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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3 PM

子澄 -【老天爺作主之二】烏鴉嘴也有春天?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蕭舒涵是「郎看郎驚倒,鬼看鬼跌倒」的不受歡迎人物,
問題出在她那張烏鴉嘴,出了名的好事不準壞事靈!
人人避她唯恐不及,她也很無奈,決定封嘴不預言,
但看公司前輩談驥暘一臉倒楣樣,前途不順的事實很明顯,
這令她越來越苦惱,究竟她該不該出言提醒他要小心自身安全?
談驥暘是個超級業務員,再難搞的CASE都有能力拿到手,
但近來他不知怎地大走霉運,諸事不順之外還帶衰他人,
好好的助理拿合約時出車禍,結果打了石膏得休養三個月……
他無奈另找新助理,偏偏小助理是個說話老說一半的怪咖?!
甜美可人好相處,但常爆出詭異預言,欲言又止令他心驚驚~~

【出版日期】 2013年03月07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花蝶1573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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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3 PM


楔子

  「你看你看,就是那個女人。」

  「她?她怎麼了?很尋常的女人,沒什麼特別的啊!」

  「遇到她千萬記得閃遠一點,還有,不要跟她講話。」

  「為什麼?」

  「因為那女人是有名的烏鴉嘴,說好的不靈,說壞的每說必中。」

  「……真的假的?!」

  「真的,秘書科的那個劉秘書上回不是車禍撞斷一條腿?聽說那天她有叫劉秘書出入小心一點。」

  「是喔?」

  「還有那個陳董事,前陣子外遇不是被他老婆抓到,事情鬧得很大有沒有?事前她也說過那是遲早的事。」

  「有沒有那麼神啊?太誇張了吧!」

  「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啦!她姓蕭,這就是全公司上下的人私下叫她『蕭查某』的原因,因為她瘋得厲害啊!」

  抱著裝著私有物的紙箱,走在前往置物室途中的蕭舒涵,耳裡聽到那些細碎的「雜音」,臉上的表情雖變也沒變,心下卻莫可奈何地微嘆一口。

  他們以為那些預言是她信口雌黃隨意胡謅的嗎?她也是千百萬個不願意啊!

  她並非見不得人家好,而是她耳邊總有聲音不斷地告訴她,那個誰誰誰接下來就要遇上什麼倒楣事,而她只是基於好心出聲提醒對方,沒想到竟被當成愛詛咒別人的「大烏鴉」!

  是啦!她確實有些和別人不太一樣,那就是她聽得到「不同世界」的聲音,舉凡神界、陰陽界……只要是不屬於人界的聲音她都聽得到……當然,她所居住的人界,聲音她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裡,她又嘆了一口氣。

  由於她實在太不受歡迎,因此她三不五時就要換工作——沒辦法,老是被人賞白眼,任是再正常的人也受不了。

  譬如現下,她之所以必須整理私有物,也是因為這份工作就做到今天為止,明天就要開始再找新工作了。

  她其實非常不喜歡換工作,因為所有年資都得重新計算過,這對一個上班族來說是非常不利的事情,但實在是因為人緣太差,不得已之下只得認命點定期重新調適生活。

  但願這次換了工作之後,她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別再當個想提醒人防災的爛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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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4 PM


第一章

  上午,陽光灑進壽險公司的辦公室內,在一小區一小區的工作隔間中,每個人不是敲著鍵盤,就是手拿電話。在繁忙的眾人中,一名長相堅毅的男子正蹙著眉緊盯電腦。

  「元順,上禮拜我們去跑的那件陳先生的案子幫我拿……」

  談驥暘眉頭深鎖,雙手迅速在鍵盤上滑動,突地想到某份資料的他,隨口喊著助理胡元順的名字,交代到一半,才想到他的助理根本請假沒上班,不禁啐了聲。

  「嘖!」

  「欸欸欸!你是忙傻了還是怎樣,元順請公傷假你忘了喔?」坐在他位置右邊的同事陳大德,將手擱在辦公隔間的隔板上,露出一顆頭好笑地出聲調侃。

  「拜託~~我最近背得很,天天忙得跟狗一樣,你還希望我的記性能好到哪兒去?」他翻了翻白眼,搞不懂自己最近是犯了太歲還是怎樣,超級倒楣。

  在好友同事眼中,他談驥暘可是壽險公司的黃金業務員,不得了的「名嘴」!任何難搞的CASE只要到他手中,花不到別人三分之一的時間,他就能完美搞定。只是近來不知怎的,諸事不順,工作遇到阻礙、停滯不前,叫他好生煩惱。

  不順到什麼地步?

  不順到談妥CASE的客戶突然不簽保單了,如果是久久一次也就算了,畢竟這也不是不曾發生過的狀況,但近來接連三、五件案子都這樣,就令人非常頭痛。

  而他的助理也在某日回公司拿合約的途中,不小心被車給撞了,雖然不幸中的大幸是受傷不太嚴重,但由於腿上打了石膏,接下來三個月也只能躺在床上當植物人,在傷勢痊癒之前,根本沒有上工的可能性。

  助理無法上班,調資料、跑客戶、跟上司開會做記錄,他就得什麼都自己來,所以這兩個禮拜以來他才會忙得跟狗一樣,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每天下班回家倒頭就睡,起了床又得日復一日的惡性循環,實在令他十分困擾。

  「吃點深海魚油啊,防止記憶力退化太快。」陳大德認真地提建議。他自己就有吃,老婆規定的。

  「……」談驥暘無言地白他一眼,起身自己拿了要用的資料後,再回到電腦桌前。

  他只是累了才精神不濟,跟吃不吃深海魚油根本無關。要是有助理來分擔他的辛勞,不知該有多好?哎~~

  「對了,前兩天人事部不是有進幾個新人?你怎麼不去要個助理,雖然不可能像元順那麼上手,但至少可以頂著用先。」

  陳大德又開始出主意了,不過這回倒是挺中肯的建議。

  「對,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他恍然大悟,趕緊從電腦桌前跳起,跑到人事室要人去了。

  「閃人先,謝啦!」

  「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陳大德好笑地搖了搖頭,拿這全公司最會下蛋的金雞母沒轍。

  在陳大德還在感嘆時,談驥暘的人早就飛奔到了人事室,與劉經理商量起要人的事來。

  「我這裡是有個新人,但她沒做過壽險,你確定要嗎?」聽完談驥暘的要求,人事部劉經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認真沈思。

  依據公司規定,需要助理的人,得自己刊登尋人啟事,不過因為談驥暘是公司的金童,加上他手邊正好有新人,如果是談驥暘需要的話,他可以割愛。

  畢竟他是公司裡的當紅炸子雞,得罪不得啊!

  「要!」

  他不假思索地喊道,恰好一名女子由他身旁走了過去,兩人無意識地對看一眼。

  「我缺人缺得快掛點了,請你務必把新人讓給我。」談驥暘收回視線,又轉向劉經理,將話接續下去。

  「知道了。」

  劉經理再次推了推眼鏡,向經過他身後的女子招了招手。

  「蕭舒涵,妳來一下。」

  「什麼事?」蕭舒涵走到劉經理身邊問道。

  「妳接下來去談先生那裡當助理,由他來輔導妳。」劉經理指了指談驥暘說道。

  一般壽險的新人都會先由助理做起,然後經過資深員工的輔導、通過考試,才能進一步升級為正式的業務員。因此,把她交給談驥暘並無不妥之外,反而更能學到東西,因為談驥暘是公司裡的TOP SALES,不會有人比他能力更強、更適合帶新人的了。

  至於胡元順復原後回公司怎麼辦,談驥暘想的恐怕跟他差不多。以胡元順目前的程度,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優秀業務,回來後的職務並不需要擔心。

  「好。」蕭舒涵點頭答允,驀然發現談驥暘正盯著自己瞧,她側臉睞他一眼,禮貌地對他點了下頭。

  「談先生你好。」

  以後她就要跟著這個人一起工作嗎?他長得還真好看,端正的臉龐上鑲著兩顆明鑽般的雙眸,挺直的鼻樑顯示他不易妥協的性格,還有那張豐厚卻不失性感的唇,以男人來說非常性格。雖然不屬於花美男的類型,卻稱得上粗獷型男一枚,應該很有女人緣才是。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印堂有點發黑,最近運勢恐怕不太好……

  相較於她的審視,談驥暘也仔細地觀察著她——這個女人乍看平凡,細看之下其實挺有個性美。中長髮服貼地貼在她的耳側,小巧的瓜子臉顯出她的秀氣,微長的內雙眼慧黠而晶亮,合宜的襯衫及窄裙顯襯出她姣好的身段,雖稱不上是一眼驚豔型的美女,倒也不啻是位耐看的美人。

  從明亮的雙眼看來,她應該是個聰明的女孩。和她共事也許會挺愉快,至少視覺上還不難接受。

  「謝啦!劉經理。」他滿臉笑容地向劉經理道謝,然後朝蕭舒涵勾了勾手指。

  「妳,跟我來吧!」

  蕭舒涵跟在談驥暘的身後,走到他的座位——基本上這公司每個人的所屬區塊都以OA辦公屏風隔開,而在屬於談驥暘的「勢力範圍」內,還有另一張桌子,應該就是原本助理的位置了。

  「我可以使用這個位置?」見旁邊的桌上堆滿了公司的宣傳單及未處理的文件,還擺著一台電腦,她不確定地開口詢問。

  「可以。」

  對了,這女人到底在劉經理那裡學到什麼?開發客戶的方法,還是談案子的話術?他也太唐突了,什麼都沒問清楚就把人帶來,實在很傷腦筋。

  「妳先過來一下好嗎?」

  「嗯?」她聞言走向他。「什麼事?」

  「妳在劉經理那裡都學了些什麼?」他還是先把她的狀態搞清楚,這樣才好下達工作指令。

  至於她沒學會的部分,等有空的時候再教她,不然他會忙死。

  「只學了一些基本常識,沒什麼太特別的。」她輕聲回應。

  談驥暘挑了挑眉,對她的回答感到相當有趣。

  她跟別的新人不一樣,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通常會積極表現,把自己學到的東西一字不漏地向詢問的一方說明,可是她卻輕描淡寫,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回答,實在很有意思。

  「我在壽險界做好幾年了,這種回答我能接受,但在別人面前妳可別這麼說。」

  他太清楚壽險界新人訓練的流程,個性也不拘小節,她如此率性的回答他接受,但別人他可說不準。

  「抱歉。」她眨了眨眼,立即承認自己的錯誤。

  「好,那現在請妳幫我整理一下這個。」

  他拉開抽屜,由裡面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交給她,指了指她即將使用的那張桌子。「那台電腦妳可以使用,麻煩依職業的類別幫我分類這些資料,用好後給我。」

  客戶名單嗎?她挑眉,沒想到這傢伙手上的名單有這麼多。

  「知道了。」

  她說完,回到那張滿是宣傳單、文件的桌子,先將剛到手的資料放在椅子上,然後開始動手整理起桌上原先的文件。

  她沒辦法在這麼亂的桌子上工作,得先把桌子清乾淨才行。邊動作,她邊好奇地以眼角餘光偷覷著自己的新上司談驥暘。

  說實話,台灣的保險市場幾乎已達飽和狀態,加上景氣每況愈下,每個人拿出錢包掏錢的時候,都會特別精打細算一番;他卻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擁有這麼多的客戶名單,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其實她對壽險業沒有什麼強烈的興趣,只不過剛好在網路上的求才欄裡看到職缺。原本這種工作,她是看過、跳過、準備錯過,但後來想想,既然她天生就具有這樣奇怪的能力,或許是老天爺特地為她開闢的道路,因此她才會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到壽險公司求職。

  過去,她總認為壽險公司是來者不拒,有人來應徵就會錄用,但等到真正去試了,才知道事實不然。

  壽險公司也有很多考量,譬如應試者口齒清不清晰、口條好不好、腦袋夠不夠靈光、反應快慢與否,甚至連外型也有評分——至少不能搞不清楚場合,隨便穿衣服——那種人在第一關面試就會被打回票,連試用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嘍~~她能一面試就進了壽險公司也是種機緣啦!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她很適合這個行業。如果不適任也沒差,反正她經常在換工作,到時再換個跑道也OK,她這個人很隨緣的。

  談驥暘壓根兒沒注意蕭舒涵正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自己,他很快埋首在工作中,處理完手上的報告,他又打了數通電話,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之後,才突地起身對她喊道──

  「那個……妳叫什麼名字?」噢該死!連最基本的名字他竟然都忘了問,看來他近日的狀態真的很糟啊!

  蕭舒涵眨了眨眼,桌面已被她清理得乾乾淨淨,該收的收、該丟的丟,不到兩個小時她就搞定了,才準備動手處理他先前丟給她的客戶資料,他就喊她了。

  「蕭舒涵。」她立刻站起來回應。

  「好,舒涵,現在跟我出去跑客戶。」

  他怎能如此輕易地直喊別人的名字?坐在談驥暘寬敞的休旅車裡,蕭舒涵不解地思索這個問題。

  一般來說,像她這種和他一點都不熟的人,不是非得添上先生或小姐的敬稱,但至少會加個姓氏;當然在她以前換過的無數工作裡,直接叫名字也是常有的事,可這通常都是工作一段時間、彼此較為熟悉之後才會那麼做。

  不過壽險業務員好像就得這麼「親切」、「熱情」,即使是第一次見面,也會把人叫得好像熟到不行的朋友一樣。

  就拿她到這壽險公司上班後說起,除了劉經理之外,其餘同事見到她也都直接喊名字,這種奇怪的現象多了,似乎也漸漸變得不是很奇怪。

  但說到完全習慣,目前的她還做不到。或許她太習慣和別人保持一咪咪距離,如果要和同事們一樣完全沒隔閡地跟陌生人聊天,實踐起來不是很容易,好吧,她會努力融入這個行業,免得她變成壽險界的異類。

  「妳……」

  突地,他開了口。

  「蕭舒涵。」

  心想他大概還記不得她的名,她主動報上名字,畢竟她的名字不是很容易記得的那一款。

  「對,舒涵。」他滿懷歉意地對她一笑。「我最近真是忙糊塗了,不然以前對於客戶的名字只要介紹過一次我就能記住的。」

  「沒關係。」

  她早已習慣被人忽略,畢竟有太多人不喜歡她。

  「妳好像話不多的樣子。」他睞了她一眼。

  人他看多了,有些人是不需要你開口就嘀嘀咕咕地說一大串;有些人就像她一樣,問了好幾句卻搭不上一、兩句回應,跟這樣的人聊天說真的有點累。

  不過即便如此,她給人的感覺倒不至於冷漠,讓他還願意追著她說話……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順眼啦!

  說不出所以然的,他就是看她順眼,即使她跟他有點話不投機,他還是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很奇妙的感覺對吧?他也找不到理由解釋這種現象,呵~~

  「呃……話不多才不容易出錯。」

  她沈吟了下,才給他這個答覆。

  「欸?」

  他愣了下,差點忘了自己還在開車。「怎麼會呢?只要說話前稍微想一下,應該不會出錯才是。」他就是這樣,雖不能說從不出錯,但至少機率減低許多。

  「嗯。」她輕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說話前她當然也都有思考過該說些什麼才不會得罪人,尤其是像她從小就受到這般待遇的人,自然會比他人更為謹慎些。但得到的結果還是不能盡如人意,所以她乾脆就不說。

  見她不再開口,他也只好摸摸鼻子繼續開車,就在他要在前方路口右轉,按方向燈提醒後方來車之際,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

  「別右轉!」

  談驥暘愣了下,但幾乎是反射動作,他將原本已打向右方的方向盤打直,直直開過路口,然後才減速在路邊停了下來。

  「怎麼了?」待車停穩了,他才不明所以地問她。

  「那個方向……不安全。」右轉後約五百公尺,有建築工地的鷹架崩落,已經造成好幾個人被壓傷,行經的車也有幾輛受到波及,這種情況下還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比較好。

  「妳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特異功能嗎?不然她怎會知道右轉後不安全?

  「你別問,我們換條路走就是了。」她閉了閉眼,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頓時小臉一僵,趕緊放開。

  「突然要我換條路走,妳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談驥暘不是個容易被唬哢的人,任何事在他腦袋裡都是條理分明的,包括今天要做什麼事、見什麼人,全在他縝密的計劃裡。即使這陣子因助理元順受傷而略有混亂,但不致與原本的計劃相去太多。

  她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他想知道那個理由。

  「沒、沒什麼,我只是感覺那條路好像不太安全……」面對他的敏銳,她有點緊張,支支吾吾地隨口推託。

  「女人的第六感嗎?」他挑眉,狐疑地再睞她一眼。

  「可以這麼說,呵、呵呵~~」她回以僵硬的淺笑。

  談驥暘深深地看她一眼,隨後發動車子,讓車子平穩地回到路上。

  好吧,他決定不急在一時追問。他不是個會勉強人的男人,反正未來一起工作的日子還很長,只要她沒突然離職,總有一天,他一定會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

  ※※※※

  談驥暘約的客戶是年約五十的曲媽媽,住在一棟老式公寓的三樓。她笑容可掬地迎接他們進屋,來到客廳討論關於新加保單的事。

  「我是想給瑞俊加份保,他現在在外地工作,做的又是危險的化學物料,我想幫他加保一份醫療險,你覺得如何?」曲媽媽向談驥暘說明,口中的曲瑞俊是她的獨子。

  「的確,既然瑞俊的工作具有危險性,確實該給他加保醫療險,保障比較周全。」談驥暘點了點頭,繼續和婦人討論內容。

  蕭舒涵仔細聽著談驥暘與曲媽媽討論保單的內容,在曲媽媽起身去拿印章時,她向曲媽媽借了下洗手間。過了一會兒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她碰巧瞟見擺放在電視櫃上的照片,照片裡有個笑得陽光燦爛的男生。

  這位應該就是曲媽媽的兒子曲瑞俊吧?她仔細地瞧著照片中的臉,驀然,耳邊傳來一個提醒的聲音,立即教她變了臉色。

  「對不起,曲媽媽,我能跟談先生私下說幾句話嗎?」她神情僵硬地跑到談驥暘身邊,歉然地對婦人說道。

  「喔,好啊!」曲媽媽雖感到有點突兀,仍和善地點了點頭。

  「幹麼?」談驥暘被她拉到屋外,莫名其妙地忍不住詢問。

  「你跟曲媽媽現在是在談曲瑞俊的保單吧?」

  根據先前在屋裡得到的訊息,應該就是談論曲瑞俊的保單沒錯,但她還是再次確認比較保險。

  「對啊,怎麼了?」

  這女人怎麼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好在曲媽媽不是很介意她怪怪的舉動,不然這筆生意恐怕要告吹了。

  「請你務必請曲媽媽幫她兒子再加保意外險!」她劈頭就是強烈的要求。

  「……他已經有意外險了。」談驥暘微愣了下,他對曲瑞俊的保單印象清晰,因為昨晚他還特別拿出來看過,確定保有基本的意外險。

  「剛才曲媽媽不是說他從事化學物料的工作嗎?基本的意外險保障根本不夠。」

  她蹙起眉心,一臉嚴肅地凝視著他。

  「請你一定要把他的意外險加級到他所能投保的最上限,拜託!」

  盯著她認真且憂心的小臉,談驥暘的心臟隱隱抽動了下──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搞的?一下叫他不要走那條路,一下又要求他將客戶的意外險加級到最上限,好像她知道些什麼一樣,難不成……她能預知什麼?!

  不,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一定是他多想了,一定是!

  揮開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清了清喉嚨,說明道——

  「妳知道,我們不能無故要求客戶加級投保,那已逾越我們的工作權限。」雖然他是超級業務員,但有所為有所不可為,職業道德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但那根本不夠!」

  就她所接收到的訊息,過一陣子曲瑞俊會發生嚴重的職傷意外,需要大筆的醫療費用。曲媽媽為他加級醫療險是對的,但若在意外險的部分也能加級,他們才能寬裕地面對接下來即將來臨的災難。

  不夠是什麼意思?

  談驥暘的眉心越變越深,神情複雜地望著她,瞧了她好一會兒,他終於有了反應。

  「好吧,我去跟曲媽媽談看看。」

  轉身之前,他忍不住深深地睞她一眼。

  「我想妳一定有什麼理由才會這樣要求,妳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太神秘,神秘到讓他猜不透。

  他不曾遇過這樣的女人,她絕對是史無前例的第一個,或許還是空前絕後的唯一,實在有必要好好了解了解。

  「我、我這是合理的要求,你知道那男孩的工作比較特殊。」她窒了窒,手心冒出冷汗。

  談驥暘看起來就不是很好搞定的人,雖然他很帥,但帥並不代表他好講話。

  在她踏進壽險業之前,就想過日後恐怕會遇上這種人,果然越怕就越會遇上,實在很傷腦筋。

  但再傷腦筋都沒有比為那孩子加保意外險更要緊的事了,萬一到時醫療費籌措不出來,會毀了一個甜蜜的家庭,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寧可冒著被談驥暘看穿的危險,也要為那男孩爭取到最理想的保單。

  「這不是理由。」談驥暘否決了她的解釋,轉身走進屋裡。

  蕭舒涵呆立在門外,任由寒冷的強風吹颳她稍嫌纖細的嬌軀,好一會兒之後,才沮喪地垂下雙肩。

  這是老天爺故意跟她開的玩笑嗎?既然給了她這種能力,卻又讓她遇上這麼個精明的上司,這秘密恐怕再也瞞不住了……

  「曲媽媽,瑞俊的工作比較特別,危險性也較高,我的建議是妳不妨在加級醫療險的同時,也加級意外險,這樣保障更周全。」

  當她停止吹冷風的舉動,訕訕地走進屋裡,恰好就聽到談驥暘如是對曲媽媽說道。

  「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負擔會加重。」曲媽媽面露難色。

  她是個單親媽媽,獨力撫養一個兒子,雖然瑞俊每個月都會把薪資交給她,但那些是她存起來,準備未來拿給瑞俊娶媳婦用的。

  「曲媽媽,保險這東西不就是以防萬一嗎?」談驥暘耐著性子,柔聲安撫並企圖說服她。「妳很清楚瑞俊做的是有危險性的工作,當然不必申請理賠是最好,但人生不就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我知道,可是……」

  「我只是建議,妳不必感到有壓力。」談驥暘揚唇淺笑,他也知道這婦人的難為,畢竟一個女人把孩子拉拔到這麼大,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只是希望妳能將眼光放遠一點,況且等保單期滿,還能領回回饋金呢!」

  曲媽媽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為心愛的寶貝兒子將意外險加至最高級。

  「這樣就可以了。」在確認過曲媽媽的保單簽名無誤之後,談驥暘將保單收進公事包裡,客氣地起身準備告辭。

  「很高興能為妳服務,如果妳還有任何疑慮,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的,謝謝你。」辦好兒子的保單,曲媽媽也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她送談驥暘和蕭舒涵到門口,客氣地向他們道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談驥暘臉上維持著一貫的笑容,並請她留步。「我們走了,曲媽媽就別再送了。」

  他踩著微暗樓梯間的階梯下樓,身後跟著一臉凝重的蕭舒涵,在曲媽媽的目送下,兩人離開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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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5 PM


第二章

  從曲媽媽家回公司的途中,談驥暘沒有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這讓蕭舒涵稍稍鬆了口氣,鴕鳥地催眠自己,他應該是忘了或不再追究她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但其實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結束。

  談驥暘絕對不是個事情過了就當作不曾發生的人。他只是暫時按兵不動,決定等有時間再慢慢處理。

  畢竟回程的時間太短,根本沒辦法好好把事情講清楚,所以他壓下心頭的好奇,留待有充分的閒暇再來跟她好好talk talk。

  但蕭舒涵還摸不清他的脾氣,天真地以為這樣就過關了,一整個下午心情超~~愉悅,甚至還哼起小曲兒呢!

  談驥暘邊看著電腦,邊聽她嘴裡哼的旋律,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她心情很好是吧?

  真是太好了,等下班看他如何來盤問她。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刻,就在蕭舒涵準備提起皮包回家之際,沒想到談驥暘突然出聲喊住她。

  「舒涵,今天晚上有空嗎?」他笑咪咪地走向她,見到她一臉驚懼,他竟變態地感到一絲快意。

  「呃……我……」

  她瞠大雙眸,眼見他根本是「心懷不軌」地走向她,她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支支吾吾地語不成句。

  不會吧!難道她以為他放棄了、不會再追問,只是單純的異想天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還因心虛驚魂未定的她一時之間找不到推託的藉口,只能傻傻地看著他走過來。

  「沒事對吧?那就陪我去吃個飯吧!」

  就這樣,蕭舒涵等於是被「架」著走的。

  談驥暘拎著她的衣領,拖著她離開公司的沿路,好些個同事都驚異地瞪著他們,卻沒有一個敢出手相救,教蕭舒涵簡直欲哭無淚。

  「驥暘,這是……」

  好不容易有個人出聲了,就是坐在談驥暘隔壁的陳大德,他正好準備下班,好奇地出聲探問。

  「沒事,她腳抽筋,所以我拎著她走。」談驥暘皮笑肉不笑地隨便扯個理由。

  「我才沒……」

  蕭舒涵想抗議,孰料才一出聲,背脊頓時被兩道火眼金睛瞪著,領口上的掌也收得更緊,叫她沒敢向陳大德求助。

  「喔,那,bye~~」見談驥暘走得急,陳大德慢條斯理地以龜速走在後面,目送蕭舒涵被拎走。

  奈安捏啦!癡望著陳大德越來越遠的身影,蕭舒涵簡直欲哭無淚。

  這個新上司真壞,好不容易出現一個救星,都不讓她好好把握住,嗚……

  待兩人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廳裡坐定,談驥暘才好心地放開她。

  「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麼啦!

  」點完餐點之後,她坐在位置上噘著嘴,心情微盪地側著臉不肯看他。

  「妳應該很清楚我想跟妳談什麼。」他挑眉,對她此刻的鴕鳥心態感到十分有趣。「還不就是那件事?」

  「那件事是哪件事?我不知道啦!」她鼓著腮幫子硬是不看他。

  「我現在教妳第一個課題,人生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他在等待餐點的同時,將白開水挪向一旁,專心地同她講話。

  「……我才沒有逃避。」

  她只是不想說而已,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那好,現在妳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了吧?」

  為了她怪異的舉動,他整個下午工作都心不在焉。

  他找她來當助理,原本是為了幫助他達成工作的進度,沒想到卻因此讓他的進度落後,真是天殺的好極了!

  既然他的好奇心是她挑起的,那麼她就得負責解除他心頭的疑惑,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她再不情願也得做。

  「其實也不必解釋什麼,那只是我一時突然的第六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她蹙著眉試圖就此唬哢過去。

  「妳認為我會相信妳的鬼話嗎?」

  第六感這種東西不是沒有,但一天發生兩次,況且她還相當堅持;更別提她叫他別右轉的地點真的有出事,下午時他透過APP新聞,得知那處路段因建築工程發生鷹架崩坍,造成該路段通行受阻,並有數名工人因此受了重傷。

  天知道當他看到那條新聞時有多震驚,那種感覺就跟被雷打到差不多等級。

  這個女人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例如她有預知未來或危險的能力之類!

  雖然不管她有什麼能力,那純屬她個人的隱私,理論上他不應該追問,但偏偏他就是這副死性子,只要是懷疑的事一定要弄清楚不可。她若是不講,他就慢慢同她耗,總有一天會得知她的秘密。

  「我可是看到新聞了喔!」他盯著她,慢條斯理地說。

  蕭舒涵微微抽了口涼氣。「你就當我在說鬼話好了。」

  真是的!她忘了新聞有可能報導那起意外,更沒想到他會透過新聞求證。

  罷了,反正都嘛差不多,雖然她剛這樣稱呼不太禮貌,但神靈、精靈、幽靈全是靈,就以靈界通稱好了。如果他聽了她的話,硬要將之歸類到鬼界,她沒立場也沒資格反對,只要別惹那些靈界朋友不開心,反而招致他們報復的惡作劇就好。

  談驥暘無語,話都說到這分上了,表示她不想告訴他實情,至少目前不想。原想再繼續問下去的,但畢竟他和她的交情只有短短一天,再追問就顯得自己不上道了。

  此時服務生適時送上兩人的餐點,稍稍化解彼此間僵凝的氛圍。換了個話題,他們邊吃邊討論起工作未來的走向,等話題告一段落,餐點也用得差不多,談驥暘主動拿了桌上的帳單,起身正要去櫃檯結帳──

  「等等,這是我的部分。」

  她拿出自己的餐費,放到桌上推向他。

  談驥暘挑了挑眉,他可是極少遇到願意主動負擔費用的女性,即使是男性,這樣的人也為數不多。

  或許是因為他的工作是以服務群眾為宗旨,和他人應酬、吃飯,買單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工作之一,極少有人會主動分攤。就算和同事吃飯,也因他的業績經常居冠,同事更習慣了由他買單,她算是特異分子。

  「妳還在試用期吧?」

  待她點了頭,他才繼續說下去。「等妳做成第一件案子,再請我吃飯吧!」

  不論哪個行業,試用期的收入都是微薄的,她能在獨當一面之前撐下去,別輕易放棄就很不錯了。他才不指望她來同自己分擔這頓餐費,更別提這一餐根本是他強要來的。

  蕭舒涵張了張嘴,好半晌只能吐出兩個字──

  「謝謝。」

  確實,試用期的待遇真的不高,而且因為她經常換工作的關係,每份工作都來不及做到高薪就離職,所以她的存款簿一直很「輕薄」。

  因此,現在的她完全沒有逞強的本事,只能接受他的好意。

  談驥暘很快地到櫃檯付了帳,轉身時,她已在餐廳門前等他。

  至少、至少得向他道別才離開,這是人之常情,就算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她戰戰兢兢,基本的禮貌她還有。

  「走吧,我送妳回去。」

  走到她身邊,他極自然地說道,並筆直地走出大門。

  「噢不,我自己可以……」

  她想婉拒他的好意,急著想跟上他的腳步,不意腳尖勾到西餐廳門前的踏墊,下一刻,淒厲的哀叫聲隨之響起──

  「嘶~~」

  「很痛嗎?」

  「很痛……嗚,你輕一點……」

  「好,我輕一點……」

  「騙人!還是很痛啦!」

  「等會兒就不痛了,妳再忍耐一下。」

  剛打工完回到家中的談驥昕,在經過哥哥房門口時,不經意地聽見了以上的對話。她錯愕地眨了眨眼,漂亮的眼隨即彎成一枚彎月。

  終於開竅了是吧?老哥都已三十歲,早就該開竅了!

  她回房將原文書丟到床上,打開衣櫃拿出換洗衣物,到浴室洗了個舒服的澡。當她走出浴室,邊擦拭著濕潤的髮邊走到客廳,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已端坐著一名清秀的女子。

  就是這女人讓老哥開竅的吧?

  帶著些許探詢及好奇,她主動向女子走近,並開口打聲招呼。

  「嗨~~」

  「呃……」蕭舒涵詫異地瞠大雙眼,沒料到這裡還會出現別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她傻眼地不曉得怎樣反應才適當。

  「那個……」

  完蛋!眼前這女人是談先生的誰?

  老婆,還是情人?天啊!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這下該如何回應才好?

  萬一被誤會了可怎麼辦?!

  「我哥呢?」看出她的緊繃,談驥昕好笑地甩甩頭,一點也不在意剛洗完頭的自己披頭散髮的模樣。

  「他、他去便利商店買飲料。」

  呼~~原來是談先生的妹妹,嚇死她了!蕭舒涵鬆了口氣,意識到談驥昕不待招呼地坐到自己身邊,她反射性地挪了挪臀部。

  「不好意思,打擾了。」

  都怪她笨手笨腳,走路時腳勾到西餐廳門前的腳踏墊,當場跌個五體投地。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當時的模樣,但光看談先生努力憋住笑意,憋得臉紅脖子粗,她就不難了解自己當時跌得有多難看。

  可事情不是只有跌倒這麼簡單,這一跤跌傷了她的膝蓋,兩腳的膝蓋都跌破皮,血肉模糊的樣子實在有點淒慘,因此談先生才會提議,先到距離公司較近的他家處理傷口。

  才認識一天就到人家家裡,感覺實在很唐突。但她一個人住,住處甚至連醫藥箱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左右掙扎後,她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並在他的堅持下,由他為自己處理傷口。

  在傷口處理完畢後,兩人都一時無語,他才提議要買個飲料回來。本來她說不用,因為她膝蓋受傷,可能要休息一下,不便太過走動,婉拒這份好意,豈料他突然表明他自己去就好了,要她待在他家休息,隨即拿了鑰匙出門。也因為如此,她才會意外地遇上他的家人。

  「沒事沒事,別放心上。」

  談驥昕一聽老哥的去向,笑得更開心了——沒錯沒錯,過分消耗體力後是需要補充水分,她雖沒經驗也能理解。

  「我是談驥昕,妳叫我小昕就好;妳呢?」

  「我叫蕭舒涵,是妳哥的……」下屬。

  「知道知道,怎樣,我哥表現得還可以吧?」不意談驥昕突兀地截斷她的自我介紹,還對她擠眉弄眼。

  「……妳哥的表現一直都很好。」在公司也持續得到上司的肯定及所有同事羨慕的眼光。可不曉得為什麼,蕭舒涵總覺得談驥昕的表情有點怪。

  感覺談驥昕好像誤會了什麼,但她講話的內容又挑不出什麼古怪的毛病,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蕭舒涵心裡不太確定地疑惑著。

  「那就好,那就好!」一直都很好?那就表示他們交往好一陣子了!談驥昕笑得更燦爛,完全不曉得兩人根本是雞同鴨講。

  「那我哥,對妳好嗎?」

  男人啊,不管條件再好、再帥、再多金,對女人不夠好就不能算好,所以談驥昕認為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也是他們的交往能不能長久持續的關鍵。

  「……好。」蕭舒涵猶豫了下,給出正向答案。

  她跟談驥暘不算熟,但經過一天的相處,她約莫明白他是個堅持到底的人,光就他不放棄地想探知她的秘密這點,便足以證明。不過,也就是因為兩人不算熟,他主動請她吃飯、為她包紮傷口,縱使都是有原因而為之,卻也足以令她讚賞他的體貼。

  畢竟以他們淺薄的交情,倘若他置之不理,她也沒有立場責備他。

  「呼~~還好。」談驥昕放心了,愉悅地鬆了口氣。

  「他那個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做事橫衝直撞,又沒什麼浪漫的細胞,妳可要多擔待喔!」

  末了,還不忘幫老哥一把,就怕他把好不容易追到的妹給嚇跑。

  浪漫?擔待?那關她什麼事?!

  蕭舒涵總算聽出不對勁的點,她頭皮一麻,正想開口澄清,沒想到大門卻在此時被打開,談驥暘回來了。

  「欸?小昕,妳回來啦?」一進門就看到老妹大剌剌地坐在蕭舒涵身邊,他意外地問了句。

  「早就回來了。」

  哎~~都怪便利商店太近,下樓出社區就有7-11,這麼快就回來,害她有一堆問題想問蕭舒涵都沒機會。

  談驥昕暗嘆,由沙發站了起來,隨口叨唸一句。「不是我愛說你,把女朋友一個人丟在家像什麼話?以後別這樣了。」

  「女朋友?」

  「女朋友?!」

  一句話引起連鎖效應,談驥暘和蕭舒涵同時驚喊出聲。

  「幹麼反應那麼大?」談驥昕莫名其妙地瞪著兩人。

  「她不是……她是我手下的新人啦!」談驥暘氣急敗壞地吼著。

  「蛤?」

  談驥昕錯愕地瞪著他,僵硬地將視線轉向蕭舒涵。

  「抱歉,我真的不是。」

  蕭舒涵聳起八字眉,苦笑地點頭。

  難怪她會覺得談驥昕剛剛跟她說的話怪怪的,原來她從頭到尾都誤會了。

  「可是你們剛才不是在房間裡……」談驥昕氣虛的聲音充滿疑慮。

  「我們是在房裡啊!」談驥暘坦蕩蕩地承認,霍地明白老妹誤會了什麼。「那是她跌倒傷了膝蓋,我幫她上藥。」

  「可是……」

  可是他們明明說了很曖昧的話啊!而且蕭舒涵也說他一直「表現」得很好,怎麼事實跟她想像的差那麼遠?!

  「沒有可是,妳看看她的膝蓋就知道了。」

  他沒好氣地白了老妹一眼,把手上的礦泉水丟一瓶給蕭舒涵。

  「等等我就要送她回家了,妳到底都在大學裡學了什麼,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

  「謝謝。」蕭舒涵驚險地接住礦泉水,對他責備妹妹的說法感到好笑。

  大學生不都這樣?雖然她因經濟壓力的緣故,只唸了一年大學,沒把學業完成,但她遇到的同學差不多都像談驥昕這樣,異想天開外加想像力豐富,十足十的創造者。

  「我才沒有!」

  談驥昕跳腳否認,下意識地睞了眼蕭舒涵的膝蓋——哇咧!還真的雙膝各貼了一塊紗布!這下真的丟臉了,討厭!

  「有時間多唸點書,不要每次成績都平貼水面飛行。」談驥暘蹙眉叨唸,朝蕭舒涵勾了勾手。

  「走了,我送妳回去。」

  蕭舒涵憐憫地睞了談驥昕一眼。

  「很高興認識妳,再見。」隨後,走向談驥暘。

  目瞪口呆地注視著老哥關上大門,離開她的視線,談驥昕在客廳又站了好一會兒,心中暗自惋惜——哎喲~~難得老哥經過那麼多年之後,才又帶一個女人回家,結果竟然不是正港的女朋友,實在太可惜了,嘖!

  「妳在笑什麼?」

  車才上路不久,談驥暘就發現蕭舒涵的嘴角始終掛著笑意,他微蹙眉心,忍不住詢問。

  「沒有啊,我只是不曉得你說話那麼文雅。」她抿了抿唇,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笑得太開心。

  「文雅?」

  他從來不曉得那兩個字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我說了什麼讓妳覺得文雅?」

  其實他到現在還有點不爽,小昕那丫頭實在太隨便,他不過帶個女生回家,就被她誤認為是女朋友,哪天他要是帶個孕婦回去,那丫頭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以為那孕婦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種?!

  她對他這個哥哥的認識度也太低了吧,呿!

  「你說小昕的成績平貼水面飛行啊!」

  這是她聽過最優雅的形容,用來形容幾近紅字的成績,說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喔,是啊!」他嘆了口氣,著實拿那個天兵老妹沒辦法。「不曉得是教育出了問題,還是現在的年輕人滿腦子古怪,跟我那個年代實在差距很大。」

  「說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了。」

  蕭舒涵睞他一眼,哎喲~~糟糕,別再笑了啦!「你應該大我沒幾歲而已。」

  「三十,我今年三十了。」

  他從不隱瞞自己的年紀,或許有人會說年紀這種東西對男人沒有殺傷力,但他可不是為了這麼膚淺的理由才不隱瞞,而是他認為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

  「跟小昕差了整整八歲。」

  「哇~~差距挺大的。」

  以這年代來說,真的差很多呢!不過因為現在的女生看起來都很成熟,所以他們看起來並沒有差那麼多歲。

  「嗯,所以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她哥,而是她爸。」他嘆道。

  「噗~~」八歲當老爸?那可真能登上金氏世界紀錄了。

  「別笑,我很認真。」

  因為家庭因素,他從十歲就開始照顧小昕,到現在二十個年頭,心,都蒼老了。

  「我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在我十六歲那年,我們就成了孤兒。在社會上跌跌撞撞了四年,一滿二十歲,我就踏入壽險界,因為那樣賺錢比較快,也才能給小昕較好的生活環境。」

  這會兒蕭舒涵再也笑不出來了,她沒想到他會提起沈重的過去,她更想不到看起來明朗健談的他,竟會有著與自己相似的背景……

  一開啟這個話題,讓車廂裡的溫度迅速降溫,兩人之間明顯地變得沈寂。直到他將車開到她家附近,在她的指引下轉進狹窄的巷弄,停在她租賃的老舊公寓樓下,先前的話題才再度被提起。

  「不好意思,我好像把氣氛弄擰了。」

  在她拉開安全帶的同時,他波動的情緒似乎沈靜了些,滿懷歉意地說道:「麻煩妳把我剛說的話忘了,當我沒說過。」

  他一向不是個會把負面情緒丟出來的人,為什麼會跟她說到自己多年不再憶起的往事,坦白說,他也找不到理由。

  深深地凝睇著他,蕭舒涵說不出所以然地揪了下心;那是種再熟悉不過的刺痛,眼前的男人有著與她同樣的傷痛──

  「要上來喝杯咖啡嗎?」

  她能理解他的無力感,因為她也經常有著同樣的感覺……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脫口而出的話已來不及收回。

  「九點多了還喝咖啡?」他笑著睨她一眼。

  「適度的咖啡因有益身體健康。」

  她不強求地聳聳肩,兀自拉開車門,準備下車。

  「等等!」就在她的雙腳即將踏上地面之際,他倏地攫住她的手臂,凝視著她瞳眸的眼相當認真。

  「真的可以嗎?」

  「嗯哼。」她挑眉輕哼,微微低頭盯著他扯著自己手臂的大掌。

  他露出一絲笑意,鬆開手,恢復自由的她隨即下了車。

  「等我把車停好。」

  他丟下話,關上車門尋找停車位。

  晚上九點多,時間還不算太晚,有時為了同客戶談保險,超過午夜才回家的例子也不少,他晚點回家無所謂。

  但她一個女孩子家,這麼輕易就邀他進門喝咖啡……不,她家應該有其他家人在,他別想太多了……談驥暘蹙起眉頭,隨即又微微一笑。而且他有預感,或許一杯咖啡可以換來他一整天下來極欲了解的答案,因此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花了五分鐘找到停車位,又花了兩分鐘停好車,等他回頭,走到看得見蕭舒涵站在公寓門前的身影時,已經過了十分鐘。

  「好了嗎?」

  她望著他朝自己逐步走來,表面上平靜無波,心頭卻沒來由地波濤洶湧。

  她不曉得相信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但她卻相信這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他輕易地讓幾近陌生的她,走進他的家——每個人最安全也是最後的堡壘;也或許,因他倆有著相同的成長背景;又或許,是他先一步對自己剖白心事……不論如何,在這時刻、這當下,她選擇相信他,也不排斥和他分享自己的傷痛。

  「嗯。」

  他點頭,心臟在左胸口鼓動。

  這鼓動並不尋常,除了想探知他所不明白的答案外,似乎還潛藏著更多複雜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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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6 PM


第三章

  談驥暘錯了,蕭舒涵家沒有其餘家人,只有她一個,而且她是和人分租一個木板隔間的小房間,房間只有十坪大小,好在還有個小小的廁所及浴室,讓整體看起來不算太糟。

  「妳的家人呢?」不過一眼就將她的住所瞧盡,在她表明家中沒有椅子,請他隨意坐在床上後,他順口問了句。

  現代的社會,離鄉背井到他鄉打拚的人不少,難道她也是如此?

  「我沒有家人。」從她懂事以來,她就是一個人,雖然打小在孤兒院長大,但因為「天賦異稟」,自然而然被所有院童疏離、排斥,連院裡的老師也不喜歡她,所以從小到大她一直是獨來獨往。

  「一個都沒有。」

  談驥暘怔愣了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我習慣了。」

  她從門邊堆滿日常用品小桌的置物盒裡取出三合一咖啡,倒在杯子裡,並在杯中注入熱水瓶中的熱開水,以小湯匙攪拌之後遞給他。

  「來,請用。」

  「謝謝。」

  他謝過之後把杯子握在手上。

  接下來小小的房間裡出現短暫的靜默,談驥暘心中暗想,她到底想跟他談什麼?如果什麼都不說,她著實犯不著邀請他進來,就為了喝這一杯三合一的咖啡。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請你到我家喝咖啡。」就在他心存疑慮之際,她突然開口說道,令他心頭一顫。

  「是有那麼一點。」

  他也不否認,直接承認。

  「其實當你說出你的奮鬥史之後,我很有感觸。」她自己也拿著一杯咖啡,和他一樣握在掌心,動也沒動。

  「怎麼說?」

  他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孩,二十多歲的年紀,正常來說應該正處於無憂無慮,整天只要想著賺錢跟吃喝玩樂。但因她獨立的背景,或許她別有一番見解,而他想聽聽她的說法。

  「其實我是個孤兒。」

  這是她不曾對外人說過的事,他是第一個由她口中知道這件事的人。

  「我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

  談驥暘驚愕地瞠大雙眼。即便在聽到她沒有家人時已有些許預感……但他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成長背景,雖然與他的境遇不至於相同,不過也相去不遠。

  「而且我沒有朋友。」她接續說。這是最慘的,畢竟她從小就沒爸媽,長這麼大差不多也習慣了,但沒有朋友這點,讓她連一個可以講話的人都沒有,實在很苦惱。

  「為什麼?」

  失去怙恃這點他可以理解,畢竟那是她所不可預期且無法選擇的現實,但沒有朋友這點就讓他很不解。

  她並不難相處,只是偶爾會說些怪怪的話來,難道這成了她交友上的障礙?

  「因為……」

  她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要她剖白這部分實在是很殘忍的事,那是她生命裡最難承受之輕。

  「妳慢慢說沒關係。」

  察覺她的緊繃,他不捨地握了握她的手,想藉此給她力量,卻在握過她的手之後微微一愣,趕緊收回自己的手。

  該死!他怎會做出這麼唐突的事來?真該死!

  蕭舒涵也很震了下,她沒想到他竟會握住自己的手,但她明白那是他的好意,並沒有太放在心上。這個脫序的舉動,反而讓她的心情弔跪地平靜了下來。

  「嗯。」她向他答謝般地點了個頭,深吸口氣後繼續往下說:「我之所以沒有朋友,是因為我……我有一種沒跟別人說過的能力……」她閉了閉眼,掙扎著是否該向他吐實。

  「預測災難的能力嗎?」

  他大約能猜出些大概。

  「我沒有預測災難的能力啦!」她啼笑皆非地睞他一眼,不知怎的,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我只是能聽到一些聲音。」

  「什麼聲音?」那是他所不能預知的世界,他虛心求教。

  「靈界的聲音。」她顫著聲說道。

  談驥暘愣了會兒,一臉茫然地瞪著她。「那是什麼?」

  靈界的聲音是什麼東東,那已跳脫他所能理解的範圍,他完全無法想像。

  「就是不同世界的聲音。」

  她淺嘆,果然他還是不懂。「像陰陽界、天界還有不知名的世界,會有聲音告訴我一些事情。」

  「所謂一些事情就是告訴妳,哪裡有不好的事發生,是嗎?」他似乎有點懂了。

  「嗯。」她低下頭,等待他的宣判。

  她的心態或許有些悲觀,只是等待著……等待他決定是否和自己保持距離,但從小到大,她遇過太多類似的事件,即使不需告知別人自己的能力,也會逐漸被其他人疏離,對這種事情,她已經習慣到近乎麻痺了。

  「怎麼了?」

  見她低頭不語,他莫名其妙地睞她一眼。

  「等你啊!」

  如果他能接受是最好,但如果他不能接受、甚至排斥,恐怕她得再換工作了,哎~~

  「等我什麼?」他完全不了解她的意思。

  「等你決定要不要跟我繼續工作啊!」

  她驚愕地抬起頭瞪著他。

  「那跟妳要不要繼續工作有什麼關聯?」他又不懂了,她的話實在很難理解,他實在不曉得自己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了解她的語意。

  「……」這會兒換她傻眼了。「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

  他又不做虧心事,心中坦蕩蕩,根本沒在怕的。

  「你不怕?!」她驚異地再瞪他。

  「不怕。」

  他毫不猶豫地否認。

  「……謝謝你。」

  她緊縮的心放開了,感動地低下頭。「因為這種能力,讓大家都討厭我,說我是烏鴉嘴,走到哪兒都被排擠,所以我的工作都做不久……」

  她不低頭也不行,因為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是第一個不怕她能力的人。在她成長至今的二十六個年頭,是頭一個也是唯一的那一個,教她怎能不感動?

  「傻瓜。」他好笑且不很認真地笑罵了句,伸手揉亂她的髮。

  他都是這樣對小昕的,所以不自覺地也以同樣的方式待她。

  這個溫暖的舉動,令她壓抑多年的情緒完全崩潰,眼淚像關不上的水龍頭般啪答啪答地掉個不停。

  「嘿!妳幹麼哭啦!」

  見她一直掉眼淚,他簡直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試圖安撫,卻找不到方式好安撫她,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得放下咖啡杯,依著本能將她摟進懷裡──

  有了溫暖的懷抱,她更是哭得無法自持,縱情地在他懷裡哭得盡興。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別哭了啦!」他快暈了,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啊!

  「我就覺得那種能力很棒啊!不好的事都能事先預知且避開,棒得不得了!」

  他嘆息,抬起她的臉以指為她拭淚,但她的眼淚掉得凶,才擦掉舊的,新的淚又冒出來,他擦了又擦,心頭莫名悶疼。

  想來她也真不好過,如果一切都像她所說的,這項能力讓她走到哪兒都不受歡迎的話,與其說那些人害怕她的能力,倒不如說是怕自己被她點到名,那麼下一個遭到不測的人便成了自己。

  其實那有什麼不好?能事先預知自己將會遇上麻煩,就能先行思考對策解決,如此下來,反而更能避開不必要的風險,讓路走得更為順遂——至少他是真心這麼想。

  可她卻為了大多數人的無知,承擔著這麼大的壓力及痛苦,實在是可憐極了!

  「你真的這麼想嗎?」

  她淚眼汪汪地凝視著他。

  「當然。」

  他毫不遲疑地保證,眼瞳在觸碰到她淚汪汪的眼時,心頭沒來由地一陣亂跳。

  媽啊!他不是沒見過梨花帶雨的女人,而且哭得像她這麼徹底又這麼醜的女人絕無僅有,但看在他眼裡竟然覺得她這樣……這樣……好可愛?!

  天啊!他可能該去看眼科了!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她終於破涕為笑,眼角掛著晶瑩的淚滴,看起來楚楚動人。

  「那我就有信心繼續做下去了。」

  她無法預測自己能在這壽險公司待多久,但至少有他在,她或許就能堅持得久一些。

  「欸~~我可是很需要助手的喔,妳可別隨隨便便說不做就不做喔!」他蓄意打趣道。

  「好啦~~」

  她又哭又笑地,應允了這個請求。

  待她情緒平穩下來,兩人安靜地喝完各自手中的咖啡,談驥暘才向她告別,踩著輕快的腳步離開她的住所。

  然而,直到他走回車位之前,喝過咖啡的身體竟如同他的步伐般躁動著——尤其是他的胸口,那顆心臟正隨著他稍快的行走節奏,撲通撲通地不停狂跳——

  這,又究竟是為什麼呢?

  ※※※※

  經過那夜的詳談,談驥暘和蕭舒涵多少都了解了對方的成長背景,工作起來似乎也變得有默契。尤其是談驥暘,在得知蕭舒涵的特殊能力之後,他對她的一些別人聽來覺得怪異的言論,已經能以平常心看待,不會再覺得好奇或驚訝了。

  他知道蕭舒涵在做什麼就好,她不會害人的。

  事實上因為她的特殊能力,讓他避開過好幾次可能的意外,而他也因此發現自己最近原來這麼背,背到連走路都會踩到狗屎,經常讓蕭舒涵取笑。不過還好實際發生的都只是踩到狗屎、被狗追之類沒什麼大礙的意外,重大意外倒是全經她的提醒而避開。

  「真是的,早上我的車爆胎了,好險當時在塞車,車速不快,不然可要出車禍了。

  早上開完業務會議,回到座位的談驥暘忍不住對蕭舒涵發牢騷。

  「是喔?還好沒有很嚴重。」

  蕭舒涵翻看著公司新推出的保單,邊回應他的話。

  「爆胎還不嚴重?一顆輪胎要三、四千塊耶!」他的眼瞪凸了下,對她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

  蕭舒涵倏地抬起頭看他一眼,丟一個選擇題給他。「三、四千塊跟身體重傷,你選哪一種?」

  「……當然是三、四千塊啊!」

  這種白癡問答題,沒有人會選錯的吧?

  雖然花個三、四千,在這種大環境不景氣的時代還滿痛的,但身受重傷不僅身體疼痛,恐怕還得休養好幾天,光減少的收入就不止那幾千塊能比擬的,再笨的人都會選花錢消災。

  「對啊!花點小錢化解災禍,人家不是說花錢消災?如果沒花掉那些錢擋掉災禍,或許下回就沒這麼幸運了。」

  人不可能一輩子都沒發生不可預期的意外,兩害相權取其輕,這麼簡單的道理,她相信他會明白的。

  「對啦對啦!你還是聽蕭妹妹的話比較好,別再計較那幾千塊了。」陳大德的助理李定威不知何時已趴在隔間牆板上,附和著蕭舒涵的話。

  「我才不是計較……算了,你不懂。」談驥暘撇了撇嘴,對這個染了一頭金髮的大男孩沒太好的印象。

  他只是抒發自己的情緒,發發牢騷難道不行嗎?李定威那種剛從學校畢業,滿嘴花言巧語的小屁孩怎麼會懂。

  這男孩到公司來才不到一年,幾乎所有的年輕女性職員就都遭受過他的「蹂躪」——一個交過一個,每個交往都不會超過一個月,之後再狠狠地甩了對方,因此在公司裡的風評並不好。

  他不會以別人的風評如何來評斷一個人的人品,但李定威的行事作風他看在眼裡,因此對他這個人沒半點好感。

  對了,他或許該提醒舒涵注意、離那個人遠一點,免得舊事重演,又造成慘事一樁。

  「蕭妹妹,妳下了班都去哪裡啊?」李定威完全沒把談驥暘的回答聽進耳裡,他的目標完全鎖定在蕭舒涵身上。

  這個女人很有意思,長得不算太驚豔型的漂亮,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恬淡的氣質,看起來滿舒服的。而他追過的女人之中,沒有任何一個有她這樣的氣質,因此她被他列為最鮮的獵豔對象,準備積極地追求她。

  「別那樣叫我。」

  不意蕭舒涵並不是他所想像的尋常女子,她甩都不甩他,還鄙夷地命令他不准用那種輕浮的叫法喚她。

  「聽起來很噁心。」

  談驥暘就在一旁,李定威卻那樣叫她,萬一被談驥暘誤會了怎麼辦?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在意這個,可是自從那天她邀談驥暘到家裡喝咖啡,並和他聊過自己的能力之後,他的存在在她眼裡竟無限放大,不管在任何時候,只要有他在場,她很難不去注意到他,並在乎他的感受。

  為什麼會這樣?她著實不解。但她在意他是事實,而她無力去改變這個狀態,只能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儘量不讓他感到自己輕浮、甚至不夠莊重之類。

  談驥暘完全沒注意到她小女人的心思,一聽到她的回答差點笑出來,心頭也莫名地放鬆下來。

  看來舒涵那傢伙沒問題了,她不會輕易就著了李定威的道,應該能好好保護她自己才是。

  她和他有著相同的際遇,感覺好像多了個妹妹一樣,他自然希望她能更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不讓他擔心才好。

  「哎呀~~妳怎麼這麼說?實在太傷我的心了!」李定威狀似受傷地捧心哀嚎。

  「少來,還有,我已經二十六歲,不算妹妹了。」

  她輕哼,完全不受他甜言蜜語的誘惑。

  「噢~~」李定威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但如果這樣他就放棄追求她的話,他就不是李定威了。

  「那妳今天下班有沒有空?我們去夜店跳舞好不好?」

  「抱歉,我老得跳不動了。」

  蕭舒涵不假辭色地拒絕。

  「才二十六歲哪會老?我也二十四了啊!」李定威繼續遊說道。

  「小孩子不要隨便邀約老大姊,我很忙,麻煩你別吵我。」

  她暗自翻了下白眼,拿起桌上的客戶資料走到談驥暘身邊。「談先生,這位先生在你開會的時候打了電話過來,說家裡添加新成員,要買新生兒的保險,請你跟他聯絡一下。」

  「好。」明白她刻意用公事打消李定威的糾纏,他愉悅地收下她遞過來的客戶資料。他看了看手錶,快中午十二點了。

  「快中午了,不如早點吃午飯,下午回來再聯絡。」而且下午他還有CASE要談,能先做的事就早點解決。

  「欸……」李定威發現自己被冷落了,試圖出聲好再次引起蕭舒涵的注意。

  「好啊!」沒想到蕭舒涵當他不存在,她挑了挑眉,察覺談驥暘了解自己的用意,嘴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花。

  「昨天我發現一家新餐廳,走吧!一起去。」談驥暘說走就走,他站了起來拎起外套,舉步便往公司大門方向走。

  「那個,我也一起吧!」李定威的眉心打了好幾個結,怎麼都沒人理他?

  「不好意思,我們還要談點公事,你恐怕不適合在場。」談驥暘沒給他太難看,回頭回應一句,並喚了喚陳大德。

  「大德,你好像對助理太好了,他現在閒得很呢!」

  「蛤?」陳大德仰頭睞他一眼,沒好氣地把李定威叫回位子。「李定威,你給我過來電聯客戶。」

  「……」李定威明顯被擺了一道,他惱恨地瞪了談驥暘一眼,可這一瞪,才發現哪還有談驥暘的人影?連蕭妹妹都不見了!

  可惡!此仇不報非君子,有機會他一定要撂倒談驥暘!

  「看什麼看,人都不見了還看!」陳大德將到手的新保單做過最後審查,準備上呈之前不禁唸了李定威一句。

  「我說你啊,不要把心思都放在把妹上,不趁著年輕把業績做出來,難不成你要等七老八十才來打拚?」

  像談驥暘二十歲就開始衝保險,現在不過三十歲就站上TOP的位置;反觀他自己,快三十歲才踏進保險業,做起來就費力許多,沒得比啦!

  是喔?李定威無聊地掏了掏耳朵。

  他會跑來拉保險,本來就沒把這行業當成吃飯工具的打算,只不過是無聊殺殺時間,而且這行能認識很多女生,如此而已。

  反正他家別的不多,就錢最多,混不下去就回家吃他老爸,就讓他好好瘋狂地享受這段年輕的美好歲月吧,哈!

  ※※※※

  一直以為自己是災星的蕭舒涵,絕對想不到自己在談驥暘心裡是個福星。

  談驥暘發現,打從她來到自己身邊當助理之後,他的災禍總是化解於無形之間,雖然小麻煩不斷,但大意外卻不曾發生。而且之前常出狀況的案子,也都不曾再發生類似的事件,簡直可用一帆風順來形容。

  為此他是十分感謝蕭舒涵的,所以他盡可能地對她好,不論是公事上或生活上,只要他做得到,他都會想辦法盡力去做。

  事實上蕭舒涵的生活相當單純,能請他幫忙的地方並不多,但像排水管出問題這種小事,在她捨不得花錢的狀態下,看起來對家用水電還有點概念的談驥暘,便在此時派上用場了。

  「妳這公寓太老舊,之前使用的住戶又沒好好地清潔排水管,導致排水管阻塞嚴重,難怪水會流不下去。」

  他邊拔開排水管上的孔蓋,拉出阻塞在其下的毛髮,一面清除一面解說。

  「喔。」她點頭表示了解,仔細地觀摹他的動作,以便萬一往後又遇上同樣的狀況,她好自行處理。

  當談驥暘清理完卡在排水孔蓋上的毛髮,打開水龍頭準備把孔蓋沖洗乾淨之際,蓮蓬頭突地不受控制地扭曲亂噴,兩人同時很抽口氣,卻無力阻止亂竄的蓮蓬頭,不過一會兒時間,無論是他或她都已然變成落湯雞。

  「呃……」談驥暘錯愕地抬頭瞪她,相對的,蕭舒涵也一樣錯愕地瞪著他。

  「噗~~」

  見他那副狼狽樣,蕭舒涵忍不住噴笑出聲。

  「還笑!都成落湯雞了還笑!」

  他也忍不住笑了,沒好氣地叨唸一句。

  「很好笑嘛!」她樂不可支地笑著,還不忘取笑他一番。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狼狽的樣子。」

  「還不都是為了妳。」他關掉水龍頭,微微地低喃一句。

  蕭舒涵心頭微蕩了下,「都是為了妳」這句話很動聽,雖然她明白,他那句話應該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意思,但她還是為此心神晃蕩了下。

  「對不起啦!」

  她撒嬌似地道了歉,連她都沒發現自己竟然會撒嬌。

  「……算了。」

  他輕嘆,無奈地看著自己一身狼狽。

  「現在這樣怎麼辦?」

  「換衣服啊怎麼辦。」她忍不住又笑了,實在是遇上事情他就傻了,真的很好笑。

  「妳這裡有男生的衣服?」

  他挑眉,不知怎的,知道她家裡可能有男性的衣物時,莫名地感覺不太舒服。

  「沒有啊!」

  她眨了眨眼,家裡當然不可能有男性的衣服。

  「那妳還叫我換?」

  他傻了,怎麼她的思考邏輯這麼怪?明明沒有男人的衣服還叫他換衣服?

  不過還好,她沒有男人的衣服就表示她沒有男朋友,還好,還好!

  他兀自鬆了口氣,轉念一想,他幹麼介意她有沒有男朋友?難不成他對她……思及此,他心口一緊,心虛地抬頭瞧她一眼,這才意外地注意到她被水沖濕的衣服全黏在身上,將她姣好的身段毫不遮掩地呈現在眼前。

  「我可以陪你去買啊!還是我去幫你買也行。」

  他錯愕得雙眼發直,而蕭舒涵遲鈍地自說自話,直到發現他的眼黏在自己身上,她才後知後覺地低下頭,終於看到自己「原形畢露」,當場失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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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6 PM


第四章

  「噓!小聲一點啦!」談驥暘驚愕地瞪大雙眼,想起她這裡只有木板隔間,當下不假思索地以掌摀住她的嘴,全然顧不得什麼禮數。

  「這裡隔音很差,妳想讓人以為妳房裡發生凶殺案喔?」

  他才這麼說道,房門口突地響起敲門聲。

  「蕭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果然,住她隔壁的女大學生立即來敲門,關心詢問。

  她想回應,但嘴巴被談驥暘摀住,她趕緊拍了拍他的掌,免得太遲應聲,還真被人當成發生凶殺案了!

  談驥暘接收到她的暗示,確定她不會再驚聲尖叫,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開。

  「抱歉,我只是……只是發現一隻蟑螂,嚇一跳而已,沒什麼事。」她隔著門板喊著蹩腳的藉口。

  「喔,沒事就好。」

  想著應該沒問題了,女大學生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蕭舒涵和談驥暘神經緊繃地聽著女大生的腳步漸漸遠去後,兩人才不約而同地鬆懈下來,但蕭舒涵沒敢鬆懈太久,立即由浴室裡逃開。

  「我換衣服,你先待在裡面!」

  她邊跑邊囑咐,並不忘把浴室的門給關上。

  一個人被留在浴室中,談驥暘呆站一會兒,才乏力地背靠牆面磁磚喘了口氣。放鬆之後,竟察覺自己的身體起了反應!

  該死!這天殺的怎麼回事?

  他以為自己只將她當成妹妹看待,卻在看了她那性感的模樣後產生反應……簡直是見鬼了!

  回想起這近兩個月來和她的相處,兩人由陌生逐漸變得熟悉,且默契越來越好,經常他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她稍有舉動,他也總能輕易猜中她的想法……

  他喜歡和她這樣的互動模式,比先前的助理胡元順還要有默契好幾倍,但對她心動?他不確定。

  二十歲那年,他剛進壽險業當新人時,曾交往過一個和他一樣剛踏入業界的女孩。當時他們在同一間補校裡唸書,他對她投以全部的精神與情感,可得到的卻是她家人的反對以及她劈腿的背叛,後來甚至聽聞她已嫁為人婦,讓他消沈了好一陣子,自此不再輕易觸碰愛情。

  其實他的客戶裡不乏條件、長相都很優的女性,也有好幾個女人曾經暗示過願意跟他交往,但他總是裝傻一笑置之,單純地和對方保持業務上的關係。

  一旦牽涉到感情,很多事情會變得複雜。

  這麼多年來,他一個人也過得自在,雖然偶爾會被妹妹小昕叨唸,說他再不找個伴,將來會變成孤獨老人,但他全然不以為意,自由自在地生活著。

  不過現下,這股對舒涵產生的悸動是怎麼回事?在他都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再次接受一段感情的時刻……

  好了。」蕭舒涵突地打開浴室的門,打斷他的沈思,而她的身上已經換上乾爽的休閒服。

  「你再等等,我去幫你買換洗的衣服。」

  「不用了。」他想也沒想地出聲阻止。

  「我把蓋孔鎖好也該走了。」

  他得花點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關於她也關於自己。他蹲下身體,很快地把排水蓋孔鎖好,邊鎖邊交代──

  「以後妳洗完澡,最好把掉落的頭髮什麼的清理一下,這樣就不容易阻塞了。」

  「我知道。」她應聲。

  兩個人身處在狹窄的小浴室裡,她不禁盯著他寬闊的背,突然間,竟有種想伸手擁抱他的衝動……

  這個男人是她遇過最好的人,人好、心地也好,她從沒對任何一個男人產生過這樣的好感。而此刻,彌漫在兩人之間、環繞在這個小空間中寧靜溫暖的氛圍,甚至讓她升起了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但他對她好,不代表他也有和自己一樣的心動、一樣的想法;尤其,她並不是個尋常的女人。

  她孤身一人,要錢沒錢、要色沒色,更慘的是還有一般人沒有的怪異能力,就算他從不排斥她不尋常的能力,也不表示他就會喜歡她。

  更何況,她還是別人口中的烏鴉嘴——和她這樣的女人在一起,需要很大勇氣的……她握了握拳頭,壓下心頭不該有的衝動。

  是癡心妄想吧?

  像她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幸福的權利,又何必表現出來令他為難?

  還是小心地收在心底,只要能和他一起工作,經常見得到他,她就該心滿意足了。

  「好了。」

  他起身,沒來由地迴避她的眼。「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講,我先回去換衣服。」

  「謝謝。」

  她的喉嚨好緊,只吐得出這兩個字。

  他揮了揮手,越過她離開浴室,並直接走出大門。

  他離開的腳步稍嫌沈重,但蕭舒涵並未察覺。

  等聽見公寓大門的鐵門扣上的聲音,她關上家門,背倚著門板滑坐到地面。方才壓抑的難過突然一湧而上,讓她只能無依靠地,將臉埋進弓起的雙膝之間——

  是癡心妄想吧?

  她努力說服自己,心卻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天空像個哭泣的孩子,劈哩啪啦地下著滂沱大雨,這兩天的氣溫又特別低,行人們個個抓緊手上的雨傘,揪緊衣領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踩著每一個腳步。連馬路上的車,行駛速度都變得緩慢起來。

  談驥暘離開蕭舒涵的住處後,駕車準備回家。他坐在駕駛座裡,雙手擱在方向盤上,雙眼凝視著前方的車輛及道路,腦袋裡的思緒卻已遠颺——

  他釐不清自己對蕭舒涵的感情,到底是屬於哪一種類型。

  是工作夥伴的戰鬥情感;還是將她當成妹妹一般的兄妹情;抑或是男女之間的吸引?他完全沒有頭緒,更不知該從何開始釐清。他就在這半混沌半茫然的情緒下,莫名其妙地將車開回家。

  每個人面對焦躁的處理方法不同,談驥暘的方式是運動。

  他一回到家,換上乾爽的衣服後,就直接下樓到社區中庭附設的健身房,先跑它個三十分鐘跑步機,再做一百下的伏地挺身,待腦袋清楚一點,才緩緩地搭電梯上樓回家。

  沒想到才推開門,便看到小妹談驥昕坐在客廳裡。

  「欸?你今天沒排CASE喔老哥?」談驥昕聽到開門聲,原本在玩手機的動作稍停,抬頭看他一眼。

  「嗯。」

  他輕應一聲,沒多回應就走進浴室,沖洗掉身上的汗水。約莫二十分鐘後,才離開浴室回到客廳。

  人又不是機器,就算是機器也該保養,他每天像機器一樣賣力運轉,總得有時間讓他喘口氣、上上機油、潤滑液什麼的,保養保養啊!

  「你自己一個人喔?」談驥昕再次瞧他一眼,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是啊,幹麼?」

  他把自己摔進沙發裡,拿起電視遙控器就開始轉台。

  「你怎麼沒帶舒涵回來?」

  談驥昕突地問起蕭舒涵。

  談驥暘頓了下,轉頭睞了她一眼。

  「妳怎會突然提到她?」

  「沒有啊,我覺得她挺適合你的啊!」談驥昕一邊玩手機一邊說道。

  談驥暘心下打了個突。

  「妳才見過她一次,怎能說得這麼肯定?」

  「直覺吧,你知道女人總是有第六感的。」談驥昕聳了聳肩,她就是認為蕭舒涵很適合老哥。

  「第六感……是嗎?」

  舒涵也有第六感,不只第六感,她還能聽見不同世界的聲音,真是個特別到不行的能力。

  其實她真的是個好女人,做事敏捷又聰慧,跟他的默契又極佳,一起工作絕對是個好夥伴。可是要再談感情這件事,他不曉得自己做不做得到。

  到了這個年紀,談論感情已經不是可以隨便玩玩就算了的,而是該考慮得更長遠,甚至是一輩子的打算。

  「嗯啊。」談驥昕應聲,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手機上。

  「妳認為她哪裡適合我?」

  有些時候,自己的事容易看不清楚;而別人站在不同角度就較能看穿盲點。或許,老妹可以看得清楚些也說不定。

  「我覺得她跟你根本是同一類的人啊!」談驥昕把腳縮到沙發上,她自有一套看法。「舒涵長得很清秀,有種神秘的感覺,說起話來也挺沈穩,感覺跟你就是同一種人。」

  既然是同類人,就該在一起,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老哥實在越活越回去了,嘖!

  「跟我同類?」

  他怎麼不覺得?

  「對啊,難道你不是這樣?」

  談驥昕好笑地白他一眼反問道。

  「呃……」好像也是,他做事從來不衝動,總會思考過後再行動,不過也因如此,偶爾會錯失一些機會——難不成……難不成老妹已經看穿他的盲點了?!

  「如果你對舒涵還有那麼點感覺,心動就要馬上行動,不然慢吞吞的,要等到她被人追走,你再來後悔嗎?」

  她可沒辦法接受這種後悔的感覺,心動,絕對要馬上行動!

  「這……」他突然憶起李定威死纏著舒涵的情景,胃部一陣抽緊。

  這種感覺好久沒有出現了,好像從十年前,發現那初戀的女人有了別的男人之後,就不曾再發生——難道他當時是在吃醋?!

  噢天啊!他竟然遲至現今才發現自己對舒涵其實是在乎、且心動的——在太遲鈍了!

  「我出去一下!」

  終於發現自己的感情歸屬,他匆匆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瞧他飛也似地跑開,談驥昕好笑地覷了眼老哥的背影,搖了搖頭後把注意力重新轉回手機上。

  看樣子,對找對象的事老是漫不經心的老哥,這回應該會認真了吧?

  畢竟要找到對的人真的不容易,她還年輕,都換過兩、三個男朋友了,老哥失敗一次就驚了十年,老天爺也該同情同情他,賞他樁美滿姻緣吧。

  ※※※※

  蕭舒涵不是個會讓自己沈溺在難受情緒太久的人,她在門前坐了好一會兒之後,便起身慢吞吞地爬爬回房。

  感情是否得到回應,對她來說不是人生的全部,她還必須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這才是現在最需要做的事。

  回房稍微整理了一下後,她注意到自己的衛生棉已經用完了。

  她的生理期快結束了,應該再一、兩天就會結束,但所剩不多的量還是得依靠衛生棉才得以度日,所以她得跑一趟便利商店才行……

  此時,急匆匆地重回蕭舒涵的住所,到公寓樓下停好車,談驥暘才想到忘了事先通知她自己要來的事。

  很好,一時衝動跑來找她,現在咧?

  直接上去敲門,還是先打電話叫她下來?

  見到她之後又該怎麼開口?

  可惡!太久沒談感情,現在都不曉得要怎麼開始了!他苦惱地在車裡坐了好一會兒,呆呆地隔著擋風玻璃癡望公寓的大門,只差沒把那扇紅色的鐵門給盯出洞來。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心電感應,突地,公寓的大門被打了開來,蕭舒涵竟由鐵門後頭走出來,那道拿了把傘的纖細身影,差點令他停止呼吸!

  雨勢已經比他離開時小了許多,天空陰陰的,看似有雨又似無雨,蕭舒涵伸手探了探雨勢,原想撐開的座又放下,握著傘柄走下公寓門外的階梯。

  「舒涵!」

  他想也沒想地跳下車,大聲喊著她的名。

  蕭舒涵聞聲回過頭去,在看到他的瞬間微微怔愣了下,隨即驚訝地瞠大雙眸。

  「你不是回去了?」

  待他向她跑近,她才吶吶地問。

  「回去再來啊,妳看我換好衣服了。」他指了指身上的襯衫、牛仔褲,笑容看起來有點僵硬。

  「妳要出去喔?」

  「我想去買點東西。」她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趿著夾腳拖的腳趾。

  「我陪妳去。」

  他伸手想接過她手上的傘。

  「呃……我自己去就好了。」

  她眨了眨眼,抓緊手上的傘不放。

  面對她的舉動,談驥暘有點小受傷。難道只有他一人在心動,而她卻不願讓他走進她的世界,甚至連陪她買個東西都不肯嗎?

  「妳討厭我嗎?」

  他盯著她的髮漩問道。

  「蛤?」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然,為什麼不讓我陪妳去買東西?」不過是買個東西,不需要抗拒到拒絕吧!除非她一點都不想跟他有所交集。

  「……」蕭舒涵愣愣地瞪著他,好一會兒才撇開臉,臉頰微微泛紅。「不方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談驥暘的眼裡滲入些許複雜的神色。

  「果然妳還是討厭我的。」

  他淺嘆,有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錯覺。

  「我就說沒這回事,你今天是怎麼了?」她微慍地拿白眼瞪他。

  「那為什麼我不能陪妳去買東西?」

  他的腦袋就僵持在這一點上,無法釋懷。

  「我就說不方便啊!」吼~~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番」了,她都講這麼白了,他還不懂嗎?

  「為什麼不方便啊!」

  這種事應該總有理由的,她就不能明白地說嗎?

  他就這樣在巷子裡跟她僵持起來,所幸這巷弄沒什麼人出入,倒也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我要去買女性用品啦!」

  她惱了,火大地對他吼道。

  突地,天上的飛鳥飛過,現場一片寂靜。兩人僵在原地,幾乎成了兩座立體銅像。

  「咳~~」

  終於,談驥暘輕咳一聲打破沈寂。

  「那個……無所謂啦,我可以在店外等妳啊!」他找到折衷的方式,毫不介意自己站在店門口等她買好需要的東西。

  「可以嗎?」

  她的唇邊漾起笑意,好笑且感動地睞他一眼。

  一個大男人通常不會願意跟女人去買生理用品,他倒是挺特別的啊!

  「可以。」他的顴骨泛起可疑的緋紅,但他仍堅持自己可以做到,就是為了想跟她多相處些時間。

  蕭舒涵聳了聳肩,不再拒絕他的陪伴,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向便利商店,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回去又折返,也不懂他為何堅持要陪自己去買東西,雖然他這樣的反應有點奇怪,但她卻不想打破目前這樣恬靜溫馨的氛圍,想就這樣同他一起走下去……

  不久到了便利商店,她走進店裡買了衛生棉,店員熱心地用紙袋幫她把衛生棉包好,讓她能自在地提出店外。

  她走出便利商店,和談驥暘會合。回程時,她躊躇了許久,終於決定問清楚他的來意。

  「既然都來了,要上去坐坐嗎?」

  到了公寓門前,她詢問著他跟她上樓的意願。

  「好。」當然要的,巷子裡畢竟也是公眾場所,不適合討論私事。

  於是她打開公寓大門,兩人一同拾階而上。

  一如之前的「待遇」,她請他坐在床沿,而她為他沖泡咖啡。

  「你又回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呢?」

  在她泡咖啡的同時,她背對著他問道。

  她不認為他只是單純地想來陪她買東西——事實上,買東西也是臨時起意的決定,連她自己都無法預測。

  「我來,是想問妳一件事。」

  他頓了下,深吸口氣。

  「什麼事?」她好奇地詢問。

  其實如果只是問事情,他大可打電話給她就好,實在不需要跑這一趟。但也可能是很要緊的事,所以還是問問的好。

  他深深凝視她疑惑的小臉,深吸口氣後,大膽告白。「我想問妳,妳願不願意跟我交往,當我的女朋友?」

  「蛤?!」

  她傻住,絕對沒料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說了什麼?」她錯愕地旋身凝睇他,不敢置信地再問一次。

  「我說妳願不願意當我的女朋友?」

  她這是什麼反應?是沒聽清楚還是怎的,無所謂,他再說一次就是。

  「你怎麼會突然……」

  噢天啊!這實在太突然了,她一時間也不曉得該怎麼回應才好。

  「當然是因為喜歡妳,才會想跟妳交往。」一個男人會向女人表達追求之意,除了喜歡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可是……」可是他喜歡她什麼?她什麼都沒有啊!

  「沒關係,如果妳不喜歡我,可以直接拒絕我。」

  他這個人很有風度的,不會因為她的拒絕,對她的態度就有所改變。為了怕她有所顧忌,他特地補充一句。

  「這純粹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不會涉及到公司中的任何職務及工作。」

  「你是真心的嗎?」她無措地盯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地亂跳不休。

  他突地笑了出來。「要我挖出來給妳看嗎?」

  「不、不用啦!」

  她嚇一跳,可沒想過要看那種血腥的畫面。「我相信你就是了。」

  他倏地起身走向她,那高大的身影在這小小的房間裡,形成巨大的壓迫感。「那妳的答案呢?」

  「我當然……」

  她急著抬頭,發現自己似乎太急躁了點,害羞地低下頭去。「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孤兒,也不介意我有那種奇怪的能力,我當然願意啊!」

  「傻瓜,我跟妳又有何不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發現她的髮質相當柔軟,觸感極好。

  「妳都不嫌棄我了,我怎麼會嫌棄妳。」

  其實他們就像同時面對著鏡子的兩個人,他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相對的她也一樣,誰也沒占多點優勢。

  「不一樣好不好?你是公司的業務金童,我只是個新人耶!」她不喜歡他看輕自己,急著抬高他的身價。

  「我也是從新人開始做起,總有一天,妳也會變得經驗老道。」

  他從不曾瞧不起任何一位新人,只要肯學、肯做,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業務金童。他扯開好看的笑紋,凝視著她的眼如何都捨不得移開。

  「說不定哪天妳就超越我了,千萬別瞧輕自己,好嗎?」

  他藉機會教育,希望她能再有自信一點。

  她的外型條件不差,沈靜的性格也很容易讓客戶產生安全感,自然願意把自己的身家保障交給她打點。

  遲早,她也會成為壽險界的新星,他從不懷疑這點。

  「你哄我的吧?」

  她狐疑地盯著他。

  那表情很好笑,蹙著眉還大小眼,教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才沒有,我最不會哄人了。」記得以前小昕還小時,每回她哭他就亂,手忙腳亂地不知該如何安撫她。

  「現在妳是我的女朋友了,很快妳就會發現我這個人一點都不浪漫。」

  上回她不是也哭得很慘?當時他也很笨拙,雖然後來好不容易讓她收起淚水,但想到那個情景,還是令他倍感無力。

  聽說女人都很喜歡浪漫的感覺,他這個人又很實際。甜言蜜語啊、風花雪月什麼的,他想都沒想過。

  或許以前那位初戀女友會劈腿,大概也是因為他不浪漫的關係吧!

  「浪漫又不能當飯吃。」

  她皺了皺眉,全然不介意他走實際路線。

  他挑了挑眉,眼底笑意變濃。「女人不是都吃那一套?」

  「我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脫口而出,立即又覺得自己這話聽起來好像怪怪的,接著改口道。

  「可能是成長過程吃過太多苦,所以我不會去追求不實際的浪漫。」

  談驥暘牽起她的腕,將她的小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間。

  「小昕說得沒錯,妳真的是很適合我。」他輕嘆,嘆自己遲鈍,幸好是老妹提醒,否則真要錯過她了。

  「什麼?」她心悸於他的舉動,一顆心惴惴亂跳,耳裡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壓根兒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笑,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

  「我會好好守護妳的。」

  偎著他胸膛的小臉微微一熱,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的笑花──

  這個男人不是才說他不懂浪漫?天知道,這是她聽過最浪漫的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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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7 PM


第五章

  不特意公開、也沒刻意隱瞞兩人交往的事實,談驥暘和蕭舒涵這對「新烘爐新茶壺」,剛出爐還熱騰騰的小情侶,行事作風一樣低調,上班及互動方式都和平日沒兩樣,根本沒有人發現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然「走調」。

  前一日大膽告白之後,隔天,談驥暘一早就駕車到蕭舒涵的住處接她,兩人一起甜甜蜜蜜地到公司上班。

  但或許是前一日渾身濕透的關係,才過中午,談驥暘便開始感到些許不適,體內不斷發燙,明顯是發燒了。

  雖然他什麼都沒講,但蕭舒涵由他臉上不尋常的潮紅看出端倪,她放下手邊的工作,逼著他去看醫生。

  「我還可以啦!」

  談驥暘驚訝於她的細心,竟然發現他身體不舒服。可男人有時就是愛耍倔,明明不舒服了還要堅持自己沒問題,一如此刻的談驥暘。

  「明明臉都那麼紅了,還可以?」

  蕭舒涵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慍惱地強迫他非得去看醫生不可。

  「我去跟人事部說一聲……不然我陪你去醫院好了。」她實在不放心,決定跟他走一趟。

  誰知道這男人會不會乖乖聽話,說不定早退回家,蓋起棉被倒頭就睡,為了以防萬一,她說什麼都要跟他一起去。

  「妳真奇怪,他這麼大個人了、不舒服自己會去看醫生,妳幹麼那麼關心他?」隔壁座位陳大德的助理李定威,不知何時又趴在間隔板上盯著他們,一臉不解地問道。

  「他是我的上司,我不關心他要關心誰?」

  蕭舒涵拿白眼瞪他,然後轉身往人事室走去。

  雖然公司裡的人員出出入入機率頻繁,但若要處理私人事務、或看醫生什麼的,就得向人事室報備,這是公司的規定,任何一個人都要遵守。

  「你還真幸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李定威羨慕地對著談驥暘說道。「瞧她那麼關心你,真不曉得你哪世修來的福氣。」

  「要是你真心待人,遲早有天也會遇到關心你的人。」談驥暘燒得雙眼發燙,他抬起燒紅的眼,不置可否地睞著他。

  他並不覺得自己對舒涵有多好,但他有幸得到她的青睞,繼而和她成為男女朋友,這確實是他的幸運。至少他對她是真心相待,從不曾有半絲欺瞞。

  「少來了,你們這些人都只會說漂亮話,誰不知道你們心裡未必這樣想。」李定威不以為然地啐道。

  「我說的是事實。」

  或許他認為他說的是老生常談,不過人跟人之間就像鏡子,你笑臉以對,反射出來的就是笑臉,以此類推。

  「等你到了我這年紀,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沒錯。」

  「哼~~」李定威再次不屑地輕哼。

  「你到底在鬧什麼彎扭?」蕭舒涵不知何時已轉回座位,像個老母雞一樣指著李定威的鼻子。

  「人家好好跟你講你不聽,一天到晚挑釁,這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我哪有?!」李定威從不認為自己有在挑釁,他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只是說實話!」

  「你要憤世嫉俗是你的事,但不要把負面情緒帶到公司來。」那只會讓人覺得討厭,根本不會欣賞他。

  「妳!」他氣惱地狠瞪她一眼。

  「走了,別理他。」

  她拉了拉談驥暘的袖子,要他跟自己離開公司。

  談驥暘好笑地睞她一眼,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公事包,溫吞地提起來跟她走。

  就在蕭舒涵邁開腳步之際,倏地有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驀然頓了下腳尖,回頭為難地瞪著李定威。

  「幹麼?」李定威以為她還沒發完飆,瑟縮了下後挺了挺胸回視她。

  「我想你可能得趕回家一趟。」她突地對他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神經,我好好的幹麼回家?」

  李定威嗤笑一聲,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反正我話帶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她輕嘆一口,與談驥暘一起離開公司。

  一走出公司大廳,談驥暘便忍不住發問。

  「他家裡發生什麼事了?」

  或許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能力,因為她沒有任何親人,所以她一出此言,他就知道李定威家裡一定出事了。

  蕭舒涵待電梯停妥,一腳踩進裡面,等他也跟進了,她才幽幽地開口。

  「是他父親,如果沒錯的話,現在應該在送往醫院的途中。」

  「怎麼回事?」雖然談驥暘不怎麼喜歡李定威,但他心軟,一聽人家家裡出事,他就忍不住憂心。

  「中風,還滿嚴重的。」她老實地告訴他自己收到的「訊息」。「恐怕得長期休養。」

  「沒生命危險倒是還好,怕就怕久病床前無孝子。」談驥暘因為從事壽險業的關係,看太多這等案例,不禁感嘆唏噓。

  「也是。」

  她點頭,可馬上又想起他的身體。「你還好意思說別人,自己都發燒了,還撐什麼撐?真受不了你!」

  「呵~~」他輕笑,其實真的還好,他的意識目前還算清醒。

  「只是有點發燒,又不是什麼絕症。」

  「呸呸呸!亂講話!」

  她氣惱地狠瞪他,接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妳在笑什麼?」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

  「我笑你的災難差不多都過了,接下來你就要一帆風順了。」他印堂的黑雲已逐漸散去,她也幾乎不曾再接收到任何對他不利的「消息」,可見他的霉運差不多都經歷完了,可以慢慢回歸到原來的生活。

  「是喔?妳怎麼知道?」他訝異地追問。

  「因為你印堂的黑雲已經散去了。」

  她眉開眼笑地告知。

  他挑了挑眉,輕喘著氣揶揄道:「我現在才知道妳還會看面相。」

  「不是會看面相,只是最基本的印堂而已。」

  她否認,畢竟印堂黑不黑,由氣色多少也能看出來,如果這樣就叫會看面相,那麼滿街都是算命師了。

  由於他正在發燒,蕭舒涵堅持不讓他開車。走出大樓外,她伸手叫了計程車,待兩人上了車後,便一路往最近的醫院殺去──

  根據醫生的診斷,談驥暘是患了感冒外加扁桃腺發炎,因此才會產生發燒現象。幫他打了一針後,醫生開了藥後要他回家吃,並多喝開水、多休息,還交代蕭舒涵到便利商店購買運動飲料加開水,稀釋之後給病人喝。

  那是補充他體內的電解質、發燒及感冒時的良方,可以讓病體早日痊癒。

  看診完,蕭舒涵又叫了計程車送談驥暘回家。

  她心想談家家中還有妹妹,現在又剛好是放寒假的時候,應該可以照顧他。沒想到,人才剛到談家大門,便見談驥昕在門口穿鞋,門旁放著一只行李箱。

  「欸?你們怎麼這時候回來?!」談驥昕驚訝地問。

  「他發燒,人不太舒服,請了假剛看完醫生。」蕭舒涵大約解釋了下,意有所指地睞了眼門邊的行李箱。

  「妳要出去喔?」

  「對啊!我跟同學約好要去合歡山賞雪……雖然不知道會不會下雪啦,不過已經約好了嘛!」她擔憂地睞了老哥一眼,哇噻~~臉還真的紅通通的耶!

  「老哥,你還可以吧?」

  「沒關係,妳去,我可以照顧自己。」談驥暘說著,邊說邊喘。

  不曉得是不是醫生打的那針藥效發作了,事實上他已經雙眼模糊,感覺身體不斷在散熱,好在舒涵不讓他開車,不然誰都不曉得在開車途中會發生什麼事,實在很可怕。

  「你們男人就是愛逞強~~來啦,我跟舒涵扶你進去。」談驥昕翻了翻白眼。

  她不是沒見過老哥生病的樣子,也知道為了不讓自己擔心,老哥總是假裝很勇的模樣,但這套對她已經不管用了,她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老哥真的很不舒服。

  談驥暘原想拒絕,但眼前逐漸轉黑,身子越來越軟,當他察覺到自己陷進軟軟的床鋪時,才發現自己已然被舒涵和老妹扶到房間躺下了。

  「你休息啦,我後天就回來了,你別擔心。」

  談驥昕不放心地交代。

  「妳都成年了,我有什麼好不放心?」他微瞠雙眸,扯開虛軟的笑紋,但微蹙的眉心卻洩漏了他隱瞞的擔心。

  「最好是!」

  談驥昕忍不住又翻了下白眼,拉了拉蕭舒涵的衣袖。「舒涵,妳出來一下,我有事跟妳說。」

  蕭舒涵低頭,發現談驥暘已然睏倦地閉上雙眼。她輕手輕腳,跟著談驥昕走出房間。

  「實在是太突然了,偏偏我跟同學約好,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有時候時間上就是會這麼不湊巧,老哥身體突然不適,她卻和同學有約,也只能仰賴這位有可能是她未來大嫂的女人了。

  「我能把我哥交給妳嗎?」

  原本在得知老哥生病時,她是有取消行程的打算啦!但轉念一想,這不正是個能讓老哥和舒涵獨處的好機會嗎?

  即使暫且打消了取消行程的念頭,不過,還是要讓舒涵願意留下來照顧老哥,這件事才有可能成定數。她腦中轉著念頭。

  蕭舒涵輕愣了下。

  「呃,可以是可以,但這樣好嗎?」

  她雖然是談驥暘的女朋友,但畢竟仍不是這個家的成員。現下談驥暘身體不舒服,陷入昏睡狀態,而這個家裡剩下的唯一一名成員又要出遊上——說句難聽話,她只不過是個外人,談驥昕真的放心把整個家和她哥交給她嗎?

  「沒問題啦!」談驥昕驀然揚起大大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等妳跟我哥結婚,這整個家都是妳的了啊,我根本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她和談驥暘結婚?談驥昕未免想得太遠也太多了。

  拿了藥包回到談驥暘的房間,蕭舒涵還準備了水杯和開水要餵他吃藥。可一到床邊,見他睡得香沈,她竟不想打擾他休息。

  這下怎麼辦才好?醫生說要讓他按時吃藥,偏偏他又睡得極熟,到底要不要叫醒他呢?

  就在她還在心頭和自己拔河的時候,談驥暘突然翻了個身,眼睛猛地睜開。

  「你醒啦?」

  喔耶!醒得好!正好可以吃藥,呵呵~~「先把藥吃了再睡吧!」

  「我還想睡……」他嗓音沙啞地對她撒嬌。

  她的心跳失速了下,沒想到平日沈穩內斂的他,一旦身體不舒服,竟然會有如此不同的樣貌,教她……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我知道,不過還是要先吃藥才可以。」

  她柔聲哄道,用力將他的身體稍稍拉起,並端來她事先準備好的藥及開水,小心翼翼地餵他吃藥。

  「來,小心點,別把藥給灑了。」

  「嗯……」他皺著眉把藥給吞了,好像那藥有多苦似的。

  「瞧你,水都流出來了。」見他嘴角淌著些許水液,她不是很認真地叨唸,然後拿了面紙幫他擦拭嘴角。

  「我沒力氣嘛!」

  他無奈地嘆道。

  「好啦!現在藥吃完了,你乖乖休息。」她將他推回床上躺好,卻冷不防被他抓住小手。

  「談先生?」

  「妳怎麼到現在還叫我談先生?」他藉著僅存的力氣,睜著眼凝視她。

  「呃……驥暘……」

  她嬌羞地輕喊道。

  「呵~~」他輕笑,感覺身體似乎沒那麼重了。

  「抱歉,還麻煩妳照顧我。」

  小昕跟他提過要去賞雪的事,但問題是他這病是突發狀況,怪不得她。只是,他沒想到舒涵會留下來照顧他,教他感動極了。

  爺爺奶奶過世之前,他就已經開始照顧一家老小了。因為他們年紀都太大,妹妹年紀又還小,所以即使有病痛,他也悶不吭聲地自己挨過去,家人也幾乎都沒注意到他不舒服!久而久之,他變得太習慣自己照顧自己。

  可或許是年紀漸長,加上這次的感冒來勢洶洶,他這回感覺特別虛弱。而她願意留下照顧他的舉動,很難不令他心口發熱。

  「三八啦!說那什麼話。」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心裡倒是感到很受用。

  「心底話。」

  他難得感性地凝視她說道,接著他拍了拍身邊的床位,邀請她一同分享。「我好累,妳照顧我也一定很累,要不要上來一起睡?」

  他這麼說純粹是要她也好好休息一會兒,畢竟他現在全身無力,就算腦袋裡想跟她親熱也做不到……當然,他也怕自己把感冒傳染給她。

  但蕭舒涵可不這麼想,她聞言後,立即嬌紅雙頰,不依地輕捶他一記。「別胡思亂想,快睡。」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一個人睡很冷,妳真的不上來陪我?」他露出像小狗一樣祈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不要那樣看我。」她撇開頭不看他,就怕自己心軟隨他起舞。「即使你用流浪狗的眼神看我也沒用,我不會心軟的。」

  談驥暘忍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指控她用辭不當。

  「我哪有像流浪狗?」

  「有啊,就那種很可憐的眼神啊!」她認真地向他解釋。

  「我哪有很可憐!」他抗議了。

  「明明就有。」她出聲和他爭辯。

  「……不管有沒有,陪我睡一下好嗎?」

  他真的好累,眼皮好重,已經再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她耗下去了。「我真的很睏……」他可憐兮兮地說。

  「快睡吧,我在這裡陪你。」她稍稍妥協地承諾自己不會「蹺頭」。

  「我很冷……」要是能有她抱在懷裡,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看他好像真的很冷似地縮成一團,她內心掙扎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妥協了。

  「好啦,那你不能亂來喔,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嗯!」他立即像個拿到糖的孩子般眉開眼笑。

  她爬上床,僵直地在他身邊躺下。

  「天氣很冷,一起蓋被。」

  他拉來自己身上的棉被,大方地分一半給她,覆蓋在她身上。

  「你自己蓋好啦!」

  怕他分被子給她會受寒,她忍不住把被子再推向他一點。「要是二次感冒就知道。」

  他傻笑,側著身凝睇她,大掌在棉被底下握住她的手。

  「有妳關心我真好。」

  蕭舒涵閉了閉眼,還來不及叨唸他的孩子氣,陡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不敢置信地僵硬轉頭,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了!

  一定累壞了吧?發燒總是讓身體的機能失調,也難怪他說睡就睡。

  靜靜地在他身邊躺了一會兒,原本想起來稍微幫他整理一下家務,但躺著躺著,可能是天氣真的太冷了,不知不覺間睡意襲來,她不由自主地也閉上眼,沈入夢鄉──

  再次睜開眼,天色已暗,房裡的光線也十分微弱。蕭舒涵稍微動了下,發現自己的手還被身邊的男人緊緊握在掌心。

  她伸手輕探他的額,他的體溫已回復到原本該有的熱度,這令她放心不少。

  正準備起身擰開床頭燈,突地被握住的手一緊,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談驥暘已然轉醒。

  「你醒啦?」

  她嘴角漾開一抹笑,關心詢問他的狀況。

  「好一點了沒?」

  「好多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她睡在身邊的關係,這一覺他睡得特別香甜,體力自然也就恢復不少。

  「妳呢?」

  「感冒的人是你,我好好的怎麼會問我呢?」她覺得很好笑,也真開心地笑了。

  她以為自己是個不愛笑的人,但自從認識他開始,她的笑點越來越低、也越來越常笑,連另一位壽險業務的助理小莉都發現了這點,三不五時地調侃她。

  「我怕傳染給妳嘛!」他的關心其來有自。

  「欸~~你現在擔心這個不會太遲了嗎?」她翻了翻白眼,到底是誰堅持要她「陪睡」的?真是個矛盾的男人。

  「嘿嘿~~」

  他心虛地乾笑兩聲。

  「睡一覺應該出了一身汗吧?起來沖個澡會舒服一點。」她說著便坐起,讓雙足踩上床下的地面。

  「妳要去哪裡?」

  他像個不安的孩子不肯放開她。

  「我去看看冰箱裡有什麼食材,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她一向習慣在家裡自己開伙,雖然廚藝不怎麼樣,但還不難下嚥啦!

  「別忙了,我好多了,感覺跟沒生病時一樣,等會兒出去吃就是了。」他終於放開她,跟著起身,拿了換洗的衣服及浴巾就往浴室走。

  「我很快就好了,妳可以到客廳看電視等我。」

  「嗯!」

  她允諾,在他走進浴室之後離開房間,聽話地到客廳看電視,不到二十分鐘,談驥暘就全身清爽地來到客廳。

  兩人拿了鑰匙手牽手出門,正準備到住家附近的熱炒店打打牙祭,不意談驥暘的手機就在他們走出社區大門時響起。

  談驥暘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不認識的電話。

  「誰啊?」蕭舒涵好奇地問。

  「不知道,沒有顯示來電。」

  他滑動手機鏡面接聽。「你好,我是談驥暘。」

  不論哪個行業的業務員幾乎都一樣,不管熟不熟悉的電話通常都會接聽,因為經常有客戶介紹新的客戶,不接電話的話很容易錯失機會,被譽為壽險金童的談驥暘自然也不例外。

  「談驥暘……不,談先生。」

  對方先是直接喊他的名,接著馬上突兀地改口。

  「請問哪位?」

  談驥暘皺了皺眉,會這樣叫他應該是認識的人,而且聲音挺熟,但他卻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是我,我是李定威。」

  和平日張揚的口吻不同,李定威主動報上自己的姓名。

  「喔?」他挑了挑眉,下意識睞了女友一眼。

  「找我有事?」

  「有件事想麻煩你……」李定威的聲音聽起來很急,急得快哭出來的樣子。

  「你說。」這傢伙怎麼回事?他這裡可不是失戀專線。

  或許是感冒和藥效的關係,加上睡了一覺,談驥暘完全忘了下午離開公司時,問過蕭舒涵關於李定威的事,瞳眸深處躍上問號。

  「聽說你跟長安醫院的關係很好,能不能拜託你設法幫我要一個床位?」李定威唯唯諾諾地請求。

  「年關將近,天氣又不穩定,醫院裡人滿為患;我爸中風了,他需要床位休養……」

  電光石火之間,談驥暘全想起來了,又被舒涵說中了。

  「現在狀況怎樣?」

  雖然他和李定威不太對盤,但憐憫之心人人有之,況且跟他不對盤的又不是李老先生,他不假思索地立刻決定伸出援手。

  「剛開過刀,還在恢復室,但是沒有病床……」

  曾幾何時,那個金髮的小鬼也會有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時候?

  「你在恢復室等我,我馬上過去。」談驥暘心中感嘆,答應立即趕到醫院幫他處理。

  「恢復室?」完全沒聽到對話過程的蕭舒涵一臉莫名地詢問。

  「是李定威,他爸爸在長安醫院,我們先過去一趟。」

  他解釋,伸手招攬計程車。

  待在計程車上坐定,向司機報過地點之後,蕭舒涵忍不住再問。

  「他爸爸住院,我們過去幹麼?」

  「要不到床位啊!」談驥暘苦笑。

  「他不知怎麼曉得我跟院方熟,拜託我幫他挪一個床位讓他爸爸休養。」

  通常醫院都會留有幾床「特別位」,以備不時之需。

  這幾乎是每個醫院裡不成文的規定,以及不能說的秘密。縱使時代再怎麼變遷,民風再如何開放,某些地方還是存在些許陋習——對大部分人來說是陋習,但在迫切需要的人眼裡,那可成了救命的仙丹。

  過去因為工作的緣故,他曾和長安醫院裡的人員有過交情。當時對方就曾對他說過,如果未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直接開口——沒想到,這句話卻在李定威父親中風的此時派上了用場。

  蕭舒涵了解了,不再多問有的沒的,她靜靜地握著男友的手,看似平靜的臉上瞧不出內心的澎湃情緒。

  他,談驥暘,她的男朋友,是個不折不扣的濫好人。就算李定威的個性著實不討喜,他還是願意幫他一把。

  但也就因為這濫好人的性格,才讓他在壽險業幫了那麼多人,套句宗教的說法,無形間累積了許許多多的陰德。

  魚幫水、水幫魚,大家互謀其利,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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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7 PM


第六章

  不用到醫院的恢復室,談驥暘在長安醫院的大門前,就看到像隻無頭蒼蠅般、走來走去的李定威;畢竟是一頭金色的傢伙,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他上前拍了拍李定威的肩,接著領他到護理站,找了資深的護理長,並同護理長進到護理站裡交談。

  李定威緊繃地搓著雙手,遙望著談驥暘和護理長交談的背影,眼角不經意地瞟見身旁的蕭舒涵,他尷尬且僵硬地扯開嘴角對她一笑。

  蕭舒涵淡淡地睞他一眼,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一想到他父親還在和死神拔河,她就難再硬起心腸擺臉色給他看。

  「放心,你爸爸會好起來的。」

  她收到的訊息是這樣,但這話聽起來多少就有些安慰的作用。

  「我也希望。」

  她一開口,李定威的緊繃竟神奇地稍稍鬆懈下來,或許是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會嚴厲指責自己的女人。對她,他難免懷有一分似忌憚又似崇敬的複雜心態。

  兩句簡單的交談,讓彼此間的空氣再度凝結起來,在等待談驥暘和護理長交涉的過程裡,每分每秒都難挨。

  「對了,下午妳怎麼會要我回家一趟,難不成……妳知道我爸出了事?」沈寂了幾秒鐘,李定威倏地想起這個疑惑。

  「怎麼可能。」

  蕭舒涵扯了扯嘴角,沒意外地給他否認的答案。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說那句話,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沒說過?這才是不可能的事。

  他還記得下午聽過她的警告之後,剛開始,他還嗤之以鼻地把自己桌上的文件一會兒搬左邊、一會兒又換右邊地發洩情緒,但他越想越不安,約莫隔了一個小時之後,便難得地主動打電話回家詢問,這才知道老爸中風了。

  人一急,什麼都慌了,也沒心思考任何不尋常的突兀點,現下慢慢沈澱下來,才後知後覺地驚覺她的警告弔跪得緊。

  一般人不會沒理由地要別人趕快回家一趟吧?除非對方家裡出事……還是她的意思是叫他回家吃自己,別在壽險業混了?!

  不會吧,她看起來不像那麼沒禮貌的人。所以唯一的可能,恐怕是她預知了老爸中風的事,但這事……真有可能嗎?

  該不會她有特異功能?!

  面對李定威質疑的眼神,蕭舒涵只是微笑。

  企圖圓謊只會越描越黑,只要她不承認,他也拿她沒辦法。

  「定威。」

  就在此時,談驥暘已來到他們面前,他拍了拍李定威的肩,臉上掛著放鬆後的笑容。「我只能幫你要到雙人病房的床位,沒問題吧?」

  雙人病房要比健保房多負擔些許自付額,但比沒病房要強上許多,以病人需要休養、看顧的狀態來說,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沒問題,謝謝你!」李定威喜出望外,忘情且感激地握住他的手,接著臉上露出靦覥又抱歉的神情。

  「很抱歉……我一直對你態度不好,沒想到你還肯幫我,真的很感謝你。」

  「只要是我能力範圍做得到的事,幫你絕對沒問題。」談驥暘給他一個鼓勵且堅定的笑,再拍了拍他的肩要他振作。

  「出外靠朋友,以後你的路還很長,好好經營你的工作,懂嗎?」

  「別說教,會惹人厭。」

  蕭舒涵在一旁插嘴,惹來兩個男人互看一眼。談驥暘不以為意地笑了,而李定威則是像被點了穴般更為尷尬,臉都紅了。

  「我會改的,一定好好跟兩位學習做人正確的處事方法跟態度。」

  李定威誠懇地懺悔。

  在成長的過程裡,他遇過太多只會說場面話,遇到事情就閃得不見人影的傢伙,加上自家的老爸做生意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以致他認為大部分的人都是偽善的君子。但他從談驥暘身上看到人性的光明面,他會試著去學習,並實踐這大量的氣度。

  「很好很好,你一定可以的!」

  談驥暘揚開大大的笑臉,開心地給予鼓勵。

  「謝謝!」

  李定威總算放鬆地笑了,雙眼也變得有神。

  「你差不多該去看你父親了吧?」安靜地聽完兩個男人的對話,蕭舒涵忍不住提醒。

  「對,我忘了告訴你,你父親的病房在608。」

  不錯的數字,依迷信面來說,是個吉數。

  「嗯嗯,真的很謝謝你!」

  李定威再次道謝,才要拉開腳步,突然想到什麼,回頭睞了兩人一眼。「你們……到現在還在一起,難不成你們在交往嗎?」

  談驥暘和蕭舒涵錯愕地互望一眼,蕭舒涵忍不住低頭笑了出來。

  「對,我跟你介紹一下,她是我的女朋友蕭舒涵。」談驥暘摟了摟蕭舒涵的肩,慎重其事地說道。

  「三八,耍寶喔?」蕭舒涵笑得更開心了。

  「不,這表示我很在乎妳。」

  他認真到不行,但看在女友眼裡仍然像在搞笑。

  「那很好,祝福你們。」李定威愣愣地看著他們打鬧,未幾,釋懷地揚揚嘴角。「那,我先去看我爸了,謝謝喔!」

  談驥暘與蕭舒涵揮了揮手,待他走往病房區,才轉身離開醫院,再次搭乘計程車回到談家附近,進入原先計劃去的熱炒店。

  「談先生,帶七仔來喔!」熱炒店的老闆一看到他,立即熱情地打招呼,並曖昧地用下巴指了指蕭舒涵。

  「丟啦!」

  由於老闆有著濃濃的台語口音,因此談驥暘也入境隨俗地以台語回應。

  「金水喔!」

  老闆毫不忸怩地揚了揚大拇指,然後就指了張乾淨的空位,拿出放在後褲袋、夾著點菜單及原子筆的小板子放到桌上。

  「來這坐啦,愛呷蝦咪自己點,免客氣嘿!」

  「賀!你忙,等等我再把菜單拿過去。」談驥暘應聲,老闆隨即轉身另外忙活去了,接著他把點菜單推到蕭舒涵面前。

  「妳想吃什麼?」

  「都可以,我不挑食。」她再把菜單推回給他,然後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下這家小店。

  這家店不大,看起來像家庭式的熱炒小吃,但卻沒有一般家庭式餐館那種堆滿家務用品的狀況,感覺還滿清爽。「你好像跟老闆很熟,常來嗎?」

  「他是我的客戶。」

  談驥暘抬頭看了老闆忙碌的背影一眼,這是段有趣的緣分。

  「我搬到這附近已經兩年多了,因為小昕考上附近的大學,我才會把房子買在這裡……先遞菜單,回來說。」

  他先把菜單拿去熱炒區交給老闆,轉回座位之後,繼續分享他和老闆熟識的經過。

  由於家庭因素的關係,他們家裡並不常開伙,廚房基本上大概只有燒開水的功能。因此,任何能夠吃飯的地點,就成了他們在住家附近會下意識去注意的點。

  搬來後不久,他便發現了這家「攏總來熱炒店」,也和妹妹小昕一起來過幾回。有幾次在吃飯間,接聽到了客戶或公司的來電,老闆應該是多少聽見他講電話的內容,在某次他自己前來用餐時,就主動向他詢問關於保險的事項。

  原來老闆四十多歲才娶了外籍新娘,婚後他想給自己和老婆買保險,但本身對保險不是很熟悉,而且老婆又不是本國籍,加上沒有熟識的保險經紀,因而踟躕了好些時候,未能順利進行。直到認識談驥暘後,才解決了他延宕好些時日的心願。

  在講述這段機緣的過程裡,點好的菜色一一上桌,其間多次中斷,卻不影響蕭舒涵對這段故事的興趣,待所有菜色全都上桌,用餐席間故事繼續延續,直到胃部幾乎已被食物填滿,總算講到老闆的兒子出世,圓滿落幕。

  「嘿啦嘿啦,都是靠談先生幫忙,我們才能買到滿意的保單。」結帳時,老闆還不忘豎起大拇指,用力在蕭舒涵面前為談驥暘加分。

  「燒嫁(小姐)眼光很好喔,談先生很不錯啦!」

  蕭舒涵回以甜蜜的淺笑,她從來沒懷疑過這一點,他一直是非常優秀的。

  走出店外,涼涼的冷風吹了過來,她下意識拉了拉領口,向他挨近了些。

  「冷嗎?」

  他體貼地脫下外套,覆在她肩上,同時也溫暖了她的心。但下一瞬間,她卻把外套拿下來,還給了他。

  「怎麼了?」他大惑不解地問。

  「你是病人,怎麼能把外套給我呢?」雖然很感動,但她可沒忘記他感冒還沒完全痊癒一事。

  「我好得差不多了。」

  他挺了挺胸,證明自己的身體健壯得很。

  「是喔?那我就可以安心回家了?」她試探性地笑問。

  他倏地微微瞠大雙眼,立即改口示弱。

  「呃……我好像頭還有點痛……」

  「噗~~」

  蕭舒涵忍不住噴笑,伸手與他十指交握。

  兩人手牽手,沿著他所住的社區大樓外圍散步,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又到附近的影視中心租了DVD,才回他家。

  先讓談驥暘吃過醫生開的藥,小倆口窩在沙發裡看著租來的DVD,看得正緊張的時刻,蕭舒涵不自覺地扯住男友的手臂,一轉頭,卻發現他竟然睡著了!

  這麼驚悚的恐怖片,他竟然也能看到睡著?!

  實在太厲害了!

  她無奈地吐了口氣,到他房裡拿了被子出來幫他蓋上,完成這些動作之後,自己則繼續看片。

  看著看著,睡意襲來,不知不覺地,她也跟著倚靠在沙發上,沈沈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昏沈沈地由夢中轉醒。一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睡在談驥暘床上,而那個該在床上休息的男人居然不見蹤影。

  他到哪裡去了?

  她好奇且不解地下了床,尋往客廳。一到那兒,看見談驥暘手上正拿著一個瓶子,將裡面淡黃色的液體,仔細傾倒在空的玻璃瓶中。

  「那是什麼?」

  完全猜不到那是什麼東西,她好奇地發問。

  「精油。」他抬頭看她一眼,然後低下頭專心地將之注滿。

  「這個是薰衣草香的精油,等妳回家的時候拿回去,睡前滴一、兩滴在枕頭上,可以安眠,我自己用了感覺還不錯。」

  「是喔?」她挑了挑秀眉,上前聞嗅精油的香氣。

  「好香!」

  是她喜歡的味道。

  「對啊,我就說不錯吧!」他得意地笑道。

  「嗯,謝謝。」是送她的耶!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給她的禮物,好開心!

  「傻瓜,跟我有什麼好客氣的?」

  他把灌滿的玻璃瓶蓋好,跑到洗手間把手洗乾淨,才又回到她面前。「現在的時間該睡覺了,可是妳才剛睡醒,怎麼辦?」

  「對了,我怎麼會睡在你房裡?」她一臉莫名其妙。

  她是有聽到不同世界聲音的能力,但她可沒有移動物體的本事——更別提移動自己的身體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醒來看妳睡著,就把妳抱到房間裡了。」他不以為意地解釋。

  「蛤?我很重耶!」她震驚地瞪他。

  「還好啦,不算太重。」

  在進入壽險業之前,他還做過搬運工人,那搬的東西才是重得嚇死人呢!

  「我以前當搬貨工人的時候,搬的貨才重。」

  「你還當過搬家工人喔?」她好驚訝。

  雖然她自己也做過不少工作,送報、餐飲店打雜,什麼都做;但搬重物這種事她就絕對做不到,她了解自己的極限。

  「嗯。」他點頭,眸裡竄過一絲詭光。「妳會瞧不起我嗎?」

  「怎麼會!我也做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工作啊!」她把自己做過的工作如數家珍地向他「報告」一遍。

  「辛苦了。」

  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髮。

  「你不也一樣?」她淺笑,抬頭凝視著他漂亮的眼。

  這樣的一個男人,又高又帥又有成就……他竟會喜歡上她,著實令她難以想像,而這更讓她覺得當下的自己幸福得不像自己。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不幸的代名詞,但他為她打破了這個迷思,並帶給她滿滿的幸福感,讓她不由自主地越來越愛他……

  此刻的氛圍似乎不需要多說些什麼,只見他的臉逐漸在她眼下放大,她屏住呼吸,輕顫地抬頭迎接他的親吻。

  他的唇有股清爽的男人味,和他的人一樣給人清朗的感覺。她既害羞又緊張地抓扯著他的襯衫,發熱的腦袋糊成一團,再也無法思考其他。

  幾近著迷地、她留戀著他唇上濕潤的觸感,以及他每一個細微的輕觸、吸吮,身體本能地充滿了不知名的渴望,正不住地微微戰慄。

  「唔……」

  當他挑逗般地輕咬她的紅唇,她情不自禁逸出一聲細小性感的呻吟。

  「舒涵親愛的,感謝老天爺把妳帶到我身邊,除了妳,我誰都不要……」他溫柔、沙啞的嗓音盈滿情慾,令她不禁心醉神迷。

  凝視著輕捧於掌心的嫣紅俏顏,他貪戀地再次覆上她柔軟的唇瓣,而她不僅沒有任何抗拒,反而怯生生地為他開啟朱唇,欣然接納他的入侵。

  他喘息著,吻她的滋味太美好,讓他變得貪婪,想由她身上得到更多……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他的掌情不自禁地覆上她的胸口,拇指慵懶地逗弄著頂峰,引起她陣陣悸動。

  「啊……」

  她雙眼迷濛,朱唇微啟,氳氤的眼盈滿被他挑起的陌生情潮,如此誘人、如此甜美,足以令每一個心智正常的男人心蕩神馳,不可自拔地軟化在她深幽的水瞳裡。

  「驥暘……」她以自己不曾用過的嬌軟嗓音輕喚著他。

  「今晚,留下來好嗎?」聽聞她那聲蝕人心骨的叫喚,談驥暘的骨頭都要酥了,他不假思索地央求她的給予。

  蕭舒涵迷亂的眼盯著他,她是個成熟的女人,還不至於無知到無法理解他這句話背後的真實意思。她身軀微微一顫,沒有考慮太久便點頭應允。

  「好。」

  「真的?」他俯下俊頰,溫熱的氣息像一陣暖風,吹拂著她微啟的櫻唇。

  一旦開始,他就沒辦法命令自己停下來,她太美好,美好得教他想貪婪獨占,但基於紳士風度,他仍給了她最後反悔的機會。

  「真的。」她的手溜到他的後腦勺,探入他濃密的黑髮,微微施力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以行動代替羞人的言語。

  他接受了她的主動及給予,溫柔且順從地附和她的行動,任憑她將軟唇覆蓋住他的,以生澀的方式挑逗他、刺探他,當她想將小舌探入他口中時,他也適時地張嘴,吞噬她主動送上的溫香。

  她羞澀地模擬他吻她的方式,然後慢慢大膽了起來,一遍遍誘惑他,一隻小手則在他身上胡亂摸索,令他為之瘋狂。

  當她的小手極不安分地撫過他壯碩的胸膛,滑進襯衫,熨貼在堅實的小腹上,他的心臟猛地凝縮了下。

  「親愛的,妳不覺得由我主動會好一點嗎?」他啞著嗓子柔聲輕哄,並把她忙碌的小手從他的腹部移開,改而環在他的腰上。

  玩興被打斷,她微微噘了噘小嘴。

  他笑覷她一眼,迅速在她的紅唇上啄吻了下,然後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回房間。

  「我喜歡妳摸我。」他嘆道,眼底充滿喜悅的笑意。「那令我興奮,但我們還是得一步一步來。」

  因為她是這樣細緻與迷人,教他無法不心生憐惜。

  「我可不想第一次就嚇壞妳了。」

  將她溫柔地放到床上,他隨即以自己的身軀壓上她,熱唇沿著她敏感的耳廓,落下一連串細碎的啄吻。

  她屏息、驚喘,嬌羞地承受這份親密感,微合的雙眼微微發燙。

  她一點都不後悔、也不害怕。因為她感覺得到自己是被他所珍視、疼惜的,那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的重視和愛意,這使她一點都不想拒絕他。

  「不會,你不會嚇壞我的……」她瞇起雙眸,享受他帶給自己的歡愉和感動。「我才沒那麼脆弱。」

  「對,妳很堅強,一點都不脆弱。」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自立自強地存活至今,他佩服也尊敬之外,更多的是對她的愛意。

  他七手八腳地剝除她身上阻隔著彼此的衣物,露出她曲線姣美的身段,然後再無法移開雙眼。「把自己交給我,我會讓妳歡愉的。」

  他低頭含住她胸前一方粉色蓓蕾,將之捲在舌中逗弄,一會兒以舌尖舔弄,一會兒用力吸吮,或用舌蕾勾刮敏感的乳峰,直教她渾身打顫。

  陌生的快感引爆體內一陣甜蜜的衝動,沒有了布料的阻隔,他的舔吮與挑逗成了最令她難以承受的折磨。

  「嗯……」她輕咬著唇,在他邪魅的逗弄之下,她抑制住難耐的呻吟,雙眸迷亂。自鼻端聞嗅著他身上的男性氣味,當他的吻從乳峰移開,轉向另一朵花蕊時,再次令她婉轉嬌啼,渾身發燙。

  她忘情地伸手抓扯他的髮,指尖頑皮地摩挲著他的頸背,以指腹感受他肩臂的力道和精壯的肌肉。

  談驥暘的唇印在她的頸側,雙掌輕捧著她的渾圓,或輕或重地揉捏、撫摸。他從未見過她這般嬌媚的模樣——她的肌膚如絲一般光滑,飽滿的雙峰上綴著誘人的淡嫩粉紅;她腰肢纖細,臀部滑膩而挺翹,雙腿修長且細緻,不斷誘惑著他再三探索、品嚐。

  「妳的味道好極了,像醉人的馬丁尼……」他吻著她,一隻粗礪的大掌開始沿著她修長的足踝往上游移,尋著她的絲質底褲,以極磨人的緩慢速度將它退下。

  當他的指掃過她的大腿內側,她猛抽口氣,猛地吞嚥口中的唾液,制止自己像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般驚慌尖叫,即使她事實上就是。

  「天啊,這裡,就像妳的唇一樣柔軟……不,更柔軟……」當他的指滑向她腿間的花瓣,他動情地附在她耳邊說著煽情話語,指尖以一種緩慢且磨人的步調輕輕撫弄。

  她的思緒開始沸騰,被吻得微腫的唇不禁逸出一聲聲羞人的嬌吟。

  「驥暘,拜託……」雖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向他索討什麼,但他磨人的撫觸教她瘋狂,全身麻癢得像有無數的蟲子在體內啃咬,令她產生一種空虛的渴望。

  「別急,還早得很。」

  他輕笑,低醇的嗓音藏著濃濃的情慾。

  他的指尖開始移動,順著那道花瓣間的細縫上下摩搓,蕭舒涵忍不住咬緊唇瓣、緊閉雙眼,喉間微微發出銷魂的輕哼,全然被捲進那道陌生的快感漩渦。

  凝視著她不自覺表露出來的媚態,談驥暘繃緊下顎,強制壓抑體內澎湃的慾望,賣力地取悅她,逗勾出她腿間豐沛的濕意,幾乎染濕他的床單。

  「妳好熱情,寶貝。」感覺她體內急促地凝縮,他滿意地輕笑出聲,稍稍起身,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釋放出身下早已灼熱腫脹的陽剛,以絕對的強勢讓自己擠入她的雙腿之間。

  「驥……嗯!」她動情地輕撫他的臉,還來不及完整地喊出他的名,隨著他腰腹一個用力挺進,腿間立即竄起尖銳的撕裂感,教她咬牙悶哼。

  「天啊!」他發出沈重的喘息,當他穿過那道嬌弱的薄膜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該死!我弄痛妳了嗎?」

  她的主動、她的配合,在在令他誤以為她有過經驗,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天!這真是天大的驚喜!

  「還、還好……」她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疼痛,只是比她預期的還尖銳了些,教她白了一張粉臉。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閉了閉眼,強烈地感覺到深埋在她體內的緊窒快感,他努力克制自己想馳騁的衝動,壓抑地等待她適應自己的存在。

  「不要道歉。」她突地感到一陣無措,水汪汪的眼不安地凝睇他。

  「還是你後悔了?」

  「妳在說什麼鬼話?!」他不敢置信地睜開雙眼瞪她。「妳聽清楚了,這話我只說一次,我要妳、愛妳,除了妳我誰都不要!」

  蕭舒涵的心跳鼓動著,在他強而有力的保證下,她既感動又難受。

  感動的是他的承諾,難受的是體內正逐漸竄起陣陣可怕的空虛,以驚人的速度啃咬、吞噬著她的感官。她不知所措地攀上他的頸項,下意識擺動臀部迎向他的壯碩……

  「想要了嗎?」敏感地察覺她的迎合,他放鬆眉心的緊繃輕問。

  她嬌紅雙頰,吐氣如蘭地央求:「愛我……」

  「如妳所願。」他挑眉,嘴角勾起性感的笑紋。

  接收到她再清楚不過的指令,他攫住她的腰肢,開始猛烈地攻城掠地。

  莫名的酥麻快感隨著他的律動在體內湧起,她的雙腿勾住他結實的腰側,臀部配合著他衝刺的律動,全心迎接他帶來的銷魂快感。

  轉眼間,輕哼與喘息成了彼此間唯一的語言,濃濃的情慾在他們之間彌漫開來,當她拱身相迎,忘情地要求他給予更多時,他的理智迅速遠離,重重地穿刺、深入──

  世界彷彿停止運轉,眼前盡是一片璀璨,她感覺自己似乎暈了過去,才回到現實,又強烈地感受到他猛烈的撞擊。

  「不,不要了……」太過強烈的快感令她幾近窒息,她嬌軟地央求輕泣。

  「還沒,再一會兒。」他急喘著氣,努力在她體內製造出一波強過一波的酥麻快感。

  當快感再次盈滿她全身的感官,她不禁縱情地尖嚷著他的名。「驥暘!」

  「啊——」

  那是聲蝕人心魂的媚叫,喊得身上的男人渾身一顫,低啞地嘶吼出聲,緊接著一記強烈的撞擊下,在她濕熱的深處釋放出所有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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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8 PM


第七章

  翌日清晨,晨曦暖暖地穿過落地窗,灑落在一對相擁著沈沈酣睡的男女身上,散落一地的凌亂衣物,證實了兩人昨夜經歷過銷魂蝕骨的熾情狂愛。

  「嗯……」

  床上嬌媚的人兒輕吟一聲,換了個睡姿,就是捨不得睜開雙眸。彷彿夢到什麼令人臉紅心跳的情景,她俏麗的臉兒微紅,唇角還勾起竊笑,可愛的模樣就像隻剛發現一盤奶油的貓,既興奮又開心。

  倏地,變換姿勢的手像是掃過什麼,蕭舒涵微微蹙起眉頭,順手摸了下,感覺指下的不明物體手感溫熱,觸感鮮明,最令她不解的是,它不斷持續脹大。

  什麼東西啊?她困惑地睜開惺忪的眼,迷濛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性格的男性臉龐。

  她狠抽口氣,揉了揉眼,總算看清眼前的睡臉不是幻想,而是她的男朋友,談驥暘。

  「……」她暗暗抽了口氣,昨夜的記憶瞬間全回到腦子裡了。

  沒錯,昨晚她和他越過戀人的最後一道防線。雖然他們才開始交往兩天,進展似乎太迅速了點,但她相信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他、戀上他,否則她不會那麼輕易地就把自己交給了他……

  思及數個小時前那幾近失控的熱情,她灼熱了小臉,小心翼翼地將自己光裸的軀體與他溫熱的胸膛拉開些許距離。

  記憶中一幕幕羞人的畫面不斷提醒著她,初嘗情慾的她是如何跟他狂野放蕩地盡情歡愛,不間斷地享受著他的溫柔及熱情,直到天際濛濛亮,彼此才虛軟疲累地相擁睡去。

  確實,當時的身體是疲累且虛軟的,但心裡卻是十分幸福滿足——她深情地凝睇他好看的睡顏,只見他性感的薄唇微啟,輕吐著溫熱且勻稱的氣息,誘人的模樣彷彿引誘她上前擷取。

  喔天啊!那合該是男人才有的想法,此刻竟然出現在她腦子裡?!到底是她血液裡潛藏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好色因子?還是遇上他,挑勾她深埋在體內的情慾機關,因他的存在而啟動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她感覺十分害羞,而且他明明是個男人,卻有著比女人還漂亮的黑亮長睫,這讓他的眼更顯深邃迷人……想想時下那些貼假睫毛的美女們,與他比較之下,還真有點為那些假睫毛美女抱屈。

  談驥暘睡得香沈,完全沒察覺她深情的凝望,他毫無預警地翻了個身,身上的棉被因翻動而掀了開來,露出他光裸性感的結實胸肌。

  蕭舒涵瞠大雙眸,困難地吞了吞口水——哇~~真養眼!他雖然瘦,卻有著結實的肌肉,該不會是從以前的搬運工作練來的吧?

  不曉得那發達的胸肌摸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昨晚她是有摸到啦,但那時候她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整個人像深陷火海般慾火焚身,根本沒有好好感受那結實胸肌的觸感……

  心念意動,她輕輕地將掌心貼撫在他溫暖而結實的胸膛上,感受他肌膚的溫度。接著,她像著了魔似的,忘情地以指尖在他起伏的胸肌上探索、畫圈,隨著目光往上移,她的視線與指尖一同撫遍他性感的鎖骨、凸起的喉結,最後來到他剛毅而俊美的臉龐,整個過程輕緩得像暖暖的風輕拂而過。

  水亮的眸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性感且堅毅的唇,她接收到它們的召喚,有種莫名的渴望不斷地催促她,教她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極慢且極輕地將自己的唇貼上去……

  淡淡的男性氣味在唇上化開,勾起昨夜他不止一次用他的唇吻遍全身每一寸肌膚的記憶,她情難自抑地渾身發燙,沒敢逗留太久就要離去,以免情況一發不可收拾——要是她獸性大發,對他來個餓虎撲羊、霸王硬上弓,那……那她哪還有臉見人啊!

  可她沒想到,就在她準備撤離之際,談驥暘卻選在這個時間睜開眼,似笑非笑地逮到她的「惡行」。

  「妳做了什麼?」他好笑地睨著她詢問。

  他低聲的質問炸開她臉上的紅暈,她驚喘一聲,只能像個做壞事被當場活逮的現行犯,本能地想盡快逃離現場。

  但,他豈有放過她的道理?

  有力的長臂驀然一揚,輕易地將她扯進自己寬闊的胸膛。

  全然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淹沒,那猶如鋼鐵般堅實的臂彎及溫熱的肌肉觸感,在在令她感到暈眩且怦然。

  「妳還沒回答我呢,親愛的舒涵。」

  他含笑追問,大掌在她腰間游移。「剛才妳對我做了什麼?」

  這可惡的男人,明明知道了還問她!

  「就一個吻啊,你不是知道了?」蕭舒涵羞惱地瞪他。比起昨夜香豔火辣的歡愛過程,那個吻根本只是小兒科。

  「妳確定那是個吻?」

  他不置可否地挑眉。

  想起她昨晚主動回應的吻,那時的吻都比剛才那個激情數十倍,她竟然好意思說那是個吻?!

  「是啊!」她天真地點頭,又感到些許不太對勁地回問。「不然你說那是什麼?」

  「碰觸,唇與唇的碰觸。」那還真是個足以令任何男人都感到疲軟的吻,激不起任何情慾的火花,教他忍不住抱怨。

  「不是我愛計較,好歹我也犧牲一夜的睡眠取悅妳,結果換來的卻是這如同蜻蜓點水般的碰觸,妳實在太沒誠意了。」

  抱怨間,他的長手長腳慵懶地環抱、勾搭著她的腰肢及雙腿,享受她胸前的柔軟密實地貼合著他的胸膛,感覺真是好極了!

  「……不然你想怎樣?」她羞惱地瞪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幾個火洞來!

  沒想到關係改變之後,這個男人會變得這麼得寸進尺,什麼叫犧牲一夜的睡眠來取悅她?她到現在還渾身痠麻,到底是誰取悅誰啊?

  不過兩人都已經變成這等關係了,後悔也來不及,況且這點小「瑕疵」還在她能容忍的範圍,她壓根兒沒打算後悔。

  「這樣吧,我也不占妳便宜,我只要求一份應有的補償。」他大方地提出「改進方案」。

  「什麼補償?」

  她感到好氣又好笑,這男人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嘛!

  他的目光牢牢鎖住她,低沈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濃稠的情慾。「一個熱戀中的熱吻……」

  他的嗓音稍落,一隻大掌便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他輕鬆地以舌撬開她羞怯的貝齒,刺探她柔軟與香甜的小舌,蓄意讓這個吻變得濃郁,不斷徐緩移動著唇的位置,誘使她也回吻他。

  兩人的舌尖火熱地交纏,充滿情慾的親吻聲在寂靜的早晨空氣中,不斷刺激著彼此的聽覺神經。

  蕭舒涵很快臣服在不甚熟悉的情慾之中,直到他大發慈悲地鬆開她,她仍感覺自己像飄浮在半空中一般,久久不能自已。

  「天啊!我真是愛極了吻妳的感覺。」他心滿意足地在她額上發出輕嘆。「我想我是上癮了。」

  蕭舒涵將羞紅的小臉深埋在他頸下,激吻過後,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淺促的氣息不斷吹拂在他的鎖骨上。

  「這就是熱戀中的吻嗎?」她微喘著氣息,嬌羞輕問。

  「相信我,這只是開始。」

  他輕笑,立刻低下頭,深深聞嗅她的髮香,彷彿宣告般地在她耳邊輕聲低喃。「我會教會妳所有情慾的享受及技巧,就由現在開始……」

  ※※※※

  愛情是世上最頂級的保養聖品,有了甜蜜愛情的滋潤,蕭舒涵整個人就像盛開的花朵般嬌豔,引起公司及客戶中的單身男性紛紛投以關注的眼神。

  對於這個轉變,著實是談驥暘始料未及的結果,也教他內心裡的不安全感迅速堆疊。

  十年前的初戀造成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雖然他絕口不提那件過往——即使是自己最親愛的現任女友蕭舒涵,他都不曾讓她知曉——但那並不表示它就不存在於他心底深處。

  「搬來跟我一起住吧!」為了撫平自己內心的不安,他開始像個黏人的牛皮糖,時時刻刻黏著她。

  「為什麼?」雖然他們現在的關係相當親密,但她不認為那樣就該同居,反而更應該給彼此適度的空間。

  畢竟再契合的伴侶,太長時間相處都難免會產生磨擦,更何況他們只是情人,不是夫妻,住在一起似乎感覺有點奇怪。

  「因為我想多點時間跟妳在一起。」

  他說著合理的理由,卻不是他心裡真實的想法。「而且妳那裡太小了,隔音設備又不好,妳知道,某些時候不是很方便。」

  隱約能夠理解他說的某些時候是什麼時候,她小臉一紅,不依地用手肘拐他一記。

  「噢~~很痛耶!」他蹙眉抗議。

  「誰叫你亂講話!」她噘著嘴拿白眼瞪他。

  「……」

  諸如此類的小鬥嘴開始在他們之間反覆發生,但吵完之後又很快地合好如初,接著又周而復始。

  對於此類偶發性的想法不同,蕭舒涵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因為人與人一同相處,磨擦在所難免,而且意見相左也是相當尋常的事。但對談驥暘來說,他心裡的恐懼,卻隨著兩人意見不合的次數無限制地往上堆疊,連著數日眉心深鎖,他卻毫不自覺。

  經過這幾個月跟他跑來跑去、學習宣傳保單,蕭舒涵在壽險的業務上越來越上手,也逐漸顯露出壽險經紀的潛力,這令談驥暘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她就快要能獨當一面,成為一名優秀的壽險經紀人;憂的是,如此一來,她的交際圈會因此而擴大,他擔心自己就要抓不住她……

  在某個外出宣傳公司保單的日子,談驥暘因中途與客戶有約,遂先行載著蕭舒涵到宣傳地點,擺好簡單的攤位後,再讓她獨自待在宣傳點發傳單。而他自己,則在現場準備完善後,一人去客戶家傾聽客戶的需求,並為之設計合適的保單。兩人就這樣分頭進行。

  花了近三個小時的討論,談驥暘終於和客戶達成基本共識,並約定好下回簽約的時間。他馬不停蹄地趕到蕭舒涵發放宣傳單的地點,恰好看見她與一名女性正坐在攤位前交談。

  他走了過去,沒有驚擾地來到她身後,將公事包放下。頭一回,才看清那名詢問保單條款的女性面容,霎時令他詫異地瞪大雙眸!

  是她?那個讓他對感情避如蛇蠍的初戀女友洪夢夢?!

  她離開壽險界了嗎?就算她真的離開,理論上也該和部分有經驗的壽險經紀保有聯絡,怎麼會跑到他們公司的宣傳攤位來查詢呢?

  而且她變了好多,以往的青春洋溢已不復見,覆上她容顏的,是歲月的痕跡和淡淡的滄桑……他以為她嫁給別人後,應該可以過很好的生活,但恐怕他的「以為」出了狀況。

  或許是感受到他的注視,洪夢夢直覺地抬起頭,在和他四目交接的同時,同樣錯愕地瞠大雙眼,然而她的反應更大,冷不防地由位子上站了起來——

  「你……」

  洪夢夢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蕭舒涵被她突兀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直覺轉身一瞧,這才注意到身後的談驥暘。

  怎麼了?這位洪小姐認識驥暘嗎?真巧!

  「妳好,蕭小姐是位有經驗的壽險經紀,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告訴她,她絕對會幫妳設計最適合的保單。」

  給她一個鼓勵的淺笑,他整了整面容,掛上職業性的笑容,笑容可掬地與洪夢夢打招呼,並不忘為女友的專業能力加分。

  洪夢夢的嘴角抽動了下,有點難堪地稍稍低下頭。

  「你現在能跟我說的,就只有這些嗎?」

  談驥暘沈默了,難為地睞了眼蕭舒涵。

  縱使舊情已了,但基於對朋友的關心,他確實仍對她存有些許疑問,然而不想讓現任女友誤會,因此他選擇沈默。

  從小就看人臉色長大的蕭舒涵,很快地發現他的踟躕。

  「不好意思洪小姐,我想去一趟洗手間,能請妳先和這位談先生談嗎?他的經驗比我豐富,一定會給妳更好的建議。」她扯開笑容,一點都不勉強地向洪夢夢致歉。

  「舒涵?」

  談驥暘怔愣了下,感激她的細心。

  她就是如此貼心、這般美好,他才會對她深深迷戀……

  「喔!好。」洪夢夢沒有拒絕,事實上這理由也不好拒絕,每個人都有生理需求,拒絕太不合理,況且她也想跟好不容易再次遇上的談驥暘說說話。

  於是蕭舒涵欠了欠身,轉身離開攤位。

  「她,是你的工作夥伴?」注意到談驥暘的眼追隨著蕭舒涵離開的背影,洪夢夢的問句裡帶著些許探問的意味。

  打從她背著初戀男友談驥暘和其他男人約會,並嫁入豪門之後不久,她就後悔了。豪門媳婦的生活並不如她所想像的那麼美好,生下兒子之後沒多久,老公就背著她開始往外發展,還在外頭養起小公館來了。

  她知道後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和老公大吵大鬧,沒想到卻反而將老公往外推,那男人索性不再回家,每日在情婦那兒樂不思蜀、開心快活。

  她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再怎麼說她都是青春一枝花嫁給老公的,還好她還為老公生了個兒子,因此她多次利用兒子的各種狀況催促老公回家,但叫十次有回來兩次就算不錯了。後來她才知道早在娶她之前,老公在外頭就有好幾個小公館,更有好些個兒子,只是不跟他姓而已。

  若不是她比較纏人,硬是纏著他非娶她不可,老公當年恐怕也不會娶她。

  她總算看穿了這樁婚姻根本沒有未來,可她又不甘心放掉富太太的頭銜及物質享受,即使獨守空閨,她也寧可咬牙撐著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至少她是老公白紙黑字的原配,總有一天能拿到補償!

  也由於丈夫的背叛,她的觀念開始脫軌——既然老公能不顧家庭地出軌偷腥,那她依樣畫葫蘆也可以吧?橫豎那個男人從來不管她,說不定他根本連她做了什麼都不想知道,於是她開始將孩子交給保母,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上夜店狂歡、縱情,和看得順眼的玩家一夜情。

  但物質上的滿足和肉體的享受,並不能彌補她心靈的空虛,每當夜深人靜,身邊始終清冷的床畔,她總忍不住想起初戀男友談驥暘。

  身邊的男人每每是一夜貪歡,隔天就不見人影,甚至連對方姓誰名啥她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花心思哄她開心。但談驥暘和那些男人不同,天差地別的不同。

  他雖然沒錢,但他長得帥、且對她溫柔又體貼,即使她無理取鬧,他也會耐著性子誘哄她到她開心為止。她終於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遇上像他一樣對自己好的男人,於是她開始徘徊在各家壽險公司的宣傳點,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巧遇在壽險業服務的初戀情人。

  雖然自己之前曾做過壽險,也有人脈能問到談驥暘目前在哪家公司就職,但她哪來的面子去問那個?所有人都知道當年是她劈腿才和談驥暘分手的,她萬萬提不起那種膽子,跑去問以前的同事。

  皇天不負苦心人,今天她終於等到這個機會,與心心念念的男人重逢了,但他看起來似乎挺介意剛才那位蕭小姐,因此她得先搞清楚他和那個女人的關係,才好設計、將他拐回自己的身邊。

  「是,同時她也是我的女朋友。」談驥暘在原本蕭舒涵的位子坐下,就在洪夢夢的正對面。他直言自己與舒涵的關係,不認為有對洪夢夢隱瞞的必要。

  「你有女朋友了?!」洪夢夢大受打擊,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我都三十歲了夢夢,有女朋友很正常。」他好笑地扯扯嘴角,關心詢問。「聽說妳嫁得不錯,過得還好嗎?」

  理論上應該是好的,若是不好,不會有那麼多女人想嫁入豪門,但她看起來又似乎不是那麼的好。他問了那句,純粹只是對朋友付出關心。

  但洪夢夢卻不這麼認為。

  「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她情緒激動地低嚷,眼淚像被打開的水龍頭般撲簌簌地當場落下。

  他還會關心她,就表示他心裡還有她,那為什麼他要交女朋友?

  如果他沒有女朋友,那他們還可能重回過去那段甜蜜的時光——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撒嬌、耍賴,他總是會依她的……對,只要他跟那個女人分手,只要他跟那個女人分手!他們就可以再回到過去從頭開始,她甚至願意供應他金錢,只要他能哄她開心!

  至於她的家庭、老公跟兒子——管他的!反正那個家沒有人愛她,她只要愛自己就好!

  「夢夢?!」談驥暘驚愕不已,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候,竟然會讓她開始哭泣,那是他最不會處理的狀況啊!

  「紋~~妳別哭啊,有什麼話好好說……」

  「我們從頭來過好嗎?」不意洪夢夢隨地抓住他的手,用力之大令他感到些許疼痛。

  「回到十年前,我們戀愛時的甜蜜時光,好不好?」

  「……妳還好吧?」談驥暘的眼幾乎瞪凸了出來,但他沒有被迷惑,反而想搞清楚她到底怎麼了。

  「妳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別說傻話了。」

  「為什麼不可能?因為剛才那個女人嗎?」女人可怕的嫉妒心開始發酵,洪夢夢的眼滲入一絲恨意。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可以忘記!」她開始不理智地指控他。

  她尋他太久了,久到她迫不及待地想與他重修舊好,因此顧不得現在的場合不對、地點不符,當場就想要他承諾能再接受自己。

  「妳已經嫁人了夢夢!」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感覺她的情緒很不對勁。「我不曉得妳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曾經,他想過如果再和她相遇,自己是否會不理智地責怪她的不是;但這不是他預想的狀況,他從不曾想過他們從頭來過的可能性,她所說的根本是天方夜譚!

  他的低吼震醒了洪夢夢的思緒,她很快地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這招行不通,那就用另一招——於是,她開始裝可憐,把自己這些年來的不幸全說給他聽,唯獨聰明地對自己的濫情放縱隻字不提──

  「我很抱歉,讓妳想起這些不愉快的事,但你們夫妻的事,妳得自己想辦法解決,我實在幫不上忙。」

  談驥暘憐憫地盯著她,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他有心想幫忙,也找不到可以施力的點啊!

  「我知道你很忙,也不敢佔用你的時間。」洪夢夢抽泣著,楚楚可憐地以手背擦拭臉頰的淚水。

  「但能不能看在我們以前感情的分上,在我需要幫忙的時候,請你好心的伸出援手?」

  理智告訴他不能答應,但情感上他卻做不到決絕,在幾度矛盾掙扎後,他還是硬下心腸搖了搖頭。

  「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為複雜,很抱歉我沒辦法。」

  這太冒險,萬一造成她丈夫的誤會,事態將一發不可收拾;而且他也無法對舒涵交代,除了狠心拒絕外別無他法。

  「你真的忍心見死不救嗎?」

  洪夢夢咬了咬唇,她努力壓下心頭的憤怒及恨意,繼續扮可憐。

  他怎麼可以變心?他明明對她還有情,卻忍心拒絕得如此乾脆,全都是那女人的錯!

  多年來的委屈和恨意一次爆發,但她卻挑錯了洩憤的對象,將所有的過錯全推到蕭舒涵身上,並選擇性地遺忘了——打從一開始,兩人分手的起因就是源於自己的背叛!

  「沒有這麼嚴重,夢夢。」

  他淺嘆,抬頭恰好看見蕭舒涵由遠處走來,讓他心頭稍稍放鬆了些,也因此忽略了洪夢夢眼中的算計。

  「夫妻沒有隔夜仇,妳還是回去找妳丈夫好好談一談,我相信妳的婚姻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他樂觀地正面思考。

  「我知道了。」

  洪夢夢沈默半晌,她收起佯裝的淚,努力擠出虛偽的淺笑。「你能給我一張名片嗎?有時間的話,我想聽聽你的建議,或許幫我兒子買張保單。」

  「沒問題。」

  見她的情緒平穩下來,談驥暘不疑有他地抽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等妳抽出時間再約,嗯?」

  「嗯。」她點頭,小心地將名片收進皮包,抬眼看到蕭舒涵已然回來,她對她點了下頭,注意力還是在談驥暘身上。

  「那我先走了,再聯絡。」

  蕭舒涵對她笑了下,揮手向她道別,兩人就這樣站在攤位裡,目送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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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9 PM


第八章

  蕭舒涵不是沒發現洪夢夢離去前弔跪的神情,光是洪夢夢那雙明顯哭過的雙眼,就足以令她難忘。

  她不曉得洪夢夢和談驥暘是什麼關係,更不想探索洪夢夢為什麼會在談驥暘面前哭泣,理由很簡單,她不是個會追根究柢、死纏爛打的女人,若是談驥暘想說,自然會主動告訴她。

  與大部分的人不盡相同的成長過程,讓她明白一個深刻的道理——想得到的東西要盡力去爭取,但做不到的時候就該認命,無須強求。

  強求,老天爺就會賞她一個圓滿無缺的家庭,及疼愛她的父母嗎?

  不可能。

  強求,世人就能無所芥蒂地接受她不尋常的能力嗎?

  當然也是不可能。

  所以她認真地想過,縱使現在她和談驥暘的感情進展順利,她卻無法斷言他能愛自己多久。因此,她只能盡情享受他的愛、並回報他的愛,萬一有天任一方的感情中斷,她也不會哭喊、強求他非愛自己不可。

  該是她的就是她的,不該她的,強求只會讓自己顯得難堪……

  談驥暘也不真是神經大條、會天真地以為蕭舒涵不曾發現洪夢夢離去時的紅腫雙眼,但舒涵一直沒問,反而加深他心頭的不安。

  一個陌生女人在男友面前哭泣,她難道一點都不懷疑或擔心?

  她心裡到底有沒有他?

  如果沒有,她不會把自己交給他;但若有,他在她心底又占著什麼樣的位置,為何能對這般原因不明的情勢問都不問?

  濃濃的不安感讓談驥暘心事重重,他一直等女友開口詢問洪夢夢的事,卻直到傍晚收攤都還等不到她一個問句,短短數個小時的時間,讓他有種度時如年的錯覺。

  「妳沒有事情想問我嗎?」

  終於,在他把攤位的角架、資料全收好並擺到後車廂,回到駕駛座之後,他終究忍不住盯著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蕭舒涵,認真問道。

  「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問你嗎?」

  她平靜地回視,態度明確地要他自己決定。

  談驥暘咬了咬牙,發動車子啟程。但卻不是回到公司簽到,而是直接將車子開回家。

  對於他的路線安排,蕭舒涵沒有一句質疑。反正壽險公司也不是非得回公司簽到不可,只要把業績做出來,公司一般都不會有所怨言,而他們也常這樣,下班時間到了不回公司,或許去約會或者各自回家休息,當然也常和客戶談保單,各種可能都經常發生,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到了談家,談驥昕打工還沒回家,正好可以讓談驥暘毫無顧忌地將那段深埋心底、傷了他並留下陰影的初戀,赤裸裸地在女友面前剖白。而在他們的談話內容中,自然也包括了今日在宣傳攤位上所發生,她沒看到的那一段。

  蕭舒涵對於他的初戀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但倒是對今天發生的事有點「意見」。

  「我不會要求你不能跟她聯絡,但是,她是有家庭的人,你應該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這是她得知所有的一切後,唯一表示意見的幾句話。

  其實她沒說出口的是,她還滿高興他明白地拒絕了洪夢夢試圖挽回舊情的企圖及示好。這表示他已走出那段情,至於當時留下的傷——她開始有點明白最近他特別纏人的理由。

  是不安。因為害怕曾經的傷害再次重演,所以他才黏人黏得緊。

  只是洪夢夢到底想怎樣?

  不是她不能對朋友求救,也不是她不能示弱,但起碼她得試著解決自己婚姻的問題,而不是變相地讓事情變得更為複雜。

  奇妙的是,她今天的耳根清靜得很,沒有接收到任何「雜訊」,不論是關於洪夢夢或其他的任何人事,所以,大致上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妳這傢伙!」

  她的反應讓他釋懷,至少她不是無動於衷……他伸出指彈了下她的額,嘴角露出久違的笑痕。

  「好歹我也比妳多吃了四年的米飯,少一副教訓人的口吻!」

  「我哪敢教訓你?!」她只是實話實說,提醒他小心注意而已。她撫著自己的額,錯愕地同他爭辯。

  「我只是提醒你人心難測耶!」

  「妳對我還有什麼不敢的?」敢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襲」他,更甚者,把他連人帶骨全給吞了,她還有什麼不敢、不能對他做的。

  「拜託,你是我的上司耶,我什麼都嘛不敢!」在他眼下,她只是隻還沒成長的小菜鳥,她有什麼資格說教?她可是很認分的。

  「我說的不是公事。」

  他將她壓倒在沙發上,避開她因本能而弓起的膝蓋。「小心點,妳可不想毀了妳下半輩子的幸福吧!」

  「你……可惡,討厭鬼!滿腦子下流思想。」她紅著臉罵道,以手掌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胡作非為。

  「欸~~這叫正常的情感交流,一點都不下流。」大多時候,他的口才比她好上數十倍,尤其在這種時刻,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屈於弱勢。

  他笑著正想吻上她的唇,說時遲那時快,大門突地傳來鑰匙孔開鎖的聲音,兩人僵了僵,立即像被雷打到似的,迅速分開彼此,並端正地正襟危坐──

  談驥昕開了門進來,或許就是因為端坐在沙發上的那兩個傢伙太過僵硬,活像兩尊塑好的石膏像,反而讓她覺得不自然,本能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打擾了什麼。

  「繼續啊,麻煩當我不存在,謝謝。」

  她只睞了客廳一眼,便不再將眼落在他們身上,雙眼平視地直往自己房間走去,行進間不忘暗笑地揶喻了句。

  轟~~紅潮染上蕭舒涵的臉頰,她埋怨地以眼角瞪了男友一眼,好笑地發現他的顴骨也泛著可疑的赧紅。

  「咳,還是回我房間吧!」小心!間諜就在你身邊!這世界還真是處處有危機,連在自己家都不例外。談驥暘輕咳了聲,扯了扯她的袖子說道。

  「親愛的談先生,現在是下班時間,而且男女授受不親,如果我夠聰明,就該適度地和你保持距離,且不宜獨處一室。」她的嘴角抽搐了下,還嘲諷地加了敬語,冷不防抓起皮包準備閃人。

  想起小昕剛才那句話,她到現在還尷尬地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才不給他機會對自己「胡來」呢!

  討厭討厭!這樣叫她以後拿什麼臉面對小昕嘛!

  「……」

  談驥暘無言地張大嘴巴,但他沒讓自己怔愣太久,就在她由沙發站起來的同時,他以更快的速度將她攬腰抱起,像個土匪似地將她「擄」回房裡──

  「該死!你以為你在幹麼?!」蕭舒涵差點尖叫出聲,但剛才談驥昕給她的印象太鮮明,她沒敢造次地壓低音量低咒。

  「快放我下來你!」

  「才不,到口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他用腳踹開自己的房門,大步走進房間後,粗魯地反腳一踢將門關上,並抽出一雙手迅速按下門鎖,在她差點掉出他懷抱時,趕緊再以手臂穩穩接住。

  「妳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你這傢伙……」她羞惱地掄起拳捶他。「你知不知道這是公然的性騷擾?!」

  「知道,我不只性騷擾,我還要跟妳做愛。」

  他露骨地把話講白,順勢將她丟上床,並餓虎撲羊地壓上她。

  「你你你……這可是違法性侵!」

  她眼花撩亂地對上他的眼,幾乎要尖叫了。

  他挑眉,眸心滲入一抹邪惡光彩。「那我就讓妳心甘情願地求我跟妳做愛,這總不算性侵了吧?」

  她訝然地張口結舌,不意他說著便開始行動,七手八腳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噢~~可惡的你,不要脫我的衣服!」她手忙腳亂地邊拍打他的手,邊緊扯著衣服,賣力於護衣行動。

  「相信我,我會讓妳認為我罪無可逭。」然後由她來救贖。他笑得自信且得意,樂得和她玩拔河遊戲。

  「談驥暘!」

  她脹紅小臉,卻無力阻止衣物一件件失守,很快地便幾近光裸地呈現在他貪婪的眼前。到後來,只剩腿間那條輕薄短小的底褲還在奮力留守,她羞惱地以臂護住雙峰,賭氣地背過身不瞧他。

  這可惡又該死的男人,他就不能溫柔點嗎?竟然用這種如同野獸一般的方式對她,害她……害她好興奮喔!

  談驥暘被慾望焚紅的眼,貪婪地緊鎖著她雪白的美背,他並不急著要她翻身,反而低下頭親吻她的背部,更邪惡地探出舌尖品嚐她的滋味。

  蕭舒涵狠狠地悸顫了下,酥麻的快感迅速從背部蔓延開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背竟是這般敏感,加上看不見他的臉及表情,更令她繃緊全身的神經,感官變得比任何時候還來得敏感且尖銳,相對的,快感也無形間加倍!

  「不……」

  興奮的細小疙瘩迅速爬滿她全身,她甚至察覺腿間已然泌出熱液……

  「真的不要才可說喔!」

  他老實不客氣地在她美背上煽風點火,大掌更是邪佞地往前探往她的小腹,沿著腹部曲線火熱下探,硬是擠進她夾緊的雙腿之間,指尖立即染上氾濫的春潮,讓他興奮得微微發抖。「妳這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沒有……」

  沒有才怪!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聲音既虛軟又沒說服力。

  「還說沒有?」

  他壞心眼地抽出沾滿她愛液的指,探到她眼前讓她自己親眼鑑識。「那妳告訴我,這是什麼?」

  瞪著他在自己眼前撐開且沾滿濃稠水液的指,她羞慚得想咬舌自盡,卻只能無助地發出如小貓般無助的嗚咽低吟。

  身體的反應她控制不了,不然他想怎樣?

  「親愛的,妳很想要我吧?」見她把臉埋進枕間,他好心地不再逼她,只要她承認她的真實心意,他就心滿意足了。

  她倔強地搖頭,連半點聲音都吝於施捨給他。

  「不說出來的話,我只好繼續取悅妳了。」他輕嘆,認命地唇舌並用加以長指輔助,賣力地挑弄她全身的敏感點。

  為了證明這是兩情相悅的歡愛,而不是她嘴硬之下所說的性侵,他無所不用其極地舔過她全身每一寸細緻的肌膚,長指更是不肯放鬆地按壓、揉撫她腿間的濕潤花心,執意挑起她全身的熱情,並試圖將她逼瘋!

  「驥暘……」

  果然不消多時,她已難耐地呻吟出聲。

  「要我嗎寶貝?」

  他咬牙壓抑著深埋進她體內的慾望,非要得到她的承諾不可。

  「不……」不要再逗人家了啦!

  「不?」

  他瞪大雙眼,暗嘆地對她的嬌軟繼續進行甜蜜折磨。

  「那我只好更賣力嘍!」

  是可忍,孰不可忍,當體內的快感堆疊到幾近崩潰的邊緣,她終於難耐地翻身,利用反作用力將他推倒,以微顫的雙臂撐住他的胸膛,不讓他繼續造次。

  「舒涵?!」哇咧~~這是哪招?談驥暘錯愕地瞪著她嬌媚微喘的麗顏,全然猜不出她下一步的舉動。

  「妳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她瞇了瞇眼,漂亮的鳳眼滲入一絲興奮的殘佞。「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啊!」她一字字清楚地傳達出她的意圖。

  「蛤?」

  他眨眼,還來不及搞懂她話裡真實的涵義,便見她低下頭,用她的小舌勾舔他胸前敏感的小石,教他既錯愕又興奮地狠抽口氣。

  「妳?!」

  蕭舒涵不理他,小舌像上癮一般在他身上盡情游移,學著他在自己身上造次的方式,一模一樣地回敬給他。

  當她的舌滑過他的肚臍,小手粗魯地拉扯著他腰間的皮帶,談驥暘差點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但因為太舒服了,他只能憋著氣努力不讓自己太早爆發,根本無法思索她的下一步動作,只能本能地伸手協助她扯開自己的皮帶。

  沒想到皮帶一經解放,她頑皮的舌直接下探他的下腹,頓時他忍不住驚喘出聲——

  「啊……」原來每次歡愛,她之所以會呻吟、輕喘,都是因為太舒服的關係,現在他以位易位,總算體驗到她的感受,竟是如此美妙且舒爽,簡直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美妙!

  察覺自己也能取悅他,她感到相當自豪,相對的也更加賣力地想給他更多的快樂……

  當他的陽剛融入她溫熱的口腔,他既歡愉又痛苦地扯緊身下的床單,用力之大幾乎將床單扯破!

  「寶貝,求求妳快點上來!」他的俊顏扭曲,一張臉脹得火紅,難耐地央求道。

  「上來?」

  她不懂,無辜地眨了眨眼凝睇他。

  「坐上來。」

  他握住她的腰,示意她以騎馬的姿勢坐到他身上。

  她一知半解地依他所言,張開腿坐到他身上,當他移動她的身軀,一寸寸吞噬他的壯碩,兩人同時急喘出聲——

  「這實在……」太瘋狂了!她不敢置信地瞠大美眸,身體因不同體位的快感而打顫。

  「怎樣?舒服嗎?」

  他不是個只顧自己享受的男人,在自己得到歡愉的同時,他也希望愛人得到至高無上的歡愉。

  「嗯……」

  她輕喘吟哦,狂肆地在他身上扭動、馳騁。

  「嗯是怎樣?說出來寶貝。」他藉著有力的腰腹往上挺動,在她濕熱的體內製造出一波強過一波的快感。

  「啊……啊……」

  她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已完全沈浸於他所帶給自己的強烈快感之中,無法自已。

  「舒涵……」

  凝著她不自覺展現的媚態,他貪婪地將她的嬌媚鎖進深瞳,一雙大掌不得閒地握住她胸前晃動的雙峰,以指腹摩挲她胸前頂端的粉色花蕊。

  「告訴我,妳愛我嗎?」

  可憐如他,緊張兮兮地渴求她的愛情,只望她能施捨他難求的真愛。

  「愛你。」她張開美眸,堅定地釋出自己不輕易鬆口的愛意,主動俯身親吻他剛毅的嘴角。

  「我好愛你。」

  她直白地表明愛意,成功地安撫了他不安浮躁的心,他霍地挺起上半身,雙掌握住她的纖腰,突然大幅度地翻轉個身,讓兩個人徹底地換了位置。

  「驥暘?」現在又是怎麼了?人家正舒服的說~~

  「我來。」他輕笑。

  「我會好好餵飽妳的。」

  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滿足是男人最重要的任務,他怎能放任自己偷懶,讓他的女人自行幫他解high?!

  窗外下起紛飛細雨,氣溫似乎也下降了些,但屋裡的房間內,仍舊春意盎然……

  ※※※※

  日子一如以往地進行著,但談驥暘一掃日前的陰霾,陽光重新回到他俊帥的臉上,不僅整個人回復旺盛的活力,連帶的工作也顯得特別順利。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親親女友的功勞,因為她大方地坦承對他的愛,讓他重拾自信及動力,為了兩人的將來而賣力打拚。

  但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不知怎的,公司裡開始傳出些許耳語,關於那個不再輕易預言別人災禍的蕭舒涵,一些小道消息弔跪地蔓延開來。

  「欸~~聽說談先生的助理舒涵啊,會詛咒人家耶!」洗手間裡,傳來女人細碎的交談聲。

  「神經病,說詛咒就能詛咒喔?妳不要太迷信了。」

  「真的啦!我一個在別行業工作的朋友告訴我的。」

  「很奇怪耶,既然妳朋友在別的行業服務,怎麼會認識舒涵?」

  「因為談先生那組的業績超旺,我有次跟他們聚會的時候就順口嘮叨了句,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她,還說了她會詛咒人家的事。」

  「哎喲!就是有人見不得人家好,不要隨便聽人家亂講啦!」

  「吼~~就跟妳說真的咩,而且上次定威他爸不是中風了嗎?定威有次說溜嘴,說舒涵好神,竟然能預知他老爸會中風的事,妳說這不是詛咒是什麼?」

  「妳是頭殼壞去喔?既然定威說是預知,或許舒涵有什麼超強的第六感,那也沒什麼不好,妳不要想太多了!」

  「我看啊,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不然不小心被她詛咒,那可就真的倒楣了。」

  待女聲從洗手間漸行漸遠,整個廁所裡變得安靜無聲。此時,其中一間悄悄被打了開來,蕭舒涵垮著小臉,由那間廁所中走了出來。

  是嗎?這天終於還是來了,她終究還是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主角,而且絕對不是好感的那種,她該怎麼辦才好?

  她心裡難受,沈默地回到座位,發現談驥暘似乎在位子上等她。通常這種時候,都是他和客戶有約,他會等她回到座位後,再拉著她一起去談保單。

  「要出去嗎?」她直覺地問道。

  「嗯……」

  他沈吟了聲,覷著她的眼裡有著濃濃的不捨。

  「怎麼了嗎?」

  她不解他的眼神為何如此複雜,卻也沒打算告訴他,自己不久前才在洗手間裡聽見的耳語。

  那是她個人的問題,沒道理拖著他一起承受,她會好好消化這個結果,只是往後得更加謹言慎行。

  「明天公司尾牙,妳應該知道吧?」他突地提醒她行事曆上的行程。

  「知道。」她點頭。

  「穿漂亮一點,幫我掙點面子。」他似認真又似打趣地命令道。

  她忍不住輕笑。「你還需要我幫你掙面子嗎?你這超級業務金童,臉上早就貼滿金塊了。」

  「很需要,非常需要!」

  他狀似十分貧乏地要求。

  此舉惹來蕭舒涵的亂笑,壓根兒不認為他是認真的。

  就在兩人談話間,談驥暘的手機突地響起,他想也沒想地接聽。

  「你好,我是談驥暘。」

  一式簡潔的自報名號,已經成了他接聽手機時的招牌名句。

  蕭舒涵沒打擾他地安靜立於一旁,卻發現他弔跪地沈默了下。她好奇地抬頭睞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正低頭看著她。

  「沒有別人可以拜託了嗎?」他對著手機說道,眼神卻須臾不離她的小臉。

  誰打來的?怎麼這麼奇怪的對話?蕭舒涵心下打了個突,了解他不是會推拖別人幫忙請求的男人。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最後,他嘆了口氣說道,便關掉接聽鍵。

  「誰啊?」她忍不住好奇地發問。

  「洪夢夢。」

  深吸口氣,他直覺這通電話不太尋常。「說她兒子發高燒,她找不到人幫忙,請我過去一趟。」

  「不能叫救護車嗎?」小孩發燒,情況有輕有重,若太嚴重應該叫救護車才是,怎麼會打電話找他咧?

  「她說一一O電話打不進去。」

  兩人相視一眼,默不作聲。

  「你去看看情況也好。」擔心孩子的安危,蕭舒涵讓步了。「要是孩子怎麼了,我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尤其是他,他的責任感比任何人都重,她不想他承擔任何背負這罪愆的可能。

  「妳不擔心?」她的男人即將和初戀情人見面,她竟能表現得如此坦然大方,談驥暘著實佩服她的肚量。

  「該是我的就是我的,如果有變,只能說我沒那福分。」

  她本來就不是個會強求的人,而且她很相信命運的安排,不該是她的強求也沒用,她是很認分的。

  談驥暘動容地緊握住她的手。他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雖然未來的事誰都無法預期,但,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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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09 PM


第九章

  洪夢夢對著鏡子,哼著小曲兒在自己耳後噴灑香水,然後睞了眼鏡中的自己,滿意地揚唇淺笑。

  談驥暘等會兒就會來找她,所以她洗了個香噴噴的澡,換上性感的薄紗睡衣,為稍嫌沒精神的臉上化點薄妝,就像個等待情人歸來的美婦,滿心喜悅且期待。

  沒錯,她撒了謊,說兒子發高燒沒人能幫忙,請求他無論如何得到家裡來一趟。但事實上,她兒子正安穩地待在保母家。

  到時候怎樣解釋自己扯出來的謊,就等他來了再說……不!她有自信,只要他見了她妝扮美美的樣子,一定會慾望衝腦,就像她之前勾引上的那些男人一樣,只想跟她火熱纏綿,那麼她就連解釋的工夫都省了。

  她心裡充滿自信地撥打著如意算盤,就在此刻,大門的電鈴響了。

  他來了!

  洪夢夢竊喜不已,像隻輕盈的小鳥,邊跑邊跳地晃到大門前,一打開門便熱情而主動地伸展雙臂,卻在看清門外的人時傻了眼,雙臂僵直且可笑地停滯在空中——

  兩個?怎麼會是兩個人?!她明明要求他一人前來的啊!

  談驥暘及蕭舒涵兩人四目皆瞪得如同龍眼一般大,他們沒想到洪夢夢會以這樣的姿態來「迎接」他們。

  孩子發高燒,做母親的應該心急如焚,哭喊著任何可能幫得上忙的人,請求載送她的孩子前往醫院求診才是。可她竟然身穿薄紗的性感睡衣,不僅臉上化了妝,渾身還散發著濃郁到令人皺眉的香水味,簡直令他倆目瞪口呆。

  尤其是談驥暘,他慶幸自己沒有盲目地趕來,更慶幸自己說什麼都要舒涵跟自己走這一趟,否則遇上這等棘手情況,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

  「呃……我想我們可能走錯地方了。」他清了清喉嚨,紳士地瞥開視線,火速拉了女友轉身就要離開。

  他的舉動令蕭舒涵滿意地勾起嘴角暗笑,也對剛才那一眼瞬間的鬧劇,感到極度荒謬且不可思議。

  很顯然的,孩子生病一事只是洪夢夢勾引驥暘上門的手段,但難道她都沒有想過,她該怎麼向驥暘解釋這荒謬的一切?

  就算驥暘定力不足,如她所願地和她到床上翻滾一番,但總歸得談論到孩子的問題,那時她又將如何圓謊?實在太教她匪夷所思了!

  「驥暘!」

  沒想到洪夢夢竟然還有出聲喊住談驥暘的勇氣,她光著腳丫子跑出大門,不由分說地扯開談驥暘與蕭舒涵交握的手,並大剌剌地摟抱住他的手臂。「你為什麼帶她來?這是我們好不容易才能獨處的時間,你怎麼可以帶她來?」

  談驥暘以看恐龍的眼神回看她一眼,然後用力撥開她的手。

  「夢夢,我想妳一定是搞錯了。」

  他的眼裡再沒一絲對她的友情或憐憫,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青綠色的光火。他沒想到洪夢夢會變得如此厚顏無恥,這種丟臉的事竟也做得出來!

  「我來,沒有半點跟妳重溫舊夢的打算,純粹是以為妳的孩子需要幫助。但顯而易見,妳這裡沒有任何人需要幫忙,我留在這裡又有何用?」

  「我需要啊!我需要你!」

  洪夢夢像是不會看人臉色的花癡,再次攀著他的手不放,更甚者,伸展雙臂企圖擁抱他。

  「叫她回去,你留下來,我真的很需要你!」

  談驥暘眼明手快地避開她的「攻擊」,可一旦避開,下一波攻勢又來到眼前,他在避無可避之下,惱火地反手握住她的雙臂用力搖晃。

  「洪夢夢!妳清醒一點!」

  他以從不曾對她用過的嚴厲口吻吼道:「我跟妳之間早已過去十年了,十年的歲月足以改變太多太多妳以為不會改變的事!妳有丈夫而我也有了舒涵,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早就煙消雲散,絕對不可能重來的!」

  「不,你講給她聽的對吧?你一定是不想傷害她,所以才選擇傷害我來博取她的信任。」洪夢夢不肯接受現實地摀耳尖喊。

  「我從來都不想傷害任何人!」談驥暘氣壞了,氣急敗壞地放開她,以絕對認真的口吻向她宣告。

  「過去誰對誰非都沒有追究的必要,我最後一次告訴妳,我跟妳之間不可能,還有,請妳丟了我的名片,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接妳任何一通電話。」

  沒有任何一個人喜歡被欺騙,更何況是這樣刺激的欺騙,一次就足夠他死了幾百萬個細胞,他不會再傻傻的上第二次當!

  他撂下話後,摟住蕭舒涵的肩轉身就走,即使身後洪夢夢的哭聲不斷傳來,都不足以減緩他雙腳邁步的速度──

  兩人回到車廂坐定之後,他仍氣憤不已地以拳捶打了記方向盤,沒想到蕭舒涵不但沒有阻止,反而笑出聲來。

  「……笑什麼?」他轉頭狠狠地瞪她,卻也因她這一笑,化解了他胸口堆積的憤怒和不敢置信。

  「我在笑我男人的魅力真大。」她第一次用「我男人」這等專有名詞說他,成功地讓他的怒火迅速消散於無形。

  「別鬧,這一點都不好笑。」他很開心自己在她口中有了清楚的定位,但說真格的,這種情況實在讓他笑不出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笨得可以,竟然為了那樣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背負了十年的陰影。若不是舒涵的出現救贖了他,天知道他會不會陷在那莫名其妙的陰影裡一輩子!

  想想真是件很可怕的事,他不由自主地抖顫了下。

  「不會啊,我覺得很有面子。」

  她還在笑,沒有半點嘲諷的意味。

  就像男人喜歡帶正點的美眉出去的道理一樣,女人也會為自己的男人有魅力而倍感榮耀,她是真心這麼想。只是這種刺激別來得太頻繁,她不確定自己還能如此等閒視之多少回。

  「真的假的?」

  談驥暘白她一眼,突然也笑了起來。

  好吧,既然能讓她開心,他犧牲一點是無所謂,不過他是不會背著她亂來的,他對感情有絕對的潔癖。

  「真的啊!」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並愉悅地舉例說明。

  「就像你希望我明天尾牙穿得漂亮一點,給你掙面子的道理一樣,我的男人有魅力,別人卻搶不走,你說我難道不該作夢都會笑嗎?」

  「有沒有那麼誇張啊妳!」他笑罵,發動車子讓車滑向道路,可心頭的怒火已然被她的逗趣驅趕得不見蹤影。

  「一點都不誇張。」她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像個不正經的登徒子。

  「謝謝你愛我。」

  談驥暘微微一僵,她又搶了他的台詞……

  「傻瓜!」

  與來時的緊繃心境全然不同,回程時,兩顆心更為緊密地結合在一起,輕鬆而踏實。

  ※※※※

  在豪華的五星級飯店中,今晚正舉行著台灣前十大壽險公司的尾牙宴。談驥暘在入場時間後約一個小時才遲遲趕到現場,他挽著嬌美的女伴走進尾牙會場,立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談驥暘穿著一襲純白的西裝,頎長的身形看來更為高挑,俊挺的外貌讓他一貫是全場女性目光的焦點。但與往常不同的一點是,這回他身邊的女伴更是吸引住全場的注意──

  「哇~~談先生的女伴真漂亮!」

  「媽媽咪啊!那是我們公司的同事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她是誰啊?真漂亮!」

  打從兩人進入會場之後,讚美聲不絕於耳。

  「你眼矬喔,那不就是他的助理蕭舒涵嗎?」眼尖的人仔細地端詳,好不容易得到結論。

  「怎麼可能?是你眼矬才對吧!」

  「不信你不會去問談驥暘喔!」

  細碎的耳語不斷傳進耳裡,談驥暘滿意地睞了眼他的女伴,也就是他的親親女友蕭舒涵。

  早在下午時分,他便硬押著心不甘情不願的她,到熟識的造型師那裡妝點打扮。他完全能理解現場這些人的驚嘆,因為在被造型師妝點過後的她,著實也教他驚豔萬分,除了開車時不得不專注於路況,他根本無法將自己的眼從她身上移開。

  及肩的中長髮被綰高在腦後梳成髻,因長度問題無法全數綰高的髮,自然且柔順地流瀉在她姣美的臉側。高領削肩、僅露出美肩的黑色小禮服,將她雪白的肌膚顯襯得更為完美無瑕。而只稍稍秀一點看不到重點的美景讓他人觀賞,大方又不失優雅的設計,更完全滿足他獨占她的美麗理想。

  這下子她可真為他掙足了面子,連裡子都快撐破了,他滿意得不得了!

  但今晚,他想做的事不只這個,他還有個更重要的目標,絕對要完美執行──

  和往年的尾牙宴幾乎無異的進行流程:首先是負責人和高級主管簡短的致詞與祝福,接著是重金禮聘明星表演的同樂時光——緊接而來的,就是全年度業組冠軍的表揚、頒獎和員工抽獎——那是比觀賞餘興節目還要高潮的重頭戲。

  經過約兩個半小時的餐宴與餘興節目表演,席間只見談驥暘體貼地為身邊的女伴布菜、添加茶飲,更滴水不漏地為她擋掉所有好事者的敬酒,簡直令全場女性為之心醉。

  蕭舒涵則整場掛著優雅的淺笑,像這樣如女王般地被男友呵疼著,接受眾人欣羨的目光,是她這輩子想都沒敢想過的事。他讓她沈醉在滿溢的幸福海裡,根本抽不出空閒的腦神經,去思索她未來可能在公司遇上的困境,以及那些關於她會詛咒別人的謠傳。

  「現在,讓我們熱烈歡迎連續三年奪下業績之冠的金童,談驥暘先生!」台上的司儀滿臉喜氣地拿著麥克風,嘶吼般地對著台下大聲宣佈。「我們請他上台來為我們講幾句話,最好能教教我們奪冠的秘訣!」

  司儀的風趣引來所有人哄堂大笑,緊接著在眾人的驚嘆聲和羨慕的眼神下,談驥暘落落大方地走上台,滿臉笑意地接過司儀遞過來的麥克風。

  「我沒有什麼秘訣,有的,只是肯幹實幹的努力和帶給所有人幸福的決心。」他開口致詞。剛開場雖是自謙的說辭,接下來才是他今天上台的重點。

  「但是,我跟公司可以為他人帶來幸福,卻也需要有人給我幸福,不然我實在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說完這段話後,他停頓了一下。

  台下每個人都隱約感覺他有特別的事想說,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前兩天,我聽到一些關於我助理舒涵的小道消息,說她會法術,會詛咒別人、造成他人的不幸,這讓我感到非常難過,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所有人的眼神隨著這句話,突然像全約好了似地聚焦在蕭舒涵身上,而當事人更是錯愕得雙眼圓瞠。

  她根本不曉得他也聽到了關於她的傳言,因為他根本隻字未提;而現在,他卻在如此莊重的會場談起這個主題,這讓她一顆心不安地狂跳。

  「確實,曾經有人說過舒涵是烏鴉嘴,說她說的壞事都會應驗,但是——」談驥暘的眼緊鎖著台下花容失色的女友,深情的眼神令所有人都心悸不已。

  「她與生俱來的能力或許令各位害怕,也為她帶來困擾,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她確實能聽見不同世界的聲音,每每準確地讓我避開所有危險的難關。」

  此話一出,驚嘆聲此起彼落地響起,所有人盯著蕭舒涵的眼也冒出千奇百怪的複雜情緒,而其中最不敢置信的非她自己莫屬。

  她沒料到他竟會將她最難啟齒的秘密公諸於世,這讓她既害怕又恐懼,完全無法預期這結果會把自己推向何等境地。

  「很抱歉現在才讓大家知道這個事實,但我以我的人格保證,舒涵絕對沒有一丁點害人的意思,從來都沒有!」談驥暘慎重地為她澄清。

  「我可以證明。」

  突地在沈寂的會場裡舉起一隻手,是染了金髮的李定威。他在談驥暘的首肯下跳上台,激動地握住麥克風。

  「其實我是個不常回家,也不太跟家人聯絡的浪子。」獨特的開場贏得所有人的笑聲,李定威臉上泛起些許靦覥。「可是前些時候,有天舒涵突然叫我最好回家一趟,我覺得莫名其妙也很可笑,但是在我越想越不對勁後打電話回家,才知道距離舒涵叫我回家前的幾個小時,我爸爸中風了。」

  台下的人面面相覷,再也沒有人笑得出來。探望蕭舒涵的眼神由原先的狐疑、鄙夷轉為些許不敢相信及崇敬,每個人的眼神都變了。

  「因為我換了手機號碼,如果沒有舒涵叫我回家,我的家人根本找不到我,我甚至可能連我爸病了都不知道——我很感謝,真的很感謝她……謝謝,謝謝妳舒涵!」李定威越說越激動,激動到後來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只是緊抓著麥克風不斷向她道謝。

  談驥暘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從他手上抽走麥克風。

  這孩子說到做到,雖然還不到完美的境地,但他確實改變了不少浮誇的性情,已經是個可以信任的男子漢了。

  「很多人或許會覺得,如果有人說出自己可能遇上不好的事,並且這件事應驗了,那就叫做烏鴉嘴。但,我卻不這麼覺得。」

  談驥暘環顧現場的所有人,衷心地說出心聲。

  「如果那些不好的事註定要發生,那麼事先知道不就可以先行避免災害,將傷害減到最低嗎?」透過麥克風傳送,他的語聲字字清楚、鏗鏘有力。

  群眾們紛紛點頭,這話還真有道理,畢竟每個人都不想遇上意外或災害,但若有人能事先提醒,對當事人來說絕對是件天大的好事。

  「和我共事多年的同事應該都知道,這些年我成就了傲人的業績,但我的感情世界卻交了白卷。」

  談驥暘待激動的李定威走下台後,才又接續往下說:「曾經,我為了多年前失敗的感情拒絕愛情,我以為這個世上再不會有人可以帶給我幸福,但今天,我可以很開心地跟大家分享,我找到了我今生的歸屬。」

  完全不需要言明,所有人都機伶地知道他所謂的歸屬在哪裡。在經過李定威的證詞和談驥暘的保證之後,沒有任何人還懷疑蕭舒涵是個害人精、烏鴉嘴,帶著歉意的眼逐漸盈滿祝福,一一投向渾身顫抖的蕭舒涵。

  蕭舒涵無法相信,他連他們的感情都大大方方地在所有同事面前剖白了,這樣一個敢為了她挑戰全世界的男人,如果說他不是真心愛她,那她還真找不到愛她的男人了!

  她感動得眼眶泛淚,突地感覺頭上一亮,打燈光的燈光師竟然尋著眾人及談驥暘的眼尋到她的位置,將探照燈直射在她身上,讓她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談驥暘嘴角含笑,在台上深情地凝望著她,透過麥克風向她傳遞最衷心的渴望。「舒涵,親愛的,妳願意嫁給我嗎?」

  她不敢置信地摀著雙唇,在那麼多目光的注視下,她還真怕自己失態地痛哭失聲。

  「嫁給他!嫁給他!」

  「答應他!答應他!」

  就在她努力壓抑自己幾近崩潰的情緒的同時,見她沒有回應的與會者開始鼓譟,有人拍手,有人敲桌子,一波又一波的鼓動像波浪般不斷朝她襲來,令她既無措又暈眩。

  談驥暘順著舞台階梯走下台,踩著堅定且沈穩的腳步來到她面前,在距離她一步之處停了下來。

  「舒涵,我們結婚吧!」

  無視於眾人的鼓譟,他為她展開雙臂,期待她能接受他滿滿的愛意。「不論別人怎麼想、怎麼說,我就愛烏鴉嘴,求妳嫁給我吧!」

  「不用考慮了,快答應吧!」

  「噢天啊!妳再不答應,我就代替妳答應了喔!」

  「快啊傻妞,沒什麼好猶豫的,答應他嫁給他就對了!」連坐在距離蕭舒涵不遠處的陳大德都忍不住多嘴了,催促她快點頭。

  在眾人殷切的企盼之下,蕭舒涵總算崩潰地哭了出來,她起身想奔進談驥暘懷裡,卻因沒算計到裙擺的長度,以絕對狼狽的姿態「摔」進談驥暘的懷中──

  「啊!」

  「天啊!我不敢看了!」

  驚嘆聲再次響起,直到確定談驥暘穩當地接住她之後,所有人才鬆了口氣,接著紛紛拿起桌上準備拿來熱場的禮炮,拉響了給予祝福。

  「耶!求婚成功,恭喜恭喜!」

  「真是太感動了,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求婚方式。」

  「恭喜啊恭喜!記得請我們喝喜酒喔!」

  「親一個!親一個!」

  整個會場陷入瘋狂的歡樂,在眾人無法拒絕的鼓動聲中,男主角大方地給哭花小臉的女主角一個熱情的法式熱吻,加上後來緊張刺激的摸彩活動,簡直要讓五星級飯店的屋頂都飛了。

  蕭舒涵又哭又笑地倚在談驥暘懷裡,不論有沒有抽中大獎,她都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

  那麼後來呢?王子和公主如願以償地結婚了嗎?

  當然沒有。

  自從尾牙宴的真情大告白和求婚行動之後,蕭舒涵的特殊能力成了全公司都知道的公開秘密,纏著她問東問西的人不勝枚舉,連公司的負責人也來插一腳,搞得談驥暘既欣慰又後悔。

  欣慰的是,親親女友不必再承受他人不必要的誤會及誤解;後悔的是,他因此錯失了許多和她獨處的時間,教他不勝扼腕。

  「欸,金童,你的地位很明顯被你未來老婆取代了。」下午茶時間,陳大德喝著李定威為他沖泡的熱紅茶,吃著公司為所有同事準備的蛋糕,一臉興味十足地揶揄。「她現在可成了公司裡目前最搶手的玉女新星。」

  談驥暘閉了閉眼,大德這傢伙還真是讓他中箭落馬。

  「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被別人誤解。」他可是很疼寵她的,只要她開心,他什麼都願意犧牲。

  而且金童合該有玉女來配,豈不兩全其美?

  「重點是,她現在行情不斷上漲,你不快點把她標下來,要是被搶走怎麼辦?」陳大德不怕死地火上澆油。

  「……」哇咧!一語斃命!

  於是業務金童成了驅趕蒼蠅蚊子的電蚊拍,看到可疑人士接近,馬上毫不留情地發射出十萬電力,用火眼金睛電得那些登徒子眼冒金星。

  「好好喔舒涵,有這麼愛妳的未婚夫,每天忙著幫妳趕蒼蠅耶!」

  「就是嘛,我男朋友要是有談先生愛妳那樣一半愛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就是妳們這些年輕女孩不懂的地方,挑老公可要快狠準,要比挑水果嚴格上數百倍,才能像舒涵這樣挑個好老公。」

  「少來了吳姊,妳要是那麼會挑,怎會挑到個賣龍眼的,還離婚了呢?」

  「……」

  女生這邊的下午茶也很精彩,蕭舒涵身邊永遠都圍繞著崇拜她的女同事,個個吱吱喳喳個不停。

  蕭舒涵天天笑著聽她們說些沒營養的八卦和小道消息,原本沒有朋友,老是獨來獨往的她,身邊聚集的好同事、好朋友也越來越多了。

  遙望著與陳大德悠閒地喝著下午茶的談驥暘,蕭舒涵腦子裡迴盪著尾牙宴那天,他求婚時說的那句經典台詞——不論別人怎麼想、怎麼說,我就愛烏鴉嘴,求妳嫁給我吧!

  他說過,他不是個浪漫的人,也嘴笨得不會說甜言蜜語,但那是她聽過最甜入心坎的愛語,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忘記,即使死了也要將那句話帶上天堂。

  烏鴉嘴又怎樣?只要她的男人愛,她願意一輩子冠上烏鴉嘴的名號!

  ——全書完

  編註:看得到前世今生的韓念筑如何尋到命定的愛情?【老天爺作主①】已精彩上市,請看花蝶1562《總有一天愛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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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4-16 09:10 P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23-4-16 09:11 PM 編輯

智慧型手機第二彈 子澄

  辣媽的手機合約到期,在歲月年終的此時得決定續約或換新號碼,真是令人掙扎及頭痛的兩難。

  根據通訊行小姐的解釋,換號與續約,即便換購新機,折扣其實相差無幾,但因為什麼其他辣媽聽過就忘了的理由,所以一般來說,換新號的贈品較續約來得多樣。

  什麼贈品呢?像手機保護套啊、保護貼之類。

  裝肖為,一般買手機,通訊行本來就會贈有貼保護貼的動作,雖說手機保護套價位高低相距甚遠、但選擇不用也大有人在,那麼有贈品跟沒贈品基本上就沒什麼差別了。

  問題是,換號或續約,對親朋好友的影響就挺大。

  換號的話、所有親朋好友都得發簡訊通知一回,否則大夥兒全不曉得這人換了手機門號,尤其是久久才聯絡一次的那種,很容易就失聯了,真是極大的冒險。

  那麼既然續約和換號的差別不大,對辣媽來說•續約顯然是較為考慮的一項。

  可是要換新機耶,兩個小鬼都用了智慧型手機,身為老媽的辣媽,還在用傳統手機好像low掉了,但換新機又有押費的問題,著實讓辣媽有點難以抉擇。

  反正約還沒到、就算約過期了,一陣子過後再續也是OK、因此辣媽也沒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等時間到了再想也不遲。

  某日,土撥鼠講了好幾回,說她的易付卡隔天就到期了,沒再加值的話,未使用的那些錢全沒了。為了保住之前未用掉的那幾個摳摳,辣媽只好打電話到電訊公司要求加值。

  「妳也真好笑、三百塊的易付卡,竟然半年用不完,也實在了不起啦!」在接通電訊公司的免付費電話前,還得聽一大串的語音空檔,辣媽不禁趁此時好笑地調侃土撥鼠。

  「因為我很節省啊,我好厲害!」土撥鼠得意地抬高下巴。

  對啦對啦,那小鬼是挺節省、平常放學打電話要我去接她時,都用電話卡打學校的公用電話,理由是手機收費比公共電話高,可重點是,電話卡也是辣媽買的啊!哎~~

  終於,在經過語音的轟炸之後,辣媽與電訊公司的服務人員通上話,在確定儲值完畢之後,辣媽忍不住問了下對方,辣媽合約到期的問題。

  「小姐,妳的門號合約再一個禮拜就到期了,妳是否要續約呢?」服務人員完全是一貫制式的講話方式,當然,很客氣。

  「可是我聽說如果要換新機,續約和換號折扣差很多耶!」辣媽這人記性著實是一等一的好,很快就忘了通訊行小姐說的是折扣差很多,還是贈品差很多,總之挑一樣講就對了。

  「如果小姐有與趣的話,我可以讓我們續約專員跟小姐談,可以嗎?」對方還很客氣。

  「喔,好啊!」聽聽又無妨,說不定公司的優惠比通訊行高,畢竟是總公司嘛!

  接著對方放了一段音樂給辣媽聽,就是轉接啦,很快就有另一個人來跟辣媽接洽,很自然的,剛才的對話又重複一遍。

  「小姐要換新機嗎?」

  「嗯,我想換智慧型手機。」

  「有預想要哪個品牌或型號的手機?」

  「沒有。」

  「那我幫小姐妳介紹……」接下來是一堆吧啦吧啦的介紹詞。

  總之最後辣媽還是選擇續約,因為它對辣媽有個吸引點——換機免除半年押費條款,嗯~~感覺還挺有誠意的,於是辣媽就被對方的誠意收買了= ='

  隔天,辣媽開開心心地跟土撥鼠一起到那位服務專員指定的服務中心續約,新手機的樣式挺漂亮,螢幕也不小,那還考慮什麼,當場就續約了,但手機缺貨,隔天才會拿到。

  無所謂,原來的手機還能用咩,就再隔一天去拿便是。

  很快的手機到手,聽完小姐熱情的解說,辣媽一知半解地把新手機拿回家,先給它飽飽地充電八小時後,新機啟用——不用沒事,一啟用之後問題一個接一個來。

  電話響了,按下去,沒接通。

  電話又響,再按一下,又沒通?

  見鬼,這天殺的是怎麼回事?!

  「這智慧型手機是怎麼回事,它接不通耶!」辣媽瞪著手機發火,抓狂地叨唸。

  「妳要把話筒滑過去啊!」土撥鼠莫名其妙地睞辣媽一眼。

  「什麼話筒?」手機哪有話筒?

  「來電不是會有兩個圈,一個紅色一個綠色,妳要滑動那個綠色的話筒啊!」

  「怎麼滑?」

  「就這樣啊……」土撥鼠親自表演一回。

  「……」

  辣媽無言了,原來這款手機都要這樣滑來滑去才能操作,難怪辣媽外出時,不論在哪兒都看到一堆人拿著手機滑來滑去,只是,傳統型只要按一下就OK,這智慧型真的智慧嗎?

  「兒子,這個音樂大小聲要從哪裡調?」問題還不只接聽這點,連聲音大小從哪兒控制,辣媽都找半天。

  「連聲音大小從哪兒調妳都不知道,這樣妳敢把那支手機拿回來喔!」大魔王不敢置信地跳腳。

  「……」

  我才想跳腳,我是老媽還你是老子,敢這樣跟我講話?!

  然後——

  「兒子,LINE跟APP有什麼不一樣?」

  「差不多。」

  「那你幫我看一下LINE在哪裡。」

  「吼~~妳什麼都不會,不會去通訊行一次問清楚喔?!」

  「……」

  諸如此類的大小疑問不斷發生,搞到後來,辣媽完全分不清是智慧型手機太聰明,還是辣媽太笨,使用起來一整個艱澀啊!

  經過幾日來的練習操作,這新手機的使用法也逐漸上手,可一想到剛開始連接聽都不會,辣媽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發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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