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龔心文 -【魔種降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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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1-12-2 07:53 AM

第一百二十章

  高燕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恐和擔憂,楚千尋拔腿就向著馮俊磊所指的那座院樓跑去。

  那是一個北地特有的大院,四週一圈低矮的平房,圍著中間整平的一塊空地,院中有著石桌石椅和一棵落光了樹葉的大樹。

  屋頂堆白雪,院子裡幾個孩子來回跑著嬉鬧。

  楚千尋猛得推開院門,一眼看見了馮倩倩小小的身影,她穿著厚實的棉襖,頭上戴著一個青色的毛絨帽子,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少年。

  那個少年和整個院子中渾身髒兮兮的孩子不同,面目清雋,衣物整潔,神態中帶著一點淡淡然的慵懶,站在雪地的陽光中,抬手讓眼前一小圈的範圍內降下雪花,凝結成了一個惟妙惟肖的雪人。引起了孩子們的歡呼鼓掌。

  順著楚千尋撞開院門的聲音,他們抬頭看來。

  那少年面容平靜,沒什麼表情,瑩白的手掌中旋轉著一朵小小的冰凌。

  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是江小傑的面容,江小傑的身軀,和江小傑一般無二的模樣。

  當初聽說冬城那位墮落者破城的悲劇,他們還一度嘲笑冬城那些聖徒心過於軟弱,在魔物面前手軟,導致給了魔物可乘之機,使得城主身亡,城池破損。

  如今看到江小傑的一瞬間,他們才能體會出那些人當時的心情。

  誰又能在猛然一照面的時候,對著死去朋友痛下殺手。

  「千尋姐姐!裴天哥哥!」馮倩倩驟然看見眾人,心中驚喜萬分,歡呼一聲,想拉著江小傑的手一起向著楚千尋跑去。

  她沒有拉動。江小傑依舊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倩倩,你過來。」楚千尋向前伸出了手。

  「怎麼了,千尋姐姐?」馮倩倩不解地看著楚千尋,又回頭看看江小傑,雖然年紀幼小,她也能夠發現兩人之間的微妙情況。

  「快過來,」高燕急了,「你知不知道站在你身邊的是什麼?」

  「又見面了,千尋姐姐。」

  江小傑好整以暇地在院子中一把石桌邊上坐下。完美無瑕的白皙手指轉了轉,空中的雪花打著轉紛紛落下,把雪人的最後一點帽子堆完。

  似乎對眼前劍拔弩張地情況沒有絲毫緊張。

  比起上一次見面,如今的這魔物已經可以完全化為人形,再也不是半魔半人的外貌。

  楚千尋抽出了腰跨上的雙刀。

  「江小傑」依舊保持著眉眼彎彎的笑容不變,那副笑容彷彿一張戴在臉上的面具,甚至開始變得像冰塊一般半透明起來。

  「我又沒做什麼,你何必這樣緊張。像上次那樣和我聊一聊天吧。或許我可以放過這些人的性命。」

  空氣中的溫度伴隨著他的話音驟降,彷彿瞬間進入最為寒冷的嚴冬,北地的雪花在空中亂舞,覆蓋了地面的一切。

  「小傑哥哥你這是怎麼了?」馮倩倩的話有些顫抖,身為聖徒的她終於發現了江小傑身上的不對勁之處。開始移動腳步,離開江小傑的身邊。向自己父親和楚千尋的位置靠過來。

  葉裴天一抬手,無數尖利的黃沙從地面突出,圍繞「江小傑」的周身,那些尖刺幾乎抵到了他的眼前,卻終究沒有一招刺殺他。

  院子裡有很多人,還有不少孩子,這些人有不少只不少只是普通人。如果在這裡爆發戰鬥,將會照成大量的傷亡,葉裴天緊緊皺起眉頭。

  一時間院子中的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帶著些戒備地看著出現在門外的眾人,反而對站在他們中間的魔物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乾淨又漂亮的少年已經在這個院子裡生活了數日,相貌俊美,斯文有禮,除了略微冷淡成熟一些。並沒有人察覺出他有任何同人類不同的地方。

  此刻他輕輕地笑了,看著這近到眼前的尖銳土刺,輕輕地笑了,「裴天哥哥,好久不見呀,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的令人討厭呢。」

  他的腳下驟然出現一簇簇巨大的冰凌,圍繞著他的身軀層層疊疊交錯伸出,那位少年的身體越升越高,腰肢以下的部位全部變成了晶瑩剔透的結晶體,那張漂亮得不似人類的面孔也在陽光中瑩瑩生輝,變得有棱有角,隱隱透明了起來。

  院子中的人們終於反應了過來。

  「魔物,是魔物。」

  「快跑!」

  「媽媽!嗚嗚,媽媽!」

  「墮落者,是墮落者。」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驚聲尖叫,四散奔逃。

  「真是無趣的生物。」魔物高高在上,低垂著面孔看著腳下奔逃的人們。

  天空陰暗了下來,雪花和黃沙交雜在一起,混雜著冰霜的土龍圍繞著江小傑旋轉,無數鋒利的冰棱憑空凝結,和尖銳的土刺對峙。

  「裴天哥哥?」江小傑輕輕一笑,「我想起來了,在他的記憶裡,就不太喜歡你這個人。你搶走了他最仰慕的那位姐姐對他的關注。」

  風雪驟然強勁,狂亂的雪花隱沒了魔物冰雪的身軀。

  「你確實是個討厭的人呢,我發現我也不喜歡你。」

  空中留下了魔物最後的話語,風雪稍歇,冰霜魔物的身影已經從院中消失。

  留下一地凌亂和一院子驚慌失措的人們。

  「可惡被逃了,追不追?」岳文華抗起長劍,看向身邊這幾位不知道為什麼比平時都遲鈍得多的隊員。

  屠亦白雙目泛著白光,看著北面的方向,猶豫了片刻,雙唇張了數次,終於開口,「他在北面,已經向冰原深處去了。」

  北地的天空暗得很早,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在這個時候深入陌生的冰原追擊一隻冰霜屬性的魔物,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發現可以不用立刻面對這隻魔物,大家反而長長鬆了一口氣,高燕摸了摸胸口,把馮倩倩拉過來,攬進了懷中。

  馮家父女居住的客廳中燃起碳盆子,眾人圍坐在碳火周圍。

  久別重逢的喜悅,被驟然出現的魔物打散,馮俊磊圍著炭盆添加碳火,火光映著他被冰冷的天氣凍傷的臉頰,他也不再是楚千尋初見之時那個整齊斯文的白領模樣。

  馮倩倩也已經是三階金屬系聖徒,這個單純而稚嫩的女孩,比起分別之時顯得成熟了許多,艱難的歲月讓這位年僅六歲的女孩迅速地長大。

  她甚至沒有因江小傑的事情做出過多的提問,只是黯然沉默著把頭靠在了楚千尋的手臂上。

  她一路的升級顯得分外順利,基本沒有遇到過特別艱難的時候。雖然年紀幼小,但因為擁有了攻擊力強大的金屬性異能,在這裡倒也沒人敢欺負他們父女,日子勉強也算過的去。

  從這裡往北,就再沒有什麼人類聚集的地方了。冬季一到,全是茫茫一片雪原。

  這雪原中不知道藏著多少魔物的老巢,這裡的日子不太安穩,時不時有魔物出現在城外,好在聚集在普羅基地的高階聖徒也多,所有人戰鬥起來都十分彪悍勇猛,至今還不曾發生過魔物破城的事件。

  「你們怎麼和一隻魔物生活了這麼多天,魔物和人類的區別還是很大的,竟然沒有人分辨出來嗎?」楚千尋問道。

  匯聚到客廳來的大院中鄰居們面面相覷。

  這個男孩子在院子中生活了好幾天。看起來乾淨又漂亮,對人彬彬有禮,雖然稍微有些距離感,但完全沒有人想到他會是一隻魔物。

  和他有過接觸的人背上都升起一陣涼意,許多人仔細想起這兩日和這隻冰川墮落者相處的細節,這才發覺確實有很多不對勁之處。

  這個孩子太乾淨了,可以說得上是單純,不諳世事,在這樣魔物橫行了一年的日子裡,還有人能夠彷彿完全沒有經歷過末日,完全以黃金年代的態度生活,確實是不可思議。

  「現在想想,確實啊,我就一直覺得那個孩子有點,怎麼說呢,超然物外的樣子,不像是個人類。」

  「對,他看起來很有禮貌,其實卻是和我們格格不入的冷漠,我請他來家裡坐,他從來沒走進來過。」

  「好可怕,我家妞妞還和他一起玩過。不會被魔物傳染了吧。」

  「這有啥,現在誰還沒接觸過魔物,早點接觸接觸,成為聖徒,才是真正能夠活下去的好事。」

  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楚千尋心裡卻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作為魔物,即便是由人類聖徒半途墮落成魔的墮落者,依舊和人類有著很大的區別。他們自身沒有和人類類似的喜怒哀樂,再模仿人類的表情動作,都會有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

  一直到了末日十年之後,那些高等階的墮落者,不論他們的外貌可以變化得多麼類似人類,但他們的言行舉止都不可避免地和人類有著巨大的區別。

  加上魔物身上所具有的獨特波動,很少有魔物能夠真正混跡在人類社會而不被發現。

  誕生還不到一年的冰川墮落者,剛剛可以自由變幻成人形,究竟為什麼能夠在眾多人群中生活數日而不被發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2 08:05 A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在眾人說話之間,遠處傳來低沉的轟鳴聲。

  那聲音在大地上散開,振得牆壁上的塵土都簌簌往下掉。

  楚千尋從他們所在的二樓窗戶看下去,附近的住宅內有當即就有不少提著武器穿著鎧甲的戰士迅速出現。整個要塞內,不少黑色的身影在低矮的屋頂上迅速移動,向著響聲傳來的方向飛奔。

  「你們歇一歇,我和千尋出去看看。」葉裴天起身說道,二人相視點了一下頭,從窗戶一躍而去。

  普羅要塞城牆外地勢平坦,是一片茫茫冰原,此時,風雪交加的冰原上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魔物。

  魔物的身形巨大,幾乎高過了高聳的城牆,它的身軀像是一隻巨大的馴鹿,匍匐著四肢前行,有著野獸的後蹄,卻有一雙巨大的人手形態的前肢,發青的手掌撐在雪地中行走,黑色的短短指甲襯在白雪中顯得異常突兀。

  它的頭背上披散著粗長的白色鬃髮,那些細長管狀的鬃毛下有一張巨大類人形的面孔,冰冷毫無表情的面孔在風雪中穿行,毫無波瀾的目光透過漫天的風雪向城頭上的戰士們看來。在胸前的位置還多出一對和正常人類大小相仿的手臂,相比它巨大的身體,這對肌膚蒼白,指甲短而黝黑,交叉在胸口一動不動的手臂彷彿只是某種嚇唬人用的裝飾品。

  風雪越來越大,交織打在楚千尋的頭臉。楚千尋不為所動,背著雙手駐立在城頭,遠遠的看向那在茫茫白雪中的魔物。她的心中感慨,原來,在這麼早的時候,就已經出現湮滅者這樣的高階魔物了。

  這種魔物狂化之後,胸前的這對看起來和巨大體型極其不成比例的多餘手臂,才會是它的主要攻擊手段,因為它撲殺人類的手法極其殘忍,死在它手中的人類往往屍骨無存,被冠以湮滅者這個稱呼。

  葉裴天同她並肩站在城牆上觀戰。他揚一揚手,楚千尋身側出現一面沙土砌成的矮牆,為她擋住迎頭而來的風雪。

  一支配合默契的戰鬥隊伍已經在城外和這隻魔物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城牆各處或站或蹲,有著不少旁觀戰鬥的聖徒。

  顯然在普羅要塞,已經形成了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則。盡管出現的是罕見的五階魔物,但已經有了戰隊出手,其他人遵守規則,沒有出現搶奪魔種的意思。只是有不少人向著楚千尋和葉裴天這兩個陌生人投來了戒備的目光。

  這樣的模式已經十分接近楚千尋在前世的習慣。

  所有大型而穩定的基地,至少在明面上,人類逐漸養成了對付魔物戰鬥時的有序模式,不像初期之時混亂無序,相互搶怪,內耗極大。

  當然她相信如果在荒蕪人煙的野外,面對上唾手可得的魔種的時候,這種脆弱的規則還是隨時就會崩塌。

  「看來這次疾風戰隊能夠拿下了,沒有我們出手的機會。」

  「哼,運氣真好,五階魔物自動送到城門口,被他們搶先一步。」

  「別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是五階魔物,目前還沒有狂化,除了疾風的柯弘亮,你換一個近戰聖徒上去抗一下試?我看基本沒人抗得住。」

  城牆外雪中的戰鬥激烈起來,交戰的團隊配合十分默契,那位防禦性能強大近戰戰士柯弘亮穿著甲冑,一手持劍,一手持著厚重的盾牌,始終纏住魔物的行動,並有條不紊地把魔物向背離同伴的位置引去。

  幾位控制系聖徒遠離魔物站著,各種異能的光彩交替閃耀,不斷打擊在魔物的身軀上。魔物巨大的身軀被各種金屬鎖鏈,閃光電弧交織拉扯,正艱難而緩慢地移動著。

  遠程攻擊的戰士分佈在戰場的各個不同的方位,以便在魔物靠近的時候能夠迅速撤離,這是顯然是一支久經沙場的戰隊,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已經非常熟悉同魔物的戰鬥。

  體質較差的控制系聖徒和輔助系聖徒站在一起,身前還安排著幾位防禦系聖徒專門負責守護。

  在這個人類最北的據點附近,有著眾多強大的魔物,匯聚到這裡的強者也同樣逐漸多了起來,他們同楚千尋的想法類似,想在這種最為危險的地方謀求自己的強大。

  「要狂化了。」楚千尋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魔物高高昂起脖頸,發出低沉的嘶吼。大地上充滿磁性的迴響聲。滿地的雪花以魔物身軀為中心向外擴散,魔物那一直緊扣在胸前的雙手打開,一團小而耀眼的光團在那雙手中凝結成型。那團熾白色的光球極小,邊緣隱隱出現一圈黑色,交織閃動著電幅,讓人不敢忽略它的力量。

  頂住魔物攻擊的近戰系戰士臉上刷地覆蓋上一圈銀白色的鱗甲,宛如一個銀白的頭盔憑空出現,護住了他的頭臉。

  他迅速後撤,舉盾在前護住自己的身軀。

  戰鬥在魔物身邊的他心底升起一股恐懼感,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個攻擊的強大,但他卻不能跑,他是隊伍中防禦能力最強的人,若是他跑了,魔物轉頭攻擊他的其他隊員,這樣強大攻擊沒有人能夠頂得住,所以他只能硬抗。

  戰場中心刺眼的強光閃過,激起漫天冰雪,所有人都忍不住舉臂擋住眼睛,強光過後,戰場的硝煙沉寂,露出湮滅者巨大的身軀,它那些管狀的長長鬢髮緩緩舉起,上面穿著一個周身鎧甲碎裂的男人。

  紅色的鮮血順著管子流下,魔物揚起毫無表情的面龐,因為得到了高階聖徒血液的補充,身上的傷口在迅速恢復著。

  那張平靜無波的面孔緩緩張開一張腥紅的大嘴,長長的管道狀鬢髮把被它捕獲的戰士身軀往口中送去,

  「靠這麼猛,柯弘亮都失手的了。」

  「救人!」

  城牆上觀戰的人中有數人從城牆上落下,一路向戰場中心沖去。

  也有一些人拉住了自己的隊友的手,搖搖頭,「別去送死,這個攻擊力太強了,抗不住。」

  圍攻魔物的那支隊伍的成員,被巨大的衝擊波掀翻在地,數名戰鬥系聖徒爬起身來,衝向前去救援自己的隊友。

  魔物水管般的鬢髮從地面呈現放射狀態穿出來,來回掃動攻擊,阻擋住所有衝向它的人類,衝上前救援隊友的聖徒們紛紛被凌亂的鋼條般的長髮遠遠甩開出去。

  一位身材魁梧,手持巨大長刀的男人砍斷無數魔物的長髮,冒著密集的攻擊,拚命向魔物靠近。

  「來不及了,即便是疾風的隊長宿文光也搶不回他的性命。」

  「可憐,從此普羅的第一強盾就要換人了。」

  城牆上觀戰的人們已經開始唏噓搖頭。

  那張大嘴越張越大,高高舉起的戰士就要落進其中。

  天空中突然出現大片的黃沙,封住了魔物的整個口鼻,用極其強勢的力道把魔物巨大的頭部一把向後拉去。

  手持長刀的疾風戰隊隊長宿文光及時衝入密集的管道區域,不顧攻向自己的攻擊,揮刀切斷了穿透自己戰友身軀的灰色管道。接住從天上掉落的隊友,向著戰場外就跑。

  魔物到嘴的食物被人劫走,腹部發出不情願的低鳴,扭動巨大的身軀,追擊過來,厚實的黃沙凝成巨大的黃龍,一圈一圈纏繞住魔物龐大的身軀,強勢控制住魔物的行動。

  魔物發出巨大的悲鳴,在地面上來回翻滾,鋼筋一般的長長鐵管,到處掃動,刺眼的白光再度閃爍,黃沙混雜著漫天冰雪四散。

  塵土漸消,魔物那巨大的身影不見了蹤跡。

  不過有了這一次戰鬥的經驗,瞭解了魔物的特徵和異能,只要配合得當,這個城鎮的聖徒們就能琢磨出更為適合的戰術,總有一天能夠消滅這種類型的魔物。

  楚千尋捏了捏葉裴天的手。

  這個男人的內心總是這麼柔軟,能夠出手相助的時候總是義無反顧,幸好在如今這個時候,他們有了心存善意的資格,自己也有了守護他這一片單純的能力。

  一個男人從戰場那邊趕了過來,他滿面冰霜,他一肩都是冰霜,臉上滿是血跡,正是剛剛衝上前救人的戰隊隊長。

  「剛才出手相助的是您吧,感激不盡。」這個男人伸出了手臂,「我是疾風傭兵團的團長,宿文光。」

  「凜冬之心,葉裴天。」葉裴天伸手同他握了一下,「別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宿文光看了一眼站在葉裴天身邊的容貌清秀的楚千尋猶豫了一下,有些拿不準自己應該表現出的態度。

  這是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人,靠在那位強大黃沙系異能的男人身邊,拉著他的手。

  他是普羅城,最強大的戰隊隊長,一般情況這種依附著強大的男人生存的女人是不需要他們這些強者禮遇的。

  但在剛才那危機時刻,眼前的這個男人救下了自己重要的夥伴,他出於禮貌和感激,也向楚千尋伸出了手。

  楚千尋笑著伸手和他輕輕一握。

  二人在宿文光的邀請之下一道下了城牆,被救援回來的柯弘亮傷得很重,全身數道貫穿傷口,口中不斷吐出鮮血。

  兩三位治癒系聖徒在他身邊,拼勁全力釋放能力,為他治療傷口。

  不少團隊成員圍繞著他,擔憂地看著他的傷勢。看得出來柯弘亮的人緣很是不錯,不少觀戰的聖徒都走下城牆來,也有人從旁遞上治療藥物。

  在幾位治癒系聖徒輪番治療下,柯弘亮的臉色依舊逐漸轉青,他渾身開始顫抖,從脖頸上蜿蜒上數道綠色的脈絡,額心正中開始伸出一根黑色的犄角。

  「不好,這是魔化的徵兆。」

  「要魔化了!」

  人群中發出此起彼伏地驚呼聲。

  治療柯弘亮的聖徒鬆開手,迅速向後退去。墮落者成魔之後瞬間的攻擊力並不是他們這樣的輔助系聖徒能夠承擔的。

  柯弘亮突然睜開眼睛,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

  在戰鬥時,這是一位全身著甲,一步不退特別剛強的戰士,此刻他在人群中看了一遍,看到那些憂心忡忡的隊員和自己隊長的臉,雙眼流下淚來,

  「團……長,我想在最後保留人類的意識。」他哭著說。

  宿文光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上前兩步,雙手長長的砍刀,刀鋒向下對準了隊友的脖頸。

  「團長。」

  「團長。」

  身後的人群中已經有不少女性隊友哭出了聲音。

  即便是再堅強的戰士,也忍不住在這個時候別過頭去。

  隊員們可以哭泣,可以不忍,但作為一個團隊的團長,宿文光所需要承擔的比任何人都多,這種事他已經做過了很多次,但那顆他自以為和鐵石一樣的心依舊絞痛了起來,宿文光突然特別恨這個世界,恨自己所不得不面對的這一切。

  他抬起雙臂,用力揮下。

  一隻柔軟手從旁伸過來托住了他的手腕。

  那隻手很柔軟,白皙,根本不像在末日中久經沙場的手掌,但卻如同磐石一般穩穩托住了他蓄勢待發的手臂。宿文光發現自己雙手持刀的力道,竟然不是他眼中這個柔弱的女子的對手。

  「等一下,讓我試試。」

  楚千尋蹲下身,雙掌出現一圈明亮的黃色光圈,那道光圈迅速擴大,籠罩住了魔化中柯弘亮的全身。

  整張面孔已經幾乎被綠色的絲線布滿的柯弘亮突然愣住了,猙獰的面部神情逐漸緩和下來,那道不斷向外的黑色犄角也開始停止了生長,甚至緩緩萎縮。

  「這是什麼?」

  「這個,看起來像祈禱者的異能。」

  「祈禱者?柯弘亮可是四階了,祈禱者對他還能有效嗎?」

  「不是聽說只有等階高於他的祈禱者才能抑制魔化嗎?祈禱者那樣柔弱不能戰鬥的屬性,難道還能夠突破四階嗎?」

  「我倒是聽說南方出現了一位高階祈禱者。想不到我們北境也有。」

  眾目睽睽之下,柯弘亮消除了魔化狀態,逐漸恢復成了正常的人類。他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抬頭看了看他的團長,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宿文光攬住他的肩膀,放聲笑了起來,「好,哈哈,好兄弟!」

  眾多隊員撲了上來,哭笑著抱成了一團。

  在冰原的深處,一個巨大的洞穴中,受了傷的巨大魔物匍匐在地面上,它低垂著的腦袋埋在前肢的手臂間,凌亂的頭髮垂掛散落了一地。

  在它的面前,站著一個人類模樣的少年,那個人極其寒冷的冰原中,穿著薄薄的衣服,似乎毫不畏懼寒冷,他那氣質乾淨的面容隱隱呈現出晶瑩剔透之感,宛如用冰雪砌成。正是楚千尋多熟悉的冰川墮落者「江小傑」。

  江小傑伸出半透明的胳膊,摸了摸魔物的臉,魔物馴鹿狀的形體慢慢變化縮小,變成一個披散著長髮的少年模樣。

  「還是這樣,比較省力。」少年從冰雪中爬起身來,稚嫩的臉龐上神情呆滯,「好餓。有食物嗎?」

  「江小傑」搖了搖頭。

  少年得到了失望的答案,呆滯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捋了把長髮,在洞穴的角落翻找著什麼。

  「人類雖然個體並不強大,但他們腦袋很好用,善於團隊配合,我們即便再高階,卻都喜歡獨自居住,這樣下去,我們整個種族,遲早都只有消亡的一日。你願不願意和我去尋找更強的夥伴,生活在一起?」江小傑看著他說。

  雖然這位同伴和江小傑一樣是神志清醒,已經具備了智慧的魔物。並且比他的更早突破五階。但他依舊感覺到同伴之間冷漠平靜的態度,他們一般不以死亡為意,大部分同類不喜歡思考過度復雜的東西,也對人類自相矛盾的情感也沒有什麼興趣。

  少年赤著腳步坐在結冰的地面,捧起一個丟棄在洞穴角落的頭骨,仔仔細細看了半天,一臉無所謂的淡然,「你真的和我們不太一樣,為什麼你喜歡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餓了的時候,會渴望那些灼熱和充滿能量體的東西。平日的時候,沒有什麼能夠提起我興趣的事物呢。」少年說道,「我知道有一位六階的存在,和你一樣也是墮落者,也許你可以從他那裡找到一點你想要的答案。」

  冰川墮落者沉默了,他在這片冰原上遇到了不少同伴,希望從他們身上找到一點共鳴。

  但他發現這些同伴們在滿足了身體的本能的食慾之後,基本就會處於一種呆滯而無趣的狀態,似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特別能夠引起他們興趣的事物。即便偶爾閒極無聊,變化身形到人類世界逛一逛,也並不像人類想像中的充滿陰謀和特殊目的,而不過是無聊之時可有可無的行動。

  看著江小傑不說話了,少年也就站起身來,向著洞穴深處走去。

  有時候,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學會了自如克制自己的慾望,只在他們覺得需要的時候,才外出捕獵人類。

  只要自己願意,甚至可以長期呆滯平靜地生活在一個地方,不獵食,不行動,幾乎化為這冰原中一道冰冷的雕塑。

  江小傑時常在想,他們這種種族來到這個星球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他們看似強大,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出路,只能在和人類的相互消耗中漸漸減少,最終成為人類使用的器具,或者作為魔種永遠沉睡在人類的身軀之中。

  他覺得自己也許是同伴中的另類,他似乎還保留著人類時期旺盛的好奇心,他有興趣瞭解這一切,思考這一切。但這個世界上卻沒有和他類似的同伴,自己的同族對他不能夠理解,人類又視他為敵人。

  「不過沒什麼關係,終歸是一個有趣的世界,有趣的生物。有空的時候,再去找哥哥姐姐他們玩玩吧。」黑暗而空蕩蕩的冰穴中,冰雪凝結的少年又高興了起來,「這也許還是你的功勞呢,千尋姐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2 08:19 AM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漫天大雪中冰原中,走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他在狂風暴雪中踱步前行,卻彷彿穿行在春風和煦的花園中一般悠閒自在。

  前方出現一棟別致的小木屋,木屋建得很精巧,有柵欄,有扶梯,有窗戶和小小的煙囪。

  屋頂之上堆砌著厚厚的白雪,窗內卻亮著暖暖的燈光。

  荒蕪人煙的萬里雪原,孤零零地駐立著這樣一座亮著燈的人類建築,本就是一件詭異的事情。

  江小傑走進了庭院,屋子的門就自動打開了。

  屋內的木桌邊坐著一位穿著蕾絲花邊裙擺的年輕女子,她合上手中的書,抬起柔和的眉眼,「難得有客人來,進來吧,我的同胞。」

  屋子內點著壁爐,爐火暖烘烘的光輝照映著屋內精巧的家具。

  木質的地板上鋪著地毯,小巧的圓桌上有著墨水和筆,還擺著一個插著乾花的漂亮花瓶,書櫃上有著大量的藏書,間或點綴著幾個精緻的裝飾品。

  「讓你見笑了,我只是對他們的生活有些興趣,想體驗一下。」年輕漂亮的女士請江小傑在桌子的對面坐下,露出溫和有禮的笑容,「你需要食物嗎?地窖裡有活的儲備糧。」

  江小傑搖搖頭,在桌邊坐了下來,這句看似溫和實則血腥的話,讓他意識到這是自己真正的同族,盡管她把自己打理得比人類還像人。

  江小傑曾經獨自在荒野內游蕩了很長時間,找到過無數自己的同胞。那些同胞或懵懂或冰冷,基本沒有一位能同他正常溝通。

  這可能是他遇到的第一位可以彼此真正交流的同胞。他們暢談了很久。眼前這位年輕的女子成魔已久,是一位六階墮落者。

  「你為什麼對那個楚千尋那麼感興趣,三番五次主動招惹她們,她很強大,等級並不低於你我,還有強有力的同伴輔助。一個不小心,你就會死在她們的手中,魔種被她們所奪,鑲嵌在她的劍柄之上。」女子笑盈盈地問。

  「那位姐姐對我來說和別人不同。」

  「我們是魔族,和人類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你難道還能因為這具身軀人類時候的記憶所擾?」

  「難道不會的嗎?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如此短暫,而他們的記憶卻包含了漫長的一生。雖然顯得可笑粗鄙,但卻也有許多讓我感興趣的事情。」江小傑說出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想法,

  「你真的很特別,你的思維方式和人類很接近呢,我能問一問為什麼嗎?」

  「我剛剛覺醒的時候,只覺世界混亂而繁雜,大量龐雜的記憶一起向我湧來。我的腦海中一片混沌。那時候,是她用一道黃色的光芒籠罩住了我,我混沌無序的大腦瞬間就清明了。雖然當時我依舊弱小,但我卻不像是大多數同族一般,有那段渾渾噩噩的新生時期。」

  「哦,一覺醒就有了神志嗎?」六階魔物的語氣中帶著點驚訝,但似乎也並不很以為此事為然,「據我所知,不論我們在什麼階段覺醒,誕生之初,都是懵懂而無知的,只憑本能行事。也許在那個時候你同時保留了一部分人類時代的意志呢。所以你才變得這麼不同。」

  「不同嗎?我很清楚,自己並不是人類,我沒有他們所謂的那種情感。但我似乎確實和我們魔族不盡相同。所以我對那位人類中的祈禱者特別的介意。」

  「祈禱者?」

  「那位姐姐的能力是能夠安穩人類的心智,使得人類在進階的時候不至於魔化。但她的異能作用在我身上的時候,似乎也能夠幫助了我。」

  「原來人類中還有這樣的能力存在。這還真讓我嚮往。」

  「我一直十分困惑,困惑我們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母星為何把我們放逐到地球上來?我們不能自我繁殖,只能寄居於人類的體內。如果消滅了所有人類,其實也意味著我們的滅亡,但若是和如今這樣,我們這個種族遲早會滅絕在看似弱小的人類手中。人類狡詐多智,善於配合。他們之中不僅有能夠使得他們穩定進階的祈禱者,甚至還有恢復能力強大的永生者。難道我們從母星降臨的目的就是為了最終在人類的體中消亡嗎?」

  普羅城內,宿文光親自帶著柯弘亮和一干兄弟到楚千尋的住處前來道謝。

  楚千尋和葉裴天走出門口,門外整整齊齊站開了兩排的人,看見他們出來的,齊齊鞠躬,喊了一聲,「楚姐好,葉哥好。」

  差點把楚千尋嚇了一跳。

  「宿團長這是幹什麼。」楚千尋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宿文光哈哈大笑:「之前這小子傷得太重,來不及好好和你們二位道謝。今天我是特意登門拜訪。」

  他拍了拍柯弘亮的後背,把他推了出來。

  柯弘亮被推了出來,臉色紅了紅,有些侷促地和楚千尋葉裴天鞠躬道了謝。

  這還是一位十分年輕的男人,脫下鎧甲的面孔清秀稚嫩,一點看出戰場上那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宿文光在桌上放了一個小小的袋子,「救命之恩,也不能空口道個謝就算了,這是一點點謝儀,還望楚團長,葉兄弟千萬別推辭。」

  時至今日,他不再敢把楚千尋當做葉裴天身邊的女人。向來有些大男子主義的他,也不得不在這位實力強大的女性聖徒面前放低身段。

  擺在桌上的那個袋子很小,放在桌上輕飄飄的,以宿文光的身份來說,拿出來的東西越小肯定越珍貴。

  楚千尋打開袋子看了一眼,笑了起來:「文光哥,你這也太客氣了點。」

  袋子裡放了三顆綠瑩瑩的四階魔種。

  在這個五階魔物基本是最頂階的時候,這個禮不可謂不重了。

  「我這個人比較粗,說話也直,不怕告訴你們,小柯是我們團隊的頂樑柱,你們救了他的命,就是救了我們大半個隊伍。」宿文光在沙發上坐下,「何況,我們將來要麻煩到你的時候還很多。」

  這是一位充滿個人魄力的團長,正常情況下,一個基地內最強的團隊領導者,基本就決定著基地的整體風格。

  他大概就是普羅這樣一個頂在大批魔物邊界的城鎮,能夠如此相對安定有序的原因。

  「千尋妹子,你那個異能真的能夠保證越階的時候不魔化嗎?」宿文光忍不住問出心中最渴望得知的疑問。

  他問得這麼乾脆,楚千尋同樣開門見山的直說,「想要控制住聖徒在升級的時候不魔化,首先要保證我的等階高於你。」

  如果你想要升級的時候不魔化,就要等我的等階要高於你。

  所以我需要高階的魔種,同高階魔物戰鬥。

  楚千尋一句話把心中想要表達的意思說得一清二楚,最後她開口道,「我聽說在北面冰原內有許多高級魔物,所以特意一路走到普羅城來。」

  宿文光一拍大腿:「對,要說魔物的數量,我們北地應該是最多,深入冰原裡面,滯留著大量的強大魔物。我們這些人一直堅守在北境這裡,就是沖著這些魔物去的。你們想要別的,我這裡還不一定有,如果想要的是魔物,哈哈,那可以管夠。」

  自此楚千尋等人定居在了普羅要塞,時常深入北面的冰原尋找強大的魔物。

  凜冬之心小隊的大名也非常迅速地在北境打響。

  受到楚千尋的影響,祈禱者這個能力的聖徒得到了更多人的重視,不少祈禱者也因此堅強地開始走向戰場。

  北境的高階聖徒越階的時候,都會排隊在楚千尋住處等候,等著那位天天泡在戰場上的楚團長偶爾回來的間隙,請她幫忙運用一趟異能,協助自己越階。

  盡管楚千尋收費不菲,但也很少有人敢省略這一道費用,越到高階的聖徒,越是珍惜自己的性命。

  在這段時間內,收獲了大量魔種的楚千尋,運用自己的異能,把團隊內幾乎所有成員的等階提了上去。

  因為時常有人前來求助,加上協助自己朋友們越階,楚千尋在末日到來這麼長時間之後,才真正開始有機會頻繁使用自己的異能。

  作為人類中最高階的祈禱者,她隱隱有些發現這種能力不同於自己想像中的獨特之處。也越來越熟練地掌握了祈禱這個能力。

  「千尋你怎麼樣,這樣吃得消嗎?每次戰鬥的時候都那麼累,還這麼多人找你幫忙。」高燕和楚千尋並肩走在冰原上。

  「還好,畢竟我戰鬥的時候用不上異能。」楚千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幸好需要越階的高階聖徒也不多,除去剛開始那一波,最近找來的人數已經穩定下來。我隱約感覺到,多應用自己的異能,對這個能力似乎有著另外一種方面的提升。」

  高燕掐了一把她的胳膊,「你不就佔著天天晚上都能使用特效藥,所以放開膽子折騰唄。」

  兩人看了一眼走在不遠處的葉裴天,頭挨著頭發出心照不宣的笑聲,導致莫名其妙的葉裴天微微侷促起來。

  曾經楚千尋一味地追求戰鬥能力上的強大,很少注意自己異能的使用。

  當然,之前光靠自己的同伴在偶爾升級的時候使用一下祈禱異能,能用到能力的時候也實在很少。

  雪原上傳來一聲魔物的低沉喉音,一個巨大的小山一般渾身蒼白,皮膚褶皺毫無毛髮的魔物從冰雪中爬行穿過。

  「讓我去試試。」岳文音扛著他寬大的長劍,當先前去迎擊敵人。

  寬大劍身上延伸出的巨大劍氣貼著地面橫掃而過,雪原中成片的松樹被齊齊切斷,掛滿枝頭的霜雪和冰凌四處飛濺。

  魔物粗大的雙腿在劍氣的切割下裂開,露出裡面瑩綠色的骨骼,阮小月小小的身影,上下穿梭在寬大的劍氣之間,速度快到只留下線狀的殘影子,配合地十分默契,

  密集的彈道亮著華麗的光芒,從四面匯聚而來,擊穿魔物的身軀,炸開各處它慘白的肌膚,尋找著魔種所在的位置。

  馮倩倩舉起一隻稚嫩白皙的小胳膊,戰場上空騰起細長的特製金屬鏈條,一頭鎖住魔物的四肢,另外一頭死死固定在地面上,不論魔物怎麼拚命掙扎,那些銀白色的金屬鏈條都死死拉住了魔物的行動。

  金色的眼睛符文高高亮起,旋轉在空中。

  昏暗的黃沙縈繞在周圍,沒有直接加入攻擊,而是保護著每一個同伴的安危,

  「不錯啊,大家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楚千尋看著眼前的戰鬥,熱血沸騰,抽刀就要加入戰局。

  「千尋姐,你歇一會,那邊來人了。是溫同濟的人。」

  屠亦白的雙目泛著銀白色的光,看向空無一人的方向。

  隨著等階的提升,屠亦白的監控能力可以看見的範圍更廣,也可以更加清晰地區分每一位聖徒的特徵,只要他見過一次的人,就可以依照自己視線中體現的不同,遠遠辨別出來者何人。

  不過了多時,一行人果然遠遠地從冰凌垂掛的樹林中穿行了出來。

  為首的正是這北境目前最強實力的徐陽城城主溫同濟。

  他在很遠的安全距離處停下腳步,止住身後的隨行人員,單獨上前的幾步,笑著說話。

  「真是巧啊,在這裡碰見。」他看了一眼正在戰鬥中的幾個人,不久之前他才和這些人交過手,短短時間內,這幾個人的等階都順利提升了,再聯想到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和近日在普羅城盛傳的傳說,溫同濟心中拿定了主意。

  「別緊張,我這次是來給你送禮來的。」他揮了揮手,身後的人押著一隊囚徒走上前來,這些人一個個脖上鎖著鐐銬,被拴在一起,推挪著押送上前。

  領頭的一人頭髮凌亂,破損了一邊的金絲眼睛掛在鼻樑上,一身狼狽。正是神愛的聖父厲成周。

  他曾經是溫同濟從小一起長大的髮小,也曾經用聖血救過溫同濟的性命。但到了這種利益相關的時刻,他的這位朋友毫不猶豫地捨棄了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的他們。

  「神愛的人,東西,資料,都在這裡。」溫同濟抬了抬手,把一應的人和物質推到楚千尋的面前,「關於這位的事,我也一直保密,沒有讓消息流傳出去。」

  他指的是葉裴天。

  楚千尋看著眼前的厲成周,如今的厲成周狼狽落魄,一臉猙獰憤怒,和她記憶中那個假仁假義的聖父已經判若兩人。

  從本質上來說,楚千尋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特別正義的人,只要是需要,她可以放下很多所謂的原則,包容那些觀念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必要的話和讓她轉身就和自己心中厭惡的人聯手都不算什麼大事。但唯獨眼前的這一個人,她無論如何不會放過。

  前世今生,此人都因自己個人極端的想法,痛苦地折磨過她最深愛的伴侶。

  楚千尋抽出了手中的長刀,

  厲成周的雙手被捆束在身後,直不起身,他拚命抬起頭,充滿血絲的眼睛狠狠盯著楚千尋,

  「你,就是一個沒有理智的女人,為了自己所謂的愛情,做出的是犧牲我們整個種族的愚蠢行為。」

  「葉裴天,是神賜予人類最大的機緣。人類的命運已經固定,為了讓我們這個種族不至於滅亡,犧牲他區區一人又算得了什麼!」

  他狀若瘋狂的笑聲響徹在冰原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真正為了我們人類這個種族,而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善者,你,這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才是愚蠢的。愚蠢,可笑,你還自以為偉大?」

  「我從不覺得自己偉大,不管魔種是什麼,人類的命運在何方。但我們生而為人,就都有選擇自己所行之道的自由。」楚千尋緩緩舉起紅色的刀刃,「像你這樣,欺奪他人之意志,掠奪他人之血肉為自己所欲鋪路的人,才是真正的卑鄙者。」

  有一隻手握住了楚千尋的手腕。那人取下她手中的刀,抬起她的手,輕輕在她的手背吻了一下。

  「這種人,不要髒了你的手。」葉裴天說道。

  葉裴天平靜地看著厲成周,他也曾無數次地想將此人挫骨揚灰,碾成沙,剁成泥。

  但到了此時此刻,他突然發現心中曾經深深折磨自己的那股仇恨已經不復存在。

  「當初你們對我所做的事,你都還記得嗎?你一直說犧牲,我只想問一句,如果把犧牲的對象換做是你,你能不能願意躺上那張手術台?」

  厲成周怨毒的眼神終於稍微閃避了一下,黃沙爬上他的身軀,一點點湮沒過他的面孔。厲成周瞪著眼睛,全身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黃沙一路爬上自己脖頸,掩蓋住自己的口鼻。

  他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終點,明明自己還有無數的雄心壯志沒有完成。

  他一直堅信著自己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肯定是什麼地方出了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死在這裡。

  臨死之前厲成周心中這樣想到。

  溫同濟騎在馬上,一眼都沒看向自己死去的朋友。

  「怎麼樣?這份誠意夠不夠?」

  楚千尋沒有說話,她看著溫同濟,等著這個男人自己開口。

  對於像溫同濟這樣目的性明確的人,只要耐心等著,他自己就會把來意透露清楚。

  溫同濟只得摸了摸鼻子:「只要你能助我順利升上五階,我保證整個北境,沒人敢再打你男人的主意。」

  「要我協助你升級那是沒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你已經是四階聖徒,你應該知道,祈禱者的輔助能力要在高於被祈禱者兩階的情況下才能夠確保不失。我雖有心助你升級,但我的等級不過比你高出一階而已。實在是沒有把握。」

  事實上經過這些日子,楚千尋對異能的把握更為精準。

  她心裡清楚,對她能夠全心全意信賴親近的人,就能夠更好得接受來至於她的幫助,而戒心重重的陌生人,在輔助升級的時候,會異常難以控制對方的從心底升起的魔意,這個時候才需要自己在等級上能夠壓制對方。

  「那你的意思是?」溫同濟皺起了眉頭,他已經四階臨界狀態,本以為自己是北境的最強者,但如今不止眼前這個女人的等階比他還高,另外這段時間內普羅鎮內升級為四階聖徒的人越來越多,他心中感到一陣急迫的危機感,

  「這事也急不來,首先我需要六階魔種,等我升到了六階,才能給溫城主你除魔嘛。」

  溫同濟幾經思量,最終開了口,「六階魔物,也不是沒有。」

  作為徐陽的城主,北境強大的兵團長,手上的消息渠道豐富。不久之前,就有人發現在這個冰原的深處有一隻強大的六階魔物。

  ……

  冰原深處的木屋內,坐在桌邊翻閱著書籍的女子停住了手中動作。

  她合起書本,慢慢站起身來。

  「你可以離開了,我的客人。」她說,「有人類來了,很多,也很強大。或者我的終點就到這裡了。」

  「既然知道敵人的強大,為什麼不一起離開?」江小傑疑惑不解。

  「我們曾討論過魔種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星球,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最後的想法?我親愛的同胞?」

  江小傑發現自己依舊不能理解眼前的同伴,在這樣敵人逼近欲取自己性命的時候,她反而有興趣開始和自己探討起種族誕生的話題,

  「任何種族的誕生和消亡本來就是輪回的過程,也許這就是母星讓我們降臨就是為了毀滅這個世界吧。」江小傑敷衍地說道。他知道危機已經逼近,他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繼續討論這種話題。

  「我卻不這樣認為呢。我覺得我們的到來,並不是為了毀滅,而恰好正是為了一種延續。」

  「延續?這對人類來說或許是一種進化,但無疑也是一種毀滅,人類絕不會將進化為另外一種物種稱之為延續。」

  「過於強大的我們,和這裡的生物不同。我們的繁衍是一種困難進程。母星為什麼讓我們降臨到地球,也許,這就是我們繁衍的一種方式。」

  女子走到屋外,漂亮的蕾絲花邊拖行在光潔的冰面上,她的身軀慢慢變大,化為飄懸在空中的巨大魔物,

  「離開這裡吧,我的同胞,你要記得,死亡並不是我們的終結。」

  半空中傳來她低沉動聽的聲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2 08:28 AM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1-12-2 09:16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光潔如鏡的冰面上。

  腐朽而蒼白的巨大魔物,銀白的骨骼組成的身軀,身體四周垂掛著大量虛化的白色飄帶,在冰原冷月的背影下,緩緩飄落。

  「人類,你們來了。我似乎聞到了強者的味道。」低沉動聽的女音從銀白色骨骼化頭顱中發出,詭異而碩長的頭骨上只有兩個眼眶的黑洞,「讓我來看一看,你們之中是否存在能夠將我引向歸途的生命。」

  廣闊的冰原上,北境的戰士一路展開,除了凜冬之心的成員,徐陽城城主溫同濟,疾風軍團宿文光,冬城戰隊季繁,以及普羅城各大戰隊均帶著自己手下精銳人馬,前來助陣。

  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挑戰過六階的魔物。這隻漂浮在空中的魔物,讓在場的所有人類清晰地認識到了魔物的強大力量。

  善於戰略戰術的宿文光負責統籌指揮戰鬥。屠亦白應運異能傳遞戰場上的動態。

  各路戰隊的隊長耳中,響著屠亦白傳達過來的作戰配合指令。

  屠亦白雙眼泛著白光,整個戰場的所有細節都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宿團長,看起來有些頂不住,魔物的攻擊能力太強了。」

  「讓弘亮退回來,叫溫同濟的人換著頂上。」宿文光緊擰著眉頭,盯著戰況激烈的戰場。

  漫天寒氣中,飄散著無數白色飄帶般觸鬚的魔物在夜色中慢慢移動,看上去有一股詭異的柔弱美。

  但不論多強大的防禦系戰士,都無法在那些柔軟的觸須下挺過幾個回合。他只能不斷地更換人手,好讓前線的戰士得以回來治療,

  唯一能夠持續頂著魔物身前的,是那個手持黑紅雙刀的纖細身影。

  這一戰幾乎顛覆宿文光對女性柔弱的固有印象。

  那和恐怖魔物爭鋒相對的女子,並不只是因為等階和異能的強大,更有一種在戰鬥中悍然無謂,不懼生死的氣勢。

  緊緊追隨這她的那股黃沙,總能恰到好處的配合她的每一次進攻,險之又險地攔住魅影一般攻向她的大部分攻擊。

  黃沙之中,紅芒黑光,二人之間那種默契地配合,性命相托的信賴,幾乎讓所有旁觀者嘆為觀止。

  「城主,攻擊太猛了,兄弟們真的頂不住啊。」徐陽基地的聖徒渾身是血的從戰場上退下來。

  「媽的,頂不住也得頂住,連一個女人都不如,人家只是輔助系聖徒而已。」溫同濟一腳踹開那人,捲起袖子,「老子親自上。」

  經歷了這一戰,他清晰的認識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必定會是一位走在人類頂端的強者,結交到這樣一位高階祈禱者,從今往後他的一階階的越階之路,再不會像渡鬼門關一般恐怖。這個功利心極中年重的男人,在巨大利益面前,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誠意。

  「小白,你看著情況。我也親自去。」宿文光拍了一下屠亦白的肩膀,提槍上了戰場。

  能夠戰鬥的人已經不多,魔物也進入了最後的狂化階段,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不能讓楚千尋有失。

  這也許是北境的頂級聖徒們在魔種降臨之後,最為團結的一次戰鬥。

  經歷了所有人九死一生的艱難拼殺,巨大的魔物終於轟然一聲從空中墜落。

  楚千尋站在魔物巨大的骨架上,刀尖對準了月光下銀白色頸椎的骨節,切開了那裡的關節,暴露出了綠瑩瑩的魔種。她渾身混雜著血和汗水,微微有些激動。

  六階魔物,如今的她在短短一年都不到的時間內已經可以站到這樣的高度,令她的心中湧起一股興奮和自豪。

  「小傑口中的姐姐,就是你嗎?」一種溫柔的女性聲音,從空洞洞的骨架中發出。

  楚千尋愣了愣:「你說什麼?」

  魔物那只有兩個黑洞的眼眶,轉向了楚千尋:「那個孩子,既柔弱又孤獨,請不過太過欺負他。」

  楚千尋皺緊鎖住眉頭,從前,在她眼中魔物嗜血殘暴,只知道殺戮,毫無感情,是人類不死不休的異族。她絕不會和魔物交流。

  但重生後這一路走來,站在人類最強者的高度,經歷著最頂階的人魔之戰,接觸到最為高階,神志清晰的魔物作為敵人。

  她逐漸不得不承認,這些魔物和人類一樣具備智慧和情感。楚千尋深知,即便是到了十年之後,魔物依舊不曾在這個星球上消失,那個時候普通人類不再存在,所有新生的嬰兒將會從父母的血脈中繼承異能。人類和它們既敵對卻又無法避免的相互糾纏在一起。可以說人類這個種族,已經徹底地走進了一種新的紀元。

  「你們到底為什麼來到我們的家園?」楚千尋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

  「在你們人類的意識裡,繁衍是為了種族的延續,但對我們來說,繁衍,意味著是進化。」魔物平靜地躺在楚千尋的刀下,似乎死亡對她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將來有一天,你們也許也會發現,種族延續的艱難血腥之處,母星把我們降臨到不同的星球,不過是我們不得不為之的一種繁衍方式。」

  她緩緩展開骨骼化的纖細手指,裡面飄著一頁人類文字的書頁。上面用綠瑩瑩的不明塗料,寫了一行漂亮的文字,

  我們並非孤獨的過客,終有同胞重聚的一天,死亡不是生命的結束,而是新的一段旅程的開始。

  「如果你有再見到那個孩子,請幫忙把這個送給他。替我轉告他,和他一起生活的這幾日時光,讓我感到很開心。」她那黑色的眼眶中的一點點微光漸漸消散,「我有些高興,帶我走向歸途的人類是你。也許你這樣特殊的存在,能讓我看到一點不一樣的旅途。」

  遠離此處的地方,衣著單薄的少年站立在一片冰湖的湖面之上,轉過頭來。

  遠方此起彼伏的異能光芒漸漸熄滅,但人類的喧鬧聲依舊隱隱傳來。

  少年凝望了片刻,低下頭去,慢慢邁開步子從水鏡一般的冰面上遠去。

  葉裴天敲響楚千尋的房間門。

  楚千尋伸出頭來看左右看一眼,踮起腳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才把他拉進房間來。

  順利升上六階的楚千尋帶著凜冬之心的隊員們一路從北境回到鷺島,回來的路途中,他們特意再次經過了冬城,魔都,青墩,榮城,麒麟等曾經去過的基地。

  冬城中的雙胞胎姐妹,青墩的唐倦,魔都的岳文音,榮城的控屍少年小律,麒麟的封成鈺和辛自明。

  一路下來,告別了老朋友又和新朋友相遇,直接到回到他們最為熟悉親切的鷺島。住回他們凜冬之心的駐地。

  他們要在這裡等待那一波突然跨海而來巨大魔物的襲擊。

  這一次,楚千尋不會再讓孟榮軒孤軍作戰。鷺島這個她兩世的家園,將由她親自守護。

  「在做什麼的呢?」葉裴天問。

  楚千尋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聲,「嘿嘿,在給手辦上色。」

  她嘿嘿了兩聲,沒有說話。

  桌面上擺了幾碟的色漆,和幾個小葉裴天泥人,散亂著幾支細細小小的水粉筆。

  那幾個泥人,都是葉裴天忍著羞澀按楚千尋的要求做的,幾個形態各異的小小手辦,有的是仰面躺著抬起一隻胳膊遮著臉。有的側坐在躺椅上,輕鬆自在地敞開兩條長腿。

  葉裴天想著這樣姿態的自己的模型,被楚千尋時時拿在手上把玩,頓時滿面飛霞。

  楚千尋手中拿著一隻筆,調試顏料碟子,小小的筆尖在顏料盤中攪動,調試出白皙的肉色系,和粉嫩的櫻粉色。

  她似乎興致勃勃地抬起筆尖一點點往泥塑的人像身上著色。

  葉裴天眼看著那小小的筆尖,沾著一點點的肉白色,從泥人的臉部,脖頸往下刷動。隨著那筆尖的動作,他覺得自己的臉頰脖頸的肌膚,一路灼燒了起來。

  偏偏那個人還轉了轉筆尖,挑起一抹殷紅,攪動在那些渾白的顏料中,

  然後露出一絲壞笑,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輕輕咬了咬嘴唇,把那一點櫻花粉色染在了泥人的雙唇上。

  筆尖抬起,又慢慢往下走。

  葉裴天受不了這個,滿面通紅,側過頭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楚千尋拉住了他,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等一下,幫個忙,把這裡改一改,分開一點呀,不然我怎麼上顏色。」

  一碟子混雜著乳白和櫻紅的顏料砸到了上,在桌面和地面一路濺上了點點殷紅。

  窗外春光正好,屋內春色朦朧。

  楚千尋醒來的時候,室內已經不再殘留昨夜荒唐的氣息,葉裴天早早起身,收拾乾淨了桌面和屋內的凌亂。

  屋子裡乾淨整齊,甚至在桌面上的花瓶裡還擺放了一株開得正豔麗的桃花,桃之夭夭爍爍其華,點綴在透進窗戶的暖陽中,在微風中輕輕搖擺。

  楚千尋晃了一下神,有些反應不過來今夕何夕。

  她舉目四顧,透過窗戶,看見窗外明豔的藍天白雲,清爽的晨曦破窗而入。

  葉裴天用一個托盤把早餐端進屋來,放在床頭的櫃面上。

  早餐做得分外精緻,煎得嫩嫩的雞蛋煎成心形,邊上有沖好的兩杯牛奶和烤得香脆的吐司片,甚至還有一小碟子不應出現在這個季節的草莓,滲著水珠紅豔豔地惹人喜愛。

  「這是幹什麼?」楚千尋一骨碌爬起身,盤坐在床上。

  葉裴天挨著床沿坐下,認真地看了她半晌,他白皙的肌膚在清晨的晨曦中透著一點淡淡的紅,微微帶點捲的頭髮柔軟而輕盈地覆蓋了額頭。眉眼既乾淨又漂亮。

  他的眼中有春光,有秋水,波光粼粼,透著無限欲說還休的心意。

  這個男人真是好看,無論看多少次,都還是那麼的好看。

  楚千尋的心臟莫名就跳動起來,在這樣糟糕的歲月中,她更加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這樣的一個人。一個能夠相互扶持,攜手前行的人。

  不論將來的道路還能走多久。

  他們彼此都願意牽著對方的手。

  葉裴天在她鼓勵的目光中,終於把一直在口袋中攥得滾熱的一個盒子拿了出來。

  翻開盒蓋,裡面靜靜躺著一對光滑的白金色戒指。

  「千尋。我……」他的臉紅了,欲言又止,說了三四次沒把話說完。

  楚千尋接過那雙戒子,把它們固定在彼此的手上,拴進彼此的心中,

  「可以,我願意,我可以,我什麼都行。」

  她伸手繞過他的脖子,吻上那個男人羞澀的雙唇。

  2019.8.3(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2 08:31 AM

番外 前世

  楚千尋端著水盆走進女子浴室的時候,高燕正趴在洗手池裡吐得稀裡嘩啦。

  「怎麼了燕姐?有了?」楚千尋路過高燕的身邊,不以為意地隨口調侃一句。

  「有你妹!」高燕沖楚千尋比了個粗魯的手勢,用一個杯子從楚千尋的水盆中勺了一杯水。

  「殺千刀的神愛,竟敢讓老娘吃那種東西,還敢收那麼多錢。」嘔吐使她面目漲紅,她看著洗手池前破舊的鏡子,一邊吐一邊低聲咒罵,

  「內臟,人血……簡直是變態。」

  「難怪……瘋魔了。」

  楚千尋正蹲在排水溝邊上洗頭,沒聽清,「燕姐你說什麼?」

  這裡說是浴室,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兩側挖有水溝的大屋,只在進門出有一道遮擋視線的土牆,裡面除了幾個洗手池,餘下一片空闊。

  要洗澡的人自己帶著水,隨便找個位置脫光了就洗。

  這年頭沒人有精力再講究,什麼隱私啊,舒適啊,都沒人會再注意。

  事實上連洗澡的人都很少,因為水也算是沒那麼輕易搞到的物資。

  楚千尋蹲在地上就著那一盆水,先洗了個臉,再盡量洗乾淨黏糊糊的頭髮,全身用一塊濕布抹一遍,然後才脫了鞋子洗腳。

  剩下的水還捨不得倒,要端回去澆她屋內窗檯上種的幾根大蔥。

  高燕用杯子裡的水漱了個口,把口中的污穢物呸乾淨,抹了把嘴,覺得舒服了點。

  「沒什麼,不知道就算了,烏七八糟的鳥事少知道點。」她對楚千尋說。

  楚千尋收拾完自己,端著水盆和高燕一起走出女子浴室。

  高燕的臉上化了點淡妝,身上還帶著點淡淡的煙味。

  楚千尋就知道她又去和某個位高權重的男人鬼混了一場。

  可能也因此聽到了某些小道消息。

  高燕和誰鬼混,楚千尋一點都不在乎,在這個年頭,人為了活下去,殺人搶劫欺詐什麼都幹。

  為了魔種向自己兄弟背後插刀子,為了一口食物夫妻反目,什麼齷蹉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高燕雖然刻薄又自私,生活作風亂了點,但好歹從不在人後使陰招。

  完全是靠著自己努力混一口飯吃而已。

  楚千尋和她互相勉強把對方當做朋友——那種平時可以聊一聊天,相互周濟點生活物資,戰場上遇到危險了,雙方都會毫不猶豫撇下對方先跑的朋友。

  「死女人,你有喝過聖血嗎?」走在路上,高燕忍不住問道。

  「早幾年喝過一支,低階的,那時花了我全部積蓄,靠它救了我一命。聽說現在再多魔種都買不到了,神愛已經生產不出聖血了。」

  「我也吃過,還是高階的。」高燕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但她很快妥協一般垂下頭,低聲嘟嚕了一句,「雖然噁心,那又怎麼樣呢,如果現在還能有聖血,大家還不是搶著要,畢竟保的是自己的命。」

  楚千尋沒明白她的話,她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熱鬧吸引了,她用手肘碰了碰高燕,「燕姐,你看那邊。」

  在離她們不遠的廣場上,匯聚了一群人,這些人衣著形態各異,顯然來至於天南地北,不論男女老少,周身都散發著強大的氣場,配置著閃耀的裝備武器,很明顯都是在戰場上千錘百煉出來的強者。

  「真的耶,」高燕迅速拉著楚千尋躲在一邊看熱鬧,「我們基地的軍團長,各大傭兵團的頂尖高手,都在裡面。」

  幾輛越野車開了過來,車上陸陸續續下來了一些人。

  走在前頭的一位年輕男子,他身材消瘦,神情冰冷,衣領微敞開,脖頸上掛著一個黑色的金屬鱗片。

  後面一個短髮的女子,一臉猙獰的傷疤,背上背著一柄巨大的砍刀,身上還帶著血,宛如地獄歸來的修羅。

  四周看熱鬧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這是不是辛自明啊。精神系大佬,怎麼連他都來了。」

  「那個是焦玉靈啊,和槍械女王嚴雪並稱的女性聖徒。聽說她特別恨男人,一言不合就把人壓成肉餅,千萬別胡亂招惹她。」

  「焦玉靈算什麼,聽說那位血腥瑪麗也來了。只是不知道躲在哪裡。」

  「小聲點,別被聽見了,這位你都敢議論,不怕死啊。」

  「嘖嘖,火焰系的大神,金屬系大佬,植物系牛人……這什麼豪華陣容,我們基地附近是出了什麼高階墮落者嗎?」

  「燕姐,什麼情況?」楚千尋伸著脖子張望,「知道消息透露點啊。」

  高燕猶豫了一下:「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他們這都是為了那位……」

  她靠近楚千尋耳朵,小聲說了一個詞,

  「人魔。」

  楚千尋吃了一驚:「他?他跑到這來了?」

  「可不是嘛。」

  「那也不能來這麼多大佬啊。」楚千尋有些不理解,「那位……和神愛有仇,把神愛集團攪得翻天覆地的。神愛雖然牛逼,但也請不動這麼多人吧?難道都是為民除害,匡扶正義?」

  「匡扶正義?」高燕從鼻子裡哼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楚千尋眼,「這年頭哪來的匡扶正義的人,不過就是打個好聽的旗號,實現自己的目的罷了。」

  「走吧,這種熱鬧少摻和,死了都沒人收屍。」

  對楚千尋這樣異能低下,只能掙扎在勉強餬口邊緣的人來說,那些高階異能者的風雲際會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在基地的東北面,火光雷鳴,漫天黃沙,各體系大拿打得翻天覆地,各種異能的光芒在十幾公裡外的基地內都隱約可見。

  楚千尋遠離那個反向,接連幾日都只在基地南面活動。

  這一日,早上還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在戶外搜尋了一天的楚千尋一時不防,被大雨澆了個透心涼,匆匆忙忙找了一處崩塌了大半民房,躲在屋簷下避雨。

  因為黃沙帝王的出沒,整個基地附近都被一層細細的黃沙覆蓋。

  傾盆大雨瓢潑而下,在地面上沖出了一道道沙溝。

  不遠處的一個沙丘在雨水的沖刷下,表面的黃沙慢慢流逝,露出半截人類的身軀。

  「屍體嗎?」楚千尋遠遠地觀察了半天,走上前去。

  那是一具年輕男性的身軀,四肢都斷了,全身糊滿血污和沙土,凌亂的半長髮覆蓋著面孔,看不清容貌。

  楚千尋熟練地伸手把這具屍體的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窮鬼,真是晦氣。楚千尋站起身準備離開。

  地上的那具「屍體」卻似乎輕輕動了一下。

  楚千尋眨了眨眼,冰冷地大雨嘩啦啦下著,那具屍體口中確實微微冒著白氣。

  原來還活著,但離死也不遠了吧,這麼重的傷,就算請到了高階治癒系聖徒也沒辦法。

  楚千尋猶豫著準備離開,那人污濁凌亂的長髮後微微睜開了一雙眼,那雙眼睛透過雨簾,平靜地看著楚千尋。

  還活著呢,至少讓他死前少淋點雨把。

  她把那具重傷的身軀抱起來,在廢棄的民房中勉強找了塊乾燥的地方安置。

  屋內的東西早被一波又一波的搜索人員翻得個乾淨,楚千尋把牆壁上的一些木作拆卸了,在地面上點燃了一堆篝火。

  她脫下濕透的外套,坐在火堆邊慢慢烤著。

  屋外是瓢潑的大雨,眼前是偶爾蹦出火星的篝火,身邊是一個將死的陌生人。

  楚千尋看了躺在身側的男人一眼,那人沉默著凝望著篝火,黝黑的眼眸昏暗無光,即便是薪火也無法在其中倒映出光輝。

  這是一個心如死灰了無生趣的人。也許死亡正是他們的解脫。

  也許他身上發生過什麼悲慘的故事,但楚千尋沒有興趣知道,活在這樣的年代,見過無數傷痛和悲哀的人間慘事,她的心早已麻木不仁。

  雨漸漸停了,楚千尋往火堆裡加了點柴,抖了抖烘乾了的外套,站起身來,這件外套是她從市場上淘換來的,款式很常見,有一個毛絨絨的大毛領子,保溫性能不錯。

  屋外的天空已經黑了,楚千尋穿上外套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那人還沒有死,衣裳破碎,滿身泥污地躺著,對她的離開也沒有絲毫反應,只是一動不動地凝望著眼前的火焰。

  楚千尋終究起了一絲惻隱之心,轉身回來,拖下了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那副赤裸殘破的身軀上。

  在野外搜尋了兩日,沒有收獲一顆魔種,僅僅找了少得可憐的一點食物,楚千尋垂頭喪氣地回到基地。

  基地內的人慌慌張張地抱著行李往外跑著。

  「怎麼了?」楚千尋一把抓住向外跑的高燕。

  「那些人沒事作死去招惹什麼葉裴天,平時一個個拽得半死,結果那麼多人都還敗在葉裴天手下,死了好多人,剩下的都跑了。白白禍害了我們這些小人物。人魔一發怒,那可是要屠城的!快跑!快跑!」高燕跺著腳,抓著楚千尋的手,拚命向外跑。

  天空昏暗了起來,漫天都是沙塵。

  腳下是滾滾的黃沙,楚千尋和高燕辨不得方向,一腳深一腳淺地胡亂奔跑著。

  腳下的黃沙越來越厚,意味著她可能走錯了方向,正越來越接近著那位黃沙帝王。

  她們找到了一處殘垣斷壁,把自己藏了進去。

  不遠處傳來撕心裂肺地慘叫和求饒的聲音。

  各自躲在破損的土牆後的楚千尋和高燕緊緊摀住了自己的嘴,恨不得把整個身軀埋進沙堆裡。

  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有一個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從她們身後經過,沒有停留,一路慢慢地遠離了。

  屏住呼吸的楚千尋和高燕無聲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剛剛鬆了一口氣。

  身後的土牆突然潰散開來,楚千尋一路滾了出去,滾到了一個男人腳下。高燕咬住了牙,小心翼翼地蠕動身體,把自己藏入陰影深處。

  那個男人身上披著一件染滿鮮血的外套,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他人的血液。

  他面色蒼白,眼角下垂,微捲的半長髮抓在腦後,用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彎下腰看了楚千尋半晌,嘴角突然勾起詭異的一點笑。

  漫天的黃沙漸漸停了,楚千尋呆坐在沙丘上瑟瑟發抖。

  高燕從角落裡摸了出來,推了她一把。

  「喂,已經走了。」

  「那就是葉裴天啊,嚇得我都快尿了。」

  「就這樣了?他這次居然沒有屠城,放過我們基地了?」

  楚千尋在高燕的說話聲中回過神,望向那帶籠罩著一身黃沙已經走到天邊的背影。

  那人身上的外套好像有點眼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1-12-2 09:15 AM

番外 日用品

  楚千尋等人穿行在一處荒廢了的街區。他們這一次深入到這裡來的目的,是為了搜尋一些黃金時代留存下來的日用品。

  這個地方曾經是繁華的沿海大都市,街道兩側是琳瑯滿目的商鋪店面。如今,殘破不堪的廣告牌和霓虹燈耷拉在半空中,偶然被風吹動在寂靜的街道響起回聲,回憶著此地曾經有過的喧囂熱鬧。

  路面華美的地磚被那些充滿生命力的荒草頂起,高聳的建築外牆被綠色的藤蔓植物覆蓋。葉裴天小心地在荒草過膝的街道上行走,看見楚千尋掀起街邊一掛綠色的藤蔓,滋溜一聲鑽進了一間已經看不出原貌的店鋪中去了。

  高樓林立的遠方,穿行走過一隻數十米高的巨大魔物,那俊美而詭異的面孔在摩天大樓的間隙中慢悠悠地移動。它神情呆滯,佝僂著脊背,耷拉著四肢,發出低沉而意義不明的聲音。

  這裡還是太危險了,應該盡快離開。葉裴天戒備地守在楚千尋所在的門外。

  千尋,高燕和嚴雪悄悄地嘀嘀咕咕,說要進入這個廢棄的都市,搜尋一些生活必須品,卻沒有告訴他具體要找些什麼。他心中隱約覺得或許是她們想要找一些女孩們所必需的生活用品,也就沒好意思問。

  任憑她們一間間店鋪翻找過去,自己和鐘鴻飛等人守在街道外警戒,倒是收集了不少還沒有過期的藥物和食品,人人都裝滿了大半個背包。

  「裴天,你進來一下。」楚千尋在屋內喊他,葉裴天看了看已經漸漸遠離的魔物,掀起遮蔽路口的藤蔓,埋頭鑽進商鋪之內。

  因為門面被厚實的植物覆蓋,裡面昏暗無光,剛從明亮的室外進入,葉裴天只覺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裴天,來這裡。」千尋的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

  葉裴天適應了一下光線,發現千尋站在一個櫃台前面,櫃面上隱隱約約堆砌著一疊大大小小的盒子,楚千尋正饒有興致地一個個翻看,不知在找些什麼。

  聽見他進來了,楚千尋一下轉過了身。她的眼中閃著狡黠的光點,看著葉裴天輕輕咬住了下唇。

  葉裴天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太熟悉千尋這種表情了,每當千尋露出這樣神情的時候,總會格外地使壞,把他欺負得羞愧難當又難以自拔。

  黑暗中的一切漸漸清晰了起來,這裡是一家銷售「計生用品」的店鋪。櫃台上琳瑯滿目地擺放著各種不可言述的商品。

  葉裴天的臉蹭一聲紅了,心裡想要逃跑,但不知為什麼雙腳卻好像被黏在地面上,一動也動不了。

  楚千尋伸手把他拉了過去,

  「太多了,也帶不走,你看一下喜歡什麼?」

  靡靡之音在曖昧的昏暗空間內傳來,細細地鑽入了他的耳中,一路入侵了他的心田,在那最柔軟的地方來回勾了一下,點燃了他全身的火焰。

  「這個好像不錯,晚上給你試試?」

  那人溫熱的氣息吹在他的耳邊,還在說著過分的話,全然不管他已經發熱熟透無處躲藏的身心。

  「千尋,你在哪裡?我找到『麵包』了,要不要分你一些。」高燕的聲音在屋外的街道上響起。

  屋內糾纏在一起深吻的兩個身影分開了一下。

  「別,別這樣。我們出……出去吧。」男人氣息不穩的聲音低低地說。

  一隻手臂把他重新按了下去,

  「別管她們。專心點。」

  (全文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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