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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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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

  雨絲傾斜,灑落在無數黃瓦紅牆樓閣上。

  樓閣如葉,道路如絲,整個大都宛如鋪滿桑葉的巨大蠶盆。

  一輛輛移動的白色大車,便是無數細小白蠶。

  城區角落,一棟華貴五層棕色閣樓中。

  一名雙目明媚的柔和女子,身著藍色長裙,斜靠在窗欞前。

  她身上的裙擺雲紋密布,束腰窄肩,長袖中隱見白皙玉臂。

  裙身上宛如青花瓷般的典雅色澤,搭配女子高高挽起的複雜髮髻,更顯其清澈中夾雜著精美的一抹脆弱氣質。

  「小魚,天色暗了,回去休息吧。」

  華麗的房間裡還有一人,一右臉頰長著一塊暗紅胎記的高大男子,身披同樣暗藍色的錦繡長袍,柔聲朝著女子勸道。

  「嗯,夫君...妾身馬上就回...」女子回首微微屈膝行禮。

  「還在想你弟弟?」男子走上前去,輕輕攬住女子的腰肢。

  「我派人去找過他了,可惜沒找到,不過你辦的道籍已經生效,我查到有人用了,他應該還是走了你安排的路。

  其實只要進了道門,比起外面終究安全許多,起碼不愁吃穿冷暖,你也不用太過擔憂。當心壞了身子。」

  他的手輕輕放在女子小腹處,仿佛在感受著什麼。

  「就算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要保重自己。」

  女子眼中流露出濃濃感動。

  雖然夫君很醜,長相有些嚇人,但當初的自己,選擇真的沒有錯。

  他是真心喜歡自己。

  就算自己是蠻族儒戶,對方也毫不在乎,將自己納入門中。

  大靈規定的制度中,靈族娶妻,可以娶四個,並且每一個都是平等地位的正妻,不分高低。

  夫君為了他,不顧家庭反對,放棄了大部分的事業和繼承,終於成功讓她進了門。

  現如今,他們二人雖然遠不如以前,但依舊過得很好。

  只是....

  「榮方從小脾氣就倔,我擔心他想不開....」女子正是張榮方的姐姐張榮瑜。

  她離開天陰縣後,便一路跟隨夫君來到大都。

  原本以為夫君只是想玩玩她,卻沒想到他對自己是真心喜歡。

  每次失常打了自己,事後他都會痛哭懺悔,求自己原諒。

  其實張榮瑜也知道,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有機會靠近對方。

  而夫君除了偶爾會精神異常,情緒暴躁外,大部分時間對她都很溫柔。

  這樣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老爺,夫人!找到了,找到了!!」忽然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鬟,揮舞著手裡的書信,推門沖了進來。

  「包子,什麼找到了?!」張榮瑜心頭一跳,趕緊抬頭看向丫鬟。

  包子是夫君給她安排的貼身丫鬟,被她吩咐一直盯著花錢找到弟弟。

  現在這個叫喊,難道....!?

  「老爺夫人,是夫人的弟弟,找到了!天陰縣那邊來信說找到了!!」包子興奮的叫出聲道。

  嘩啦。

  張榮瑜一下直起身,嘴唇不住顫抖,眼圈一下紅了。

  「他...沒事?」

  「沒事沒事,這是信,夫人的弟弟現在還拜入了清和道宮,您看看,這是信!」包子趕緊上前,將信紙送上去。

  張榮瑜和夫君接過信,一起細細看去。

  上邊是調查的人描述的信息,都是一些張榮方大致的資料。

  還沒看完,張榮瑜便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不是傷心,她是太過高興了。

  「天陰縣和華新縣,中間隔了起碼兩個縣,他孤身一個人到底是怎麼走過去的?」夫君輕聲嘆道。

  「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張榮瑜柔弱的靠在夫君懷裡。

  「放心....有我在,只要人找到就好。」

  男子輕輕擁著妻子,心裡捉摸著之後怎麼幫忙才能讓其安心。

  以他現在的位置,不能明著來,否則對小舅子有害無利,反而會被某些人針對,成為他的一個弱點。

  最好派人悄悄送些財物,然後再托最為信任之人,照拂一二,如此最佳...

  只是華新縣那邊....不是他的經營之處....送些財物簡單,但照拂之人....還得好好想想。

  *

  *

  *

  嘭!!!

  張榮方的雙臂險險擦著匕首刀刃邊緣,一下打在山匪心口處。

  看著對方猝不及防,被捕獸夾擾亂視線,想要出拳,卻又被自己這一擊打得渾身僵硬,往後摔去。

  這一刻,張榮方身體本能的跟上岳型符的後續招式,一連三十二招,宛如飛流直下,水銀瀉地,在短短十秒內,全部轟在山匪身上。

  這一刻,什麼擔心自己被傷到感染,擔心自己被打成殘廢,擔心自己留下後遺症,擔心自己什麼什麼....一切一切的擔心....

  都在對方口吐鮮血,目光渙散下,迅速散去。

  拳掌交錯,連環環繞。

  最後一式。

  鶴拎魚。

  張榮方雙掌呈鳥爪狀,從後方合擊山匪頸骨,往外一提。

  哢嚓。

  隨著屍體噗通倒地。

  張榮方氣喘吁吁站在原地,身上到處濺射是血。

  他腦海一片空白,但求生的本能,讓他迅速搜刮山匪山上一遍,然後轉身就跑。

  他怕對方還有同黨。

  到現在,他才猛然發覺,眼前這人剛才應對的層次,頂多就是個見過血的普通武人。

  此人粗糙的格擋,狼狽的閃避,速度和力量絕對不到品級,也就是和他差不多,練過一些粗淺武功,但境界不高,甚至不到養血層次。

  最關鍵是,此人的武功招數粗糙,估計是從什麼地方學的普通拳術,舉手投足間破綻太大,出手小動作又多,被他抓到關鍵點,全力一擊打中。

  想到這裡,張榮方有些明白了,張新泰師兄所說的,什麼叫勝負最重是武功。

  武功好,破綻少,威力大,出手快。

  武功差,破綻多,威力小,出手慢。

  很多時候,一個破綻,就是一個致命點。

  打完後,張榮方一路狂奔,一口氣在林子裡跑出上百米,才想起自己還得去找蕭青瓔。

  而且他剛剛不是還放了傳訊筒了麼?

  『不行,我得趕回去!萬一一個人遇到山匪同黨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他心頭一跳,轉身朝村子方向往回趕。

  他走得很小心,生怕被人發現自己行蹤。

  第一次打死人,張榮方心中莫名的有種心驚膽戰。

  他害怕,害怕被人發現,是自己打死了山匪。自己一個才練武沒多久的小道士,根本不可能打出剛剛那一串嫻熟至極的岳型符。

  很可能會被懷疑。

  害怕自己打死了人,被發現後抓進監牢。

  害怕那人背後還有什麼人冒出來,找他麻煩。

  萬一他們暗殺我怎麼辦?

  萬一他們趁我睡著了來偷襲我怎麼辦?

  萬一他們用其他辦法下毒怎麼辦?

  各種擔心再度在他腦海里激盪。

  『不行,不能暴露,不能讓人知道是我打死了那人。

  而且,我的出身決定了我就算展現出資質實力,不到二品,也根本不可能翻身。

  與其如此,不如先隱藏實力,等二品時,再看能否去朝廷集賢院考核。』

  集賢院是大靈為管轄天下道門,設立的特殊宗教管轄機構。

  只要能通過二品考核,就算是蠻族,也能獲得品級掛職。

  就算只是掛職的散員,沒有實際職務權力,也足夠他脫離蕭青瓔,獨自過活了。

  慢慢在林中走了好一陣,張榮方漸漸心緒平復了些。

  雖然還是有很多擔心,害怕,但比起最初,他已經安靜了很多。

  人殺都殺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成定局,只能好好想想之後怎麼應對。

  還有....

  「蕭青瓔....」一想到這傢伙,張榮方便感覺頭疼。

  這傢伙不知道和陳無憂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路悄悄趕回村子附近,張榮方正好遇上趕來支援的楊選超等人。

  他沒有隱瞞,將具體的事一一說了,除開自己打死一人外,其餘都沒什麼隱藏的。

  在聽到蕭青瓔和陳無憂兩人不見後,楊選超面色微變,迅速散開人四處搜索。

  他是收了錢,準備隨手配合對方,可現在怎麼回事?目標還好好活著,其餘人卻....

  「你既然無事,便隨我等一起搜索。」楊選超想了下,直接吩咐道。

  「是。」張榮方微微一愣,從這句話里也感覺到了不對。

  一般來說,他這種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人,第一處理辦法,應該是讓其去安全的地方休息。

  可楊選超的做法,卻是不理會他狀態,讓他再度跟著一起巡查找人。

  看來....

  張榮方似乎有些明白了。

  這次是真的有人走了關係,要針對他。

  『是上次踏青得罪了人麼?』

  他一邊跟著隊伍四處搜索,一邊思索。

  能走動關係到官兵這邊的,唯一得罪的,可能就是陳無憂了。

  很快一行人回到那兩山匪死掉的地方。

  看著地上慘無人道的屍骸,楊選超眼角微微抽搐,回頭看了眼張榮方。

  靠陷阱坑死一個,另一個也不知道是怎麼被誰打死了。

  他蹲下,在屍體邊緣檢查了下。

  「是被拳掌活活打中要害而死。臉上眼睛鼻子有捕獸夾的傷口。」

  「其餘人,以這裡為中心,四散搜查。」他起身下令道。

  「是!」

  一群大靈官兵紛紛散開,這群士兵平日裡懶散,但關鍵時刻,動作還是令行禁止,非常迅速。

  張榮方混在其中,不多時也和急匆匆趕來的隊長那木石兩人匯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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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運氣不錯,沒找多久,幾人便遇到了同樣因為煙火湊過來的蕭青瓔。

  她似乎沒受什麼傷,臉上還殘留著一絲詫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剛剛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便被陳無憂拉走。

  在離開老遠後,她才有空回來。

  在了解情況後,蕭青瓔頓時小嘴驚得張大。

  「山匪出現了!?還襲擊了張榮方?」

  張榮方是她的跟班,也就是說,要是她剛才走得慢點,被襲擊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等到返回村子的路上。

  「你沒事吧?張榮方?」她趕緊走近,猶豫了下,還是關切的問道。

  本質上,她並不壞,只是有些任性,但心還是算善良。

  否則當初也不會出手幫張榮方。

  「多謝師姐關心,沒事,這些血都是別人身上濺出來的,不是我的。」張榮方面露『感動』之色,連忙行禮。

  「沒事就好,畢竟你是因為我受的傷,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蕭青瓔沒有說下去,俏臉有些擔心。

  「師姐放心吧,好歹我現在也是武修了,沒那麼脆弱。」張榮方認真道。

  「那就好。」

  蕭青瓔還想開口問什麼,但看張榮方一臉疲倦之色,也忍住沒再開口。

  一行人回到村子。

  張榮方在其餘人怪異的矚目下,回到借住的村屋裡,換洗身上的衣服。

  陷阱弄死的那人,他承認,但另一人他就直言說不知道了。

  楊選超也判斷了,那人的死和他無關,畢竟按照張榮方所說,他才練武沒多久。

  而死掉的那人,明顯是被一個力量武功都遠超張榮方的傢伙打死。

  按照楊選超的判斷,那人應該是一肌肉結實,體型強壯者。

  一身武功,至少也有數年以上的火候。這樣的人,最可能是陳無憂。

  之後,楊選超也沒空理會其餘事,因為他在搜查的路上,又發現了隱藏在山上的更多山匪。

  雙方發生小範圍交手。

  他親自上陣,打死數人後,擊退山匪。但他自己也被一記弩箭射穿肩膀,受了不小的傷。

  對方居然還有弩箭!

  這讓楊選超的注意力,瞬間從張榮方身上的些許疑點挪開,迅速朝華新縣那邊派人請求支援。

  而清和宮一行四人,則在時間到了後,獨自從官道返回,和其餘勢力輪換。

  *

  *

  *

  華新縣城區。

  李家藥鋪。

  傍晚時分,正在藥鋪里稱量新到的藥材的李老頭,拿著個小天平,仔細的將一點點同源草,放上去,然後湊近,用超過八百度的近視眼,記下分量刻度。

  「店家!」忽地一個聲音從店鋪外鑽進來,嚇得李老頭手一抖,差點沒把同源草倒到地上。

  「誰啊!」他沒好氣的放下天平,抬頭朝門口望去。

  有些昏黃的大門外,一身穿深藍色道袍的年輕男子,快步走進門。

  「店家,我最近感覺身體不怎麼好,有沒有大補氣血的方子,給我來點,錢不是問題!」

  年輕男子大手一揮,相當豪氣道。

  「.....」李老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眯著眼打量來人。

  這年輕男子一副道袍裝扮,腰間懸掛了清和宮的腰牌,看來是清和宮的道人。

  「大補氣血的方子?」李老頭有些疑惑。

  對方面色紅潤,身材結實,四肢勻稱有力,聲音更是中氣十足,氣血充沛。

  「這位道長,你這血氣比一般干勞力活的人都強,哪裡虛了?補藥可不得亂吃哦,吃多了反而會病。」李老頭一口寧州口音,好心勸道。

  那道人拍了拍胸膛。

  「老闆,你別看我說話聲音大,但是我感覺虛啊,我看起來身子紅潤,是因為我剛剛吃了補氣血之物,一旦這藥物停下,可就沒那麼好效果了。」

  李老頭搖搖頭,他只是個店鋪老闆,既然別人要,只要不是官府嚴禁出售的毒藥,補藥什麼的就隨對方吧。

  說不定此人看上去健康,但隱藏著某種難言的暗疾呢?

  想到這裡,李老頭忍不住低頭掃了眼對方下半身,眼神怪異。

  張榮方沒管這些,他現在正沉浸於剛剛的收穫之中。

  那兩個山匪,身上的錢袋裡,被他硬生生摸出了5兩銀鈔。

  這可是5兩啊!

  在華新縣城,5兩可以買一石多的糙米,換成上輩子的單位,那就是150斤左右。

  就算是對張榮方,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特別是在他被罰了兩個月沒例錢後,便更是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銀錢。

  之前的錢,都拿來送禮打點了。而這次他辛苦積攢的銀錢,才是他能真正自由支配的積蓄。

  「大補的藥方,這裡有八珍湯,十全大補湯,你要哪種?還有裡面藥材的年份可以自己選。不過超過十年的都很貴,先提醒一句。」

  李老頭翻找了下,正好有之前老顧客買剩下的一些藥包,都是提前包好了的,一個個紙包非常整齊。

  正好拿來賣給這道人。

  「八珍湯?是哪八珍?」張榮方感覺自己似乎有點耳熟,上輩子時,他似乎也聽說有這種藥方。

  「嗯,是用四君子湯和四物湯,合在一起所配。」李老頭簡單介紹了下。

  「其中有人參,茯苓,白朮,甘草,熟地黃,白芍,當歸,山芎。

  主要是治療氣血兩虛,面色萎黃,全身乏力,頭暈眼花,食欲不振之類的症狀.....」

  李老頭看了看道人微微健壯的胳膊,紅光滿面的氣色,沒再說下去。

  「這東西,能大補?」張榮方問。

  「嗯,補氣為主,適合鍛鍊少脾胃差的人.....」李老頭道。

  「我就是鍛鍊少脾胃差。」張榮方面露喜色。

  「......」看著對方啪嗒一下放在櫃檯上的紙鈔,李老頭選擇不再廢話。

  「不過,單純補血的可以麼?」張榮方又問,他覺得自己的屬性異能,可能需要的只是血,不是氣。

  「那就單純買四物湯好了。不過....」李老頭還想說什麼。

  「那就這個了!多少錢一副?一副能吃多久?」張榮方大手一揮,打斷道。

  「一兩一副,一副可以吃兩次,第三次藥效會弱很多。吃法你得看病情。當然,藥材都是年份差的。如果你要年份好的,得加錢。」

  「來五副!吃了效果好再來!」

  很快,張榮方帶著五副四物湯匆匆離去。留下欲言又止的李老頭站在櫃檯內。

  他剛才其實還想說....一般四物湯是用來給婦女養血調經....所以又俗稱婦女之友湯....

  張榮方出了藥鋪,提著手裡的布袋子,心情舒暢。

  5兩銀鈔,相當於他兩個月的例錢總和了....可惜,過了這次,再想有這個機會,就難了。

  對於很多富戶來說,5兩不過是一身衣服的價錢,但對他這個沒收入來源的人來說,不少了。

  他快步走在華新縣城內,不時越過一座座小石拱橋。

  路上街上,來往行人數量極多。

  其中不少膚色泛白,類似他上輩子見過的歐洲人。還有偶爾可見黑人路過,最多的是黃皮膚人。

  不過和天陰縣那邊不同,這裡路人就算是農戶打扮,也沒有面黃肌瘦的,還不時有人聚集在一些四方木台邊大聲呼喝叫好。

  噹。

  忽地遠處一聲鑼響。

  「聖上旨意,發兵泯國,有願主動從軍者,可到衙門領取補償物資。」

  「聖上旨意,發兵泯國.....」

  隨著一聲聲鑼響,一小隊戴著鐵斗笠的官兵,緩緩在街道邊走過。

  這些官兵穿著灰布兵服,皮革腰帶,腰懸長刀,背上大多背著弓箭。

  走在最前面的頭目,還戴著防護黑鐵面具。面具上雕刻著狼的花紋。

  張榮方稍稍停下腳步,看了看這隊走過的官兵。

  看著周圍如避蛇蠍的其他民眾,他似乎有些能體會到,為什麼那麼多人想要削尖了腦袋,往道門佛門擠了。

  大靈窮兵黷武,年年征戰,都是外出入侵其他國家地區。

  但凡征戰,不論勝負,必有死傷,雖然大靈武力驚人,橫掃無敵,但不代表能無損征服其他國度。

  除此之外,各地不時會爆發的起義,也需要大量兵員鎮壓。

  這等狀況下,當兵確實是個苦差事。一旦離家了,或許以後便再也回不來,死在哪個不知名的戰場也說不定。

  張榮方心中沉重,忽地又想起了這具身體的前身。

  前身的姐姐,為了前身能避開兵役,為了姐弟二人不再被欺辱,主動設計,做了勾引權貴之事。

  因為出身儒戶,家學淵源,其氣質遠比普通女子好。沒想到最後居然真讓她成功了。

  可惜....現在失散了。

  不過也好,若沒失散,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偽裝以前的個性和其他特點。

  當下,他不再多想,快步提著藥包,朝清和宮方向趕回。

  也就是趁著這幾天,才從外面巡查回來,蕭青瓔暫時安分下來。

  她因為私自和陳無憂聚會,被蕭榕罰去靈官殿誦經思過,哪裡都不准去。

  如此,張榮方才有空自由活動,但也得天黑之前儘快趕回去。

  因為蕭青瓔每天的休息時間,就是天黑前一個小時。

  一路提著藥包回去,從華新縣到清和宮,單趟要一個時辰腳程。

  等他回到房間,開始準備熬藥,天色已經黑了。

  先去跟著蕭青瓔一起食堂用餐,然後送這女人回房休息後。

  之後他才一個人來到後山,放上買好的藥罐,將藥材塞進去,加水,然後架柴,點火。

  半個時辰後,張榮方端起一碗黑乎乎的藥湯,聞著裡面濃郁的藥味。

  『希望有效。』

  他感覺現在自己靠吃,積攢屬性點,實在太慢。

  如果能開闢出吃藥加速的路子,以後或許能好走許多。

  晃蕩了下木碗裡的藥湯,他吹著吹著,慢慢小口小口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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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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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著碗裡的藥湯,熱騰騰的暖流流入肚子。

  張榮方聽著後山陰暗中迴蕩的怪異鳴叫,心中忽然莫名的有種感慨。

  要是換成上輩子,可能山里根本沒那麼多動靜。

  因為能動的可能都快死絕了。

  凡是靠近人類居住的地方,動物們很少有敢胡亂吼叫的。

  仰頭一口將藥湯喝完,張榮方吐了口熱氣,感覺渾身暖洋洋。

  收拾好藥罐,用布袋裝好,提著,帶回房間,

  一連喝了好多天的四物湯,直到把五副藥全部吃完,張榮方明顯感覺到了體內屬性熱流的匯聚。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便又是一個月過去。

  清和宮尚德園內。

  樹木環繞中。

  蕭榕氣定神閒,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在他面前,是一共五名武修弟子,並排站立。

  大師兄焦騰,體格健壯,體毛濃密,雖然如今才年僅二十四,可一臉大鬍子看上去更像胡西人。

  二師兄陳無憂暫時不在。站在第二的是一黃色短髮壯漢,名叫洪達。

  三師姐趙大蔥,同樣體格魁梧有力,背著手站在地面,氣勢深厚,身如岩壁。

  第四個是陳慧,也是坤道,也就是女道,身段修長勻稱,容貌普通。

  第五,則是剛被收入門中的張榮方。

  今日是蕭榕對麾下弟子的第三次考核,每次五人,所有拜他為師的武修弟子,都要考核,查看進度。

  畢竟他在親自負責弟子開銷,若是不行不夠滿意,之後這名弟子的消耗可能就會減少。

  隨著一個個弟子上前,出手演武。

  蕭榕也面色平淡,不時微微點頭,這些弟子的大概進度,他其實都知道。

  考核,其實只是用來加深他們的危機感,讓其不至於懶散毫無動力。

  這算是一種督促。

  此時前面三人都已經演練完畢,三人都已經早達到了一品甚至以上層次。如今間隔幾個月,進步雖有,但不大。

  等到了第四位站著的陳慧,此女面色冷淡,明明容貌普通,卻自有一種莫名的清冷自信。

  她是蕭榕前幾日才收的新弟子,沒有塞錢,沒有任何托關係,就這麼突然被收了進來。

  實際上包括焦騰這個大師兄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其有些好奇。

  不知陳慧此人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這麼受老師喜愛。

  「陳慧,你新學岳型符,來給大家演練下。」蕭榕目光一轉,看向第四個位置的陳慧,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顯然,對於此女,他的態度要區別對待得多。

  「是。」陳慧恭敬點頭,上前,抱拳對其餘人微微敬禮。

  啪!

  猛然間她拳掌往前一點,起手式點清風頓時打出。之後所有岳型符的招式,簡直是時快時慢,動作間自然帶有一種韻律。

  「厲害!完全看不出是新學不到一個月的!」趙大蔥忍不住低聲道。眼中帶著絲絲驚異。

  焦騰微微咬住嘴唇,面色不變,但心裡卻多了一絲危機感。

  才學一個月,就將基礎岳型符學到如此嫻熟,毫無疑問,這個陳慧就是實打實的武道天才。

  張榮方站在最末一位,也是讚嘆。

  他當初要是沒有屬性點,岳型符根本不可能打出這種水準。

  要知道,他的岳型符,入門就花了兩月時間,而像陳慧這樣的...

  已經和他現在的岳型符,在招式熟練度上,相差無幾了。

  除開屬性點帶來的身體因武功的增強,單輪招數,此時的陳慧,足以和他輕鬆對招。

  此時張榮方心中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天生就是適合這一行。

  他花兩個月只是入門,人家花一個月,就能達到掌握層次。

  「很好。」蕭榕輕輕鼓起掌來,面帶讚賞。「陳慧的進步很大,你們其餘人都要跟她學習,做任何事,都要集中全力,不能有絲毫馬虎偷懶。如此才能最快走出成績。明白了麼?」

  「明白了!」眾人紛紛回應。

  陳慧打完,然後是張榮方。

  他沒有展露多少底子,只是中規中矩的打了一遍岳型符三十二式,招數倒是熟練,但其他方面,看不出什麼。

  岳型符達到熟練掌握的層次,是需要將那種一舉一動如山巒起伏的精氣神表現出來的。

  張榮方故意中規中矩的打,完全將自己的真實層次隱蔽起來。

  他現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千萬不要被人發現,是他殺了人。

  以免被那山匪的同夥查到,然後惹火上身。

  很快,演武完畢,張榮方收勢,回到隊列。

  蕭榕則開始講岳型符的精要,他其實不算一個好老師,講解晦澀難懂,中途一時興起,還要舉起酒葫蘆輕輕抿上一口。

  不時還會即興賦詩一首。

  聽得幾人是相當心累。

  張榮方一開始還特別仔細的聽,後來發現蕭榕講解的東西,以自己提升後的岳型符,都早已掌握,於是便開始低頭偷懶開小差。

  此時,他正心頭期待的注視著屬性欄,那裡的自由屬性上,又多了一點屬性。

  這是剛剛演武測試開始時,就突然出現的屬性點。

  從吃藥,到現在,不過一個月,就有了一點屬性進帳。

  很顯然,這就是四物湯的作用了。

  這還是用三年以下年份的藥材,搭配的藥方。

  若是用高年份的藥材搭配藥方,那效果,張榮方覺得自己怕不是要原地起飛?

  『可惜....太貴了,而且藥鋪很難湊齊貨。』

  看著蕭榕上下翻飛的嘴皮子,他心思不由自主的飄到了其他地方。

  很快,蕭榕講完了岳型符,又頓了頓,看向大師兄焦騰,還有一旁的趙大蔥。

  「焦騰,趙大蔥,你們二人,如今也到了二品層次。入品是第一次破限,之後每上一品,其實都需要一次破限,才能達成。

  但,破限相當傷身,只有配合合適的內服外用養方,才能儘可能減少內傷隱患。你們若是有所進展,破限前,記得提前去丹房領取養心丹。」蕭榕叮囑道。

  「是!」焦騰知道這說的是自己。

  因為趙大蔥才突破二品不久,要突破三品的,在場只有自己一個。

  他抱拳恭敬拱手,感謝師傅的幫助。

  蕭榕又勉勵了幾句,之後便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焦騰嘆了口氣,掃了眼其餘師弟師妹,沒說什麼,自顧自離開。

  除開趙大蔥外,其餘人在他眼裡都只是普通人。也就那陳慧值得關注一些。

  其餘人相顧無言,也陸續順著尚德園的石道往外走去。

  張榮方抬頭看了眼陳慧,對方的出現,算是真正讓他近距離認識到,天才是什麼樣的。

  忽然他又想起司徒楠,之前還和他們幾人是好友,如今卻已經形同陌路。

  走出尚德園時,他分明看到周澤,司徒楠,陶夢潔幾人,居然正和大師兄焦騰,還有另外幾人站在一起。

  他們形成的一個小圈子,周圍又圍上了更大的一個圓圈,全是武修弟子。

  整個清和宮一半的武修弟子,基本都在這裡了。

  焦騰等有了品級的這些人,是第一檔次,之後便是周澤,陶夢潔這些天才或者錢才。

  然後才是普通的武修弟子圈子。

  這就是清和宮修行弟子中明顯的圈子。

  如焦騰那些人,基本都是真傳弟子,和其餘人待遇完全不同。

  張榮方和其餘部分武修弟子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也都心思各異的各自離開。

  「他們這麼圍在一起做什麼?」忽地身後有女聲低聲問道。

  「那是想向師兄師姐們請教,養血鍛筋入品的經驗技巧竅門。」另一女子回道。「畢竟人數太多了,機會難得,師傅們可沒這麼多耐心一一仔細講解,很多時候都得靠請教師兄師姐才行。」

  「入品我不知道,不過養血很難麼?不是很簡單就過了嗎?」前面那女聲詫異道。

  張榮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正好看到陳慧面色微微詫異。

  很顯然,她是真的疑惑。

  確實....能把一套的岳型符連續打完,就算得上進入養血了。

  陳慧和他張榮方,現在唯一差的,就是養血積累的時間。

  養血是會慢慢改善體質的,而這個改善需要時間過程。

  張榮方只不過利用屬性點,將這一過程強行壓縮在極短的時間裡。

  「張師兄,你看我做什麼?」陳慧不解道。對於後入門的她來說,張榮方確實算師兄。

  「沒什麼....只是有點感慨。」張榮方嘆道,最後朝司徒楠方向看了眼。

  對方此時俏臉寧靜,正小聲和身邊的周澤說著什麼話。

  似乎是感覺到了視線,司徒楠磚頭朝這邊看了眼,正好看到張榮方離開的背影。

  她心中閃過之前和張榮方交往的日子,沒說什麼。

  龐胖子,張榮方,以及李酸梅,這些對於她而言,都是過去式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如今接觸的人,必然會因為自身層次的提升,而提升。

  朋友,終歸只有平等,才能成為朋友。

  回到房間午休。

  張榮方仰躺在床上,看著灰白的蚊帳紗布,心裡一陣平靜。

  經過反覆確定,他已經確認了,這個世界的武功,其實相當於上輩子小說里沒有內力的武林。

  武林,江湖,名聲越大,實力越強。

  而清和宮,只是平輿路里一個中小型的分支門派。其中的武學,算玄門正宗,但實戰稀疏平常。

  這點,他在這段時間外出巡查的過程里,已經得到了充分驗證。

  畢竟華新縣可不是只有清和宮一個勢力,流傳的消息也很多。

  「算了,能有個安身之處,已經很不錯了。」

  他深吸一口氣,撇開雜念,舉起手,視線注視聚焦。

  很快,屬性欄浮現而出。

  沒有絲毫遲疑,他第一時間,便將吃四物湯,縮短時間得來的自由屬性點,加在了岳型符上。

  而岳型符,也從之前的掌握層次,一下字跡模糊起來。

  兩秒後。

  一個新的字跡浮現而出。

  『岳型符(圓滿)』

  「圓滿?」

  張榮方還來不及思考更多,猛然間便感覺全身宛如撕裂般劇痛。

  全身上下,所皮肉內外,每一寸血肉,都傳出海量的痛楚。

  他整個人一下弓起身來。

  強烈的痛楚,讓他瘋狂抽搐,想要叫喊。

  但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張榮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別人發現他的異常。

  他緊緊咬著牙齒,只能強忍著痛楚,等待屬性點改造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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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3 PM

18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忍耐了多久。

  張榮方漸漸感覺身體痛楚開始消退,宛如漲潮退潮。

  很快,他全身是汗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著。

  衣服頭髮完全濕透,就如才從水中爬出來一樣。

  體力和心神因為強烈的痛苦,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張榮方還是強撐著困意,再度看向自己屬性欄。

  果然,屬性重新發生了變化。

  『張榮方——生命12-13。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圓滿),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可用屬性:0。』

  「生命漲了兩點!難怪改造這麼大。」

  張榮方從床上站起身。

  哢嚓。

  忽地他手借力抓住的床沿,浮現一道細微裂紋。

  「嗯??我力量變大了?」

  他詫異的抬起手,看了看床沿,那裡清晰的浮現一個手掌印。

  褐色的木質紋理,也被強行捏斷,翹出一些木刺。

  「這麼說,岳型符練到圓滿,還能增強力量?」

  張榮方從未聽過這個說法。

  不過武修入品後,氣力大增的說法,他還是知道的,而且入品後,身上還有皮膜加厚,防禦增強。

  『現在看來,我應該是進入鍛筋層次了?按照趙師姐傳授的內容,鍛筋便是開始增加氣力的第一步。』

  起身在房間內活動了下手腳。

  張榮方開始試著適應自己的當下力量。

  別的不用,直接打岳型符三十二式,一遍又一遍。

  時間緩緩流逝,生命力提升的好處也漸漸顯露出來。

  只是緩緩的打岳型符,張榮方便能感覺到,自己的氣力居然在緩慢恢復。

  打完三套拳後,他從床鋪底下摸出一個木盒子,打開,裡面裝著幾顆黑乎乎像芝麻糊揉成團的藥丸子。

  這是養血丹,也是武修弟子專門的福利。

  一個月兩顆。趙大蔥一口氣把之前的份額,一併給了張榮方。

  拿起一顆養血丹丟進嘴裡,一股酸澀皮革的味道布滿整個口腔。

  張榮方忍著噁心,硬生生吞咽下去。

  然後換身衣服,擦洗一下,看時間還有點,他準備稍微休息一下。

  咚咚咚。

  「張師兄,書信房有你的包裹。」

  「我的包裹?」張榮方一愣,他自從接收前身身體後,一直沒幹其他事啊?也沒本事繼續給勾欄投稿。

  誰會給他寄信?

  心中疑惑之下,他起身,喝了點涼水,便開門朝書信房走去。

  *

  *

  *

  清和宮書信房內。

  鄭忠林拍了拍面前的一個黃色包裹。

  「好小巧的盒子。」

  他作為書信房的負責人,一般的書信包裹,是不會過問的。

  但誰也不知道,他其實是很早以前,巡照處那邊,現任執事安排的人。

  巡照執事權力極大,如今正在和監院爭奪下一任宮主之位,所以現在便是到了站隊的時候了。

  看著眼前的這個包裹,寄送人不明,沒標記,而收貨人,正是蕭榕的徒弟,一個叫張榮方的小道。

  鄭忠林搓了搓手,拿著包裹,避開周圍正在揀信的幾個雜役道士,獨自走近書信房內里,將遮擋的門簾放了下來。

  鄭忠林迅速將包裹放在小凳子上,雙手熟練的來回撥動,很快便將整個包裹徹底解開。

  如果是其餘人的包裹,他自然不敢亂來。誰知道裡面會看到什麼隱秘。這種大忌諱,他不敢亂動。

  但這蕭榕的徒弟,可是上面嚴格規定的,他開包檢查一二,也不打緊。

  包裹裡面是個木質盒子。

  鄭忠林沒有停下,拿起工具,繼續下一輪。

  盒子很快被打開,裡面終於展露出放置的東西。

  「嘶!?」

  鄭忠林看到東西的第一眼,便倒吸一口涼氣。

  錢!!

  好多錢!!

  那黑色盒子裡,放著的,赫然是一疊面值在一兩的紙鈔!

  那厚厚的一疊,顯然是為使用的人考慮到,面額太大,容易露財,所以故意兌換成小額寶鈔。

  鄭忠林平日裡也見過不少寶鈔,可眼前這一疊,粗略一算,至少也有70兩之多!

  70兩是個什麼概念!?

  在華新縣,70兩能買一匹品相不錯的駿馬了!

  在這個一頭豬才十到十五兩的地方,70兩能買六頭豬!

  鄭忠林吞了吞唾沫,左右看了看。迅速在包裹里翻了翻,又翻到一封書信。

  他看了看那一疊寶鈔,又想到這盒子的收件人,正是得罪了陳家的張榮方。

  貪婪在他眼神里不斷浮現,又消失。

  掙扎了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將包裹里的寶鈔,全部拿了出來,然後盒子裝回去,信放好。原封不動的栓好包裹。

  『反正錢拿了,也沒人知道是我乾的,中途經手那麼多人,憑什麼肯定是我?』

  『就算那小子知道是我,沒有巡照房撐腰,他那什麼和我斗!?』

  鄭忠林已經不是第一次偷拿包裹東西財物,早已習以為常。

  只不過這次的金額有點大....讓他有些擔心。

  以往因為他偷拿東西的人,都是挑的沒什麼背景的傢伙,這些道人也大多都忍了。

  但這次,錢有點多。

  要不是這個張榮方得罪了陳家,陳家點名要搞他。他也不至於膽子一下這麼大。

  不多時,一個小道士掀開門簾進來。

  「房主,蕭榕法師的弟子張榮方師兄,來取包裹了。」

  鄭忠林此時早已將寶鈔收好,若無其事的指了指放在一旁一堆包裹里的盒子。

  「喏,抱出去吧。」

  「是。」那雜役弟子上前,小心的將包裹著的盒子抱了出去。

  天色清寒。

  正午時分,張榮方站在書信房外,也感覺有些發冷。

  如今十一月多了,已經入冬,氣溫越發寒冷。

  他看著幾個雜役道士搬著東西處理,其中一個小道士抱著一個黑布包裹朝他走近。

  「師兄,這是你的包裹。」

  小道士將東西放到他面前的木桌上。

  書信房外擺放了一圈的木桌,就是為了方便交接擺放東西。

  張榮方看了看包裹,伸手輕輕拍了拍。

  包裹外還用炭筆寫了字。

  『清和宮,天陰張榮方收。』

  字跡清秀工整,帶著一絲張榮方淡淡的熟悉感。

  『是前身的姐姐筆跡。』

  他心頭一凜,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拿起包裹,他轉身離開。

  「不對!」忽然張榮方感覺手裡的包裹,手感不對。

  包裹口子一般會用特殊的針線密封封好。

  以前身姐姐張榮瑜的風格,在前身的記憶里,姐姐每次寄出的包裹,針腳縫線,都是相當整齊密集。

  可他剛剛提的包裹,針腳封口異常雜亂,而且只是隨便穿了幾針而已,只夠勉強封住包裹。

  『包裹可能被動過!』

  第一時間,張榮方便猜到這個可能。

  他轉過身,盯住剛剛給他飽包裹的小道士。

  「這位師弟,請問剛剛還有誰動過我的包裹麼?」

  那小道士被他眼神看著有點發怵,因為對方是修行弟子,檔次比他高一級。

  他也就態度尊敬的回道。

  「回師兄,包裹是早上有人直接送到我們書信房來的,中間一直沒被動過。」

  「確定沒動過?」張榮方再問。

  「確定的,師兄,除了我們查名字的時候搬動幾下外,沒人動過。」小道士連忙道。

  張榮方沒再多問。只是透過書信房窗戶,往裡看。

  正好窗口出,鄭忠林這個借著光數著手裡的銀票。

  似乎注意到目光,鄭忠林回過頭,看了眼張榮方,笑了笑。眼裡帶著一絲可憐和別樣意味。

  張榮方面無表情。

  書信房雖然只是個毫無武力值的地方,但這裡是清和宮,周圍高手眾多。

  他一個蠻族儒戶就算東西被偷了,也只能忍著,因為沒人會給他出頭。

  特別是現在在蕭榕對他越發不在意的情況下。

  帶著包裹,張榮方轉身朝住處返回。

  回到房間,他迅速拆開包裹,看完信件內容,然後拉開黑盒子。

  裡面一片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唰。

  張榮方合上盒子,面無表情,按照信上所說,抬起盒子底部,小心抽出一塊輕薄的木板。

  木板裡面是一個小巧的長方形暗格。

  暗格里放了兩張銀票。

  兩張面額五十兩的寶鈔。

  『包裹被拆過,第一層的70兩被拿了。只是不知道是在路上被拿,還是到了清和宮被拿。』

  張榮方剛才其實很想衝進書信房自己檢查。

  但他不能,也不敢。

  書信房裡儘管沒武修,主管鄭忠林也只是個文修。

  可他一旦這麼做了,就是破壞清和宮的規矩。

  他如今入品都不到,清和宮中入品的武修就至少有十來人!

  其中執事至少三品,更別說還有監院和宮主這樣的五品以上高手。

  所以他只要敢動手,巡照房第一時間就能將他抓捕,執行杖責。

  而且關鍵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書信房的人拿的。

  只是因為書信房時常有人傳出東西被偷拿,他才有所懷疑。

  「算了,只是70兩而已,張榮瑜寄過來的錢大部分還在。就算舉報,估計也沒人管....書信房的情況被舉報也不是一次兩次....」

  張榮方心中憋屈,看著桌上的盒子,沒再出聲。

  *

  *

  *

  嘭!!

  鄭忠林被當頭一棒,砸得滿臉是血。

  他搖搖晃晃,提著準備帶回家的包裹,看著眼前的景物,一切都在晃。

  噗通。

  他站立不穩,歪倒在地。手裡的包裹滾落在地。

  「好...好膽!敢在清和宮襲擊我!?你知道我是誰....」

  嘭!!

  又是一棒子,砸在他額頭上。

  鄭忠林看著面前繞出來的蒙面男子,手指著對方。

  「好....好...好漢饒命!!」

  他一下撲倒在地,雙膝跪地。

  這裡可是清和宮到山下華新縣的必經之路。

  和他一起每天回家的,還有個一起的武修道士,那是他侄子趙黑狗。

  他們都是在華新縣裡置辦了房子的人。

  這次他正準備把偷到的財物放回自己房子,給自家婆娘管好。

  可沒想到....

  就在清和宮外,下山小道上,居然有人敢襲擊自己!

  侄子才擺了個架勢,便被幾下打倒。

  然後就是他。

  天可憐見,他一個管書信房的文修,居然都有人在下山路上偷襲。

  張榮方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撿起兩人包裹就跑。

  不管是不是眼前這人偷拿他錢,先搶了再說。

  反正只要不打死人,一切都好說。

  自從上次打死人後,一直沒人找他麻煩。張榮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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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6 PM

19  清和宮內。

  光束斜射,照亮四周彩色的壁畫。

  鍍金的金色財神神像端坐中心,身披綠色神袍,頭戴冠冕,手握如意。

  下方幾名道人和香客跪在蒲團上,輕輕叩頭念誦經文。

  其中一年輕道人左手包右手,握拳叩頭拜下。

  此乃道門拜神所用手勢,意為負陰抱陽。

  「張師弟當真虔誠,每次外出巡查回來,都會來殿中拜一拜。」

  一旁一文修師兄等起拜完後,微笑輕聲道。

  拜神的年輕道人氣色紅潤,身材結實,容貌略微清秀。正是才從山腰處搶完人的張榮方。

  「師兄說笑了,我這是感恩財神保佑,偶得浮財,還是要拜一拜更踏實。」張榮方認真道。

  「你這是撿到錢了?」那師兄笑了。

  張榮方搖頭:「一點點而已。」

  拜完財神,他起身,和四周道人點頭示意後,朝一旁殿主恭敬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從大殿門口出去,張榮方一眼看去。

  整個道宮中,雜役弟子來來往往,步履匆忙。

  修行弟子們從容漫步,平和許多。

  老道法師執事們,則大多神態端正,行走間多有大修儀態風範。

  最後則是前來大殿拜神的香客們。

  從山門到財神殿,靈官殿,玄心殿,三處分別形成三條粗細不同的人流。

  其中玄心殿是最多人的。

  來往客人中,有富貴錦衣者,也有貧窮落魄者。

  偶爾有一貴人現身,也會被道人引導到一旁,專門接待。

  他們大多是來玄心殿求平安。

  張榮方停頓了下,看著那些面容困苦的平民香客,心中明白。

  如今天下官吏貪腐,各地官商勾結,地主和官員大族沆瀣一氣,壓榨平民。

  若非前身的姐姐張榮瑜求來道籍,他如今恐怕也會淪落到和他們一樣的地步。

  甚至可能更慘。

  悄然嘆息一聲,張榮方快步朝著山下去了。

  今日的收穫,正好去買不同的其他藥方。

  先去給師傅蕭榕報備,如今蕭青瓔更多是由另一個雜役弟子跟隨。

  對他張榮方,反而隱約有所戒備。

  所以這請假也是一下就同意了。

  對此,張榮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上次他用捕獸夾弄死兩個山匪,其中疑點實在太多。

  無論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外表那樣簡單義勇。

  一個多小時後,張榮方從華新縣各個藥鋪,分別買了八種補血藥方。

  他從鄭忠林那老傢伙身上,不光搶回了自己的那些錢,還額外弄到了五十兩。

  加上便宜姐姐姐夫給的170兩,足足有了220兩!

  對於之前只有五兩的張榮方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他打算全部將其化為屬性點,最快速度的提升自己。

  在大靈這種等級森嚴苛刻的國度,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是真正硬道理。

  一口氣買了一大包藥,張榮方提著健步如飛,迅速回到清和宮,二話不說,開始熬藥。

  既然蕭榕都不怎麼信任他了,那他乾脆專心干自己的事。

  反正只要蕭榕不主動找他,他就不再過去。

  接下來一連半個多月,張榮方每天修行練武,除開早晚課,其餘時間都是在熬藥和練武中度過。

  金血丸,溶氣湯,六味入腎湯,明胃湯....

  一個個藥方,分別藥效都不同。

  有如金血丸這樣直接補血的,有如溶氣湯這樣主補氣來間接補血的,還有補脾胃來加強飲食消化能力補血的,等等。

  方子思路各有不同,張榮方一個個的嘗試,最後確定,對於他效果最好的,是一個叫紅芪湯的方子。

  裡面補血為主,補氣為輔,效果最佳。

  當下,他測試出來效果後,便一口氣,把所有的銀子都換成了紅芪湯的藥包。

  這種藥方,可以顯著的將他積攢屬性點的時間,縮短到十天一點左右。

  而全部錢買來的紅芪湯,足夠吃上三個月!

  三個月,足夠攢出九點了!

  轉眼,十一月末。

  張榮方一把把臉盆里的水,往外潑出去。

  挨著的董大方正在房間裡苦練,從屋外都能聽到他拳腳的呼呼破空聲。

  端著盆回到房間,張榮方看了眼自己視野下方的屬性欄。

  這些時間的鍛鍊,讓他頗有些無從下手。

  屬性點已經又有了一點。

  但....

  岳型符已經加不上去了。

  他不確定,是下一階段的岳型符,需要更多屬性點?還是岳型符只能加到這個層次,不能再加了。

  三十二式岳型符招式,正在此時的張榮方心中,就如練了許多年一般,化為本能。

  對每一招的理解都遠超之前。

  而且在身體的提升上,也達到了鍛筋的程度。

  就是沒和外面的人較量過,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實戰實力,在鍛筋武修中算什麼層次。

  張榮方想到這裡,再看了看屬性欄。

  岳型符後面的加號還在。

  他懷疑這一符法,應該還能繼續加點,只是需要的屬性點,不再是一點,而是更多。

  當下,他走到床邊,從桌上端起一碗才熱好的藥湯,仰頭咕嚕咕嚕全部喝掉。

  喝完,再拿起從食堂帶回來的粗糧饅頭和肉乾,大口塞嘴裡,嚼爛咽掉。

  一邊吃,他一邊想著,或許現在可以慢慢展現出進步,以便獲取第二符法的練法。

  『回春淨時符典的傳授,只有從蕭榕那裡獲得。但蕭榕腦子似乎有問題,對我現在起了疑心,不再信任。

  得想個辦法,看能不能從其他地方弄到武功。』

  清和宮森嚴的制度,讓張榮方微微發愁,開始思索,要不要再去弄除開回春淨時符典外,另外找武功修煉。

  只是不等他想到路子,忽地一陣暖流從胸腹中匯聚一起。

  這個關鍵時刻,居然新的屬性點凝聚了!

  他微微一愣,隨即迅速看向屬性欄。

  『張榮方——生命13-13。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圓滿),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可用屬性:2。』

  「生命下限提升,是我這段時間自行鍛鍊的作用,而新的屬性點....是否可以提升現在的岳型符?」

  張榮方猶豫了下,試著再度集中注意力,想像著在岳型符後面加號上,輕輕一點。

  嗤。

  這一次,他腦海里似乎響起一點雜音。

  岳型符後面的字樣頓時消失。

  這一次,張榮方只感覺身體少許發緊,全身氣血快速運轉。

  除了發熱外,沒有其他症狀。

  很快,屬性欄更新完畢。

  『張榮方——生命15-15。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可用屬性:0。』

  「生命提升兩點!還多了個破限技!?」張榮方睜大眼睛。

  他從沒聽說過,有什麼破限技?

  突破一次極限,就算是入品,但入品的武修中,張新泰也好,趙大蔥也好,都沒提到過,還有什麼破限技。

  還沒等他緩過神。

  猛地一股記憶洪流,轟然沖入他腦海。

  張榮方雙手抱住腦袋,低頭忍不住輕聲痛哼。

  記憶中,他沒日沒夜瘋狂的鍛鍊岳型符,最終,在一次意外中突然破限,打破自身極限。

  而同時間,他習練的岳型符所有招式,在那一剎那,因為太過圓滿完美,而融合成一種狀態。

  在那種狀態下,他意外領悟了一招特殊技法,名為重山。

  此技法能一招爆發出超越自己七八成的速度和力量,威力驚人。

  十多分鐘後,張榮方腦海里的痛楚慢慢減弱。

  他的體型也再度發生變化,從之前只是稍微有點結實,轉變成了上身尤為健壯,特別是雙臂,肌肉虯結,用力時宛如樹根凸起。

  『這時重山的效果麼?』

  張榮方抬起雙臂,握了握拳,感覺力量比之前還要大一些。

  但增加得不多,最大的變化,還是皮膚。

  他伸手摸了摸皮膚,表面仿佛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角質,柔韌且富有彈性,比較粗糙。

  站起身,他對著地面硬碰硬,輕輕打了一拳。

  一點也沒痛覺。

  「這就是突破極限後的效果麼?」

  張榮方仔細檢查了下身上其他地方,但遺憾的是,其他地方都沒有這種現象,就只有雙臂。膝蓋,腳背腳掌。

  『這不就類似上輩子那些鍛鍊多了,自然身上覆蓋的老繭麼?』

  他忽然恍然。

  此時他再去看屬性欄,岳型符後面的加號,終於消失了。

  這應該代表不能繼續提升了。

  「太弱了....」張榮方微微失望。

  「除開少許部位,其餘地方和常人一樣防禦力,頂多肌肉脂肪多點,能扛些。難怪高品高手老了就打不過年輕高手。」

  雖然提升不如自己預想強,但一口氣提升到入品,張榮方心中莫名的升騰起躍躍欲試感。

  隱藏實力,壓抑自己忍耐了這麼久,他一身武力,從未得到過施展,如今終於入了品級,算是有了點自保之力。

  他也有些情不自禁想要嘗試一二。

  只是沒機會。

  從開始習武,到現在,他滿打滿算也才一年。

  一年時間就入品,這速度比起周澤這樣的天才,還要誇張。

  「可以稍微提升一點進度,另外,現在我急需實戰對練,提升武鬥經驗。否則就算練得再高,被人打中弱點也是死。」

  張榮方想得很現實。

  沒有實戰經驗,武功再高,也很容易被吃虧。

  「或許,一會兒可以去找師姐探探口風。」

  不管蕭榕如何,趙大蔥還是相當實在,並且很照顧師弟師妹們。

  很快,午休結束,張榮方當即便去道場找趙大蔥。

  一般沒事時間,趙大蔥都會在武修道場練武,以求更快突破。

  她本來就天生力量大,再加上如此苦練,如今能踏入二品,也是正常。

  張榮方找到她時,趙大蔥正和一個面色焦黃,眼神木訥的黃毛道人交手。

  兩人被其餘道人稀稀疏疏的圍成一個圓圈,站在中間,拳掌幾乎化為虛影,交手極快。

  劈啪的打擊聲不斷炸開,張榮方站在十米外,都能感覺到兩人拳腳帶起的一絲微風。

  冬天的陽光稀薄而泛白,兩人交手撞擊出的塵埃,在乾燥空氣中漂浮飛散。

  更是襯托得兩人較量激烈。

  「這是怎麼回事?趙師姐和誰交手來著?」張榮方看到人群里站著李復花,便湊過去輕聲問道。

  他,董大方,徐明玉,李復花,四人一直都是一起練武的小團體。

  也算是在諸多小團體中抱團取暖了,以免被人欺負。

  李復花如今還在習練岳型符,才剛剛入門不久。但她和徐明玉那個黑人不同,平時就人緣不錯,消息也比較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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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7 PM

20
  看到是張榮方,李復花小聲回道:「那人叫閆坤,是趙師姐的故人,這次是從其他道宮過來交流暫住,不知道怎麼的,兩人就切磋起來了。」

  「那人也是二品?」張榮方問。

  「三品了,不過趙師姐天生力氣大,看起來似乎沒吃虧。」李復花回道。

  張榮方點頭,他也看出來了。

  趙大蔥不愧是二品,速度,力量,全方位都要超過他不少。

  真要他上去打起來,恐怕撐不過幾招,就會被其崩開防禦架勢,打成重傷。

  不過這也是其十多年苦練的結果。他才練多久。

  只是趙大蔥強,那黃毛道人更強。

  張榮方掃了眼周圍圍觀之人,大部分都是入門層次的武修,都在養血層次的多。

  入品的是一個沒有。

  畢竟入了品,就能去靈官殿考核完掛職,領取更多月錢。

  很多入了品的好手,有了錢,都會去華新縣那邊買房住。一般不會再來武修道場。

  像趙大蔥這樣的畢竟少數。

  不多時,場中兩人猛然雙拳對撞一招,同時後退,抱拳。

  「承讓。」那閆坤漠然拱手,轉身離開。

  趙大蔥站在原地,面色微微發紅,那是全身氣血急速涌動的跡象。

  「師姐!你沒事吧!?」

  張榮方幾人連忙上前詢問。

  「沒事,還是輸了....」趙大蔥嘆道。「沒想到他如今已經破開第三極限,踏入三品了....」

  幾人一起將她扶到一邊,有人端來木凳讓其坐下。

  「多破一次極限,對實力影響這麼大麼?」一年輕道人忍不住問。

  「九品雖然是朝廷考核出來,但粗略劃分,也號稱九大限。

  其中,第一次破限增強最多,之後一次比一次弱。

  閆坤是三次破限,認真算起來,比我強也強不到哪裡去。只是力量稍微比我大一點罷了。我輸還是輸在實戰經驗不足上。」

  趙大蔥嘆氣。

  「之前我力氣天生比他大,所以我們同級時,他打不過我。現在好了,這傢伙回來報仇了。」

  張榮方在一旁聽著,若有所思。

  休息了一陣,看趙大蔥沒事,大家也各自找地方對練拆招。

  李復花乾脆也找上張榮方。畢竟表面上,張榮方也只是才入門的層次。

  兩人相對而站,由李復花先出招。

  她一個箭步,往前直拳擊打胸膛。

  這招式叫當門風。也是三十二招岳型符里的。

  李復花的力量動作,招式步伐的配合,都不錯。出招後,周圍有人還忍不住叫好。

  但在張榮方眼裡,她的動作步伐笨拙而粗糙,招式也有氣無力,毫無果決。

  他出手輕輕一格,輕鬆便將李復花偏轉到右側去,差點摔倒。

  「再來!」李復花不服,重新站定,再度疾沖一招朝日峰下,打向張榮方右臂胳膊關節處。

  嘭。

  可惜,她手臂揮出一半,便被張榮方精準截住,後力再也無法使出,只能變招。

  只是接下來,連續十多招,無論她怎麼變幻,都被張榮方精準撥開或者格擋。

  明明張榮方用力還不如她大,但結果就是比她輕鬆許多。

  「咦?」一旁的趙大蔥見狀,面露驚訝。

  「這是招式練到圓滿通透的層次了啊。」她從休息的木凳上站起身,仔細觀察張榮方。

  隨著場中交手,她越看越是確定。確實就是圓滿通透層次的岳型符。

  「師姐,招式練圓滿,就有這麼厲害麼?」李復花再度被輕鬆擊退,聽到說話,氣喘吁吁不服氣的問。

  「嗯,同門切磋里,招式練圓滿了對同門克制非常大。你打不過他了現在。」趙大蔥點頭。

  「能把岳型符練到這個地步,需要不錯的悟性才行。下一階段,就是等時間積累,度過養血鍛筋的體質變化階段,就能嘗試破限入品了。」

  她嘆氣道:「我們武修,其實最需要的就是悟性和先天體質。悟性能讓人更快領悟和習得武功。而先天體質,能讓被武功更好的增強我們身體。」

  「看來我悟性還行?」張榮方見李復花不打了,也就收手微笑道。

  「是不錯。」趙大蔥點頭,「如果你體質也能跟上,破限估計四五年就能成。」

  「那師姐,突破極限後,會有什麼變化?能不能說說。」

  張榮方小小的按照計劃,展現了自己的一點潛力,便也開始詢問新的東西。

  「破限後,就是根據練的武功側重,會有身體不同程度的增強。力氣增加,皮膚變厚。其他就沒了....」趙大蔥搖頭。

  她打量著張榮方,從剛才的交手對練中,她隱約能看出,張榮方似乎還隱藏一點力量,這小子似乎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以後還是想去....」

  「趙師姐,張師兄,師傅那邊叫你們趕緊過去!」

  忽地她的話被打斷,遠處孫元豐急匆匆跑來,面色有些不對。

  「怎麼回事?」趙大蔥眉頭皺起。

  「是蕭青瓔師姐,和她一起的那個雜役弟子...失蹤了。」孫元豐迅速道。

  「失蹤了?」張榮方一驚,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陳無憂。

  這麼長時間了,因為蕭榕對他的懷疑,所以大部分時間蕭青瓔都是和另一個女性雜役弟子一起行動。

  但現在....

  張榮方知道情況有變,若這次還是陳無憂下的手,那....

  三人沒有耽擱,連忙離開武道場,趕到蕭榕所住的閣樓處。

  閣樓一層,大廳內。

  蕭榕面色冷峻,蕭青瓔在一旁面色蒼白。

  其餘弟子,焦騰作為大師兄也已經到了,此時站在一旁面色難看。

  看到趙大蔥,張榮方到了,焦騰視線看向蕭榕。

  「師傅,按照小瓔師妹的說法,恐怕人現在已經....當務之急不是找到誰下的手,而是保證小瓔師妹的安全。」

  蕭榕默然不語,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張榮方和趙大蔥進來後,拜禮,然後分別站到一旁。

  看到張榮方,蕭榕眼神閃爍了下。

  「從今日起,榮方,你必須隨時隨地跟著小瓔,不許有任何離開。若她有什麼事,你就算是死,也給我保全她性命!明白了麼?」

  張榮方心頭一凜,連忙走出,拱手躬身。

  「弟子明白!」

  他是為了護持提醒蕭青瓔,才被提拔為修行弟子,如今另一個被雜役跟班失蹤,自然是只能由他補上。

  而在這個世道,只要有理由,師傅是有權隨意處置自己弟子的。就算是處死,也沒人能說什麼。

  「焦騰。」蕭榕再道。

  「弟子在!」焦騰連忙走出。

  「調查一事就交給你來做,務必給我一個答覆!」蕭榕沉聲道。

  「是!」焦騰抱拳。

  接下來,蕭榕又吩咐了趙大蔥配合保護蕭青瓔,卻對二師兄陳無憂,連提也沒提。

  *

  *

  *

  華新縣外,山林中。

  乾燥枯黃的草叢林地里,一道人影快速穿過灌木草叢,來到一顆刻了白色三角形的大樹前,靜靜等候。

  傍晚時分,夜色漸濃。

  不多時,兩個身穿陳舊單衣的壯漢,提著長柄砍刀,快步走到人影前方數米處,停下。

  「兄弟,活兒我們也幹完了,錢,是不是該結清了?」下巴上有著刀疤的壯漢冷聲道。

  「我請你們綁人,沒叫你們殺人!現在你們還好意思找我要錢??」人影聲音中帶著情緒道。

  「嘿,那娘們被抓住了還想叫,咱沒忍住,順手就割了一刀脖子。反正活我們幹了,錢你不給,後果你想清楚。」刀疤壯漢冷笑道。

  人影頓了頓,還是揚起手丟了個東西過去。

  是個灰布錢袋。

  壯漢接住,打開看了看,頓時露出笑容。

  「還要你們辦個事。」人影再度出聲道。「事成之後,再付一倍的價錢!」

  「好說好說,有事你講!」刀疤壯漢語氣一下變了。臉上也露出笑意。

  「既然已經動手,那就乾脆把幾個人都弄了!」夕陽光線此時一縷照在人影臉上,照亮他整張面容。

  赫然便是清和宮陳無憂。

  「只要你們支持我爹更進一步,坐穩位置,到時候清和宮和你們聯手,不管是交易還是錢糧,都不是問題。」

  「你的意思是....?」刀疤壯漢心動了。

  「我要你們出人,抓蕭青瓔,引蕭榕出去,徹底廢掉他!」陳無憂狠聲道。

  上一次他差一點就成功,結果被蕭青瓔跑掉。後來還想去接觸,卻被蕭榕阻止。

  很顯然,蕭榕不光懷疑那個叫張榮方的小子,還同樣懷疑上了他。

  之後一次道宮內會上,蕭榕隱隱有傾向監院的意思,這讓陳無憂心中惱火。

  其父巡照陳智涵,也對其相當不滿。

  既然死活拉不過來,便乾脆廢了那個老傢伙。如今有山匪軍聯手,若非擔心暴露惹來靈廷清繳,他們直接搶了位置也行。

  反正清和宮主那個老不死,也已經不剩多少實力。

  一個老得快動不了的六品,能翻得起什麼浪?

  「可以。不過按照你的資料,那老傢伙門下還有硬茬兒,兩個二品徒弟,你得分開算錢。而且事後你們得幫我們購糧!」刀疤壯漢想了想,回道。

  「黃老大之前乃是朝廷四品高手,還怕兩個二品?」陳無憂皺眉道。

  「嘿,行吧,只要錢到位,都好說。」刀疤壯漢笑了。

  他一身鐵虎功已經到了功法極限,全身氣血流轉,渾然一體,又正值壯年,在起義前,於靈廷中剛剛評定為四品。

  要對付清和宮這種三流門派好手,單挑一兩個確實問題不大。

  更別說他可從來不會一個人上,手下上百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另外,那老東西的大徒弟焦騰,已經被我們說動,到時候會暗中配合。我過幾天會製造外出的機會,這次應該手到擒來。」陳無憂道。

  「夠陰,不過我喜歡!哈哈哈哈!」刀疤壯漢暢快笑起來。

  「對了,上次我有兩個弟兄,被那個蕭青瓔的跟班道士搞死,這次務必把他也引出來,老子要親手弄死他!」他狠聲道。

  「一個品級也沒有的小道而已,隨便你。」陳無憂點頭,眼神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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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38 PM

21

  次日清晨。

  清和宮後山,紅山一處峰頭上。

  清和宮地處紅山和清鼎山之間,這一片山區,山路陡峭,林海密布,一個個高低不一的峰頭,宛如山脈樹海長出的一個個白痘,分外惹眼。

  此時峰頭上,一片有些陰暗的松林中。

  張榮方和趙大蔥相對站立,靜靜對峙。

  兩人都在調整呼吸,目光隨時盯著對方發力部位。

  呼。

  忽然一片微風吹拂枝葉,嘩嘩聲中,落葉紛飛。

  趙大蔥一個低喝,踏步前行,雙掌一上一下,同時抓向張榮方雙臂胳膊。

  這招盈門天松,乃是以制服為主的招數。同樣是岳型符中的。

  不料張榮方不退反進,加快前沖,一下撞入趙大蔥身前,右肘撞其胸腹。

  這一下肘擊又快又狠,逼得趙大蔥不得不變招格擋。

  嘭。

  兩人迅速對拆,各自退後一步。

  緊接著,二人同時再度出手,一套同樣的岳型符,在他們手中,完全成了兩種風格。

  趙大蔥是大開大合,有山峰壓頂的沉重氣質。

  張榮方則是穩固不動,一招攻來,他精準從容拆開,一一盪開。宛如最堅固岩壁。

  轉眼便是三十多招過去,趙大蔥主動收手。

  「厲害,你現在單純在招數上,已經比我還要更勝一籌,很多招數,若非見你運用,我還不知道能這麼用。」

  她是真心讚嘆。

  武功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種搏擊廝殺技巧,招數就是一個個連環的,預先設計好的姿勢動作,讓敵人難以預判,無法抵禦,也讓自己能順利發揮全力。

  而此時的張榮方,對於招式的理解,已經比她這個二品還要厲害了。

  「師姐,承讓了。」張榮方笑了笑,收手抱拳。

  「你才養血,至少還要兩年才能開始鍛筋,估計等入了品,我就不一定能打得過你了。」趙大蔥嘆道,回以抱拳。

  「入了品也才一品,如何能和師姐您比?」張榮方搖頭道。

  「話不是這麼說,只要入了品,品級之間,其實單純從力氣,身體素質,恢復耐力等比較,相差不太大。

  主要差距還是在武功的優劣,和境界上。

  所以才會有品級是打出來的說法,所以品級高於武功極限層級的高手也不少。

  如今你招數上,已經比我完善圓滿,能比我更快抓出我的破綻。等你入品了,力量相差不太大的情況下,只要我不能完全迅速的碾壓你,真打起來,勝負難料。」趙大蔥解釋。

  「畢竟不管幾品高手,要害被打中一樣會傷殘甚至死。」她補充。

  「就沒有鍛鍊全身硬度的武功麼?」張榮方皺眉。

  「有,就是硬氣功。但所謂硬氣功,也是需要你運氣血時,才能堅硬如鐵。不運轉氣血的地方,照樣不行。也就是說,若你沒有防備,就算練了硬氣功,也就相當於比普通人多一層厚皮防護,這樣的防護,一個十歲小兒持刀也能從要害殺了你。」

  趙大蔥的話相當現實。

  也讓張榮方想起了上輩子那些一樣的硬氣功。

  看樣子,這裡的硬氣功也沒什麼不同。

  「那,錘鍊全身的硬氣功呢?」他不甘心問。

  「沒聽說過,一般都是主練一塊地方,比如鐵臂功,鐵身功,鐵頭功,鐵背功等,而且這類功法,剛不可久,持續時間不長,還傷身,鍛鍊時間也很久,所以實用性不強。也就路邊賣藝有點用。」

  趙大蔥解釋道。

  「走了,想這麼多幹嘛,那些什麼硬氣功還不如你臨時穿套皮甲,還不用練那麼多年,受那麼多暗傷。既然師傅讓我考核你現在的水準,招式夠了,你再跟我來。」

  她朝張榮方招了招手,轉身朝松林深處走去。

  後者急忙跟上。

  不多時,二人來到一小片殘留的樹樁前。

  一個個一米多高的粗壯樹樁,呈黑褐色,矗立在松林空地上,配合地面滿地枯黃,透著絲絲淒涼。

  趙大蔥拍了拍其中一個樹樁。

  「這個是鐵木樁,表皮磨過的,不會傷手,是我用來練習招式出力所用。」

  「所謂招式出力,就是實招的意思。和我們平時在武修道場打空拳相反,在這裡,你的每一招,都必須打在鐵木樁上。

  你需要對自己出招的力度,有準確的把握。同時還需要磨鍊自己拳掌的皮肉堅韌度,否則一拳打出去對一下,人家手沒事,你皮破了,流血了,那能打?」

  趙大蔥一番話,說得張榮方連連點頭。

  「來試試?」

  「好!」

  張榮方也不客氣,走上前,在另外一根鐵木樁前站定,伸手摸上木樁。

  手感光滑,堅韌,像是蒙了一層肉質,在這冬季,居然還一點也不冰。

  嘭。

  他身邊的趙大蔥,已經開始對著鐵木樁一頓輸出。沒有招式,只是單純的雙拳打上去,鍛鍊拳麵皮膚骨肉。

  「另外,不用擔心這鐵木樁會突然斷裂。或者出現什麼尖刺缺口。這東西硬得很,就算是我,用上全力....」

  話沒說完,趙大蔥猛地後退,一個從右往左的兇猛肘擊。

  嘭!

  肘擊打在木樁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不到一厘米的凹坑。

  「也最多只能打成這樣。」趙大蔥這才把後面話說完。

  張榮方看了看那個凹坑,自己也陡然打出同一招。

  嘭。

  他這邊的木樁上,依舊光滑,一點痕跡也沒。這是他掩飾了自己的氣力。

  一旁趙大蔥頓時笑了起來。

  「不要急,慢慢來。你才練多久,我練了多久?」

  「明白。」

  張榮方點點頭,當下也不廢話,對著鐵木樁一頓輸出起來。

  他學著趙大蔥的,只先鍛鍊雙拳兩個部位。

  二人每擊打十數分鐘,趙大蔥便取出隨身攜帶的藥酒,給二人擊打處塗抹。

  之後休息下,繼續擊打。

  如此往復,直到快要到正午時分。

  趙大蔥才因為有事,先行離開。留下張榮方一人,繼續習練擊打。

  習練了一會兒後,張榮方忽然停下來,看了看之前趙大蔥打出的那一厘米凹坑。

  沉默了下,他忽然想到,自己或許可以測試一下,剛剛獲得的秘技重山的威力。

  按照領悟重山時的感覺,重山可以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原本極限爆發力。

  但到底使用時,會是什麼威力,之後會有什麼消耗,這些張榮方都不知道。

  『試試看吧。』

  想到這裡,他後退一步,閉目。

  結實的雙臂開始肌肉緩緩蠕動,心跳開始迅速加速,血液在心念的調動下,飛速匯聚到右臂上。

  陡然間。

  張榮方雙腿發力,力道聯通腰部,胸膛,肩背,順著右臂連成一線,猛然一拳打出。

  嘭!

  一陣細微的痛楚和酥麻,從拳面傳遞到他全身。

  鐵木樁微微震動了下,隨即恢復平靜。

  張榮方吐了口氣,感覺到一絲疲憊。

  『才打一次,就感覺累了,看來這一招秘技消耗真的大。』

  他收回手,看到自己拳面一片鮮紅,布滿細密血點,顯然是受了點小傷。

  『我入了一品的皮肉強度也承受不住。』

  要知道,一品入品後,會提升一次皮膜強度,之後便沒了這個效果。

  後面單純的破限升品,也只是提升不多的力量、耐力等,而且越是高品,就越接近人體極限。

  因為人的極限就那麼高,越往後提升越有限。更多是比拼武功境界,和武功本身的強弱效果。

  『這麼看來,這一招,消耗體力大,自己皮肉也扛不住,只能關鍵時候用一下。用來決勝負最好。

  否則打完,我自己就先受傷出血,扛不住了。』

  張榮方心頭思路清晰。

  其實這一秘技要想隨意使用,還有個辦法。

  那就是,找練拳的硬氣功搭配習練,同時再提升自己的耐力體力。

  如此,就能將這秘技當做常規招數使用。

  只是一門武功一般都要修行多年,才能掌握小成。要搭配再練硬氣功,對於其他人來說,性價比太低。

  但對張榮方來說,有屬性點瞬間加速,倒是可以嘗試。

  「對了,我還沒看看這招的威力。」張榮方忽然回過神來,走上前去,朝著鐵木樁上一看。

  只見鐵木樁上,清晰的多出了一個比趙大蔥師姐打的坑,更深的印記。

  張榮方微微一怔,反覆比對兩個凹坑。

  直到確實確定,自己打出的坑,比趙大蔥師姐全力打出的凹坑,深了一小節。

  他才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二品的品級,加上趙師姐天生大力,才打出這麼個坑。普通的二品,估計還要力弱一些。我比這個層次還要威力大點....』

  「再來試試不用秘技。」

  張榮方二話不說,再度退後,同樣一拳,不用隱藏,不用秘技,全力打在木樁另一邊面上。

  嘭!

  這一次只有很淺的一個印記,凹陷的弧度很小。

  「也就是說,本質上我的力量確實還遠不如趙師姐,但利用秘技,我可以爆發出比她全力還要強的殺傷力。」

  力量和速度是相輔相存的,質量不變的前提下,力量越大,速度越快,反之一樣。

  『重山的速度,比普通招數要快不少,消耗大,威力大,看來,最適合的用法還是當底牌使用.....』

  『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我一個沒入品的道士,能一下爆發超過二品的殺招。力量爆發跨度越大,就越能打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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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40 PM

22

  距離清和宮的紅山山林深處,一小隊身材消瘦,穿著破爛皮甲棉服的士兵,悄無聲息的分散開來。

  他們宛如順著山林地面無聲爬動的螞蟻,一共二十人。

  一個個拿著砍刀,匕首,甚至短斧,全都是鏽跡斑斑,毫無保養的破爛武器。

  帶頭的,是兩人。

  一個下巴上有著刀疤,身材高壯,正是這支起義軍所化山匪的統領,黃聚德。

  他今年三十有二,從小苦練鐵虎功,到武功極限後,因不滿靈廷壓迫,與同鄉數十人揭竿而起,聚集落魄軍戶鄉民成軍。

  可惜,此時的靈廷軍力實力強大無比。

  根本不是他們這些缺少武器裝備的半吊子能打贏,一番碰撞後,起義軍潰散。

  一路逃竄,黃聚德帶人跨越足足一個路府地盤,才來到平輿路這邊。

  黃聚德身旁,是這支殘軍的二頭領,司馬光圖。

  司馬光圖年過五旬,面白長須,藍眼睛粗眉毛高挺鼻樑,完全是海外胡西人血統。

  實際上他也確實是胡西人。

  之前靈廷攻伐四方,所到之處,將所有工匠劫掠回國,他便是其中一員。

  看到黃聚德起義,司馬光圖以為自己能趁機脫離苦海,可沒想到.....

  「司馬,你年紀大經驗豐富,點子多,這幾天給我多盯著點,這趟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黃聚德搓著手心,往上面哈了口氣道。

  「只要道宮裡面的人配合好,這趟事不難,我們只需要警惕其餘方向的官兵偷襲就行。」司馬光圖相當熟練道。

  「那行,上次和官兵小小打了一場,最後的一點好東西都被搞了,這次可絕對不能再失手了。」黃聚德道。

  這次,他出動的二十人中,他四品一人,兩個二品,五個一品,其餘都是普通兵卒。

  另外,雖然品級都是以前考核過的,現在因為長時間的饑寒交迫又累又餓,大家體質都下跌了不少。

  但圍攻對付幾個小毛孩子還是沒問題。

  主要重點,還是在那個三品的蕭榕身上。就看那個蕭榕的大徒弟給不給力了。

  只要偷襲能成,他們配合壓上去,最後蕭榕鐵定連逃都逃不了。

  「好了,在這兒附近做好標記,先回去找歇處,等晚上再來。」黃聚德確定了方位後,轉身又帶著眾人返回。

  *

  *

  *

  隆隆。

  滾滾雷聲從傍晚夜空傳開,從近到遠,瞬間跨越清和宮,沖向遠處。

  慢慢積壓的雲層,讓人分不清光線暗淡,是因為天黑,還是因為雲聚。

  蕭青瓔坐在自己房間窗前,望著外面走廊邊蜿蜒生長的桃樹,俏臉略微憂鬱。

  從前天隨從失蹤開始,到現在,她一直被父親禁足,不許有任何外出。

  門外有新的跟班張榮方跟著,更外面還有師姐趙大蔥盯著。

  以她自己不過才鍛筋的武功,要想衝出去,根本不可能。

  「唉....也不知道小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小染便是她之前跟班的小名,雖然蕭青瓔有時候有點任性,但是非對錯她還是能分清。

  小染很可能是因為她出事,所以她也很清楚這點。

  窗外涼風習習,吹入房中。

  忽然一個枯黃了的樹葉也翻飛著,穿過窗台,落到她面前桌上。

  「咦?」蕭青瓔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什麼樹葉,而是一個被折得很像樹葉的紙條。

  她輕輕捏住紙條,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然後起身,關上窗戶。

  透著窗口皮膜殘餘進來的一點天光,蕭青瓔展開紙條。

  『小瓔啟:我這幾日在外查探小染失蹤之事,已經略有線索。一定記得小心你身邊之人。

  另有急事,信上不便說,夜亥時三刻,可來山門升仙橋相會。』

  「是無憂哥哥的筆跡!」蕭青瓔見到信件,面露喜色。

  她不相信陳無憂會有想害她之心,之前那麼多溫柔懷抱,那麼多甜蜜承諾。若不是真心喜歡她,又怎麼會花那麼多時間,那麼多心力在她身上?

  「亥時三刻麼?」蕭青瓔一直覺得無憂哥哥被冤枉了,真正的背後壞人,很有可能是另外的人。

  她沒再繼續想下去。

  看著桌面上的信紙,蕭青瓔仔細拿起來,放到裡面的荷包里。

  看也沒看,她便將其疊小。

  『就看晚上的時機了。』

  無憂哥哥那邊,肯定查到了某些關鍵,所以才會找上她,方便轉述。

  隆隆。

  天色越發濃厚陰暗。哢嚓的雷電一下照亮整個臥房。

  時間緩緩流過,不知道過去多久。

  深夜亥時。

  明明仰躺在床上休息的蕭青瓔,慢慢睜開眼睛,朝著窗口望去。

  窗外電光划過,雷聲滾滾。

  『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蕭青瓔緩緩從床上下來,迅速穿戴上各種衣物,最後再拿起一個早已收好的小包裹。

  哢嚓。

  電光雷聲再度響起。

  蕭青瓔換上長靴,悄然來到門口。

  房間外,是半露天的走廊。

  此時走廊上大滴大滴的雨點灑落,隨風砸下。

  蕭青瓔看著這天氣,心裡有些打鼓,不過對無憂哥哥的傾慕和信任,讓她壓下了心頭的懼怕。

  吱嘎一下,雷聲中,這點聲音完全被遮掩住。

  出了房間,蕭青瓔輕手輕腳,快步小跑著,進了走廊。

  沿著走廊往前,很快便是大片雜役弟子們居住的普通弟子房。

  不多時,穿過一條條巷道,蕭青瓔獨自來到道宮前區。

  升仙橋也是位於這裡。

  此時陳無憂正在這裡靜靜等候著。就等蕭青瓔到來。

  夜晚時分,風大,雨點也大,大風將道宮內的樹木枝葉吹得劇烈搖晃,宛如狂笑的妖魔。

  從主殿玄心殿中透出的光亮,映照得周圍的小建築光影不斷變化。

  蕭青瓔快步小跑著,一路朝靠近山門的升仙橋跑去。

  她必須儘快見到哥哥,否則一旦被自己身邊看護的人發現,情況可就不好了。

  若是再被爹爹發現她私會無憂哥,之後被禁足的時間可能就更長了。

  一口氣跑到升仙橋邊上,站在橋洞邊,蕭青瓔看著沒什麼人值守,黑乎乎一片的橋面空空蕩蕩,有些害怕。

  「無憂哥哥?」

  她小聲叫了句。

  可惜風聲太大,還有雨點大顆大顆砸落地面碎響,以至於她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多遠。

  升仙橋上,除開她之外,就只有遠處值班的山門迎客道人,在山門門房裡的搖曳燈光。

  「哥哥?你在哪?我出來了?」蕭青瓔輕聲呼喊著。

  她左右看了看,眼前一個人也沒。

  風雨慢慢變大,雷聲越來越響,夜晚的月光也被徹底遮掩住。

  蕭青瓔左右張望著,忽然她看到橋洞內,黑暗處斜靠了一個人。

  「無憂哥哥。」她急忙朝那邊靠近過去。

  噗。

  那人忽然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等到她跑近一看,原來是件用木棒撐著的破爛蓑衣。

  蕭青瓔面露失望之色,就要轉身往回走。

  「從山門悄悄出來,我在門口等你。快,別被人發現了,有壞人盯著你!」忽然陳無憂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無憂哥哥!?」蕭青瓔頓時一喜,知道自己喜歡的無憂哥確實在這裡等著。

  當即她毫不猶豫,朝著山門方向跑去。

  山門外,兩側茂密的林地里,四五道黑乎乎人影,正悄悄潛伏著,等著前面陳無憂給出信號。

  陳無憂已經站到了山門門房邊,手裡打著黑傘,看了眼已經昏睡過去了的迎客道人。

  一切都準備好了。

  看著蕭青瓔在雨中快步朝著自己小跑來。

  他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微笑。

  那風雨中的人兒,就像黑色的小蝴蝶,翻飛著朝他靠近過來.....

  忽然一道黑影斜刺里從後方衝出,當頭對著小蝴蝶就是一下。

  噗。

  小蝴蝶半路折翼,撲倒在地。

  「嗯??」

  陳無憂微微一愣,便看到蕭青瓔被那人撈起就跑。

  他心頭一急,就要追上去,可此時他和蕭青瓔相距二十米以上,根本不可能來得及。

  蕭青瓔自己也是被打得迷迷糊糊,暈頭轉向。

  就在剛才,她忽然感覺腳下一絆,人就暈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等她回過神來。

  自己正靠在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里。

  「蕭師姐?你沒事吧?」一個熟悉的聲音鑽入她耳中。

  蕭青瓔渾身一抖,幾乎就要大叫出聲。

  可她也突然反應過來,這聲音不就是一直跟在她房前的張榮方??

  強忍著後脖子和後腦痛楚,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髮絲,仔細看去。

  果然,此時托著她往回走的,正是爹派來保護她的張榮方。

  「你怎麼突然冒出來的??嚇死我了!?」蕭青瓔胸脯不斷快速起伏,俏臉發白。

  「我剛剛怎麼了?」她一臉疑惑。

  張榮方搖頭不語。

  他剛剛就發覺不對,仔細觀察,才發現蕭青瓔居然偷偷溜了出來。

  原本還以為和麼惡劣的天氣,又冷又下大雨,還有大風,應該能睡個好覺,可惜,這蕭師姐當真不讓人省心。

  「蕭師姐這麼晚了還出來閒逛,是想做什麼?」張榮方左右看了看,這裡除開他們外,方圓幾十米,一個人也沒。

  這小妞剛才不會是想偷偷跑掉吧?

  他眼神略微危險起來。

  在想出辦法脫離蕭榕父女前,就算他再不願意,蕭榕下令了,也不得不出面保護蕭青瓔。

  現在若是蕭青瓔出了什麼問題,他絕對要被追究連帶責熱。

  到時候,除非他能不要道籍,一個人打傷周圍人,逃出清和宮,然後被通緝。否則就必須保護好這傢伙.....

  「我出來散散心不行麼?!要你管!?」蕭青瓔被嚇到了,當即有些俏臉泛白,氣惱道。

  「師姐還請多多體諒,若是您出了點什麼問題,師傅說不定會活活打死我。為了你我的安全,榮方不得不跟得緊了點,抱歉。」張榮方認真解釋道。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若是父親問起,我可以主動給他說,是我自己想要出來休息散心的。保證不會牽連你。」蕭青瓔同樣認真回答。

  「抱歉,師姐。」張榮方不為所動。

  剛剛這小妞都快衝出山門了,這種話誰信誰就是傻子。

  「而且師姐,你剛才趴在地上好一會兒,還是我後面發現不對,一路找過來,才在地上發現你。不然這麼冷的天,還在颳風下雨....風寒入體就麻煩了。」

  張榮方嘆聲道。

  「我剛才....好像被人打了?」蕭青瓔摸了摸後腦,天氣太冷,那個位置現在也只是隱隱作疼。

  「啊??什麼人敢在我們清和宮偷襲撒野?不行我們得趕緊回去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大礙。」

  張榮方頓時『緊張』道。

  「師姐你是否有看清打你的人??」

  「沒.....我....頭有點暈....」蕭青瓔微微有些呻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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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45 PM

23

  夜色朦朧,漸漸有細微霧氣瀰漫。

  張榮方一路帶著蕭青瓔往回跑,一邊詢問其為什麼想要這麼晚跑出來下山?

  山下夜晚野獸眾多,就算是武修高強之人,也不敢這個時間黑燈瞎火入山林。

  她一個才鍛筋的武修,還沒實戰經驗,這種時間下山入山林,危險性極高。

  「我只是只是一個人想看看晚上紅山的景色,你管我這麼多?」蕭青瓔不願說出真相。

  「師姐可知夜晚的紅山有多危」

  忽然張榮方感覺身後一股惡風襲來。

  對方壓根沒有掩飾,出手動靜極大,同樣如此大的動靜,威力也極大。

  張榮方只感覺後背皮膚浮起大片雞皮疙瘩。

  當即,他將蕭青瓔往左一拋,自己就地左滾。

  「還敢躲!!?」後面一個粗橫的聲音炸開。

  張榮方回頭一看,見大師兄焦騰正滿面怒色,從暗處衝出。

  單薄的月色下,焦騰二話不說,再度一拳朝他打來。

  這一招速度太快,以至於張榮方壓根還沒從地上起身,避無可避,只能硬抗。

  但這種時候硬抗,他必然會暴露自己隱藏的實力

  「住手!!大師兄!」

  不等焦騰靠近,一側又有一魁梧人影衝出,一把按住焦騰手臂。

  那人影體型不比焦騰差,月光灑落,赫然是師姐趙大蔥。

  「情況沒問清楚,切莫輕易動手!以免造成誤會!」趙大蔥急匆匆道。

  「我親眼看到他劫持小瓔師妹!這還有假!?」焦騰怒聲道。「你給老子讓開,否則連你一起打!」

  「你冷靜點!」趙大蔥雙臂肌肉鼓起,硬生生壓住焦騰發力。「有什麼事,請師傅出面再說,輪不到我們做弟子的決斷!」

  這話一出,焦騰掙扎了幾下,沒掙脫。

  他只能怒哼一聲,甩開手。

  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他雙目明亮,仿佛在發光,盯著張榮方,眼神冰冷。

  張榮方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有些打濕的道袍,抱了抱拳。

  「那就一起去師傅那裡,由他老人家定奪好了。」

  他直覺感覺焦騰現在很危險。

  此人一言不發,之前突然出手,又是二品高手,感覺有些不對。

  若非趙大蔥出手攔阻,剛剛他必定要暴露自己,和對方打起來。

  而以他此時的實力底牌,打不一定能贏,輸面更大。

  這讓他對實力的渴求更大了。

  若他比焦騰還強,根本不必受這憋屈氣。

  「謝了,師姐。」張榮方再度朝趙大蔥道謝。

  「不用,走吧。師傅已經在等我們了。」趙大蔥面色也不好看。

  半夜裡小瓔師妹忽然不見,攪和得大家都睡不好,誰也心情不好。

  一旁的蕭青瓔見狀,趕緊走到焦騰和趙大蔥身邊,什麼也沒說。

  一行人剛剛的叫聲也將周圍不少道人驚醒。

  巡夜的道人過來詢問了幾句,被焦騰擋了回去。便也不再多事。

  只要不犯事,沒出事,這些偷跑下山的小事,自然由各法師師門自行處置。

  一路回到蕭榕的小閣樓。

  閣樓里燈火通明,已經站了不少人。

  孫元豐頭髮上還沾有雨水,顯然是他到處將人都叫了起來。

  陳慧低頭悄悄打著呵欠。

  洪達眼睛微閉,似乎在睡又似乎清醒著。

  蕭榕坐在太師椅上,手裡端著一杯熱茶,但茶杯邊緣有著一條條裂紋,看上去很新,顯然是才捏出來的。

  他看似平靜,但內心顯然不如外表安寧。

  兩個雜役弟子小心的收拾好周圍,知趣的在焦騰趙大蔥張榮方等人進來後,便自行離開,關上房門。

  只留下蕭榕一脈的人。

  三人帶著蕭青瓔進門後,各自躬身行禮。

  「師傅!」

  蕭青瓔則有些拘謹,不敢看老爹眼睛。

  「爹」

  蕭榕一一掃視打量幾人。目光在最狼狽的張榮方身上,停留一瞬。

  「說吧。怎麼回事?小瓔怎麼又差點不見了?」

  他目光看向大師兄焦騰。

  沉默。

  牆邊香爐中,一根線香緩緩升起煙氣。

  淡淡如麝香般的氣息,明明該是凝神靜氣之用。

  此時卻更顯得氣氛壓抑。

  「我剛才聽到動靜,便出來查看,結果,發現張榮方正抱著小瓔師妹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幹什麼!?我當即一怒之下,便準備出手」

  焦騰深吸一口氣,第一個出聲。

  頓時間。

  幾人的視線紛紛都聚集到了張榮方身上。

  張榮方眼皮一跳,同時間被諸多幾個品級高手盯住,他皮膚微微浮起雞皮疙瘩。

  昏黃的油燈燭光中,他抱拳行禮。

  「回稟師傅。弟子半夜看護,發現蕭師姐突然無故外出,便緊隨其後,之後發現她竟然試圖下山,還突然被人打暈,便衝出將那人驚走,救下師姐」

  「胡扯!分明是你想劫持誘騙小瓔師妹!」焦騰厲聲指責道。

  「事實沒有查清前,可否安靜些!我相信榮方不是這樣的人!」趙大蔥同樣提高聲音道。

  「我早就懷疑張榮方此人有問題!上次之事也是」焦騰還想說話。區區一個趙大蔥還壓不住他。

  「夠了!」蕭榕猛然大聲,「事實如何,小瓔自己一句就能說清!輪不到你們亂吵!」

  「小瓔,可有此事。」蕭榕看向蕭青瓔。

  蕭青瓔咬著嘴唇,低頭,一時間心頭紛亂如麻。

  「小瓔?」蕭榕再度開口,眉頭緊皺。他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發顫,用力越來越大。

  焦騰,趙大蔥,其餘等人,都將目光落在蕭青瓔身上。

  此時她的話,很明顯將決定張榮方是否被冤枉。

  只是

  張榮方看著蕭青瓔一直的沉默,心情越發沉入谷底。

  「蕭師姐,真的是我騙你準備下山的麼?說話做事,終歸要講良心吧。」他出聲道。

  蕭青瓔身子一顫。

  她很清楚是自己偷偷避開,想要下山的,但若是她直說了,那必然要牽扯無憂哥哥進來。

  無憂哥哥已經被父親誤會夠多了,如今若是再來這一出

  以後,她還怎麼和無憂哥哥在一起?

  她心中愧疚,可澄清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於是她只能沉默,別過頭去,不敢看張榮方的視線。

  「張榮方,你有什麼好說的?」蕭榕眼神低垂,看向這邊。

  「無話可說。」張榮方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蕭青瓔的沉默,把他放在了最無法澄清的位置。

  此時此刻無論他說什麼,都只會被認為是狡辯。

  「肯定就是他在背地裡偷偷搞事!」焦騰寒聲道。「師傅,如此不忠不義之人,讓我活活打死他算了!!」

  他當場就想走上前去。

  「證據呢!?如果榮方師弟真的是在救人護人!你現在做的就是大錯!」趙大蔥同樣上前一步,怒了。

  「到現在還在給他說話,我看你也是和他一夥的!」焦騰面容猙獰,指著趙大蔥。

  「焦騰!!這話你有種再說一遍!!?」趙大蔥同樣火了。渾身肌肉蠕動繃緊,隨時準備動手。

  「再說一遍又如何!?」

  「夠了!」

  蕭榕猛地起身怒吼。

  現場頓時再度恢復安靜。趙大蔥和焦騰怒目相視,但都不敢再說。

  蕭榕看了眼蕭青瓔,眼中閃過一抹複雜。

  自己女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自然很清楚。她剛剛的表現,一樣被他看在眼裡。

  背著手,他慢步走到躬身拜下的張榮方面前。

  「張榮方。」

  「弟子在。」

  「從今日起,你也不便再跟著小瓔了,在事情沒查清之前,你回去先等候著吧。」蕭榕沉聲道。

  「弟子遵命。」

  張榮方再度一拜,起身,又朝趙大蔥抱了抱拳,看了眼焦騰,隨即轉身走向門外。

  他明白,從這一刻起,不管什麼原因,蕭榕都不會再信任他了。

  「另外,當初我為了小瓔將你提拔起來,如今,此事你沒能做好,就從哪來,回哪去吧。」

  忽然蕭榕的聲音再度傳來。

  不管張榮方是否有問題,但他已經沒精力時間調查清楚。

  與其拖著,不如減掉這份額外開支,空出名額,另找新人。

  張榮方腳步一頓,明白蕭榕是決定徹底放棄他了。這一番話說出,基本就是逐他出門了。

  不過,這樣也好。這勞什子道宮,根本看不到前路,他一直有些下不來決心,如今乾脆徹底離開算了。

  他轉過身,站在門口,最後躬身行了一禮。

  「弟子遵命。」

  禮畢,他轉身快步離去,不多時人影沒入夜色。

  「師傅!我上次就說過了,下毒那次,上次,還有這次,都多虧了榮方師弟,否則小瓔師妹必定出事,你這麼趕他走,豈不是遂了那些陰人的心!以後若是出事,你會後悔的!」趙大蔥氣急。

  「好了,都散了吧。」蕭榕沒有回答。看了眼氣急敗壞的趙大蔥,他目光落在焦騰身上。

  「之後看護小瓔的事,就由焦騰你來。大蔥你先冷靜下。」

  「遵命,師傅!」焦騰面色不變,抱拳行禮。

  「唉!」趙大蔥重重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本來師傅便是瀟灑自如的性子,可一牽扯到女兒一事,便優柔寡斷,到處多疑。

  這事到底是誰的責任,到現在還看不清麼?

  就算張榮方又不少地方有疑點,可接連幾次都沒出事,就這麼把人趕出去,未免讓人感覺太涼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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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46 PM

24

  第二日一早。

  張榮方收拾行禮,重新將之前買的藥材用一個大麻袋撞上,拖著放到房間地上。

  換身衣服,他開門走出去。

  門外董大方在走廊邊的晾衣繩上晾衣服,看到他,張口想說什麼,但又還是忍住了,沒多說。

  拖著行禮沿著走廊,張榮方正好碰上今天輪值的小隊伍。

  隊伍里徐明玉和李復花都在,兩人跟著一名瘦高道人正在巡查。

  看到他出來,李復花微微愕然。

  「張師兄,你這是?」

  「因為點事,被師傅趕了。現在已經不算修行弟子了。」張榮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說了。

  「這」李復花還想說什麼,但一旁的徐明玉輕輕捏了捏她胳膊,沖她搖搖頭。

  「走了。以後有緣再見。」張榮方沒再多說。提著大包東西,在兩人的注視下,離開這片區域。

  他沒有回雜役弟子所住之地,而是直接朝著山門方向走去。

  清和宮並非禁閉之所,想上山下山,沒人會阻攔。

  但若是不經允許下山離開,山上是會取消道籍的。而如今的山下,道人們回去後,若是回家,沒了道籍,家中還要被抓男丁服兵役。

  所以下山回家,不一定能過得好。

  若是不回家,大靈對於各行各業有著嚴格規定,大部分行業都必須子承父業,代代做下去,不允許輕易改換。

  如工匠,就必須代代做工匠。製衣就必須代代做製衣。

  而這些行業,也不允許隨意進入,需要前往官府申請。

  所以普通人能選擇的,範圍很少。

  大概率只能打黑工。

  但不管怎麼說,張榮方心中下了決定,提著藥材行禮包,一路穿過弟子住宿區,越過兩座配殿。

  靈官殿,財神殿兩處,依舊誦經聲聲,香客連續,莫名透著道門的平和無為。

  張榮方沒有多看,順著配殿側面的道路,繼續往前。

  然後是玄心殿主殿。

  紅牆黃瓦的大殿前,是一片寬闊場地。

  場地上放有一碩大香爐,大量的粗大線香在裡面裊裊生煙。

  一錦衣老者,正和殿主站在一人多高的香爐邊,小聲閒聊。

  張榮方繼續往前,穿過拱門,便是迎松殿,貴人們便在這裡登記,然後被分開引流。

  此時清晨香客已經來了不少。

  張榮方逆著香客一路往下,很快又到了升仙橋處。

  升仙橋再往前,便是山門所在。

  「榮方師弟?」忽地一男子呼聲,從側面傳來。

  張榮方循聲望去,見張新泰面露詫異,朝著他這裡往看來。

  張新泰似乎正在引領一香客,見到張榮方提著行李下山,感覺神色不對,這才出聲叫住。

  他轉頭和那香客小聲說了幾句,後者了解的點頭,自己往山上去了。

  處理好後,張新泰朝這邊過來。

  「榮方師弟,你這是?」

  張榮方嘆息一聲:「師兄不是已經看到了麼?準備下山。」

  「下山?出了什麼事?有什麼事要辦麼?」張新泰還以為是下山做什麼任務。

  「此事說了恐怕師兄也不信。」

  「你說了便是,我自有判斷。」張新泰正色道。

  當下,張榮方也將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仔細給對方說了。

  除開他自己武功方面沒提,其餘都沒什麼隱瞞。

  一開始張新泰便有些皺眉,聽著聽著,他眉頭也越皺越深。

  在聽到昨晚發生的事後,特別是蕭榕將他逐出師門時。

  他一手猛地往下一揮,帶出一股破空氣流。

  「豈有此理!你三番兩次挺身相助,結果這也懷疑那也懷疑!這蕭榕老頭當真不識好人心!」

  「事已至此,我也懶得多言,就此離去便是。」張榮方嘆道。

  就算下山可能會很苦,但總不至於逼死人。

  有屬性點加持,他只要運氣不差,當個山匪也能自由自在。

  只是前身的姐姐才找到自己,自己一走,以後恐怕再難見面了。

  「不行!你不能走!」忽然張新泰一把抓住他胳膊。

  「你走了,豈不是讓那蕭榕老頭,更認為你有問題!?」

  他一番話說出,也是讓張榮方一愣。

  他自然是知道這點,只是張新泰的態度,讓他意想不到。

  「可我留下也只是當個雜役,他人是為家中占道籍,但我如今家中早已無人,唯一一個姐姐也不知所蹤。要這道籍又有何用?」

  張榮方搖頭。

  「若就此下山,你日後再想上山,可就太難了。」張新泰誠懇道,「你現在下山,道籍上絕對會被打成驅逐,會留下劣跡。日後集賢院有了記錄,你無論去什麼地方,道門都不會接納。」

  「可是」張榮方還想說什麼。

  「你隨我來!蕭榕老頭有眼無珠,他越是如此,你越是要留下,讓他看清事實!」

  張新泰抓著張榮方手,一路往回。

  兩人沒有順著主道一路走,而是從右側一巷道進去。

  一路加速,很快來到尚德園附近的一閣樓。

  閣樓紅牆黑瓦,高有三層,整體呈方形,在大門前掛了一副字。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這是我師父剛來到清和宮時,寫下的一首詩,是前朝遺留,非師父所創。」張新泰簡單介紹道。

  「好字。」張榮方雖然不怎麼懂,但那字行雲流水,工整勻稱,站立端正有力,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出美感。

  「師父就喜歡這些風格的詩詞,反倒是對現在流行的曲和雜劇,不怎麼感興趣。」張新泰道。

  「你先在此暫候,我去通報一聲。」

  「師兄請便。」

  張新泰點點頭,快步推門而入,像進自己家一樣,走進閣樓。

  沒等多久,他又出了來,抓住張榮方便往裡走。

  「我師父和蕭榕老頭是多年的老對頭,一會兒你多說說那蕭榕的壞話,保管有效。」

  他小聲提醒。

  「這」張榮方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便被拉著走進門。

  門內擺設和蕭榕的閣樓完全不同,風格迥異。

  蕭榕起居最重自由,每一樣東西都放在他喜歡的位置,最方便的位置。

  所以他的住處頗顯散亂。

  而眼前這閣樓則不同。

  書桌椅凳,刀棍佩劍,燈座水壺,無不規規矩矩的擺放整齊。

  一進門,張榮方便感覺略微有些約束。

  閣樓一樓大廳,地上蒲團正盤坐著一鶴髮老道。

  老道雙目微眯,盯著張新泰,冷聲道。

  「你小子把蕭榕趕出門的弟子帶到我這裡來,想幹什麼?」

  「是覺得我張軒就值得收破爛?就要比他蕭榕差上一截?」

  聽到破爛一說,張榮方眉頭一蹙,心中不快就要說話。

  但張新泰卻是在一旁笑著發話了。

  「師傅不知實情,若榮方師弟真是那般垃圾,弟子又怎麼會拉著到您這裡來?」

  他又道:「全是那蕭榕識人不明,有眼無珠,平白將好良玉看做破瓦礫。」

  「那你小子想做什麼?」老道張軒眼珠一轉,瞪著張新泰。

  「師傅,若是之後那蕭榕查清,發現榮方師弟真的是被冤枉的,還是幫了他女兒的功臣,卻因此被他趕出山門。」

  「到那時,我們帶著榮方師弟上門去,當著他蕭榕的面,大大嘲笑他一番。

  還能當著整個清和宮的面,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蕭榕不如您!如此,豈不是可以氣得他吐血?」

  「這個倒是」老道摸著下巴,明顯動心了。

  「多謝兩位師長,只是若只是為此意氣之爭,並無必要」張榮方抱拳出聲道。

  他繼續道:「弟子如今並無留下之意,只能萬分感謝兩位好意了。」

  他去意已決,這地方留下也沒什麼前途,還不如下山闖一闖。

  當即,他轉身便想走。

  「慢著!」老道張軒忽地出聲。兩隻凹陷的眼睛,盯著張榮方上下打量。

  「呵,有點脾氣。」

  然後,他又看向一旁的張新泰。

  「我有點信你之前所說了。就這麼下山,道籍肯定要丟,如今的大靈是什麼樣,誰不知道,更何況他一個蠻族儒戶,如此,他還敢說走就走,看來是真有骨氣。」

  「這麼看來,那蕭榕當真有眼無珠。你這個徒弟,我收了!」老道站起身,音調拔高。

  「???」張榮方一臉茫然。轉過身看向對方。

  「是不是很驚訝?」老道笑了,「我就喜歡看別人嘴殼子掉了還出不了聲的樣子。你想走,我張軒偏不讓你走!」

  「這法師您這不是」張榮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你這是瞧不起我?覺得我張軒比不過那蕭榕?」老道頓時變臉。

  「不是這收徒是大事,您就這麼張口一說」張榮方無言以對。

  「你放心,我和蕭榕同級,都是傳功度師。他沒腦子,不代表我也一樣。」張軒老道又笑了起來。

  「你放心,好好在我這兒待著,等以後讓那蕭榕好好看看,看看他有多瞎!」

  「還不趕緊叫師傅。」一旁張新泰不知道何時,站到張榮方身後,使勁推了推他。

  張榮方無奈,只能跪地,三叩。半推半就認下師傅。

  「你放心,拜我為師,吃不了虧。」張軒老道笑起來。「別看蕭榕那老不死成天裝模作樣,真打起來,老子讓他兩隻手!」

  「就他那歪巴裂棗收的一堆廢物,和我兒相比,讓他一手一腳!」

  「額一手一腳還是算了」張新泰在一旁有點尷尬。

  這老爹兼師傅,性格古怪,又倔,還喜歡吹牛。

  但他唯一有點的好處,就是看人極准。

  有他過了眼,看來張榮方真的是被蕭榕冤枉了。

  「師傅您對我什麼都不了解,就這麼收了?」張榮方起身後,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這師徒關係,在這個時代可不是什麼小事。

  徒弟固然要孝順師傅如父母,師傅也必須各方面幫助培養弟子。

  「怕什麼?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老道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你,還怕你反了?」張軒重新回到蒲團上,恢復之前的老貓半眯眼狀態。

  「我師傅年輕時候,可是實打實的五品高手!」一旁張新泰低聲介紹。

  五品高手?!

  張榮方微微一震,整個清和宮的宮主,也不過是六品。

  五品品級,估計其他人也就監院和巡照房主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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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47 PM

25

  「好了,不吹不誇,老道年輕時能一人打穿整個大道教我會給別人說?」張軒冷笑一聲。

  「行了行了真別吹了。」張新泰趕緊打斷自家老爹的打屁。

  「榮方師弟,你如今也練了岳型符,我看你身上,怕是不可能只是養血吧?」

  他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連趙大蔥都能感覺不對,他更是在交往中,發現了張榮方隱藏有秘密。

  「我只是一普通蠻儒....日後就算武功有所成,又能如何?些許隱藏也只是為了自保,不值一提。」

  張榮方沒有否認,他確實故意露出了一點跡象出來,但故意展露的,不過是剛剛鍛筋的層次。

  畢竟很多時候你力氣大不大,在對練中很難隱藏得了。

  你能裝出氣喘吁吁的樣子感覺,可你的心跳脈搏,出沒出汗,皮膚有沒有充血,這些都是破綻。

  「蠻儒?嘿,這算什麼事?若是你武功夠高,朝廷一樣會加以重用。

  當今大靈重武輕文,別看武功練起來又苦又不怎麼樣,徒手打不過幾個精銳兵丁,可若是頂尖高手,披甲持器,騎馬衝鋒起來,當真可為先鋒大將!」

  張新泰笑道。

  當即,他也不再廢話,告別張軒後,拉著張榮方去了弟子房。

  將他的行李重新換了個房間住處。

  次日。

  一大早,張榮方便被張新泰叫了起來。

  兩人一路又到了張軒閣樓。

  這倔老頭早已練完一套功,提前等在那裡了。

  看著兩人姍姍來遲,他也不著惱。

  「以後提前一個時辰起來。」

  「是。」張榮方頓時感覺不同之處,他在蕭榕那邊,可沒人關心他幾點起來。

  蕭榕完全就是放羊自由管理。

  而這邊似乎不同了。

  不等他回神,張軒已經轉身朝閣樓後門走去。

  「走,跟上。」張新泰推了推他,也跟著走上去。

  張榮方連忙跟上。

  三人來到閣樓後方。

  後院是一片單獨的空間,相當於十分之一道場的面積,拿來給幾人練習武功,是綽綽有餘了。

  張軒已經站在了一個武器架前,負手看著兩人。

  「你是選的武修,把岳型符練給我看看。」

  「是。」

  張榮方上前,起手,開始一板一眼的演練岳型符。

  不多時,三十二招打完,他長吐一口氣,收勢,站定。

  「很溜。岳型符已經不用教了。」張軒猛地上前,速度極快的一把捏住張榮方胳膊。

  「著。」他一手一捏。力氣大得如同鷹爪,幾乎要將張榮方胳膊抓出五個窟窿。

  本能的,張榮方感覺一股刺人的危機感迎面撲來。

  他連忙用力試圖掙脫。

  兩人力氣一撞。

  張軒微微一晃,鬆開手,臉上露出笑意。

  「好小子,果然是鍛筋了,有意思。」他磚頭看向一旁的張新泰。

  「他習武一年了?」

  「差不多。」張新泰點頭。

  「好!」張軒一巴掌狠狠拍在張榮方後背上。「如此好苗子,果然那蕭榕有眼無珠!哈哈哈!」

  他頓時暢快的大笑起來。

  周澤號稱一年一層次,也是兩年入鍛筋,現在張榮方一年就入,這身體天賦明顯比周澤還強。

  在整個清和宮都是最頂尖的資質了。

  「可惜我大道教武功不強,重在休養,以你的資質,修習回春淨時符典,有些可惜了....不過。」

  他話頭一轉。

  「不過這年頭,活得長才是硬道理,武功只要能大概護身就行,醫術,修養,人脈,才是關鍵。」

  「師傅所言極是。」張榮方心頭髮毛,剛剛一下突然襲擊,硬生生把他底子看清了。

  很顯然,這個新師傅可不是之前的蕭榕那麼好糊弄。

  「別怕,既然你岳型符已經圓滿,那麼接下來便是以此方向破限,入品。」

  「這入品,我們和其他門派不同,我大道教回春淨時符典,說是符典,其實前七種符法,都是武功,後面五種則是醫術。」

  「也就是說,我們大道教的功法,武修的極限,就是七品。一種符法破限,便能前進一品。七種便是七品,這是我們武功的特色。」

  張榮方微微一愣,他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不等他開口詢問,張軒又繼續道。

  「不過就是這七品,也已經極其艱難了。必須要將每一種符法都練到圓滿,然後一次次的用不同符法破開極限。」

  他笑了笑。

  「而且你也不要小瞧我們只能到七品。這品級一說,越到後期,差距越小。七品和九品,其實在身體體質,力量,身法上,相差各方面並不大。

  很多時候,到了那個層次,強弱的差距,不是在破限武功的門數上,而是境界,戰術,謀略,裝備。」

  「弟子明白了。」張榮方心中瞭然,品級差距之間並不大,這種說法,他在很多地方都聽到過了。

  現在張軒不過是將其上到高品級層次上。

  「不過我們大道教,從來都是以和為貴,以無為勝有形。萬變以柔為上,所以武功能自保就行了。不要用來爭強好勝,你武功再強,能強得過弓弩?」

  張軒再度叮囑。

  這不就是明著說,我們的武功比較弱,出門在外,能不動手,儘量別動手。

  張榮方心中自動翻譯過來意思。

  「好了,今天,既然你已經將岳型符練到了圓滿,招式方面,已經可以不用等身體適應了,下一門符法,你想練什麼?」張軒問道。

  「什麼都可以麼?」張榮方反問。

  「對別人,我會說你得循序漸進。但對你,可以自行選擇。」張軒點頭,捏著自己的幾根鬍鬚眯眼道。

  「敢問師傅,本門武功中,哪一門符法是練身法的?」張榮方再問。

  「不錯,不論在哪裡,身法練好,打不過起碼還能跑。」張軒再度笑了起來。

  「論身法,當屬第一朝氣符!一氣朝元,練到破限極致,可短時間飛檐走壁,一躍近丈!」

  「一氣朝元朝氣符??」張榮方學了符典這麼久,自然是知道這門第一位的符法的。

  七種符法,按照排位,第一的其實是最難也是最強的。

  「行了,我先給演練一遍。」張軒沉聲道。

  「是,師傅!」張榮方滿懷期待,退後數步,凝神注視。

  「所謂朝氣符,便是練的腹中一口氣,這一口氣提起,全身血肉協同,通過特殊的練習法,可讓人身輕如燕,力量增強。

  而朝氣符的強弱,關鍵便在這一口氣。氣的深淺,長短,都對你後續的動作有很大影響。」

  張軒講解完,猛地深吸一口氣。

  嘶。

  一時間仿佛整個後院都能感覺到氣流的微微匯聚。

  馬上,便能看到他胸膛高高鼓起。

  腳下一點。

  張軒人影一下便往前衝出。

  其步伐也並非胡亂走動,而是帶著一種奇異韻律節奏。圍繞張榮方飛快轉了一個大圈,然後又回到原地,站定。

  吐氣。

  「你可看好了?」

  「看好了!」張榮方認真點頭。

  「這便是朝氣符內的迷煙步。也是其中配套用來練習的關鍵。」

  *

  *

  *

  朝氣符的修習,比張榮方想像的要難。

  每一次踏步,都對步伐的力度有嚴格要求。輕重緩急,配合心法狀態,還有對環境地面的選擇,都有要點。

  所以實際上,朝氣符是一門必須要隨外界變化而變化的特殊符法。

  不過張軒對他也頗為不錯,手把手教導,隨時用竹條糾正錯漏。

  整整一個早上,張軒硬是陪他練了一個早上。

  中間休息了兩次,吃了點東西,便又繼續。

  在這種嚴格教導下,張榮方明顯感覺自己對朝氣符的把握越來越熟練。

  轉眼,便又是兩天過去。

  清和宮後山。夜。

  「無憂哥哥,你在哪?」蕭青瓔小聲在後山黑漆漆的晾衣服場地中喊道。

  夜晚時分,不時有怪異動物吼叫響起,整個後山顯得幽暗而神秘。

  時隔兩日,蕭青瓔再度接到了陳無憂的紙條。

  這一次,是約她在後山見面。

  比起上次的山門處,後山明顯要安全許多。

  蕭青瓔想也沒想便第一時間請求焦騰讓她出去。

  焦騰一陣為難後,經不住其懇求,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條件是他一定要跟著,不能亂跑。

  這讓蕭青瓔對比張榮方,感覺大師兄明顯好太多了。

  如今趙大蔥師姐被罰去面壁誦經,焦騰便專門每天保護她。

  不得不說,有這麼一個通情達理的大師兄,真的很好。

  蕭青瓔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無憂哥?你來了麼?」她再度叫了聲。

  「等等。」忽然身後的焦騰輕咦一聲。「那邊好像有人。」他手裡提著燈籠,另一隻手指著右前方一處。

  蕭青瓔拿眼看去,見那裡月光昏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似乎有一人站在那裡。

  「我們過去看看!」不等焦騰回話,她便第一時間朝那邊衝去。

  噗。

  還沒跑出幾步,她忽然感覺側頸一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扎了她一下。

  很快她意識暈眩起來,身體迅速變得無力。

  噗通一下,她撲倒在地。

  「誰....!?誰打我??」

  蕭青瓔掙扎著回頭,正好看到焦騰冷淡輕蔑的眼神。

  「你....」

  「東西都帶上了麼?無憂師弟。」焦騰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右前方那人影。

  「我說過了,別提我!!」陳無憂的聲音帶著怒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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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48 PM

26

  「怕什麼,反正約好了,我們玩過了就丟給黃老大。你以為她還能活著回來?」焦騰嗤笑道。

  「你是故意的?」陳無憂慢慢走近,看了眼地上倒下的蕭青瓔,眼神冷漠。

  「怎麼?就只許你威脅我?」焦騰冷笑。「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比誰貴!」

  「別廢話了,快點裝上,我已經都安排好了。」陳無憂看也不看蕭青瓔此時的眼神。

  他輕輕拍手。

  頓時身後兩個道人抬著一個長條形箱子,走了出來。

  「這是裝雜貨的運送箱,人塞進去,抬下山。巡照那邊我爹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在這裡躲躲,拖延時間。」陳無憂淡淡道。

  「行。」焦騰咧嘴笑道。

  很快,兩個道人放下箱子,打開蓋子,去抬蕭青瓔。

  視線已經有些迷糊了的蕭青瓔,眼神難以置信的盯著陳無憂。

  她身上使不上勁,意識也漸漸模糊。

  可看著自己曾經無比信任的陳無憂,此時居然...

  她渾身酥軟,手指想要去抓什麼,卻根本無力握緊。

  「無憂...哥哥....」

  她低聲從嘴唇里,擠出最後幾個字。

  她腦海里一片混亂,無數的情緒,憤怒,傷心,痛楚,和眼淚混合在一起,順著眼角不斷往外湧出。

  她處處都在為陳無憂考慮,可他....似乎從來沒有愛過她....

  還有大師兄....大師兄居然是...

  回想起自己一直以來聽陳無憂的話,做過的那些事。

  蕭青瓔視線慢慢陷入黑暗,再也什麼都看不清。

  「抬走吧。」陳無憂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黃老大指明要的那小子。」焦騰道。「被我設計弄走了,你打算怎麼搞?」

  「等事情解決,整個清和宮都由我爹說的算,到時候再清算也不遲。」陳無憂回答。

  蕭青瓔慢慢陷入半睡半醒狀態。

  她猜測自己應該是中了什麼迷藥。心中的恐懼,慌亂,幾乎要將她徹底淹沒。

  她想起之前被爹爹趕走的張榮方,還有當時趕人時,焦騰的表現,心中也明白了,對方該是故意設計,趕走能幫到她的人....

  還有更早時候的隨從小染,說不定也是被他們....

  蕭青瓔越想越是恐懼。一開始被欺騙的傷心,反倒被大量的驚恐壓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事,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到哪裡。

  『爹爹....你在哪??』

  她忽然想起,如果自己當時出聲留下張榮方師弟,而不是沉默冤枉他。

  或許,或許就不會讓焦騰來看護自己。

  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

  噗。

  很快,她被抬進長方形的箱子,蓋子蓋上,上面放了不少雜物。

  都是衣物,竹簡,動物皮毛之類。

  箱子側面有著粗糙的幾個透氣孔,顯然是怕她被悶死在裡面。

  陳無憂沒有跟著兩個道人一起走,而是另外叫了一道人出來。

  那道人身材魁梧,滿面黑須,高兩米,壓迫感極強。正是巡照房內的另一高手,奇山道人。

  「奇山叔,人就交給你了。不要跟緊,就在後面遠遠吊著,以免被人發現不對。」陳無憂叮囑。

  「嗯。」奇山點頭。

  其實若非前天升仙橋出事,被盯緊了,那邊才是最方便下山的。

  箱子慢慢悠悠被抬起,快步朝著道宮側面的巷道走去。

  奇山道人提著燈籠,遙遙跟在後方,以保證不出任何問題。

  不多時,外面便已經聽不到任何說話聲了。

  蕭青瓔昏昏沉沉,一搖一晃被抬著,她被固定在箱子裡,全身都被雜物卡住,塞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只有腦袋勉強能轉動。

  眼淚斷了線一般,不停的往下流,很快打濕了邊上的粗布衣服。

  吱嘎,吱嘎。

  擔著箱子的扁擔不斷發出細微雜響。

  一路上,不時有道人結伴說話的聲音,從箱子邊經過。

  蕭青瓔想要求救,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她嘴張開便合不攏了。

  全身麻痹,一點也動彈不了。

  夜晚時分,暮鼓輕輕敲響。

  整個清和宮迴蕩出悠遠寧靜之意。

  箱子經過玄心殿,經過兩配殿,越過書信房,帶著有節奏的吱嘎聲,緩緩朝著山門走去。

  一般雜物都是會放在山門外,等待第二天凌晨下山的雜役弟子搬運下去處理。

  所以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山門口。

  很快,兩道人抬著箱子路過迎松殿旁。

  張榮方和張新泰正結伴,一路討論剛學的朝氣符步伐。

  兩人在巷道中散步,在被箱子經過時,張榮方忽地眉頭微微一蹙。

  他抽了抽鼻子,聞到一股熟悉的香粉味。

  扭過頭,他視線一下落在那兩人抬著的箱子上。那裡是源頭。

  這股香氣....是蕭青瓔最愛用的香粉。

  他不會記錯。

  畢竟,他跟了蕭青瓔這麼久,對其生活習慣非常了解。

  換任何一個人來,跟這麼久,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怎麼了?」一旁的張新泰疑惑道。

  「沒什麼,只是,那個箱子裡,好像有蕭師姐的氣息...」張榮方搖頭道。

  箱子裡,蕭青瓔雙眼一下睜大。

  張榮方的聲音就像一絲希望,讓陷入絕境的她猛地看到一點光亮。

  「嗚....!!」她用盡全力,張大嘴,試圖發出聲音。

  可迷藥藥效極強,她只能發出一丁點細小的嗚咽。

  這點聲音在扁擔的吱嘎聲,和兩道人的腳步聲中,完全不值一提。

  「救...救...我!!」蕭青瓔瘋狂的用力叫著。

  可惜她的聲音根本穿不出箱子外殼。

  箱子外。

  張榮方收回視線。

  「算了,這些事如今都和我無關了。」他笑了笑,就算和蕭青瓔有關,又關他什麼事?

  「蕭青瓔啊?」張新泰看了眼那箱子,黑漆漆的,表面有不少舊痕。應該是裝雜物廢棄貨的箱子。

  「可能是裝的蕭青瓔用過的一些衣物之類吧。」他不以為然。

  「應該是。」張榮方點頭。

  抬起頭,忽然他一眼看到後面跟著的巡照房奇山道人。

  奇山道人身高兩米,體型極其引人注目。

  張榮方如今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和其相差極大。

  但此時他的體型同樣頗為健壯,特別是上半身,雙臂肌肉凸顯,並不落多少下風。

  「這奇山跑這裡來幹什麼?這地方沒什麼好巡邏的吧?」一旁的張新泰疑惑道。

  「或許是剛好巡邏到這裡。」張榮方道。

  只是他注意到,奇山的視線,似乎不時的在盯著前面的大箱子。

  『難道說....!?』張榮方心頭聯想起剛才的熟悉香氣,隱隱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啪。

  他一下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那個和他擦肩而過的箱子。

  馬上,他明顯感覺到,那抬箱子的兩個道人,身體開始緊張起來。

  而且,在後面的奇山,也視線一下落在他身上。

  似乎因為他這個舉動,一下便引得了三人的警惕。

  「等等!」

  張榮方忽地出聲。

  他懷疑,那箱子有問題。

  那兩道人頓時一愣,隨即走得更快了。

  張榮方就要上前,卻忽然腳步一頓。

  「張榮方,你現在已經不是蕭榕門下了,有些事,不該管的別多管閒事。」奇山的聲音在後面冷冷傳來。

  一邊的張新泰眼神一眯,馬上發現不對。

  「怎麼?」他向前一步,擋在張榮方和奇山之間。

  張榮方看著箱子,微微默然。

  「沒事,算了,奇山師兄說得沒錯,我現在已經不是明光法師門下了。確實不應該多管閒事。」

  他不確定那箱子到底有什麼問題。如今自己也已經被逐出師門,沒必要再去趟這趟渾水。

  「走吧,師兄。」他轉身,不再多看。

  「就應該如此,你若再插手,萬一又被蕭榕那死老頭冤枉,豈不是自討苦吃?」張新泰笑道。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和奇山對上。

  真要動起手,奇山還要略勝一籌。

  兩人當即不再多說,和奇山擦身而過,慢慢朝著遠處走去。

  奇山輕輕吐了口氣。

  剛剛若真的被發現,他沒把握迅速拿下張新泰。

  若是暴露,他恐怕也會被連累下來。

  不過張榮方這小道士,警覺性居然這麼高。

  難怪之前陳無憂幾次都被此人攪亂計劃。

  他忽然有些明白,陳無憂和焦騰一定要先把此人弄走的原因了。

  「張榮方此人,如今怎麼和張新泰走得這麼近?」他忽然又想到另一點。

  「好像是被逐出明光法師那裡後,又被張軒法師收入門下了。」一旁的巡邏弟子小聲回答。

  「嘖嘖...當真是好運氣。此子確有不凡之處...可笑那蕭榕有眼無珠。」奇山嘆了幾聲,揮揮手。

  「繼續走。」

  「是。」

  箱子也好,巡邏隊也好,一行人繼續往前,朝著山門走去。

  箱子內。

  蕭青瓔輕輕閉上眼,眼淚不斷從兩邊眼角往下滑落。

  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再度墜落。

  絕望混雜著悔意,宛如雙手般,不斷拉扯著她的心口。

  奇山說得沒錯....

  爹爹和她,真的有眼無珠....將本該信任的人趕走,不該信任的惡人,卻給他信任。

  若非之前傷得榮方師弟太深,剛剛他又何至於連試試都不敢?

  這一切都是她們自找的。

  濃濃的恐懼,伴隨著越發安靜的周圍,不斷侵襲著她的內心。

  『爹....小瓔...小瓔再也不敢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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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50 PM

27

  張榮方沒再多想,那箱子本就是雜物箱,裡面放一些蕭青瓔丟掉的東西,也很正常。

  他一路和張新泰返回住處,再度熱了熱煎好的藥,喝下一大碗。

  一口氣又吃了幾大塊鹵豬腿肉。

  一股股熱流不斷從胸腹中匯聚而起。

  張榮方抬手,視線凝聚在手掌上,頓時屬性欄再度浮現。

  『張榮方生命15-15。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觀虛功(第一層精竅)。可用屬性:1。』

  「還是沒什麼變化啊生命和技能。」

  要想提升品級,必須入門第二門符法,但現在符法朝氣符,就算有師傅手把手教導,沒有一個月時間,別想入門。

  這麼長一段時間,若是完全空置下來,有些浪費

  畢竟到時候又會有新的屬性入帳。

  張榮方想了想。

  「先攢起來,等入門後,一口氣點滿朝氣符算了。」

  他放下手。

  其實現在屬性顯示的能力,主要是用在看自己身上。

  用來看別人則有些雞肋。

  收集了這麼久的數據信息,清和宮大部分人的屬性生命,他都能看到了。

  但技能是真不好採集。

  畢竟別人會什麼武功符法,又不可能明白在你面前演練。

  「另外生命屬性到底影響的是什麼地方?」

  關於這點,張榮方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分析。

  他已經感覺到,隨著生命屬性的提升,自己的耐力,精力,力氣,爆發,都在跟著提升。

  並且身體還變得很不容易生病,顯然免疫力也提升了。

  若是上輩子,只要被冷到十分鐘,就鐵定感冒。

  但在這裡,就算直接用冰涼井水沖澡都沒事。

  想到這裡,張榮方忽然想到,趙大蔥師姐的屬性。

  『她的生命是15-19,上限高得可怕,這是否就是她天生力量大的原因?』

  『若是如此這生命屬性,或許能在整體身體素質上,有較大的增強。若是我將其提升到一定高度會不會成為天生神力?』

  『不對』

  張榮方忽然想到什麼,迅速走到書桌邊,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牛皮紙。

  上邊用炭筆寫滿了他對很多人的數據收集。

  都是用的簡體字,除開他外沒人能看懂。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張純希,生命22-27.技能:觀虛功(元嬰期)。』

  「張老殿主是純粹的文修,生命已經到了二十以上,卻還被摔跤撞得差點暈過去。可見這生命並不是影響的力量爆發等。

  最大的可能,生命應該是影響壽命,其餘我的提升,很可能就是由岳型符提升的」

  「這麼看來武功的境界層次,是可以提升人體的力量,爆發,耐力,速度等的。免疫力暫且存疑,需要驗證。

  畢竟,張老殿主和武修的區別,就在於武功。一個是純粹文修,一個是多修了武功。」

  張榮方覺得這個分析,是最為貼近現實的。

  「這樣一來,我或許可以多修幾門武功,用不同武功來提升堆疊身體素質?

  武功的選擇,不用非限制在大道教武學上。」

  這個想法一出,張榮方頓時心動了。

  如果每一門武功都能提升自己身體強度,那麼當他用大量武功堆砌一身時,自己能提升到什麼程度?

  想想就感覺帶勁!

  自從來到清和宮後,一路上他處處因為自己的身份被壓制,處處憋屈。

  若是能在武功上衝出一條路,日後豈不是能自由暢快許多?

  要不是打不過的人太多,他才不願受這勞什子悶氣。

  當下,張榮方放回皮紙,起身便又迫不及待的出了門。

  他搬家的房間位置,就緊挨著張新泰。

  這也是張新泰主動安排的。

  順著走廊拐了個彎,就到了張新泰的房門前。

  敲開門,張榮方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嗯?想看看其他差一些的武功,拓展視野?」張新泰正在房內靜修觀虛功,聽到這個說法,也認同的點頭。

  「這個確實需要,畢竟日後早晚都會遇到其他擅長各種武功的練家子。知己知彼也能避開不少危險。」

  「你等等啊。」他轉回身,去了房裡一頓亂翻。

  沒幾分鐘,便手裡拿了兩冊薄薄的羊皮冊子出來。

  「喏,這是我爹的兩本收藏,你看看了解下。是他以前隨手打死的對手身上的。說起來也是可惜,那老頭年輕時候打死的對手不少,但隨身攜帶秘籍的人就這麼兩個。

  要不然,還能收集到不少的秘籍。另外,其餘的武功套路,回頭你讓老頭說下,演示下應對戰術,就可以了。」

  「多謝師兄!」張榮方抱拳道。

  「你我兄弟,這麼客氣作甚,去吧,我還得繼續練文功。以後能不能活到九十歲,就看這個了。」張新泰明顯對文功相當著緊。

  張榮方接過兩本皮紙冊子,回到自己房間,借著燭光定睛一看。

  第一本上面,黃紙黑字寫著:『泰昌鷹爪功』。

  第二本封面,則是用紅色丹砂,寫著:『龍蛇提縱術』,後面還有兩個小字:真一。

  「好傢夥這難道是真一教的武功??」張榮方心頭一凜。

  在大靈,真一教是比大道教勢力,還要強悍許多的道門大教。

  大靈道門有二,真一,大道。

  其真一祖師是明山五子,很受大靈皇庭器重,並奉皇命,建立集賢院,統轄天下道門。

  大道教和其相比,只是在集賢院占據了幾個高層席位,綜合勢力遠遠不如。

  「連真一教的武功都能弄來,這個便宜師傅當真是...」張榮方還能說什麼,當即翻看查看。

  第一本泰昌鷹爪功,就是相當簡短的內容。

  練法分多段:

  第一段,用糙米置入盆中,反覆用手指刺入,磨礪皮膚。

  第二段,糙米盆中混入石子,重複上述過程,直到無痛覺。

  第三段,以手指點石,鍛鍊肌肉骨骼堅實度。

  第四段,以手指勾提重物,以自身上手不覺疼痛為準。

  第五段,以鐵砂盆,手指呈鷹爪刺入練習,同時加大勾提重物重量。

  第六段,選擇樹木岩石,實際擊打。開始習練配套技法。

  最後面,還有詳細的養法,需要用特製的跌打損傷丸和紅傘藥酒,在每次鍛鍊完之後,進行熱洗。以免留下隱傷。

  秘籍上海有著每一階段,練到什麼標準才能進入下一階段的細節。

  技擊法,則是圍繞習練成功的鷹爪,如何最大化發揮威力的套路。

  技擊法的檔次很低,套路也很簡單,對於岳型符破限了的張榮方來說,稍微看一遍,便理解透徹了。

  關鍵還是鷹爪的煉成。

  『按照秘籍所說,鷹爪習練,不看資質,只要有恆心毅力,雙手手指不缺,都可修行。

  此鷹爪功,三年可初成,之後易學難精,若有調和鷹爪氣血之法,或可踏入更高境界。』

  「鷹爪功」張榮方想像了下,這功法,等實在沒武功練時,用來突破品級,或許可以。

  主要是功法實用性不強。

  同級之間,你用鷹爪,人家一把匕首帶毒,就能發揮出和你相同的威力。

  若是對方穿一身厚皮甲,這鷹爪功就得被廢掉大半。畢竟你指頭就那麼長

  「只能用來補充修行。」

  他微微搖頭,又看向另一本秘籍。

  龍蛇提縱術。

  翻開這一本,字體都是用丹砂書寫,紙張也細膩很多,顯然和鷹爪功不是一個檔次的。

  起碼書寫者有錢許多。

  這本武功內容也不難,就講了一套步伐,配套心法。

  步伐名龍蛇游,似乎是取的龍蛇遊動潛行之意。

  描述中提到:此法修成後,能行走無聲,來去如風,視陡峭泥地如平地,更能自如攀爬樹木,如真的巨蛇。

  『就這個了!』張榮方心頭一喜,朝氣符短時間入門太慢,這龍蛇游倒是相當適合。

  步伐不難,心法入門也很簡單。

  後面雖然易學難精,可他是什麼人?

  只要能入門,就是一坨屎,也能給你點成黃金!

  當下,張榮方仔細研讀龍蛇游,通篇不過幾千字,看完後,他放下書,開始在房間內來回嘗試。

  初始入門,只需要記下龍蛇游的基礎步伐,一共六十四步,用一口氣全部走完,不能錯漏。

  這便是算入門了。

  龍蛇游練成後,有三個境界。

  第一蛇游。

  第二龍游。

  第三龍蛇合一。

  有著朝氣符的高難度基礎,以及自己整體的耐力,氣息基礎。

  張榮方反覆熟悉記憶步伐,然後嘗試十來次,便碰巧成功了一次。

  雖然只是碰巧,但屬性欄不管其他,只要成功一次,馬上便在他的技能後面,顯示出了龍蛇提縱術的字樣。

  「成了!」

  張榮方抹了把額頭汗水,露出笑容。

  有了其他武功惡基礎,再來練這種差一級的功法,入門就相當容易了。

  坐下來休息了一陣,他喝了幾口水。

  然後低頭看手,視野里浮現出屬性欄。

  『張榮方生命15-15。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入門)。

  可用屬性:1。』

  沒什麼猶豫的,張榮方當即,注意力集中在龍蛇提縱術後面的加號上。

  想像著輕輕一點

  唰的一下,可用屬性從1變成0.

  而龍蛇提縱術後面的括號,入門二字迅速消失,模糊一陣後,重新清晰,變成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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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50 PM

28

  嘶...

  張榮方放鬆的雙腿,連帶著腰背,全部陡然發燙起來。

  無數的熱流在身體涌動,激盪。

  他腦海開始發暈,浮現出自己無數次反覆習練龍蛇游步伐的場景。

  隨著記憶的不斷重複,張榮方的雙腿漸漸開始膨脹,變結實有力。

  腿骨也微微被拉長,導致他整個身高高出了起碼三厘米。

  肌肉不斷被撕裂,重組,從之前的普通,一次次變得更強。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了數分鐘,才慢慢結束。

  呼....

  燭光下,張榮方從椅子上站起身,活動了下雙腿。

  此時他感覺腰腿力量比之前強了一大截。而且龍蛇提縱術的步伐心法,在他心頭熟練至極。

  心頭一動,張榮方往前猛然一竄。

  嘶....

  他躬身行走間,身體貼近地面,步伐密集輕快,隱約發出細微蛇行聲。

  聲音不大,比起一般人腳步聲要小很多。

  若是在山林里,很容易會被風聲,樹葉聲掩蓋。

  一時間,房間內不大的空間裡,短短數秒,便被張榮方來回跑了五六圈。

  猛地停下,他臉不紅氣不喘,動靜轉換極快。

  「好功法!」

  情不自禁贊了句,張榮方感覺,這龍蛇提縱術,雖然沒有整體提升他的實力,但在雙腿的力量上,移動上,都有了很大提升。

  而且,這功法煉成後,速度比他以前真是快了一大截。

  『速度提升,配合岳型符一起衝刺進攻的話,威力又能大出不少。』

  張榮方心頭滿意。

  事實證明,他選擇差的容易入門的功法,堆砌掌握,確實是正確的途徑。

  起碼能極短時間內,提升他的實戰能力。

  屬性點用完了,功法也提升好了,張榮方也滿足了,當下洗洗臉腳,到頭便睡。

  *

  *

  *

  嘭!

  蕭榕面色鐵青,一掌打在座椅扶手上,將扶手打斷成數節,分散落地。

  他看著面前茶桌放著的信紙,那上面寫著的字跡,胸膛不斷的劇烈起伏。

  焦騰。趙大蔥,洪達,站在一旁,同樣面帶怒色。

  「焦騰...你怎麼看的師妹!!?現在人不見了,你一個人回來又有何用!?」

  趙大蔥面容扭曲,盯著焦騰怒斥。

  「弟子...有罪!我只是上個茅房的功夫....哪想到...」

  焦騰面色愧疚,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咚咚咚朝著蕭榕便是一頓叩頭。

  「別吵了,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對方另有目的,應該不會把師妹怎麼樣,我們必須儘快把人贖回來。」洪達沉聲道。

  「信上提到,只讓師傅一人下山去約定地點。」他繼續道,「但我們完全可以悄悄跟在後方,隨時準備出手支援。」

  「能從清和宮內抓人...陳無憂在哪??!」蕭榕猛地出聲問。

  「我去找過了,他...確實不在自己房間。」焦騰沉聲道。「師妹身在道宮中,若是當著諸多道人的面,被強行擄走,絕對有機會大叫,但她沒有大叫。很顯然....能讓她這麼配合的,只有其最熟悉最信任的人。」

  「陳無憂!!!」趙大蔥氣得咬牙。「我就知道是他!」

  「張榮方呢?有沒有這個可能?」蕭榕深吸一口氣,問道。

  「不可能!小瓔師妹就沒信任過榮方師弟!師傅,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榮方師弟是冤枉的!?」趙大蔥揚聲反問道,表情難看。

  「收拾下東西,明日一起下山!」蕭榕沒有回答,「洪達,你別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通知監院,他會知道怎麼辦。」

  「是!師傅!」洪達抱拳沉聲。

  「大蔥,焦騰,二人隨我一道,我們注意聲響,別被人發現了蹤跡。先找到對方,救人要緊!」蕭榕吩咐。

  「這次救人,人數貴精不貴多,大家帶好傳訊筒,一旦安全救下小瓔,馬上發射,以便讓監院那邊帶人圍剿。」

  「是!」

  幾人一起應聲。

  只是焦騰雖一起和聲,可眼中隱隱閃過一抹異色。

  *

  *

  *

  次日。

  張軒閣樓後院。

  張軒不在,張新泰和張榮方兩人,在院落中你來我往,拳掌相接,正仔細拆招。

  張新泰背著一隻手,單手應對,也面色從容。

  身為二品,他無論力量,速度,爆發,都要比張榮方強一截。

  張榮方畢竟現在還只是鍛筋層次,各方面身體素質並未被開發到入品。

  不多時,張新泰單手用力,盪開招式,退後一步。

  「好了,拆招差不多了。先休息下。」

  「好。」張榮方點頭。

  「對了,榮方,今早我看到蕭榕和他幾個弟子一起下山了。看其神色,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知道消息?」張新泰好奇打聽。

  「下山?」張榮方搖頭。「我和師兄你一起回來的,中間也一直沒離開房間過,能知道什麼?」

  「我還聽說...」張新泰話沒說完,門外便傳來一陣詢問。

  「張新泰師兄可在,監院有事相招。請前往玄心殿集合。」

  聲音清晰沉穩,說完便迅速離去。

  「這麼急,看來有急事,我先走一步,回頭再說。」張新泰聞聲,對張榮方道。

  也不耽擱,他快步走出後院,從後門出去,朝玄心殿方向去了。

  張榮方站在原地,回想起張新泰師兄所說之事,莫名的,結合昨晚他遇到奇山道人押送箱子那一幕。

  「難不成,真出事了?」

  站在原地,他又練了下朝氣符迷煙步,可惜心思不寧,擔心趙大蔥師姐,以至於精神不集中,效果不好。

  當下他也不強求,離開閣樓,返回自己房中。

  剛拿出鑰匙打開門,張榮方一眼便看到自己桌面上,放了一張紙條。

  「嗯??」

  他瞄了眼紙條周圍,視線落在了略微寬敞的窗縫上。

  應該是從窗戶縫隙塞進來的。

  走上前去,張榮方小心用一塊抹布,隔著手,打開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行字:務必小心陳無憂父子。

  字跡歪歪扭扭,似乎寫得很艱難。

  張榮方一眼便認出來,這是趙大蔥師姐所寫。

  趙大蔥小時候家裡重男輕女,沒機會上學學習文字,所以到了清和宮才開始慢慢學習。

  平日裡,她也經常會詢問張榮方一些寫字上的問題。

  所以張榮方才能認出,這是趙大蔥師姐所寫。

  他捏著紙條。

  『師姐這個時候,給我傳紙條作甚?她應該早就知道我一直都懷疑陳無憂才是....』

  『字跡上,確實是師姐所寫,除非有人擅長摹寫筆跡。

  那麼,為什麼她這個時候要給我傳紙條?』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捏著紙條,直接出門去找趙大蔥。

  這個時間還算上午,他今日輪換,不需要做早課。

  一路沿著巷道,來到趙大蔥所住的弟子房前。

  房間門上了鎖,裡面空空蕩蕩,沒人。

  張榮方又迅速去了武修道場,這裡是趙大蔥經常練武的地方。

  一樣沒人。

  還有之前那個隱秘的後山練武空地,依舊沒人。

  到了這個時候,張榮方隱約感覺不對了。

  回到弟子房,他迅速找了幾個路過的雜役弟子詢問。

  「趙師姐,一早就看到和明光法師一起下山了啊?」一名雜役弟子詫異道。

  「今天一早?」張榮方問。

  「是啊,一起的還有明光法師的其餘幾個弟子,焦騰焦師兄也一起的。」那雜役弟子回答道。

  「知道他們去了哪麼?」

  「不知道,不過您可以去問問洪達師兄,陳慧師姐他們,他們還留在山上沒走。我剛剛還去送了換洗的鞋子。」

  「多謝!」

  張榮方抱拳,轉身迅速離開。

  蕭榕如何,他並不關心,當初的人情,他幾次相助,最後再被逐出師門時,已經還完了。

  但趙大蔥師姐對他頗為照顧,這次師姐莫名來傳紙條,很可能要出事。

  否則為何她不親自來和他當面說,而是要用紙條這種方式?明明這種方法對她來說很不熟悉。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來不及親口說,不方便來找他說。

  結合今早一早就下山的行動來看。

  很可能蕭榕是遇到事了,所以帶著趙大蔥師姐等人一起下山了。

  事情很可能緊急....

  沒有停留,張榮方當即去往洪達所住的房間。

  *

  *

  *

  距離清和宮十三里外,一處水潭邊。

  細密的小瀑布從高處垂直落下,砸入下方碧綠小水潭,濺起片片水花濕霧。

  一行人身穿白藍道衣,快步穿過林地,來到水潭邊。

  「就是這兒。」帶頭的老道雙手戴著灰色手套,腳下一雙貼腳牛皮靴,雙臂綁著細長布帶。

  其眼神銳利,面容上隱含一絲焦急。

  此人正是才下山的傳功度師蕭榕。

  他身後站著的,是弟子焦騰、趙大蔥二人。

  三人在附近找了半天,都沒發現有其餘人影。

  最後無奈之下,只能按照約定,先來這裡。

  「有人來了!」忽地焦騰提醒道手指了指水潭另一邊林地。

  蕭榕二人連忙朝那裡看去,果然看到幾個身材消瘦的蒙面漢子,提著亂七八糟的武器,押著一名熟悉的人影,慢慢從林子裡走出來。

  三人定睛一看,那人影正是他們之前一直在找的蕭榕之女,蕭青瓔。

  此時的蕭青瓔衣衫還算完整,就是嘴裡被塞了一張抹布,嗚嗚的說不出話。

  「小瓔!你....」蕭榕頓時激動起來,往前踏出一步。

  突然,他感覺自己後背一陣劇痛。

  嘭!!

  一股大力,狠狠從後方,打在他背心處。

  蕭榕當場被打得往前跌出去,胸口一悶。

  噗。

  他張口便是一大口血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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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vulz 發表於 2022-7-21 11:53 PM

29

  水潭邊,大量水汽被砸得朦朧飛濺。

  蕭榕身上的白色道衣,已經被染上大片血跡。

  他跌倒在地,血水灑在草地上、泥地上,印出一片淡紅。

  「焦騰!你瘋了!!?」

  身後傳出趙大蔥的怒吼聲。緊接著拳腳劇烈撞擊的聲響。

  蕭榕不敢置信的艱難回過頭,正好看到焦騰正在趙大蔥的發狂進攻下,艱難應付,左支右絀。

  「動手!」一旁林中,此時又衝出數人。

  其中當頭的,赫然是他之前一直有所懷疑的陳無憂!

  「師傅,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陳無憂笑著朝蕭榕抱拳,隨即手一揮。

  其餘兩人頓時加入圍攻趙大蔥的行列。

  既然已經被暴露了,他也懶得隱藏了,如今大局已定,一切都已註定。

  蕭榕面色猙獰,勉強支撐起身體。

  「果然果然是你!!」

  陳無憂笑了起來。

  「正是弟子,沒辦法,誰讓您的女兒這麼好騙呢?之前家父可是警告過您,您不聽,非要倒向監院。那就沒辦法了」

  「看來焦騰,張榮方,都是你安排的人了」蕭榕點頭慘笑道。「好一個苦肉計,犧牲張榮方,然後讓我更加信任焦騰,結果卻是這般下場」

  陳無憂再度忍不住笑了,也懶得解釋,就讓這老頭自己這麼認為就是。

  優柔寡斷,害怕得罪這個,得罪那個,只會忍讓懷疑,無論在什麼地方,這種人都是第一個被處理的。

  「等等,那個張榮方,之前搞死我兩個兄弟,也是你的人?」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山匪中,帶頭的黃聚德面色一變大聲道。

  他一腳將蕭青瓔揣在地上滾了兩圈。

  「陳小子,你他娘的給我耍花樣是吧?」

  陳無憂皺眉。「我們不是說好,等我爹掌握清和宮後,再處理此事麼?還有,那人不是我手下,我也被他壞了好幾次計劃。」

  「當真!?」黃聚德皺眉。

  「自然當真,之後此人交由你處置便是。」陳無憂淡淡道。

  「嘿,那好!」黃聚德滿意點頭。

  聽到這裡,蕭榕一愣。

  他此時哪裡還不明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看錯了人,將真正包藏禍心的焦騰,看做是最信任之人。

  也是他一手,將自己最愛的女兒,害成如今這個慘狀。

  他忽然全部明白過來,也全部想通了。

  從一開始,焦騰便一直在悄悄動手,配合陳無憂設計。

  結果中間被張榮方破壞數次,導致他們功敗垂成,他們便設計,將張榮方趕走。

  還因此把之前的事,栽贓給張榮方,反襯自身獲得自己的信任。

  如今自己輕信了謊言錯看了焦騰趕走了真正護著女兒的張榮方,這簡直...簡直...

  蕭榕眼珠充血,心頭越想越氣,一股悶氣四處衝撞,始終無法衝出。

  無數的後悔,痛苦,難過,重重情緒匯聚一起。

  終於。

  噗!

  他再度一口血噴出,整個人精氣神迅速萎靡下來。

  「爹!!」蕭青瓔掙脫嘴裡的抹布,痛苦的大叫著,淚水模糊了視線,打濕了臉頰。

  只是就在她尖叫聲響起的同時。

  「走!!」蕭榕忽然身形一竄,雙拳全力朝著焦騰狠狠一砸。

  嘭!

  焦騰猝不及防被打中臂膀。然後被趙大蔥一拳砸中左肩。

  「大蔥,走!!」蕭榕再度出聲,強撐著一頓快攻,瘋狂打向焦騰。

  一時間焦騰被其壓製得喘不過氣來。

  再怎麼蕭榕也是三品高手,雖然如今受傷,年老,拼命時還是能爆發一陣。

  其餘兩個助攻山匪見狀,不自覺的退後幾步,避開和其拼命。

  這老頭就是個必死之人,只要等之後,拖時間,就能無傷弄死,沒必要現在和其硬碰硬拼命。

  兩人這一退,也正好給趙大蔥留出了空隙。

  她淚流滿面,渾身發顫,看著師傅最後的拼命。

  「走啊!!」蕭榕的聲音再度響起。

  趙大蔥身體一震,當即不再猶豫,轉身就跑。

  「拿下她。」陳無憂面色不變,周圍林地迅速多出十多人,從各個方向圍向趙大蔥。

  「滾!!」趙大蔥身體緊縮,腳下猛地發力,往前衝刺。

  正前方的兩人被她拼命的勢頭嚇住,連忙抬起手裡鏽刀,試圖用刀刃阻擾。

  但趙大蔥絲毫不顧,步伐一晃,勉強避開要害,一下撞上去。

  砰砰兩聲。

  兩名山匪被她撞得摔到兩邊,胳膊肩膀都有些錯位。

  但兩人的阻擾,還是讓趙大蔥胳膊兩邊多了兩條刀口。

  她狂叫一聲,悶頭往前沖,在被阻礙減速的一瞬間,後背又嗤嗤兩下,被砍了兩刀口子。

  血水頃刻間染紅衣服。

  但她此時顧不了這麼多了,必須儘快返回清和宮求援,否則師傅師妹

  *

  *

  *

  清和宮。

  張榮方手提麻袋,面色肅然,看著一隊短打道衣,武修道人,正一起快步從山門處走出。

  他剛剛去找洪達,洪達還不願意說實情,對他頗有防備。

  後來正好碰上張新泰和其餘幾個武修道人,帶人準備下山救人,洪達早已將事實提前給監院說了。

  張榮方這才了解這次事件。

  當時他便感覺,情況可能不妙。

  別人不清楚,但他經歷過上次山匪事件,明白陳無憂一夥,很可能和山匪有所勾結。

  如今,蕭榕只是三人便下了山,這讓張榮方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覺。

  當即他便要和張新泰等武修一起,去山下救援。

  但被張新泰拒絕了,認為他實力不足,去了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反而自己可能會陷入危險。

  張榮方不好明說,只能任由張新泰一行人下山。

  此時,他站在山門口,望著面色嚴肅的張新泰,奇山道人等人下山,心頭莫名的有種不祥感。

  「那個奇山道人那一晚的表現,感覺有些不對。」

  張榮方給張新泰提過一句,就是不知道張新泰此時在沒在意。

  等到武修隊伍一共八人,迅速下山後,

  張榮方快步走出山門,提著麻布口袋,一言不發,同樣朝山下趕去。

  一前一後兩邊,都是朝著洪達給出的地址方向趕去。

  『山上武修就那麼多,若是奇山也有問題,那情況可能就真的不妙了』

  張榮方心中盤算,腳下不自覺的用出新習得的龍蛇提縱術,身體悄然無聲的跟隨在武修隊後方。

  *

  *

  *

  趙大蔥渾身染血,抬手擋住側面砍來的一把開山刀。

  刀刃噗嗤一下,深深砍出一道血口,被骨頭擋住。

  她趁機往前一撞。

  肩膀全力撞在對方胸骨上,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那人當場摔倒落地,再起不能。

  趁此機會,趙大蔥繼續朝著遠處密林狂沖。

  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

  嘴裡滿是鐵鏽味,身上到處是血口,整個人幾乎成了暗紅色。

  但換來的,是對方山匪連續死了兩人。

  只是短短兩個照面,便被她硬生生撞死兩人。

  以傷換傷的打法,拼起命來,殺傷力極其駭人。

  十來個山匪此時不敢再靠近,只是遠遠用石頭大塊木頭,去砸去擋她。

  趙大蔥在前面逃,後面十來人緊追不捨。

  「一群廢物!」

  山匪隊伍中,司馬光圖手裡拿著一個短弓,一起跟著隊伍追趕趙大蔥。

  但無論他怎麼呼喝,其餘人都不敢再上去拼命。

  大家都看出來了,趙大蔥身上的傷很重,只要拖時間,就能硬生生讓其血流而死。

  如此,就更是沒人上去硬拼了。

  畢竟他們是山匪,不是敢死隊,不怕死的大部分都已經死在了起義最初的那段時間。

  這裡剩下的,多是更會保護自己的。

  此時兩邊一追一逃,一行人已經跑出了上百米距離。

  司馬光圖擔心遲則生變,終於按捺不住,緩緩抽出箭矢,搭在短弓上,一邊追,一邊拉開弓弦。

  他眯著一隻眼,瞄準前面跌跌撞撞的趙大蔥。

  嗤!

  忽然後方傳來一陣尖銳破空聲,然後嘭的一下,一片煙花在樹林上方炸開。

  司馬光圖手一抖,弓弦一歪,頓時箭矢飛射而出,釘在趙大蔥身側的樹幹上。

  他面色難看,回頭看向聲音煙花傳開的方向。

  那邊隱約還傳來陣陣拳腳交手聲。

  「清和宮來人了。嘿,就知道陳無憂那小子不靠譜。」

  不過他也不慌,如今蕭榕基本廢了,清和宮就算來人,也要面對頭領和陳無憂合力的實力。

  加上那邊外面,還埋伏著的十多人,真打起來,清和宮只要不是傾巢出動,來多少都是送菜。

  官兵他們打不過,這些小牛鼻子難不成還殺不贏?

  當下他不再理會身後,對著前面趙大蔥後背,再度抬起弓,搭上箭矢。

  「二頭領,我們要不要回去啊?」一旁一名山匪小頭目低聲問。

  「回去幹什麼?我們任務未完,人都沒殺,現在回去不是白費力氣?」司馬光圖冷聲道。

  他才沒這麼傻,回去參戰危險太大,以他這點身手,回去萬一受點傷,豈不是要虧?

  他是工匠,不是只會兇狠好鬥的武人。

  比起回去,在這裡欺負重傷號不是更輕鬆?

  抬起弓,司馬光圖瞄準趙大蔥。

  嗤!

  箭矢飛出,穩穩射進趙大蔥右肩。

  趙大蔥應聲而倒,被突如其來的痛楚和衝擊力,擾亂心神絆倒在地。

  一個山匪迅速上前,提著刀,對準趙大蔥後頸一刀砍下。

  唰!

  陡然間他眼前一花。

  一道模糊人影從身側草叢一躍而起,宛如灰色巨蟒,從其身後一下滑過。

  剎那間,刀落,人止。

  山匪僵直在原地不動。

  灰影驟然旋轉,竄入一顆大樹背後,只露出一抹側臉。

  赫然是及時趕到的張榮方。

  一滴滴鮮血緩緩從雙手指尖滴落。

  張榮方面容冰冷,甩掉血水,看著地上已經陷入半昏迷的趙大蔥。

  若非他及時趕到,師姐恐怕已經

  噗通。

  此時那山匪才往後仰倒,露出面孔。

  他的雙目被刺穿,成了兩個血洞。咽喉處也被大力砸得往裡折斷,塌陷。

  只是短短瞬間,此人便被偷襲瞬殺,甚至連聲音也發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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