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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陪伴
上完武俠課，又在書院跟同學聊了一段，回到家已經很晚，一看手錶，快十點了。但我一推開家門，竟發現包好肚圍，已經準備要睡覺的小寶卻迎到門口來，很溫柔地說：「爸爸，你今天可以陪我睡覺嗎？」
我見他這麼晚了還不睡，本來要責備他幾句，卻突然想起，昨晚他要我陪睡的時候，我隨口說了一句「爸爸感冒還沒好，明天再陪你」。他顯然是記得了我昨天的承諾，要我兌現來了。於是我話到嘴邊就改了口：「好啊，可是爸爸剛進門，還沒洗澡呢！」
「那你洗完澡，進來陪我睡覺可以嗎？」
我聽著這樣的軟語央求，實在心疼。只是心裡在想，冬天洗熱水澡總是要沖久一點，洗個頭再吹乾，怎麼也得二十分鐘以上，那麼長的時間，他大概也睡著了吧？
我扔下身上的包包，匆匆進了浴室，匆匆洗完，出來吹頭髮時，一直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小傢伙，總算睡著了。
就在這個時候，房裡傳來溫柔的聲音，「爸爸，你可以陪我了嗎？」
我忙不迭地丟下剛剛拿起的手機，趕緊進了房間，卻發現他仰躺在媽媽身上，臉上的微笑擠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眼睛裡都是笑意，好像在說：「可把你盼來了，你不來我才不睡呢！」
我慌忙把他抱到床的裡面，彎著腰正要哄他，他又樂呵呵地抬起雙腿，放在我的肩膀上：「爸爸我跟你說⋯⋯」看樣子興致勃勃，準備要跟爸爸好好聊一聊。
我靜聽他說完一個主題，趁話縫趕緊說，「好了寶貝，明天要早起，不能再聊了，快睡！」
他見狀，以為我要離開，急忙拍著床喊道：「爸爸，你睡我旁邊！」
「好好好，我睡你旁邊。」我縮著身子在他身邊躺下，左手輕輕拍拍他的胸口，哄他睡覺。
房裡已經關燈，我躺在他身邊，在微光裡看著他，臉上的輪廓全是飽滿的圓弧，所有的線條都充滿著圓潤的和諧感，心裡正在讚嘆，卻發現他睜開了眼睛，也在看爸爸。
「不行睜開眼睛！」我輕聲叱了一聲，他慌忙閉上眼睛，但浮起笑意，臉頰擠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好像在說：「好啦，我會乖乖聽話睡覺，爸爸不可以走！」
我看著他的模樣，心裡實在歉疚。孩子是多麼盼著我們多陪他一會兒，哪怕只是一會兒也好。可是我們心裡總轉著發條，盼望趕快完成他的「指令」，趕緊去忙自己的事情。我們是他的天和地，是他的整個世界，可是，我們總把他當作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我咀嚼著這份心緒，左手輕輕拍著他的胸口，只拍得幾下，他的鼾聲便已響起。我愕然發現，原來他早就睏了，只是覺得整個晚上沒有跟爸爸相處，捨不得睡而已。
看著眼前這個小天使，彷彿全身都泛著聖潔光輝，我心裡充滿了慚愧。
我們總以為是自己要花時間去陪他，其實才不是。真正的情況，是這個小天使用全部的生命感情來陪我們。
這樣聖光洋溢的美好陪伴，我們感激都來不及，還要在品質上打點折扣，老想著應付過去，真是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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