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爭奪075
五月一號的擬態鏡面調得格外藍,給人以一種碧空如洗的清透感。
碧空下正圓形的中心廣場周圍人山人海,廣場中央整齊的排列著十二支隊伍,隊伍前方搭建了一個臨時高台,台上鋪著紅綢拉著橫幅,一張連著的兩人長桌後頭是十二把空著的椅子。
主持人穿得西裝筆挺,手握麥克風站在高台的一角,頻頻往下張望。
三架早已設定好程序的智能攝像機飛在空中,緩慢地調整著角度,將整個廣場攝入鏡頭。
剛開始預熱的鼓樂通過播放器低沉地在上空回響。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裡,肖四方的手心也開始滲出了汗水,微微發黏。
到這裡集中之前,學院接到緊急通知,說選拔規則有變,今年將不再以學院為單位直接選拔已經固定組合好的隊伍參加資源賽,而是獨立選拔,挑選出最優秀的個體重新組合成全新的團隊前往參賽。
更具體的解釋卻是沒有了,只道現場會進行詳細全面的說明,讓他們提前半小時到場準備。
這麼大的變動,居然比賽當天才通知,一到廣場,各個學院的帶隊老師紛紛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而學生隊伍中,也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
「什麼叫選拔個人啊?難道大家直接車輪戰,誰能站到最後不倒下,就選誰嗎?」
「應該不會,我覺得學院戰隊相互之間還是要打的。」
「同意,比應該還是照常比,就是最後獲勝的隊伍不能全員參賽而已。」
「不,我覺得要有新花樣……」
說什麼都有,隊伍最末的徐誠心緊張地不停冒冷汗,心裡預設驟然被打破的感覺可不好,他調整了好幾天的情緒一下子就出現了缺口。
他身前的魯達發現了他的異常,道:「不用緊張,指揮的選拔一直都是單獨的模擬戰,變更通知裡也只提到戰鬥人員,你們應該沒有變化的。」
徐誠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其實他剛聽到自己成為指揮系代表參賽的消息時是退縮過的,壓力太大了。
戰鬥人員犯錯還好彌補,指揮一有問題那就麻煩大了,他不想失敗後被千夫所指。
但他最後還是來了,一方面是被泰德罵了,一方面則因為選拔賽的指揮候選都是單獨比,不牽連戰鬥人員。
心想著十二個學院他入選只有十二分之一的概率,才努力地說服自己,硬著頭皮來了。
要是指揮的比賽規則也發生變化,他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當兩個主位都被坐滿,後頭十二學院的校長也都落座,激烈的鼓點敲到頂峰,把人們的心臟一同拽動,跟著兇猛地跳動起來。
熱血在胸腔中翻湧,戰意在眼中熊熊燃燒。
主位上一男一女,看起來老態龍鐘,又氣勢非凡。
主持人乾脆俐落地說完了客套的開場白,身體側向主位,語氣恭謹敬畏:「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星主盧雋和監察司長瑟琳娜,歡迎二位來到比賽現場!」
兩位老人起身,微微彎腰朝眾人致意。
主持人開始介紹後方十二學院院長時,兩位老人含著不親不疏的微笑交流起來。
瑟琳娜的聲音有種年邁後的嘶啞尖銳:「盧星主,在接到你們的名單進行資格審查時,我就想親自跟您說一句……你們338真是勇氣可嘉啊。」
盧雋摸摸花白的山羊鬍,不露聲色:「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
「呵呵,不必謙虛。」瑟琳娜沒打算和他繞圈子,直言道:「流民參賽,要是鬧到主星,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不會不知道。」
「這不是有你們監察局兜著麼,人小孩兒又沒走不正當途徑,各憑本事而已。」
他一派輕鬆,看得瑟琳娜苦笑連連:「那位可不管正不正當……」
「怕什麼?」盧雋借著桌前有紅布擋著,自然地抖了抖腿,「林遇還沒死呢。」
瑟琳娜聞言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盧雋也收回目光,不以為意地又抖了抖腿。
只要能發展,他可不管什麼流民不流民的,肖勤儉這種人物他巴不得再出個十個二十個,讓338早日賺到足夠的資源擁有足夠的實力,迅速復繁榮。
反正有監察局頂在上面,雷霆之怒不需要他付出代價承受,何樂而不為呢?
下方隊列之中,盧意偷偷戳了肖四方一下,等人轉過來就把眼神飛到台上,小聲地告訴她:「那是我爺爺。」
肖四方眨了眨眼睛,仔細地看了盧雋一眼,艱難地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一分相似,並不知道為什麼她要跟自己說這些。
「昨天他還聯繫我了,你猜他問我什麼了?」
今天的盧意特別得意,耐不住性子,原本完全不可能主動說的話一句又一句往外冒。
肖四方決定看在她今天比較坦誠的份上配合她一點,於是問:「什麼?」
盧意不依不饒:「你先猜。」
她這麼堅持,那就怪不得肖四方了。
「問起我了?」
盧意:「……」
一猜一個準真是噁心!
她的臉一黑下來,肖四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其實根本一點都不難猜,要是和自己無關她不太可能會提,還非要自己先猜那就更只能是這一個選項了。
自己出的謎題一秒鐘就被猜出來的挫敗感令盧意喪失了說下去的欲望,她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不就是問了一些基本信息麼,稀鬆平常,毫無意義。
「然後呢?」
她站直身體,冷漠道:「沒有然後了。」
肖四方:「……」
前面的白雪聽到她們的一些悄悄話,沒聽全,只覺得後頭盧意的聲音不太友好,便回頭問:「怎麼了嗎?」
白雪柔軟了肖四方的情緒,讓她自然地搖頭露出笑容來。
「沒什麼,只是盧意說了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
盧意:「……」這人就是她人生的剋星命中的宿敵!
所有人物介紹完畢,十二支參賽隊伍也全部介紹完畢,主持人將話筒交到了盧雋手裡。
「接下來就由星主為我們發生了一點小變動的選拔規則做一個簡單的說明。」
整齊的掌聲響起來,盧雋放下腿,坐直身體,在掌聲結束的那一秒完美地把自己的聲音銜接上去。
「同學們好,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我臨時改變了選拔的方式,並為此深深疑惑和不安,但其實……我做出這個改變的初衷非常簡單。」
他的聲音蒼老但很有力量,目光也是讓人看一眼就會跟著堅定的有神。
「我想要一支最優秀,最強大,最能為338迎來輝煌勝利的隊伍。」
「原本的學院戰隊制侷限太大了,按照原本的選拔規則選出來的只是十二支隊伍中最優秀的一隊,而不是十二學院能組出的最強隊伍,所以今年,為了更大的榮耀,我決定做這一個改變和突破。」
「當然,這樣一來,各位同學的壓力就更大了。」
他爽朗地笑了一聲,沒有任何距離感,就像一個普通的長輩那樣語重心長:「你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和陌生的同學磨合,要和他親密無間,託付後背,關聯性命……這很難,但我相信你們都能做到。」
「你們每個人都屬於338,也都代表338,338未來三年發展的資源就託付給你們了!」
說完,他起身面朝大家鞠了一躬,彎下的腰停頓了很久才直起來。
同學們大受震動,紛紛鼓掌回應,把手都拍紅了,聲音才慢慢平息下來。
主持人接回話筒,走到正前方。
「那麼接下來由我來宣佈更改後的比賽規則,請各位仔細傾聽。」
「本屆選拔賽分兩個環節進行,第一環節為院隊正常對戰擂台賽,戰鬥人員分別抽籤決定場次,一對一比拚,每個學院戰隊都要打滿十一場。」
「全部比賽結束後,將由星主、監察司長及十二位院長共同投票選出十八位表現最為突出的同學,隨機分成兩組進入第二環節比拚,最終決定出九位正式參戰人選及另九位替補人選!」
「指揮人員賽制不變,輪流模擬戰勝場數排名第一確認出賽名額,第二名替補。」
「每一場比賽都很關鍵,請各位同學全力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以便十四位評委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現在,請各學院帶隊老師上來領取最新的賽程以及抽取你們的第一輪對手。」
克瑞斯的帶隊老師是馬業,他一離開隊伍,就有人嘆了口氣。
其餘人便問他怎麼了,那人撇撇嘴:「我聽學長學姐們說過,咱們主任是出了名的臭手,在學院這麼多年,每年教師節的抽獎活動中獎名額那麼多,他一次都沒中過。」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有人翻了個白眼,「按以前的賽制臭手是有影響,現在麼……反正遲早都要對上,有什麼所謂。」
盛夏搖搖頭,「那也不能這麼說,如果第一場就輸,對士氣影響……」
「呸!」盧意皺眉打斷他,「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盛夏一噎,下意識看了白雪一眼,後者同樣蹙著眉頭,也是一副不贊同的樣子。
他心裡後悔極了,忙端正態度認錯:「不會輸不會輸,就是第一輪就打真的考伊斯我們也一定贏!」
眾人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板著臉的馬業從台上下來,說:「我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眾人:「隨便吧!!!」
「咳。」馬業強行清嗓子緩解氣氛,先把賽程時間給大家說了一遍,「因為要打散組新隊伍,為了多幾天磨合期,選拔賽的時間安排非常緊湊,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就得打兩場,會很辛苦。」
大家都辛苦不是他們一個學院辛苦,這個消息不算太壞。
「另一個消息呢?抽籤結果是什麼?」
孩子們緊張又期待的臉讓馬業的背挺得更直了,神情也越發威嚴。
「考伊斯。」
話音剛落,盛夏就成了所有同學的目光焦點,難以言說的視線切割著他的身體。
盛夏:「……對不起。」
眾人無力吐槽,隨隊來的泰德輕飄飄看了大家一眼,「這麼沒出息還想代表338出賽呢?一個考伊斯算什麼?」
說完把徐誠心從隊末拎走,帶人去指揮的單獨匯合點了。
被他說得大家心頭越發沉甸甸,馬業也有些心虛的時候,考伊斯的隊伍過來了。
清一色的男生,魁梧強壯氣勢驚人,明顯和兼收並蓄的克瑞斯不是一條路線。
對於克瑞斯來說考伊斯是個下下籤,但反過來,克瑞斯絕對是考伊斯的上上籤,開門紅。
這種心理也完美地反映在帶隊老師的身上。
考伊斯的帶隊老師也是個男的,身材氣勢和他的學生如出一轍,目光在克瑞斯的九個學生身上掃過,最後停留在肖四方的臉上。
用一種極其漠然,又帶著強烈挑釁意味的語氣道:「馬主任,對不住了。」
九個男學生有樣學樣,紛紛抱拳:「承讓。」
瞬間就把克瑞斯所有人的怒火給點著了,一路燒到頭頂。
肖四方握緊拳頭,平靜地迎上對方的視線,露出甜美的笑容。
當然,嗓音比笑容更甜。
「好羨慕你們現在就可以打心理戰減輕負擔呀,我們院長都不讓我們輕易這麼做,說是有價值的對手才值得我們花心思,不然就是浪費精力。」
馬業:「!!!」
剛才不該生氣的,他怎麼就忘了自己這邊有個能舌戰群雄的存在,失誤失誤。
白雪等人則都露出笑容,挑釁回看對面黑下來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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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爭奪076
作為排名前三的強力學院,考伊斯自然不可能輕敵,哪怕知道克瑞斯學院戰鬥人員裡有一個流民,也沒有生出任何輕視之心。
克瑞斯學院的老師又不是傻瓜,如果這個流民沒有特殊之處,怎麼可能讓她代表學院出戰。
可惜就算帶隊老師想到了這裡,卻還是低估了肖四方的心理素質,不但沒有激怒或者打擊到她,還被她一句話把所有壓力推了回來,反而影響到了自家隊員的心態。
真是悔不當初。
考伊斯學院的隊長冷眼一掃,沉聲道:「我們賽場上見真章!」
對此,同樣作為隊長的盛夏自然也要給出回應,回想著肖四方剛才的話瞬間找到靈感,擺好姿態微微點頭。
「行吧。」
兩個字說的那叫一個風淡雲輕居高臨下,氣得考伊斯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跺腳就走。
克瑞斯的同學們樂不可支,隊伍中最活潑話多的叫黃單,當即拍拍盛夏的肩膀誇道:「就這樣繼續保持啊男神,你這麼賤我們才能有更多的機會啊!」
盛夏下意識又看了白雪一眼,低聲道:「……滾吧你。」
廣場就是比賽的擂台,開幕式結束後,廣場管理人員按下一個按鈕,最中間一塊直徑約百米的圓形擂台就升了起來,等升到兩米高,管理人員朝主持人揮了揮手。
後者點點頭,拿著比賽次序表走上擂台。
「第一場比賽馬上開始,請克洛諾斯學院和泰西絲學院的參賽隊員前往擂台旁的準備處領取裝備,十分鐘後入場。其餘同學請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前往觀戰區觀戰。」
觀戰區其實就是廣場邊緣處臨時設立的一個有板凳的空地,空地前豎著三塊巨大的光屏,實時轉播擂台上的每一幕。
沒輪到的十個學院學生都在這裡排排坐,黃單坐了半分鐘不到,就不安分地離開位置,伸長脖子看向廣場另一側,試圖看清即將參戰的兩個學院在幹什麼,嘴裡還說個不停。
「你們知道嗎,為了避免傷亡,每屆選拔賽給的武器都是橡皮彈槍和橡膠短劍這種沒有殺傷力的類型不說,還要大家在戰鬥服外頭套上特製的變色『戰衣』,當『戰衣』變成血衣,則該隊員『死亡』不得繼續參戰……」
「我小時候就想試試這個衣服,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肖四方聽他嘀咕了一會兒,轉頭問白雪:「克洛諾斯學院是去年排名第一的學院嗎?」
「對。」白雪點頭,「泰西絲是去年的第四,以前也拿過幾次第一,都是很有實力的學院。」
這開場的第一戰,非常值得觀看。
十分鐘後,克洛諾斯和泰西絲的隊員都出現在了擂台上,一隊一邊,站在各自的標旗前。
主持人踩著飛行器升上高空,鮮紅的旗子在兩支隊伍中部揮下。
「比賽……開始!」
團隊整體擂台賽和團隊接力擂台賽不同,後者是一對一單打看誰先不敵下台,而前者則是看哪一方先拔了對面的標旗,標旗在則團隊在,標旗被拔則團隊滅,哪怕標旗被拔時全員俱存,也算團滅。
肖四方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屏幕。
克洛諾斯學院採用的是最常見的三角陣型,一個打頭,中間兩位,其餘全壓在後方靈活攻守,泰西絲學院的隊形就讓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最開始一字排開,像是打算直線攔截,可當對手衝來,他們竟然一股腦兒迎了上去。
肖四方研究了一會兒,在看到兩個泰西絲的學員自己磕自己撞到後判斷,這絕不是什麼新奇的團隊陣型,而是自亂了陣腳。
坐在前面的老師們談論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因為規則有變,改成個人選拔,泰西絲那邊的心態就出問題了。」
「是的,九個人裡我看也就兩個學生還知道打配合,其他人都只顧著表現自己了……他們哪個老師帶隊的?」
「拉達,那個只靠拳頭當上主任的傢伙,蠻牛一個,賽前肯定沒給學生做心理調整。」
「也不要緊,還能打十場呢,到時候好好表現也一樣。」
泰西絲的心態問題直接導致原本勢均力敵的兩方呈現一面倒趨勢,兩方都沒展現出什麼實力,泰西絲就已經潰不成軍,三兩下就被拔了標旗。
不但是泰西絲,沒有汲取到什麼經驗的肖四方心態也有點崩。
盛夏勉為其難總結了一句:「總之保持配合,就算選拔個人團隊賽也依然是團隊賽,各自為政就是下一個泰西絲。」
第二場是尼莫西妮學院和瑞亞學院的比拚,都是常年吊車尾的學院,時間打得倒是長了,但依然沒什麼看頭。
盧意更是直接冷哼出來:「好歹是一校代表,怎麼連放開手腳都做不到,讓人噁心。」
實力是一回事,不拿出全部的實力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個個都怕被打痛了似的套招,確實是不夠水準。
第三場是去年的第二海潑里恩學院和第五的菲碧學院,想想也是有看頭的,但第四場就輪到克瑞斯了,他們只能離開觀戰席去準備區候場,乾聽遠處廣場周邊的民眾們激情呼喊。
肖四方穿好戰衣,仔細端詳了一下手裡的槍和匕首。
橡皮彈槍共二十發子彈,子彈指甲蓋大,不算軟,非常的有彈性。
橡膠匕首比想像中硬很多,如果不是沒有刀鋒,也不是不能傷人。
反復摩挲兩樣武器找手感,末了又把武器都掛在腰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
與其拿這樣的武器上陣,或許直接用手打會比較快?
「注意保持配合。」馬業負著雙手,再一次堅定大家的信心:「就像平時練習那樣,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實力就可以了,不用緊張,考伊斯那些人也就是塊頭大而已,至少……智商已經是肉眼可見的不高。」
他平常從不輕易說人不是,但比賽當前,必須緩解一下隊員的緊張情緒。
「因為每天要打的比賽場數多,所以怎麼樣分配體力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也可能是評委考察的指標,大家不要死心眼蠻幹,相互配合著適當退一退或者衝一衝都是戰略。要知道……」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家一眼,「資源分配戰的賽期可是足足三天兩夜,體力的分配非常重要。」
這次選拔規則的改變,代表著星主要對每一個參賽成員進行全方位的考量,他要的不是能打擂台賽的選手,而是能夠長時間生存並且立住不倒的人才。
眾人似懂非懂,各自沉思起來。
不多時,台上的比賽結束了。
「恭喜菲碧學院獲得本輪勝利。」
海潑里恩輸了。
馬業沒有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淡淡道:「菲碧給我們帶來了最好的示範,同學們,你們是克瑞斯最優秀的學生,不是克瑞斯平均水平線上的學生,學院排名不能代表你們的實力,但你們能代表學院。」
盛夏上前一步,其餘八人整齊地排在他身後,跟著他舉起右手,神色堅定。
「克瑞斯永不認輸!」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他們的口號,不遠處的考伊斯也舉起了拳頭。
「考伊斯必勝——」
兩方對峙,硝煙從台下彌漫至台上。
主持人看著他們都張揚到極致的氣勢,笑道:「眼神都很不錯哦,期待你們的表現……比賽開始!」
兩個學院同時列陣,克瑞斯除肖四方壓陣守後方,其餘八人全部上前,與考伊斯的三三三陣型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個大膽的陣型是昨晚最後一次大會時徐誠心提出來的,因為有泰德在後面撐腰,面對一群對他抱有質疑的二等居民,他說起來底氣還算充足。
當時還沒有人知道規則會改,這個主意是他為決賽準備的,或者說是為完全沒把握拿下的對手準備的。
八個人全部前衝,做出留肖四方一人守旗的空門狀,如果對方謹慎選擇緩慢壓制,那麼肖四方就放棄後方,從隊友們給她爭取出來的空隙裡一口氣突破被糾纏住的隊伍直接拔旗。
但如果對方自覺實力足夠,擠出兩人甚至三人反攻拔旗,那麼前方八人隨便返回一人援手,配合肖四方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拔旗者,削弱對方實力造成我眾敵寡的有利局面。
當然,無論哪一種方案都帶著極大的風險和壓力,前者需要克瑞斯每一個人都能完美地糾纏住對手,而後者則需要肖四方至少以一對二,若不是孤注一擲,這種陣型還真的是過於賭徒。
不過……賽制變了,不用擔心沒有下一場,那麼這個方法就可以隨便用了。
盛夏是在上擂台的路上做出這個決定的,考伊斯對他們來說絕對的有壓力,不如這一場就用一用這個陣型,贏了最好,他們還能找機會用一次方案二,輸了也無所謂,反正不影響下一場好好表現。
高台之上,考伊斯學院的院長忽然轉過頭,朝威利一笑:「你們這麼打想贏我們,有點懸啊。」
無論私下裡威利多麼不喜歡這次的出賽名單,可這檯面上的場合,他是怎麼都不可能讓其他人佔了便宜的。
還以同樣的笑容,他用輕鬆的口吻道:「不著急,隨便打打。」
鏡頭回到擂台,其餘八人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最凶狠的態度以及最強悍的輸出一口氣逼了過去,直接壓進考伊斯內部。
措手不及的考伊斯短時間內根本攔不下這種激猛的攻勢,看似粗獷實則細致的考伊斯隊長當機立斷,選擇回防。
「纏住他們!他們少一個人,優勢在我們這邊!」
「就近一對一,我輔助!」
克瑞斯的敢衝,他們考伊斯有什麼不敢接的,只要把人纏住了,又有他從中遊走造成二打一的局面,就算對面守旗的趕來了也不過是多送個人頭!
這種安排正中下懷,作為主力之一的白雪微微一笑,有意識地帶著迎戰自己的對手往考伊斯標旗方向的擂台邊緣挪。
其他人也是如此,竭力把戰線往考伊斯內部壓縮,眼中全是興奮。
其他學院的人根本不會知道克瑞斯這一屆的指揮系和戰鬥系有多麼苦,尤其名列前茅的這批人,日夜勤學苦練從不敢懈怠,只為拿回本該屬於二等居民的位置。
他們願意承認肖四方和徐誠心的實力,不代表他們就不覺得屈辱,堂堂二等居民輸給流民是多麼大的笑話!
無論需要付出多麼大的汗水多麼長的時間,遲早有一天他們要重奪驕傲!
能站到擂台上的都是克瑞斯最努力的那群人,如今的他們再垃圾,也不會被另一個學院的同級生瞬間打敗!
肖四方需要的正是他們纏鬥出來的時間。
前方十七個人纏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勝利大道敞開的時候。
當最後的考伊斯隊長滿懷驚愕但又毫不猶豫地衝向距離標旗最近,和盛夏纏鬥著的隊友時,肖四方也動了。
足夠遠的距離讓她擁有了拔槍的機會。
她的子彈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隨時能夠抽身出來的阻截她的考伊斯隊長。
橡膠彈射中對方的肩胛,在戰衣上留下巴掌大的紅色。
「擂台上槍是最沒用的東西,愚蠢!」
側身避開要害的考伊斯隊長露出輕蔑的笑意,看著居然敢直接放棄後方直面他衝來的肖四方,「除非你能打中我的心臟,否則就是打完子彈,都傷不到我半分!」
如果把擂台一分為二稱做敵方區域和我方區域,那麼此時的肖四方已經暢通無阻地衝進了敵方區域。
考伊斯的隊長放棄支援同伴迎了上來,揮刀掃向她的胸口。
「你們空門大開,只要幹掉了你,克瑞斯就輸定了!」
爆發力永遠是肖四方最大的優勢,握在手中的槍拉怪成功就再無價值了,她直接把槍甩向對手的面部,另一隻手中的刀格擋住對方的攻勢,兩股力道相撞,她的刀飛了出去。
竟然這麼不堪一擊?!
考伊斯隊長心頭的輕鬆被一股令人恐慌的心悸感取代,終於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
她根本就沒想正面跟他打!
可他醒悟的太遲了,肖四方游魚般蹭著他的身體滑向了他的後方,而他卻錯失了抓住她的機會!
「可我不用幹掉你,考伊斯就輸定了。」
她的聲音從重到輕,和她的身體一起背向而去。
對面的確空門大開,但哪怕再暢通無阻,他也快不過已經衝到他們後方的這個人的速度。
來不及了。
他只能做最後的掙扎於嘶吼:「快攔住她!」
事已至此,沒有人攔得住肖四方,也沒有人能臨時掙脫克瑞斯學生們的禁錮。
深藍的標旗被細瘦的手指一把拽起。
比賽結束。
用時一分零八秒。
前四場比拚最快結束的一場,主持人都愣住了,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就結束了?
你說他沒打起來吧,偏偏精彩萬分,可你說他打起來了吧,一共十八個人又一個被淘汰的都沒有就已經決出了勝負。
真真是場閃電戰。
菲碧學院的院長看向威利,笑嘆道:「開場看似全力出擊實則只為壓縮戰圈產生距離優勢,看似留守後方的女孩又虛晃一槍營造出要和考伊斯沒被纏住的那位同學正面對決的假象,自然地衝入對方區域接近標旗……」
「好戰術,好配合,好速度。」
他無視考伊斯院長的黑臉,連連豎起大拇指。
威利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控制住嘴角的弧度,輕描淡寫:「隨便打打。」
「恭喜克瑞斯學院勝出——」
擂台上所有人員分開,主持人笑盈盈的降至臨近地面的位置,想說幾句自己的感嘆,卻發現兩方人馬的表情都有些難看。
這不對啊,考伊斯難看可以理解,克瑞斯怎麼也不高興?
克瑞斯九人沉著臉湊到一起。
連向來注重儀態舉止的盛夏都咬牙切齒:「考伊斯的人根本沒想像中強。」
盧意簡直不能更贊同:「我覺得我根本不需要去纏住我那個對手,直接打也完全沒問題!」
魯達:「虧了。」
黃單附和:「就是就是!」
整個戰局中最輕鬆的肖四方想了想,說:「也不算虧,要不是他們又弱又傻,我們也很難這麼順利。」
白雪點頭,「說的對,大家平常心吧,下一場的對手不會這麼好對付的。」
他們誰都沒有壓低音量,讓擂台上的考伊斯隊員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主持人看著氣得搖搖欲墜就要昏過去的敗方隊伍,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到底是真心實意懊惱還是戰術性口嗨啊?
謎,真的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七章 爭奪077
不論別人怎麼想,克瑞斯的懊惱都是真實的,包括馬業在內,都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到最初重新做選擇。
十人在其餘學員忌憚的眼神中回到位置上坐下,強行提起精神繼續觀看其他學院的比賽。
除了錯過的菲碧學院給大家帶來驚喜,後面上場的歐申納斯和忒彌斯的表現也很打眼。
當所有學院都打過一場,主持人看看新鮮出爐的成績單,又往高台處的盧雋處看了一眼,得到對方的訊號後放鬆地回過頭,露出一個要搞事情的笑容來。
「哎呀哎呀,怎麼回事,截止目前表現較好的學院都是去年排名中段的學院唉,是前面的學院驕傲自滿了嗎?是後排的學院徹底放棄了嗎?」
「接下來的比賽還能不能再有驚喜呢?」
「讓我們拭目以待。」
這是公然挑事,要激起大家的情緒了。
馬業沉穩,當即給大家打預防針,「穩住,不要因為一戰勝利就驕傲,也不要因此一次失敗就氣餒,把節奏抓在自己手裡才是獲勝的關鍵。」
九位隊員點點頭,屏蔽掉外界的聲音,等待下一戰開場。
「請各位帶隊老師上台,抽選下一輪對手。」
馬業捏了捏拳頭,一路都在期望幸運女神可以眷顧他。
考伊斯這個選項已經排除,他按下主持人手中的匹配按鈕,偷偷在心裡祈禱抽中一支真正的強隊,挫挫孩子們的銳氣,以免接連的勝利讓他們不自覺掉以輕心。
然而臭手之所以叫臭手也是有原因的,他抬頭,對上了瑞亞學院帶隊老師的訕笑。
他努力想要勾起嘴角,卻怎麼都做不到,最終只能僵硬的點了一下頭,把這個消息帶回了觀戰區。
克瑞斯學院眾學生下意識看了就坐在後排的瑞亞學院,後者露出和他們的老師如出一轍的笑容。
「……」
這一次他們是第五場,第四場的學院上台後,他們在準備區穿戴好裝備,開始商量這一輪的陣型。
黃單認為瑞亞如此不堪一擊,無論什麼陣型都可以。
其他人則認為還是要保守出擊,不然萬一人家留有後手,那就輸慘了。
看完了第二輪第一場的菲碧學院和第三場的忒彌斯學院越發精彩的表現後,肖四方卻有了一個新的想法,讓她積極地參與到討論中去。
「還用徐學長說的那個陣型吧。」
熱火朝天討論的眾人愣住了。
老半天,盛夏才道:「都用過一次了,再用的話……」
「就是因為用過了,所以更加可以隨便用了。」肖四方解釋,「原本徐學長為我們準備方案二是擔心出現我們八個人攔不住對面八個人的情況,但如果我們放開這個可能性,在我強敵弱的情況下,主動困住對面八個人甚至把九個人全部控制住呢?」
「那我們也能打得很快。」魯達皺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對付勢弱的敵人還要用這種戰術,那麼無論八個人衝上去,還是九個人衝上去都會是一樣的結果,那就沒必要用分開上了。」
盛夏打圓場:「那也不能這麼說,留一個人是為了防止翻車,萬一被對面掙脫反向衝擊,我們又沒有足夠的距離優勢,那就直接輸掉了。」
魯達還是搖頭,「不管怎麼說,八一陣型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如果對方早有準備,只要死死壓住戰線不讓我們製造距離差就可破解,所以這個已經用過的陣型已經廢掉了,敵強我弱打不過,我強敵弱沒意義。」
眾人點點頭,對他的這個分析還是認可的。
「意義不在這裡呀,你們先聽我說完。」肖四方加快語速,「我不是想依靠這個陣型獲勝,而是想要塑造一個我們很依賴這個陣型的假象。」
「如果我們能夠塑造成功,那麼我們在面對又一個可能對付不來的強敵時,還有機會可以使用方案二。」
盛夏:「……怎麼用?」
肖四方露出笑容,「通過使用八一陣型,把大家都設定成只能打閃電戰的樣子,也把我塑造成特意為了這個陣型才會被放進名單的形象呀!給他們一種只要破了我們的陣型,就能迅速打敗我們的假象,那麼他們必然會想辦法脫身出一兩個人來打我,那我們就可以賭方案二了。」
這的確是一種策略,然而盛夏皺起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可是這並不是常規的團隊賽,實際是選拔個人的,既然不為了最終的勝利,根本沒必要為了後續可能遇到的強敵,而讓大家隱藏實力……」
「盛夏。」
一隻粗糙的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打斷了他後面的話,盛夏回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瑞亞那邊的談話站在自己身後的馬業。
「老師……」
馬業搖搖頭,贊許地看了肖四方一眼,才對他說道:「你還沒想明白這次選拔賽改制度的用意,星主只說要組建最強大的隊伍,可沒說最強大的九個人就能組成最強大的隊伍。」
「你們要記住,團隊就是為了勝利可以做出一切調整的組合,就算最終選拔的是個人,只要你們是以團隊的形式在往前走,那麼你們都必須沉下心為了團隊的勝利奮鬥。」
「不用擔心評委看不到你們的優秀,沒有人會看不到一個可以輔佐團隊次次勝利的人,放心吧。」
眾人茅塞頓開,肖四方也是。
其實她根本沒想這麼多,只是不想輸而已。
這個理念歪打正著了。
盛夏看看老師,再看看同學們,神色逐漸堅定,儼然在心中做好了取捨。
他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下。
「為了團隊勝利!」
其餘八人依次覆蓋住他的手背,聲音同樣堅定:「為了團隊勝利——」
第五場比賽開始,擂台之上,瑞亞毫無還手之力,同樣的戰術打的比第一輪對考伊斯還快,僅僅用時四十三秒。
肖四方拔旗成功時,盛夏和盧意兩個人甚至已經把縮手縮腳的對手送走了。
事實證明瑞亞學院沒有隱藏實力,他們是真的不行。
高台上的瑞亞學院院長面紅耳赤,根本抬不起頭來。
第二輪比賽全部結束,馬業再次上台抽選新對手,幸運女神依舊沒有眷顧到他,也或許……是沒眷顧到尼莫西妮。
第三輪第一場是就是他們,尼莫西妮不愧是能夠和瑞亞打上很久的隊伍,在帶隊老師點出八一陣型破解方式的情況下,依舊攔不住克瑞斯前進的步伐,三兩下就被帶走,眼睜睜看著肖四方長驅直入,直接拔旗。
總之就是慘不忍睹,氣得盧雋直接撂了臉,一點面子都沒給這兩個學院的院長留,直接放話明年排名要是還在原地不動,就請他們早點退休。
至於揚眉吐氣一整天的威利,在孩子們結束了一天的「努力」之後,大手一揮給所有參賽隊員批了學校食堂的天然食材晚餐,四葷四素八大碗,報銷走他的賬戶!
肖四方他們到食堂的時候,徐誠心已經先一步到了,無精打采的,頹到不行。
「徐學長,你怎麼了?」
雖然徐誠心留級成功已經不是學長,但肖四方叫習慣了,也就懶得改,還是順口這麼叫了。
徐誠心惆悵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壓力好大……」
他的臉上全是愁苦,令人動容。
魯達皺皺眉頭,問:「不順利?今天打了幾場?勝率怎麼樣?」
他的聲音提醒了徐誠心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場合,臉色一僵,收起了愁眉苦臉的樣子。
不好,一不小心忘記這些二等居民視死如歸,重榮譽多於性命了。
這個時候露怯,絕對會讓這一頓飯吃不成。
想到這裡,他勉強露出笑容,道:「五戰……全勝,暫列第一。」
眾人受驚的同時紛紛鬆了一口氣,再看他又有些不解和埋怨,盧意更是眉毛疙瘩一擰,給他臉色看:「這麼好的成績還露出那麼噁心的神色幹什麼?」
因為離送死又近了一步。
徐誠心悲極生樂,自嘲道:「大概是怕不能全戰全勝吧。」
眾人:「……」可惡的天賦流!
肖四方瞄了一眼他藏在桌子下方的腿。
顫抖的真厲害。
這張桌子上,唯一能夠理解徐誠心矛盾心情的就是她了。
身為流民處處受禁錮的時候,是不需要擔責任的。
這在某種意義上可稱之為心理上的輕鬆。
因此,驟然有壓力,有背負的東西就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徐誠心一方面不想輸,想證明自己可以,另一方面又害怕這種背負身後的責任,怕出錯,怕自己不行。
「沒關係的學長。」她拍了拍身邊這個還有些單薄的肩膀,「只要全力以赴,無愧於心。」
每一個想要改變現狀的流民都必須邁出這一步。
只有承擔過二等居民們一直扛在肩上的責任,作為流民的他們才算真正擁有了和這些人叫板的資格。
徐誠心在她的神情裡讀懂了沒說出來的話,慢慢坐直了身體。
他終於明白了,去年重新選擇的道路到底意味著什麼。
無法逃避,也不能退縮。
「嗯,我會繼續加油的。」
盧意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給肖四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還真安慰上了?他需要嗎?」
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食堂大師傅的手藝一絕,讓大飽口福的十人吃的肚子溜圓,才各自離去。
徐誠心被他的黃頭髮朋友接走後,肖四方便獨自一人繞去了老地方。
馬主任的手氣真的太差了,她得去拜拜擁有神奇魔力的岑老師,沾點好運氣渡給他。
可惜今天撲了個空。
沒有岑老師的存在,燈光彷彿都黯淡了無數分,那條孤零零的長椅發黑,光線照不到的椅下區域像吞噬一切的異界入口。
來都來了,肖四方一屁股坐在長椅最中間,敞開手腳獨佔了這安靜的夜色。
微微的寒意和獨處的美好如影隨形,一個人才發現這裡有點太安靜了。
學習時她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巴不得全世界變啞巴從而沒有噪音擾人,但本質上她還是喜歡熱鬧的。
無聊的時候再待在這種環境裡,她覺得自己會發瘋。
也不知道那麼無聊的岑老師坐在這裡時,是何感想。
正在她走完神猶豫要不要在這裡學習一會兒再走,一道目光打破了她所有的愜意,令她迅速扭頭找準方向。
等把人看清,她微微皺了下眉頭,「……是你。」
二十米開外,一頭在昏暗光線中依然亮眼的金髮從樹後晃出,白的發光的女孩猶豫了一下,朝她走過來。
利茲的藍眼睛還是那麼迷人,夜色遮掩了雀斑,讓她看起來有種脆弱的美感。
「肖四方……只有你一個人嗎,岑副院不在?」
她的聲音很低,沒有往常和韓雨一起管理班級時精氣神,蹭在褲縫旁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肖四方已經從岑薄口中得知了她的來歷,這會兒私下看到他,腦子裡頓時就充滿了當初沒想起來問的問題。
被人工異化有後遺症嗎?怎麼逃出來的?基因實驗的受害者多嗎?原來是什麼身份……
很多很多,多到她沒能馬上回答利茲這個簡單到多餘的問題。
利茲不是真正的小女孩,看到她發愣的模樣立刻意識到她可能對自己這個群體有所瞭解,於是又問:「岑副院跟你說了對嗎?」
這次肖四方答出來了,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知道一點點。」
「是嗎?」利茲苦笑,「知道一點點也夠了,知道越多秘密的人……總是死得越快的。」
看來就算她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也不會得到答案了。
肖四方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利茲道了一聲謝,但沒有坐下來。
「你是特意來找岑副院的嗎?」肖四方也不勉強,只是把目光從她戴著手套的手轉移到終於能看見幾顆雀斑的臉上,心中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
奇怪,她為什麼會覺得面前的利茲和昨天晚上見到的岑薄非常相像?
不是臉,也不是氣質,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兩者共通的感覺。
「不是。」利茲否認了,藍色的眼睛裡情緒莫名,「我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
不等肖四方接話,她又擺擺手,轉身返回。
「你明天還有比賽,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一步步遠去的背影微弓,倉促的像落荒而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八章 爭奪078
不知道是不是岑薄經常坐的位置也擁有了魔力,第二天第一輪第一場,馬業就抽到了忒彌斯——目前表現在觀眾心中排名第二的學院。
這是他們第一場真正有壓力的比賽,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肖四方一行還是緊張起來。
「放輕鬆,你們這一個個的,不是都有主意的很嗎?」馬業倒是不當回事,「隨便怎麼打。」
從開始到現在,其他學院的老師多多少少會在戰術打法上指點一下本學院的學生,馬業卻不,他只負責調整學生們的情緒,其他一概不管。
他不管,作為隊長的盛夏就需要背負更多的壓力,好在克瑞斯的隊員都很有想法又好溝通,他還能咬咬牙還是扛住了。
「我們……原計劃行動。」
九隻大小不一的手疊在一起。
「加——油!」
另一側,忒彌斯隊員以他們的帶隊老師為中心站成一圈,商討對策。
帶隊老師:「截止目前,十二支隊伍中只有克瑞斯每次都是速戰速決,暴露出的信息極少……童讓,你有什麼想法?」
被點名的忒彌斯隊長童讓面色平常,語氣也相當沉穩:「全力出擊。」
「很好。」帶隊老師點頭,「謹慎對待我們的每一個對手,才是必勝的王道。克瑞斯近年來雖有落後,但他們的底子依舊是好的,尤其上游學生實力根本不能用總排名去衡量,一定要小心。」
「是!」
帶隊老師又問:「陣型呢,打算怎麼對付他們的八一陣型?怎麼搶回主動性?克瑞斯場場告捷,除了對手能力不強之外,還因為他們的陣型總是能最快的搶走節奏,怎麼突破?」
「還要什麼陣型,以快打快唄。」
略顯尖細的聲音轉移了所有人的視線,童讓身邊的男生吹了個泡泡,滿臉不在乎:「克瑞斯或許隱藏了實力,可那又怎樣?他們對戰術的依賴還是很大的,不然為什麼一開始就用這個極其取巧的八一陣型?只要我們比他快自然就打破了這個節奏,而只要掌握了節奏……」
他冷笑了一聲:「我就不信,要是真有多麼強的實力,需要藏頭露尾到一絲都不暴露的程度,還想不想入高台上那群人的眼了?」
童讓和帶隊老師都沒有說話,一個女生舉起手,附和道:「我覺得寶柏說的有一定道理,真正有實力的隊伍譬如菲碧,哪場比賽不是強勢橫掃?實力不足,才會靠戰術彌補以及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讓人輕敵,好借機獲勝。」
越來越多的人開口站隊,「以快打快可行,反正我們也沒有輕敵,全力以赴了難道還怕打不贏?」
「八一陣型除了比他們快,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突破啊?慢一步就會被搶佔先機的,那節奏又是他們的了。」
「快還能保存實力呢,萬一抽到菲碧,我們戰力沒有折損才能跟他們拚一拚啊。」
帶隊老師看了童讓一眼,「你打算怎麼辦?」
「以快打快可以。」童讓答得也不糾結,「但是人員安排需要有針對性。」
已經決定全力以赴的隊員們也不介意更保險一點,集中精力聽他下文。
「通過分析克瑞斯的三段對戰視頻,不難看出主力是哪幾個。」
說著他調出一張由九張大頭截圖組成的克瑞斯成員合照,從前往後數給隊員們看。
「他們的隊長盛夏,這個大塊頭魯達,以及這三個女人。」
寶柏噗的一聲吹破泡泡,砸吧砸吧嘴把口香糖回爐,目光落在排在最後的肖四方的臉上,「三個?」
童讓面無表情的點頭,直接的用詞讓沒怎麼研究過敵情的隊員們瞬間記下了三個女孩分別叫什麼名字。
「這個最漂亮的白雪是三人中威脅性最小的,她出招齊整不算難應付,由可可解決。」
隊伍中身材高挑的女孩可可點了點頭。
「其次是這個辮子扎頭頂的盧意,打法蠻橫,尼克負責。」
「行。」隊伍中最大的肌肉男也沒有意見。
「最後這個流民肖四方……」童讓看向寶柏,「你來。」
寶柏吧唧吧唧的嘴停下了,嘴角抽了一會兒,才開口:「不至於吧?」
童讓:「我反復觀摩過她的表現,首先是她爆發出來的速度,不比我慢。」
「咳咳咳!」寶柏差點把口香糖吞下去,忙吐了包在方才沒丟掉的包裝殼裡,不敢置信:「你沒看錯吧,她是流民唉?!」
童讓沒理他,把那張圖片縮小,放出特意放大截選出的一段視頻,正是肖四方對上考伊斯隊長的那二十來秒。
一直播到兩人即將交錯,畫面暫停。
「你們看,這個時候他們兩個的位置是正對面的……考伊斯的實力真說起來可不弱,換做你們正面對上他們的隊長,能迅速突破到他後方嗎?」
說完,他重新按了播放,就一個眨眼,肖四方已經穿到了對手的身後。
眾人揉了揉眼睛,童讓便又再放了一次。
「我日,她這是有絕活啊,人一扭就過去了。」有人吐槽,「怪不得克瑞斯要頂著壓力把她放上來。」
「不止如此。」童讓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你們能不能主動瞭解一下對手,這個肖四方上學期在克瑞斯當了一整個學期的戰鬥系第一,今年第一次月考缺考異能精煉,總分依舊名列前茅……這種人哪有這麼好對付。」
寶柏啞巴了一會兒,心不甘情不願道:「好吧,我來就我來,但別說我們不主動瞭解對手好嗎,又不是誰都跟你似的這麼變態,一個流民也查到這種程度……」
啪。
帶隊老師一巴掌拍在他腦瓜上,恨鐵不成鋼:「你要是能學到童讓五分周全,還用擔心資源戰參賽名單裡沒你嗎?」
寶柏撇撇嘴,不說話了。
童讓把魯達安排給了另一個實力排在前列的隊員,自己定了盛夏。
主持人舉著話筒,笑看擂台兩邊,道:「克瑞斯遇上忒彌斯了哦,這場比賽會有新看點嗎?」
「三,二,一。」
「比賽開始!」
兩邊都是全力爆發,就速度而言,誰都沒賺到便宜,交手的一瞬間雙方心理都咯噔了一下,生出同樣的想法。
這場比賽不好打。
童讓的拳頭被盛夏的手掌全面攔截,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多招,紛紛眯起眼睛。
他們都沒保留,卻都奈何不了彼此。
童讓的心往下一沉,在招式的間隙中開口:「沒想到你們藏得這麼深。」
盛夏收拳出腿,直奔他的下三路,微微一笑:「一般一般,星際第三。」
當發現前面的八人沒法帶動對手往敵方區域移動時,肖四方就朝同樣直奔她而來的寶柏衝去。
邊界線上,交手的一瞬間,寶柏側身雙腳下滑從肖四方身邊越過,嘴角勾起。
有一說一,克瑞斯這方法真是好用,這不就贏……
「你是學人精嘛?」
耳邊清晰的響起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軟糯女聲,臉上的笑容都還沒褪去,因為前衝滑鏟而後仰的脖子就被一雙胳膊纏住,胳膊的主人「親暱」地在他後背貼了零點一秒。
一股大力襲來,不穩的重心讓他無力可借,整個人被拋甩回來時的方向。
肖四方沒想到忒彌斯居然這麼有意思,想反過來超她的車,要不是她存了最快速度把人解決去支援同伴的念頭,說不定還真讓他滑過去了。
對方的反應速度也很快,被甩出去之後沒等她接上下一波攻擊,明智地繼續後退與她拉開了距離。
兩人同時換槍,在移動中射擊。
被動的寶柏由於落下的姿勢扭曲,一槍擦著肖四方的肩膀飛過,而他自己的胸口炸開了一個碩大的圓點。
「艸!」他終於罵了出來。
速度,力量,槍法,這丫他媽的都行!
還好他也不是吃素的,及時避開了左心房「被擊斃」的感應圓片,沒整個人變紅直接下台。
距離再次拉近,寶柏學人學到底,把那沒用的破槍朝前扔了過去。
肖四方抬腿就踢,以令人目瞪口呆的姿勢在空中轉體,送了寶柏另一腿。
尼克餘光瞥見寶柏居然落了下風,還被人逼回到了己方區域,心中一急就想過去支援。
盧意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匕首在他身上劃出長長的「血痕」,從肩膀到右邊胸膛一片紅色不斷蔓延。
「你看不起我?!噁心!」
他哪裡敢看不起哦,這一下差點直接把他送走了都!
尼克欲哭無淚,不敢再分心,全力對付起身前的人。
兩把匕首瘋狂撞擊,肖四方火力全開,數次將人逼退。
寶柏眼看著自己被對方牽制,越來越施展不開,能屈能伸換了策略哇哇大叫起來:「姐姐手下留情!我們加個好友談戀愛吧,留情啊姐姐——」
拙劣的戲碼。
肖四方認真打架的時候不太喜歡說話,任憑他嗷嗷直叫,愣是沒理會,反而再次加快了速度。
不能再繼續讓他叫下去了,影響到隊友可不行。
終於又貼近了他的身體,肖四方頂著巨大的力道將手中的匕首下滑至對方的刀刃末端,隨即鬆手任由武器落地抓住他的手腕,身體有了著力點立即高高地蕩了起來,完美避開他反向抓來的另一隻手。
腿與身體折到接近一百八十度,肖四方成功翻身抓住他的肩膀,兩腳踩在他的腰側。
蹬!
寶柏心中大叫不妙,以最快速度朝前翻滾,依然沒能把自己的腰完好地拯救下來,萬幸這一晃沒讓她踩實,只是皮肉火辣辣的發燙。
可惜他避過了這一擊,卻避不過肖四方順勢下來後集中了所有力量的膝蓋,側著身體被撞飛出去一米多遠,沒等他忍痛咬牙翻身,又是一記凶殘的肘擊,重重砸在胸口的……感應圓片上。
陣亡。
紅色迅速遍佈他的全身,肖四方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衝回戰圈一腳砸在即將擊敗黃單的女孩肩上。
「去拔旗!」
黃單忍住胸口的疼痛點點頭,飛快朝那面鮮紅的標旗奔去。
童讓硬生生扛了盛夏的攻擊,強行抽身堵住了黃單的去路,怒吼:「防守!」
「沒那麼容易!」克瑞斯眾人使出渾身解數,無論實力是否處於對手下風,都無比頑強地纏住了對方,令他們無法回援。
黃單被攔下的時候,肖四方也解決了那個女孩,給盛夏搭了把手,兩人一起封鎖了童讓的所有退路。
「謝了!」黃單露出笑容,安全撤出童讓的攻擊範圍。
五秒後,標旗被他高高地舉了起來。
遠處雷鳴般的歡呼聲響起,主持人用興奮到尖銳的聲音宣佈了最終結果:「比賽結束,恭喜克瑞斯學院獲勝,再度給我們帶來驚喜——」
擂台上一切停止,兩方都深吸了幾口氣調節了一會兒,才重新分成兩隊,相互鞠躬。
童讓朝盛夏伸出手,「甘拜下風。」
「承讓。」
盛夏也伸出手,兩人相握,對視一笑。
吸完氧恢復過來的寶柏卻還有些不服氣,斜著眼看肖四方,「你別得意,要不是我一時想岔了讓你搶佔了先機,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呢。」
他一開口,白雪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都結束了何必嘴硬呢,又佔不到什麼便宜。
果不其然,肖四方相當包容的看了他一眼,露出深深的笑渦。
「嗯呢,弟弟說什麼都對~」
寶柏的臉以飛行器最快速的再一百倍速紅透了,「你你你——」
最後張牙舞爪地被童讓和尼克一人一邊架了下去。
馬業看著鼻青臉腫掛著彩下來的學生們,毫不吝嗇地露出笑容。
「打得漂亮!」
高台之上。
忒彌斯院長呵了一聲:「威利,你這是不聲不響幹大事啊。」
威利謙虛一笑:「彼此彼此。」
前方的瑟琳娜一路追隨著肖四方的身影,直到她在觀戰區的位置坐下,才收回視線。
「很優秀,不是嗎?」盧雋難得地沒在桌布下抖腿,眼中一片清明,「這才是我們的未來。」
而不是不管優秀與否,都要去湊人頭。
瑟琳娜嘆了口氣,沒有接話。
她老了,沒有這樣的熱情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十九章 爭奪079
比賽整整持續了三天,克瑞斯一直到最後一場才遇到菲碧。
在此之前十戰全勝,威利的嘴都笑歪了。
遺憾的是倒數第二場不幸對上了克洛諾斯,對方使用拖字訣極大的消耗了他們的體力,休息的時間太短不足以恢復體力,再次上台迎戰強敵,落後的體力讓克瑞斯眾人十分被動。
八一陣型在打完忒彌斯之後就沒再用了,一對一打終究看不出太大的配合,因此之後的戰鬥他們都選擇了保守的三角陣型。
菲碧的打發大開大合十分霸道,他們的個人平均實力明顯在克瑞斯之上,更妙的是他們之間的配合,明明是團隊戰,卻硬是被他們打出車輪戰的感覺,把本就吃力的克瑞斯咬得死死的。
之前的比賽都是肖四方限制別人,可這一輪不同,菲碧安排了包括隊長在內三個人盯著她,輪流接替堵得她寸步難行。
又因為對付真人時不能像和對戰人偶那樣毫無顧忌,名曰克制的鎖牢牢地套在她的脖子上,除了盡可能地吸引這三人都來堵住自己,更多的卻是做不了了。
這一戰打得格外久,雙方都數次相互突破到標旗前兩米左右的地方,又反攻反推回去,直到克瑞斯體力不支,比賽才落下帷幕。
克瑞斯全體叼著氧氣瓶,不甘地看著對面沒比他們好多少的菲碧學院。
黃單憤憤不平:「要不是我們被克洛諾斯搞累了,肯定能爭一爭這冠軍的位置!」
「唉,別說了,越說顯得我們越輸不起。」有人嘆氣,「想開點,只輸一場也不錯了,看看去年的第一克洛諾斯吧,整整輸了五場,有個女孩子都難受哭了。」
「克洛諾斯主要是配合太一般了,不然也不能輸這麼多場,單拎出來都挺厲害的。」
「我覺得還是要怪一怪主任那破手氣的。」黃單真的太遺憾了,又把話題扯了回來了,「要不是他臭手能量過大,我們多有機會啊……」
盛夏遠遠的就看到馬業走過來了,忙給他使眼色。
可惜黃單沒接收到,仍舊一臉哀怨嘰嘰咕咕:「這可能是我離人生巔峰最近的一次了,就這麼被他毀了……」
「被誰毀了?」
「還能有誰,馬……」黃單看著戰友們低下的頭和抿起的嘴唇,終於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僵住了。
馬業一手搭著他的肩膀,不肯放過他:「馬什麼?」
「馬……馬……媽媽!媽媽的愛!」黃單急中生智,「都怪我媽媽,過於溺愛讓我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還話多嘴賤疏於訓練!」
他哭著自黑,只求主任放他一馬。
也算他運氣好,這種氣氛下馬業不想跟他計較,只瞪了他一眼及作罷了。
「勝不驕敗不餒,前者都能做到,後者怎麼就做不到了?直起腰來!」
克瑞斯眾人忙挺了挺胸膛,強行掩飾自己的失落。
看他們都還能動彈,馬業放心了,清了清嗓子道:「給你們說個好消息,指揮系那邊,我們學院的徐誠心以十八戰十六勝的成績排名第一,確定拿下了唯一的指揮名額。」
眾人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才激動的跳起來。
「帥啊!」
「這下我們學院指揮系的同學終於可以好受點了,因為不單單是他們打不過徐誠心,其他學院的也玩不過他哈哈哈哈——」
「好想看看那些精英學生的臉色啊哈哈哈——」
馬業看著他們毫不遮掩的喜悅,笑著搖了搖頭。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坦率啊。
指揮系直接看勝率定人選,戰鬥系的名單就沒這麼快出來了。
評委們需要商討,可能還要就某些提名展開激烈的辯論,一時半會兒肯定得不出結果。
盧雋想了想,索性大手一揮讓大家都先回去,等他們從這一百零八人中挑好最合適的十八人,到時直接通知各個學院讓對應的人員來此參賽。
累了三天的學生們巴不得如此,早回去早休息。
在食堂吃完豐盛的晚餐,又向徐誠心表示了祝賀,肖四方回復了弟弟的問安信息,一頭栽倒在了床上,連澡都沒洗。
室友們體貼的放輕聲音,盡量減少打擾她睡眠的外界因素。
疲憊令人迅速入眠,而最近不斷加重的心思卻讓她噩夢纏身。
看不見任何星艦和飛船的星際很冷,各類星球陷在虛無的背景裡,萬物皆遠,無人回應。
身份環已經徹底死機,她在無人依靠的恐慌裡駕駛著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的機甲,向著離自己最近的星球飛行。
萬幸,在能量耗盡前她已經進入目標行星的引力範圍,平安降落了。
無盡的廢墟從腳下展開,她只能不停地往前走,試圖找到人類同伴或者足夠支撐機甲飛向下一顆行星的能量。
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越變得似曾相識。
她最終在一處廢墟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前方斷成兩截的摩天大樓上,也落在腳邊禁止停放的標識牌上。
Y-1077廢墟星,她真的來過這裡!
有救了,只要找到聖父大人,她就能……
興奮的腦子倏然冷卻,並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這是一個新的意外,岑薄不應該存在在這裡。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然後循著記憶找到了當初那個平台。
驚喜並沒有出現,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她開始感到絕望,茫然地看著腳下的廢墟,和這些殘骸一起被自然侵蝕腐朽到面目全非的恐懼令她手腳發麻。
理智告訴她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都站不起來。
她的大腦彷彿也被恐懼吞噬了,失去了對身體的管控能力,她就這樣站著,和腳下的廢墟兩兩相望。
正在她絕望到想縱身一躍,自我了結之際,一道悅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嗯?這裡怎麼有個人呢?」
熟悉的腔調,和記憶中一般無二的話語令她喜極而泣,就連肩膀上多出來的重量都讓她無比心安。
她終於可以動了,脖子自由地往後轉去。
一隻總體黃褐色摻雜黑紅膿瘡的手率先映入眼簾,長長的黑色指甲泛著如刀般鋒利冷冽的光澤,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敲打著。
彼端還連著一截雪白的衣袖。
肖四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伸手一摸額上全是冷汗。
靜悄悄的寢室裡,正打算上床的艾達頓在了通向上鋪的樓梯上,被她忽然坐起的舉動嚇住了。
「四、四方,你做噩夢了嗎?」
肖四方直直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悶悶地應了一聲。
其餘還在下方沒上床的室友紛紛投去關心的視線。
艾達吐出一口氣,三兩下爬到床上盤腿坐好。
「是不是太累了,去洗個熱水澡放鬆下再睡吧,時間還早,才十點多呢。」
肖四方點點頭,一聲不吭下床,拿了衣服走進衛生間,鎖上了門。
溫度偏高的熱水打在身上,沖走了渾身上下止不住的戰慄感,卻遺憾地沒能沖走心頭不斷膨脹增強的焦慮感。
洗了二十分鐘的澡,整個人反而更緊繃了。
走出衛生間,她把乾發器往頭上一套,沒過幾秒又摘下來扔在了桌面上。
想什麼都沒用,有問題就想辦法弄清楚才是她的風格!
肖四方覺醒了,匆匆換下睡衣,捏著掛在脖子上的空間鈕就往外跑。
「我出去一下,晚點回來!」
寢室的大門隔絕了室友們擔憂的視線,讓她把整個自己都投進微涼的晚風裡。
這個時間段人不可能在西北門那邊,如果他還在338,那就應該待在閱覽室那邊的樓頂。
臨近宿舍的門禁時間,還在校園裡游蕩的學生寥寥無幾,四處都黑黢黢靜悄悄的。
肖四方專揀偏僻的小路走,在一叢又一叢黑影中穿梭,很快來到目標樓棟旁的一處陰影裡。
一整棟樓都是黑的,只有樓頂洩露出一絲光亮。
那就是她的目的地。
這種感覺,像極了她夢中唯一可以落腳的1077。
樓頂。
輕輕搖晃著的搖椅停了下來,昏昏沉沉即將入睡的岑薄睜開了雙眼。
就在他頭頂位置厚厚的玻璃上方,一道與夜色相融的身影從飛行器上跳了下來,四肢同時著陸,趴在了玻璃上。
來人四肢頭臉都包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倒映著他身旁那盞燈發出的光輝。
特製的玻璃無可動搖,甚至不能被拍出可以傳遞進來的聲響,急得來人拚命揮舞手腳,還小心翼翼拉下了罩面的頭巾,做出了各種從岑薄這個角度看很是奇怪的表情。
肖四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汗都快急出來了,玻璃房裡的人才站起來,慢悠悠地打開了一扇窗戶。
她趕緊捂好臉,麻利地跳窗鑽了進去。
「老師對不起,深夜前來……」肖四方嘴裡道著歉,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一把揪住了岑薄的右手,抓住手套就往外拔,「要跟您確認點事!」
岑薄:「……」
他沒有反抗,順從地任憑她脫下了自己的手套,露出白皙修長的五指。
造物主的寵兒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總是被布料包裹的手沒有乾燥到起皮也沒有被束縛到發紅發腫,羊脂白玉似的保持著原本的模樣。
這種特殊的時候,肖四方綺念全無,認真地托著他的手從手背看到手掌心再捏住他的指甲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還把他的袖子往上扒拉了一段。
「不是右手嗎?」她咕噥一聲,趕緊換了左手,用同樣的流程細致地檢查完後,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現在可以告訴我,是什麼讓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檢查我的手嗎?」
岑薄從她手裡取回兩隻手套,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微微一笑。
一塊大石頭落地,肖四方趕緊後退兩步回到正常的社交距離,呵呵笑了兩聲。
但她沒立刻回答,而是像觀察他的手一樣認認真真地把人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幾天未見,人工照明光線發白,襯得岑老師的氣色越發不好了。
整個人看起來毫無血色,若說原本看起來像玉做的人,現在看來就變成了冰雕的。
非常的不對勁。
她原本是想直言不諱,坦率地問他是不是和利茲一樣,也是基因實驗的受害者,可多看了這幾眼之後,她忽然改主意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面前這個人更是一身是謎。
如果他真的是受害者,那麼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像個傻子似的去追問人家,算個什麼事兒呢?
盡可能成熟地考慮過後,她依然選擇坦誠,但也選擇不問。
「我前幾天在西北門那裡遇到利茲了,她看起來不太好,讓我在想……是不是基因實驗的後遺症讓她變成那樣的。」
「然後我今晚又做了個噩夢。」
夢裡難捱的感受很漫長,說起來卻只要三言兩語。
她很快把夢境復述了一遍,說:「那袖子跟我做給你的那件衣服一模一樣,我感到心神不寧,怕自己今晚睡不著,就來看看。」
她說的很含蓄,更是極力往個人情緒上攬,聽起來有種欲蓋彌彰的勉強。
岑薄沒說什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他說不上來心裡面是什麼感覺。
第一次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從容自然的應對。
是應該斥責她為了這點事特意來一趟的魯莽,還是應該感嘆她這出乎意料的聯想能力,又或者應該誇獎她觀察細致體貼入微?
好像都不恰當。
最終一個應該都沒選。
「那現在放心了嗎?」
肖四方想了想,覺得自己在某一種意義上是放心了,於是點了點頭。
看他無心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入,肖四方不免慶幸自己及時控制住了衝動,打算好好道個歉然後馬上回去。
正當她張開嘴巴就要發出聲音的時候,燈光下的岑薄又笑了一下,露出她在室友們保存的「絕品」視頻中看過的那種笑容。
非常溫和,令人心尖發燙。
他又開了兩盞燈,指了燈亮的方向,「去接點水,用水壺燒開。」
在排放有序的各類花草前,唯一不透明的房間後,靠著欄桿的邊緣處,有一個堆砌精美的水池,他說的水壺就掛在水池上方的鐵鉤子上。
肖四方照做,等水咕嘟咕嘟燒開,再拎回去放到他那把搖椅旁邊的桌子上。
岑薄拿出一個圓滾滾的大肚杯,用開水燙了燙,重新放在桌面上。
又拿出一個鐵罐子,動作輕柔地給它拆封,從裡面舀出兩勺白色的粉末倒進杯子裡,沖入開水,最後攪拌均勻推到她面前。
肖四方眨眨眼:「讓我喝嗎?」
「嗯,這是依照母乳成分調配的聚合奶粉,據說睡前喝一杯可以安神,多喝還能美白。」
濃郁的奶香味撲鼻而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發自肺腑地感嘆:「好香呀。」
「嗯哼,我就知道它會符合你的審美。」岑薄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這種氣味的嫌棄,「你要是喜歡,就把這整罐都拿走帶回去喝吧。」
聚合奶粉肖四方是聽過的,十八區有一個小小的製造廠,楊大胖的母親就分配在那裡上工。
每次她來家裡和嬸嬸聊天總要提到他們工廠,說原材料有多麼多麼昂貴,提取融合等等過程又有多麼多麼繁瑣,一通吹噓後又免不了感嘆都這麼貴了還是雜質奶粉,希望有一天能見識見識最高檔的那種奶粉,是不是真的跟母乳一樣的味兒……
世事總無常,讓她先體驗上了。
肖四方吹了吹涼,小小地抿了一口。
除了香還有一點點奇怪的味道,但口感很好,細品還有一絲絲甜味。
一杯聚合奶很快下肚,肖四方揉揉自己的胃,感覺整個人都有種懶洋洋的舒坦感。
「好喝!」
岑薄微笑:「那帶走吧,希望它能讓你好好睡覺,不要再半夜三更偷跑到我的房間敲房頂了。」
肖四方乾笑,連吃帶拿的快樂讓她有一點點羞赧,羞赧過後又覺得疑惑。
「您不喜歡為什麼還買?」
「我怎麼可能買這些東西。」岑薄伸了個懶腰,往搖椅上一躺晃悠起來,「生院發的員工福利,我隨手扔空間鈕了。你要是喝不膩,下次回主星我去翻翻倉庫,把沒過期的都給你帶來。」
這敢情好,肖四方佔他便宜佔得有點習慣,在心中的小賬本上記下這一筆後,美滋滋的同意了。
自覺洗好杯子,肖四方又問了他要不要喝水,得到肯定答案後把他那個杯子倒滿,再把水壺裡剩下的水灌到暖壺裡擱搖椅旁邊。
「我要回去了。」
搖椅上的人閉著眼睛,「嗯,回吧。」
肖四方沒馬上走,擰著眉頭站在搖椅旁邊多看了他幾眼。
說來有點厚臉皮,每次從上往下俯視他的時候,肖四方的心裡總有種奇妙的感覺。
好像這個總是被仰視著的男人,其實和她身邊的普通人也沒什麼分別。
有很多優點,比如大方不拘一格,博學睿智,沒有脾氣,乖乖當個長輩的時候完全無可挑剔。
也有缺點,比如任性起來像個小孩子,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然後還有點扎到骨子裡的那種冷漠,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也不在意其他人怎麼看待自己……
或者說很自我。
排除和他成為好朋友的想法之後,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
肖四方認為看臉還是可以原諒的。
視線從探究到色眯眯的轉換太明顯,岑薄睜開眼睛,客氣地問:「好看嗎?」
肖四方一秒正經,收回視線,拿出飛行器。
雖然已經排除了和他成為好朋友的想法,但從開始到現在,她從岑薄身上得到了太多好處,理應回報。
「我看您好像挺需要幫助的,但想想幫忙的難度應該是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就不大言不慚說什麼包在我身上了。」
人工照明的白光落下,淡淡的光暈像最柔軟又最堅硬的鎧甲,披在瘦骨嶙峋的女孩身上。
讓她看起來英勇無畏,無堅不摧。
連綿軟的聲線都堅毅起來。
「但如果您覺得有我能幫上忙的部分,請不要客氣的來找我。」
「肖四方一定竭盡全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八十章 爭奪080
不知道是不是聚合奶真的有用,肖四方的第二覺睡得特別好,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神清氣爽,看了一眼郵箱沒新消息,放心地爬下來準備洗漱下再邀請好久沒聚的室友們一起去吃個早飯。
誰成想一爬下床,發現寢室裡其他五個人整整齊齊坐在桌子前,已經在生氣了。
「啊,四方你醒了啊。」艾達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容,猛地一拍桌子,「你要是再不醒我也忍不住要把你吵醒了!」
肖四方愣住。
「實在是膽大包天,可惡至極!」艾達沒理會懵圈的肖四方,再次大力捶桌。
其他室友紛紛附和。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人啊,還要不要臉了?」
「哇,想想都噁心,她就是看準了聖父大人脾氣好不會把她怎麼樣吧?!」
「我真的是……心疼我聖父,都那麼晚了,他肯定是睡得好好的被吵醒的吧?!」
肖四方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歷史重演了。
她盡可能自然地轉身,無聲地往衛生間方向移動,還沒成功溜走,身後的艾達忽然冷冷一笑。
「四方啊。」
好歹也是演過幾次戲的人,肖四方很快穩住了,用帶著迷茫的眼神回頭一看,鎮定道:「怎麼了?」
艾達定定的看著她,「你昨晚去哪兒了?」
其他四位室友懷抱著同樣的眼神,殺氣騰騰地盯著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因為資源戰參賽選拔的事,我有點緊張和忐忑,所以出去逛了一圈啊……啊!」肖四方快速地把剛才她們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分析了一遍,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岑副院出什麼事了嗎?難道你們覺得和我有關?到底出什麼事了?」
她彷彿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艾達等人狐疑地皺起眉頭。
「你昨天晚上真的只是出去逛了一圈?」
「倒也不止一圈……」肖四方越演越自然,一臉無辜,「你們到底在懷疑什麼呀?」
室友們面面相覷,最後一起舒了一口氣。
艾達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爸爸昨天晚上被夜襲了,有個人直接上到樓頂打擾他休息,染指了我們爸爸的私人空間,正巧在那個時間段,你又出去了……也不能怪我們多想,你昨晚出去的時間太巧合了!」
那不是夜襲,只是普通的探望知道嗎?
肖四方冷靜地哦了一聲。
娜拉小心翼翼觀察她的臉色,柔聲幫腔道:「還有之前那事兒你記得嗎,就有個東西爬上頂樓鑽進聖父大人窗戶那次,事發的時候你也不在寢室。這兩件事連在一起,你都有嫌疑,我們就想多了。」
「抱歉啊四方,剛才試探了你。」
「你不要放在心上,對不起啦。」
毫無底氣的肖四方挺了挺腰桿,十分大度:「看在確實有點巧的份上,就……原諒你們了。」
希望自己可以安全保守這個秘密到老死!
小姐妹們放了心,朝她甜甜笑了笑,轉身回到論壇或者各種群聊,繼續廝殺奮戰了。
另一邊,得知此事的校方負責人特意去找了岑薄致歉,自責地幾乎要當場下跪。
「岑院長,真的真的對不起,我們沒有預料到會有學生這麼瘋狂!不過您放心,我們絕對會把人揪出來,給她記大過處分,絕不姑息這種侵犯他人隱私的行為!」
岑薄無聲靜默片刻,擺了擺手。
「不用查了,那是個……」岑薄頓了頓,沒找出恰當的形容詞,又被校方負責人驚疑不定的視線催著,最終籠統地一筆帶過。
「是個好孩子,沒必要追究她的責任。」
「不行!」負責人太氣了,斷然拒絕,「岑院長,我知道您是好意,但學生的錯誤是不容包庇的,不讓他們知道做錯事情要付出代價,下次他們就會犯更大的錯誤。」
他們克瑞斯就是以這樣嚴肅的校紀校規管理學生,才能在這次的選拔賽中一鳴驚人!
這種膽大妄為無視紀律的學生,必須好好收拾一頓,讓她重新做人!
「可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岑薄那張修煉到爐火純青的面具臉上露出適當的疑惑與強硬,「有這個時間,不如您幫我處理一下貴院學生時刻監控我的不當行為?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監視行為肆無忌憚,才助長了個別同學直接入室的膽子,您覺得呢?」
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送來他一直以來的失職表現,宛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冷卻了負責人得意忘形的火熱心臟,也把他心中翻湧著的教育理念的驚濤駭浪拍死在了沙灘上。
他居然因為對方沒有明確的聲明和追究,就放任了學生們越來越過分的監控行為,在如此失職的情況下,還質疑了對方的決定!
負責人渾身的神經都伸直了,忙連聲稱是,也不敢再自由發揮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大門關上,岑薄提起暖壺,倒出裡頭僅剩的半杯水喝完,慢悠悠在搖椅上躺下。
重新閉上了眼睛。
第一輪選拔的名單是下午出來的,肖四方接到通知後,準時趕到了教務處的會議室。
房間裡的空椅子上已經坐了三個人,盛夏微笑著轉過頭來,跟她打了聲招呼:「四方,你來的好晚,不過我就知道會有你。」
盧意撇撇嘴,高傲地哼了一聲。
黃單還處在激動之中,語無倫次地碎碎念:「居然有我……我好厲害……感謝馬主任……」
肖四方倒是不驚奇黃單也在名單以內,他的槍法是所有人當中最厲害的,有好幾場比賽他守在標旗旁,僅靠一手絕妙的槍法就逼得對手不敢靠近。
擂台上能靠一把玩具槍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他一個人。
「還有別的人嗎?」
盛夏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搖搖頭。
「魯達那邊說是和他同類型中他不是最強的,然後白雪……」他稍顯不自然地提到這個名字,「說她太認真也太執著了,性格不合適。」
「其他人我沒問,不過通知的時間已經到了,應該就我們四個了。」
說話間,馬業和威利一起從外面走進來。
因這幾天心情大好,威利虛假的微笑都變得真心實意了許多,「同學們好,恭喜你們進入第二輪選拔。」
四人站成一排,配合地露出笑容。
「都坐下吧。」他率先拉開主位的椅子,「第二輪選拔賽明天上午九點開始,在最終的戰役開始前,你們馬主任有些話要說。」
眾人趕緊入座,馬業坐在四人中間,交叉十指放在桌面上。
「大家都知道,第一輪選拔一次性篩選出了包括你們在內的十八個人,只等明天第二輪選拔過後,主隊和預備隊就正式定下來了。」
「雖然說為了以防萬一,弄了一支預備隊替補,但說實話,這冷板凳要是坐上去,就基本是個旁觀者了。」
「今天是五月四號,距離資源戰開始還有四十天左右,這個時間對於一支需要重新磨合的隊伍來說太短太短了。因此,第二輪選拔結束後,除非意外發生,不會再讓預備隊的某個成員替換主隊的某個成員重新磨合浪費時間。」
「如果想進主隊,明天就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馬業看了孩子們一眼,按照打好的腹稿,稍稍加重語氣繼續道:「那麼怎麼樣才能從第二輪選拔中脫穎而出呢?」
終於說到關鍵處了,四人凝重地坐直身體,洗耳恭聽。
「我剛才說過,四十天時間對於一支需要重新磨合的隊伍來說太短,那麼評委們在決定主隊成員的時候,首先考慮的一定是個人的適應和調整能力,其次是個人能在團隊中起到的作用,最後才是狹義上跟人對打的實力。」
「明天你們會通過抽籤分成兩支隊伍,比賽開始前你們不會有任何交流的機會。上台就打,這就很考驗我剛才說的前面兩點。」
「我很抱歉,就這兩點我也給不出更多的建議,能告訴你們的只有一個詞語——溝通。」
黃單撓了撓頭,「在擂台上……溝通嗎?」
馬業點頭,「沒錯,在擂台上溝通,在戰鬥中溝通,無論你們用什麼方式,大聲喊出來還是怎麼樣,都給我想盡一切辦法去溝通,不要自以為是,不要急著表現。」
光聽就好難。
四人都蔫兒了,熟都不熟,比賽前又不能先商量,怎麼搞臨場配合嘛。
「咳。」馬業補充道:「當然,組委會還是提供了輔助資料的。你們這十八個人的所有比賽視頻都分別截取出來了,距離明天比賽開始還有時間,你們可以仔細的研究一下自己的隊友或對手。」
就算有視頻可以研究也並不能讓四人輕鬆一點,甚至因為時間的緊迫更加緊張了。
馬業發完視頻資料,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拍拍桌子。
「還有一件事,都打起精神來聽我說!」
魂已經飛到郵箱裡的肖四方勉強把視線從身份環上離開,看向馬業。
「明天比賽結束後有獎勵,預備隊成員每人三十萬星幣,主隊成員每人一百萬!」
一滴甘霖灑落人間,黃單激動地拍桌而起。
「這麼好的事情你早說啊馬老師!」
馬業瞥了他一眼,「這話要是放前面說,你還聽得進去我接下來講什麼嗎?」
黃單嘿嘿直笑,底氣不足:「那也未必就聽不進去哈。」
馬業懶得理他,繼續拿金錢鼓舞大家:「對於主隊成員來說,這點獎勵還只是個開始。一個多月後代表星球正式參戰的成員每人再獎勵一百萬,資源賽中每拿一面旗幟,隊伍獎勵還能多累計一千萬。」
龐大的金額聽得黃單的眼睛都綠了。
「預備隊成員一共三十萬,主隊成員兩百萬打底,在這麼大的差距面前,拿出你們所有的熱情吧。」
以話驅之,以利誘之。
馬業說完該說的,做完該做的,便不再耽誤地起身。
「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威利也站了起來,雙手按住桌沿,道:「好了,我們就不耽誤大家時間了,這間會議室今天留給你們使用,有什麼疑問隨時聯繫你們馬主任。」
「好的老師,我們一定努力,擠進主隊!」黃單騰地站起來,大表決心。
說完,四個學生立馬聚到一起,不再看兩位老師。
黃單:「一起看吧一起看吧,一塊兒討論思路啊啥的都開闊點。」
盛夏:「那我來記錄。」
盧意:「可以,結束後每人發一份,明天早點起來還能再看看。」
肖四方:「辛苦啦,謝謝。」
黃單:「哈哈哈哈為了榮譽衝呀——」
為了榮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一章 爭奪081
飛行器停下,中心廣場到了。
圍觀的看客們紛紛讓出一條路來,目送年輕的孩子們走進賽場,高聲為他們打氣加油。
選拔賽的最後一戰,人還沒到齊,鑼鼓已經跟響破天似的熱烈了。
八點五十九分。
克瑞斯四人圍成一個圈,伸出兩隻手環形擊掌。
「無論是不是對手,加油!」
「加油!」
九點整,十八人依次上台,在盧雋和主持人面前排列站定。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盧雋笑眯眯的遞過來一個非常傳統的籤筒,十八根細長白玉籤板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鳴,「抽籤吧,絕對隨機,沒有暗箱操縱哦。」
大家都笑了起來,依次上前抽出一支籤板。
簽板底部以金銀區分,肖四方抽到的是金色的。
「啊。」黃單探出頭來,「四方和我們都不是一組。」
盧意和盛夏都轉過頭來,尤其前者,死死盯著她手中的玉籤。
「那我們就是對手啦。」肖四方平靜地接受了這一現實,並沒有因為沒和大家分在一組就變得忐忑。
大概是因為這兩天晚上都睡得很香,所以神清氣爽精神極好吧。
盧意把臉轉回去,「我們不會手下留情的。」
「彼此彼此。」
她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就像昨天馬業說過的,賽前不會留時間讓大家溝通,一抽完籤,主持人立刻上前把大家分成兩隊,然後就趕人上擂台了。
好在高台到擂台還有一點路程,被生湊成隊伍的同學們也不管是不是違規,爭分奪秒交流起來。
肖四方的隊伍裡也不是沒有相對熟悉的人,比如曾說要和她「談戀愛」的寶柏。
其他人就都很陌生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在擂台上都會開口說話,還說的那麼不著調以至於讓人想忘都忘不掉。
率先開口的是菲碧學院的隊長溫思思,別看名字軟和,實則是個說一不二的鋼鐵硬漢。
「由於時間關係我就不客氣了,這支隊伍中我們菲碧的連我在內有四人,彼此熟悉配合也默契,到時候就由我們四人聚合主攻,你們有問題嗎?」
菲碧作為十二學院中最大的贏家,通過第一輪選拔的人數優勢十分明顯,統共十八個名額,他們學院就佔了六個。然後排名第二的克瑞斯佔四個,第三的忒彌斯只有童讓和寶柏兩個,其餘學院都是單兵作戰。
他的方案從團隊的角度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無論臨場配合能發揮出多少實力,總不如原先的隊伍配合默契。
克洛諾斯的女生掙扎一秒,咬牙問道:「那我們呢?」
「輔助,自由發揮。」溫思思的態度很是坦誠,「我不是指揮,也並非你們的隊長,與其胡亂安排你們的位置,不如你們自己發揮。」
路程已經過半,沒什麼時間了。
肖四方抓緊問道:「你們四個人怎麼打,是前衝拔旗還是承擔火力穩步推進?」
眾人看了她一眼。
實力擺在面前,又被拉在同一支隊伍了,沒有人因為她的身份而產生輕視,再者說她的問題也正問在關鍵處。
溫思思看了另一邊的隊伍一眼,毫不猶豫道:「承擔火力,如果對方配合不起來,我保證我們四人一次性最少牽制五個。」
「好。」肖四方點點頭,手一伸就拍了拍寶柏,「弟弟,我們來當前鋒吧。」
寶柏很想炸毛吐她一臉弟弟,迫於場合還是忍了。
「行!」
大家都是研究過資料的人,有一說一,這十八個人裡要說單兵作戰能力,也只有肖四方和寶柏能爭一爭第一,由他們打前鋒,再合適不過。
溫思思沒有任何意見,爽快點頭:「可以,我們儘量接應你們。」
剩下三人互看了一眼,也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那我們負責大後方防禦,保證不讓對面有機會拔旗!」
擂台上方,兩隊人馬都已緊急商討完畢,滿懷戰意,只等主持人的旗幟揮下。
「比賽開始!」
激烈的鑼鼓聲驟然一停,兩方第一時間列陣!
肖四方和寶柏一左一右,沒有任何遲緩停歇地衝入敵群。
銀隊的黃單身上掛著全隊人員的槍支,手握雙槍一邊後退靠近己方標旗一邊精準地封鎖兩人的路徑。
一心二用最強王者,他的子彈一上一下,逼得肖四方二人不得不左右偏移,被其他隊員纏上。
「肖四方!」盧意撲了過來,長長的馬尾甩出高亢的弧度,「你別想突破!」
從克瑞斯第一瘋子晉陞到十二學院第一瘋子的盧意出招速度極快,完全不計後果地糾纏上來。
肖四方心思飛轉,瞬間有了決斷。
打她容易,但想毫髮無傷地打敗她卻很難……那為什麼要打呢?
她是前鋒,打亂他們的節奏就行。
肖四方沒有任何勝負欲般後退,沒費多少波折就成功地把她帶進了以溫思思為首的菲碧主攻隊攻擊範圍內。
「麻煩你們了!」
「客氣!」溫思思笑了一聲,周身氣勢節節攀升,以一敵二暫時捆綁住了對手,而就這個空檔,脫出身去的菲碧成員牢牢勾住了盧意,強行把她拉進己方的配合攻勢當中。
另一邊的寶柏也被人攔住了。
「不至於啦讓讓哥哥,我這種小角色怎麼能勞動您親自出馬?」
童讓理都不理他,像往常一樣,極其自然地把他帶進溝裡。
等寶柏反應過來,已經落入菲碧剩下兩位成員的合攻之中,再加上穩坐後方安全無比的黃單啪啪啪瞄準他,左邊大腿都被染紅了。
要是真刀真槍,一開局他的腿就廢了。
「怎麼又是障眼法!」
童讓冷冷吐出一句「缺心眼」,聯手盛夏直入溫思思的戰鬥領域。
寶柏氣急敗壞,全力抓住菲碧一人的肩膀,把人橫推出去,後空翻躲過又一發子彈,脫身出來。
「有黃單支援,盛夏童讓聯手反攻,溫思思那邊撐不了太久了。」肖四方出現在寶柏身後,「一起上,先送走一個!」
遠距離射手全方位干預,給金隊每一位成員都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十成實力發揮不出八成,無比被動。
如果長時間保持這樣的局面,他們很有可能會輸。
「童讓太不要臉了!」寶柏一邊配合肖四方,在包圍他們三人的攻勢中盯準一人猛打,一邊大聲地喊:「在台下就把槍全部掛給他們槍手的主意肯定是他出的!犯規,嚴重犯規!一定要打死他!」
奇妙的暗號夾雜在憤怒的罵聲裡,兩人超乎預料輕易地與對方達成了共識。
歐申納斯的李城宏雙手朝前抓向滑不溜手的肖四方,阻隔開她和寶柏之間的夾擊,讓身後的兩個菲碧成員有機會後退喘息。
「你話真多!」
肖四方和寶柏隔著他對視一眼,一個眼神過後,寶柏退出,以一敵二繼續拉扯菲碧的成員。
肖四方不再閃躲,正面和李城宏對槓。
後者自知單打獨鬥不是她的對手,為了避免自己被她擊敗下場後局勢改變,頗有技巧性地帶著她轉換方向,試圖和菲碧兩人一起把她和寶柏一起包在裡面。
五人打成一團,幾乎貼在一起,銀隊三人咬牙切齒,全身心投入對抗他們。
時機成熟了。
肖四方:「我來!」
寶柏:「讓你了!」
兩人撞在一起,纖細有力的手指重重搭住另一隻臂膀。
寶柏使出吃奶的力氣,嘶聲大吼:「去吧——」
他威武地帶著另一個人的重量跳起避開三人的攻擊,並不強壯的手臂竭盡全力往前揮去。
肖四方有了他賦予的著力點和初速度,繃直的身體轉過一個圈,一腳踢在李城宏攻來的雙拳上,緊跟著鬆開抓住寶柏的左手。
李城宏只覺她真的是有恃無恐,正準備反手抓住她的腳踝將人甩出,然而肖四方這一腳把新的著力點踩得結實,竟然在他揮來的拳頭上站了起來!
一個瞬間,也許還沒有零點一秒鐘,踩在拳頭上的腳便又出現在了他的肩膀上,彷彿那就是一塊跳板,讓她再度起跳,整個人躍到了半空中。
一直沒有動作的右手終於抬了起來,食指緊緊扣著扳機,槍口對準標旗旁的黃單。
噗。
橡皮彈的力道經由戰鬥服緩衝後一點都不疼,只有輕輕的撞擊感。
抓住肖四方跳起,面前沒有任何人可以遮擋子彈這個機會的黃單眼看著目標身體一抖,完美避開那顆直奔感應圓片的子彈,而自己的胸口卻迅速泛紅,一直到全身血紅。
他懵圈了。
她什麼時候拔的槍?!都被三個人包圍了居然還要對付他?!居然是要對付他!
就這麼猝不及防被淘汰,黃單可憐地握著槍,欲哭無淚。
肖四方和寶柏要解決的,從來不是纏住他們的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他倆一開始就衝著黃單去的。
由於對手攻擊過於密集,且獨守後方的黃單被這些人有意識地保護了起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拔槍瞄準。
因此他倆必須在已失先機的情況下,自己創造足夠的自由時間和拔槍條件,從而除掉黃單。
李城宏三人被他們瘋狂的攻擊迷惑了,只顧著攔截這兩人的攻擊,三人間相互保全,卻忘了後方的黃單獨自一人目標明確,給了肖四方拔槍射擊的機會。
沒了顧慮,寶柏哈哈大笑,火力全開後以一敵三依然不落下風。
「我忍你們很久了!」
肖四方落地,也不管寶柏能不能扛得住,直奔對方標旗而去。
本將打破溫思思團隊配合的童讓和盛夏只能放棄,撤回來幫助那名雖然竭力攔截了,但明顯不是肖四方對手的成員。
如此良機,溫思思又怎麼可能放過,趁機發力再次淘汰掉對方的一名成員!
高台上。
盧雋看得開懷,哈哈笑起來:「我原來還覺得忒彌斯這小子傻頭傻腦的,沒想到還有這反應,和那個肖四方配合的很不錯啊!」
歐申納斯的院長為自己的學生扼腕,高興不起來,「銀隊大意了,那麼優秀的槍手坐鎮後方怎麼想都是眾矢之的,怎麼能給金隊的人抽身出去的機會?」
「不對不對。」忒彌斯院長笑著捋一把山羊鬍,不同意他的觀點,「這可不是大意不大意的問題,寶柏要是沒顧慮,那三個小子他一個人都能解決,更別提還有個能跟他打擂台的肖四方。還是實力問題啊,這倆人稍微有點配合,就沒人能攔得住。」
瑟琳娜也笑,算是同意忒彌斯院長的看法,遙遙一指中部戰圈。
「說銀隊大意確實不妥,他們打得還不夠保守嗎?」
「溫思思這個四人主力團需要絕對牽制,不然整支隊伍就會被迅速推平,童讓和盛夏作為隊伍中最能打的,只能自己上。這樣一來……」
手指指向換到前部戰圈,「壓制寶柏和肖四方的重任就只能交到槍手和菲碧學院另一雙組合身上,李城宏作為銀隊靈活支援的那一棒,必須在兩個主戰圈當中遊走,長期待在哪一頭都會失衡。真要追究原因,只能說寶柏和肖四方那一手配合過於驚豔,徹底破壞了銀隊的節奏吧。」
「等等,我剛才有點沒注意看他們那邊,那個肖四方是怎麼淘汰槍手的?」
菲碧的院長主要視線還是停留在溫思思那邊,戰局突然扭轉讓他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那個槍手不同凡響,又快又準,還沒有因素干擾,就是面對面站著打,也不應該是他倒下啊。」
盧雋回過頭,笑呵呵告訴他:「其實就是一個先機的問題,肖四方一開始就想打掉黃單,但黃單不知道啊,他恐怕還以為抓住了淘汰肖四方最好的機會,傻乎乎地只顧著一鼓作氣送人下台。這樣的他基本就成了定靶,好打得很,而肖四方早防著他呢,再加上她那詭異的身法和速度,要避開就簡單多了。」
菲碧院長解了惑,笑著點了點頭,嘆道:「還是配合沒有充分跟上啊,要是能磨合一段時間,一定能打得更精彩。」
折損了兩名隊員的銀隊迅速地落敗了,寶柏扛著對方標旗揮舞了好幾下,開心到模糊。
「勝負定了。」
十四位評委相互看一眼,一齊笑道:「最後的決斷,比想像中簡單很多啊。」
隨機應變能力強的也就是那幾位,有目共睹的事,都沒有什麼爭論的必要。
高台意見沒有衝突,盧雋手腕一抬就開始擬寫名單,這個等待時間裡,累得夠嗆的十八位學生則乾脆席地坐下,一邊恢復一邊聊天。
第一輪選拔結束就把那些強是強但刺也是真刺的學生剔除掉了,能坐在這裡的都是實力超群且內心開闊的,即便性格不一彼此也不瞭解,場面和氣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寶柏的嘴閒不下來,就算童讓給他塞了顆泡泡糖讓他吹著,效果也不明顯。
他自來熟地搭著肖四方的肩膀,旁若無人地暢想未來:「要是我們都能入選主隊,可以組一個組合……」
「姐弟組合嘛?」
泡泡糖猛地黏住了寶柏的牙,讓他說不出下面的話來,面無表情地看向肖四方。
後者露著兩個笑渦,但看得出來,這笑容裡毫無誠意。
童讓火上澆油,果斷向肖四方點頭道謝,氣得寶柏敢怒不敢言,眼珠都快瞪出眶了。
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等待宣判的緊張感也淡去不少,從正經比賽訓練聊到八卦。
「好羨慕你們克瑞斯啊,可以和岑副院那麼親密的接觸。」克洛諾斯的女孩憧憬地合起雙手,「我也好想親眼見他一面哦。」
黃單也是個話癆,這句話立馬把他的羨慕嫉妒恨也勾了起來,直接出賣了肖四方和盧意。
「你不知道,她倆,就她倆,可是嫡傳弟子!我爸爸就在他們班當特教員,雖然說也沒出現幾次吧,但他們真的是面對面過,爸爸還給他們送了紀念品!」
「天啊!」
「慕了,這就是別人家的老師嗎?」
「我現在轉學到克瑞斯還來得及嗎?」
眾人的熱情讓盧意都放棄了臭臉,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來。
「不過……你們有沒有聽說那件事啊?」還是克洛諾斯的那個女孩,面帶遲疑地開口,「就我們知道的消息不是說聖父大人是要採集什麼信息才來的咱們338麼,但網絡上有人說,他其實是得罪了皇室,被排擠流放到我們這裡的。」
「啊……」
大家齊齊露出驚訝又心疼的神情。
不,他只是來度假的。
肖‧真嫡傳弟子‧四方偷偷腹誹。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敢肯定岑薄的的確確是處於休假當中,至於他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應該一半是玩性大起,另一半則是有選擇性的順手而為。
「不是,憑什麼啊!」有人憤慨,「岑副院為人類做出了多少貢獻,皇室那些人是吃屎……呸。」
「主要還是那個哈里森啦。」克洛諾斯女孩嘆息,「聽說他就特別針對聖父大人,還老是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聖父大人那麼正直,又不像有些人會溜鬚拍馬,就不慣著他嘛,然後就和三皇子的關係越發水火不容了。」
「等等。」有人發現不對,「岑副院從小養在皇室,他剛出來的時候好像一直都是跟在陛下身邊的吧,陛下很寵愛他的啊,怎麼會被皇室排擠呢?」
「那都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陛下好久都露面了,恐怕是皇室的掌權人要換過了吧,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噫,皇權不會落在那個三皇子手裡吧?」
話題再次跳轉,換到了政權上。
肖四方聽得津津有味,但除了岑薄從小養在皇室這點,其他話她都沒太放在心上了。
情緒偏激的話容易不客觀,聽聽就算了,她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先入為主。
他們談論的話題一會兒變一個,聽得不遠處的主持人偷樂不止。
比賽時一個個看著都威風凜凜的,這私下裡還是單純的小孩啊!
鏘!鏘!鏘!
咚!咚!咚!
停歇的鼓樂重新敲打起來,主持人接到上面的通知,一秒進入工作狀態。
「選拔賽最終結果即將揭曉,有請我們的星主宣佈正式名單!」
前一刻還在談天說地的十八個人列隊站好,臉上的輕快消彌無蹤,專注地看著前方高台。
盧雋接過話筒,看著孩子們凝重的面龐。
上進,謙遜,自強,堅定,刻苦,真摯……
如果可以,他想把所有褒義的詞彙都放在他們身上念一遍,唯獨不想念出手上的這份名單。
代表星球參戰不單單是榮耀,也可以是犧牲。
上一屆資源戰的慘烈讓他如今想起來依然痛徹心扉,然而,他還是要把面前這些孩子又一次送上那個他明知道有多殘酷的角鬥場。
規則如此,這些孩子不上場,338就獲取不到足夠的資源,那就不能支撐本土居民在前線的消耗,最終只會造成更大的犧牲。
盧雋深吸一口氣,還是舉起了手上薄薄的字板。
「星球資源分配戰X-338半廢墟星代表隊主隊名單如下——」
「菲碧學院韓思思,文森。」
「克瑞斯學院肖四方,盛夏,黃單。」
「忒彌斯學院童讓,寶柏。」
「克洛諾斯學院靳瑤。」
「歐申納斯學院李城宏。」
從頭到尾唸完,他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帶頭鼓掌:「恭喜以上九位同學!」
身後的十二位院長和監察司長瑟琳娜同時起身,熱烈鼓掌。
菲碧院長往旁邊瞥了一眼,在掌聲後哼笑:「威利,十個正式名額你們佔四個,笑容大點也沒什麼所謂,別端了吧?」
威利極力壓住激動的心情,笑不露齒。
「貴院配合第一,這方面還要請貴學院多多指點。」
菲碧院長偷偷翻了個白眼,目光無意間掃過前排的肖四方,笑容忽地加深,又轉過頭,真誠地對著威利說道:「貴院培養流民也是第一,有時間我們也探討探討?」
一陣寒風吹落葉,威利的喜悅隨之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怎麼就忘了,克瑞斯的榮耀有一半是流民帶來的呢?
培養流民這個鍋,他怕是背定了。
※※※※※※※※※※※※※※※※※※※※
路人︰看,就是他,二十來年前培養出了一個有點厲害的流民,現在再接再厲又培養出了兩個厲害的流民!好大的膽子!
威利: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凸(艸皿艸 )
路人:噫(?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二章 爭奪082
選拔賽的結果塵埃落定,沉迷編程的肖八面難得放下手裡的事情,在學院舉辦的慶功大會後拉著肖四方和徐誠心單獨開了個祈禱小會。
比起喜悅,他更多是擔憂的。
「唉,我聽說每次去參加你們那個比賽的人,都有好多回不來……」
他來回踱著步,整張臉都皺在一起,時不時用埋怨的目光看兩人一眼,似乎在說「為什麼老是要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走到最後到底還是沒說出類似的話抹殺他們為之付出的努力,情真意切地抓著肖四方的胳膊搖晃。
「去就去吧,但是到了緊要關頭,千萬不要考慮什麼面子不面子的, 打不過就跑,想想咱們一家子知道嗎?」
肖八面不懂什麼奉獻,什麼為了榮譽而戰,他只希望家人朋友都平平安安。
這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只是逃命的話應該沒問題吧,速度,這段時間著重訓練速度吧……」
他神神叨叨的樣子看得徐誠心都笑了起來,姐弟倆一個心大到想改變世界載入歷史,另一個卻只想小家和樂一生安寧,也不知道他們家是怎麼同時培養出這兩個極端來的。
「好了好了,我和徐學長明天就要收拾東西去參加封閉訓練,一個月見不著了。」肖四方用超乎尋常的耐心聽他嘰咕了半個小時,才駕輕就熟帶過這個話題,「有件事要託付給你。」
說累了的肖八面安安靜靜地給了她一個疑問的眼神。
肖四方抬手就在小金庫裡劃拉了兩百萬給他,然後道:「是胖老闆那邊的事,新的二手平台已經上了正軌,這半年積壓的庫存已經快要消耗一空了,他們最近在著手準備發展自己的下級供應商,可能會涉及到資金追加問題……」
「我已經跟胖老闆說過,讓他有需要就聯繫你,到時候你按照他說的數目投進去就行了,到時候各種文件合同你先簽字。」
「哦。」肖八面應著,低頭點開賬戶,眼睛一下子睜圓了,不敢置信地抬頭質問她:「你現在花錢都這麼大手筆了?」
肖四方淡定如初:「投資行為,高投入高回報嘛。」
因家人一夜暴富從而脫貧成功的肖八面發現自己骨子裡依然是個寒酸的貧民,揣著這兩百萬就像捧著個熱烈燃燒的火球,十分焦心。
天啊,他兜裡有了兩百萬……
安撫會結束,三人分手後肖四方照舊去了西北門,岑薄穿著一身寬大的風衣,正坐在長椅上等她。
腳邊還放了一隻加大版的手提箱。
肖四方一眼過去就警惕了起來,奔過去的腳步都慢了。
岑薄抬頭看她,招手。
「快過來。」
肖四方一眼又一眼瞧著手提箱,小心地坐了一角,屁股都沒敢坐實。
岑薄看著她,嘆道:「長得太高了也不好,原來的箱子都裝不進去了。」
肖四方沒坐實的屁股踩著彈簧似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果然要出去嗎?!」
「嗯,不是早就約好了要帶你去X-366的集市嗎,正好你又成功通過了選拔賽,就當給你慶祝一下。」
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壓搭扣,箱子打開,岑薄微笑著伸出手。
「來吧。」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速度。
肖四方沒掙扎太久,深吸一口氣就紮了進去,縮著肩膀緊緊抱著自己的腿,箱子的大小剛剛好。
「乖孩子。」
另一邊的蓋子合上,與之前的每一次相同,她很快地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岑薄輕鬆地拎起九十斤重的大箱子,大帽簷往腦袋上一扣,光明正大地向外走去。
內城卡口檢查遠比外城嚴格,又是從克瑞斯學院這個閘口出去,肖四方那個假身份做的不夠細致,還是能不用就不用,反正暗訪官的身份沒有顧忌,安全得多。
肖四方醒來後發現已經到366了,不比338已經入夜,這裡正值黃昏,不用安裝擬態鏡面隔絕風沙的星球到處吹著微涼的自然風,天邊瑰麗的霞光平等的落在星球的每個角落。
叫醒她的岑薄已經換了一身裝扮,從頭到腳一身黑,加戴一頂中長髮的假髮帽,老土的邊框眼鏡,還有莫名其妙長出來的絡腮鬍。
乍一眼看過去,肖四方差點都沒認出來。
岑薄扶了扶眼鏡,微微一笑:「怎麼樣?」
「……」肖四方實話實話,「本來是不太好認,但您這一笑,就發光了。」
即使只是成年人的假笑,他笑起來就是不一樣,眼鏡胡鬚哪裡擋得住這種從內而外的晃眼,而被吸引過來的注意力要是多在這張臉上停留一會兒,也不難發現端倪了。
畢竟人紅,誰的雲盤裡還沒點聖父大人的獨家珍藏呢。
岑薄收起笑容,「那我就不笑了吧。」
反正也不是很想笑。
「嗯。」肖四方認真點頭,跟著他一起離開目前所在的陰暗角落,只是走了沒幾步,她看著彷彿大變樣了的岑薄還是,沒忍住道:「第一次見您穿這麼黑,也挺好看的。」
今天的衣服和之前裝嫩穿的黑色帶印花的衛衣不一樣,是除了拉鏈和扣子的金屬色,不帶任何雜色的那種極簡黑。
岑薄似乎有些訝異她會對自己的衣著發出評價,沉默片刻後,為難了她一下:「是嗎?那是我穿白色的好看,還是穿黑色的好看?」
肖四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她真的被難倒了。
人要是奪目到一定程度,穿什麼樣的衣服都是其次,在肖四方看來,岑薄穿什麼都好看的。
他一直穿的白色顯得人溫雅隨和容易親近,今晚穿的黑色則偏成熟沉穩一些,總之各有千秋。
忽然贊美他是因為一身黑的時候少見,一不小心稀罕了一下。
要是非要她再剖析剖析,那就是這個狀態的岑薄……更有異性的感覺。
隨著身體抽條自然而然往外膨脹的少女心越發容易為色所迷,幸好有黃昏的光線可以遮掩她臉上微弱的羞澀感。
雖然差輩的年齡讓她很難對岑薄產生真正意義上的綺念,但作為她最常接觸,言行舉止方面也最親密的異性,在當前這種孤男寡女一起逛集市的環境裡,他又呈現出了全然不同的感覺,那種不可能不存在不應該的感覺就被大大削弱了,微妙的有了一種這是約會的氛圍。
當然,肖四方也只是掙扎了短短的幾秒就清醒了,這種過於具體也過於曖昧的感覺她不可能說出來,但問題擺在面前又必須要給出一個答案才可以。
所幸她有一個聰明的腦袋,眼珠子轉了轉,馬上就有了一個既不會覺的被敷衍又不過分真心實意讓人尷尬的答案。
「都好看,但白色更好看,比較容易找著您。」
「更好看見,也算更好看的一種吧!」
她真是個天才。
岑薄被她的小聰明逗得樂不可支,聲音都沒有掩飾就跑了出來。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人流密集的街上,有人被他們的動靜吸引看了過來,嚇得肖四方連忙伸手擋他的臉,急道:「別笑別笑,低調低調!」
366的內城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情,不像338到處都是工廠和實用型店鋪,零星開辦的娛樂場所也都沒什麼人光顧,一個個都悶頭賺錢毫無情趣。
336的風俗文化氣息很重,不但每個年度交接時會舉辦一個全民性質的跨年活動,平時還設立各種各樣的節日,每隔個幾天更是有把多種多樣的攤子統一支在某幾條街上的集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在這種熱鬧的集市上,就是吃的種類,也比338多出一百倍。
肖四方從來不知道幾塊錢一盒的營養泥能有這麼多的吃法,捏成丸子油炸,搓成細條下水煮,弄成各種可愛的模樣放到蒸籠裡蒸,又或者乾拌上各種調料即食……多種多樣數不甚數,整條街香得肖四方的鼻子都要掉了。
小攤子上還售賣各種可愛的手工藝品,憨態可掬的災前動物玩偶擺件,造型可愛的星艦飛船模型,信手而為色彩絢爛的塗鴉,甚至還有刺繡精美的綢傘……
肖四方看得都走不動路了,這裡真的很不一樣,他們的想法完全沒有被現實所拘束,每一個產品都揮灑著隨意開懷的藝術性,一點都不像338那麼工整規矩。
就拿手鏈來說吧,她上次把水晶送出去加工,匠人把鑲嵌的每一顆水晶都弄出了標準的大小,切割面都比對的一模一樣,追求端端正正的比例,而在這裡,他們只是根據水晶原本的狀態稍稍打磨,但在相應的配飾下,卻讓水晶裡的雜質都顯得格外特殊,妙不可言。
文化真的是一種神奇的存在,它們豐富著一切,包括人類再細微不過的情緒。
「啊!」肖四方突然低呼了一聲,快走兩步在一個攤子前蹲下,輕輕拿起一個栩栩如生的超輕黏土人偶。
這個攤的攤主才出來,攤上的東西都沒擺全,見有客人忙停了下來,瞧了一眼她拿的東西,立刻笑了。
「這個有一整套,我做了整整一個禮拜才弄出來的,你等等,我全都給你拿出來。」
攤主找剩下幾只的功夫,肖四方站了起來,舉著手上的小人兒給岑薄看,小聲問:「像不像您?」
她手上拿的赫然是大名鼎鼎星際聖父的等比例縮小版,臉上的笑容神韻都極其到位,背後的用心令人嘆為觀止。
岑薄只瞄了一眼,不笑的他像個無情的普法機器人。
「這屬於侵權行為,視其不法所得金額大小可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一定罰金。」
他的聲音沒有壓低,全被攤主給聽見了,頓時找也不找了,起身奪回肖四方手裡的小人兒,虎著臉怒道:「哪裡來的道德衛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聖父大人才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呢!」
肖四方:「……」
不,他正在跟你計較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三章 爭奪083
肖四方最終還是花了四千星幣把這一組五個小岑薄都買了下來。
那攤主的言論是有些不要臉,聖父大人不會跟他們計較這話卻是真的。
岑薄可以計較,聖父大人怎麼能呢?
等肖四方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收好,岑薄才問:「買這個幹什麼?」
「送給八面,他的生日快到了。」肖四方頗為感慨,「我還是第一次給他買真正的生日禮物。」
岑薄挑眉,「真正的生日禮物送這個?」
「他是你的無腦吹呀,送這個他會特別開心的。」
「之前在你們家,可真看不出來他喜歡我。」
肖四方糾正:「他只是膽子小。」
岑薄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逛了一圈還買到了禮物,肖四方在慶功宴上吃飽的肚子終於消下去了一些,嘗試了一下油炸版的土豆味營養泥。
老闆給她一個小盒子,盒子上面有四種口味,麻辣的,鮮香的,甜的,酸的,每種兩個。
雖然價格昂貴到要五十塊錢一份,念及往日恩情的肖四方還是大方地提出了分享:「您也試試?」
乾逛到現在的岑薄沒有拒絕,戳了一個甜的塞進嘴裡。
搓成丸子的營養泥外裹了一層小麥粉,這是它價格昂貴的主要原因,一分價格一分貨,不得不說還真的挺好吃的。
岑薄只嘗了個味道,肖四方自己把剩下的全解決了,吃完後揉了揉肚子,目光又落在了這條街上幾乎人手一杯的果茶上。
說是果茶,其實就是各種糖精色素添加劑調出來的果味飲品,因此價格也很便宜,十塊錢就能買一大杯。
這種飲料338上也多得是,但做的沒這好看。
366的果茶都是特殊的,顏色調的豔麗明快,比天邊的晚霞好看。
作為視覺俘虜,美色敗兵,肖四方根本抵抗不住這種誘惑,連蹦帶跳跑到一家茶攤前,花了二十塊捧回來兩杯帶著冷氣的果茶。
等到一手一杯站在岑薄面前,她的面上才露出一絲猶豫。
起初,岑薄以為她是買了之後擔心自己不喝才猶豫要不要給,可仔細一想,又覺得這麼扭捏不太像她的性格。
餘光再次瞥向旁邊兩個站在茶攤邊舉著果茶拍照的女孩,肖四方終於下定決心,不太自然地舉了舉手中的果茶。
「你能幫我拍一張照嗎?我有好多年沒有拍過照片了嘿。」
岑薄沒想到她扭扭捏捏最後提出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請求。
十八歲的女孩眉眼間雖已顯露出堅毅,到底青澀未脫。
岑薄摸摸她的頭,欣然同意。
兩人轉移到不會妨礙到其他人的角落,肖四方拘束地舉起兩杯果茶,把它們貼在臉頰旁邊,露出一個略顯傻氣的笑容。
畫面定格,將這個瞬間永遠地保存下來。
「剛才你說八面的生日快要到了,但你是姐姐吧?」岑薄把照片發給她,忽然問起最開頭的話題。
肖四方舉著兩杯果茶糾結要把哪一杯分享出去,不太走心地點點頭,最後把她認為比較不好看的那杯遞了過去。
「我們都是六月份生的,他比我小一天。」
岑薄沒拒絕,接過後繼續問:「原來只差一天嗎?那你呢,想要生日禮物嗎?」
「當然想啦。」
吸管插入小小的卡口,一口吸上來透明的吸管裡都呈現出了不一樣的五彩繽紛,與女孩眼睛裡閃爍著的斑斕色彩相映成趣。
「那我也提前送你一份禮物吧。」岑薄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在周邊的小攤子上搜尋起來,很快選定目標。
那是一支造型獨特的電子筆,細長的黑色磨砂筆身上方是一個十字劍柄,十字中間鑲嵌著一點不知道真假的紅寶石,遠看就像一把迷你長劍。
攤主熱心地介紹:「這個是帶錄音功能的,紅寶石是個按鈕,按一下錄音,按兩下結束錄音,長按播放錄音哦,這款賣的非常好,物美價廉特別適合送禮,只要兩百星幣!」
肖四方還沒反應過來呢,看著他認真擺弄電子筆的背影,一片茫然。
怎麼忽然就挑上自己的生日禮物了?
岑薄付了錢,握著纖細的筆身認真地想了想,按下紅寶石按鈕。
「祝四方生日快樂,心想事成。」
或許是他的聲音並不帶笑,再俗氣不過似乎還有些敷衍的祝福語從他口中說出來竟然有幾分真誠。
好像他是真的詞窮找不到讓人耳目一新的祝福詞,只能隨大流奉上最常見普通的祝福。
他把筆遞過來的時候又說了一聲「十八歲快樂」,肖四方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接過來。
「謝、謝謝!」
她一手捧著果茶,另一手按住筆端紅寶石,把他的祝福詞又放了一遍。
——祝四方生日快樂,心想事成。
說實話,錄音什麼的簡直土到了極點,那個攤主明擺著在睜眼說瞎話,但電子筆是好看的,送筆的人也是好看的。
她好開心啊,擁有神奇魔力的聖父大人祝她心想事成,那她一定會心想事成的吧!
心中的快樂似乎要滿溢出來,肖四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因為一句祝福就這麼高興,思索片刻無果,再想想任何一個人收到星際聖父的祝福應該都會跟她一樣情緒外露,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了。
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她收好生日禮物後趕緊問:「那您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我也為您準備禮物吧。」
微微反光的眼鏡擋住了岑薄本就深藏不露的真實情緒,修長的手送那杯果茶到嘴邊,透明的吸管貼上顏色淺淡的薄唇。
已經完全暗下的天空閃爍著遙不可及的星光,身前三丈的微黃燈光落在滾動的喉結上。
肖四方跟著咕咚嚥了口果茶,只聽他道:「小孩子才過生日,大人就不必了。」
「這是謬論。」
肖四方正要告訴他生日永遠存在,不以時間和物質為轉移,一道瑟瑟的聲音就夾雜了進來。
「阿薄……是阿薄嗎?」
肖四方正對著聲音的方向,一抬眼就看到了岑薄身後二三米處站著的一家四口。
兩個看不出年齡的年輕男女,一對年紀稍大些相互牽著手的夫婦。
一行人朝旁邊走了幾步,融進昏暗的角落裡。
肖四方的目光震驚地落在那位年長的女性身上,然後迅速回到自己身旁站著的人臉上,透過眼鏡,剝掉鬍鬚,死死地盯著他。
五官好像!
和岑薄正面相對後,年輕蒼白的女孩也捂了一下嘴,喃喃道:「真的是二哥。」
岑薄的神情倒是平靜得很,得體地朝突然出現的四人點了點頭,開口叫人:「父親,母親,很高興能在這裡遇見你們。」
猜想得到驗證,肖四方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岑薄居然也有爸爸媽媽兄弟姐妹!
最先認出岑薄的女人眼中泛起淚花,再開口卻笨拙了很多,雙手緊張地捏住衣擺,即使已不年輕但依然光華照人的臉上滿是小心翼翼。
「阿薄,你……最近過得好嗎?」
「還好,您不用掛念。」岑薄露出完美的笑容,與情緒激動的女人相比,他的態度用冷漠來形容都不足為過。
他客氣又疏離地道:「今天是私人行程,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聞言,女人身邊的男人也露出幾分動容,看了岑薄沒幾眼,就不堪忍受地低下了頭。
全程冷漠的只有女孩身邊站著的男人,他的五官和年長些的男人如出一轍,身高也只到岑薄的耳朵,比肖四方高不了兩公分。
「你放心,我們只是來遊玩的,沒有時間做多餘的事情。」
他的聲音很冷淡,說話毫不客氣,隱隱的藏著幾分怨懟。
「大哥!」年輕女孩尖銳地叫起來,「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對二哥?!」
年輕男人不為所動,冷笑道:「他又沒有一家人的概念,你生什麼氣?」
「住、住口!」年長女人被這兄妹倆氣得胸口泛疼,喝斷兩人的吵鬧後,紅著眼睛深吸一口氣,用微微顫抖的雙手抓住了岑薄的胳膊,緊緊握住。
「阿薄,是我對不起你……」
肖四方被這修羅場嚇住了,一下子填進來太東西的腦子暈乎乎的,理不出頭緒。
一片混亂中,她聽到岑薄慣來平靜到足以安撫人心的聲音。
「您怎麼又說這樣的話,都嚇到小朋友了。我一切都很好,現在正準備返程,就不多留了,祝你們旅行愉快。」
他彬彬有禮地和地人道別,手掌貼著肖四方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從容地帶人離開。
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只有他從始至終遊刃有餘。
四人遠去了,兩人回到了最初肖四方醒來的位置。
岑薄說回去就回去,拿出手提箱就要打開。
肖四方猛吸一大口果茶,伸出一隻手按在手提箱上,「等等等一下!剛才的事情我可以問嘛?」
岑薄眨了一下眼睛,鬆開手提箱。
「四方,你的好奇心是不是變重了?」
肖四方厚著臉皮假裝聽不出他的真實意思,一邊繼續按著手提箱防止他直接出手把自己塞進去,一邊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蹲下來,仰頭望著他不見慍色的側臉。
看眼色達人從他的微表情中發現,他對這個窺探隱私的問題並不排斥,而且剛才的事情也的確沒有影響到他的情緒。
於是壯著膽子開口:「我只是沒想到您居然有親人。」
「怎麼會。」岑薄撕了下巴上的鬍鬚,「第一次見面我不就告訴過你,我們一家五口,有父母兄妹嗎?」
肖四方呆了一下。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是……
「當時你說你在供氧站工作呢。」她又想起了自己被欺騙的真心,嘀咕道:「那會兒我是信了啊,可後來證實你根本就是在騙我。」
她真的搞不懂,岑薄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溫文爾雅是面具,冷漠自我也是面具。
「我記得很早之前我教過你,同樣的錯誤犯第二次不好。」
隨著話音落下,眼鏡也被摘了下來,雲山霧繞般的眼眸在昏暗中越發看不出情緒。
「那時候你不是回答的很好嗎?」
經他提醒,肖四方想起來了。
那應該是他們才第三次單獨見面的時候。
這人問她,他以有研究要做的名義請求留在克瑞斯這個故事怎麼樣,因為在此之前他親口說過是來度假的,第一次回答時她就先入為主對此嗤之以鼻……
就是那時候,他說同樣的錯誤犯兩次不好,還讓她重新辨別了真假。
當時她是怎麼做的來著?
應該是……他說什麼都無所謂,只聯繫實際,結合自身發現的既定事實去判斷。
比起當時戰戰兢兢絞盡腦汁地想,這一次的肖四方一邊想還能一邊喝果茶。
隨著思考的深入,緩緩進入喉嚨的果茶停在了舌尖,揚著的眉毛也皺了起來。
吸管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果茶喝完,她懷著千回百轉的思緒站了起來。
「岑老師……」
最後的假髮也已經被收好,恢復成原樣的岑薄側目,微微彎起唇角,「嗯?」
肖四方張開雙臂,看著他的眼睛真摯道:「你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嗎?」
父母有愧於他,兄長惡言相向,從小寄人籬下,皇室成員恣意妄為,人前不能生氣,人後也無法展露真心,完全封閉,沒有出口。
這些可以判斷的事實衝擊著腦海中關於這個人的所有印象。
肖四方最苦的時候都沒有缺過溫暖的、可以依靠的懷抱,最小的時候有父母,父母離世外公就出現了,外公走了還有奶奶和叔叔嬸嬸,進入內城又有八面學長相互扶持……
可岑薄好像是沒有的。
有依靠的人不會什麼都不叫人知道。
岑薄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
一種匪夷所思無比滑稽的笑意從心頭漫上嘴角,他想說——
傻孩子你知道的還太少,我是真的感覺不到你替我感覺到的情緒,高興也好難過也罷,全部都在一個不會起伏的水平面,全都沒有意義。
你想像不出全部的事實,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但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太熱烈了,如此熾熱,鮮明,生動。
像一簇火,灼燒著他麻木的靈魂。
「四方。」
人沒過來,反而被對方點了名字的女孩疑惑地把下巴抬高了幾分。
「上前一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騙你的秘密。」
肖四方不知道他這又是整哪齣,放下雙手往前走了一步。
岑薄附耳過去。
濕熱的氣息傳遞著和微涼晚風質感相似的低語。
「我距離上限,只差百分之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四章 爭奪084
砰!
盧意把勺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狠狠瞪了對面的人一眼,甩手離去。
專心用餐的靳瑤被她嚇得肩膀一抖,撇撇嘴,轉臉看向右側明顯魂不守舍的肖四方。
胳膊往桌子上一撐,她索性先放下勺子,幽幽嘆道:「咱們開始特訓都第三天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每次休息時間就呆成這樣?你說你呆就呆吧,怎麼不連訓練的時間一起呆?這樣或許可以安撫盧意落選後受傷的心靈,你們倆至少能正常一個。」
「我也很好奇你在什麼?感覺是很大的煩惱啊。」寶柏從另一張桌子上翻過來,坐在肖四方右邊的空位上,滿臉求知欲。
自從336回來那天起,肖四方已經食不知味三天了。
岑薄的那句話一直嗡嗡嗡在她腦子裡轉。
——我距離上限,只差百分之一。
訓練特配餐的盤底被刮得一干二淨,她終於也放下勺子,煩惱地做出了回應:「我也不知道啊,我根本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眾人:「……」
八卦愛好者靳瑤嘗試曖昧:「有男生跟你表白了?話沒說清楚?」
肖四方雙手扶額,看都不想看她。
寶柏再接再厲:「有人威脅你了?提出某種秘密交易但你不懂?」
肖四方疲憊地搖頭。
「不如你說說你不懂什麼,或許我們可以幫你。」童讓把寶柏壓回到座位上,提出一個成熟的建議,結束了他們的胡亂猜測。
出於內外城依然存在的隔閡,不到萬不得已肖四方不製造題打破現在和平友好的局面,但是……
岑薄這個秘密或許和他們的階級矛盾沒有關系?
為此深深苦惱的肖四方心動了,試探著問:「你們內城會考慮什麼上限嗎?」
「上限?」
眾人面面相覷。
童讓:「……你可以具體點嗎?」
「就比如說……」肖四方手指無意識敲著桌面,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整理了一會兒,才道:「如果一個人說自己距離上限就差一點點,那個上限一般會指什麼?」
「……不能再具體了?」
肖四方點點頭,苦惱道:「基本就是原話了。」
事情似乎陷入了集思廣益也不能解決的僵局。
大家沉思之際,寶柏一拍大腿,肯定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他在吹牛。」
眾人:「……啊?你有什麼根據?」
寶柏嘆口氣:「這很明顯,上限是個什麼詞大家難道不知道嗎?能說自己離上限就差一點兒,無論什麼上限,他不都在吹牛嗎?他應該是自信心過剩,覺得自己厲害到逼近天花板,然後跟四方嘚瑟了一下。」
聽完他的話,肖四方失望地搖搖頭。
天花板本身並不需要和人嘚瑟,寶柏說的這種可能根本是無稽之談。
「那個人跟你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怎麼樣,是比較高興還是比較低落?」盛夏終於吃完了,加入到討論中來,發言很是靠譜。
肖四方回憶了一下,答:「我看不出來,感覺挺平靜的。」
甚至有點像為了拒絕她的擁抱而隨便找了個說辭。
「信息太少了啊。」眾人搖頭,「無能為力。」
「也沒事。」肖四方端起餐盤,「不是那麼著急想明白的事情。」
眾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解:「真不著急想明白,那為什麼一有空就發呆?」
把內紅外黑的餐盤推進回收處,肖四方吐出一口氣,一邊告訴自己別想了一邊往外走去。
剛出食堂的大門,一陣清風拂過,散落下來的一縷頭髮橫在了眼睛上。
她抬手去理,卻抬起了一隻勺子。
同樣內紅外黑,和剛才的餐盤一套。
肖四方垂眸,嘴唇微微抿起。
其實,她心底是有一個猜測的。
但那個猜測太過荒謬可怕,讓人一點都不想考慮它。
原地站了一會兒,她才折返回收處。
勺子輕輕地落在傳送帶上,被自動清洗消毒的機器吞了進去。
當初特里對她說的話也不全錯,人在無知的時候,確實要鬆快得多。
午休時間只有短短一個小時,只夠同學們吃飽飯後小憩半個小時,下午的訓練就又開始了。
但今天下午有些不同,由整個星球最豪華的隊伍組成的導師團並未出面,等在集合點的只有三個氣質奇怪的人。
兩男一女,擁有年輕的臉龐和暮氣沉沉的眼睛。
肖四方等人立即就猜出他們的身份——三年前代表星球參加資源賽的特優生,也是唯三的倖存者。
「老師們說這兩天你們磨合得很好,對彼此瞭解完畢,該開啟真正的特訓了,所以讓我們過來給大家講講資源戰。」黑髮女孩說完,自我介紹道:「大好,我是三年前資源戰的指揮風信子。」
她旁邊的兩位男生緊跟著自報家門。
「戰鬥成員艾倫。」
「海恩。」
眾人忙鞠躬回應:「學長學姐們好!」
風信子擺擺手,盡管神情暗淡,她還是盡力笑了一下,溫和道:「我們坐下聊吧,你們就跟聽故事似的圍成一個圈吧,指揮在哪裡,坐到前面來。」
地面乾燥平整,戰鬥兒女不拘小節,按照她說的就地坐下。
徐誠心和預備指揮聽話地坐到了前面。
風信子:「資源戰往年的規則大家都知道了嗎?」
黃單看了同伴們一眼,高高舉起手道:「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是搶奪象徵著資源的旗幟,其他的都不清楚,網上也找不到什麼相關資料,也沒有往屆比賽視頻可以看。」
面對他的無知,海恩淡淡道:「自然不可能有視頻給你們看,自相殘殺的比賽對社會沒有任何正面的影響。」
他說出來的話太直奔主題也太寒冷,黃單直接愣住了。
盡管早就知道這一點,但親口聽到曾經的參賽人員再次強調,眾人的臉上還是出現了明顯的不適。
風信子等人就是來讓這些即將上陣的新兵直面事實,不再沉浸在為星球爭光榮耀一生的無腦熱血裡,自然不可能講什麼循序漸進,照顧他們的情緒,而是以一種更直接風殘酷的方式,撕開了血淋淋的真相。
「你們看影視劇或者小說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角鬥場的情節?人與人,人與異形,除非一方腸穿肚爛死的不能再死,否則都打下去的角鬥……」
「資源戰就是這樣的,甚至比它還要恐怖。角鬥場至少還安排場次,打贏了一場能休息一段時間,資源戰比賽期間可不能,狹路相逢正面迎敵,應對偷襲,主動出擊……無時無刻不在廝殺,不死不休。」
眾人越聽越心驚,靳瑤顫顫巍巍舉起手,:「我想不通,為什麼一定要殺人呢,這只是個分配資源的比賽吧,那只要拿到旗幟就好了吧,為什麼一定要致對方於死地呢?」
艾倫搖搖頭,「天真,只有死了的對手,才不會捲土重來。」
靳瑤咬咬嘴唇,辯解道:「不是這樣的呀,既然是比賽,那可以跟擂台賽一樣穿戰衣呀,要害被擊中就淘汰,這樣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真刀真槍地上?我們只是對手,又不是敵人,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沒有為什麼,因為規則就是這樣。」風信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這個比賽裡,殺人不但合法,還是無上的榮耀!」
眾人抿緊嘴唇,通過選拔賽,即將代表星球參戰的榮譽感一掃而空。
「你們現在要想的不是為什麼要這樣,而是怎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活著拿回更多的資源!不想死就都擺正心態,比賽當中任何的猶豫都會讓你們直接喪命!而個人的死亡又會影響到整個團隊的發揮,害人害己!」
「可是這樣的規則明明不合理也沒必要,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慘烈的方式去分配資源呢?」
風信子沒想到自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人揪著不放,凜冽的目光掃過去,落在不多的幾位女生當中身量最高的那個上。
肖四方不卑不亢地迎上她的視線。
海恩也盯著她看了幾秒,目光最終落在那隻露出來一截的黃褐色身份環上。
他開口:「我知道你,肖四方是吧?」
「是。」
「作為流民能夠入選到最終的參賽名單,我相信你一定有些本事。」海恩眸光一轉,語氣瞬間差了好幾個檔次,「但在我這裡遠沒有你說話的份,你是什麼東西,不知天高地厚敢質疑賽方的規則?!」
經過風霜的人身上總帶著讓人懼怕的氣勢,海恩明顯帶著怒氣的話更是加強了這種氣勢,經歷淺薄的後輩們為其氣勢所震懾,紛紛低下了頭。
但他還壓不住肖四方。
肖四方據力爭,寸步不讓:「既然存在不合理,為什麼不能質疑?」
海恩都被她氣笑了,區區流民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嗎?!
「質疑?質疑有什麼用,質疑了你就能改變規則了?!」
「如果不去質疑,怎麼能改變規則?我們是有思想的人,不是異形,根本不需要使用自相殘殺的手段劃定領土!」
兩人針尖對麥芒,雙方的火氣都湧到了臉上,盧意擰著眉頭拉了拉肖四方的手,低聲道:「先別說了,在這裡吵有意義嗎?」
肖四方抿抿唇,垂下眼皮。
「抱歉。」
海恩冷哼一聲,也沒再抓者不放。
沒參與他們的爭吵,也沒發表任何評價的風信子輕飄飄把這個話題揭了過去,三人一起開始給他們詳細的講解自己的參賽經歷,還原出一個真實的賽場。
星際資源分配戰至今已舉辦了八十九屆,每屆的比賽規則都大同小異,選定任意一顆半廢墟星,從城外已經清除過災變物質的偌大土地上圈出一塊區域作為比賽場地,通過獲取隨機散布在場地裡代表不同資源的旗幟劃分資源。
比賽開始時,戰鬥人員赤手空拳入場,一切所需均從場地內獲取。單獨前往指揮室的指揮則需要通過戰鬥人員獲取到的補給,來連接戰鬥現場完成戰術指揮和消息傳遞,指揮條件由戰鬥人員能夠獲取到的設備決定。
兩者相輔相成,搶佔先機就顯得格外重要。
晚一步就處處被動,而被動的最終結局就是慘烈的傷亡。
具體的情節一說就是一個下午,結束的時候三人給出了又一次告誡:「你不殺人,就是別人殺你,心軟猶豫只有死路一條。」
海恩特別看了肖四方一眼,面無表情:「如果這點決心和膽氣都沒有,趁早退出別害了其他人。」
他這話帶著濃重的個人情緒,言語間也過於針對,盧意唯恐肖四方再跟他槓起來,緊緊按住了她的肩膀。
肖四方直勾勾盯著海恩,忍住了。
盧意說得對,和他吵沒有任何意義。
三人說完就走了,特訓隊的導師出來放了他們晚上的假,體諒他們轉變心態需要時間,讓他們好好消化,以便更好迎接明天嶄新的訓練。
對於被迫直面了必須手刃同胞事實的同學們來說,沒有什麼地方比家更能安心定稹
因為家人都不是可以談論這種事的存在,無處發洩的肖四方只能暫時屏蔽掉那個不願意深想的猜測,去見了岑薄。
今天也是幸運的夜晚,長椅上的岑薄緩緩翻動書頁,歲月靜好的像一幅現世安穩的畫。
她懨懨地說完今天發生的事情,整個人趴在了椅背上。
岑薄把眼睛從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抽出來,輕描淡寫:「不是挺好的嗎,參加這個比賽的時候你們就已經知道敵人是人類了,他們不過是來提醒你們需要殺人這個事實,以免你們潛意識迴避臨場吃虧而已。早一點調整心態,對你們只有好處。」
「可是……」肖四方垂死掙扎,「可是明明只要大家都拒絕遵守這個殘酷到沒必要的規則,就能推翻這個規則重新設立一個更合適的資源劃分方式呀,為什麼大家不爭取一下,而要去適應它呢?」
岑薄笑了一聲,視線回到書頁上。
「四方。」
「在呢——」肖四方拖長音調回應。
「不是所有人討厭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會想要去改變它的。絕大多數人的選擇往往是避開它,或者順從它。」
橫過來的手放在她的頭頂,不輕不重拍了兩下。
「所以你的夢想,才會那麼難實現。」
肖四方徹底地不說話了。
岑薄的手滑下來,捏了捏她的耳垂,目光卻依然停留在書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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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爭奪085
翌日。
特訓導師看著面前的孩子們,很是欣慰。
沒有人退縮,從表情看一個賽一個的堅定。
往屆都有臨陣退縮的,這一屆不侷限於單個學院選拔出來的學生素質果然要強一些。
他努力將習慣性板起來的臉放得柔和一些,語重心長道:「你們做得很好,拋開雜念,全力以赴,這就是你們當下唯一要做的事情。」
包括肖四方在內的所有學生齊聲回應:「是——」
經過一夜思索,肖四方已經想明白了。
凶殘的資源分配戰賽制規則只是這個世界微不足道的一個討厭點,和對立的階級矛盾一樣,憑她現在的本事根本改變不了,得徐徐圖之。
就像岑薄說的那樣,她得先活下來,才有資格談以後。
「好,那就跟我來吧。」
導師帶著他們離開訓練基地,可以容納二十人同時乘坐的飛行器早已停在門口,一行人直接被拉到城外的無人區。
這幾天負責指導他們相互磨合的其他幾位導師剛拉完圈定線,顏色鮮亮奪目的橙色遠遠地延伸到肉眼無法捕捉的地方,劃出的空間範圍可想而知的大。
眾人從飛行器上下來,在圈定線前站成一排。
「從今天開始,你們每三天回一次基地,其餘時間都給我待在這裡。」
抵達目的地,導師才柔軟下來的心腸又變得堅硬如鐵。
「圈定線內都是你們的活動區域,除了你們兩個隊,還會有由十二學院教師群體組成的另外兩支隊伍加入,全天候陪練……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這三天兩夜時間內,利用你們在圈定線內找到的一切工具保護自己,擊敗對手。」
黃單小心翼翼舉起手,問出了大家心中共同的疑問:「老師們也是我們的對手嗎?」
「沒錯。」導師無情地戳破了他們所有的僥幸,「除了你們本隊的隊友,其餘的全是敵人。另外有一點大家要注意,誰要是在時間結束前出局……到期前剩下的時間就由我們幾個負責了。」
眾人打了個激靈。
作為正式參賽隊的特訓導師,這幾個人簡直是338上最殘暴的幾個人,實力一流,鐵面無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負責」絕對比在裡面生不如死。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徐誠心和預備指揮對視一眼,後者上前一步問:「那我們兩個人呢?」
導師瞥了他們一眼,道:「指揮當然是幹指揮幹的活,你們待在這裡就行了,等他們找到設備和你們對接,再負起你們該負的責任。哦,對了,記住,你們隊伍中的隊員每被淘汰一個,記兩百個引體向上,反之,每淘汰一個對手,則沖減兩百個引體向上,最終餘額為正數的話……下一輪練習賽開始前全部補完,補不完那就邊指揮邊補,補完為止。」
在泰德的訓練下體能和武力值勉強達標的徐誠心被這個龐大的數字嚇得一抖,兩百個引體向上就能把他送走了,要是多被淘汰幾個……不行不行不行,他會死的!
再次恐嚇成功。
同學們身上的各種空間鈕防護罩武器等等都被收走,裝在一個小籃子裡由導師統一保管,前不久才穿過的戰衣往身上一裹,就被趕進了圈定線內,茫然地開始了第一個三天的倒計時。
「我們和教師團隊約了八點十分,你們有十分鐘時間可以搶跑,把握機會吧。」
主隊和預備隊兩方望了一眼,果斷分開衝向不同的方向,消失在導師們的視線當中。
區域入口只剩下兩個新手指揮和導師們,徐誠心卑微地貼著圈定線向隊友們消失的方向張望,內心無比忐忑之際,聽到了導師們公然的……下注聲。
「我賭一百萬,這些小崽子們全員撐不過一天。」
「呵呵,同樣的金額,我賭一天半。」
「五百萬,也賭一天。」
「那我也五百萬賭一天半,賠率對半開好了。」
「……」
徐誠心緊緊揪住手指,也揪住了胸腔那顆上躥下跳的心。
太看不起人了,他們絕對要守到最後!
一天後,幾近團滅後獨自逃亡成功的肖四方也被逮了回來,戰衣紅得滴血。
參與了第一個三天練習賽的格瑞塔把肖四方和盧意拉到一起,一人給了一巴掌。
「丟人。」
兩個女孩蔫頭耷腦,沒有任何反駁的底氣。
導師們則暫時停下了手裡的活,以極其自然的姿態不動聲色執行了賭約。
早出來兩個小時已經被蹂躪到死去活來的寶柏忽然掙扎起來:「不公平,我們學生隊彼此遇到了還要拼個你死我活,教師隊彼此之間卻不會相互攻擊,這太不公平了!」
來自忒彌斯的一個老師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冷道:「有什麼不公平的,你以為正式比賽的時候,就不會遭遇兩隊合作圍攻的情況嗎?」
寶柏閉嘴了,絕望地趴在地上吃灰。
教訓完各自學院的學生,提前完成任務的老師們功成身退,圈定線外又只留下了特訓隊的人。
「由於你們全員被淘汰,剩下兩天時間……」某位導師微笑著做出安排,「你們照舊分成兩隊進圈定區域,以小隊為單位盡情跑,每被我們抓到一個成員,該小隊就得掏出十萬星幣把人贖回去重新開始。」
眾人驚呆,太不要臉了吧居然跟學生玩錢那一套!
孩子們鄙夷的視線毫不遮掩,提出這個方案的導師咳了一聲,趕緊補充道:「反過來,如果是你們的小隊抓到導師,那麼我們會支付給你們一百萬星幣把人贖回去。」
眾人的眼睛又亮了。
「是破產還是發財……」老師們意味深長地瞥了他們一眼,「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寶柏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胡亂擠在一起的兩支隊伍瞬間分開,風一樣衝進圈定區域。
看著導師們甩胳膊蹬腿蓄勢待發,徐誠心和他的小夥伴互看一眼,露出一個慶幸的笑容。
「啊對了。」臨走前,另一導師一拍腦袋,拉出能量面板,翻出一張草稿,加加減減數了數,手指指向徐誠心,「你,九個隊員全部被淘汰,又淘汰了四個對手,總計一千個引體向上。」
手指指向另一個人,「九個隊員全部被淘汰,只淘汰一個對手,總計一千六百個引體向上。」
說著他合上能量面板,從空間鈕中拿出兩個簡易單槓立在地面上。
「開始吧,自己數著。」
他眼睛一眯,「要是敢說謊,少一個罰一千,趁早準備好罰款!」
新手指揮們臉都綠了,苦哈哈地攀住單槓,老老實實做起來。
真正的特訓就此拉開帷幕,整個特訓期間,孩子們的衣服基本就沒乾過,從第一輪模擬演練只堅持了一天到堅持兩天再到幾根獨苗堅持三天最後到主隊近半數成員堅持過三天,無數的汗水和眼淚終於沒有白費。
兩個指揮的肱二頭肌也在這一個月時間得到了極大的強化,並且練就了邊做引體向上邊指揮的絕活,總之是體能滿分,不眠不休撐個兩天兩夜都沒問題。
資源戰開賽的日期也終於下來了。
六月十三日正式比賽,各星球代表隊需要至少提前一天到主星報到。
因此,才結束了特訓跟野人似的二十個人馬不停蹄地收拾完畢,帶著星主的鼓勵和十二學院全體師生的美好祝願,踏上了前往主星的飛船。
初次前往主星的孩子們躁動的像開到最大擋的榨汁機,讓人耳鳴。
作為帶隊人的菲碧院長和監察司長瑟琳娜煩不勝煩,黑著臉對視一眼後,又無奈地笑了起來。
338距離主星路途遙遠,數次躍遷也要花費半天時間才能到,才結束特訓的孩子們鬧累了,很快在各自的位置上沉沉睡去。
肖四方睡不著,拉出脖子上掛著的空間鈕,緊緊攥在手心裡。
這一場比賽是她最大的露臉機會,要一鳴驚人,更要平安無事……
「能聊兩句嗎?」
肖四方抬頭,對上菲碧院長和藹可親的臉。
她點點頭,無聲地站起來,跟隨菲碧院長前往飛船尾端的逃生門處,那裡有很大的空間可供人密談。
「現在心情怎麼樣?」
面對這種客套的開場白,肖四方熟練地應對道:「有一點緊張,但還可以接受。」
「那就好。」菲碧院長點點頭,雙手背在伸手,面朝逃生門外璀璨的星河。
「其實這次單獨叫你出來說話,不單單是我個人的意思,也是盧雋星主的囑托,有些話必須得在抵達主星之前告訴你。」
肖四方站得筆直,窄瘦的肩膀打開,支著一身傲骨肅然道:「您請說。」
菲碧院長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你可能不知道,但338絕對是全星際對流民接受程度最高的一個星球。當然,這有賴於你父親的貢獻,他通過自身實力打破了流民一無是處的既定印象,但更多的,是因為我們的星主是個憤世嫉俗的人。」
他開了一個小玩笑,繼續道:「盧雋極度厭惡異形,也極度排斥皇室制定的一些制度,這兩者佔據了他所有的時間和精力,讓他這一生都在為減少338內城居民家破人亡的目標奮鬥。」
「因此,對於他來說,只要能夠讓星球發展,無論起到推動作用的是二等居民還是流民都無所謂。與此同時,他也不屑通過不停打壓流民,壓榨出那麼一點點蠅頭小利來補充內需,所以對於流民私下裡的一些小動作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花精力去對付。」
「但其他星球不一樣。」他的聲音倏地嚴肅,人也轉過來,鄭重地看著肖四方,「流民被打壓到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也沒有任何表現的機會,對於內城居民來說,這樣的流民就是浪費資源的存在,這種印象代代加固強化,到了你們這一輩……」
肖四方輕輕接道:「他們極端仇視,憎惡我們的存在。」
菲碧院長點點頭,「雖然也有小部分人群沒有到這種地步,但這種印象已經在他們腦海中根深蒂固,越是驕傲的人,就越不想和你們站在一起。」
「所以比賽當中無論遇到哪一支隊伍,他們為了保持自己的驕傲,一定會以你為目標窮追猛打,尤其……在你落單的時候。」
聰慧如肖四方,立即意會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們希望我單獨行動。」
「是。」菲碧院長微微一笑,「但又不是。」
肖四方皺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六章 爭奪086
主星作為唯一一顆零排放零污染的生態型居住星球,大面積種植的花草在工人的精心養護下不斷繁殖,全面供氧後短短十年,就達成了自然平衡的修復,隨處可見美好旺盛的新生命。
數百年繁榮發展,W-1的角角落落都已與災變前的任何一顆居住星球無異。
藍天白雲,綠樹紅花,清澈的江河穿插在城市中間四處奔流,行人們穿著各色華美的服飾悠閒地走在草坪中間的小道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安寧美好。
自從下了飛船,二十名學生的嘴巴就沒合攏過。
主星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每呼吸一口空氣都是賺錢的感覺,黃單深吸一口氣後砸吧砸吧嘴,道:「就這濃度應該有D級……」
「切。」有人嫌棄地離他遠了幾步,眼睛四下一掃,蹬蹬跑到前方一個面積約一百平方米的圓形花壇前,「都是真的花唉!」
花朵形狀飽滿顏色豔麗,下方抽著綠綠的枝葉,嫩生生的,看著可人極了。
靳瑤心裡歡喜,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花瓣,那種與仿生植物完全不同的柔軟手感令她睜大了雙眼。
「好舒服,還有香氣……」
說著她湊過去,鼻尖差一點湊上花心的時候,前方傳來一聲冷嗤。
「大驚小怪。」
靳瑤臉一紅,在自家星球上開朗大方的女孩被這四個字說得羞赧不已,忙直起身體,往後退去。
她身邊的男生皺著眉頭,看向前方明明長得清純漂亮,卻口出惡言的女孩,不悅反問:「關你什麼事?」
這邊的衝突成功吸引了其餘成員你的注意,紛紛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
靳瑤雖覺委屈,但還是很有分寸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大事,初來乍到還是不要惹事了。」
她有心息事寧人,對方卻咬住不放。
「幹嘛一副委屈求全的樣子,我只是說了實話啊,這個男的莫名其妙就質問我,我還沒發脾氣呢?你們就成群結隊要衝上來的樣子,可真是好笑。」
溫思思眼疾手快拉住了剛才應聲的那個男生,制止他上前的動作,「別衝動。」
「走吧。」童讓看都不看那個女生,只當沒她這個人,「我們難得來一次主星,值得觀賞的地方到處都是,沒必要為這些事生氣。」
盛夏也點點頭,道:「我們看我們自己的就好了,不要放在心上。」
眾人一想也是,這次比賽後他們基本上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大驚小怪就大驚小怪吧,反正他們在這方面確實沒什麼見識。
一行人想通就要走,可那女孩比想像中還要任性,也是肉眼可見心情不好想要發洩,見自己被徹底忽視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
「懂不懂禮貌,我在跟你們說話呢?!」
她伸出抓向離她最近的盧意,「站住!」
盧意餘光一掃,多日來的訓練令她不但側身躲過了那隻朝自己抓來的手,反手一抓,嬌滴滴的女孩就被甩過她的肩頭,後背著地躺在地上嗚嗚哭嚎了。
敵人太過脆弱,眾人都驚呆了。
這人鼻孔朝天,原來不是戰鬥系出身嗎?!
其他人有顧慮,作為一星之主大孫女的盧意可不慣著她,拍拍手就嘲了回去:「對不起啊,我不喜歡有人靠近我,那樣會讓我覺得噁心,希望你也不要大驚小怪。」
女孩聽到後,氣得哭的更厲害了。
正在靳瑤猶豫要不要扶她一下子的時候,三道速度極快的身影瞬間逼近,其中一個男孩一出手就狠辣地朝盧意的命門而去。
一直落在後方不參與年輕人糾紛的瑟琳娜見狀,下意識上前阻攔,被菲碧院長拉住了胳膊。
後者老神在在:「別著急,二十打三不至於打不過的。」
瑟琳娜無語,這個菲碧學院的院長簡直跟盧雋一個德性,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真要二十打三,這比賽也別比了!
對方來了三個人只有一人出手,338眾人也不好太不講武德,只能焦急地看著盧意幾招後落於下風。
為了製造與眾人不和的假象,而落在最後的肖四方眼睛一眯,越看越覺得那個男的眼熟。
等到看清人家的正面,她拳頭一緊,直接衝了上去。
「我來!」
盧意本就不敵,肖四方加入後輕而易舉帶走了她的對手。
剛換了手,徐一霄就發現這個新對手不好對付。
一個晃神,肖四方的膝蓋就砸中了他的小腹,疼得他面色一沉。
「不知天高地厚!」
這群人一看就是從別的星球過來參賽的一年級生,而他已經臨近畢業,本不想以大欺小把人欺負的太過分,為妹妹出口氣也就罷了。但是這人主動迎上來,那就怪不得他了!
迫於聲音太有辨識度,肖四方不能開口出聲嘲諷,索性加快了速度一昧武力輸出。
她已經不是當時被打得節節退敗的肖四方了,當日的羞辱她今天就要討回來!
盧意從戰圈中退出來,一手按住自己被拳頭擦到的肩膀,一臉莫名其妙:「她吃火藥了嗎?這麼凶。」
靳瑤偷偷看了四週一眼,確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肖四方那邊,壓低聲音附和了一句:「真的,就跟他們之前有仇一樣……咳,你注意下態度哈,我們還在演戲呢。」
「……知道了。」
第二次被她打中的時候,徐一霄開始慌了,怒罵道:「瘋子!」
肖四方哼了一聲,瘦長的手指從喉結上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痕,肖四方長腿一掃,就著他格擋的姿勢借力將整個人扭轉過去,另一條腿橫掃過去!
有來有往,她要把當日吃的苦頭還回去!
距離徐一霄的腦袋還剩十公分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出現,頗有技巧性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隨後整個人都被抱住了似的,被迫停下攻勢,在她調轉攻擊目標前,被放到了另一邊。
「不要再打了。」
那人橫在兩人中間,接近一米九的個子上長著一張略顯稚氣的臉,看起來很不搭調,但又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主要還是因為他的眼型過於圓潤,只要不皺眉,看著就可機靈討喜了。
就沖這面相,肖四方也願意暫時停手。
徐一霄陰沉地望向他的身後,心裡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面上卻還要死鴨子嘴硬:「林深,這事你別管!」
大高個沒有退開,身體往前走了一步,把身後的人整個遮起來。
「他們是參賽隊員,你若真的不想罷休,就讓你的學弟學妹們爭口氣。」
肖四方抿了抿唇角,心想這人倒是兩不相幫,還算正氣。
雖然被他打斷,但高下已分,雪恥完成,也確實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功成身退,肖四方低調地往隊伍末尾走去。
「流民!她是流民——」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女孩指著她的手腕尖叫起來。
徐一霄迅速變了臉,「流民?!」
肖四方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冷淡的目光裡竟有幾分岑薄的神韻,漠視的姿態針扎一樣戳進這些一等居民的眼底。
徐一霄咬著牙根:「這種骯髒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應該就是這幾天被熱議的正式參加資源戰的流民,你還猜不到嗎?」林深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縮起,語調卻平靜,說著開始往回走,「我該回去了,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繼續作陪。」
臉上還有淚痕的女孩跺跺腳,惡狠狠瞪了338一行人後,扭身跟上去。
「林深哥哥,你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要和別人吵架的,我就是心情不好……」
徐一霄陰桀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遍。
童讓伸手,不著痕跡地推了寶柏一把。
後者終於記起自己分配到的角色,立刻凶神惡煞起來,上前幾步出手一推,把沒有反抗的肖四方推出了好幾米。
「拜託,要你出什麼風頭?本來就夠丟臉了!」
他痛心疾首地吶喊:「求你低調做人吧!」
喊完這一句,他忽覺脊背一涼,立即轉過身去,只看到剛才那幾個人越走越遠的背影。
徐一霄也已經走遠了。
沒有異常啊……奇怪。
他吹了個泡泡,懷疑是自己戲精上頭,錯亂了。
肖四方則低眉順眼地回到隊伍末尾,和徐誠心一起往前走。
後者膽子不大,點評卻很犀利:「有點誇張,情緒也不是很到位。」
肖四方小聲回道:「還好了,比我和盧意那次看起來真一些。」
「那倒也是。」徐誠心點點頭,換了個話題,「你注意到了嗎,剛才那四個人,只有拉架的那個手上套著二等居民的身份環,其餘三個都是藍的,是一等居民。」
肖四方還真沒太注意,「這怎麼了嗎?」
徐誠心聳肩,「也沒怎麼,就是覺得一等居民這麼討好二等居民挺有意思的。」
「對哦。」肖四方後知後覺,和他小聲嘀咕起來,「對盧意他們就這麼凶,在那個人面前又這麼卑微,這些人兩副面孔也不嫌累嘛……」
走在後面的菲碧院長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沒真的打起來,孩子們還抓住機會演了一波。
好極了。
他看向身邊的瑟琳娜,打趣道:「無事發生,你怎麼還皺著眉頭?」
瑟琳娜苦笑。
誰說沒有發生,已經發生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七章 爭奪087
玫瑰莊園。
肖恩握著胡亂折下來的一支玫瑰,被花莖上密密麻麻的小刺戳破掌心也不在意,滿臉嚴肅地以其作劍,攻向一身白衣的男人。
嘴裡還嚷嚷著:「你有本事別躲啊,回了主星也不通知我一聲,幾十年交情都死了嗎?!」
雷聲大雨點小的攻勢被輕易躲開,被埋怨的對像甚至還有空慢條斯理地脫手套。
光潔白皙的手部拋開禁錮後,一手握住肖恩拿玫瑰的那隻手腕,另一隻手輕柔地拂過花苞。
只打開了一個小旋的花苞驟然綻放,擋在兩人之間。
肖恩:「……次奧,我要是有這一手,一定一天換一個女朋友!」
岑薄鬆開他的手腕,把那支玫瑰取回,插到庭院中央的花瓶裡。
「我也是剛回來。」他在小巧鏤空的白玉圓凳上坐下,目光落到靜靜站在一旁的管家身上,「不信你可以問管家。」
肖恩立刻投去了殺人般的視線。
莫名其妙就被扯進去的管家忙彎腰鞠躬,「肖恩大人,確實如此。」
「我問你了嗎你就說話?」肖恩十分不知好歹,揮揮手,「你走遠點,帶著你的人一起走,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管家巴不得早點走,傻子才要留在這裡擋槍子呢。
看著他躬身退走,肖恩才大步一跨,不是太優雅地對面坐下來。
「別說回來湊熱鬧的,你不是這種人。」
岑薄為他倒上管家剛送來的茶,反問:「那我是哪種人?」
肖恩一噎,沒想到他還會反問,卡了一陣才撇嘴道:「……反正不會是覺得資源戰有趣的那種人。」
這一點他還是有自信的。
「往屆確實無趣,但這一屆有些意思。」
肖恩騰地站起來,高高的禮帽都差點晃下去,小碎步一踩坐到岑薄旁邊,壓低聲音:「你還敢說,陛下已經在懷疑是不是你動了手腳了!」
岑薄神色不變:「怎麼會。」
「怎麼不會?!」肖恩都要急死了,「實話跟你說吧,我今天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別說陛下懷疑了,連我都懷疑,去年你突然提出來要去338待一年就很奇怪了,然後你待的學院就出了個肖四方,換了誰不陰謀論?」
「你趕緊給我解釋解釋啊,自從338的參賽名單交上來,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就怕真的是你想不開搞出來的事情!」
岑薄把他那杯茶換過來,再次推到他面前。
「確實是一個巧合。」
肖恩擰起眉頭,「你連我都瞞?」
「說來話長,既然你一定要糾結,那我就長話短說吧。」岑薄笑盈盈的,不像肖恩似的壓低聲音,一派坦蕩,「我會選擇338確實有個理由,但與那個流民沒有關係。」
「什麼情況?」
「你還記得去年Y-1077廢墟星突發災變的事情嗎?」
肖恩回想了一下,點點頭。
「記得,當時你去現場了吧?」
「嗯,就在那裡,我遇到了一個出逃的實驗體。」看著他瞪大的眼睛,岑薄笑了笑,「所以我選擇了338,選擇了克瑞斯,選擇了戰鬥系三班。」
「當然,我也不能完全否認我對那個流民有興趣,確實有想看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的心思……但也只是看看而已,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也不會給她找麻煩。」
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肖恩終於放心了,一口把茶水喝乾,禮帽也摘下來,放鬆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
「還好還好,嚇死我了。」
他換了個話題:「唉,你身體還堅持得住不……」
岑薄低頭一笑,把茶水僅剩的一絲熱氣揮散。
「還可以。」
語音截止。
秘書官低著頭,恭恭敬敬道:「陛下,是否需要再放一遍?」
昏暗中伸出一隻手,輕輕揮了揮,傳出的聲音裡有淡淡的釋懷。
「我就知道不會是這孩子,冷漠讓他做不了多餘的事情。」
秘書官不語,垂眸斂下真實情緒。
知道?知道你還下了死命令,讓莊園的管家用盡手段竊取岑薄的每一次對外接觸的錄音?只有洗脫了嫌疑,才能有這一句「知道」吧。
「罷了,他既然難得的有點興致,這次觀賽也讓他一道去吧。」
「是。」秘書官遲疑片刻,又問:「那個出逃的實驗體……」
昏暗中的那隻手又擺了擺。
「動他?是明擺著告訴岑薄我讓你調查他嗎?算了吧。」
「……是。」
秘書官後退一步,彎下腰正打算出去,那道蒼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語調緩慢,平靜自然。
「讓人去338確認一下,戰鬥系三班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個實驗體。」
秘書官低聲應承:「是,我這就去辦。」
他果然還是不信。
他一個人都不信。
3845年6月13日,第九十屆星球資源分配戰正式拉開帷幕。
九十九支參賽隊伍整齊排列在會場裡,主席台上數排位置簇擁著最當中的三把椅子,等待新人類帝國最顯赫的那批人到來。
咻——
伴隨著第三道禮炮升空,三架飛行器自空中飛來,齊齊落在主席台中央。
當中的那人一頭金髮耀眼,即便相隔甚遠,肖四方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的身份。
三皇子哈里森!他居然是今年的皇室代表,列席其上!
所有位置都被填滿的主席台上暗流湧動,哈里森眯著眼睛朝右手邊的岑薄冷笑:「岑院長啊,要見您一面可真是困難,要不是這種場合,本皇子還得預約加排隊等個三五年是不是?」
一上來火藥味就這麼重,還是私人恩怨,後排的成員簡直沒眼看。
就這種草包,到底是怎麼得到皇帝陛下的信賴代表皇室出席的?
岑薄面不改色,四兩撥千斤:「如果您不是每次都選擇在我休假的時候出現,那麼我們應當早就見上面了。」
「你這是在怪本皇子沒挑好時候?」
岑薄微笑:「怎麼會,只是陛下叮囑過我一定不能由著您的性子來,就在昨天,他老人家還提醒了我一次。」
「你!」
哈裡森氣炸了,後頭兩排人卻安心了。
還好還好,陛下到底還是留了一手,岑薄有權限盯著就好,免得這個草包惹出不能收場的麻煩。
三言兩語搞定哈里森,岑薄微微側過身體,和另一頭兩鬢斑白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林局長,許久不見了。」
林遇面無表情地點頭,連臉都沒轉過去,一雙眼爭分奪秒地在下方的參賽隊伍中搜尋。
他做的光明正大毫不遮掩,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監視他的人,他就是在找他的外孫女。
時時得知情報的宮殿裡幽幽嗤笑:「他要是一眼都不看才要小心警惕,隨他看吧,拿個望遠鏡給他仔細瞧都行。這麼多年沒見過,看一眼沒什麼大不了。」
台下。
338十人筆直地站成一列,肖四方盯著盧意的高馬尾,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從來沒佩服過別人的好運氣,但這一次,她不得不服盧意的好運道。
一路吊車尾走到現在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能頂上水土不服沒法起身的靳瑤正式入主隊,恰好到跟上天給她開了後門似的,簡直氣運之子。
被她盯久了,盧意轉過頭來,嗤了一聲。
「怎麼,你能走狗屎運入老師們的眼,我就不能被選中了?我告訴你,像你這種畏縮又畏縮的不徹底,驕傲又驕傲不到底的人,即便有那麼一點點能打,也發揮不了什麼團隊作用。所以收起你那噁心的視線吧,我比你更有實力,輪不到你這麼看我!」
不得不說,菲碧院長很有選人的眼光,靳瑤上不了場,預備隊哪個人頂替她都達不到原來的團隊水平,所以他很想得開的把促進戰術配合放在了首要地位,換了平時說話就夾槍帶棒的盧意上來,「破壞」團隊和諧。
果不其然,就她的語氣,稍微演上兩句,效果就出奇的拔群,旁邊幾支隊伍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來。
到他親自出場了。
菲碧幾步來到隊末「制止」:「說幾句你就痛快了?她有她的價值,你作為替補成員應該更多地去配合他們這個原本就成型了的團隊,否則你就會成為最大的短板。」
肖四方則低下頭,「卑微」道:「是我不好,她也只是擔心給大家拖後腿的,入場後一定不會這樣的。」
盧意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轉回去。
「茶言茶語。」
場面滑稽惹人發笑,隔壁有支隊伍沒忍住笑了出來,被他們的帶隊負責人臭罵了一頓。
一切比賽活動的開幕式都是非常無聊的,千篇一律的致辭輪番上陣,聽得大家昏昏欲睡。
一個多小時後,在這種無趣到幾乎打擊到了少年們銳意進取的積極性的氛圍裡,終於出現了一道讓人精神一振的聲音。
盧意的高馬尾都精神地立了起來。
主席台上的人離得太遠看不清面貌,但那身雪白的衣衫和令人酥軟的聲音無一不在表明那人的身份。
岑薄手持話筒,走到捧著一個紅盒子上來的禮儀員身邊。
「很高興能夠在這裡代表大家抽取本屆資源戰的比賽場地。」他笑著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能為大家抽到一個相對輕鬆的場地嗎?」
前後左右的參賽隊員瘋狂呼喊:「能——」
熱情淹沒了個別不友善的聲音,岑薄把手放進抽選箱中。
除主星外,九十八顆半廢墟星也就是九十八個備選場地,作為賽場天差地別。
就比如說338的環境,風沙交錯吃灰都能吃死,在這種場地比賽必然辛苦,但如果抽到366,那就相當怡人了,至少不需要花心思去對抗自然環境……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小小的號碼球被拿出來的時候,眾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岑薄看著手中的號碼球,微微一笑,舉起話筒放到嘴邊:「幸不辱命,抽到了……球棉起源星366。」
整個會場安靜了一瞬,隨即嗚嗚地嚎叫了起來,若是上頭有頂,都有可能被這歡呼聲掀翻。
338的各位也都樂瘋了,黃單跳了起來哈哈大笑。
「是366,無風無沙河水清澈植被覆蓋的366哈哈哈哈——」
比起其他要吃灰的星球,這個地方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岑薄岑薄我愛你——」
「幸運屬於我們!!!」
星球抽定,開幕式在一片歡呼中正式結束,已經停靠在會場旁邊的飛行器按順序接走包含帶隊負責人在內的一千多人,送往星港登上直達366的飛船。
單獨的小隔間裡,十一人圍坐在一張環形沙發上。
黃單抬起自己濕漉漉的掌心,「怎麼辦怎麼辦,我已經開始緊張了!」
盛夏笑著拍拍他的背,無聲安撫。
「我也有點。」韓思思難得露怯,苦笑著按住自己的大腿,「現在有無數種不順利的猜測擠滿了我的大腦。」
童讓往寶柏嘴裡塞了顆泡泡糖,竟也表示了附和:「我理解你的心情,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沒有把握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他們即將登上比戰場還要恐怖的賽場,而他們當中年齡最大的也只有十九歲,都只活了內城居民平均壽命的一個零頭。
稚嫩的生命被強行放置在了懸崖邊上,一著不慎便粉身碎骨。
怎麼能不緊張呢?
菲碧院長就近拍了拍身邊兩個孩子的肩膀,向來平易近人的臉上顯露出鄭重與嚴肅。
「忍,穩,狠。」
「記住這三個字,按計劃行動。」
喉頭滾了滾,他又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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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爭奪088
縱然是主星特發的直達航班,抵達366也花了足足三個小時。
場地一抽出來就接到通知的366星主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後勤工作,參賽選手們一下飛船就被迎接到了一個可以容納數千人的簡易禮堂,裡面精心備好了食物和水。
在他們用上場前最後一頓飯的時候,肖恩和利奧波德帶領的護衛隊開始了準備工作。
選定一塊面積足夠大的區域,排查異形,拉起隔離網,安放象徵資源的五百三十二面旗幟,掩藏各種武器食品氧氣輔助設備等補給,分設入口和指揮室……
工作十分繁重,每一步都很趕。
好在護衛隊人數眾多,三千的人力收拾這些不在話下。
收拾完畢,肖恩又馬不停蹄地把所有人員均勻分配到場地邊緣,以便隨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因為時間太緊張也太忙,肖恩一直到全部收拾好,才有空和利奧波德吵架。
「哎呦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的第十二皇孫利奧波德嗎?」他扶了扶頭上的禮帽,鼻孔出氣,「怎麼淪落到來當一個小小的副手了呢?」
利奧波德拿著白色手帕擦汗的動作一頓,緩緩地回過頭來。
平心而論,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擁有一副肖恩再怎麼嫉妒都求不來的風流皮囊。
又和岑薄一樣穿了一身白,言行舉止都是相似的溫文爾雅,可惜長了一雙和老皇帝幾乎如出一轍的細長眼,同樣嘴含三分笑,岑薄就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而他卻顯得狡詐詭譎。
這也是肖恩從小到大抓住他不停攻擊的點。
「唉,你說說你,幹嘛老是學我們岑薄,你再怎麼努力也學的不像啊,那不是平白惹人笑話麼。」
利奧波德表面上比他能沉得住氣多了,好像不生氣似的,彎彎他的眼睛笑道:「聖父大人風采卓絕,人人心嚮往之,我想沾一沾他的光彩也無可厚非,倒是你……」
他嘴角的笑更深了,說話的腔調確實有幾分岑薄的味道:「從小到大看著都像個孩子,總是長不大,還成天跟在岑薄屁股後面。」
兩人不愧是從小撕到大的關系,對方死穴都拿捏的緊緊的,肖恩最討厭自己的這張娃娃臉了,不亮身份的時候想撩個妹妹都會被人家當弟弟婉拒。
又打了個平手,肖恩有些氣,在想到岑薄當初給他提的那個醒之後,又平靜了下來。
「不吵了不吵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他眼珠子一轉,朝旁邊守著的一個護衛兵招了招手露出笑臉,「你過來。」
憨厚老實的護衛兵立即按著劍把,啪啪踢著正步走了過來。
利奧波德心中頓時生出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肖恩就沖他揮了揮手,笑得惡劣:「本負責人覺得你很適合守在這裡,維護一方平靜,你就待這兒吧,有什麼事兒本負責人再通知你。」
「肖恩!」利奧波德壓低聲音低吼:「你別太過分了!」
肖恩抬了抬眼皮,「過分嗎?那我真是太過分了,我居然這麼過分的對待了三千人……咦,再多一個好像也不多哦。」
從頭到腳都寫著——就是要整你。
利奧波德差點維持不住溫和的表象,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
「你雖然是這次護衛隊的主要負責人,但我到底是皇孫,而你不過是一個元帥的兒子!」
肖恩聳聳肩,一點兒都不怵他:「你還真是沒有新花樣,從小到大都只會拿身份壓人,那我也只好原話照甩了。我以前就說過……」
他柔和的面目中露出森冷的神情,一字一頓說的清清楚楚。
「你是第十二皇孫,而我卻是帝國總元帥唯一的兒子!」
一陣腥甜湧上喉嚨,利奧波德竭力止住自己氣得發顫的身體。
不過就是一個質子!
遲早有一天……
看著他背轉身體走向剛才那個護衛兵的站點,肖恩快意地大笑起來。
皇孫就了不起?整個皇室在他眼裡都是一坨臭不可聞的屎!
吃完飯又休息了半個小時,九十九支隊伍在不同的引導員帶領下,前往不同的入口。
366除了內城和一些主幹道,其餘位置長滿了半人高的球棉,肖恩圈出的賽場也是如此,不但廢墟夾縫裡是球棉,幾座或高或矮的小山包上也全是球棉。
有成熟了結著棉包的,也有剛剛抽條長到一般高度的,一陣風吹來,葉與葉之間沙沙作響,棉絮紛飛。
目的地是一個標了數字二十三的入口,說是入口其實就是隔離網上開的大洞,簡單地把網內網外的世界連接起來。
二十三號入口直入廢墟建築群,視野相當狹窄。
年輕漂亮的引導員朝338眾人俏皮地笑了一下,道:「比賽將於二十分鐘後正式開始,在此之前,要好好聽我說的比賽規則哦。」
她小手一揮,指向入口左側的小小房間,「這個就是指揮室啦,比賽開始的時候,你們的指揮就可以進入這個小房間安全地待著,避免其餘隊伍攻擊哦。當然,指揮也可以離開指揮室,但一進入比賽場地,他就失去了特殊的免戰權力,可以被隨意攻擊了……作為戰力相對較弱的指揮,我們還是建議待在指揮室裡哦。」
「戰鬥成員必須進入比賽場地,盡可能多的獲取資源旗,為你們的星球爭光。」
「場地內存放的各類物品大家可以隨意取用,建議在比賽開始之初就多收集一些物資,以免後期出現物資緊張,影響比賽狀態。」
「然後絕對絕對不可以使用異能,一經發現全隊取消比賽資格哦。」
「其他就沒有什麼特殊規定了,今年的比賽時間是三天三夜……手都伸出來。」
眾人配合。
素質極高的引導員一一設置了他們身份環上的倒計時,即便是給肖四方和徐誠心設置的時候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神情。
「好了。」她收回手,「比賽結束的時候也會有全區域的廣播通知,到時候還請大家打開個人攝像頭,然後站在原地不要動哦,護衛隊的成員們會來把讓你們都接出去的。」
黃單高高地舉起了手。
引導員微笑:「請問。」
「為什麼是站在原地不動啊?」
「因為以前沒有這個規定的時候,總有參賽選手在比賽結束後還發動了攻擊,造成賽果不公呀。」
「哦,謝謝。」
「不客氣呢。」引導員看向其他人,「還有別的疑問嗎?」
肖四方舉手,「除了使用異能,還有什麼會被視作犯規的行為嗎?」
引導員想了想,從空間鈕中拿出一個小籃子,遞到排在最前面的韓思思手上。
「不能使用任何自備物品,比賽結束前戰鬥成員不得離開賽場,資源旗也不能送出場地……其餘一切行為都是被允許的。把你們的個人物品都放到這個籃子裡吧,我先替你們保管哦。」
空籃子轉了一圈再交到引導員手裡變得滿滿當當,她開了個玩笑:「哇,我一瞬間就發家致富了唉。」
眾人都笑了起來。
「對了。」引導員捧著籃子,示意他們看自己的身份環,「你們的身份環暫時被屏蔽一切聯網功能了,只可以計時和進行一些本地的操作,祝你們好運哦。」
「還有十分鐘時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請盡情地做最後的安排吧。」
她說完,就體貼地往旁邊退出幾米,把空間留給他們。
時間的確不多了,韓思思讓大家圍起來後,直接進入正題:「從規則上來說,今年和往年沒有變動,那我們進入場地之後的第一要務還是獲取可以相互聯絡的設備。」
童讓沉吟道:「一開始大家應該都會以收集物資為主,相互攻擊浪費時間的可能性不大,不如前期分開尋找,十分鐘或者二十分鐘之後再統一回到約定的地點?」
盛夏:「我覺得可以,但單人分開容易遭遇意外,是不是調整一下?」
「分成四組吧。」韓思思折中了一下,「我和文森一組,寶柏童讓,李城宏盛夏,最後肖四方你們三個……四方你們這組尤其注意,黃單配合盧意,不要演過頭。」
「沒問題!」
終於出現了空擋,徐誠心趕緊補充:「來的時候我試圖觀察過入口與入口之間的距離,發現每個入口間隔米數應該是固定的,綜合計算我們的飛行器經過兩個入口大約花費五秒鐘,飛行器秒速按照八十米來算的話,大約間隔四百米……我是想說,如果所有戰鬥人員都選擇仔細搜尋物資,那三分鐘內大家應該碰不到面,趁著這個時間差你們或許可以考慮單人分開找一下,風險系數低,回報率高。」
溫思思略一思忖,採納了他的建議:「可以,那分組不變,前三分鐘小組內成員保持同距大膽散開,保持對方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就行。二十分鐘後統一回到這個入口集合!」
十人圍成一個圈,一隻又一隻手疊上去。
「三、二、一。」
「拼了!」
引導員看著他們沒有任何矛盾的和諧氛圍,復雜地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一整個星球的尖子,包容性很強嘛。
嗡——
一道強力聲波從遠方傳來,引導員面容一肅,下一秒她的身份環就嘀嘀嘀叫了起來。
她趕緊揮手:「開始了,進去!」
十人互看一眼,徐誠心轉身進了旁邊大約四個平方大小的簡易房,其餘所有人都衝進了場地,分散開來向前進發!
跟所有參賽人員一同出發的還有五十台智能攝像機,飛行在空中全方面覆蓋賽區,實時識別人像傳遞各種畫面到觀戰區。
觀戰區設立在366最豪華的一家酒店裡,是原本的娛樂中心臨時改的,亂七八糟的娛樂設施搬出去,換了舒適且可旋轉的單人沙發,四面牆壁配合外面的攝像機安裝滿了電子光屏,為觀眾們帶來最清晰的觀戰體驗。
資源賽不對外開放,因此觀戰的成員也很簡單,出現在主席台上的高級代表團,以及九十九位帶隊負責人。
林遇盯緊屏幕,爭分奪秒挨個兒找過去。
坐在他後方的一位代表自以為明白他內心的想法,討好道:「聽說您的孫子今年也代表監察星下場了?我家倒是沒有人需要關注,幫您找找吧。」
「不用。」林遇皺緊眉頭,目光飛掠而過,心中萬分緊張。
在會場上他雖然勉強找到了那個孩子所在的隊伍,但沒能看清面部,他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人認出來。
只是通過瑟琳娜隱晦傳達給他的信息中得知,孩子繼承了他們林家人的基因,個頭很高,眼睛很圓,和他的女兒有六七分相似。
放在扶手上的拳頭不斷收緊,比賽都已經開始十分鐘了,他還是沒能找到人在哪裡。
「啊!」
突然有人低呼起來,而他手指指的方向那塊螢幕已經黑掉了。
參與過多屆資源戰的老負責人們見怪不怪地笑了起來,「每次都有行事乖張的孩子,有一年還被連續破壞了二十多個攝像機呢,隨他去吧,反正這麼多我們也看不過來。」
「可、可是……」那個叫起來的人不死心地喊了出來:「這次破壞攝像機的是那個流民啊!我看見她的身份環了!」
菲碧院長咳了一聲,心虛地低下頭。
林遇不露聲色地把目光投向黑掉的那個光屏周圍區域,為了觀戰區大家的觀看體驗,五十台攝像機對應光屏是有順序的,可以在發現想看的目標後一直往人出現過的那個光屏四周注意,智能攝像頭切屏放大每次只維持十幾秒,就算單個鏡頭裡人數眾多每人都識別十幾秒問題也不大,想盯還是能盯住的。
若不是這個嚷起來的人後面非得說幾句討人嫌的話,林遇都想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一下他了。
「一個流民,也敢破壞幾十萬星幣的設備,她賠得起嗎?」
很難讓人想像,能夠坐到這裡的成功人士中還有這種腦子有問題似的智障存在,林遇心中的感激瞬間消散了,快速地瞥了人一眼記住他的臉,才又把視線放回到屏幕上。
菲碧院長也無語地看了那人一眼,出聲維護:「之前被破壞的攝像機都由破壞者進行賠償了嗎?」
那人坐的位置離他不遠,瞥了一眼座次號後嗤笑道:「流民能跟二等居民相提並論嗎?哦,你們338好像是覺得可以的,很抱歉,我說了多餘的話。」
菲碧院長從容地一拂衣袖,憐憫地瞥去一眼:「倒不是是否能夠相提並論的問題,只是我們338從來不靠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喜歡腳踏實地而不是不嘩眾取寵。」
哈里森最喜歡看人撕逼,原本還昏昏欲睡的他興奮地換了個坐姿。
「本皇子聽說往屆觀戰室裡都有人擺盤下注,不如我們也小玩一把。二位不如互賭輸贏,比你們在這兒乾嗆聲更有意思。」
這個提議雖不入流,但確實有點意思。
有人很快附和:「三皇子說的是,就怕沒人押流民那邊……」
哈里森大笑起來,指了指菲碧院長,道:「怎麼沒人,他一定會押他們自己學院的,賠率一賠五,本皇子親自坐莊。」
說完他才想起來什麼似的,皮笑肉不笑看向岑薄:「岑院長,我父皇說沒說不允許設賭局啊?」
「那倒沒有,您請隨意。」
「哦,那你不下一注?」
岑薄這才分了一絲目光給他,語氣舒緩清晰:「讓大家先來。」
眾人驚奇他也要下場,參與度更高了,幾乎每人都投了一注,從前期的統計結果看,兩方比例差不多是一比六,支持338的人數要少得多。
「還真有人投338啊?」
「那個流民要是沒有特殊之處,怎麼可能被放到參賽隊伍中來?我還挺看好他們的。」
「也許正是利用了像你這種心理呢?712近幾屆成績都很不錯,好幾次都衝進了前十,那個流民再特殊,難道還能帶動排名一直靠後的338?」
「就是這麼個理,任憑這個流民特殊在哪兒,712的實力總是擺在那裡的。」
所有人都投完了,就剩主位三個人。
哈里森也沒想問林遇,他可沒興趣跟監察局的死人聊天,眉頭一揚看向岑薄,「現在行了吧?」
岑薄點頭,輕描淡寫道:「五千萬,押338贏。」
「你說多少?押誰?」哈里森掏了掏耳朵,深深懷疑起他處理信息的神經中樞是不是壞死了。
在場的基本都押的一百萬,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個龐大的數字,還押了不被看好的那一方……
林遇盯著光屏,目不斜視地開口,加入進來:「五千萬,也押338。」
哈里森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這個世界瘋了!
而已經下完注的所有人……也都不確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十九章 爭奪089
肖四方是在比賽開始的第十分鐘擊落智能攝像機的。
打破其動力中樞後立即跳起,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讓攝像機墜地受到二次傷害,她自己也沒被重力加速度壓垮,兩者一起平平安安滾在球棉上。
哢嚓,壓倒一片粗壯的根莖。
盧意腰部掛著兩大包濃縮型營養泥,手中握著一把十公分長的短刀,側身躲在一棟三層樓房的廢墟牆角,從牆面的破洞中往外窺探,盯著幾十米遠的一處球棉叢。
「你快點兒!」
智能攝像機很大,有肖四方身體那麼大,十多公斤重。
肖四方單手摟著攝像機,匍匐在地上快速往有遮擋的廢墟群爬。
另一棟廢墟夾縫的球棉堆裡,黃單弓著身體劃拉開東倒西歪的球棉,把半埋在鬆軟泥土裡的盒子挖了出來。
最新型號的粒子槍,搭載了足以支撐轉換出一百發子彈的高能晶片。
「耶!感謝爸爸!」他興奮地揮了一下拳頭,趕緊給自己裝備上了。
朝盧意比了一個放心的手勢,黃單背著槍爬上了所在廢墟的頂樓,佔據了離地二十米的制高點。
由於能量的特殊性,他手頭這把粒子槍的射程沒有過百,不過對方離他也就八、九十米,還在射程範圍內。
那顆腦袋隱藏在球棉叢裡並不明顯,又安安靜靜不動,就是黃單那雙極其擅長捕捉動態畫面的眼睛都看不出此人躲藏的具體位置。
嚇一下他好了。
黃單抬起槍口,瞄準,發射。
面前十公分的位置出現一個焦黑的坑洞,頭戴與土地同色防護帽的男人額頭滲出大顆汗水,啪嗒滴落。
他咬牙穩住了,忍著不動。
對方不上鉤,無法準確定位的黃單就沒轍了,瞥一眼已經成功撤進廢墟裡的肖四方,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那個制高點。
不能待下去了,要是人家有把手槍還決心跟他對槓,他那個位置太吃虧了。
三人重新聚到一起,盧意急問:「你拿這個幹什麼?!」
「有用。」肖四方沒有馬上解釋,催著他們繼續移動,「要緊的東西我們都沒找到,得加快速度了。」
「呸,誰不知道要加快速度……等等。」盧意倒回去一步,從夾縫中往外看,「那是不是資源旗?!」
距離他們百餘米的山包腳下,隱隱露著一截紅豔豔隨風飄拂的物體。
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也沒法確定到底是不是。
「不要管,現在拿了旗就會成為目標,菲碧院長說了要忍。」肖四方看都沒看,拉了盧意一把,「走,現在還沒到我們發力的時候。」
盧意狠狠心,把頭扭了回來,和黃單並肩。
肖四方摟著攝像機,獨自一人跟在他們身後。
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無時無刻都得演,哪怕正常視野裡看不到目標,也要演。
接下來的三人再也沒了收獲,賽場上的補給遠遠不如想像中豐厚,二十分鐘很快到了,他們不得不放棄尋找,開始返回。
回到集合點的時候,除了童讓和寶柏,其他人都已經回來了。
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看起來收獲ㄧ般。
撇開那隻不在補給範圍內的攝像機,克瑞斯三人組中收獲最差的就是肖四方,只得一把共七發子彈現在只剩六發的原始槍,每開一次槍聲音還巨大到能把人都吸引過來的程度。
黃單雖然也只有一把槍,但他求仁得仁,一百發能量槍夠頂好一陣了。
盧意拿到了份量不少的食物,和一把長長久久的短刀,也不算差。
其他兩組只拿到了兩把短刀,三瓶A級氧,竟沒有一人拿到可以和指揮室聯絡對接的設備!
「別看她了。」盧意打破大家的幻想,指著那台智能攝像機道:「她從天上打下來的,肯定不能直接用。」
「我還以為……」韓思思不再往下說,嘆了口氣,「麻煩了。」
情況糟糕,大家也沒心思去問肖四方為什麼浪費子彈打個不能用的攝像機,焦躁地又等了兩分鐘,還是不見童讓和寶柏出現,忍不住都急了起來。
「都三十分鐘了,不能再在這裡乾等了。」韓思思當機立斷,「還是按照原來的分組,以我和文森為中心,一起往深處走,有價值的設備可能都被放到裡面了。」
七人滿懷焦慮,收拾好所有的收獲,重整旗鼓重新選定方向一路推進。
或許是大家都意識到必須往深處走才能有更大的收獲,都選擇了徑向移動,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路程中他們竟然沒有遇到任何人,並且還有了真正有價值的收獲。
「聯絡器!」李城宏興奮至極,打開的盒子裡排著十隻小小的耳機,很明顯是全隊的裝置。
韓思思若有所思:「果然如此,外圍補給分佈稀疏,必須往裡走才行……」
有了聯絡器,眾人終於可以散的更開一些了,七人火速分了聯絡器調整好頻道,橫向散了出去。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介於廢墟群和幾十米高的小山包之間,除了僅半人高的茂密球棉,整個視野一覽無餘。
若有人伏擊,這個位置就相當危險了。
嘭嘭嘭。
連續三聲槍響從前方的小山方向傳出,盛夏的聲音從通訊器中響起來。
「這麼早就開始正面交火,應該不是為了資源旗,可能是有和指揮室對接的設備!」
「巧了,我也這麼想。」韓思思說完,直接對大家下了指令,「走,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在每一顆半廢墟星上,真正的生活區都只佔了總面積的極小一部分,未經開發的區域數不甚數。
這個賽場就是典型的未開發區域。
既然是未開發,那麼自然沒有平整清晰的道路存在,而災變前的路又都被球棉所覆蓋,在幾百年後的今天,還能勉強稱之為路的,只有條件特別差長不出來球棉的一些凹凸不平的沙礫小徑。
肖四方帶著智能攝像機,每走一步都在沙土上面上留下了清晰的足跡。
而她能留下,之前走過這條道的人自然也能留下。
放眼望去,附近的球棉中有不少壓摺痕,一直連接到這條小徑上才結束。
前方的路面明顯留有兩人的足跡,肖四方慢下速度粗略一比,足印比她的都大了好幾個碼數,但兩道足印之間又差了一個碼數左右。
乾燥的地面沒能把鞋底的花紋印得十分清楚,但其中一道足印中間模糊的凸起讓她倍感熟悉。
前方的槍聲又響了起來,她的腦子也隨之閃過一道靈光。
寶柏的鞋子中間就有一塊凸起,她在某一次對打訓練中看到過,還問了這塊凸起是否讓他感覺不適。
當時得到的答案是腳型扭曲,就得穿這種訂製的鞋子。
那前面打起來的不會就是……
她心中一跳,趕緊匯報了這一發現:「我看到寶柏的足跡了,他們兩個可能就在前面!」
這就不妙了,韓思思眼中急色一閃,「全速前進,做好接應準備!」
這倆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獨自深入!
前方兩百米,山腳下。
「你先走!」寶柏赤手空拳以一敵二,紅著眼睛踹翻一直纏著他的女孩。
清脆的骨裂聲和女孩痛苦的悶哼讓另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孩發狂,雪亮的匕首從寶柏的耳根擦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童讓一手抱著個大匣子,且戰且退,艱難地抵擋著手中持槍的對手。
「他們隊友應該就在附近,我就是跑也跑不遠……只有解決了他們,我們才有生機!」
寶柏的眼睛更紅了,他看著再次逼上來的對手,忽然啐了一口。
「我明白了!」
他雙臂一舒,繃得筆直的身體放鬆下來,速度快了三成不止。
拳風凌厲地擦過男孩的面部,對方連忙後仰避開,膝關節卻被重重一擊,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女孩忍痛衝上來帶走了自己的隊友,卻沒能攔住寶柏奪刀的動作,一個眨眼,匕首已然易主,並且一刻不停地朝他們揮來。
男孩和女孩同時站直身體,雙手成爪聯手抵抗。
「你們知道嗎?」
鋒利的匕首扎入男孩的肩膀,在他的嘶吼中大力滑下剖開胸口,又在女孩崩潰的攻擊中退去,內裡柔軟外層堅硬的皮靴相互碰撞,滴著血液的刀子映出寶柏低垂的眉眼。
「就算是我自己的隊友,我也可以一個打三個的。」
女孩驚恐的睜大了雙眼,眼睜睜看著他破開自己的防禦,冰冷的刀尖刺破裸露在外的頸部皮膚。
刺啦——
血液飛濺數米,甩在球棉褐色的枝葉上,也落在被她守護在身後的男孩臉上。
「不要……」
溫熱的眼淚和血液在他臉上肆意橫淌,讓他在一瞬間無視了自己身上大開的傷口拼了命地撲了上來。
此刻寶柏的心從未有過的冷靜,彷彿靈魂已經抽離出去,極有章法地迎上了這個強弩之末,又是一刀乾脆俐落地捅入了他的心臟。
兩具餘溫殘存的屍體倒在了一起,他沒有多看一眼,抽出匕首直奔童讓的方向而去。
沒有人該死,他們338的每個人也都不該死。
這件事不能留手,沒有餘地。
情勢逆轉,寶柏成功殺掉第三個人的時候,對方剩餘的六位隊友趕到了。
「讓讓哥哥……」寶柏握緊手中的刀,和童讓脊背相靠,不哭反笑,「你就冒了這一次險,就輸慘了唉。」
童讓也笑了一聲,舉起手中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對準敵人。
「嗯,事實證明做事果然還是穩扎穩打點好,不能學你。」
他們說遺言似的相互調侃,眼中的神色卻越發堅定了。
死很可怕,又不那麼可怕。
悲憤至極的對方無懼童讓手中的槍,一往無前地衝了上來。
「二打六我沒自信啊……」
寶柏嘀咕一句,衝到了童讓身前,做好了犧牲換隊友逃命的準備。
「人都是我殺的,來打你寶哥哥啊——」
砰——
一朵血花在對手的額頭上綻放,寶柏愣了一息。
「跑吧寶哥哥。」童讓露出一絲笑容,扔了手中的槍,拉住寶柏就往後退,「咱們的後援也來了!」
肖四方和黃單落在最後,根本沒時間多想的兩人一人一槍幹掉了一個,韓思思和文森衝上前來,一個接過童讓一直沒放手的大匣子,另一個一把架住明顯受了傷的寶柏,直接選擇了撤退。
「走,還有別的隊伍到附近了!」
「肖四方斷後!」
指令下達後,盧意一把抱走了肖四方手中的大傢伙,和黃單一起追上整支隊伍的步伐。
留下肖四方孤零零握著槍,壓制心生退意的最後四個人。
也就短短一兩秒鐘,她的耳朵裡就響起了韓思思略帶歉意的聲音:「行了,趕緊跟上來吧。」
意外隨時可能發生,她不能真的在這種毫無准備的情況下落單。
「明白。」
早就做好準備的肖四方沒有任何埋怨,轉身跟了上去。
撕拉。
安安靜靜的觀戰室裡忽然響起刺耳的碎裂聲,眾人一驚,目光集中到監察局權勢滔天的那位局長身上。
他右手邊的沙發破了一個大洞,露出微黃的填充物。
「抱歉。」林遇抬起毀壞公物的右手,盡可能平靜地說:「一時激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