的雙腿圈住他的腰際,做出熱情的邀約,渴望他炙熱的陽剛填補她的空虛。

  他的雙手托在她的臀後,將熱情的亢奮埋抵在她誘人的腿間,親密地與她結合。

  隨著他每一次熱情的需索,她的體內盪起一陣眩人的漣漪,教她暈眩,快樂到了極致。

  「齊朗……」她低喊著他的名字,雙手撫向他弧線優美的後背,留下一道道激情的痕跡。

  若說兩人的第一次結合純粹是酒精與慾望的催化,那麼這一次,則是最完美的結合,因為兩顆心在愛情下激出了炙熱的火花。

  他不只擁抱了她的身體,更進入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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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29 PM


第六章

  「齊亞百貨」開幕至今已逾兩個月業績亮眼,成功地在百貨林立、競爭激烈的信義商圈站穩了腳步,成為民眾購物娛樂的最佳選擇之一。

  每到星期五傍晚以後,絡繹不絕的人潮便自捷運站口湧向商圈,讓人見識到這座城市的活力與驚人的消費力。

  剛作完一波秋季購物節,時序悄悄地進入初冬,白天依然豔陽高照,處處可見穿著短裙、熱褲的辣妹自信十足地穿梭於市街上,但商店的櫥窗內卻悄悄地換上了冬裝,開始在為下一波促銷活動作宣傳。

  身為「Chantal」的品牌經理,余維彤平時除了要負責企劃、公關宣傳外,每個星期還得勾出時間巡視各個賣場的櫃點。

  星期三下午,維彤出了捷運站口,來到「齊亞百貨」。

  搭電扶梯上樓,走入二樓的名媛淑女區,在走廊上審視自家的櫥窗擺設好一會兒之後,維彤才踏入櫃位裡。

  「余經理好。」

  正站在櫃檯旁整貨的店員,紛紛向她問好。

  「櫃長雨薇今天有班嗎?」維彤環視四周一圈,非假日時段,商場上客人零零散散,略顯得有幾分冷清。

  「她在倉庫裡點貨。」蓄著一頭俐落短髮的店員說。

  「麻煩妳幫我叫雨薇出來一下,我有東西拿給她。」維彤說道。

  店員點點頭,對著維彤說:「余經理,那麻煩妳幫我看一下櫃檯,我去後面的倉庫叫她,馬上回來。」

  「好。」她頷首。

  包包裡突然傳出一陣簡訊聲響,她掏出手機,按開螢幕,是齊朗傳來的訊息──

  「妳人在哪裡?」

  她瑩亮的瞳眸閃爍著笑意,快速地回傳過去──

  「在你的地盤上啦!幹麼?想乘機查勤啊?」

  她又附上了一個可愛的笑臉。

  「好好上班,不要偷懶,要是你們公司的業績不好,我可是會叫樓管多加關照的。」

  齊朗回傳過去。

  「要是女朋友的業績不好,當男朋友的不是更應該解囊相助嗎?」

  她一邊微笑,手指一邊俐落地點著鍵盤。

  隨著兩人的感情日漸加溫,不只進入蜜戀期,也展開半同居模式,一個星期有兩、三天的時間,他會來她的小套房過夜。

  礙於他回台灣才幾個月而已,尚未找到符合他需求條件的房子,所以他還是與家人同住在一起,她不方便上門打擾,以免太過尷尬。

  兩人下班就能見面,但是逮到等車、搭捷運等閒暇空檔,她還是很喜歡傳些小簡訊過去,明明只是互相嬉鬧的文字,卻讓她的胸口溢滿甜蜜。

  被人喜歡、被追求,甚至被愛,對維彤來說都不是第一次,但只有齊朗能給她滿滿的熱情和關懷。

  回想剛被背叛、拋棄的那段時間,她整個人活得很灰澀黯淡,充滿負面思想,不斷質疑自己為何不被愛?

  難道她不夠好,不值得被珍惜嗎?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拒絕了所有異性的約會,甚至懷疑自己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她哭過、心碎過、憤怒過、崩潰過,即使心底的傷口結痂癒合了,但偶爾夜深人靜,寂寞來襲時,她想起王柏毅和紀筠的背叛,依然會忿恨不平。

  但,齊朗的出現改變了她,帶她走出了回憶的牢籠,讓她知道自己還是值得被愛,還是有個男人值得她信任、能夠讓她依靠。

  維彤點開手機的相簿,裡面上百張照片全是她和齊朗交往後拍下來的,記錄起兩人生活的點點滴滴,那些細枝末節的瑣碎小事,卻成為記憶裡溫暖的小確幸。

  「經理——」櫃長雨薇從倉庫裡走出來,揚聲向維彤打招呼,中斷了她的思緒。

  她斂去眼底那抹過分甜蜜的笑意,收起手機,從包包裡取出一份檔案,遞到雨薇的面前,說道:「這是企劃部為了配合下個月聖誕節做的促銷活動,一份妳留在櫃上整理出特價區,另一份交給樓管,請他們印製在下個月的百貨活動DM上。」

  「沒問題。」雨薇接過資料夾。

  「另外,這邊弄個花車,做皮夾和配件的特賣。」維彤將包包放進櫃檯內的置物櫃裡,領著雨薇來到配件區。

  「沒問題,我這一、兩天就會把特賣的商品整理出來。」雨薇拿出小筆記本,快速地記下她的要求。

  「妳觀察一下這個週末的配件特賣反應如何,如果銷售情況不錯的話,我再把其他櫃點的配件也調過來做特賣。」

  維彤站在配件區前,指導雨薇做商品調整。

  「是。」雨薇點點頭。

  驀地,一陣沈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朝著「Chantal」的專櫃走來。

  幾個正在整貨的店員揚眸望去,連忙停住手邊的動作,恭敬有禮地喊道:「齊總經理好——」

  齊朗一身西裝筆挺,那副俊帥有型的姿態,幾乎迷煞了整棟樓的未婚女員工。

  他跨進「Chantal」專櫃裡,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雙眼梭巡四周一圈,

  隨即在包包配件區瞧見她那抹纖麗的身影。

  維彤背對著齊朗,感覺到一道熱切的視線盯住她,曖昧得教她的背脊輕起顫慄,心跳漏了數拍。

  「經理,齊總該不會是來視察業績的吧?」雨薇湊近維彤的身邊低語。難得有大人物來訪,大家既緊張又興奮。

  「大概吧。」

  維彤敷衍道,暗忖著,這男人也太故意了吧?明知道她在櫃上還跑來,真的太可惡了!

  為了避免她成為員工間談論的焦點話題,兩人的交往極為低調,只有親近好友知道而已,畢竟百貨商場這種地方什麼沒有,就是女人最多。

  「齊總經理,怎麼有空下來呢?」

  維彤轉過身,換上一副職業性的笑容,但瑩亮的眼眸卻迸出銳氣,警告他要安分些。

  「剛好事情做到一個段落,下來逛逛。」齊朗無視於她抗議的眼神,逕自在專櫃內逛了起來。

  「Chantal」主要以販售女性服飾為主,另設有法式內衣、配件、包包和鞋子等,商品齊全,是目前年輕女生和都會女性最愛的品牌之一,與歐洲同步,強調每週都有新商品上市。

  「齊總經理,如果你要視察業績的話,我等會兒請櫃長把報表送到你的辦公室去。」維彤挺直了背脊,溫文有禮地下逐客令。「如果你想逛街買東西的話,男裝部在五樓,我們公司全是賣女性商品──」

  「我就是要來買東西的。」他挑了挑眉。

  「呃……」

  她怔愣住,沒料到齊朗會說出這句話。這是女裝部耶,他買女性衣物做什麼啦?根本是來找碴的嘛!

  「齊總經理,是要買衣服送人嗎?有特別想找什麼樣式的嗎?」

  雨薇不愧是櫃長,在賣場上打滾了十幾年,累積了多年的銷售經驗,立即機伶地問道。

  「我逛一下。」

  齊朗睞了維彤一眼,回給她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

  齊朗隨意在商場內逛了起來,維彤和雨薇只得禮貌性地跟在他的身邊,最後他逛進靠近更衣室旁的法式內衣區。

  所幸,內衣區並沒有其他的顧客,讓齊朗的存在不至於太過尷尬。面對琳琅滿目的法式內衣和馬甲,氣氛忽地變得很曖昧。

  「我想買內衣送給我的女朋友。」

  齊朗瞅望著維彤,宣佈道。

  她抬頭對上他深黯灼熱的眼眸,一顆心炙熱地怦跳著,一下子從腳底熱到腦門、窘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想也知道,齊朗口中的女朋友就是她!

  「雨薇,妳幫齊總經理介紹。」維彤羞得想找理由逃跑。

  「余經理,我的女朋友身材跟妳滿像的,妳能幫忙給點意見嗎?」齊朗喚住她亟欲離去的步伐。「要是我的女朋友看了不喜歡,我再拿來換不是很麻煩嗎?」

  雨薇也扣住維彤的手腕,悄聲地說:「經理,我最不會招呼這種大人物了,留下來陪我壯膽啦!」

  維彤只得點點頭,僵硬地站在一旁。

  「總經理,你可以先挑看看喜歡什麼款式,之後我再幫你找尺寸。」雨薇熱絡地給意見。

  齊朗順手拿起一套深紫色綴著蕾絲的內衣,故意轉身望向維彤說:「余經理,妳覺得這套怎麼樣?好看嗎?」

  他瞧著她,幾乎可以想像她勻稱的身軀穿上這款內衣,有多麼性感撩人了。

  「這套內衣是這個月的新款,銷售得不錯,大部分的女生都會喜歡。」

  維彤清亮的眸底映著他的臉,以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方式,迂迴的不願意正面答覆。

  她眼角的餘光瞟了他手上的內衣一眼,嫩白的耳朵泛起羞人的紅潮,忍不住回想起昨晚兩人熱情的擁抱,至今她的身體仍敏感地記著他佔有她的感覺……

  「總經理,這款內衣還有出白色和黑色,都滿受歡迎的。」雨薇又很盡責地拿了幾套同款式不同顏色的內衣讓他挑選。

  齊朗佯裝皺眉,輕撫著下顎,低沈地說道:「余經理,妳的品味比較好,幫我決定哪個顏色比較好看?」

  「你喜歡哪一個顏色,就挑哪一個顏色。」她窘著臉,很敷衍地丟出一句話,恨不得當場戳爆齊朗的腦門!

  這傢伙也太囂張了,居然在她的屬下面前問她,挑哪件內衣比較好?!她羞得連腳趾頭都快蜷縮起來了。

  他根本是在對她調情,害她腦海裡全都是兩人昨晚纏綿廝磨的畫面。

  他過分熱情的需索,讓她今早起床時腰間一陣痠疼,還沒跟他算這筆帳呢,沒想到他居然還來櫃上鬧她。

  她的胸臆間湧起一股羞窘的甜蜜……

  「總經理,需不需要我給你一點專業的意見?」

  雨薇雖然不擅長應酬大人物,但是銷售技巧倒是挺好的,適時地介入兩人的談話中,渾然沒有發現瀰漫在兩人之間的曖昧氣氛。

  「好。」齊朗瞟了櫃長一眼。

  雖然櫃長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的身後,一開始讓他感覺很多餘,但後來發現有了櫃長加入之後,逗弄維彤更加有趣了。

  「通常男人送女人內衣只要把握一個原則,就是想看自己的女人穿哪套內衣,挑哪一套就對了!」

  雨薇呵呵笑,她櫃長一職可不是當假的。

  「原來如此。」齊朗恍然大悟,旋即說道:「剛才那款,每個顏色我都要一套,還有這套、那套……」

  齊朗的手指點來點去的,從蕾絲內衣、性感睡衣、馬甲到吊帶襪等,讓維彤頻頻睜大眼睛,呆愣在一旁,簡直不敢想像自己穿上它們的模樣!

  總經理,你女朋友的尺寸是多少?」雨薇問道,發現齊朗挑了一堆高價位的商品,當場喜不自勝。

  今天的業績靠齊總經理就夠了!

  「34,C罩杯。」

  齊朗睞了維彤一眼,坦然直率地說出她的胸圍尺寸。

  維彤對上齊朗俊魅的神色,全身上下像被火燙到一樣的灼熱,連忙匆匆地別開臉,不敢看他。

  雨薇忙著在一旁翻找內衣的尺寸,壓根兒沒有發現他們這對男女朋友之間的暗潮洶湧。

  雨薇把商品備齊後,拿到櫃檯。

  齊朗和維彤一起走到櫃檯,他從皮夾裡掏出信用卡,遞給她。

  「一共是三萬六千元。」

  維彤站在櫃檯前,將簽單遞給他。

  他簽妥姓名,接過信用卡之後,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低笑道:「余經理,請妳有空的時候,把那兩袋商品送到我的辦公室。」

  「好的。」

  她硬著頭皮應允,又再度熱了臉,這男人實在太故意了!

  「那就麻煩妳了。」齊朗回給她一記慵懶迷人的笑容,踩著愉快的步伐離開二樓的賣場。

  維彤望著提袋裡那堆性感內衣,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這男人居然明目張膽地對她調情……

  他的熱情也太過火了吧!

  ※※※※

  齊朗和維彤隨著交往的時間愈長,感情愈加穩定,雖然還沒有到達論及婚嫁的程度,但已進入了同居的狀態,儼然像一對甜蜜的小夫妻。

  礙於齊朗尚未找到適合的寓所,維彤又不想搬去齊宅和齊家的人一起生活,覺得太沒有隱私也有些尷尬,所以齊朗只得搬進她的套房裡,和她分享十幾坪大的空間。

  雖然必須把衣櫃和鞋櫃騰出部分的空間給他,偶爾還得為了他亂丟臭襪子而動氣,但每天清晨起床和睡前,有一個能說早安與晚安的人,感覺真好。

  尤其是入冬後,她手腳容易冰冷,她忒愛趁他不注意時把冰涼的腳丫子貼抵在他的小腿肚,原本以為他會喝斥她頑皮的舉止,沒想到齊朗竟然去買了一台泡腳機給她。

  這個男人平日待她極好,毫不隱藏對她的熱情,不像許多男人木訥笨拙,他忒愛對她說些甜言蜜語,簡直把她捧在手心上寵,讓她的心融得一塌糊塗。

  入冬的清晨,陽光慘了幾絲暖意,溜過窗簾的縫隙,讓闃暗的房間多了幾分明亮。

  維彤自睡夢中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伸手一探,發覺床的另一側空蕩蕩的,身邊的男人早已起床,但枕頭上依然留有他淡淡的氣息。

  她摟住被毯,蜷縮起身體,躺睡到他的枕頭上,忍不住回憶起兩人蜜戀同居以來的點點滴滴,雖然偶爾也有爭執和小磨擦,但大致上都是甜美的記憶。

  遇上齊朗後,維彤發現過去那些在愛裡受的委屈,被背叛後的憤怒、不甘心,全都變得不重要了,彷彿一幅淋了雨的潑墨畫,愛與恨都自時間的洪流中逝去,雲淡風輕,再也無法激起她的情緒。

  難怪有人說,要忘記上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每回想起齊朗對她的好,她的內心便湧起一陣甜蜜的漣漪。

  門口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齊朗梳洗完畢後,裸著上半身,僅著一件運動棉褲,自浴室裡走出來,彎下腰,隔著棉被拍她的臀部。

  「小懶豬,起床了。」

  齊朗坐在床沿,好脾氣地說道。

  她把臉蹭進枕頭,懶懶地說道:「平常上班都得早起,好不容易放假了,你就讓我多睡一會兒嘛!」

  「上個星期是誰嚷著最近胖了兩公斤,要陪我去慢跑的?」他掀開被毯的一角,撥開她頰畔的髮絲,露出一張充滿睡意的臉龐。

  「唉喲,今天天氣這麼冷,我們改從下星期開始慢跑嘛!」她抬眸瞅著他,故意用一種撒嬌的口吻耍賴道。

  以往,她單身獨居時,三餐都靠外食,幾乎不開伙,那間小巧的廚房僅作裝飾用,頂多偶爾燒開水、煮個泡麵。

  不過,自從齊朗搬進來之後,兩人雖然各有工作要忙碌,但就算下班遲了,來不及一起吃晚餐,也一定會一起吃個宵夜。

  有時候是按著部落客的介紹尋訪美食,再不然就買個水餃、或煮個火鍋,久而久之,她原本太過清瘦的體態,多了幾分圓潤。

  「今天天氣很不錯了,至少沒有下雨,妳的慢跑人生就從現在開始吧!」齊朗將她從床上拽了起來。

  「可是人家好睏,晚點再去跑嘛……」她甜甜地撒嬌道,故意放軟身體,雙手攀住他的頸項,把臉埋入他的肩窩。

  一股清冽好聞的刮鬍霜味道沁入她的鼻端,她最喜歡在這時候吻他,少了刺刺癢癢的鬍髭,吻起來最舒服。

  她摟住他,在他的肩窩留下一個很輕的吻,貪戀的不肯起身。

  每個週末夜晚,兩個人會一起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她最愛將頭貼靠在他的肩窩凹陷處,他的肩窩彷彿是她專屬的枕頭,與她的頭形完美地貼合著。

  「晚點妳又嚷著人太多,不想出門了。」兩人相處久了,齊朗早已摸熟她的脾氣,看穿她耍賴的伎倆。

  「唉……」她逸出一聲嘆息。

  雖然她身為經理,不是處在第一線的銷售人員,不用天天到商場幫忙,但百貨公司大大小小的促銷活動眾多,有週年慶、母親節、年中慶等,一年下來也真夠累人的。

  因此導致每到週末假期,她就懶到不想出門,畢竟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人潮,光想她都覺得累了,情願窩在家裡爬枕頭山。

  「好了啦,起床換衣服,不要撒嬌了。」齊朗催促道,掰開她摟住他的手臂,決定把慢跑的活動執行到底。「免得每次妳站在體重計上,都一直抱怨是我把妳養胖的。」

  「大不了,以後我不要吃宵夜嘛!」她索性鬆開雙手,離開他的懷抱,重新躺回床榻上。

  這種冷颼颼的天氣,要她鑽出被窩,去運動場慢跑,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她整個人鑽進被子裡,連臉都覆住了,一副耍賴到底的模樣。

  「妳就是缺乏運動,血液循環不好,冬天才會手腳冰冷又常感冒。像我這樣養成運動的習慣,不只可以強健身心,還能練出傲人的事業線。」

  齊朗本來是想以運動的好處來說服她,最後反倒是賣弄起身上健美的肌肉線條。

  「『齊亞百貨』的業績果然跟齊總胸前的事業線一樣,蒸蒸日上,鴻圖大展。」

  她掀開被毯的一角,露出小臉,笑著揶揄。

  猛男就算再養眼,也沒有枕頭山溫暖啊!

  「你就自己去運動場多跑兩圈吧,不送了。」她淡淡地收回目光,拉起被毯覆在臉上。

  齊朗低咒一聲,沒料到猛男計會失效。

  盯視著隆起的被窩一眼後,他索性轉身打開衣櫃,替她翻找出運動褲、短襪和上衣。

  「起來換運動服啦!」齊朗扯了扯覆在她臉上的棉被。

  「我睡著了。」

  她用力拽住被毯,裝傻到底。

  「妳再不起床,我就自己幫妳換喔!」

  齊朗站起身,說道。

  等了約莫十秒鐘後,齊朗走到床沿,用力地扯掉她身上的棉被,惹來她的嬌聲抗議。

  她揚聲喊道:「很冷欸!」

  齊朗得意地笑道:「那就起床啊!」

  「我不要!」

  她倔倔地說,蜷縮著四肢,連身睡衣的裙擺撩到了膝蓋上,露出勻稱的小腿和嫩白的腳丫子。

  齊朗一手錮住她的腳踝,一手拾起短襪套住她的腳丫子。

  「放開我啦!我今天真的不想去運動場跑步啦……不如我們改成晚上再慢跑好不好?」

  她一邊委屈地求饒,一邊企圖掙脫他的箝制。

  她的右腳踝被他扯得高高的,身上睡衣的裙擺撩到了大腿上,由他的角度望去,恰巧對上兩腿根部的性感地帶。

  他眼色一黯,忍不住深吸口氣,幾乎無法抵抗眼前美麗的風景。

  「……算了,改成在床上做運動也不錯。」他嘴上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甩開手上的短襪。

  他曖昧的話語,使得她的臉一熱,露出羞人的赧色。

  「齊朗,你——」

  她欲開口拒絕,他的唇已貼了過來,吞噬所有未竟的話語。

  他火熱的嘴覆住她的唇,用深深淺淺的吻喚起她的熱情。

  品嚐完她紅潤的小嘴後,他開始啄吻著她小巧的耳垂和側頸,唇和手並用,熟稔地探索著她每個敏感地帶,展開一場熱情的嬉戲。

  他的大手沿著她白皙修長的大腿往上移,來到她敏感脆弱的私密處,挑開她蕾絲底褲的縫隙,長指逗弄揉撫著那細緻的皺摺,探入她濕暖的柔徑裡,徐徐地引誘出潮濕醉人的甜蜜。

  「啊……」她微啟的芳唇逸出一陣嬌吟。

  在情慾激湧到最高點時,他挺身進入她的體內,以最親密的姿態與她合而為一,奮力地在她的體內衝刺起來。

  他不只喜歡用言語表達自己對維彤真摯的感情,更愛用身體來展現對她狂烈真切的愛。

  他與她,不只是男人與女人慾望的結合,更是心與心最親密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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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30 PM


第七章

  一通久違的電話,將維彤的思緒拉進回憶的漩渦裡。

  她曾經非常固執地想要王柏毅和紀筠給自己一個解釋,就算是批判或指責都行,告訴她,她在這一段感情裡哪裡做錯了?

  她虛耗青春,執著地留在原地等待著,沒有勇氣往人生的下一個旅程邁進,任憑憤怒和痛苦吞噬了她的心。

  她遺忘了愛情的本質與美好,像具沒有靈魂的軀體,忙碌地穿梭在水泥叢林裡,直到齊朗的出現。

  他像一束光,照進了她闃暗的心。

  他是她的太陽,總是帶給她溫暖和活力。

  如果她夠聰明,就該狠狠地拒絕王柏毅和紀筠的邀約,而不是像此刻這般,站在咖啡廳門口,猶豫著該不該推門而入。

  或許,她還有些微的恨意,想向他們證明自己並沒有被他們兩人的背叛擊垮,反而活得自信又快樂吧。

  她深吸口氣,蹬著三吋高跟鞋,宛若一隻漂亮的孔雀,跨出最優雅的步伐,推開沈重的玻璃門,環視室內,在最裡側的座位上見到兩張久違的臉龐。

  王柏毅和紀筠兩人並肩而坐,維彤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拉開他們對面的椅子入座,向服務生點了一杯拿鐵咖啡。

  「維彤,好久不見。」

  王柏毅扯開乾澀的唇,率先打破沈默,那副厚重銀框眼鏡後的眼眸顯得有些激動。

  她依然美麗如昔,一如他離開時的模樣。

  「嗨!」

  紀筠也開了口,與昔日的密友打招呼。下午那通電話是她打的,這個約會也是她訂下來的。

  「真的很久不見……」

  維彤逸出一聲冷笑,犀利的美眸定定地打量著兩人。

  紀筠的模樣並沒有什麼改變,還是跟過去一樣清秀,倒是王柏毅完全變了個樣,過去高大健碩的體態整整瘦了一圈,跟她記憶中有些不一樣。

  「維彤,妳這一年多來過得好嗎?」王柏毅關心地問道。

  「我看起來像過得不好嗎?」維彤勉力擠出一抹燦笑,反問他,冷淡的字句裡充滿了嘲諷。

  她瞟了兩人舉起咖啡杯的手一眼,有些意外他們的手上居然沒有戒指,難道兩人去了美國後並沒有結婚?

  「維彤,妳可以不要用那種尖銳的口氣跟柏毅說話嗎?」紀筠有些看不過去,忍不住護著王柏毅。

  「那妳認為我應該用什麼語氣跟你們說話呢?」維彤深吸口氣,隱忍著怒氣。

  她不知道該恨紀筠多一點,還是該恨王柏毅多一些?

  她、鄭凱妮和紀筠是大學時期最要好的朋友,一年級新生剛入學時,三人被分配在同一間寢室,雖然就讀不同科系,卻不影響彼此間的交情。

  三人同寢了四年,畢業後,主修企業管理的她選擇到澳洲唸碩士,回台灣後便應徵上現在的公司,一路由小企劃擢升到品牌經理;外文系的鄭凱妮考進航空公司,一圓多年來的夢想;而唸資訊管理的紀筠,則在內湖的科學園區上班。

  然後,她在同事的喜宴上認識了王柏毅,擔任伴郎、伴娘的兩人,順理成章地被湊成一對,她對他印象不錯,又談得來,便答應交往。

  之後,她介紹紀筠到王柏毅的公司上班,現在想想,當時的她是太過天真,抑或對自己太有自信呢?

  「小筠,我們不能怪維彤,當初我選擇了那種方式跟她道別,她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不怪她。」王柏毅一副寬宏大量的口吻。

  「是該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維彤了,這不就是你回來台灣的理由嗎?」紀筠轉頭望向王柏毅,神情顯得苦澀又複雜。

  「什麼事情的真相?」

  維彤聽得一頭霧水,難不成王柏毅劈腿還有內情嗎?

  不等王柏毅開口,紀筠就率先坦誠地說:「其實我們兩個人根本沒有交往,也沒有背叛妳,當初說那些話全是騙妳的!」

  「什麼意思?」維彤困惑地問道。

  「一年多以前,我在醫院檢查出得了腦瘤,醫生說,如果不盡快動手術,會有生命的危險,但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而已。」王柏毅瞅著維彤不解的神情,艱澀地說出積壓在心底多時的秘密。

  維彤怔了怔,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王柏毅繼續說道:「當時我們那麼要好,我也已經買好了戒指,打算在妳生日的當天向妳求婚,但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紀筠接口說道:「我是到柏毅的抽屜找廠商的資料時,無意間發現他的病歷報告,才知道他得了腦瘤,正猶豫著該不該接受開刀手術。我勸他接受治療,但他擔心自己要是在手術檯上醒不過來的話,妳要怎麼辦?

  「他不要妳為他難過,不想要就此跟妳死別。於是我只好建議他,假裝我們兩人在交往,背叛了妳,然後到美國動手術。」紀筠哽咽地把事情原委說出來。

  沒有背叛,沒有傷害,只有更深情的守護。

  維彤摀著唇,整個人傻住,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原來這一年多來,她一直活在兩人編出來的謊言裡。

  王柏毅伸出手,握住維彤冰涼的小手,深情的目光瞅望住她,繼續說道:「如果手術失敗了,那麼就讓妳以為我拋棄妳了。也許妳會恨我一段時間,但起碼不會為我傷心一輩子。」

  「王柏毅……」

  維彤目光閃爍,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不曾欺騙過她,而是選擇用另一種方式在愛她,即使在生命垂危之際,還是想守護她。

  情願要她恨他一時,也不忍她傷心一世,多麼令人動容的感情。

  但,在他缺席的那段時間,她的心底已經住進了另一個男人──齊朗。

  就算王柏毅對她的感情再深,都無法否認她現在愛的人是齊朗。

  「維彤,我告訴自己,如果手術成功了,我一定要回來向妳求婚,實現我對妳的承諾。」

  王柏毅從口袋裡取出一個藍色的小盒子,遞到維彤的面前。

  「……太遲了。」維彤深吸口氣,將戒指推了回去,以一種堅定的口吻說:「你回來得太遲了。」

  「什麼意思?」王柏毅追問道。

  「我的身邊已經有人了。」維彤望著王柏毅失望的臉龐,有些不忍。「我等過你,等你回頭,等你的道歉,但一直都沒有等到,我甚至等到連愛人的勇氣都沒有了——」

  當時不管王柏毅有多少苦衷,處境有多麼艱難,他和紀筠聯手編造的謊言都讓她在這段感情裡受了很深的傷害。

  紀筠不忍看到王柏毅難過的模樣,忍不住搶白道:「維彤,妳以為柏毅不想早點回來嗎?他是無法回來!在動完腦瘤手術之後,他的身體情況很糟,需要花很長的時間作復健。

  「妳知道這一年多來,柏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嗎?」紀筠有些氣不過,從包包裡取出一本厚厚的相簿放在桌上,目光嚴肅地瞅住維彤,沈聲道:「這是我幫他製作的相本,裡面有從他進開刀房到手術成功、復健、學習走路的所有記錄。」

  維彤顫巍巍地掀開相簿的第一頁,裡面貼著她和王柏毅一起到墾丁玩的時候拍的照片,旁邊還寫了幾個字──

  我的女朋友,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余維彤!

  我不能忘記她,絕對不能忘記她!

  紀筠瞅了維彤一眼,繼續說道:「醫師在開刀前曾囑咐他,動完腦部手術之後,可能會留下後遺症,譬如性格改變、語言思考障礙,或者影響到記憶能力。他擔心復健的病程太長,也怕醒來之後忘記和妳相戀的事,便在開刀前把這段話寫在照片旁,提醒自己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把妳忘記。」

  維彤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王柏毅對她的感情這麼深,而她卻恨他那麼久!

  她心裡感到微微的疼痛,覺得對不起他,甚至有虧欠他的感覺。

  如果當時,她收到分手簡訊時,不顧一切地跑到美國找出他來,或許兩人的故事會變得不一樣,但一切都太遲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生了重病……」她又往下翻了好幾頁,大部分都是王柏毅包著紗布,在醫院做復健的照片。

  原來他動了這麼大的手術,難怪會瘦了一大圈,樣貌和過去相差那麼多。

  「維彤,柏毅受了那麼多苦,妳怎麼可以用一句回來得太遲了,作為給他的答覆呢?」

  紀筠再次為王柏毅出頭,將他內心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一併說了出來。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維彤澀澀地說。

  「維彤,回到我的身邊好嗎?再給我們的感情一次機會好嗎?」王柏毅懇求道。

  他打開藍色的錦盒,裡頭裝著一枚燦亮的鑽石戒指。

  「我……」

  她瞟了盒子裡的戒指一眼,又抬眸望向王柏毅那雙哀傷且充滿期待的眼睛,為難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

  她該如何告訴王柏毅,他們的愛情已經過去了?

  她早已經不是他記憶裡那個一直期待他回來履行承諾的女孩了。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戒指……」她的眼眶紅了起來,蘊起感傷的淚水,艱澀地開口說道。

  她同情王柏毅的遭遇,但無法回應他對等的感情。

  她輕輕地將戒指推了回去,卻被王柏毅給阻止了。

  「維彤,不要這麼快拒絕我好嗎?」王柏毅的眼眸充滿哀傷,放低姿態懇求道:「我不逼妳現在就作決定,妳遲些再給我答案好嗎?我願意等。」

  王柏毅眼底執拗的神情,教維彤感覺好陌生。記憶中,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王柏毅,彷彿變了個人似的。

  「維彤,妳就先把這本相簿和戒指收下,好好的考慮一段時間,不要急著現在就給柏毅答案。」在一旁的紀筠神情複雜,瑩亮的眼底掠過一抹痛楚,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在兩人殷切的懇求之下,維彤無力拒絕,只得點頭答應。

  「好吧,我會再考慮一下。」維彤嘆息說道。

  「柏毅,既然維彤答應要考慮你的求婚了,不如我先送你回飯店休息好不好?」

  紀筠放柔語氣,哄勸道。

  「好。」王柏毅吶吶地說。

  「維彤,那我先送柏毅回飯店休息了。妳有我們的手機號碼,考慮好了再給柏毅答案吧。」

  紀筠深深地望了那枚鑽戒一眼後,連忙斂去眼底又羨又妒的神情。

  「嗯。」

  維彤點點頭,看著紀筠宛如一個貼心的看護,跟在王柏毅的身邊,兩人一起步出咖啡廳。

  從學生時代開始,紀筠就是她們三個人之中最善解人意、最會照顧人的女生,但看到她對王柏毅如此體貼的舉止,讓維彤有種說不出的親暱感覺。

  她輕吁口氣,無暇探究兩人的互動有何不妥,全副心思都落在桌上那枚戒指上。

  若是在半年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接受王柏毅的求婚。

  但,她已經不是過去王柏毅愛的那個女人了。

  她的心底,有了更甜蜜的牽掛。

  ※※※※

  是夜。

  維彤坐在床沿,從包包裡取出那本沈甸甸的相簿,每翻一頁,她心上的壓力就多一分,沒想到王柏毅在這段時間吃了這麼多苦頭。

  尤其相簿裡的最後一張照片,是用拍立得拍下的,背景是王柏毅在機場欲搭飛機返回台灣。

  照片的空白處,用著像小學生剛習字的幼稚扭曲筆跡寫道──

  我是盼著星星,

  盼著月亮,

  終於盼到回維彤的身邊。

  她感覺胸口沈甸甸的,彷彿壓了一塊大石般,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該拿王柏毅如何是好呢?

  這個男人在最艱難痛苦的時候,還是默默地愛著她,甚至把回來向她求婚視為生命裡所有的希望。

  這樣的愛,太沈重了,她頹然地垮下肩,無力負荷。

  她將手上的相簿放進化妝檯最後一層的抽屜內,根本沒有勇氣再翻看一遍,因為每翻一頁,她對王柏毅的愧疚就多一分。

  明明是他和紀筠用謊言欺瞞了她,可是她對他竟湧起一股莫名的虧欠感。

  她又從包包裡掏出一個精緻的藍色錦盒,曾經,這是她冀望的幸福,如今卻成為生命中承受不起的禮物。

  「小彤──」

  一道低沈熟悉的男音自浴室裡傳出,將維彤的思緒拉回現實中,她連忙隨手拉開一個抽屜,將裝著戒指的藍色錦盒丟了進去。

  剛關上抽屜時,齊朗恰巧從浴室出來,偉岸頎長的身軀套了件深藍色浴袍,脖子上披著一條毛巾,濕淋淋的髮梢上還綴著水珠。

  「什麼事?」

  維彤轉過身,望著他。

  「妳在發什麼呆?我剛在浴室叫了妳好幾聲,妳都沒有回我。」齊朗瞅望著她,好奇地探問道。

  「在想怎麼提升我們高雄店的業績,那裡的銷售成績一直不太理想,加上百貨商場的抽成趴數太高了,根本不符經濟效益。」維彤隨口掰了個理由敷衍過去,下意識地隱瞞了王柏毅向她求婚一事。

  維彤擔心齊朗會吃醋,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對王柏毅還存有感情,所以選擇絕口不再提起。

  雖然齊朗平日很好相與,也待她極好,但其實他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往好的方面看就是夠專情,但醋勁也不小。

  她不想過去的感情,影響了她現在的幸福。

  「原來妳是在煩這個,難怪看起來心事重重。」齊朗挨著她坐在床沿,提出自己的意見。「『Chantal』對中南部的顧客而言太過陌生,我建議你們公司可以找一部偶像劇合作,贊助他們服飾,打響知名度。」

  「這個建議還不錯,我會跟企劃部溝通看看計劃的可行性。」她盈盈一笑,旋即問道:「你剛叫我做什麼?」

  「我在浴室裡找不到吹風機,所以問問看是不是妳放在化妝檯忘記拿進去了。」

  齊朗拿起毛巾,隨手擦拭了一下髮梢上的水珠。

  嗯,我早上吹完頭髮後忘記拿進去了。」她拿起放在化妝檯上的吹風機,指上電線插頭,體貼地說道:「我幫你吹頭髮吧!」

  「好。」齊朗的嘴角揚起一抹笑。

  她半跪在床上,一手拿起吹風機,一手撫弄著他的頭髮,細心地替他吹頭髮。

  她的手指穿梭在齊朗濃密的短髮裡,忽地,腦海浮現王柏毅理光所有的頭髮,整個頭部包紮著紗布的畫面,一陣隱痛浮現心頭。

  明明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可是在享受齊朗甜膩的寵溺時,她為什麼會有一股難受的罪惡感?

  吹乾頭髮之後,齊朗一如往常地枕躺在她的大腿上,她熟稔地拿起棉花棒替他清理耳廓的水漬。

  「妳今天晚上和同事去哪裡吃飯?」齊朗舒服地枕躺著,像往常般跟她閒聊著生活瑣事。

  「呃?」

  她頓了頓,隨即憶起自己向齊朗說了謊言,佯稱要和同事去吃飯,但實際上是去赴王柏毅和紀筠的約會。

  「就……一般的小火鍋啊!」她再度搪塞了個謊言。

  「我本來想叫妳順便替我帶一份宵夜回來的,結果傳了好幾則訊息給妳,妳都沒有回我。」齊朗抱怨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他總覺得今晚的她有些心不在焉。

  「對不起,我忘了檢查手機了。」她柔聲地道歉,又關心道:「那你肚子還餓不餓?我下個水餃給你吃好不好?」

  她急著討好他,都怪自己太過專注在思考王柏毅的事,反而忽略了齊朗。

  「我回家時在巷口的便利商店買了飯糰吃了。」齊朗佯裝一副可憐兮兮的口吻,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對不起啦。」

  她摟著他的手臂,低聲地說。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也太沒誠意了吧!」齊朗故意別過臉。

  兩人相處久了,維彤也深知齊朗的脾氣,這男人什麼都好,就是嘴刁和禁不起餓,一餓臉就垮了下來。

  偏偏他又最討厭冰涼的食物,要他大少爺啃冷冷的飯糰,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委屈的事情。

  「那我明天早點下班,我做幾道家常菜給你吃好不好?」她盈盈笑著,將身體湊近他的手臂,撒嬌道。

  「明天才想補償我,不會太遲了嗎?」

  齊朗耍起無賴,輕哼一聲。

  「要不然你認為要怎麼做才算有誠意呢?」自知理虧的維彤,有耐心地哄著他。

  「妳應該說——就讓我用身體道歉吧!」齊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容,驀地翻身將她壓覆在柔軟的床上。

  「啊——」她驚呼一聲。

  齊朗俯望著她,黑眸盈滿濃濃的愛,低聲地說:「小彤,我愛妳。」

  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唇邊輕吻著。

  「我知道。」

  她伸手撫向他俊朗的眉眼,柔聲地回應道。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她的愛,在兩人的這段關係中,她知道他是比較勇敢、比較主動的那一方,很多時候她都是被動地承受他的好。

  「那妳愛我嗎?」他反問道。

  「嗯。」

  她用力地點點頭,嘴角噙著笑。

  「但我從來沒有聽妳說過那三個字。」齊朗瞅望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的她讓他感覺好遙遠。

  明明她就在眼前,在他的懷抱裡,但他依然感覺不夠踏實,甚至有些不安。

  「我沒有說過嗎?」她反問道。

  「一次也沒有。」

  「男生也會愛聽那三個字嗎?」她有些驚訝,還以為只有女生才愛聽那些黏膩的情話。

  「男人也需要愛啊!」

  最後那個愛字,近乎唉嘆了。

  「我愛你。」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低聲地說。

  「我也愛妳。」他低首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沿著她的小嘴,來到她細嫩的頸間,熟稔地探索著她每個敏感的部位,試圖要燃起她體內的愛火。

  他不安分的大手滑入她的罩衫內,揉撫著她誘人的渾圓。

  她迷濛的雙眸望向天花板圓形的罩燈,腦海再度滑曳過王柏毅包裹著繃帶的模樣,心口突地一緊,難受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齊朗……」

  她按住他的大手,制止他的動作。

  「怎麼了?」

  他抬起頭,黝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情慾。

  「我覺得有點累,我不想要……」她眼神無助地望住他,柔聲地說:「對不起,我今晚真的不想要……」

  不知怎地,一想到王柏毅,她的內心就充滿愧疚,連承受齊朗的寵愛都覺得有些罪惡感。

  他翻身側躺在她的身邊,摟著她說道:「不想要就不要。」

  「對不起……」她將臉埋入他的肩窩。

  「沒關係,那我們蓋棉被純睡覺就好。」齊朗摟住她,低聲安撫,但心底卻為她突然頓生的歉意感到疑惑。

  她是真的太累,抑或有心事呢?

  這是第一次,兩人相擁而眠,但兩顆心卻感覺距離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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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31 PM


第八章

  這半個月來,齊朗隱約感覺到維彤變了。

  那種改變並不是靠著眼睛就能看得出來,而是要用心才能感覺得到。

  他發現她太常分心了,沈思的時候又太過專注,發呆的時間也太過頻繁了。

  她的笑容、她的撒嬌,都讓齊朗感覺很敷衍。

  明明兩人居住在同一間房子裡,每晚相擁而眠,他卻感覺她愈來愈遙遠。

  他擁抱了她的身體,卻握不住她的心。

  愈是愛她,愈是變得膽小,他甚至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害怕會因此破壞了努力經營起來的甜蜜關係,把她推得離自己更遠。

  這一晚,兩人如同往常一樣,在睡前偎蹭在床上,她將頭枕躺在他的肩窩處,手裡翻著一本時尚雜誌,但齊朗卻細心地察覺到,她在同一頁起碼停住了三分鐘,眼神的焦距根本不在書頁上,彷彿飄得很遠很遠。

  「小彤,妳在想什麼?」齊朗試探地問道。

  「呃?」她臉上有著怔忡的空白,愣了半秒鐘才說道:「我在看雜誌啊,哪有在想什麼。」

  齊朗側眸瞅望著她,眼尖地留意到她在掩飾自己的心虛後,總會再露出一抹笑來安撫他的疑慮。

  「妳在同一頁停留了好久。」齊朗佯裝不經意地說著。

  「因為我挺喜歡這個作者寫的專欄,非常認同她文章裡的觀點。」維彤又再度擠出一抹笑容,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用了多少藉口閃躲齊朗的關心,但她就是沒有勇氣向他坦白一切,她不想要將齊朗捲入自己過去的感情糾葛裡。

  只是,面對王柏毅期待的眼神,維彤感覺壓力愈來愈大。

  雖然她和王柏毅分開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讓她感覺好陌生,彷彿不是她記憶裡曾經愛過的男人。

  王柏毅的改變不只是外貌,還包括他的性格,他固執地要她接受他的求婚,絲毫不給她任何拒絕的餘地。

  他一而再地要她反覆溫習那本相簿,但每攤翻開一次,她的心就難受一次,彷彿自己的缺席是一件多麼負心的事。

  但,明明是王柏毅和紀筠強迫她離開他的生命,怎能怨懟她的缺席呢?

  「對了,這個星期六妳跟朋友有約嗎?」齊朗突然地問道。

  兩人交往了一段時日,除了她在澳洲的家人齊朗沒有見過之外,她的朋友和同事們都已經知道兩人在一起的事了,也讓他不能再假巡視商場之名,行調情之實,的確少了一點甜蜜的刺激。

  「沒有。」她偏過臉,睞看著他。「怎麼了?」

  齊朗起身,拿起放置在桌上的手機,點開螢幕,遞到她面前,螢幕上顯示著一棟寬敞嶄新的住宅大樓。

  「這是?」她的眼底充滿疑惑。

  「我請助理幫忙找的房屋資料,這棟是在大安森林公園附近,離妳的公司和運動場都很近,生活機能不錯,共六十坪。」

  齊朗摟住她,陪她一起看著螢幕上的屋子。

  「喔。」她的嘴角彎起甜蜜的微笑。

  自從搬入她的套房之後,齊朗就常常叨唸著屋子太小了,尤其浴室更是狹窄,要是兩人都趕著上班,一起擠在洗手檯前刷牙,根本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

  沒想到他居然悄悄託助理,開始找了新的房子,甚至連她的需求都考慮進去。

  「另外這一棟在信義商圈,生活機能更好,離捷運更近,坪數也不小,絕對可以幫妳弄一個衣帽間。」齊朗又點了手機裡的下一個頁面。

  「照片看起來挺不錯的,不曉得實際屋況如何?」維彤盯著螢幕上的屋子,做出評論。

  「這個星期六我們一起去看房子怎麼樣?」齊朗提議道。

  「好啊!」

  她摟住他的脖子,笑得十分甜蜜,那份笑意從嘴角沁到她的眼底,真心為他的提議感到開心不已。

  「妳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以為妳在暗示我什麼。」齊朗好久沒有看到她笑得這麼甜媚了。

  「我哪有在暗示你什麼!」

  她嬌嗔道,鬆開攀住他脖子的雙手。

  他執起她的手,湊向唇邊,吻住她的手心,低聲地問道:「今晚讓我抱妳,好不好?」

  「如果我說不好呢?」

  她甜笑地反問,故意捉弄他。

  「……妳知道我們多久沒有做愛了嗎?」齊朗表情認真地望住她。

  她怔愣住,一時之間答不上來,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想不起來兩人最近一次的纏綿是在什麼時候?

  這陣子,她一直心煩著王柏毅的事,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經營兩人之間的感情,不知不覺地冷落了他。

  「三個星期。」齊朗凝視著她,說得更加坦白。「從妳上一次生理期結束後,妳拒絕了我兩次,我們就沒有做愛過了。」

  從她第一次拒絕他的求歡開始,齊朗就隱隱感覺到兩人之間存在著一道縫隙,她固執地將他排拒在防線之外,不讓他靠近。

  「對不起,我這陣子壓力比較大……所以……」她一臉愧疚,沒想到自己竟然冷落他這麼久。

  她朝他曖昧地眨眨眼,熱情地試探道:「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不好?」

  「妳想怎麼補償我?」齊朗明知故問。

  「今晚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她湊到他的耳畔,曖昧地低語。

  她熱情地暗示著,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敏感的耳際,充滿了誘惑。

  他輕柔地覆住她的唇,火熱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時而輕柔、時而狂烈,重重地深吻著她。

  灼熱的吻沿著她的頸側一路往下滑,來到她性感的鎖骨間,雙手以最快的速度解開她睡袍上的鈕釦,快速地褪去阻隔在彼此間的多餘衣物。

  他的手心沿著她的膝蓋,撫上她白皙的大腿,然後手指放肆地探入她的雙腿根部,狂野地挑逗著她脆弱的感官。

  她無助地屈服在他的熱情之下,感覺到他炙熱的慾望貼抵著她的小腹,她迷迷糊糊地喊道:「保險套……」

  「好。」

  他輕應一聲,翻身下床。

  他打開化妝檯的第一個抽屜,翻找著保險套,卻發現裡頭放了一個藍色的錦盒,那個醒目的天藍色,幾乎是每個女生的夢幻逸品,渴望男人用它來求婚。

  他好奇地打開來,裡頭是一枚戒指,還附有一張小卡片,寫著「嫁給我好嗎?」。

  而最令他震驚的是,他並不是這枚戒指的購買者,而且卡片也不是他寫的!

  「齊朗?」

  她睜開迷濛的星眸,望著他光裸的身軀輕喊出聲。

  「誰送妳這枚戒指?」

  齊朗轉過身,目光冷漠地瞅住她,沈聲質問道。

  Tifany&Co是著名的求婚戒指。

  他不會天真的以為,這枚戒指是她自己買的,因為沒有一個女人會買一枚求婚戒來送給自己!

  這枚戒指,應該就是她這陣子冷落他的原因吧?

  「我……」她拉起被單,遮住自己的身體,思忖著該怎麼向他解釋王柏毅的事。

  「我不是三歲小孩了,不要告訴我,這枚戒指是妳買來送給自己的!」齊朗的眼底布滿慍色。

  「……我的前男友回來了,他用這枚戒指向我求婚。」她坦白道。

  「妳接受了?」齊朗從唇縫裡迸出話來。

  「沒有!」她搖搖頭,否認道:「我沒有接受他的求婚,而是不曉得該怎麼把戒指退還給他。」

  她裹著床單,走下床,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相簿,放到他的面前。

  「他離開我的理由並不是因為愛上別人,而是他得了腦瘤,必須要去美國動手術,所以才和我的好朋友編了個理由來騙我……」維彤坐在床沿,將王柏毅和紀筠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他說明。

  齊朗愈聽,臉色愈是難看。

  「所以妳想回到他的身邊嗎?」齊朗犀利地問道。

  「沒有。」她搖搖頭。

  「那妳為什麼收下他的戒指呢?」齊朗冷冷地質問道。收下戒指,留下充滿回憶的相簿,不就代表她想從自己的身邊離開嗎?

  也就是說,這半個月來,他抱著的女人,心底其實住著另一個男人!

  所以她拒絕他的求歡,對他漫不經心,甚至分心地想著前男友……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難堪地咬著唇瓣。

  每回只要面對王柏毅,她就覺得壓力好大,好像自己虧欠他很多似的,滿滿的愧疚感宛若潮水,快要將她淹沒,令她無法呼吸。

  「但妳倒是挺懂得怎麼拒絕我的!」他冷嗤一聲,面對她的優柔寡斷,胸臆間騰燒著一股熊熊怒焰。

  「我……」她哽咽道,眼眶泛起委屈的淚光,心中的苦澀宛如吞了黃連般,苦不堪言。

  齊朗打開衣櫃,拿出衣褲和夾克套上後,甩上房門,飆著一身怒氣,離開兩人同居的套房。

  ※※※※

  三天後

  維彤約了王柏毅和紀筠在上回三人見面的咖啡廳碰面,在等待兩人到達之前,她為自己點了一杯卡布奇諾,然後掏出手機,反覆檢視著來電訊息和簡訊,但始終沒有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

  自從那晚她和齊朗吵架,他甩門而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連問候的電話或簡訊都沒有。

  而她,又沒有膽子打電話過去。

  畢竟理虧的人是她,唯有把前一段感情處理乾淨,她才有立場請他釋懷這一切,回到她的身邊。

  約莫十分鐘後,王柏毅一臉燦笑地走進咖啡廳,身邊又跟著紀筠,兩人一起在她對面的空位坐下。

  紀筠很貼心地替王柏毅點了一杯柳橙汁,還叮嚀他不能喝有咖啡因的飲料,兩人親暱的互動宛如一對夫妻。

  維彤靜靜地打量著一切,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環節──

  為什麼紀筠願意義無反顧地揹上第三者的罪名,陪王柏毅到美國動手術呢?

  而王柏毅在人生最困厄的時候,為什麼會願意接受紀筠的提議呢?

  紀筠陪在他身邊那麼長的時間,對他噓寒問暖,體貼備至,難道他一點都不心動嗎?

  「維彤,妳是不是要告訴我答案了?」王柏毅臉上揚著笑。

  反倒是紀筠臉色陰鬱,始終垂著臉,連向維彤打招呼都沒有。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維彤語氣堅定地說,從包包裡拿出戒指和相簿,遞放到王柏毅的面前。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不可能回到你的身邊。」維彤斬釘截鐵地拒絕,說得非常明白。「我已經不是過去的余維彤,不是你曾經喜歡過的余維彤了。」

  或許王柏毅是盼著星星,盼著月亮,盼著回到她的身邊。

  但,他忽略了現實的殘酷。

  物換星移,物是人非。

  他們的愛情早已經在他決定用簡訊分手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結束了。

  就算沒有齊朗,兩人也回不到過去了。

  「維彤,妳為什麼要拒絕我?妳怎麼可以拒絕我?我守著承諾回來娶妳,妳怎麼可以不答應呢?」

  王柏毅揚高嗓音,情緒顯得過分激動。

  「因為我愛上別人了。」維彤坦白道。

  「柏毅,不要激動,我們慢慢聽維彤說。」紀筠握住他的手臂,耐著性子哄勸著他。

  「王柏毅,你有沒有想過,你是真的愛我,真的想娶我嗎?」維彤瑩亮的水眸,定定地注視著他。

  在他執拗的眼裡,維彤瞧不見自己的身影,也瞧不見他的愛,只有空洞的迷茫和怒氣。

  「我當然想娶妳!如果不愛妳,我回來做什麼?」王柏毅微慍道。

  「紀筠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那麼久,難道你不曾感動過?不曾心動過?對她真的無動於衷嗎?」維彤瞅望著兩人。

  「我……」

  王柏毅愣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紀筠,如果妳對王柏毅一點感情都沒有,為什麼會無怨無悔地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陪他挨過漫長的復健期呢?」維彤問道。

  紀筠神情微訝,臉上浮現一抹赧色。她還以為自己把對王柏毅的感情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維彤看穿了。

  她一直默默暗戀著王柏毅,甚至想獨占他一段時間,所以當初才會提出這個分手的計劃。她天真的以為,也許他病了後,會感動於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進而選擇她。

  但沒想到,手術後,他的個性變得非常偏激且偏執,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回來跟維彤結婚……

  「其實你根本沒有那麼愛我,只是在潛意識裡以為自己真的很愛我。」維彤犀利地點出殘酷的事實。

  這半個月來,她和王柏毅通過幾次電話,也見過兩、三次面,她明顯發現腦瘤手術改變了他的性格,甚至讓他遺失了大部分的記憶。

  他對於兩人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甚至相識方式都不記得了。

  也許是手術前他在那張照片旁寫下的文字反覆地提醒著他,最終變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我的女朋友,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余維彤!

  我不能忘記她,絕對不能忘記她!

  她不是王柏毅心中的最愛,只是一個執著點而已。

  「你仔細想想,在你最難過、最脆弱的時候,你是怎麼挨過的?」維彤望著兩人,客觀地點出問題的所在。

  王柏毅轉過頭,神色複雜地瞅看著紀筠。

  是她!

  從進入開刀房前的最後一眼,直到他醒過來睜開眼,看到的都是紀筠憂心忡忡的臉龐。

  不管他開心、悲傷、挫敗、痛苦、快樂,陪伴他的人永遠是紀筠。

  可是手術後,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那巨大的空白令他既慌亂又無助,唯有在翻看余維彤的照片時,一些凌亂破碎的記憶片段會湧上腦海,每當想起她時,他就覺得很安心,很踏實,所以才會一直執著於她。

  「王柏毅,你這枚戒指該給的人是紀筠,不是我。」維彤將戒指推到王柏毅的面前,又繼續說道:「這本相簿,也是屬於紀筠的,因為它記錄著她對你的愛。」

  「我……」維彤的話有如當頭棒喝,王柏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紀筠才是真正愛他的人。

  「王柏毅,謝謝你愛過我,也謝謝你回來告訴我事實的真相。我希望你能誠實地面對你的心,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維彤深深地望了兩人一眼,眼底沒有憤怒,沒有憎恨,只有滿滿的祝福。

  「維彤,謝謝妳……」

  紀筠抬眸,眼底布滿感激。

  這半個多月以來,她一直很害怕被維彤看穿自己愛著王柏毅的事實,怕她會不諒解自己。

  但,其實她更害怕的,是即將失去王柏毅的事實!

  沒想到維彤非但沒有搶走他,還將他推回她的身邊。

  「再見。」

  維彤站起身,深深地瞅了兩人一眼後,步出咖啡廳。

  她成全了別人的幸福,現在該是她為自己的幸福努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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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32 PM


尾聲

  維彤步出咖啡廳後,朝著捷運站走去,突地,包包裡傳出一串電話鈴聲,她掏出手機,瞧見螢幕上閃爍著一串陌生的數字,猶豫了兩、三秒鐘之後,她接聽起來。

  『妳好,請問是余維彤小姐嗎?』

  一道低沈的男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我是余維彤,請問你是哪位?」她問道。

  『我是齊朗的大哥——齊叡。』男人簡短地介紹自己的身分。

  「你找我有事嗎?」維彤十分納悶,為何齊叡會打電話給她?

  ……該不會齊朗出了什麼事吧?!

  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等待齊叡的回答。

  『齊朗昨晚在夜店裡喝酒,跟其他客人發生衝突,現在人在醫院裡,可以麻煩妳有空時過來看看他嗎?』

  「齊朗受傷很嚴重嗎?在哪家醫院?他現在怎麼樣了?我馬上過去……」維彤持著手機,連珠炮般問個不停,朝著路口走去,伸手招了輛計程車,前往醫院。

  半個小時後。

  維彤下了計程車,飛奔至醫院,搭著電梯直達九樓,焦急地奔往病房。

  叩叩──

  她輕叩門扉兩下。

  「請進。」

  聽見裡面傳來一陣低沈的男音後,她立即推門而入,瞧見西裝筆挺的齊叡和嬌小可愛的梁思思。

  而齊朗則閉著眼睛,躺睡在病床上。他身著淡藍色病袍,額頭貼著一塊紗布,眼角和下巴都紅腫一片。

  「你們好,我是齊朗的女朋友——余維彤。」她簡單地向兩人介紹自己的身分,全副心思都落在兩人身後的齊朗身上。

  「原來妳就是齊朗的女朋友啊!信義館開幕的時候,我們見過嘛!」梁思思認出維彤來,俏麗的臉上漾著甜笑,熱絡地與她打招呼。

  「妳好,我是齊叡。」他清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齊朗他的傷要緊嗎?」維彤走到床沿,擔憂地望著躺睡在床上的齊朗,他的眉頭緊蹙著,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他的肋骨斷了兩根,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必須住院觀察幾天。」齊叡不冷不熱地陳述他的病情。

  「這麼嚴重……」維彤心疼不已,自責地咬著下唇。

  若不是那晚兩人發生爭執,齊朗也不會跑去夜店喝酒。她當初該果決一點地拒絕王柏毅的求婚,不該心軟把戒指帶回家的。

  她捨不得傷害王柏毅,卻反而間接讓齊朗受傷了。

  「余小姐,齊朗不喜歡我們替他請看護,這幾天可能要麻煩妳照顧他了。」梁思思淺笑道。

  「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電話號碼?」維彤好奇地詢問道。

  「昨天齊朗被送進醫院時,發了一陣酒瘋,一直嚷著要找小彤,所以我只好借看了一下齊朗的手機,查看他的通訊欄和簡訊對話,這才知道原來他口中的小彤就是妳。」梁思思避重就輕地解釋自己侵犯齊朗隱私的行為。

  「原來如此。」維彤理解地點點頭。

  「那齊朗就交給妳了,我們先走了喔!」梁思思挽著齊叡的手臂,一起步出病房,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維彤心疼地執起齊朗的手,湊到頰畔,低聲地說:「齊朗,對不起……」她的心底盈滿濃濃的愧疚。

  半晌後,齊朗睜開沈重的眼皮,茫然地望著四周,問道:「這是哪裡?」

  「這裡是醫院。」

  「我怎麼會在醫院?」齊朗試著想起身,但一動胸口就傳出一陣劇痛,痛得他齜牙咧嘴,倒抽了口涼氣。

  「你大哥剛才說,你在夜店跟人家打架,被揍斷了兩根肋骨,而且還有輕微的腦震盪。」看他眼神迷糊,該不會連自己喝醉酒的事都不記得了吧?

  他眨了眨眼,意識漸漸清明。

  自從和維彤吵了一架之後,這幾晚他都跑到夜店去喝悶酒,昨晚他恰巧多喝了幾杯,去上廁所時擦撞到一位老外,對方仗著幾分酒意,刻意挑釁,揍了他一拳。

  他不甘示弱,也掄拳反擊,兩人扭打成一片,一開始他占了上風,哪知道對方還有同伴,幾個人圍毆他一人。

  所幸,酒保和服務生將那群人架開,幫忙報警,否則他不可能只斷兩根肋骨那麼簡單。

  也幸好,大哥政商關係良好,把這件事壓了下來,沒有鬧上報章媒體,否則他真會顏面無光。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害的……」維彤坐在床沿,握住他的手,瑩亮的眼眸蓄起愧疚的淚水。

  「是我自己不小心喝多了,不關妳的事。」齊朗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會去喝酒……」她吸了吸殷紅的鼻子,哽咽地說:「如果我早一點把事情跟王柏毅講清楚,就不會害你誤會這一切了。」

  「所以……妳已經把他放下了,心裡沒有他,也不會答應他的求婚?」齊朗小心翼翼地探問道。

  畢竟她和王柏毅也交往了三年,說他不介意王柏毅的存在是騙人的!

  「我早就把他放下了,而且在我遇到你之後,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也跟他把話說清楚了。」她水亮的眼眸柔柔地望住他。「我已經有了男朋友,一輩子都不可能答應他的求婚,所以請他把戒指收回去了。」

  「那妳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拒絕他呢?」齊朗困惑地問道。

  「因為在動完腦瘤手術後,王柏毅的性情變得固執又偏激,完全不給我拒絕的餘地,我看到他身體受過那麼大的創傷,復健過程又長又苦,所以才會心軟地暫時收下戒指,安撫他的情緒。」維彤嘆口氣道。

  「所以妳這陣子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著怎麼拒絕他,把戒指退回去?」齊朗接口說道。

  「嗯!」維彤用力地點點頭。壓在她心上的不只是一枚戒指,還有一份她承受不起的感情。

  齊朗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一想到自己竟然懷疑她不夠愛他,而在夜店裡喝悶酒,他就覺得自己好蠢。

  難怪人家會說,戀愛的人都是傻子。

  愛情讓他失去原有的冷靜與判斷力,變得患得患失,嚐到了酸澀的妒意,原來他對她的感情,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深……甚至到了無法自拔的程度。

  「那妳為什麼不跟我坦白?難道我這麼不值得妳信任,不能讓人依靠嗎?」齊朗的神情變得嚴肅。

  他是真心地想當她的避風港,為她遮風擋雨;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想為她造起一個家,給她溫暖,讓她不再寂寞,不再孤單。

  「我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把你捲進我過去的感情糾紛裡。」她柔聲地說。一開始是擔心他誤會,沒想到最後竟弄巧成拙。

  「我是妳的男朋友,本來就該跟妳一起面對所有的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髮絲,墨黑的眼中充滿疼惜。

  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她柔聲地說,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想貼蹭進他的肩窩,卻聽見他低吼一聲,倒抽了口涼氣。

  他的俊臉,因為疼痛而顯得扭曲。

  「對不起!我忘了你肋骨斷掉的事了,很痛嗎?要不要幫你叫醫生來?」維彤緊張地關心道,深怕讓他病情加重。

  「不用了……」他皺了皺眉,搖頭道。

  「那你好好休息。」她替他捻熄天花板的日光燈。

  他立即焦急地追問道:「妳要回去了?」

  「沒有。」她搖搖頭,漾出安撫的笑容。「你都傷成這樣了,我怎麼可能會走開?我只是幫你把電燈關掉而已,太亮你會不好睡覺。」

  「小彤,過來讓我抱抱好不好?」齊朗央求道。

  「不行啦,要是再把你弄疼怎麼辦?」她猶豫著,深怕一不小心,又讓他的傷口更痛。

  「不會啦。」齊朗緩慢地移動身軀,挪出半邊的床位,撒嬌地說道:「過來陪我躺一下嘛!給我一點愛的抱抱,我的傷才會好得快啊!」

  她輕睨了他一眼,拿他沒轍,只得脫去高跟鞋,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榻,側躺著身軀,儘量不讓自己占住太大的床位。

  他伸出手,摟抱住她。

  即使沒有激情的情慾,他卻比過去更加貼近她。

  原來唯有愛,才能讓一個人與另一個人完美地貼合在一起。

  ※※※※

  星期六晚上七點,齊朗和維彤約好了一起看電影。

  兩人搭著手扶梯來到「齊亞百貨」十三樓電影院的B廳,選了部浪漫至極的電影。

  兩人走進戲廳,寬敞的空間裡卻無半個人入席,她大為奇怪,望向齊朗。

  雖然大部分的民眾都喜歡看好萊塢那種大場面、大製作、講究特效和明星演員的電影,但在週末晚上,沒有人買票入場也太奇怪了吧?

  「這部電影有這麼冷門嗎?」她一臉納悶。

  齊朗聳聳肩。「大概一般觀眾對別人的愛情故事沒什麼興趣,所以不想買票進場吧!」

  「電影演的本來就是別人的愛情故事啊!」維彤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先坐下吧,快開場了。」齊朗領著她坐到戲廳最中間的位子。

  倏地,燈光暗了下來。

  寬敞的布幕閃過幾個大字──

  Will you marry me?

  她愣了一下,覺得這部電影的預告片有些特別。

  下一幕──

  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眨了眨眼。現在的電影宣傳手法挺不錯的嘛,很容易挑動人心。

  再下一幕──

  余維彤,妳願意嫁給齊朗,作為他的妻子嗎?

  她驀地怔了怔,傻傻地望住銀白的布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彤,妳願意嫁給我嗎?」齊朗單膝著地,將預藏在椅子下的玫瑰花和一枚鑽戒湊到她的面前,瞅著她呆愣的小臉。

  她摀著唇,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眼底早已蘊起欣喜的淚光。

  「我保證一輩子都會愛妳、疼妳、寵妳、照顧妳。」他甜蜜地承諾著。

  「齊朗,你為什麼想娶我?」

  「因為我愛妳。」

  「還有呢?」她挑了挑眉,心融得一塌糊塗。

  「我想給妳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不要再讓妳孤單。」他真摯地說著。

  他永遠忘不了,初相識時,她坐在蛋糕前,一臉寂寞的神色,那副明明孤單卻又佯裝堅強的模樣,教人心疼不已。

  這句話,徹底融化了她的心,她眼眶熱熱的,一顆晶瑩的淚水滾出她的眼眶。

  「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我想實現妳的生日願望。」

  「我的生日願望?」她微訝,早已不記得自己曾經許過什麼願望了。

  「終結妳的剩女身分,成為幸福人妻。」

  聞言,她破涕為笑,柔聲地說:「我願意。」

  他將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中,然後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心。

  他邃亮的黑眸深情地注視著她的小臉,低首含住她誘人的唇瓣。

  他將滿腔的濃烈感情,全化為一個又一個的深吻,熱情地送進她的唇裡。

  她在他的吻裡感受到熱情和堅定的承諾,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回應著他。

  兩人忘情地擁吻著,浪漫幸福的氣息充溢在整個戲廳裡,就算是銀幕上播放的愛情電影,也沒有他們的故事甜蜜動人。

  電影再浪漫也有曲終的時候,而他們兩人的愛情故事,才悄悄在彼此的人生揭幕而已。

  他們決定,要幸福很久,很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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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1 02:34 PM


後記 艾蜜莉

  終於寫完了!新年要做什麼呢?

  首先當然是脫離word,跟稿子說掰掰,休養生息,儲備戰力,好在新的一年繼續愛愛愛,因為再不喘口氣,就只能唉唉唉了。

  再來就是開始追電視劇和電影嘍!

  話說,我最後看的一部韓劇還是丫編介紹的「49天」,又譯作「真心給我一滴淚」。

  看我進度有多落後啊,連當紅的「甄環傳」重播了三次,我都還沒時間追看呢!所以這次一定要趁著新年期間,把所有的好看連續劇一次補齊。

  當然,電影也在我的計劃裡,脫稿的第一件事,除了大吃大睡之外,就是要趁著電影下檔前,趕快補看「少年Pi的奇幻漂流」。

  在電影上映之前,我就已經看過原著,非常喜歡這本書,加上本人又是李安迷,忒愛他拍的「斷背山」,每回只要切轉遙控器,看到電視在播放這一部,不管播到哪個段落,我都會停下來把它看完。、

  然後,每一回都在相同的橋段和畫面掉眼淚(這部戲的後勁實在太強了,以前修電影相關的課程,老師在講解李安的「臥虎藏龍」有多偉大時,我總是無動於衷,但自從看了「斷背山」之後,才讓我萌起把李安所有的作品都重新再看一次的念頭)。

  除了上述的兩件事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追看足球!

  為了追看足球,我特地裝了MOD,但這半年多來,都在寫稿和生病中度過,球賽都沒看幾場,趁著這個假期,可要好好補看。

  而且,足球可是我跟丫編共同的話題,雖然我們各自支持不同的職業足球隊,但幸好我們同是西班牙國家隊愛好者,有共同喜歡的球員,所以也算有交集。

  這陣子煩勞丫編,跟我的針灸醫生,一起跟我唉唉唉,身體也唉唉唉。疲憊歸疲憊,能夠完成稿子,還是非常慶幸,總算可以安心過年去嘍!

  新年將至,祝福大家順利除舊佈新、去蕪存菁,把所有不好的留在去年,今年一年幸福美滿、快樂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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