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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38 PM

甲子 -【斬風‧三】《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7-10-1 06:07 PM 編輯

【小說書名】:斬風‧三

【小說作者】:甲子

【作者簡介】:
              
從前並不喜歡寫東西,更不喜歡玄幻科幻,總覺得太虛幻了,沒有真實感,然而拿起筆寫的時候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發現寫書是一種雅趣,縱筆遨遊的感覺實在令人心馳神往。

幻想世界虛無飄渺,彷彿是沒有邊際的大海,而作者就像是駕著一葉輕舟,飄蕩在幻界之中,隨心而止,縱心而往,可以盡情地展現自己的光芒,掀起滔天的巨浪。

那是一種心靈的寄託,將許許多多的幻想和夢境編織成一個個美好而又動人的故事;那也是一條道路,通往榮耀的道路;同樣,那更是一種責任,當故事從網路的時空化成鉛字展現在讀者的面前之時,故事將不只是我的故事。

夢想在書架上看到自己的作品,夢想將自己的書裝滿書架,夢想千百年後還有人會打開書櫃的玻璃門,拿起我的小說,品味著也許還不成熟的小說故事……寫作就是構造夢想,沒有終結點。

【其他作品】:斬風,斬風二,斬風之逆途,熾焰戰神,圖騰祕境

【內容簡介】:

踏破蒼穹,只為重返世間;

跨越輪迴,只願守護一切。

--「武神」斬風歸來!



隨著神樹的休眠,三千界空大亂,兩個界空因而相互接軌合併,成了九界。

而就在這紛紛擾繞之際……

斬風,回來了!



斬風本想從此和流千雪安穩度日,卻發現這個世界中,滿是腥風血雨,他根本無處可躲。

而這一切,都與邪惡的聖天之力有關!

為了阻止九界被了聖天之力侵襲,身為「武神」的斬風不得不挺身而出。然而,剛從無殤之域回歸的他,卻已不再強大……

與常人無異的斬風,究竟該如何才能夠在混沌亂世中,拯救億萬生靈?
……


【小說封面】:


http://www.hitohouse.com/images/pic/BK1010-10010800.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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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2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06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序 亂世
    蒼穹浩瀚如海,至大至深,包容萬物。

  它神秘的力量,給原本黑暗的世界帶來光明和生機,在世人眼中,無論神仙鬼怪還是幽冥陰邪,都只是滄海一粟,然而,當兩個同樣浩大的蒼穹融合為一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人界大地突然間血雨暴至、腥風翻捲,數百年的平靜被一群來自異界的強大生物打破了,數以千萬計的生命受到威脅,戰火紛飛……

  大地上矗立起兩座對立的巨峰,象徵人類的天山連接天地,直達仙域。與它遙遙相對的,是被黑暗雲海籠罩的六華山脈,被魔人塑造成人界第一巨城——魔都。

  同樣來自異域,卻是人界盟友的阿瑪特人,在魔都以東的冰域大地上建立了僅次於魔都的巨城——聖天之城。

  這是個動盪混亂的時代,也是英雄輩出的年代……

  ※※※※

  「我是神?」

  「你不是神,誰是神?」

  普通人聽到這兩句對話都只會想到瘋子,可當事者卻是異常認真,一個被捧為神明的人卻無意為神,另一個卻是逼人成神。

  斬風,武人心中之神,然而極度嚮往平淡生活的他,卻回到了渺小的世間。

  「我如今手無縛雞之力,我若是神,世間遍地都是神。」

  「遍地都是神又如何?」

  斬風望著亦師亦友的戟布,百餘歲的身影就像一尊活化石,見證了世間百態,見證了歲月滄桑。

  「不是我要你做神,是這混沌之世需要神,接受九界億萬生靈的崇敬,只有崇敬的心才能抵抗邪惡力量。但神是遙遠不可及的,也不可能進入這小小的世間,因此世界需要的不是神域之神,而是一個可以觸摸到的神,而你是唯一的世間之神。」

  斬風低頭沉吟,話說的明白,只是好不容易擺脫了世事的束縛,回來只是為了尋找流千雪,然後兩人終老一生,一旦成了「神」,就必須要承擔解開混沌之世的重責。

  「你看這人界!」

  戟布劍眉一擰,並指朝前一指,指尖處所指山河遠黛,湖海如鏈,大地茵綠,萬物滋潤,世間美態盡收眼底。

  「如此山河,誰忍心讓這它蒙上濃雲重霧?

  逢此變革之世,萬年罕見,實屬不世之緣,你我今日有幸左右這山河大地的命運,若不有所作為,豈不是浪費機會?」

  戟布拂髯一笑,眉宇間豪情萬丈,搶在斬風回應之前調侃道:「好歹這數十年你也被奉若神明,千萬人朝你謨拜,不做點事情,如何對得起眾人?」

  斬風沉吟許久,三千界空或死亡或重生,或合併或分裂,週而復始,本就是世道天理,兩個界空的合併根本無可扭轉,由於合併而引發的戰爭也不過是順應時勢。

  所以,在決定人界命運的躍馬之戰中,他完全讓人類主宰自己的命運,然而在戰場背後,卻有一股讓他深感到不安的邪惡氣息存在,那絕不是世間之物可以對抗的力量

  「我知道的太多,一旦洩露,天下會陷入更大的混亂。」

  「你誤會了,讓你做個神,不是要你領著人四處衝殺,而是像神靈一樣活在世人心中。世人早已把你奉若神靈,尊你為武神,世間沒人知道你是冥人,看到了你,便相信人界並不輪給仙鬼冥三界;看到了你,人族才有希望,因此——這封神台,你想上也得上,不想上也得上。」

  斬風神色一正,肅然道:「我並非不關心世事,只是人魔之戰不過是芥蘚之事,即便人族因此滅亡,我也毫不可惜。」

  「那——」

  「聽我說完!」

  斬風無意中流露出的威嚴和震懾力,讓戟布猛然一陣心顫。

  這分明就是神的境界,只是表現在一個平凡肉體上而已。

  戟布隱隱察覺到,只怕這第三世便是斬風的終結,一旦混沌之世解開,他必然會飛昇神域。

  「我顧忌的是魔都散發的邪惡氣息,那股力量早已威脅九界,但要融合九界共禦強敵,談何容易?」

  斬風晃了晃自己的雙手,白皙嫩滑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這樣一雙手要飛渡九界,談何容易?

  戟布揮手一指山河,「莫小看諸界英傑,雖然九界繁雜,但英傑之才車載斗量,只是彼此爭鬥消耗了力量,若能先化解怨恨,集九界之力,何愁無力回天?」

  斬風又是沉吟不語,逢此亂世,跟流千雪一起平淡過生活的願望,只怕很難實現了。

  戟布知道他的性情外冷內熱,絕不會看到朋友捲入世界之亂而置身世外,哪怕是赤熾這樣的後輩,他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給我點時間,我要瞭解敵人滲入這兩個界空到了何等程度。」

  「你一個人?」

  「你該去做你的事,何況……」

  突然間,斬風冷眉一挑,雙瞳透出無與倫比的震撼力,彷彿一堵堅不可摧的氣牆撞來。

  戟布赫然發覺自己瞬間已被逼退百丈,儘管雙足始終一動沒動,他愕了半晌,才發現斬風早已轉身離去。

  「能對與九界大敵抗衡者——捨我其誰!」

  望著斬風瀟灑離去的身影,戟布忽然一笑,如果能把他拖入這扭曲的亂世,九界之劫、混沌之世大概也就離終點不遠了。

  告別戟布,斬風獨自一人漫步在山間。

  儘管戟布慷慨陳辭,但斬風考慮的並非人族興盛與否,他想的是那股邪惡的力量。

  憑著舊時經歷,他隱隱感覺到,原本被排斥在三千界空之外的聖天之力,因為兩個界空的衝撞與合併而被捲了進來,隨即滲透到各處,這恐怕才是真正的威脅。

  抬眼望向東方,神秘未知的魔都、地獄般的黑暗雲海、暴虐殘忍的魔人,表面上看只是簡單的異族侵略戰爭,在各界的歷史上並不罕見,然而斬風卻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經過神樹的洗禮和淨化,靈魂之府與靈核已達到近乎神的境界,斬風擁有整個世界最純潔的生命力,同時對於邪惡的感應力也得到飛速提升,因此才能在數千里之外感應到魔都內部的邪惡氣息。

  想證明那便是聖天之力並不簡單,何況初回世間,他對九界同樣陌生,如何平衡九界並排除邪惡力量的干擾,便成了問題的關鍵。

  雖然任何一界都可以是尋找關鍵的起點,然而斬風面前的選擇卻只有一個——鬼界!

  仙界暫時無憂,人界的勢力也漸趨均衡,短時間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冥界就更簡單了。

  冥界與蒼冥界的統一,讓那片曾經嬴弱數百年的大地煥然一新,一旦合併成功,將變成九界中最強大的一股力量。

  聖天界和元魔界都在異土,情況不明,貿然行動並非良策,眼下只有情況最艱難的鬼界迫切需要拯救。

  而另一個重要的因素也把他引向幽深的鬼域——厭戰好靜的流千雪竟然會前往鬼界,協助被青妖界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鬼人,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與妻子相會是他七十年來最大的心願,但他意識到,沒有安定的世界,這個願望就不可能實現。尤其威脅世界的不是哪一個種族,也不是哪一個強者,而是一股來自遙遠空間的力量,一股能夠與神域分庭抗禮的力量。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一章 神之始動
    鬼門已封,前往鬼界必須繞道仙界或是冥界,雖然還有朝日舊土,但那裡既遙遠又麻煩,因此斬風不加思索便選擇了借道冥界。

  冥界入口有一座幻冥殿,就位於朱雀國境內的掌山。

  朱雀國原本在此設有禁區,封死冥界,但自從冥、仙、人三界和解之後,禁區早已不復存在,只有一些老道士留在此處看管。

  相對於亂象頻生的人界而言,此處依然寧靜安祥,沒有任何爭鬥,儼然一片世外桃源。

  斬風走入掌山之下的林帶已至黃昏,天空只剩下西邊小小的一片嫣紅,樹影傾斜,搖曳著枝頭,彷彿在向準備登極的皓月俯首稱臣,林間與以往一樣寧靜安祥,偶而飄蕩的鳥鳴,把這種靜體現到了極點。

  青籐灌木堵塞了左右密林,只有中央一條大道可行,自從四界和平之後,斬風每次走過這裡,都能享受到片刻寧靜。

  可今夜卻別然不同!

  斬風漫步在大道上,心境卻無法平靜下來,隱隱有種莫名的壓抑感,就像小針輕輕刺痛肌膚,感覺極淺,卻很明顯。

  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他對危機的嗅覺遠遠超過一般人,而靈魂之府也對殺氣極為敏感,很快便察覺到空氣中那根細若游絲,卻緊繃的死亡之弦。

  斬風放慢腳步,銳利的目光化作冰劍指向四周。

  空氣越發沉靜,莫名的緊張感瑟縮在枝頭葉間,窺視著一切經過的生靈,不時地用風聲混擾神經。

  誰會在這種地方動殺機?誰又是被獵殺的目標?是我嗎?不!與我有仇的人,這數十年來早已死絕了,目標應該不是我。

  斬風倏然抬首望向山峰,如果潛伏者的目標是幻冥殿,事情就會截然不同。

  人界之敵只有魔人,莫非魔人已經侵入此地?

  空氣雖然緊張,卻一直保持平靜,潛伏者們也沒有現身,直到斬風走到山腳下也沒有出現。

  慢慢往上爬,視線漸漸升高,當幻冥殿的平台出現在眼前時,空氣中突然飄來的一絲血腥氣,隨即撥動了斬風的心弦。

  果然出事了!

  幻冥殿外的平台一直有道官駐守,即使是夜晚也有懸燈照路,可如今斬風眼前的卻是一片漆黑的空間,彷彿一張黑色大幕罩了下來。

  「哪位朋友?」

  斬風揚聲冷喝,清悠之聲隨風飄遠,在這死寂般的地域格外響亮,卻沒有換來任何回應,不禁皺了皺眉頭。

  「畏畏縮縮,躲在暗處算什麼?」

  忽然,背後跳出一團火光刺破了黑幕,斬風驀然回首,驚訝地發現空中飄下一人,身前掛著一團瑩瑩白光,但光芒柔弱,只能照耀大約方圓十丈的距離。

  斬風很快便認出那是道士的紙鷹,心中微喜,至少還有活人在。

  老道似乎沒有嗅到血腥氣,神色平靜如常,揚起胸前的紙制懸燈,老邁的眼睛吃力地打量著斬風,認出是前些日子從冥界過來的人,表情更是輕鬆。

  「怎麼這麼晚?回冥界去嗎?」

  「幻冥殿出什麼事了?」

  「出事了?」老道微微一愣,目光朝幻冥殿處望了一眼,皺起花白的眉毛,晃著腦袋道:「沒出什麼事呀!我出去巡視了一圈,這附近靜得連蒼蠅的嗡嗡聲都聽不到。」

  斬風一聽便知道殺戮剛剛發生不久,殺人者或許還在周圍,幻冥殿這個冥界入口並非隨意開啟的,就算是鬼人、仙人也未必能隨意穿過。

  「有人被殺,可能是你的同伴。」

  「啊!」老道陡然一聲大叫,劃破了夜空。

  斬風啪的一下擊滅他手中的懸燈,淡淡地道:「不要聲張,有人要對你我不利。」

  「甚……什麼人?」

  老道不但聲音顫抖,身子也在顫抖。論戰力,他連普通武夫都不如,只是因為資歷夠老,才被派到這悠閒之地工作。

  「不知道。」

  斬風擁有一雙星眸,雖然不能夜視,卻能在任何環境下看到靈魂之府和靈核,甚至還能穿透人體看到內府元神,因此同樣據有監視功能。

  「今夜的確靜得有些古怪,竟聽不到一聲鳥鳴,我的心隱隱有些不安。」

  老道絮絮叨叨地嘀咕,絲毫沒有如臨大敵的覺悟,斬風隨即意識到他不可靠,留下來只會送命。

  「不想死就飛上天,你的同伴全死了。」

  望著一頭紮入黑暗的身影,老道倏的驚呆了!

  ※※※※

  一步,一步,一步……

  林間響起沙沙的腳步聲,就像是毒蛇溜過枯葉堆時留下的磨擦聲,輕輕的,細細的,似有似無,卻又清晰可辨,只要伏在暗處就一定能聽到。

  陰暗的角落處,潛伏著的身影忽然動了動,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凌厲的目光鎖定在聲音傳來的方向,彷彿躲在洞口的毒蛇,隨時準備出擊。

  小心翼翼走到幻冥殿前,斬風突然停下腳步,這裡血腥氣的濃度提高了,屍體必然就在某個角落,在星眸的透視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裡突然跳出了幾點光源。

  紫黑色?完全意外的色彩,讓斬風有些錯愕。

  斬風再次定睛凝望,左側二十丈左右的地方再度出現七團紫黑色的光點,與夜空的黑不同,光源像是抹上了一層油般,看起來潤澤晶亮,邊緣散發出偏紫的光絲,在黑夜的陪襯下格外顯眼。

  這是從未見過的景象,即便在最接近神域的無殤之域,斬風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靈魂之府。

  靈魂之府是人體內最聖潔的空間,只是不為世人所知,由於力量不同,靈魂之府的色調也會隨之改變,這種改變並非惡善之間的輪轉,只是因為力量之間天生的對立。

  紅色代表聖天大地,一片能與神域分庭抗禮的強大勢力,一個只有神域之人才能感覺到的空間。

  在這個神樹創造的空間內,只有蝕人一族代表了聖天,而且被三千界空排斥在外,長期飄蕩在空間的角落。

  蝕人的靈魂之府呈現出晶瑩的紅色,像火一樣燦爛,非常純正,而且絕不會有任何色調的變化。

  白色代表神域,也是正義力量的代表,而三千界空中的所有種族,都由神樹創造,他們的根源便是生命力。

  兩者之間水火不容,永遠也無法融合,即便同時出現在一個身軀內,兩種力量也會以獨立的個體存在著,絕不會出現紅白交雜的色彩。

  躲在暗處的七個人,靈魂之府竟是紫黑色的?

  如果不是力量本身的變異,就是有第三種力量進入了靈魂之府,並影響了靈核,使之產生異變,這徹底顛覆了斬風對世界和力量的理解。

  為什麼是紫黑色?難道連神樹也不知道這片空間還有第三種力量?不,神樹是創造者,它一定明白此中發生了什麼。

  斬風突然想到了無殤之域,那片空間原本也因為神樹休眠而失去一切力量,但在大地的努力下,各種力量已漸漸恢復,現在想來,那或許便是神樹的指引。

  源自於神土碎片的大地,應該也有製造力量的能力吧。

  七個身影悄悄地動了一下,像是在調整節奏,半炷香的時間過後,七人突然竄起,如同飛鳥般投向斬風。

  斬風從劃過的紫黑色察覺到對手已開始行動,但只是隱隱聽到一絲風聲,對潛伏者的實力評價又提升了一層。

  刷刷……七個身影呈半月形落在斬風身邊,凝視著黑暗。

  斬風依然一動不動,越發沉穩鎮定,紫黑色光點足以讓他準確地判斷出敵人的位置。

  奇妙的對峙,兩方相隔不過兩丈,彈指可至,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下,發出一絲聲響都會引來殺身之禍,畢竟沒有人能準確判斷出敵人的下一步舉動,因此都在等待,等對方先犯錯。

  保持平衡的那條細弦已經繃到最緊,殺機沿著空氣,滲入短短的兩丈空間,七個身影明顯感覺到來自前方的強大威懾力,就像是被人拿著刀抵住咽喉般難受。

  突然,一道火光跳上半空,照亮了幻冥殿前的空地,原本對峙的兩方突然看到對方的身影,情勢急轉直下,緊繃的平衡之弦終於斷了——

  巨浪拍岸般的壓力傾潮而來,一瞬間,斬風幾乎要窒息了!

  蓄勢待發的七人反應快如閃電,光芒一現,力量就完全釋放出來,帶起的風聲如同九天雷動,彷彿任何阻擋之物都會被擊成碎粉。

  然而,點亮天空的老道卻嚇得一頭觔斗栽回地面。

  斬風卻流露出輕鬆的表情,也沒有任何閃避的舉動,平靜的神情下,卻在生命力的空間狠狠揮出一擊——無影之刃!

  狂風驟息,暴雨乍停,兩丈的距離如同鴻溝,肆虐空間的強大力量竟無法超越,轉眼間,幻冥殿又是一片寧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七個身影輕輕搖晃腦袋,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七人合力共擊一敵,力量之大很少有人能承受得起,即便不死也必然重傷,可偏偏力量才衝到對手身前就突然消失了,彷彿有雙無形之手,在看不見的空間撕碎了這股七合一的強大力量!

  斬風輕輕吸了口氣,表情依然冷淡如冰,左手放在背後,右手掌心向下平放胸前,完全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誰也想不到剛才那迷幻般的一擊,他冒了多大的風險。

  這完全是場意外的遭遇戰,事前沒有任何準備,若是舉刀動槍,硬砍硬殺,手無寸鐵的他很難應付,畢竟肉體的力量太弱了,然而對手使用的卻是虛空攻擊,七合一的力量雖然強大,但與實物攻擊不同,只是扼住力量之源,無以為繼的力量不會造成多少殺傷力。

  一擊小試果然奏效,斬風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生命力雖然無法化虛為實,卻一樣可以扼制對手的攻勢,然而對手的實力卻讓他大吃一驚,單憑方才那一擊,這七個人的力量絕不在所謂的「四大天王」之下,那尖銳橫暴的力量,也不像是仙鬼冥人任何一族,極有可能是魔人。

  魔人來這裡幹什麼?

  他瞥了一眼幻冥殿,如果魔人打著冥界的主意,事情就複雜多了。

  如今的冥界正處於上升態勢,一旦與蒼冥界完全融合,冥族將成為九界最強大的種族,萬一聖天的力量借魔人之手侵入冥界,並把冥人改造成魔族那樣,那將是整個世界的大災難。

  刷刷數聲,七道黑影同時飛騰上半空,飛鳥投林般射向黑暗,空中掀起一陣陰風,閃亮的紙燈突然熄滅,天地再次被拖入黑暗。

  黑暗中,一片星光突然綻放,璀璨的光輝並沒有照亮四方,卻彷彿能穿透身軀,七道黑影剛剛落上絕壁,便感覺到背部似有利刀相向,連忙撤身倒蹤,又回到了大道上。

  空中的紙燈又亮了起來,七個人赫然發現,那刺骨的感覺就來自前方一個不算高大的人類,全身皆白,在黑暗中並不顯眼,唯有那雙眸子晶亮透體,泛著燦爛的星光。

  藉著微弱的燈火,斬風仔細打量眼前的七個身影,都罩著一身黑袍,看不清楚面貌長相,甚至連體態都被寬大蓬鬆的黑袍遮蓋住了,可以確認的只有非常高大的個頭。

  盤旋在半空的三名老道士突然落下,斬風凝視三人,都是白發蒼蒼的老道士,其中兩者甚至連走動時手都在顫,然而那飄然若仙的氣息卻讓人心曠神怡。

  「冥界的小朋友,你到旁邊去休息,這是我們的職責!」

  三名老人加起來超過兩百五十歲,但堅毅之色,就像矗立在峰頂的蒼松,越老越是蒼勁有力。

  其中一名老道士甩了甩塵拂,大道兩側突然出現一片黑影,鋪天蓋地地朝七人頭頂罩落。

  斬風定睛細看,竟是一片松針,即便是攻擊,也感覺不到一絲殺氣。

  左側的老道士也出手了,道袍微微一甩,只見一片黑影飛出,卻是數十隻鴿子,在常人眼中沒有任何攻擊力的鴿子,飛到七人身側時竟突然伸長,變成了一張白色絲網。

  最後一人雙掌合什於胸前,口中唸唸有辭,片刻間大地顫動,四道巨大的黃色土牆拔地而起,直接把七人困在其中,形成天然的土牢。

  土牢上方有白色絲網罩著,又有松針雨協助守衛,似乎這七人再也無法逃脫了。

  但是,三位老道的攻擊竟沒有讓他們動一下,矗立在原地猶如七尊石雕,硬生生承受了道術的攻擊。

  斬風面無表情地盯著土牢,三位老道的攻擊固然可觀,但這七個人的實力絕不止如此,不動手恐怕是想試一下三人的實力。

  轟的一聲,大地又是一顫,神秘的黑色霧團刺破了土牢,隨即扭曲變軟,化成無數手掌,抓住土壁同時撕扯。

  四道土壁雖然注入了道力,卻根本無法抗衡,驟然間黃塵飛舞,厚實的土壁竟被捏成了粉塵,一抓之力可見一斑,三名老道都驚得呆若木雞。

  斬風也被震撼了,土壁被破時,他看到其中一個紫黑色的靈魂之府突然膨脹。

  剛才那一擊並非七人合擊,其實只有一人動手,可見他們的實力深不可測。

  一名黑袍人踏前,指著三名老道依依呀呀說了一陣。

  老道們都聽不明白,鑑於攻勢被破,他們也不敢大意,連忙跳上紙鷹飛蹤上天,準備憑藉空中的優勢壓倒敵人。

  踏前的人突然黑袍翻滾飛舞,一團黑色如靈蛇般迅速從袍下竄出,在半空翻滾了一下後分為三股,同時追向三個身影,速度快如閃電,所過之處生起一絲絲刺骨的寒氣,就連斬風都感覺到了。

  殺氣!

  斬風心頭一凜。敵人的實力遠在三名老道之上,殺氣一起,恐怕立時就要掀起腥風血雨。

  斬風身子不由自主地伏下,卻忽然想到自己已非昔日那個依賴實體攻擊的武士,身子又彈了起來。

  啪啪啪!三聲雷鳴,紙鷹化成粉塵,混雜在還未散盡的土塵中,光芒乍現,瑩瑩綠光突然附著在三位老道的身上,

  「破!」

  隨著斬風的一聲清吟,生命力化成無形之錘,悄然無息地砸向施術者的靈魂之府。

  紫黑色的靈魂之府明顯沒有任何防備,黑影猛然一陣抽搐,瞬間停止了一切行動,動也不動彷彿雕塑,而空中肆虐的黑色也隨即消失。

  七人愕然看著彼此,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倒是三位老道反應快,見勢不對立即飛上半空,其中兩個並未停留,直往長山城的方向飛去,大該是要找援兵來救,剩下一人高高懸在空中,監視著地面。

  山間猛地颳起一陣寒風,像洪水般沖走了殘留的戰鬥痕跡,一切又回到最初。

  幻冥殿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一陣陰風吹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

  隨著清晰而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從黑暗中步出。

  藉著微弱的燈火,斬風看到了一張剛毅的容顏,眉似刀劍,鼻若懸膽,一雙虎目憑添幾分煞氣,腰間配了一把鋸齒劍,每一步都彷彿帶著雷霆之勢,讓人一看就感覺他實力不凡。

  讓他愕然的是來者的打扮,身上竟然沒有穿著冥人傳統的純色武士服,而是穿著繡上白色雲紋的黑色武士服,款式也與冥界的武士服大不相同,但很快他便醒悟,此人定然來自蒼冥界,卻不知為何進入人界。

  蒼冥人對於殿外的氣氛極為驚訝,敏感地嗅到了殺氣,神色突然一緊,小心翼翼地掃視兩方人馬。

  「你們是什麼人?」

  「冥人。」

  斬風瞥了一眼,蒼冥人潔白的靈魂之府讓他放下心頭大石,看來蒼冥界和冥界都沒有受到邪惡力量的侵蝕。

  蒼冥人微微一愣,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上下打量了斬風幾眼,發現他沒有穿著冥人的武士服,不禁有些狐疑。

  雖然與冥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冥武士除了武士服也沒有別的衣服,而眼前自稱冥人的男子身上卻是一件白色長袍。

  「你是誰?」

  「斬風。」

  「你就是那個斬風!」蒼冥人猛然一顫,驚駭的目光上下打量斬風,眉尖皺了又展,展了又皺,再次追問:「你真是那個斬風?」

  「好像沒有第二個吧?」斬風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驚訝,也沒興趣開心,注意力依然在七名敵人身上。

  「所有的冥人都在說斬風,就像在說自己的神一樣,我一直很好奇,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上你。」

  斬風隨意掃了一眼,落在蒼冥人的眼中,卻像是高傲的神在俯視眾生,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衝動,要挑戰一下這位冥界奉之為神的傢伙。

  「你們在幹什麼?打架?」

  傲慢的口氣並沒有讓斬風不快,態度這種東西與實力很少成正比,傲與不傲與實力無關,只是個性不同而已。

  「他們想去冥界搗亂。」

  蒼冥人又皺了皺眉頭,與斬風不同,他對別人的態度相當在意,因此斬風淡漠的聲音讓他頗為不快,再加上原本的挑戰慾望,反應就更強烈了。

  然而,他很快便發現這個冥人面對七倍之敵,竟還能佔據氣勢上的優勢,不禁刮目相看。

  七個人聽不懂兩人的語言,卻似乎認出了蒼冥人的身份,顯得很吃驚,陣式突然退後兩丈,把蒼冥人納入攻擊範圍。

  「喂!你們七個趕快滾蛋。」蒼冥人急於與斬風一比高下,並沒有把七個人放在眼中,尤其是看到七個人的氣勢竟然比不上斬風一人,心裡難免有些鄙視,態度更加傲慢。

  呼!一道黑色悄悄挪到了蒼冥人的腳邊,伏在沒有光線的黑暗角落。

  蒼冥人突然一跺腳,正好踩在黑色的表面,只見最左側的一個黑袍人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深深地彎下了腰。

  「這種小把戲就想動我?真是可笑,對了——」蒼冥人挑眉轉向斬風,「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弒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4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0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二章 蒼冥之龍
    殺氣從弒天的牙縫間飄出,像絲絮一樣,繞著斬風飛了一圈後散入空氣中,斬風隨即意識到,弒天也是一個能把殺氣當成力量的高手。

  弒天先露了一手,見斬風多看了自己兩眼,不禁頗為得意,嘴角溜出一絲輕笑。

  然而,笑容才剛剛綻放,七位黑袍人的攻擊卻如狂風暴雨般撲來,驟然間天地滿是黑影,如幻似夢,就連斬風也包含在攻擊網內,方圓五十丈的空間內無一處倖免。

  這才是他們七個真正的實力!

  即便站在受攻擊的範圍內,斬風依然像是一個旁觀者,平靜地觀察七個人的行動。

  弒天有意展示他的實力,左手一旋,右掌翻天,一條青氣從左手滑至左腳,又繞到右腿再升至右掌,最後飛舞上天,就像一條青龍張牙舞爪,直捲上蒼穹。

  七人分毫不讓,巨大的力量天幕與青氣狠狠碰擊在一起,只聽一聲巨響,大地都裂開了一道口子。

  強烈的撞擊力把弒天推了一步,也意識到這七個人並非等閒,連忙收斂心神專心應戰。

  動手的同時,他也在觀察斬風,神色不禁一愣,在這暴風雨般的攻擊潮中,斬風卻如同閒庭信步一樣輕鬆,看上去竟像是攻擊波在躲著他,衝到他的身邊後,不是扭頭轉向就是憑空消失。

  這傢伙難道真是深藏不露?

  斬風也在驚訝,這個英氣勃勃又有些驕傲的蒼冥人的確有過人之處,靈魂之府比平常人更大,而且生命力充實旺盛,從這裡就可看出他是個極其活躍的人,因此展示出強橫的實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弒天的確很強,七個人輪流上陣,把出路死死封住,卻還是讓他強行跳上了半空,然後與青龍一起狠狠撞向七人之陣的核心。

  戰鼓聲驟停,弒天喘著粗氣,凝視著散落在十幾丈外的七人,自己費了這麼多力氣竟然沒有幹掉他們,對手的強大無法否認。

  「有意思,好久沒打得這麼累了。」

  抹抹額前的汗珠,弒天突然站直了身子,面不紅氣不喘,臉上也沒有半分疲憊,就像從來沒打過架一樣,堅毅的性格讓斬風頗為欣賞。

  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紫黑色的靈魂之府上,這股能夠改變靈魂之府的力量,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突然,懸燈的亮度擴大了十倍,駕著紙鷹飄在半空的老道感覺危險度越來越低,不甘寂寞的他緩緩落下,眼角忽然掃見台階處已被鮮血染紅,不禁又驚叫了一聲。

  斬風抬頭看了看,也發現到了鮮血,只是沒看見屍體,不由得眉頭一皺。眼前的七個人若真是魔人,那些老道的下場可想而知。

  他眉頭輕佻,冰冷又回到眼中,如隆冬雪窟中吹出的寒風,狠狠刺向七個黑影。

  七個黑影此時氣勢全消,再也沒有初來時必勝的信念,立時被殺氣騰騰的斬風鎮住,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傢伙,竟驟然間變得高大無比。

  優劣之勢翻轉,氣氛也似乎平靜了些,老道也感覺到情勢的變化,畏畏縮縮地飄到斬風身邊,左顧右盼了一陣,確認自己不會成為敵人的目標才安下心來。

  「不愧是冥界使者,佩服,佩服!」

  「他們是魔人?」斬風完全無視吹捧,轉頭向弒天問道。

  「不是!」

  斬風頗為意外,除了魔人,還有誰會深入人界腹地殺人?

  弒天掃視七人,嘴角微微一翹,輕笑道:「雖然罩著頭,但出手的力量是無法掩飾的,他們七個肯定不是魔人,出手方式差太多,這種攻擊法……應該是星華人。」

  「星華人!」

  斬風大吃一驚,沒想到星華人會來到人界。斬風緊緊盯著七個人,更準確的說是他們的靈魂之府。

  星華界並不是獨立的界空,即便生存在懸浮的空間內,成長之源也必然是生命力,紫黑色的靈魂之府說明他們已經被某種力量侵蝕了。

  「我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星華界的語言簡直就是惡夢,能懂一半已經是天才了。」弒天習慣性地撇撇嘴,眼中卻不再有輕視之色。

  「不過,他們倒是語言天才,學會我們的語言並不是難事,是吧?」弒天朝七人擠了擠眼睛。

  七名星華人中最矮小的一人應聲道:「你的廢話太多了。」

  「看到沒有,他們早就學會了我們的語言。」

  「人是你們殺的?」斬風冷冷問道。

  面對斬風,星華人的態度立時變得謙和多了,弒天雖然難纏,卻還能應付,斬風雖然看似悠閒輕鬆,卻根本看不到底線,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

  斬風一愣,目光轉向角落的血漬,在星華人來到此處之前,必然有其他人來此,並殺了守衛的老道官。

  「道長!」

  「是、是。」

  「麻煩你找一下,看看附近有沒有屍體,如果沒有的話……應該是魔人幹的!」

  點點頭,老道哆哆嗦嗦地離開了。

  望著剩下的八人,斬風突然感覺到大變革時代真的來了,眼前的兩撥人都屬於不同時空,如今卻站在一起,感覺相當奇妙。

  「喂!星華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不會是想幹壞事吧?」弒天壞壞的笑道,擠眉弄眼的表情活像個大孩子。

  看到這張臉,斬風才發現這個蒼冥人也許非常年輕,或許跟自己第一次進入冥界時差不多大。

  星華七子沒有響應,因為看不到眼睛,所以無法猜測他們的反應。

  「對了,斬風,我要挑戰你!」

  直率而略顯稚氣的話更顯示出弒天的年輕。斬風並不討厭他的直率,卻沒興趣陪他玩這種英雄遊戲,「過兩天再說。」

  「難得遇上傳說中的冥界之神,若是錯過機會,豈不是浪……」

  話音未落,弒天突然眼前一白,有種被人用利刃劈成兩半的感覺,整個身子順著「刀勢」後仰,隨後便一直維持著這個僵直的姿態,真到神情恢復正常。

  「剛才——」

  「好好修煉吧!你的元神色澤鮮亮,想進入更高的層次並不難。」斬風輕輕拍了拍弒天的肩頭,剛才還自信滿滿的身影突然重重一跌。

  「難道是你?」

  斬風沒有回答,轉身走向星華七子,平靜地道:「既然你們不是殺人者,一切都是誤會,抱歉。只要你們不做『特別』的事情,相信人界會歡迎你們。」

  「我們是來傳教的。」

  意外的回答,讓斬風投以驚愕的一眼。

  仙鬼冥三界的力量其實就是人類的信仰,要在這片空間內傳播不同於這三種力量的信仰,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有趣,星華界什麼時候玩起這種東西了?」弒天撫掌大笑,融洽的氣氛很難讓人想像,兩方不久前才大打出手。

  「蒼冥界不也出手了嗎?亂世之中要生存就必須有自己的法則,否則只會被淘汰。」

  「這倒是,連世界都會淘汰掉一個,何況是一族。」

  斬風沒有加入他們的唏噓,界空的融合是這個大世界的生存之道,只有毀滅才能再生,站在界空之內永遠也無法瞭解這個真理,他心裡一直對紫黑色的靈魂之府感到好奇。

  根據仙界之行的收穫,星華人雖然和仙人有些小磨擦,但並沒有正式開戰,星華人跑到人界來傳教,不是有別的陰謀,就是星華界正面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

  「星華界遇到麻煩了?」

  ※※※※

  此時正值黎明時分,夜風格外清寒,讓剛翻過巨齒山脈、朝山外平原方向行進的斬風,冷到禁不住縮了縮身子,沒有鍛鍊的身子抗不住秋寒,冷意甚至襲至心頭,他幾十年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你怕冷?」

  死黏在斬風後頭的弒天總想找機會抬高自己、打壓斬風,但幾番挑戰都無疾而終,心裡極為不甘。

  斬風也不理他,這樣的傢伙又不是沒見過,只要煩了就會自動離開,倒是星華七子所說的話讓他一直思索。

  兩個界空的撞擊,使星華界的空間被壓縮了一半,無數浮空島都被摧毀,星華人被迫聚集在剩下的浮空島上,空間的危機讓那個時空充滿了不安,因此星華七子被派了出來,尋找其他可以安居的地方。

  星華人的處境值得同情,但紫黑色的靈魂之府卻是斬風必須解開的謎團,然而從他們的口中,也沒有提及任何力量上的異變,暫時無法判斷紫黑色靈魂之府的原因,因此他打消了前往鬼界的念頭。

  新世之始,各界突然遇到合併的大事,一時間都有些慌亂,但必然會伺機窺視新世界的態勢,畢竟誰都會擔心,在這樣的新格局之下,自己會成為犧牲品。

  人界也一樣會成為諸界窺探之地,人界已經羸弱了千萬年之久,若讓諸界窺探出弱點,恐怕各處都會把手伸向這塊肥肉。

  遠遠地望見長山城,斬風已經進入真正的朱雀國。

  正當他猶豫是進城還是直接下山的時候,空中突然飛來一群道官,越過山頭直往幻冥殿的方向而去,其中一人便是昨天遇到的老道。

  斬風不禁搖頭,拖了一夜才找到援兵,這樣的效率要想捉到魔人,簡直是作夢。

  老道眼尖得很,很快就發現到兩人的身影,連忙喚停同伴,二十幾名道官飛快地落在斬風兩人身前。

  「冥界的朋友請留步!」

  「什麼事?我沒空管你們的閒事。」弒天對於人界的理解完全來自冥人,看不太起這個昔日被諸界欺負的空間。他有些目中無人地雙手抱胸,斜斜地盯著道官。

  「為了幻冥殿外道官被殺的案件?」

  斬風的態度雖然一樣冷淡,但口氣明顯好多了,抬眼打量了一圈,為首的似乎是位道師,品級不算太高,氣度倒是不凡。

  「正是,貧道逢木有禮了。」道官朝斬風一揖,卻把弒天晾在一旁,彷彿看不到他。

  「道長喚我何事?」

  逢木一甩拂塵,沉吟道:「昨天二位也在幻冥殿,不知後來有沒有什麼發現?殺人者是否真是魔人?魔人一直在東方行動,若是出現在此非同小可,還望如實相告。」

  斬風眉尖一蹙,過了幾個時辰,魔人若想跑,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不太可能還躲在附近,除非他們在打冥界的主意。

  逢木看出他的心思,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道:「魔人肆虐東方,所以實力強橫的道官大都去了青龍,留守國內的高手不多,這附近也不是道官駐守密集的區域,能湊齊這些人已經不容易了。」

  斬風不禁一愕,道官竟跑來向自己這個外人訴苦,著實有些匪夷所思,同時也感覺到朱雀雖然遠離戰場,但國內的氣氛並不輕鬆,魔人的威脅早已滲透到每個人的心裡。

  他正想響應時,後方突然又飛來一名道官,速度極快,但飛得晃晃悠悠,幾乎要從天上掉下來,離遠就能感覺到強烈的不安情緒。

  「逢木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離君?」逢木等了一陣才看清來者的容貌,頓時被他的緊張表情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

  道官離君連吞了幾口唾沫,才氣喘吁吁地把話說完,這一說,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雞。

  座落在掌山正西的勸山鎮,離掌山大約百餘里,但兩個地方之間沒有任何道路可通。

  從掌山去勸山鎮,必須往南行,從山路繞道北上,走路至少要兩天,然而魔人卻出現在那裡,還幹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屠村!

  ※※※※

  勸山鎮。

  偌大的一個鎮,數十間房屋瓦舍,卻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負責辦理案件的地方官員都帶著人站在鎮外。

  那裡早已是滿地污穢,全是辦事人員吐的東西,山風一吹腥臭難當,可誰也沒有在意,因為鎮內的畫面實在太可怕了。

  見到道官來了,地方官員彷彿看到了救星,急切地跑了上去,其中還包括了許多軍官,一個個臉色煞白,都像被人抽乾了血的殭屍。

  「這鬼地方陰森森的,氣味真難聞!」弒天捏著鼻子跑遠了十幾步,對著山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吸著新鮮空氣。

  斬風卻動也未動,星眸凝望,只見四周充滿了米粒大小的白光,都是辦案人員,但沒有發現任何魔人殘留的痕跡。

  「冥界的朋友!」逢木突然朝斬風招了招手。

  「什麼事?」

  「能幫忙搜一搜附近嗎?他們對魔人沒有任何認知,只怕會錯過重要的線索。」

  斬風點點頭,獨自進了鎮子,而弒天雖然討厭污濁的空氣,但還是跟了進去。

  甫一踏入鎮口,血腥氣味已經濃到讓人窒息的程度,彷彿空氣中除了它再也沒別的,弒天只站了片刻就轉身跑了出去,深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回來,臉色沉得比烏雲還黑。

  「真狠啊!」弒天忍不住咋舌道。

  斬風依舊沉默不語,與他並肩站在「勸山鎮」這三個字的牌坊下。

  小鎮圍著十字形的大街而建,四通八達,因此站在鎮口就能看到鎮尾的出口,鎮中心自然也落入眼中。

  此刻,鎮中心堆積著一片血污,血已經滲入土地,把貫穿鎮中心的兩條道路都染成了紅色,彷彿血泡出來似的。

  再看那堆小山般高的東西,如果不是辦案官員說過,很難相信那是人體,因為堆得實在太工整了,整整齊齊的圓錐形,一層迭著一層,彷彿每一塊都經過細心的對比。

  只要想到那個殺人狂魔坐在屍體堆中,細心地思考如何堆砌屍塊,就令人感到有股寒意從心底深處冒出,鎮外的人會吐成那樣也就不難理解了。

  弒天第一次佩服跟他並肩而立的斬風,這種畫面只要看一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就算重新站回鎮口,眼睛也總是不經意地避開那座屍山,可身邊的傢伙卻連眼都不眨地盯著,臉上依然毫無表情。

  「魔人真有這麼狠嗎?」

  「暫時還不能判斷是魔人。」

  斬風表面上雖然平靜,內心卻已經是怒火衝天,就算是再大的仇恨,也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當年,自己懷著滿腔怒火從冥界回來,即便是殺人如麻,卻絕不會羞辱死者。殺人者這麼做的唯一理由,便是在炫耀,炫耀他的瘋狂和血腥,光是這個理由,就足以讓斬風決心殺死他。

  斬風深吸了口氣,儘管鼻子都快被血腥味堵住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踏入小鎮,一步一步踏著血污,走近那座恐怖的屍山。

  弒天猶豫了半天,腳抬起來三次又放下,最終還是放棄,看著鎮中心搖了搖頭,轉身退開了。

  道官們都不忍一睹,圍在鎮外觀望,事實上,沒有一個辦案人員有勇氣踏入小鎮,只要往鎮中央一站,結果只有一個,那便是滿地的污穢。

  一個時辰後,斬風平靜地走出鎮口,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冷靜地就像看透一切的「神」!

  道官和辦案人員們全都一擁而上,把他圍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起調查結果。

  斬風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用平淡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捲入這種地方案件,然而他卻很慶幸,如果不是遇上了昨夜的事情,也沒機會見證魔人肆虐。

  「屍體被咬過,應該是魔人,死者數目我不清楚,你們應該有更準確的數據,但兇手……」斬風有意無意地停頓了一下,彷彿在回味即將吐出的驚駭事實,「只有一個。」

  「一個人!」

  人群炸開了鍋,一個人屠了整個小鎮,而且竟沒有一個人能跑得掉?這個答案實在太出乎意料了,即便弒天也覺得無法置信。

  「一個人是怎麼讓所有人乖乖就擒,然後被殺害的呢?」弒天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

  「殺人現場不是在鎮中心,而是在每一間屋子裡,地上的血跡可以證明這點。」

  辦案人面面相覷,因為濃烈的血腥氣味和恐怖的現場,沒有人敢進鎮,也就錯過了這個重要的線索。

  弒天趁著眾人都尷尬不語的時候再度插嘴,問:「也就是說,那個兇手一間間屋子殺過去,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為什麼你說兇手只有一個人呢?」

  「因為殺人的力量是一樣的。」

  只有弒天才明白力量一致的重要性。在普通人看來,力量就是力量,大同小異,但只有高手才能明白,每個人的力量都是他自己的印記,即便是同一種武技,不同人使用,所留下的印記也不一樣。

  斬風咬了咬下唇,調查越是深入,他對兇手的憤怒就越高,即便不想參與一般事情的他,也免不了對那個兇殘的傢伙起了殺心。

  即便假定兇手是魔人,但他為什麼要千里迢迢跑到這座小鎮來殺人?

  忽然,他抬頭朝四周張望了一眼,神色變得緊繃。

  「怎麼了?」

  「那傢伙很猖狂,也許正在某處看著殺人現場。」

  弒天微微一愣,隨即警覺地朝周圍觀望,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突然覺得氣氛不太對勁。

  「李將軍,清理鎮子裡的事情交給你了,不要推脫。」逢木硬把任務塞給了駐軍將領。

  士兵們的臉立即變成了苦瓜,別說是進鎮了,就算只是站在這裡,也讓他們覺得心驚膽顫。

  此時,斬風走離鎮子,鑽入了附近的農田。

  兇手很猖狂,手段兇殘毒辣,但這也說明他不會在意細節,離開鎮子一段距離後就會完全放鬆警惕,線索也會自動跳出來。

  果然,他很快在鎮子東北方的田埂上找到了血腳印,鎮內死的人太多了,兇手根本不可能完全避開血漬。

  弒天好奇地跟在他身後,對他發現了血腳印感到極其驚訝,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會有這些東西?」

  「殺過人就明白了。」

  平淡的一句話,卻帶著透心的寒氣,弒天只覺得寒氣沿著脊椎一直鑽入大腦。

  斬風蹲下身子,看了看腳印的方向,眉頭慢慢蹙緊。

  殺人者在這裡站了很久,因此留下了很多不同的腳印,大概是在等待鎮子的案件被人發現,但延伸出去的腳步卻有些古怪,竟是繞上了一座位在附近的草丘。

  「他在附近!」

  弒天不經意間吞了口唾沫,情緒完全被斬風的一舉一動牽引。

  斬風朝鎮子的方向望去,草丘的高度正好可以把整個勸山鎮收入眼底,道官和軍隊的動向也瞭如指掌,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然而,一個殺人狂殺完了上千人後,還在這種地方觀察,難道就只是為了滿足一下案件被人發現的快感嗎?

  斬風將目光投向辦案的人群,心中突然生起另一個念頭。

  也許這個傢伙是故意弄出這麼一場血腥的屠鎮事件,目的就是要吸引注意力,把朱雀國的高手引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下一個目標應該就是他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4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1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三章 血河連連
    轉眼間,日已西斜,黃昏的餘暉照耀著小鎮,如果忘記鎮內發生的一切,氣氛相當平和安詳,道官們也不想再回憶起屠村的場面,都移到了鎮東的山坡,大有徹夜調查的意味。

  斬風和弒天回到了他們之中,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那傢伙真的會再來嗎?」

  「不知道。」

  弒天頓時為之氣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發現斬風雖然總是面無表情,像冰一樣冷漠,但做事情卻是干淨利落,不禁在想,「這才是辦大事的人吧!」

  天色漸黑,天邊只剩下最後一絲光芒,昏暗的情況下不利辦案,何況受了一天的驚,誰也不敢在這鬼地方待一夜,官府的人和軍隊的人都準備撤了,道官雖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但誰也不相信殺手還會重回故地,都打算一起回到明德城休息,而斬風和弒天則跟在最後。

  他們一行剛剛走到鎮東,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所有人像是被炸開似的拚命往兩側跑,空氣中充斥著尖叫與哀嚎,還有此起彼落的求救聲,把本已緊張的氣氛弄得混亂不堪,道官們被亂象驚呆了,一時間都不知所措。

  早已做好準備的兩人穿行在奔逃的人群之中,一口氣往前衝,弒天第一個趕到了戰場,當斬風走到時,弒天已經和一個黑影打了起來。

  粉紅色!

  第一眼就讓斬風嚇了一跳,星華七子的靈魂之府變成了紫黑色,而這個不知名的傢伙卻是粉紅色!

  同樣是不應該出現的色彩,同時佐證了他對力量異變的猜測,在兩個世界融合時發生了力量的變異,產生了新力量,而這種力量有能力侵入靈魂之府,並加以改變,只是他還不能確定這些改變好不好。

  黑影一再發出尖嚎,聲音充滿了憤怒,似乎沒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個強敵,把所有的計劃都破壞了。

  弒天憋了一整天,斬風又不跟他打架,好不容易找到了發洩口,出手不加思索,全是最強悍的攻擊,意欲以攻制攻,因此戰鬥格外激烈,就連陰冷的山風都插不上手,吹到戰場邊緣就灰溜溜地逃了。

  逃散的士兵發現有人壓制住殺人狂魔,都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回頭張望,而道官們也終於反應過來,飛在空中把戰場團團圍住,不留一絲破綻。

  斬風沒有立即參加戰鬥,雖然他對兇手的敵意已經升至頂點,但弒天與兇手的實力在伯仲之間,此時他若插手,未必是好事。

  田埂間飛砂走石,一片片黃土被強大的氣流捲上半空,又重重地砸回地面,許多好事的士兵走到近處,都被氣流掀翻在地,甚至有人當場昏死過去,將領們連忙喝住部下,禁止他們上前。

  道官們倒是幫上了忙。道術緣自仙術,輔助性極強,尤其是治療道術,可以抵擋相當程度的傷害。

  弒天第一次感受到道術的好處,不禁又驚又喜,對這個看上去柔弱的種族有了全新的認知,出手也更強更猛,完全不惜命。

  情勢漸漸趨向弒天,道官們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笑容,因為鎮內的場面實在太恐怖了,對於殺手的敵意也促使他們變得更積極主動。

  「砰」的一聲巨響,兩條黑氣意外地穿過包圍層,突然捲向地面的斬風,誰也不明白敵人為什麼這麼做。

  斬風動也不動,靜靜地站著。只有他明白殺手的動機,大概是想抓幾個人質逼迫弒天,壓制他狂野的攻擊。

  弒天自然將一切看在眼中,卻只是輕輕一笑,連眼都不眨一下。

  在他看來,自己的攻擊都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對方的攻擊不可能擊傷斬風。

  殺手卻不知道這一點,見斬風沒有動靜,以為他無法反抗,突然從空中撒身往下,藉著黑氣的彈力在空中轉了兩圈後,已經撲到斬風身邊,可就在此時——他的腦子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暈眩,意識在一瞬間弱化了。

  弒天也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見殺手不顧一切地往下狂攻,下手更重了,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狠狠穿透了對方的身軀。

  「怎麼會……」

  他忽然醒悟到,一定是斬風動了手腳,才使得剛才還難纏萬分的對方突然失去戰鬥力。

  斬風走到屍體旁蹲下,撥開罩住他腦袋的斗蓬,卻赫然發現了一張清秀的面孔,白皙的皮膚與以往所見的土黃皮膚的魔人截然不同,個子很高,臉有些瘦,單看這張臉,很難想像他能幹出那麼瘋狂的事情。

  「是魔人。」弒天解開了所有人的疑問。

  「高等魔人?」

  「也算是,不過魔人地位的區別並不是高等低等,而是按照所屬的部族區分。」

  既然確認了魔人的身份,剩下的問題就是,魔人為何要跑到這種地方來殺人?

  也許他們只是單純地調查人界,也許懷著陰謀而來,但無論如何,斬風都知道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前往魔都,確認魔人的靈魂之府。

  ※※※※

  夜漸沉,山上吹來的風越來越大,斬風仰首凝望蒼穹,星空不再,月華無蹤,天空黑漆漆的,他卻彷彿看到了一層厚重的「陰鬱」籠罩了世界,就像烏雲遮住了一切,心頭不由得一陣沉重。

  屠村的兇手最終以死亡贖罪,辦案人員都興高采烈地回去了,斬風卻沒有跟去,而是折向東北,往魔都的方向前進。

  死去的魔人其實很強大,只是過於自信,也太大意了,否則絕對有逃生的機會。

  單論實力,恐怕連四大天王對上他都會感到有點吃力,然而按照弒天的說法,這樣的魔人並不罕見,人界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當然,最讓他擔心的還是力量的變異,是聖天的邪惡力量變異了?還是生命之力變異了?又或者出現了能與兩者抗衡的力量?

  斬風的思緒便如同這世道一樣混沌難辨,千頭萬緒糾纏不清,星華人的紫黑色、魔人的粉紅色,如果是本色也就罷了,但斬風在無殤之域見過他們的祖先,卻從未見過白色以外的靈魂之府。

  創造三千界空的神樹進入休眠期,意味著三千界空失去生命之源,而敵對的聖天之力恰好侵入,不能不讓人把兩者聯想起來,因此他一直都認為侵蝕九界的力量便是聖天之力。

  然而,一連串的遭遇,卻徹底打破了斬風原有的想法。

  這果然是大變革的時代,不僅僅是世道的變化、世界的變化、種族的變化,還有力量之源的變化。

  力量之源的變化,很可能與世界的變化有密不可分的關係——當神樹失去控制力的時候,各個界空都有可能衍生出自己的力量。

  「天有什麼好看?」弒天伸了個懶腰,走到斬風身邊。

  斬風看了他一眼,胸中忽然湧起一股衝動,脫口問道:「永恆好,還是變化好?」

  弒天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想都不想就應道:「若一切都是永恆,世界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斬風低首沉吟,「若是變化趨向邪惡呢?」

  「那也是天道,正義、邪惡原本便是相對。」

  斬風贊同這一點,聖天大地與神域一直都在對抗,可誰又能說神域才是唯一的正義呢?

  之前在無殤之域的參星樹居,他曾見過聖天的信徒——蝕人。

  客觀而言,蝕人絕不是邪惡的代名詞,或許他們執著於聖天之力,但他們一樣有理智情感,一樣有社會家庭,一樣有理想抱負,只是因為信奉的「神」不同,才與三千界空對立。

  若是站在神樹的立場上,驅逐聖天之力就像真理一樣,一直被信奉著,可對於世間而言,兩種力量的影響就小多了,真正決定一切的還是人心。

  神樹給我力量,又指引我回歸,是要我替他守住原來的世界,驅除入侵的邪惡力量嗎?

  雖然被神樹注入強大的生命力,又保持了原有的元神,但斬風擔心,新身軀的肉體和內府無法抵抗聖天之力的衝擊。

  夜風輕吹,斬風把所有的精神都凝於一點,幾乎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弒天一覺醒來,忽然看到鑽出雲層的月影照在斬風身上,人影斜射,透著超脫絕塵的意境,不禁看呆了。

  ※※※※

  青龍,章武府。

  「喀嚓」一聲,一道白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猛然扎入大地,悶雷聲滾滾而動,像戰鼓般壓在心頭。

  方圓數十里都是雷鳴電閃,轉眼間暴雨傾盆,如同撒豆子般往地面傾倒,巨大的雨聲連雷鳴都退避三舍,只有閃電助紂為虐。

  兩個身影走在通往章武府的官道上,正是斬風和弒天。

  「這鬼……」

  弒天抬頭看天,一張嘴就被灌了滿口水,話也說不下去了。

  斬風抹了抹臉上的水珠,這樣的環境下根本看不清道路,只能憑著感覺往前走,周圍也沒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只有趕到城鎮裡才能安頓下來。

  「喀嚓!」

  又是一道閃電,剛好劈在兩人的正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驟然被照亮了。

  一個腦袋突然飄過兩人的眼前,雖然只是一剎那的光芒,但那張恐怖的面孔,卻像鐵鑄般停留在兩個人的腦海中。

  弒天驚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那甚至不是一張完整的臉,蒼白無色的肌膚,五官完全被扭曲到一起……

  「真恐怖,世上竟有這麼醜的人!」弒天嘟囔道。

  斬風則眨了兩下眼睛,星眸穿透風雨再次掃視前方,只見一團火紅色的光源正迅速飄向北方,心頭不禁一震。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幾乎與蝕人一樣的紅色靈魂之府,換言之,聖天的力量已經侵入這個世界,但那張面孔卻絕對不是蝕人。

  「喂!要追嗎?」弒天俯在斬風耳邊大聲問道,即便如此,他的聲音還是幾乎被巨大的隆隆雨聲蓋去。

  斬風沉吟了一下,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兩句。弒天默默點頭,雙足一蹬,飛快地竄入黑暗。

  ※※※※

  半個時辰過去,雨依然沒有停的跡象。斬風冒雨行至一座小鎮,這裡是章武府西南的寧遠鎮,鎮中不斷微晃的白色亮光指引了道路。

  忽然,他發現一個身影悄然無息地出現在鎮口,矗立在牌坊下,此人身材修長,略顯纖瘦的背影透著一股莫名的勁氣,彷彿體內藏著強大的力量隨時釋放。

  凝望了兩眼後,斬風便發現那人的特別之處。

  他的手上沒有任何雨具,可身上竟然沒有一點水珠,透過微弱的白光,可以看到密集的雨線落到他頭頂時,突然跳向兩側,呈現出圓弧狀的雨線,彷彿雨有意識地避開那人的身軀。

  斬風心中不禁一動,又想起那張恐怖的臉。

  是他嗎?

  斬風眨了眨眼,星眸泛起時,果然浮現出炫目的紅光,正是剛才遇上的那人。

  黑暗中突然閃爍出一雙幽深的眼睛,冷冷掃視著幾處依然泛著燈火的木屋,嘴角輕輕抽搐著,像是死神的微笑,接著一頭鑽入了小鎮!

  「啊——」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卻被雨聲壓住了。

  斬風感覺到那股凌厲的殺氣,急步追到鎮口的第一家民房,卻遇上正從裡面出來的黑影。與漆黑的大道不同,鎮內有很多屋子前都點著燈火,雖然昏暗但依然可辨。

  又是一道驚電劃破長空,對手的面容再次映入斬風的眼中,卻是一張極其陌生的面孔,雖然可以用「清秀」二字形容,然而黑影手裡拿著的殘肢,卻改變了他的氣質,在雨夜之中格外恐怖。

  清秀男子突然尖嘯一聲,竄向黑漆漆的天空,與此同時,揮動的雙臂還帶著兩片翼狀的黑色氣壁,就像兩片鐵板般狠狠夾向斬風。

  熟悉的能量——凶悍、辛辣、尖銳!只這一招,斬風就已經判斷出對方與勸山鎮的屠夫出自同一族。

  斬風不得不做出回擊了。

  生命力如輕水蕩漾,在肉眼看不見的空間泛起了白色漣漪,一下下撞在赤紅色的靈魂之府上。

  由於生命力和聖天之力天生敵對,紅色靈核隨即做出最自然的反應,氣息像是噴泉般湧出,狠狠擊打著白色漣漪。

  斬風看得真切,也驚訝於聖天之力的特性,很難想像,既然兩種力量如此互不兼容,聖天之力如何才能侵入原本由生命力控制的身軀?

  靈魂的戰鬥也影響到實體攻擊,魔人看似勢不可擋的攻擊突然頓了一下,飛越兩寸空氣後再次頓了一下,他那無與倫比的氣勢在轉眼間化為烏有,最後連攻勢都被迫停下。

  斬風擁有獨一無二的攻擊手段,可以隨時強行封閉對手的靈魂之府,讓元神、內府、身體無法協調,任何攻擊都會因為相互掣肘的力量而弱化,因此他不擔心任何非力量性的攻擊。

  然而,魔人的強大出乎斬風的意料,雖然赤紅色的靈魂之府一時被封,但他很快就逃了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逆轉,但很清楚一定是對方的手段。

  斬風朝屋內看了一眼,血腥氣味隨著雨勢減弱而逐漸飄散出來,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恐怕這個小鎮會遭遇跟勸山鎮一樣的命運。

  如果屠殺勸山鎮是無意中的決定,眼前這一幕卻證明了,魔人有意在人類區住地製造出血海。

  「嗖!」

  一聲細若游絲的輕吟,從雨線中跳了出來。

  魔人被狠狠地推了一下,身子朝左側直接滾入了泥地裡,空氣中也飄散著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血腥氣味。

  「這傢伙的反應還真快!」一擊成功的弒天輕鬆地跳到斬風身邊。

  沒等斬風回應,滾落地面的魔人突然炸出一陣力量波,吹得雨絲狂舞,而他卻在這瞬間撞破木屋,飛快地往東方逃竄。

  弒天剛要起步,卻被斬風伸手攔下。

  「為什麼不追?」

  斬風指了指左前方。

  弒天皺起眉頭望去,瞳孔突然放大,接著嘴也張大了,半晌沒有吭出一聲,因為屋前的台階下,赫然留下了兩隻腳。

  「那一炸之力想必就來自這雙腳,為了脫身,他竟不惜自殘。」

  弒天抹了抹分不清沾滿水珠還是汗珠的前額,驚駭的感覺在腦海中不停迴蕩著,「魔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

  「以前不是?」

  「以前的魔人?嗯……做事倒是兇狠,只是沒這麼恐怖,聽說元魔界一直在和青妖界打架,但也沒聽到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望著牆壁上的人型窟窿,魔人的形象漸漸在斬風心頭成形。

  身為侵略者,魔人一直把人類當作牛羊般的獵物,絕不會因為與人類的戰爭而選擇自殘這樣羞辱的方式。

  另一種思路悄悄鑽入斬風的腦海,只是一切都需要證明。

  ※※※※

  清晨,大雨已停,蔚藍的天空泛著白光,預示著美好一天的開始,只可惜晨光被東方的黑色擋住,缺少了燦爛的金光。

  一夜暴雨把鎮外小道變成了泥沼,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小水潭,在太陽下反射出粼粼金色,水間倒映出白雲悠悠的蒼天,美得如同夢幻仙境。

  「啪!」

  一隻馬蹄突然踏碎了仙境,水花四濺,蕩出無限漣漪,馬背上的年輕身影瞥了前方的小鎮一眼,臉上漸出歡容,露出一雙可愛的小酒窩。

  「駕!」

  馬鞭輕甩,棗紅色的駿馬撒開四蹄,火一般奔向鎮口,卻「砰」的一聲撞飛了一個矗立在鎮口的身影。

  看著白色身影被撞出幾丈遠,女騎士的心頭一陣冰涼。

  如此撞烈的撞擊,恐怕那人活不成了,她正驚愕之際,那身影突然拍拍屁股跳了起來,瞪著一對大眼睛看著自己。

  「幹什麼?」

  「對……對不起!」

  側方走出另一名白衣人,正是斬風。

  「沒事吧?」

  「沒事!」看著滿身泥漿,弒天有些不太高興,狠狠瞪了女騎士一眼,轉身走向附近的水井。

  女騎士長長舒了口氣,如果把人撞死可就麻煩大了,幸虧撞了一個皮厚的傢伙,雖然兇殘了點,但好在沒出人命,於是她的臉上又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甩頭看了斬風一眼,對他的溫和氣質頗有好感。

  「替我向你朋友道個歉,我不是有意的。」

  斬風忽然朝前一指:「妳最好先看看妳的馬。」

  女騎士愣了愣,低頭看了坐騎一眼,突然哇的一聲叫了起來,把周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昨天的滅門之禍,早已讓這座小鎮沉浸在恐懼之中,只要有任何異動,反應都特別強烈。

  棗紅色的駿馬此時四肢僵直,三蹄觸地,一蹄高懸,彷彿成了石像一般的姿勢,尋常人何曾見過這種現象,都忍不住哇哇驚呼。

  「喂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馬——對了,那個傢伙呢?一定是他搞的鬼!」

  話音剛落,被認定搞鬼的弒天殺氣騰騰地衝了出來,卻發現一群人像看耍猴似地看著自己,臉上浮起一絲愕然。

  「怎、怎麼回事?」

  「你對我的馬做了什麼手腳?」女騎士甩動馬鞭,指著弒天的鼻子。

  「好像是妳撞我的吧?」

  「那我也道歉了,你還想怎樣?」女騎士聲音漸弱,明顯感覺到自己理虧在先。

  正吵著,鎮子東面奔來數十騎,穿著都是衙役的服飾,一看就知道是章武府派來的辦案人員,進鎮後便直奔鎮子西面的入口。

  他們的出現,立刻轉移了鎮上居民的注意力,沒人再關心一男一女吵架的事了。

  失去了觀眾,女騎士和弒天也都吵不下去了,同時,他們的注意力也被衙役們給吸引住。

  「喂!這裡出什麼事了?」女騎士用手肘蹭了蹭斬風。

  「殺人,滅門。」

  女騎士被斬風的平靜驚住了,滅門屠戶是何等殘酷的事情,所有鎮民的表情都明確反應出內心的驚駭與不安,可這個書生居然還神色自若?

  「誰是證人?」

  「我。」斬風擠進人群,走到衙役們的面前。

  領班衙役見他文文弱弱,一副書生的樣子,長得倒也俊朗,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威嚴感,態度隨即緩和許多,略帶恭敬地問道:「可以確認是魔人嗎?」

  「嗯。」

  「那你是怎麼逃過魔人毒手的?」

  「我這朋友把魔人打跑了。」斬風揚手一指弒天,立即把所有的目光都引了過來,隨即爆發出巨大的驚嘆聲。

  被人用景仰的目光看著,就連剛才跟他吵架的女騎士也換上了尊敬的目光,弒天不禁頭一揚、胸一挺,骨子裡的傲氣不知不覺又回來了。

  魔人畢竟是人類大敵,躍馬之戰動用了千萬大軍,還靠著三支外族軍隊的幫助,才幹掉十分之一的魔人,因此在普通人的腦海中,單對單擊敗魔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能做到的都是英雄。

  「英雄啊!」

  這邊,衙役領班握著弒天的手,激動得口水都流了出來,眼珠瞪得像要吃人。那邊,一堆肥婦人正朝著弒天擠眉弄眼,弄得他渾身都不自在,連忙縮到斬風的身後,突然覺得這些人比魔人更可怕。

  「喂!這些傢伙有毛病嗎?一個個的眼珠瞪得比拳頭還大。」

  斬風暗自搖頭,這場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由此可見人類對魔人的畏懼之心到了什麼地步。

  「英雄,請您說說昨夜的事蹟吧!」

  弒天左看看,右看看,還是覺得躲在斬風背後比較安全,輕咳一聲道:「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他作賊心虛,被我三拳兩腳就打跑了。」

  話很簡單,但人們眼中的光芒卻更亮了。

  「魔人要屠鎮。」

  突然,斬風的聲音響起,如同來自冰域的暴風雪,一下便把所有人的表情凍住了。

  「你、你說什麼!」

  「魔人要屠鎮。」

  又是一片嘩然,氣氛從頂點落到了谷底,每個人都覺得寒氣不斷地往上竄,身上涼颼颼的。

  「你沒開玩笑吧?」衙役領班勉強擠出笑容問道。

  「朱雀也發生過類似的案件,一個魔人屠光了全鎮一千兩百多人,無人存活。」斬風依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剛才還抱著幻想的人們徹底死心了,一個個面如死灰,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似的。

  斬風不想要製造恐慌的情緒,卻也不能不正視魔人的一連串舉動,勸山鎮和這旱石鎮相隔何止千里,卻發生了極其類似的事情,無法不讓人將兩者聯繫起來。

  弒天明顯感覺到氣氛的變化,看著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不禁露出鄙視之色。

  魔人雖然強大,卻並非無敵,只死了幾個人,這些人就嚇得魂不附體,實在太懦弱了。

  「茲事體大,還請二位前往章武府一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斬風和弒天對視了一眼,這原是路上偶遇的小事,並不足以影響什麼,但魔人這麼幹,背後必有目的,而且昨夜魔人殺了人後並沒有食用,與勸山鎮的事件又有些不同。

  「我還沒好好看過人類的城市,不如走一趟?」弒天有些興奮地道。

  沉吟半晌,斬風最終點了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4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1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四章 魔使影蹤
    在衙役們的簇擁之下,斬風和弒天很快就來到了章武府的中心——章武城。

  二人邊走邊商議路程。其實弒天對人界極為陌生,斬風有什麼決定,他都不會反對。

  最初,他只是想向斬風挑戰,卻漸漸被斬風的人格魅力吸引,發現跟隨他會經歷到平時無法經歷的事情,因此鐵了心要跟隨下去,至少也要看一看傳說中的魔都。

  第一次進入人類的城市,他對一切都感到好奇,左看看右看看,若不是衙役們看得嚴,只怕早就鑽入人群看熱鬧去了。

  斬風默默地走在他後面,腦子依然在思考,在魔人屠鎮的行動背後,所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忽然,他發現一騎紅馬從側方貼過來,下意識地抬眼一看,赫然是之前遇見的那位女騎士,眉頭不禁一皺。

  女騎士瞥見斬風顫動的眉尖,俏嘴一撇,不服氣地問道:「怎麼?不想看到我是不是?」

  「有事?」斬風不答反問。

  女騎士對他的冷淡深惡痛絕,哼了一聲,縱馬上前去找弒天,「喂!你這傻子看什麼呢?」

  「妳怎麼來了?」

  弒天看熱鬧看得正起勁,沒時間搭理女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理她,弄得女騎士尷尬不已,只好又退回斬風身邊,相比之下,這個書生雖然冷了些,但至少還可以正常對話。

  「你們是去殺魔人嗎?」

  「殺魔人?」

  「現在這種時局,往東去的不是參軍就是去前線做生意的,你這樣子也不像是做生意,應該就是去和魔人打架的吧!」

  斬風第一次正眼打量女騎士,她年紀輕輕,齒白唇紅,清秀中帶著英武之氣,也算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姿態比男人還豪放,坐在馬上也是橫肩豎背,手撐腰間,一看就知道從小練武。

  聊了一陣,斬風兩人便徹底明白了女騎士的來歷。

  玄妤,玄武國上鼎城人氏,剛過十八歲,生於武士世家「玄元門」,從小修武,如今父兄都隨著玄武武士軍團馳援青龍,因此獨自一人來尋。

  「你不像是練武的,也沒穿道袍,我猜你是白虎國的幻士吧?」

  斬風啞然失笑。

  「怎麼樣,我猜對了吧?嘿嘿,我猜人最準了。」

  玄妤又瞥向弒天,看了片刻道:「那傢伙就不用問了,一定是個武士,能把魔人趕跑,實力肯定不錯。啊,你叫我小妤就好,你應該比我大不了幾歲吧?」

  斬風不禁莞爾,玄妤的個性真應了那句老話,出生之犢不畏虎,還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沒多久,章武城官衙朱紅色的大門已映入他的眼簾,寬廣大街也變得清靜悠閒,百姓走過時都不敢大聲喧嘩,生怕驚動了裡面的官老爺。

  「到了,裡面請!」

  弒天大搖大擺地率先走進衙門,斬風卻在朱紅色的大門前頓了一下。

  衙役們雖然客氣,但官衙的氣氛卻明顯不對,空氣中透著陰森森的寒氣,就像被人用刀抵住咽喉的感覺。

  「無關之人不得入內!」衙役伸手就把玄妤攔下,卻沒想到女孩身子一晃,如游魚般從側縫中滑進了衙門,還回頭朝衙役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追上斬風兩人。

  來到正堂,章武知府正端坐在堂上,兩班衙役分站左右,左手扶著刀柄,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不錯,夠威風……」

  弒天正說話時,領班突然一聲大喝:「跪下!」

  霎時,所有人都扶刀出鞘,殺氣充滿了整個大堂。

  斬風見眾人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心裡略加思索便已經明白,冷淡的表情一絲不變,踏至堂中傲然一站。

  兩側的衙役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氣勢像巨浪般狠狠拍來,身子不經意間都往後仰。

  「大、大膽刁民,見到本官還不跪下!」

  「看來不是請我協助破案,我們走吧!」

  斬風轉身就往外走。衙役們拔刀欲攔,卻發現手指有些不聽使喚,配刀彷彿重逾千斤。

  「把他們拿下!」

  「為什麼抓我?」

  「你們假借魔人之名,殺害旱石鎮居民李老三一家,難道以為本官就看不出來嗎?」

  玄妤差點氣暈過去,案件在夜裡發生,自己中午才到鎮上,居然連自己也成了殺人犯?這官還真不是一般的胡塗!

  「嘿嘿!沒話說了吧?之前已經發生過幾起類似的案件,都是外地人犯案,假稱魔人所為,這種把戲豈能逃過本官的法眼,快把他們拿下!」

  弒天可不懂人類的法律,見人拿著刀子上來,手就癢了,雙手用力一推,只聽轟隆一聲,衙役們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知府連同他身後的牆已整個被轟出去十幾丈,重重地砸在後面的院落中,

  斬風根本不在乎是否被人誤會,但知府剛才的話卻提醒了他,青龍國還有很多類似的案件,或許有人類假借魔人的名義行兇,但也不能排除是魔人犯案。

  想著,他返身走到衙役領班的面前。

  領班頓時嚇得尿了一褲子,哆哆嗦嗦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有很多類似的案件嗎?」

  「是——」被斬風的手往肩頭一搭,領班的身子突然僵直,隨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竟是嚇暈了。

  斬風放開領班,冷冷的目光轉向其他人,只見衙役們一個個都噤若寒蟬,若不是雙腿被嚇得僵直不動,早就逃之夭夭了。

  又是恫嚇,又是鼓勵,斬風忙了一個時辰才問出點真正的東西。

  原來青龍各地的確發生了許多殺人案件,也有不少村鎮被莫名其妙地屠光了,官府四處調查都毫無頭緒,只能把事情往魔人身上推,卻又引起許多人效仿。

  翻閱朝廷發給章武府的資料,京畿以東共發生了上百起滅門血案,其中一半是賊人所為,剩下的一半則找不到任何線索。

  弒天和玄妤對這類案件之多感到無比驚訝,斬風卻發現,所有案件都發生在躍馬之戰之後大約半個月。

  從地圖上看,案件發生的地點由東向西,其中一路甚至延伸到與朱雀國接壤的邊界,這讓他聯想起勸山鎮的案件。

  「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玄妤咬牙切齒地叫著,就連旁人也能感受到她的憤怒,同時也彰顯出少女的正義與豪邁,連弒天都對她刮目相看。

  斬風徘徊在地圖之前,思緒就像地圖上標著的紅點由東向西延伸,完全漠視堂外一群戰戰兢兢的士兵。

  弒天就像天神一樣守住大堂入口,任何人都不敢踏入一步,已經有十數人斷腿折骨了,弄得整個知府衙門人心惶惶。

  「一幅地圖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你要打探情報,會一路殺過去嗎?」

  「當然不會,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斬風點點頭,這便是問題的癥結。

  魔人由東往西製造事端,而且是極其殘酷的屠殺,似乎更像是在吸引人類的注意,勸山鎮的魔人之死實際上是個意外,如果沒有自己和弒天的出現,那些中低級的道官根本不可能抓住魔人。

  當然,調查這些並不單單是為了人類,從昨夜的紅色靈魂之府可以看出,魔人完全被聖天之力控制了,因此,或許可以從魔人的行動方式看出聖天之力對生命力的改造,這才是他調查的真正目的。

  「可以了,我們走!」

  斬風捲起地圖,正要從破洞處離開,剛走一步,便聽門口傳來一聲大喝:「往哪走?給我站住!」

  斬風三人倏地回首,卻見衙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堂前的士兵都紛紛散開兩側,直到一名提著刀的光頭壯漢出現在堂前。

  「知府,是他們嗎?」

  「就是他們,三個天殺的傢伙!」鼻青臉腫的知府尾隨在男子身後,咬牙切齒地看著堂中三人,恨不得將他們扒皮、吃肉、喝血。

  弒天好事喜斗,最不怕的便是惹麻煩,見來者身材高大,幾乎與自己一樣,手中那把厚背大刀也很嚇人,至少說明來者是個力量很大的傢伙,頓時起了鬥心。

  「你們幾個束手就擒吧,免得大爺我失手打傷你們。」

  「真是大言不慚!」弒天和玄妤同時撇了撇嘴,一臉不屑之色。

  斬風沒興趣捲入這種小爭端,目標已定,就再無留下來的必要。他看都不看一眼,逕自鑽出大堂,只扔下一句:「交給你了。」

  「這傢伙,居然指揮起我來了!」

  「誰叫你是小弟。小弟,這裡交給你了。」玄妤媽然一笑,揮揮手後便追著斬風而去。

  光頭大漢拔腿想追,卻被弒天橫跨一步攔了下來。

  「你的對手是我!」

  斬風繞到後門,原本是想圖個清靜,沒想到後堂也擠滿了士兵,把整個宅子封得死死的,恐怕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望著人滿為患的後院,斬風也只能回到大堂,卻見弒天已經把光頭大漢扔出了牆外。

  「咦,怎麼回來了?」

  玄妤嘟囔著嘴,怨道:「後面都是人,還是走正門比較好。」

  「大膽賊子,你們跑不掉了,章武城已經全城封鎖,你們插翅難飛!」

  斬風皺了皺眉頭,漫不經心地道:「得趕緊去廣昌府,不然魔人又要下手了。」

  弒天和玄妤都是一愣,齊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魔人共分三路,南路在朱雀境內被擊殺,中部在此處失手,雖然不死,恐怕也沒有能力再屠村了。按照中路和南路的狀況判斷,廣昌府應該就是北路魔使的下一個目標。」

  斬風旁若無人的態度,讓圍住大堂的士兵們都傻了眼,一個個舉著刀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知府大人也嚇呆了。

  弒天雖然對魔人沒有仇恨,不過既然斬風把魔人當成目標,一定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

  忽然一陣陰風襲來,一直沉思的斬風猛地抬起頭,弒天也扭頭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如幽靈般地突然出現在壁前,卻是一副羽扇綸巾的書生打扮,天藍色的袍子下透出靈秀之氣,顯得英氣勃勃。

  「影門?」斬風喃喃道,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張俏麗可人的面孔。

  「兄台好眼力,竟然識得我影門之法,佩服!」書生朝斬風拱手一禮,俊秀白皙的臉上滿是笑容,「聽說此處有人造反,所以來看看熱鬧,但我看三位怎麼也不像是造反之人。」

  「附近有魔族高手潛伏,我們有心提醒,這些狗官卻當我們是犯人。」

  「魔人!」書生勃然變色,臉色泛起青氣,明顯被這兩個字激怒了,「啪」的一拍扇子,厲色道:「他在何處?我要宰了他!」

  「廣昌府。」

  「你怎麼知道?」

  斬風張開地圖,淡淡地道:「紅點極有可能是魔人殺人之處,南路往朱雀,中部直插青龍,北路往玄武,如今中路和南路之敵已敗,只剩北部之敵,按此圖推論,魔人必走廣昌。」

  「你怎麼知道兩路已敗?」書生凝目一瞥,青龍山河盡在眼中,紅點斑斑異常醒目。

  「我們從朱雀來,魔人在那裡屠殺了全鎮一千二百多人,還把屍體迭成人肉塔,幸好我這朋友一掌擊穿了他的身體。」

  「擊——穿?」

  不但書生呆若木雞,玄妤也大聲驚呼,堂外的士兵們更像是在聽神話故事一般,一臉的不可置信。

  斬風和弒天都神情自若,在他們看來,擊敗這種程度的魔人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昨日在旱石鎮,中路的魔人也打算要屠鎮,幸好最後被我這位朋友打得重傷逃走。」

  驚愕聲不再,因為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話來了,而口口聲聲指責他們是兇手的知府,如今已直挺挺地昏死在地。

  「真的?」書生緊盯著弒天,不知道是羨慕還是懷疑,眼中充滿了陰鬱,但臉色卻稍稍和緩了些。

  「騙你幹什麼?他們又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幹得好,這些畜生,該活剮了他們!」書生合掌一擊,隨即朝弒天豎起大拇指。

  「你是?」

  「在下繼鏡夢,請問兩位大名?」書生躬身一揖到地。

  「我叫弒天。」弒天不喜歡繁雜的人族禮儀,只是抱了抱拳,「他叫……」

  「風映寒。」斬風的神情依然淡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弒天性格爽直,沒想到斬風竟然報了人界時的舊名,不禁一愣。

  ※※※※

  雖然在府衙耽誤了一些時間,卻換來了三匹好馬,影門書生繼鏡夢一騎,斬風一騎,玄妤自己一騎。

  弒天不會騎馬,原本與斬風合乘一騎,但騎了不到一里便坐不住了,直接跳下地面跟著三騎狂奔,速度竟不輸馬力,豪邁之情直衝雲霄,讓馬上三人都投以敬意的目光。

  四人身後其實還偷偷跟了整整五百名騎兵。畢竟與魔人有關,若是能捉拿一、兩名活的魔人,整個人界都會刮目相看,知府貪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廣昌府距離章武府頗遠,即便是騎馬也要花上最少三日的時間,斬風的實力雖然強大,生命力堅不可摧,可是卻偏偏缺少體力,因此騎了半日已是腰酸背痛,不得不投宿。

  弒天、玄妤和繼鏡夢都發現了他的這個弱點,不禁大為好奇。

  尤其是弒天,在他想來,像冥界那樣以強者為尊的世界,怎麼可能把一個欠缺體力的傢伙奉之為神?實在是不可思議。

  斬風對自己的事情守口如瓶,而弒天也不是長舌婦,因此玄妤和繼鏡夢只知道他叫風映寒,對他的實力和技能卻都一無所知,好在他們更關注強勢的弒天,對斬風的事也不是那麼在意。

  奔走了四天,三人終於來到了廣昌府地域。

  進入廣昌府中心的廣昌城時已是正午,玄妤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亂叫,繼鏡夢也是又飢又渴,扯著不用吃喝的弒天和斬風進入一間客棧。

  斬風打開地圖,按照北路紅點的延伸方向,下一個如果不是廣昌府,應該就是廣昌府東方的延平府,這三天魔人不會停頓,想必延平府也應該有類似的事件發生。

  「請問?」

  「什麼事?」

  「最近有特別的案件發生嗎?例如屠殺滅戶之類的兇殘案件。」

  「以前有過,但最近幾天好像沒再聽說了。」

  連續詢問了幾個食客,都說附近一切平靜,沒有大案發生,讓斬風感到很意外。

  「難道猜錯了?」玄妤總是那麼爽直,藏不住任何話。

  繼鏡夢皺著眉頭道:「或許魔人在延平府遇到了高手,行程被阻止了,又或者他突然改變了方向。」

  斬風自知並不以謀略見長,在方向和時間上的判斷有錯並不奇怪,但他確信三路魔人都在人類腹地上製造麻煩,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只有三人,但意圖極為明顯,或許其他人也發現了這一點,攔截了北路的魔人。

  「算了,反正這也不是我們分內的事情,就當跑幾天算了。」玄妤大口吞了一個包子,美滋滋地咀嚼起來。

  繼鏡夢小口喝著美酒,邊吃邊道:「要想殺魔人很簡單,直接去雲河盆地不就好了?」

  「那我們去吧!玄元門的人都在那裡。」

  聞言,弒天望著斬風,小聲問道:「我們還去不去魔都?」

  「魔都?」繼鏡夢和玄妤耳尖,驚得差一點噴出食物,玄妤拉著斬風的手臂追問:「我沒聽錯吧?」

  「嗯,有些東西需要調查。」

  「不是我說,憑你這身子,恐怕……」繼鏡夢擔心道。

  玄妤重重地點了點頭,勸道:「是啊!還是先到雲河盆地歷練一下吧,你這身子骨可不行,騎一天馬就散架了。」

  「嗯,我倒是沒打算騎馬,走去就好。」斬風淡淡的表情,讓三位同伴都捉摸不到他的情緒。

  改變氣氛的是一名慌慌張張跑進來的酒客,臉色慘白,眼中滿是恐懼,衝入客棧後喘了半天粗氣,還沒說出一句話。

  「喂,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魔……魔軍突襲!」

  食客紛紛嘩然而立,目瞪口呆地看著酒客,誰都無法相信這個消息,畢竟在幾個月前的躍馬之戰中,魔人的西征大軍才全軍覆滅!

  繼鏡夢過去一把抓住酒客,喝問道:「魔軍突襲哪裡?」

  「東、東北面越英港,離此不到五百里……」

  繼鏡夢呆了呆,重重地跌回椅子,神色中的沮喪任何人都能看到,也都深有共鳴。

  滅殲百餘萬魔軍尚且不能阻魔人之勢,人界的災難遠遠還沒有結束。

  躍馬之戰,千萬大軍以無堅不摧之勢圍殺魔人,殺得魔人片甲不留——這便是普通人心中人魔之戰的真實寫照,但沒有多少人見過那場大戰,就連千萬大軍本身,也沒有多少人真正明白那場大戰的過程,只有高層才清楚,那並非是一場輕易得勝的戰役。

  當魔軍狂攻青龍陣營時,情況一度岌岌可危,若不是冥軍突然切入,若不是玄武、朱雀同時夾擊,若不是東方的阿瑪特族與魔羊族聯軍掩殺過來,情況將截然不同。

  斬風見證了那場大勝,也清楚人、魔兩方的虛實,魔人已經站穩了腳跟,要想清除他們還需要更大的力量、更長的時間,因此對於魔軍從海路突然奔襲,他並不感到意外。

  同時,這也顯示出魔人不是蠻橫之徒,在他們的上層,還有一群擁有高等智慧的指揮者。

  戰火還要延續很久吧!

  越英港的位置非常特殊,與玄武國連在一起,實際上卻是青龍國的領土,港灣的西南有一座榔山,山勢不高,因為風景清幽,還能看到整個越英港以及美麗的港灣,是遠近聞名的風景名勝。

  戰火紛飛,沒有比榔山更好的觀戰地點,遠近適中,而且戰場的變化一覽無遺。

  「好多人啊!」

  望著人頭湧湧的玄妤滿眼驚奇,戰亂時節,居然還有這麼多人不逃命,反而跑到這裡來湊熱鬧,實在有些奇怪。

  「因為觀戰比參戰更安全,看到情勢不對,可以隨時轉身就逃。」

  如果周圍憤怒的目光可以殺人,繼鏡夢的身軀早已被撕成了碎片,可這位口無遮攔的書生卻依然故我地輕鬆微笑。

  玄妤被看得毛骨悚然,尷尬地笑了笑,在繼鏡夢的耳邊小聲怨道:「喂!你說話能不能……含蓄一點?」

  「人是要對行為負責的,這麼多人見證,掩耳盜鈴沒有任何意義……讓一讓,你們這傢伙瞪什麼眼,要不逃跑,要不就上去作戰,在這種鬼地方觀戰的,都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

  心態被揭破,惱羞成怒和羞慚自責的民眾各佔了一半,或是咆哮喝斥,或是低頭沉吟。

  「小妤,當人被揭穿謊言時,眼睛常是往右上方看的,留意到了嗎?」

  玄妤凝視眾人,卻發現所有人都努力地朝左下方看,神態怪異至極,忍俊不禁的咯咯笑了起來。

  當兩個年輕男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時,斬風和弒天已經從另一側擠到山壁前,海灣的景象立刻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但只看了一眼,兩人都皺起了眉頭。

  「只有這麼幾艘船?」斬風搖了搖頭,讓周圍居民惶恐不安的魔軍突襲竟只有幾艘小艇,實在有些小題大作。

  「人類對魔人的恐懼已經滲到骨子裡了,真是個沒用的種族。」

  「倒也不是,只是人模擬任何一族都熱愛生命,正如你信奉的是力量,他們信奉的是生命。」

  「是嗎?」弒天轉頭望向依然在喋喋不休和繼鏡夢吵架的人群,實在看不出這些傢伙能有什麼勇氣。

  「等你瞭解了這個種族之後,再下判斷吧!」

  斬風拍拍他的肩頭,又把目光投向火光衝天的海港:「魔人的船僅有三艘,雖然都是大船,但怎麼算都只可能出現一千多人。」

  「這麼多!」

  「這麼少!」

  兩種截然相反的驚叫聲響起,叫多的自然是觀望者,叫少的就是弒天,以及走到兩人身邊的繼鏡夢和玄妤,那是因為立場和實力不同。

  「魔人為什麼要派這麼一支小部隊出來?他們難道不知道西征軍全軍覆滅了?」繼鏡夢喃喃自語。

  「或許真的不知道。」

  「啊?」

  「這一千人雖然會給人類製造一點小麻煩,但不至於形成心腹之患,玄武國完全有能力解決他們。」

  斬風平淡的口吻讓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所措,雖然只有一千魔軍,但對附近也會造成巨大的威脅,身為一個有正義感的人,似乎應該主動參與這場戰鬥,可這傢伙卻完全沒有興趣的樣子。

  「我們去戰場看看如何?」弒天好久沒動手了,看著遠方的戰火,心都癢了。

  「我在這裡等你。」

  斬風泰然自若地找了塊岩石坐下,平靜地望著海港飄起的黑煙,彷彿那是別人家的事。

  周圍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竊笑,眼中儘是鄙視之色,卻也有所共鳴,此刻會站在這裡的人,心態大都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5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2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五章 小鎮狙擊
    「喂!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傢伙?居然要去魔都,真是膽大包天,卻又對這場小戰爭不加理會,你們說他是膽大還是膽小?」

  從山上下來,玄妤已經嘀咕了一整路。她怎麼都琢磨不透那個叫風映寒的男子。

  弒天也越來越看不透那個謎一樣的男子,照理說,冥人心中的神絕不會膽小懦弱,可斬風的表現與「神」實在相差太遠。

  他真是神嗎?神的表現會是如此軟弱嗎?還是……

  弒天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朝山頂望了一眼,即便人頭湧動,但依然能捕捉到坐在斜壁上的身影,透著彷彿蒼穹般的氣息,浩瀚無邊,矗立在最高處,縱觀大地。

  「不管他了,去戰場看看,那裡需要的是我們的力量,不是口水。」

  ※※※※

  港口濃煙依舊,榔山上完全感受不到戰場的慘烈,只能看到魔人的三艘船都化成黑灰,飄散在海裡,沒有退路的他們,像瘋子一樣不斷衝擊港灣。

  斬風一直在山頭上坐著。

  「你這傢伙,真的一動不動啊?」

  聽到聲音,斬風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淡淡地道:「辛苦了。」

  「人呢?」望著空蕩蕩的,只剩斬風一人的山頭,弒天三人都愣住了。

  「覺得沒事,都回去了。」

  「真是一群卑鄙無恥的傢伙,人類真是無恥。」弒天咬著牙破口大罵,卻立即招來了玄妤和繼鏡夢的白眼。

  「好像你不是人類似的!」玄妤道。

  「慢著!」繼鏡夢盯著弒天看了半天,看得他毛骨悚然、寒毛倒豎,隨即又轉向斬風,道:「你們不是人類吧?」

  弒天白了他一眼,「我又沒說過自己是人類,我是蒼冥人。」

  玄妤看著弒天,大張著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呢?你也是蒼冥人?」繼鏡夢問著斬風。

  「我是冥人。」

  「冥人?蒼冥人?不是同一個地方?」

  「當、然、不、是!」

  弒天一字一句地說,每個字都加了重音,認真的樣子讓玄妤只覺得一陣好笑,咯咯地笑了起來。

  弒天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蒼冥界是原世界的五界之一,冥界是新世界的四界之一,根本就不一樣。」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不笑了行不行?」雖說不笑,但玄妤還是咯咯地在笑,只是摀住了嘴而已,氣得弒天半天說不出話來。

  繼鏡夢對弒天的性格已略有瞭解,知道他是個直率、豪放、勇敢、單純的武士,單論性格,是個非常可愛的傢伙,但斬風卻不同,看上去簡單平淡,相處之後卻覺得深沉無比,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聽說冥人都是好勇鬥狠的人,你身上怎麼一點也看不到這種個性。」

  「你是說他嗎?」斬風望向弒天。

  「我是說你,冥人我雖然沒有見過,但略有耳聞,像你這樣的冥人似乎與傳聞中不大一樣。」

  「影門內有個叫扇幽兒的,你認識嗎?」

  被突然岔開話題,繼鏡夢先是一愣,隨即露出驚訝之色,驚問:「你認識扇婆婆?她可是影門內最神秘的前輩,實力深不見底。」

  「扇婆婆?哦,是啊,都已經七十年過去了……」斬風罕見地露出一絲微笑,雖然一閃即逝,但三個人都看到了,「她還活著嗎?」

  「前年去逝了。」繼鏡夢眼圈一紅,悲痛之色非常明顯。

  「前年啊!」斬風不禁唏噓地嘆了口氣。

  玄妤感覺到憂鬱的氣息,轉頭問道:「扇婆婆是什麼人?他好像很悲傷的樣子?」

  「影門的神秘高手,連門主都忌憚的老婆婆,聽說把影門力量發揮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就算是門主也動不了她一根頭髮。」

  繼鏡夢也留意到斬風傷感的眼神,雖然很好奇影門前輩怎麼會與這個年輕的冥人有這麼深的關係,但也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再問下去。

  「以他的身份、年紀,不像是會和一個老婆婆有密切關係的人,真是個奇怪的人。」

  弒天倒是理解這一點,以斬風在冥界的地位,年紀至少在百歲以上,只是看上去年輕而已。

  「走吧。」

  「去哪?」

  「廣昌府。」

  「還要追查屠村事件?」

  「反正要往東,再去確認一次。」

  玄妤和繼鏡夢極不情願地走上了回廣昌府的道路,唯一吸引他們的,就是風映寒的性格,以及他要去魔都的打算。

  進入廣昌府境內,他們卻遇上了那一支從章武府一路跟隨他們而來的五百騎兵。

  「啊!怎麼是你們?」

  「還沒回去啊?」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回去?真是多虧了你們,我們才及時趕到。」

  四人都愣住了。

  「噫,你們不知道嗎?廣昌府真的發生了屠村案。」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指向斬風,都在驚嘆他的分析能力,但他卻異常沉默。雖然猜中了,但他還是無法阻止案件發生。

  「時間?」

  「兩天前,廣昌府東北的小石村。」

  「走,去小石村。」

  ※※※※

  小石村,村如其名,附近有許多採石場,也因為這樣,村民不以耕種為生,都是專業的採石工,可惜這小小的山村遇此大難,整座村子變成了血海,腥紅的血漬還在採石場留下了許多印記。

  負責調查的是廣昌府的衙役,由於知道章武府的事件,因此把事件歸類於魔人殘殺,斬風四人到來時,現場早已堪查完畢。

  石頭上的血漬依然清晰可見,看到一塊塊被染紅的大理石,四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要進村子看看嗎?」

  弒天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勸山鎮的恐怖畫面依然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播映著,好不容易平淡了一點,他可不想再遇上新的刺激。

  玄妤和繼鏡夢倒是很好奇,尤其是看到弒天慘白的面孔,好奇心更重了,但當他們走到村口時,一種強烈的反胃感突然湧了上來。

  「哇」的一聲,玄妤抱著路邊的石頭大吐起來,繼鏡夢雖然好一些,但臉色卻也是一片慘白。

  斬風卻泰然自若地踏入村口,腳下一步未停。

  「你的膽子好大啊!」繼鏡夢快步追上,隨著腥氣越來越濃,不知不覺間吞了幾口唾沫。

  「你也不小。」

  「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去殺魔人?只是因為這是人類的事情嗎?」

  「也許吧。」

  「也許?」

  斬風沒再理他,逕自走到屍塊塔前,繼鏡夢卻停下了腳步,五丈已經是極限了,再往前,他知道自己的反應會和玄妤一樣。

  「喂喂,這真是魔人幹出來的嗎?太恐怖了!」

  「在魔人眼中,我們和這堆肉沒有任何區別。」斬風蹲在屍堆邊,淡淡地道。

  繼鏡夢站在五丈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喂,那堆東西到底能查出什麼?都成……成碎肉了……」

  「看有沒有咬過的痕跡,是魔人的話,大概不會放過到口的鮮肉。」

  「你真噁心!」

  「魔人不覺得噁心,就跟你吃紅燒雞時的感覺一樣。」

  沒有人接話了,繼鏡夢突然「哇」的一聲撲到旁邊,大吐特吐起來,吐出來的正是他中午吃的紅燒雞。

  這一刻,他對斬風的忍耐力和細心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個時辰後,斬風結束調查,拖著吐得連路都走不了的影門書生走出了村口。

  「照顧他一下。」斬風把人推到玄妤身邊,轉頭向弒天說道:「那傢伙可能還在附近,你隨時準備。」

  「放心!」

  斬風回頭望向小山村。他本就打算解決九界的混亂局面,卻沒想到竟是從這種小事開始,而且有了不少發現。

  紫黑色、粉紅色和火紅色三種靈魂之府,三條有規律的破壞線路,或許就像是人們常說的——終點就在於起點。

  聖天之力的影響無庸置疑,問題在於影響的力量似乎發生了變異,魔人的殘暴或許與這種異變有關。

  忽然,村外傳來一陣吵雜聲。

  一群穿著打扮各有不同的身影,一起出現在村外的石路上,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穿著道袍的道士。

  「就是這裡!」人群完全沒有理會斬風四人,紛紛從他們身邊穿過,直往村口走去。

  玄妤一邊扶著繼鏡夢,一邊看著人群,蒼白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血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喃喃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嚇暈呢?」

  話音未落,村口突然爆發出驚人的慘叫聲,緊接著所有人四散而逃,後面的不斷擠上,卻又不斷朝村口兩側散逃,場面極度混亂。

  很快地,村口四周到處充斥著嘔吐的穢物,空氣中除了血腥氣味,還多了濃烈的酸味。

  「哼哼,這下吐得痛快了吧。」

  「別幸災樂禍,妳也沒少吐。」弒天滿眼笑意地拍了拍玄妤的肩頭。

  「討厭!」

  人群再次聚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聚集地點也移到了離村三百丈的一片空地上,只是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多少血色,眼中滿是憤怒。

  「殺光魔人!」突然有人大叫,隨即引起一片共鳴。

  站在人群邊緣的斬風淡淡地看著近百人高呼殺魔。

  「這才像話,看來人類還是有勇士的。」弒天總算對人類有了點好感。

  一名中年武士帶著三個人,走到斬風等人面前,沉聲問道:「四位,聽說你們早在章武府就阻止過魔人屠村?」

  斬風知道章武府來的騎兵說了些什麼,不置可否,以沉默相對。

  玄妤性子直率,搶著應道:「是啊!我們判斷出魔人行動的規律,所以先來到廣昌府,可惜魔人突然攻擊北面的越英港,所以我們就跑到那邊去了,沒想到……」

  「預先判斷出魔人要出手?」四人將信將疑,聲音都很大,其他人聽到,都朝這邊望了過來。

  「這不太可能吧?誰能預判出那種禽獸種族。」

  「是啊!那些殺人狂根本不可理喻。」

  「我們……」

  玄妤畢竟年輕,被人否定了立即就想反駁,可她的聲音很快就被潮水般的雜音壓倒,最後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委屈地望向同伴求助。

  「算了,跟這些傢伙說不清楚。」

  玄妤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扯著嗓門大聲尖叫,刺耳的吼叫聲立時反壓過其餘的聲音。

  「他們兩個是冥界使者,對魔人有最獨到的研究。」

  「冥界使者」這四個字完全改變了現場的氣氛。就像無助中突然看到了希望,殺戮和血腥帶來的恐怖被突然湧出的信心壓抑了,笑容與希望再次在眾人臉上展現,當然,除了斬風之外。

  「原來是冥使啊!難怪難怪,不知道那該死的魔人下一步會去哪裡呢?請您指點迷津。」

  斬風一直在想,魔人已經在這裡殺過人了,一定會往下一個點奔去,而且這裡的事發生了兩天,魔人想必已經走了不少路。

  打開地圖,他在小石村的方位加了一個紅點。

  「越英港。」

  「啊?」弒天三人瞠目結舌,沒想到他們剛回來,又要去了。

  「沒時間了,我們立即回去。」

  ※※※※

  又是榔山,又是那片碧海藍天。

  榔山離越英港並不遠,也是紅點的涉及範圍,先上榔山也不能說不對,但三個人都覺得此行怪怪的。

  他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就把身邊這個看上去最弱的男子當成了領導者,即便有異議,每次也都會乖乖地跟在他的後面,彷彿有種奇妙的魔力讓他們無法離開。

  為此,三個人還聚在一起研究了一下。

  「喂!你們說我們是不是瘋了?三個大活人,既不是親戚又不是朋友,犯不著陪著他到處亂竄吧?」

  「就是啊!大家都往越英港去了,只有我們在這山頭上亂晃,不太像話了吧?」

  「這些日子真是撞邪了,為什麼他到哪,我們就到哪?那傢伙也沒什麼……」繼鏡夢本想說沒什麼本事,但想到斬風站在屍塊塔前的表現,下面的話又被吞了回去。

  「也對,那傢伙除了帥了點、酷了點,也沒什麼特別,那我們……」玄妤看著兩個翻白眼的男人,自己也翻了翻白眼。

  「走吧。」斬風不知何時已經走了回來,正朝三人招手。

  玄妤快步迎了上去,好奇地問道:「查到什麼了嗎?」

  「查?」

  「不是調查,我們上來幹什麼?」玄妤越發好奇。

  斬風淡淡地道:「一堆人擠去越英港,亂鬨哄的一團太麻煩,那麼多人盯著,魔人大概也會迴避一下,我們沒必要去湊熱鬧。」

  「那這裡?」

  「這裡風景不錯,上來坐坐也好。」斬風撣了撣身上的草,大步往山下走去。

  「啊?啊!啊——」

  無論三人眼睛瞪得如何大,叫聲如何驚愕絕倫,就像著了魔似的,他們最終還是乖乖地跟斬風走。

  下山後,三人發現了一件更過分的事,斬風竟然沒有意願前往越英港。

  在他們看來,那座北方港灣如今是英雄聚集的地方,四海英雄都在那裡討論破魔之事,如果不去,無異於把自己排除在殺魔行列之外。

  斬風選擇的是,位於越英港西南方的一座小鎮——榆木鎮。

  以地理位置而論,如果沒有越英港,這裡才應該是青龍通往玄武的重要交通要道,因此許多車隊都行經榆木鎮,大道上車水馬龍,極為熱鬧,足以和任何小城相比。

  「喂喂,你這傢伙解釋清楚行不行,這可是玩命的事啊!」

  「就是嘛,整天騙得我們東跑西跳!」

  望著平原上突然出現的榆樹林,斬風知道榆木鎮到了,他數十年前路經此處時,榆木鎮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魔軍突襲越英港,青龍國必然會請求力量強大的玄武國助守北線,此刻的越英港,應該會有很多頂級高手過去,因為那裡是玄武國的門戶,放任不管,受害的將會是玄武國,只怕連皇族都會親臨戰陣。」

  「既然如此——」

  「所以我們沒必要過去。」斬風毫不客氣地截斷了玄妤的話。

  「各處高手齊集,魔人不是瘋了就一定不會跑去送死,而且魔人從沒有回頭犯案的前例。」

  「為什麼?」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判斷魔人的行為,北路和中路都按部就班,行事很正常……」

  「南路不正常是因為躍馬之戰。」彷彿在報復,繼鏡夢也毫不客氣地截斷了斬風的話,卻投以請求諒解的微笑,「魔人原本從魔都沿著南路往西走,沒有理由看不到躍馬之戰的戰場,那片地方聚集了各路高手,換做是一般人一定會避開,因為風險實在太高了。

  「但魔人沒有這麼做,他還是一直往西走,而且不斷製造出殺人案件。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是一批做事非常有計劃的人,無論越英港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會改變計劃。」

  弒天撇撇嘴道:「面對一百多萬被幹掉的同伴還能這麼冷靜,魔人真是個可怕的種族。」

  「惡魔哪會有同情心?你們也真是的,像他們那種殺人如麻的傢伙,就算兒子死了也不會流一滴淚吧。」

  玄妤想到小石村的慘狀,怒火就按捺不住,連眼珠都泛起了紅光。

  三名男性對望了一眼,都驚嘆於玄妤強烈的正義感。

  「這座鎮有上萬人,他真敢動這裡?」

  斬風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

  萬人大鎮熱鬧非凡,越英港的戰爭剛剛結束,原本通過越英港的貨物和人流都改走榆木鎮,無非是擔心港口還有殘餘的魔人,整個鎮裡的客棧全都爆滿了。

  「為什麼我要待在這種地方?我們又不是捕快,犯不著幹這種事吧?」

  玄妤無奈地躺倒,就連滿天繁星都無法消除她露宿屋頂的不爽,尤其下面還不時傳來把杯歡歌之聲,酒香、肉香透過屋頂,感覺更加折磨人。

  「有個地方待就不錯了,沒看到滿大街都是找地方睡的旅客?」

  「魔人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這麼熱鬧怎麼下手?」

  「我也不明白!」

  繼鏡夢攤開兩手,眼睛卻在瞟著對街酒館裡,那個孤寂淡漠的身影,「我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個傢伙可以不用睡屋頂?」

  酒館內,一壺濁酒已經放涼了,酒杯也孤零零地待在桌面上動也不動,斬風坐了兩個時辰,一直都在閉眼養神,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似的,但店小二兩次來詢問,他都立即有所反應,彷彿閉著眼睛還能看清世界的靈貓。

  「客官?您的酒涼了,要不要……」

  「把這酒熱了,再弄三壺過來。」

  一壺沒喝完又要三壺,店小二聽懵了,看了客人兩眼,卻懾於對方的氣勢,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好乖乖地去弄酒了。

  轉眼間,三個身影出現在斬風身邊,把八仙桌的四個方位都佔滿了。

  「喂!你也太沒義氣了吧,一個人在這裡喝酒,讓我們在屋頂喝西北風。」

  正說著,店小二端著四壺酒上來,看到原本孤寂的小桌熱鬧起來,頓時笑了起來,一邊放下酒壺,一邊道:「原來還有客人沒來,都兩個時辰了。」

  看到酒壺,三人都驚住了,為了避免被關注,他們刻意找了偏僻的角落下屋頂,然後從後門進店,熱酒卻恰好在這個時候送上桌,令人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背後長了眼睛。

  斬風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閉上眼睛,彷彿在感受什麼。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誰也不敢打擾,都瞪大眼睛四處張望,隱隱猜測魔人就快到了。

  斬風見過魔人的真面目,高等魔人並不像低級魔人那麼醜陋,雖然面貌和人類仍有明顯的差異,但形體差距並不大,並不難隱藏身份,然而任何方法都無法抹去靈魂之府的色彩,也只有他擁有隨時看穿魔人身份的能力。

  夜色已深,然而街上卻是異常熱鬧。

  因為越英港的緣故,南來北往的商旅實在太多了,以至於許多人直到深夜才抵達鎮上,又遇上無處落腳的尷尬局面,街上難免會吵雜一片。

  各家店棧酒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招攬生意的好機會,斬風四人所在的酒店便一直開著,客似雲流,根本沒有停歇的時候。

  「喂!那傢伙真的來了嗎?這麼吵的小鎮,他怎麼下手?」

  玄妤用手肘輕輕頂了斬風一下,卻不料斬風突然拍案而起,指著左前方喝道:「穿黑袍者,殺!」

  弒天反應極快,當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高大的身子已像輕雲般飄了出去,由小臂至指間泛起淡淡青氣,照得流光異彩。

  彷彿拉動了空氣中那根無形的弦,氣氛一下緊繃得讓人窒息,偏偏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殊不知殺身之禍已經來臨。

  繼鏡夢和玄妤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卻遠比不上弒天,身影驟起時,弒天幾乎已撲到了黑袍人身前。

  兩個人的臉都驚得煞白,如何也沒想到魔人竟與他們如此的靠近,而在這人來人往的街上,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黑袍人的反應像是慢了半拍,直到弒天衝至面前才倉皇出手。

  雖然看不到臉,但弒天明顯能感覺到對方渾身散發出來的狂怒,不禁一陣豪爽的大笑,魔人的反應竟如此之慢,實在是大失所望。

  然而,晃動的黑影下方突然伸出數十條黑色線條,像鞭子般圍著他的身子一陣狂掃。

  可憐魔人周圍的十幾名酒客剛想離席,便看到黑色像死神鐮刀般狠狠地砍在身上!

  「啊——」

  十幾人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小小的酒店立時變成了人間煉獄,血肉四處橫飛。

  素來處變不驚的斬風也不禁勃然變色。因為距離太遠,他只能壓制魔人的靈魂之府一會,等弒天撲到。沒想到,他才剛剛放鬆對靈魂之府的壓制,魔人便狂性大發,他的眼中不由得寒絲飛舞。

  繼鏡夢、玄妤正騰身半空,突然被一陣不明來歷的血雨當頭噴得滿臉,不禁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返身倒躍數丈,一口氣跳出酒店。

  再回眸望去,只見偌大的酒店只剩一個身影矗立,血肉灑遍整間酒店,牆上、地上都沾滿了殘肢碎肉,根本就是血色煉獄,別說站在裡面,就是看著都有種想逃的衝動。

  「哇」的一聲,玄妤轉身就吐,胃裡翻江倒海,連昨天吃的宵夜都吐了出來。

  繼鏡夢面如死灰,這一幕,讓他彷彿看到了勸山鎮、小石村被屠戮時的血腥景象,對魔人的憤怒與仇恨也隨即升到了頂點,雪白的臉突然染成一片赤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5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3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六章 屍塔之謎
    大街上一片凌亂,尖叫聲此起彼落,睡著的人從夢中醒來,聽到「魔人」兩個字,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赤裸裸的逃命者不計其數,還有人拖家帶口,抱著一堆東西就往鎮外沖。

  若是在空中俯視,就可以看到極為壯觀的一幕,上萬人像潮水一樣迅速往周圍散開,就像太陽光輪一樣完整。

  當然,小鎮內並非只有膽小鬼,往來的商旅中不乏練武之士,尤其這裡與武士之國玄武接近,習武之風也滲入鎮中,十戶中有九戶練武,因此也蓄養了一些英武之士。

  戰場的範圍其實早已被最大幅度地限制了,這完全是弒天的功勞!

  因為他的第一擊果斷剛毅,雖然魔人掀起了小範圍的血雨腥風,但他的狂攻卻大大地干擾了魔人的攻擊,壓縮了對手的攻擊範圍,把戰場釘死在酒店附近,以至於周圍不受波及。

  空氣中雖然飄散著濃烈的血腥氣味,魔人的攻擊也幾近瘋狂,但弒天卻向世人展示出戰神般的威武身姿,無論攻勢如何猛烈,他都頑強地與之對抗,由頭至尾竟然沒有一招退縮。

  斬風也不禁暗自感慨,年輕時代的自己恐怕也沒有這份狂勁。弒天雖然不知道魔人的實力,也沒有任何仇恨,甚至沒有必要參與這場戰鬥,但聽到自己的一句話,就不顧惜性命地衝上去戰鬥,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戰士。

  「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繼鏡夢充滿憤怒的聲音迴蕩在血霧之中,雖然他的實力不如弒天,但他的影術卻是最安全的攻擊方式,在人與影之間變幻莫測,時起時伏,時隱時現,甚至還有幾次縮到了魔人的影子裡,為魔人製造了不少麻煩。

  其他武士原本還有些膽怯,但見一名書生尚且如此不惜命地狂攻,感動之餘,熱血不斷翻湧,紛紛撲向戰場,把魔人圍得水洩不通。

  側翼,玄妤疏散完民眾,也回到了戰場,看到弒天威風凜凜的戰鬥身影,不由得讚歎道:「那傢伙真是太帥了,想不到他的實力這麼強!」

  「辛苦了!」斬風朝玄妤投以感謝的目光。

  「對了,你怎麼站在旁邊?不上去?」

  斬風搖搖頭,局勢已經在控制之下,沒有比趁現在觀察魔人靈魂之府的變化更好的機會了。

  玄妤眉尖緊蹙,眼帶狐疑地打量著斬風。無論在什麼場合下,這個人都能保持平靜,雖然這是一種優秀的特質,但難免讓人感覺有些冷漠,甚至是冷酷。

  「為什麼會在那種場合讓弒天動手,靜靜地下手不是更好嗎?至少店裡的客人還有活命的機會。」

  斬風瞥了地面一眼,隨即又移回魔人身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讀懂他眼中的複雜含意。

  玄妤還沒有到知音的層次,越看越覺得斬風冷漠,不由得生出一絲不滿,直率地追問道:「為什麼?你不是那麼衝動的人,應該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為什麼沒有事先透露,哪怕一聲……」

  「沒用。」

  「沒用?」

  斬風一字一句地道:「那傢伙也擁有利用影子行動的能力,他是在一瞬間出現在酒店裡的,而且早已把力量伸及整間酒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察覺到什麼,總之力量最強點就在我們四個的腳下,一旦發作,我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是說……」

  「他選擇這間酒店,恐怕就是因為感覺到你們的力量。變故只在反掌之間,那時生死一線,除了反擊再無其他方法。」

  玄妤徹底驚呆了,眼神急促地顫動著,心跳更是無法抑止地快了幾拍,「這麼說……店裡的那些人是……為我們死的?」

  「我不知道,但當時若不出擊,魔人一旦暴起,酒店立時就陷入血海。我們若死,就無人能捕捉到魔人的身影,魔人便可肆意殺戮,死亡的絕不止眼前之數。」

  玄妤第一次真正認識到斬風的實力,眨眼間審時度勢,殺伐極其果斷,生死之際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才是天生的統帥。

  「想不到那時竟是命懸一線。」

  玄妤已經徹底拜服了,恭恭敬敬地朝斬風抱拳一禮,做為對之前懷疑和不敬的道歉。

  「我和弒天將前往魔都,妳和繼鏡夢好好思索,一旦進入黑暗雲海,這樣的強敵比比皆是,而且還會遇上殘暴的魔軍,去與不去最好考慮清楚。」斬風平靜的語氣彷彿在問晚上去不去喝茶,與深入魔都的壯舉完全不搭。

  玄妤的感覺卻更強烈,一個人面對魔都,居然還能平靜到這種地步,著實難以想像。

  說話間,戰鬥突然發生變化。

  一直佔據著主動的弒天突然出手慢了,情勢急轉直下,魔人的攻勢更加瘋狂。

  別說弒天,周圍的武士們也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直附在影中的繼鏡夢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勝利的天秤似乎已經倒向魔人。

  玄妤心頭一沉,臉色再次蒼白,便要上去助戰,卻被斬風輕輕按住了肩頭,「沒事,他贏了。」

  「贏了?」

  「魔人力已盡,這是迴光反照,一盞茶之內必敗無疑,只是……」

  斬風想到上次為了逃生而放棄兩隻腿的魔人,眼前這個傢伙恐怕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一直觀戰的他突然欺身上前,撥開人群,直插戰場中央。

  所有觀戰者無不大驚失色,玄妤更是驚得目瞪口呆,雖然不明白斬風的實力,但看他的肉體狀態,明顯沒有經過任何體能修煉,更別說武技了,加入戰場很難自保。

  斬風甫一進入,就像一道擎天之壁突然插進大海,兩股互相撞擊的洪流戛然而止,失去最後戰力的魔人就像殞石般墜落地面。

  所有人都長長舒了口氣,但在此時,看似失去力量的魔人卻像是膨脹的氣球般突然脹大。

  「不要——」

  斬風憑著生命力壓制了場中的一切靈魂之府,卻沒想到魔人早已做好自爆元神的準備,生命力無法控制元神,只能眼睜睜看著魔人在面前炸成飛灰……

  ※※※※

  日出東方,慌亂了一夜的居民各自回到家中,除了酒店周圍之外,絕大部分都沒有受到影響,此刻沒有比美美睡上一覺更幸福的事了。

  鎮外突然掀起一片煙塵,數以千計的身影湧了過來,或縱馬狂奔,或施展輕功高速騰越,就像一股巨潮般浩浩蕩蕩湧來。

  然而,當位於最前端的人衝到鎮口時,大潮就像是遇到了無形之壁般戛然而止,一張張面孔望著平靜的鎮子目瞪口呆。

  原來昨夜鎮上大亂,有人擔心出大事,便快馬奔往越英港求援。

  那裡聚集了大批英豪,正是為了對付魔人而來,一聽消息,誰也不敢怠慢,結果懷著滿腔熱血與憤怒而來,卻遇上這麼一個平靜寧和的場面,換了誰也無法平靜。

  「極光聖武團前來參戰,魔人何在?」

  「義龍會前來滅魔!魔人呢?魔人在哪?」

  叫囂聲彷彿不識趣的雞啼,擾動了剛剛平靜的小鎮,一張張面孔憤怒的探出家門,瞪著鎮口的人群,看得這些人心裡直發毛。

  這哪是迎接援軍該有的神情,他們怨毒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到廚房裡的蟑螂。

  吵嚷了近一個時辰,數千名豪傑們才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事,聽到魔人只有一個,而且還被擊敗喪命,都翻起了白眼。他們狂奔一夜,竟是為了這樣一幕,心裡都在叫屈。

  ※※※※

  鎮北的月光坪上,擠滿了被魔人激怒的身影,一個個咆哮呼嘯,訴說著自己對魔人的恨,氣氛越來越熱烈。

  「睡得還真沉!」看著倒臥在草地上沉沉入睡的斬風,弒天三人都搖了搖頭,被邀請參加這樣的大會本是榮耀,可斬風卻像是局外人似的,一到草坡就倒頭便睡。

  「各位、各位,昨夜一戰鬼泣神驚,全賴這位弒天英雄之威。」

  弒天跳了起來,學著人類的禮儀朝四方抱了抱拳,換來的是鼓掌如雷。

  本就高大威猛、儀表堂堂的蒼冥人,氣勢越發恢弘了,絕不遜色於昨天戰場上的身姿。

  耳邊儘是呼喚「英雄」之聲,看著笑得合不攏嘴的弒天,玄妤和繼鏡夢相視一笑,又同時掃向另一個身影,論功績,這人絕不在弒天之下,只是光輝被隱藏了起來。

  「這傢伙,終於給他找到耀武揚威的機會了,你看他的嘴,笑得都快連上眼皮了。」

  「辛苦了一夜總算有所回報,不過另一個傢伙就——」玄妤調皮地朝橫臥在地的斬風擠了擠眼睛。

  斬風突然翻了個身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挑眉望向會場中心,只見一群人圍著弒天叫好,不禁搖了搖頭。

  繼鏡夢忽然一把湊到他面前,小聲問道:「喂,你為什麼認為魔人會選榆木鎮下手?昨天在榔山上也不只是為了看風景吧?」

  「哦!你終於發現了。」

  繼鏡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苦笑道:「昨天我就有點懷疑,只是不知道你的能力,昨夜見你突然指出魔人,看來你擁有找出魔人的特別能力,昨天守在榔山上,想必是在觀察來往行人,只是沒說而已。」

  「啊!昨天上榔山不是為了看風景嗎?」

  繼鏡夢輕輕一笑,調侃道:「只有妳這小丫頭才會以為是在看風景,妳也不想想,認識這傢伙以來,他做過一件無聊的事嗎?」

  玄妤呆了一呆,回想與風映寒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的每一個決定的確都是有目的而為,絕不會因為無聊而做任何事。

  「我看到魔人往榆木鎮的方向去了。」斬風伸了個懶腰,揉揉僵硬的肩頭,半晌又道:「其實之前的屠殺案件中,也曾透露過線索。」

  「啊!」玄妤二人齊聲大叫,立時引來周圍的目光。

  玄妤被看得不好意思,壓低聲量,又問:「我們怎麼沒發現?」

  「你們又沒進鎮。」

  兩人都是一愣,隨即臉漲得通紅,幾次慘案,他們都沒有進入血案現場仔細檢查,事實上,也只有斬風一人真正進入過現場,並仔細調查了屍體。

  「你看得懂魔族語言?」見斬風搖頭,玄妤蹙著眉尖,又問:「那是為何?」

  斬風臉色一正,沉聲道:「最初所有人都認為,屍塔的出現是為了向人類展示魔族的強大,以此撼動人類的抵抗之心。」

  「不是這樣嗎?」

  「我原本也這麼認為,但隨著對屍塔的研究,我越來越覺得事情並不單純。魔人絕不會因為個人喜好而改變計劃,屍塔的背後隱藏著某種秘密。」

  「什麼秘密?」

  斬風眉尖一挑,鏗鏘有力地說道:「他們可能在進行一種儀式。」

  「儀式?」

  「這三條線非常有規律,每一點都可以看到屍塔的出現,有點像人類的烽火台,用烽火向遠方的同伴發佈訊息。」

  繼鏡夢拿出那份滿是紅點的地圖,臉色勃然大變,三條線平行而動,雖然南部更快些,大都是因為雲河盆地以及躍馬平原的大部分區域受戰爭所累,大片土地空置,無鎮可屠。

  「屍塔如果被毀,魔人豈不是得不到訊息了?」玄妤好奇地問。

  「這就是我現在所思考的問題。」

  繼鏡夢忽道:「如果之前所想的都是對的,這倒不難解釋,魔人屠鎮的真正目的或許不在於殺掉很多人,而是為了避免屍塔在第一時間內被倖存下來的人破壞。」

  斬風的眼睛一亮,眸子裡泛起喜色,點頭讚道:「此言有理,屠鎮的目的應該就是讓鎮子在一定時間內進入真空的狀態,照此論斷,屍塔並不需要一直存在,只要在固定的時間內存在就能達到效果。」

  「剩下來的問題就是,魔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個儀式完成後,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玄妤苦笑道:「這恐怕就要去魔都尋找答案了。」

  斬風一直靜靜地思考,一個問題突然在他的腦海中跳了出來——魔人的核心真的在魔都嗎?

  最初魔人從沼港登岸,然後朝正南方行進,很快就佔據了六華山脈,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六華山脈周邊區域,很少有人再去留意他們最初登岸的沼港。

  既然六華山脈以東完全被冰潮破壞,魔人造船的材料又從何而來?難道真的千里迢迢地從元魔界帶來嗎?似乎不太可能,也就是說,魔人就地取材做出了登陸用的戰船,問題便在於木材的來源。

  「北海之中有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島嶼?」

  玄妤搖了搖頭,繼鏡夢卻在沉思,半晌後小聲應道:「北海有許多地方依然不為世人所知,那片區域水流湍急,潮向變幻莫測,風力也大到驚人,常人很難進入,漁民也不喜歡去那片水域。」

  「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那片深海中有沒有島嶼?」

  「能飛的話應該可以過去,不過大概沒有人會跑到那種地方去。」

  斬風心中一動,如果魔人的核心並不在魔都,而在北海海域中的某一個島嶼上,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一直都是低等魔人在作戰,高等魔人直到此刻才現身大陸。

  「喂!你們三個在嘀咕些什麼呢?」

  看著滿面紅光歸來的弒天,繼鏡夢和玄妤都笑了。

  「感覺不錯吧!英——雄!」

  弒天哈哈一笑,拍著肚皮驕傲地道:「這就是本事,你們兩個好好學習,以後會有機會的。」

  忽然,三人的聲音被突然而來的喧嘩聲給覆蓋了,許多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

  弒天也站了起來,身材高大的他完全可以無視身前的人類,目光一直伸向遠方,赫然發現天空飄來一片紅雲,雲上站著一名白袍老者,雖然白髮蒼蒼,但看上去飄逸出塵,只是一眼,就讓他對此人有了好感。

  「他怎麼來了!」斬風自然認出是戟布,只是有點驚訝,他竟然會出現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場合。

  「他是誰?」

  「戟布。」

  玄妤和繼鏡夢同時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斬風。

  戟布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在人群的歡呼中飄然落下,卻從數千張驚訝狂喜的面孔中看到一張冷淡又熟悉的面孔,不禁一愣,隨即皺了皺眉頭。

  他原是為了越英港的戰爭而來,聽到榆木鎮發生魔人殺人事件才轉向此處,卻意外地發現了斬風的身影。

  撥開圍攏的狂熱者,戟布慢慢地向斬風走去。由於弒天也在那裡,所有人都以為他找的人是弒天,頓時投以羨慕的目光。

  弒天見了眾人迎接戟布的陣勢,意識到這是人類中的頂尖人物,也抖擻精神迎上前去,抱了抱拳,傲氣十足地道:「我是弒天,你好。」

  但戟布連正眼都沒搭理他,身子一晃便從他身側繞過。弒天窘得滿臉通紅,周圍的所有人也都看得目瞪口呆。

  怎麼說他都是弒魔英雄,昨夜孤身應敵,氣吞山河,不該得到這種待遇,一些對道官沒有好感的人頓時出言譏諷。

  「什麼狗屁道仙……」

  話才說出半句,而且夾雜在眾多聲音之中,尋常人根本聽不見,可戟布卻像長了順風耳似的,指尖一抬,說話者整個人立時被拋上空中,然後重重墜向人群,如果不是有人接著,肯定會摔得頭破血流。

  草坪上一陣啞然,戟布隨手一指,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就被扔上了天空,傳說中的道仙果然名不虛傳。

  弒天自問做不到這一點,眼中傲氣盡去,取而代之的是崇敬,率直的個性體現無遺。

  戟布忽然轉身看了他一眼,且不說實力如何,這份氣度卻是難得,他對弒天的評價立即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你的朋友?」

  「嗯。」斬風站直了起來。

  人群愣了半天,才知道戟布找的人竟然是一名不起眼的書生,看著那文弱的身影,很難想像戟布竟會專程來找他。

  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斬風乾了什麼壞事,所以戟布特意來找他算帳,然而戟布的表現卻讓他們再次吃驚。

  「越英港那樣的小場面可不是你該來的,交給他們去辦就行了。」

  「越英港自然是小場面,可榆木鎮卻是大場面。」

  人們忽然發現,一個書生竟能與戟布平起平坐,面上都滿是疑惑。

  玄妤和繼鏡夢驚得目瞪口呆,雖然他們早知道白衣書生來歷不凡,而且還是冥人,卻從未想過他與戟布竟是舊識,尤其聽到戟布用略帶尊敬的口氣和他說話,更是感到錯愕。

  數以千計的目光投來,斬風不禁皺了皺眉頭,淡淡地道:「此處不方便說話,我們換個地方。」

  「上來吧!」戟布手掌一撥,紅雲分出一塊,飄到斬風的腳邊。

  「你們到榔山腳下等我。」斬風朝弒天三人點點頭,然後踏上紅雲,隨著戟布騰空而去。

  望著離去的兩個身影,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都沒有人動一下,完全被夢境般的場面驚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5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3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七章 神之助手
    榔山上,望著榆木鎮的方向,戟布微微皺著眉頭,不解地問道:「榆木鎮上的事情是你幹的吧?」

  「算是吧,雖然不是我動的手。」

  戟布腦袋晃得更厲害,「你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居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我本來以為你不是在仙界就是在鬼界。」

  「我本來是想去鬼界,卻遇上了點事情,所以改變了主意。」

  「老弟,別忘了你可是背負拯救世界命運的神,是不是該多花點時間,研究一下如何平息九界的混亂呢?」

  斬風聳聳肩,所謂的「神」只不過是個代號,「即便是神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決九界的混亂場面。如此大事必須先找到著手點,元魔和青妖兩界都主動派出大軍,雖然我沒有去過,但可以想像,那兩界受到世界合併的影響最大,他們是混亂之源。」

  斬風轉眼望向東方。雖然看不到那片黑色,但戟布一眼就讀懂他的意思,眉頭不禁又是一皺。

  「你要從魔人處著手沒問題,只是調查魔人應該去雲河盆地才對吧?但你現在……把時間都花在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似乎不值得,局勢混亂,已經沒時間再拖延下去了。」

  斬風扭頭凝視著戟布白髮蒼蒼的容顏,「你還沒明白嗎?」

  「明白什麼?」

  「我沒興趣做人界之神,要做就做九界之神,因此我絕不會只為了人類的興衰而戰,更不是為瞭解決種族間的戰亂才留下來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爭鬥原本就是生存之道,透過爭鬥提升智慧、能力和技能,人類這些年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你——」戟布沒想到,斬風竟然已經到了無界無族的層次,不禁愣在當場。

  「如果人類失去了生存本能和價值,也就沒有必要強行讓它存在下去,會有更好的種族控制大地,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戰爭不會毀滅世界。」

  戟布徹底無語,天山上的一席話說動了斬風,卻把他引上了與自己所想截然不同的道路。

  斬風騰身而起,收斂的氣勢突然像翅膀一樣張揚,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我之所以決定參與調查,是因為原本單純的種族鬥爭滲入了別的因素,那會把九界導向毀滅,到時候無論什麼種族,命運都是一樣的。」

  戟布心頭大震,斬風絕不是誇誇其談之人,既然提到世界毀滅,便真的存在那樣的危機。

  「什麼因素?」

  「有一種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滲了進來,那是天生與世界對抗的力量,一旦它的影響力超過了世界的承受力,毀滅是必然的結果。」

  戟布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斬風說話的口吻,就彷彿世界已經面臨毀滅的邊緣一樣。

  斬風摸著身邊的小樹,沒有人能夠明白他現在的處境,他或許可以像神一樣左右世界的走向,然而反掌之間卻是正與邪、喜與哀的差距。

  如果他把靈魂之府的秘密公佈於世,世界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大混亂,任何領悟新力量的種族,都會凌駕於其他任何一族。但如果隱瞞這一點,他就必須獨自背負起對抗聖天之力的重擔。

  「你變了很多。」

  「或許吧,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回到世間是天地給我的機會,我原想和阿雪好好的過幾年,沒想到遇上了這種亂世。阿雪去了鬼界,我相信她絕不是為了一界一族而戰,而是為了九界的和平而戰,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理由只為了人界或冥界而戰,否則我也沒臉去見她了。」

  一番話說得戟布大為動容,不論以後如何,單是這番話,斬風已經進入了神的領域。

  「世界的互相撞擊毀掉了很多地方,也改變了很多地方。人界失去了東面的大海,冥界與蒼冥界連成一線,遙遠的星華界更是失去了一半的生存空間,生存的壓迫感不是我們站在這裡就能體會的。

  「魔族也罷,妖族也罷,我想他們的生存空間也受到了極度壓縮或是破壞,否則沒有一個種族願意離開家鄉。要想瞭解九界到底怎麼了,深入人界的魔族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所以你盯上了這裡的魔人?」

  斬風點點頭,把發現魔族三路使者的經過和分析說了一遍。

  戟布勃然變色,這是高等魔人第一次單獨行動,雖然三路都被斬風帶人截殺,但他們的計劃和佈局部相當可觀。

  魔族絕對不是躍馬之戰大敗時那麼脆弱,尤其聽到魔人自爆的事,他也越來越覺得,魔族背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推動著。

  「我已經確認了兩件事情,一是力量的異變,使得人體發生了想像不到的變化,只是暫時還無法確定這會帶來什麼後果。第二……」

  斬風頓了頓,「魔人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侵入人界建立魔都,究竟是自願還是被迫,或者連他們自己都在迷惘之中。」

  談到現在,戟布終於同意了斬風的見解。魔族殘暴血腥的背後,或許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雖然對於人界來說那並不重要,但如果要做九界之神,卻是不能漠視的事情。

  「老弟,你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而且只能一個人走。」

  「我並不是一個人。」斬風回頭望向山下,弒天三人正在那裡等待。

  戟布呵呵一笑:  「我正想問你,那三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他們是神之助手,遇上了,就在一起了,緣分。」斬風聳聳肩。

  「這個理由真是……」戟布笑著搖搖頭,「找赤熾、印天他們不是更好嗎?他們不論實力、經歷都是一流的,而且還有較大的影響力,可以調動幾百萬人。」

  「他們已經是人界的英雄,必須替人界做事,我現在要做的並不只是為了人界,或許有時還要犧牲人界的利益,他們不適合捲入。」

  「原來如此,我相信你的眼光,不過要去魔都的話……那個弒天的實力不俗,可堪大用,其他兩個的實力就……」戟布又笑著眨眨眼。

  「嗯,弒天此刻的實力不在赤熾、印天之下,剛猛勇武,直率豪爽,是個極容易相處的人,其他二人的實力雖然有所不足,卻更堪大用。繼鏡夢擅謀好斷,玄妤有組織、指揮和管理能力,我暫時還不能與人肉搏,有他們相助才能事半功倍。」

  戟布撫掌大笑:「我忘了有你這麼一個好老師,他們兩個經此點撥,想必實力很快便會有飛躍性的成長。」

  斬風點點頭,弒天所學與冥術相通,繼鏡夢的影術也是耳熟能詳,至於玄妤就更簡單了。

  「我走了。」

  「去哪?」

  「魔都,然後去看看元魔界,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把魔人逼到這種地步。」

  戟布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前往魔都,前往元魔界,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以命相搏的舉動,從斬風口中說出卻像是去鄰居家串門子一樣輕鬆。

  「小心魔人。」

  「我現在可以被燒死淹死摔死,就是不會被殺死。」斬風揮了揮手,正準備離去時,又轉頭道:「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吧。」

  「替我查一下北部海域深處,或許有重大發現。」

  「北部海域?」

  「或許那才是真正的魔都。」斬風神色凝重地道。隨後又往山下而去,留下滿眼愕然的戟布。

  弒天三人早已在山腳下的大道旁等候,見斬風到來,都起身相迎,斬風仔細凝視三人,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的話——神的助手!

  「你為什麼認識戟布?而且……而且看上去還和他平起平坐,你到底是誰?」玄妤最藏不住話,連珠炮般爆出一堆問題。

  「他算是我的老師之一吧!」斬風回望山頂,戟布已乘紅雲遠去。

  「老師?冥人找人類做老師?真不多見!」玄妤依然將信將疑。

  弒天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戟布剛才使出的那一手,分明就是冥術。」

  「啊?」

  「我們走吧!」

  不待玄妤再問,斬風抖了抖衣袍,換上黑色緊身衣的身影透射出鋼鐵般的氣質,一瞬間佔據了整個空間,所有人都在洪水般的氣勢下感到窒息,直到黑色的身軀離開。

  ※※※※

  黑洞洞、陰森森,天彷彿隨時都要壓下來,這便是黑暗雲海給人的感覺,沒有人願意接近這樣的地方,可斬風已經站在黑暗雲海的邊緣兩天了,一直在凝視著黑暗雲海的變化。

  「喂,你怎麼還不走,真的不怕死啊?」

  斬風收回目光,轉身回望,一支十餘人的騎兵小隊停在五丈後的草地上,或許因為看慣了黑色,這些青衣青甲的青龍士兵格外顯眼。

  騎兵小隊長的年紀很輕,約二十出頭,生得齒白唇紅,俊眉秀目,一身青衣青甲外還罩著一身戰袍,上繡四個大字「盡誅魔賊」,頭上也不戴盔,前額綁著一條白帶,似乎是為人戴孝。

  小隊長縱馬衝到他身邊,還未說話前先看一看天空,眼中略有不安,彷彿踏進雲海範圍一步就會立即命斷身亡。

  「黑暗雲海停在這裡多久沒動了?」

  斬風劈頭蓋臉就是一問,騎兵小隊長頓時愣住了,怪異的目光在斬風的臉上掃了又掃。

  他的身軀在白色書生袍的包裹下,顯得俊秀挺拔,披散兩側的烏黑長發隨風晃動,又顯得瀟灑飄逸。不知道此人來歷如何,小隊長不敢過於失禮,先拱手行了一禮,才道:「此地危險,魔人出入不定,你一介書生還是小心為上。」

  斬風沒有響應,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弄得小隊長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彷彿不答那個問題就會難受而死似的,不得已地應道:「差不多一年了。」

  「天空的狀態一直都是這樣?」

  「未變。」

  「雲的走向?」

  「未變。」

  斬風歪著頭若有所思,把騎兵小隊長晾在當場,弄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至極,忍不住提高聲量,喝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再不走我們可不管你了。」

  斬風微微頜首,抬腳便走。

  「喂喂喂!不是那個方向,那裡不能去!」

  看著漸漸沒入黑暗的身影,騎兵小隊長急得哇哇大叫,猶豫半天不敢去攔,當斬風的身影消失後又突然咬了咬牙,一拍戰馬就追了進去,後方的步卒都大聲驚呼。

  斬風慢步走著,眼珠不停地上下左右移動,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環境。

  「兄台快走,此處危險!」

  小隊長縱馬追至斬風身後,腰間的配劍已經攥在手中,卻見書生回眸一瞥,兩道銳芒直入眼中,驟然間天地只剩下星光,什麼也看不到了,他以為是黑暗雲海的威力,嚇得哇哇大叫,但很快視力就恢復正常。

  「沒事吧?」

  「你……看到星光了嗎?」

  「星光?」

  小隊長第一次凝視斬風雙眸,赫然發現那是一雙泛著聖潔星光的晶亮眸子,不禁看呆了。

  「辛苦了,這裡危險,你還是回去吧。」

  小隊長臉色一紅,明明是自己擔心他的安危追來,結果變成自己被擔心了,不由得吶吶地問道:「你是什麼人?膽子好大啊!」

  斬風對他頗有好感,他剛才明明很畏懼黑暗雲海,卻又為了自己的安危毅然衝進來,這一舉動需要的勇氣和毅力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可見這個人的品性忠厚善良,目光忽然掃見他披風上的四個字。

  「和魔人有仇?」

  「嗯!」小隊長恨恨地朝東方看了一眼,「好羨慕參加躍馬之戰的人,要是我在那裡,一定能多干掉幾個魔人。」

  一路上,斬風見不過不少這樣一邊咒罵魔人,一邊揮舞拳頭的人,表情和眼神幾乎一模一樣,卻沒有人像眼前這人這般強烈。

  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躍馬平原及雲河盆地時,北部的狀況卻很少人關注。事實上,當千萬大軍聚集在躍馬平原時,這片同樣在魔人屠刀威脅下的地域卻只有不到一萬駐軍,這是被遺忘的角落。

  就在百萬西征魔軍全軍覆滅的時候,這裡卻依然被魔軍騷擾,也包括他同樣在軍中任職的哥哥。

  靜靜聽完小隊長的故事,斬風忽然意識到,小隊長害怕這裡的原因不僅是魔人的兇殘,更重要的是,在黑暗雲海之下的魔人擁有可怕的爆發力,離開黑暗雲海一步,這樣的力量就會消失。

  換而言之,這片空間提升了魔人的實力。

  但聖天之力絕不會如此羸弱!

  斬風見過恐怖的聖天之力,那是連神樹都要吃虧的力量,也因此導致神樹進入了休眠期,如果真是聖天之力入侵,魔人的力量不應該是區域性,而是直接被注入身軀,從這一點判斷,黑暗力量或許並不是聖天之力。

  仰望天空,星眸中的天地展現出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血?

  不,應該是紅雨,晶瑩剔透的紅色,結成十分細小的晶體不停地往下落,看上去與聖天之力極為相似。

  小隊長正想再勸,掠過耳側的疾風中卻突然多了恐怖的狼嚎,臉色勃然大變,驚得血色全無。

  「快上馬!」

  「別急!」

  斬風按住他的肩頭,泰然自若地拍了拍,手指著黑暗深處,淡淡地道:「想要永遠擺脫被魔人突襲的麻煩,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們給趕跑。」

  「你在胡說什麼,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大話!」

  小隊長急得大汗淋漓,狼騎兵的速度極快,耐力又好,魔人常常進入人族勢力範圍,所以經常可以看到小股狼騎兵追著人類騎兵直接殺入城鎮。

  說話間,一群黑影突然出現在南方,距離他們僅有二百丈。

  小隊長一看,不由得四肢發麻、手腳冰冷,小命幾乎嚇死了一半。

  豹騎兵的突襲能力更強,讓他們進到二百丈的距離之內,連跑的機會都沒有了,他索性也不上馬,劍尖朝前一指,擺出一副誓死血戰的架式。

  一隻隻魔豹剽悍兇猛,背上的騎士根本不用催動,看到鮮肉的它們,張著血盆大口直朝二人撲來。

  斬風一動不動地站著,星眸凝視著奔馳中的魔豹和魔騎兵,清楚地看到飛落的紅色染入他們的身上,立刻就不見了。

  「呼!」豹騎隊帶著狂風而至。

  小隊長自忖必死無疑,目光一掃斬風,卻並不怪他,反而被他泰然自若的神色感動。

  他從未見過面對魔軍還能如此從容之人,即便手無縛雞之力,這份氣魄也值得敬佩,不由得胸中豪氣頓生,狂吼一聲「殺」,仗劍便直撲豹騎兵。

  然而,他的雙足剛起,卻見到豹騎兵彷彿撞上了一堵巨牆,突擊之勢戛然而止!

  風息勢去,天地間驟然平靜。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看了一眼,又被斬風眼中的璀璨星光迷花了眼,心中忽然一動:莫非是此人化解了魔人的攻勢?

  卻見斬風拍拍他的肩頭,平靜地道:「現在可以上馬了,快回去吧。」

  小隊長將信將疑地跳上馬背,頭不停地回望,看到數百名騎士和他們的座騎一起乖乖地匍匐在地上,動也不動,彷彿被人抽走了靈魂似的,又驚又喜,又贊又嘆,沒想到竟會遇上這樣的一個場面。

  斬風漫步走在魔人之間,仔細觀察這些醜陋的傢伙,土黃色的肌膚又厚又硬,敲上去砰砰作響。

  他之前不是沒有見過魔人,甚至還有生死之交,畢竟無殤之域集三千界空之大成,沒有一族遺漏。

  但他從未見過這種厚皮魔人,聯想到躍馬之戰中的魔人表現,這類低等魔人根本不該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換言之,是黑暗力量賦予了他們額外的戰鬥力。

  他忽然感到有人注視著自己,回頭一看,發現那小隊長又回來了,滿眼崇敬地站在旁邊。

  「回來幹什麼?」

  「有你在,我不怕。」

  斬風聳聳肩,他能壓抑這些兇殘的傢伙,用的是靈核的力量,那是生命力,也是永遠也無法殺人的力量。

  三千界空內,絕大多數種族根本不知道靈魂之府和靈核的存在,更不可能修煉,因此靈魂之府和靈核都處於原始狀態。

  環望四周,腳邊這些魔人的靈魂之府還不到米粒大小,充其量只有一身蠻力,讓他驚訝的是,米粒大小的靈魂之府居然泛著粉紅色的淡光,說明他們的靈魂之府已經被聖天之力侵入。

  「你叫什麼名字?」

  「仲殲,伯仲的仲,殲滅的殲。」

  「隨便挑一個魔人弄上馬,跟我走。」

  仲殲愣了半天還沒明白,只好挑了一個豹騎兵扔上馬背,牽著馬跟著斬風近返。

  兩人離開不久,那群豹騎兵就跳了起來,立刻追了上來,卻又被斬風按倒在地上,這樣一起一伏,直到出了黑暗雲海範圍,豹騎兵的戰鬥力也幾乎喪失殆盡。

  看著塗炭生靈的魔人竟被一名書生玩弄於股掌之間,仲殲從未如此痛快過,積累的怒火也都得到了發洩。

  翻過一個山坡進入草地,身後已經沒了追兵,斬風忽然停下腳步,兩人走得急,又是爬坡,疲勞感突然襲上身軀,他的雙腳像是灌了鉛似的沉重。

  仲殲早已察覺他腳步虛浮,根本不像學武之人,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知道他累了,便笑道:「老大,休息一陣吧,反正魔人已經退了。」

  「老大?」斬風愕然瞥了他一眼。

  「你雖然沒練過武,可手段真是太精彩了,我從來沒看過魔人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那感覺真爽。」

  斬風「哦」了一聲,沒再理會他,走到馬前把魔人推下草坡,然後蹲在旁邊仔細觀察,離開黑暗雲海後,魔人的靈魂之府突然又變回白色,他不禁有點意外。

  奇怪!聖天力量為什麼會消失呢?這個世界對與它對抗的,只有來自神樹的生命力,但神樹力量被封,魔人的生命力又從何而來?

  他知道,這或許是解開聖天力量侵蝕九界之謎的關鍵,但這個普通魔人能提供的數據太少了,他需要高等魔人做為試驗品。

  他忽然想到,弄倒魔人或許不難,但要從千里之外的魔都把人弄到這裡,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來說,實在有些困難。

  「騎馬從這裡到六華山脈要多久?」

  「你要到魔都!」仲殲大驚失色。

  「先回答我。」

  仲殲不加思索便應道:「快馬日行三、四百里沒問題,不惜馬力的話最少三天,正常走又沒有阻攔的話,七天會到。」

  「謝了。」斬風平靜地點點頭,從容不迫的態度就像請客回家吃飯一樣輕鬆,卻讓仲殲呆若木雞。

  「請問……」仲殲突然伸直了身子,等斬風回頭,激動地問道:「能帶我一起去嗎?」

  「你?」斬風大為愕然,一個普通騎兵小隊長竟也有闖蕩魔都的勇氣,著實難得。

  仲殲重重地點點頭,毅然決然地道:「我與魔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那些惡魔的家園。」

  「很危險的。」

  仲殲內心一直在天人交戰,這是以命相搏的豪賭,即便贏了也只是看一看魔都,似乎沒有任何好處,但家人盡喪,他只剩下這一條命,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我決定了,請讓我跟您一起去,不過我除了動刀子什麼也不會。」

  「放心,你還有三個同伴。」斬風朝北方努了努嘴。

  仲殲甩頭望去,只見三匹快馬如飛一般急速奔來。

  塵煙過後,三匹快馬停在斬風身邊,不約而同望著一身戎裝的仲殲,都感到很好奇。

  「情況如何?」

  「打聽到了一些,聽說沼港到處都是一片死寂,連半個身影都沒有,不過港外的草地上據說堆放著很多大船,大概就是魔人登陸時所用的。」

  斬風轉向仲殲問道:「你見過魔人登岸的場面嗎?」

  「是,一生不忘的場面!」

  「你帶路,我們去沼港。」

  四人皆茫然,但都隨著斬風一頭紮進了黑暗雲海,直往沼港奔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6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4 AM 編輯

第一集 神之始動 第八章 沼港風雲
    沼港,遠近聞名的船貨集散港,港城規模也是北方諸港第二,只略小於剛剛遇襲的越英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而且附近河網眾多、土地肥沃,是難得的好地方,只可惜在黑暗雲海的控制下,沒有人敢回到這裡,大港也變成了一座空港。

  港城外的草地上,數以百計的巨船整齊地排放著,像是在等候主人們再度出海。

  「就是這些船!」看到這些巨船,仲殲立即大叫,正是這些船載來了殺戮、血腥以及死亡!

  斬風勒馬凝望,這樣的巨船一艘可以裝載五千人,這裡有上百艘船,一次可以運送五十萬人,然而這樣的規模仍不足以與魔都的勢力相提並論,甚至連西征魔軍的規模都無法滿足。

  「奇怪!」繼鏡夢捧著腮幫子,不停地晃動腦袋。

  「你也發現了?」

  「嗯!船雖然多,但最多也不過是百萬之數,然而魔軍西征便有一百五十餘萬,魔都之軍尚不清楚,但我認為應該只多不少。」

  「會不會是這些船已經運了很多次?」玄妤問道。

  繼鏡夢朝斬風看了一眼,得到肯定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堅定地道:「絕不可能,你們看看這些船,船體有許多地方都乾裂了,還有些長著青苔,明顯很久沒有使用過。

  「魔人登岸至今的時間並不長,又要從元魔界往這裡運兵,再強的運輸能力只怕都無法支持魔都現在的規模。」

  「你是說?」

  「如果我所猜沒錯,魔人是一支生殖能力非常強、成長速度非常高的種族,魔都的部隊,應該大都是在人界出生的。」

  玄妤大聲驚叫,弒天也驚得呆若木雞,魔人登岸時間尚短,一、兩年內要培養那麼龐大的軍力,太不可思議了。

  「也許正是因為生殖能力太強,魔人完全不珍惜部隊。」斬風見過躍馬之戰中瘋狂的魔人,作戰完全不惜命,彷彿從來都不在乎自己是否存在過,他一直感到疑惑,此刻終於有些瞭解。

  「只是船不能證明一切吧?」

  「的確,所以我已經請戟布幫忙探查北面的海域。魔人從那裡來,秘密或許就在那裡。」

  「戟布!」這次連仲殲也一併驚叫。

  「只有會飛的道士才能探索那片區域,想必很快就會有答案,或許大海之中有一座不為世人所知的真正魔都。」

  聞言,四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

  陣陣海風吹來,依然在黑暗雲海籠罩之下的大地透著森森陰氣,斬風感覺到一絲陰鬱,心中猛地一跳。

  這絕不是好兆頭,高等魔人的出場,或許意味著這場種族大戰進入了全新的格局,兵力再也不是唯一的決定性因素。

  斬風突然抬眼朝四周望了一圈,空蕩蕩的世界好似忽然被拉緊了無形之弦,「有人在盯著我們。」

  「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應該是魔人吧!不過感覺怪怪的,氣氛也相當恐怖,恐怕實力不弱。」

  仲殲的實力最弱,神色卻很平靜,不知道是因為無知而無畏,又或是對於抵抗已經不抱任何信心。

  「弒天。」斬風給了他一個準備的眼神。

  「放心,我盯著呢!」弒天第一次拔出腰間的劍,就連他也明顯感覺到危機正朝著五人席捲而來。

  斬風蹲下身子,在草地上劃出一個圓形,眾人都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也無暇去看,但當他再度站直身子時,眾人卻聽到了無比震驚的消息。

  「右前方、左後方、左側共有三批敵人,總數兩千人以上。」

  四名同伴再次大聲吸了口涼氣。

  五對兩千人,人數上已是處於絕對的劣勢,而且斬風沒有近戰能力,仲殲的戰鬥力幾乎可以無視,繼鏡夢和玄妤也沒有實力與高等魔人單獨戰鬥,這幾乎是個還沒開始就已經終結的死局。

  天色突然暗了,海上不知何時吹來了一片烏雲,把一切的光源都切斷了,港灣處一片陰冷,風咻咻地從五人身邊掠過,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後又吹過魔人,彷彿連風也知道優勢所在,遠方不時傳來的雷鳴聲,似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一旦失手,五個人都將被敵人當成鮮肉吃掉!

  想到這裡,儘管站在中央,玄妤的背上卻已經被冷汗浸透,寒風一吹,甚至連血液都被凍結了,只有心在微微地跳動。

  她投目身周,繼鏡夢本就白皙的臉上失去了最後的血色,但眼中並未喪失信心,就像寒域中微弱的燭火,帶給人一絲希望和幻想,心中微暖。

  再望左側,赫然發現弒天的劍上已泛起火焰般的青氣,高大壯碩的身影透著一股熾熱的氣息,強烈剛猛,裹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右側,實力最不濟的仲殲竟透出一臉無畏的神情,讓她大惑不解,卻也將心內最後的不安壓下了,連一個普通軍人都無懼生死,自己又有何懼?

  「嘿!兄弟們,好好幹一場吧,不然就沒機會了。」繼鏡夢低聲輕吼,像是蓄勢待發的雄獅。

  「吼!」弒天擎劍指天,用嘹喨高亢的嘯音回應。

  玄妤從腰間抽出一條銀絲軟鞭攥在手中,也低低地一聲輕吟。

  斬風一言不發,既然要往魔都,這樣的場面早在預料之中,以靈核之強大,自保並不困難,只是身邊多了四個人,多少要為他們的安危考慮,同時他也有試探之意。

  要成為「神的助手」,除了實力還有信念與決心,或許眼下這個局面便是最好的試煉場。

  由於他們的數目太少,魔人一時間並沒有發現他們,然而那不過是時間問題,問題在於敵人中有沒有高等魔人,如果存在高等魔人,困難度將提升超過百倍。

  「不要離開我畫的圓圈。」

  「圓圈?」

  「聽過法陣嗎?」

  繼鏡夢和玄妤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弒天和仲殲卻是一臉茫然。

  蒼冥人沒有法陣,仲殲出身軍旅,自然也不知道法陣,然而四人同時發現,一直氣勢恢弘的斬風突然收斂了,看他平平靜靜的樣子,如果不是換了黑色的緊身衣,十足是一個書生。

  右前方的敵軍率先嗅到了五人的氣息,從船隊的側方殺了過來,震天的吼聲絕不在遠方的雷聲之下,空氣中立即湧入了難聞的魔人氣味。

  斬風平靜地打量魔人,人數大約在五、六百人左右,身形參差不齊,有的高大壯碩,有的又矮又肥,手裡拿著各式武器,完全不像在躍馬之戰中看到的那支軍容整齊、士氣旺盛的強大魔軍。

  弒天、玄妤和繼鏡夢均是第一次看到魔軍,都感到非常意外,因為眼前之敵跟榆木鎮中的魔人相差太遠了,無論是樣貌、形體還是氣勢都截然不同,很難想像他們來自同一種族。

  「這些是魔人?」

  「嗯,低級魔人,不過——」斬風也感覺到這批魔軍與以往有點區別,區別不在於形體,而在於氣質。

  剛武、強悍、勢不可擋的殺氣,這是魔族西征軍身上的特質,正是這樣的特質震撼著人界大地,才有了進襲千里無阻擋的壯舉。

  但眼前這些魔人卻透露出稚嫩的氣息,就像一群剛從蛋裡孵化的小雞,行軍也沒有隊列可言。

  「怎麼打?」弒天晃著長劍躍躍欲試。

  斬風沉吟片刻後,朝他點了點頭。

  弒天大喜,狂嘯一聲,青氣繞著身子旋轉,他騰起數丈,一頭紮入了魔軍隊伍中。

  慌亂、狂叫、驚恐、躁動,弒天就像投入湖中的巨石,掀起了萬頃波濤,五、六百名魔族士兵舉著兵器竟不知所措,眼睜睜地看著化成游龍的青氣一連幹掉了十幾個同伴。

  「爽啊!」

  弒天一口氣幹掉十幾個魔人,手竟沒有停頓一下,自從修煉以來,他還沒有這麼暢快過,樂得他回頭朝同伴揮起了勝利的手臂。

  玄妤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魔軍竟如此脆弱,弒天輕輕鬆鬆地就干掉十幾個,很難把這群人與肆虐人界大地,殺死無數生靈的狂暴魔人聯想在一起。

  斬風依然平靜,此行是為了尋找聖天之力對魔人的影響,因此殺多少魔人都無關痛癢。他凝視許久,發現這群魔人的靈魂之府非常弱小,只有拇指大,根本就是一群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成年人的身體,孩童的靈魂之府,難道這便是魔人的成長之謎?

  他又轉向側後方的兩支部隊,差不多都是六、七百人左右,似乎也是一支初生的魔人部隊,戰鬥力遠遠不如正規魔軍。

  「啊——」

  耳邊一聲尖叫擾動了斬風的情緒,他回身一望便愣住了。

  原本如同獅入羊群的弒天,這時已被七團深黑色的氣旋給緊緊圍困著,魔軍也擺脫了慌亂,開始在氣旋之外組成了嚴密的包圍圈,弒天的處境極為危險。

  「那七人怎麼來的?」

  「從魔軍後方突然飛出的。」

  斬風換上星眸再度凝望,七道氣旋中清晰地露出七個赤紅色的光源,與呈淺紅色的魔人士兵不同,七個靈魂之府都非常強大,絕不在榆木鎮所遇魔人之下。

  「高等魔人?」玄妤不安地望著斬風。

  「嗯,實力很強,弒天有麻煩了。」

  「啊!那怎麼辦?」

  玄妤越來越焦急,目光左右掃動,求助於繼鏡夢和仲殲。

  兩名男子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然而沒等三人動手,斬風卻突然迎著弒天而去。

  「他……」仲殲只叫了一聲,便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連聲音都被壓回喉嚨。

  表面上的斬風沒有一絲變化,步伐沉穩平靜,然而感覺上卻截然不同,氣勢驟然恢復,整個身軀彷彿膨脹了無數倍。

  見斬風步步進逼,一些魔人開始呲牙咧嘴地大聲咆哮,甚至舉起武器恫嚇,但落在斬風的眼中,卻又是稚嫩的表現。

  弒天被七名高等魔人困在中央,雖然以一敵七,卻是以攻對攻,竟與七名魔人硬碰硬。

  黑色氣旋中不時夾雜著青龍之氣,或迴旋飛轉,或起伏若潮,或狂歌高長吟,或雷鳴陣陣,彷彿不是一人一劍,卻是無人無劍,豪邁之情,不羈之性彰顯無疑,無愧於玄妤之前贈他的「戰神」二字。

  這一戰遠比榆木鎮之戰更加驚心動魄,不過眨眼之間,弒天身上已經數處帶傷,魔人也是如此,雙方無不驚嘆對手的強大與頑強。

  卻在此時,扭轉戰局的身影出現了。

  完整的包圍圈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隨著一個身影切入陣中,缺口漸漸擴大。

  讓所有人為之震撼的是,缺口處的魔人並未散開,而是像敗者一樣伏在地面,斬風竟是踩在魔人的背上踏入,所到之處竟無一人阻攔。

  仲殲見過類似的場面,震驚之餘尚能平靜,而繼鏡夢和玄妤都驚呆了。

  如果說世間有神,這便是神的身影!連魔人這樣狂妄殘暴的種族都一樣伏首稱臣,不敢有半點異動。

  「那還是人嗎?」

  兩人同聲驚呼,隨即對望了一眼,都感覺到對方眼中濃濃的疑雲,這樣一個視魔人如無物的強者,為什麼會有那麼弱小的身軀?

  「殺!」

  仲殲與魔人不共戴天,難得有這個機會,拔劍就往魔陣衝去。

  魔人們伏倒在地動也不動,根本沒有抵抗意識,因此騎兵小隊長一劍就刺入了魔人的後腦勺,但他灌入全身之力也僅刺透了兩寸,心中不禁駭然。

  玄妤和繼鏡夢的戰果就大多了,他們熟知魔人皮厚難砍,但內腑與人類一樣脆弱,只要灌注內力,魔人必死無疑,因此他們衝到魔陣後,便照著魔人的腦袋就狠狠拍去。

  可憐這些魔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腦子就被打成了漿糊。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單方面的屠殺沒有任何意義,這些魔人暫時也沒有任何殺傷力,只有前方的七個身影才是重中之重。

  七名魔人處於激戰之中,雖然驚駭於斬風帶來的影響,卻無法抽身,畢竟弒天一直以攻代守,一不留神就會死於非命,只能眼睜睜看著斬風進入戰場的核心區域。

  北方突然劈下一道驚電,如白龍般劃破北方的天空,瞬間照亮了戰場,也讓人們看清了「神」一樣的身影。

  距離戰場核心十丈,斬風霍然停步,強大的力量波動阻止了他,生命之刃雖然在那個空間所向無敵,卻無法阻止力量波的衝擊。

  「我們來了!」玄妤三人帶著足以笑傲人界的戰果走到斬風身側,剛才一陣狂攻,已有數十名魔人被擊碎腦子而死。

  斬風點點頭,又望瞭望兩側。

  魔人懾於威勢朝外退出了二十丈,只留下那堆無主的屍體,雖然以少戰多,但戰場的情況卻漸漸落入掌握之中,唯一的麻煩便是眼前七人。

  「我們上去助戰吧!」

  「不急。」

  「不急?」

  斬風目光看向東南,奔襲而來的魔軍中,有一顆閃亮碩大的火紅色光源,遠比場中的七人更加強大。

  這是他第一次在人界發現靈魂之府如此活躍的人,這就意味著那人也在使用靈魂之府的力量,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

  千餘人掩殺過來後,被斬風強行拆散的包圍圈再度建立起來,無論密度還是厚度都遠勝剛才。

  仲殲三人神色凝重地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包圍圈透著無形的壓力,壓在他們心中,透過斬風的眼神,他們感覺到從東南方襲來的壓力最大,甚至超過場中激戰的七魔人,這才明白「不急」的含意。

  大敵在側,人數又不佔優勢,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正理。

  斬風輕輕地吸了口氣,又在地上設了法陣,剛才不過是大戰的序幕,現在才是戰鬥的開端。

  一個高大的身影輕輕飄上半空,正是斬風視之為大敵的魔人,他身外那絲絮般的黑光非常耀眼,把他的身軀緊緊裹在其中。

  「那傢伙看上去很強大。」仲殲雖然膽氣過人,但也有自知之明,魔人雖然多,但真正有威脅的,恐怕也就是空中這道身影。

  「強不強大都要干掉,否則被幹掉的就是我們。」繼鏡夢再次露出狂氣,張揚的氣焰連魔人都感覺到了,紛紛投以敵視的目光。

  忽然一陣風起,所有人都有種空氣突然炸開,腦子一片嗡鳴的感覺,年輕的魔人們都露出不安的神色,陣式也略顯鬆動。

  玄妤三人的臉色都變了,這絕不是幻覺,更像是兩股力量衝擊後產生的餘波。

  出手的正是斬風!

  他一手生命之刃悄然無息地飛向空中,由於距離不近,因此他也沒打算一擊命中,只想試探一下難得一見的活躍靈魂之府。

  效果卻大大出乎意料,當生命之刃衝到火紅的靈魂之府外時,一片火焰突然竄起,擋住了白色的衝擊,一紅一白在空間扭曲纏鬥,在肉眼看不見的靈魂空間大肆拚殺。

  「喂,你們感覺到了嗎?」玄妤問道

  「嗯,那傢伙的氣勢完全不同了。」繼鏡夢瞅著斬風,覺得自己越來越渺小,就像一隻螞蟻看著人類的感覺。

  「他到底是什麼人?」仲殲好奇地問。

  「我只知道他是冥人,至於他的身份來歷我一概不知,哦,對了,他還認識戟布。」

  「戟布又是誰?」仲殲隨口一問,卻發現同伴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自己,寒毛都豎了起來,又尷尬地問:「我是真的不知道戟布是誰。」

  「那是一個活了一百多歲的老神仙,實力強得恐怖,要是他來了,恐怕一招就能搞定這些傢伙。」

  仲殲驚得吐了吐吞頭。

  「以後多學學,別一問三不知。」玄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回過頭時卻發現斬風慢慢走向前,而空中的魔人也落在地上。

  近距離觀察魔人,墨色罩袍與其他魔人沒有任何區別,唯一不同的是胸前兩條紅色斜紋,在黑色的映襯下格外顯眼,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他是這群魔人中的首領。

  魔人手中拿著一柄石杖,杖身沒有經過加工,多有稜角,只是握把的部分被磨成了圓滑狀。

  持杖的魔人首領明顯比其他魔人狂傲,也更加冷靜沉穩,並不像依然與弒天麈戰的七名高等魔人,一上來便大打出手,充滿領袖風範的他,落到地面後用石杖敲了敲地面。

  杖身突然發出一聲龍吟,彷彿魔音一樣刺激了所有魔人,他們隨即用尖嘯的長鳴響應,山呼海嘯般的聲響,就像是朝堂上三呼萬歲一樣宏亮,完全襯托出魔人首領無與倫比的氣勢來,一時間,就連斬風的光芒也似乎暗淡了許多。

  七名魔人驟然停手,同時彈射至首領身邊,弒天也得以喘口粗氣,看了看周圍,隨即被登場的魔人首領的氣勢所震撼,連忙挪到了同伴身邊。

  斬風對身邊的一切充耳不聞,眼睛死死盯著魔人首領手中的石杖。

  看似普通的石杖,在星眸下卻釋放出遍及數丈的紅色光芒,舞揚跳動的狀態與火焰一般,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把石杖充滿了聖天之力,或許裡面藏著充滿聖天之力的紅晶碎片,有可能是天地開創時留下,也可能是參星樹居休眠前那場大爆炸的結果,總而言之,這是斬風第一次確認聖天之力的存在,而且力量非常強大。

  再望向活躍的靈魂之府,他終於明白這個魔人的秘密,靈魂之府和靈核是因為杖身的聖天之力,才變得如此。

  魔人首領也在打量斬風,或許因為聖天之力與生命力天生的對抗性,他的眼中只有斬風,根本無視其餘四人。

  在生命力的虛空中,斬風一直在出手,純白色的生命之刃一次次衝擊紅色的牆壁,目標並不只是試探魔人的實力,同時也在確認聖天之力是自己在戰鬥,還是透過魔人在戰鬥。

  這決定了斬風未來要做的事情。

  可惜魔人首領的臉一直被黑袍罩著,看不到一絲表情,也無從判斷他的心理變化,只有他身邊飛舞的光絲略微透露了一些訊息。

  斬風很清楚,聖天之力並不是堅不可摧,在世間這個層次,聖天之力也不可能發揮出衝擊神樹時的強大力量,那可是整個蝕人族努力的結果。

  寧靜的內府中,斬風沉寂已久的元神終於跳動了,經歷了靈元九府的錘煉,又經歷了無殤之域的訓練,重回世間的它就像是冬眠灰熊,力量暫時內斂,因為內府的層次無法容納強大的元神力。

  仲殲四人看得莫名其妙,兩人對視著已經一炷香的時間,卻仍是動也不動,既不交手又不說話,就這麼相互瞪著。

  「他們在幹什麼?」

  「不知道,不過有種力量衝擊的感覺,又沒有確實的感受,相當的奇怪。」

  「我也是這樣覺得!」

  「不如我們也上去試一試?」

  繼鏡夢搖搖頭,情況不明,這時候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極有可能誤了斬風的計劃。

  「不要過來!」斬風突然挑了挑眉頭,反掌一揮,示意四位同伴守在法陣之內。

  就在此時,寂靜的空氣突然間湧入了強大的暗流,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殺機像碎冰般飄散在整個空間內。

  斬風心頭一寒,意識到敵人終於要動手了!

  沒有人知道,這場戰鬥對人界乃至九界的意義,事實上,斬風與魔人首領的相遇,也揭開了生命力與聖天之力的戰鬥。

  僵持之際,左側突然飄出一道寒光,從側方突襲斬風,在仲殲四人無法抑制的驚叫聲中,狠狠切入了斬風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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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6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6 AM 編輯

第二集 魔之瘟疫 第一章 生命無限
   

「不要——」

  玄妤的悲鳴宛如利刃,破開了早已緊張到讓人窒息的空氣。

  受傷了?

  斬風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受傷對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但這麼清晰地觀看整個受傷的過程,還是生平第一次。他身體的衝勢未消,朝前踏出兩步才站穩,但身後卻已拖出了一大片血污。

  斬風低頭看了看小腹,傷口血肉模糊,衣服被擊成碎條,小腹上被打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貫穿前後,像個泉眼一樣,大片大片地往外噴血。

  敵人的受傷便是勝利——魔人似乎都明白這句俗語,彷彿應和一般突然響起了咆哮聲,幽暗的大眼睛外突著。

  風突然呼嘯地捲過大地,把氣氛壓得更低,繼鏡夢和玄妤都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弒天的眼中充滿了血絲,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一個被奉之為神的人,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地被擊敗,是冥界誇大了他的能耐嗎?

  弒天忽然發現一件事,不禁愣住了——受了這麼重的傷,斬風的臉色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四人中唯有仲殲最感性。人高馬大的他已經滿臉是淚,泣不成聲,兩隻手托著斬風的後腰生怕人倒下。

  「我沒事!」

  面對斬風一臉若無其事的表情,仲殲不由得驚呆了。面對如此傷勢,即便是英雄也必然咬緊牙關,忍住痛楚。但斬風太平靜了,這巨大的差異完全攪亂了他的思緒。

  另一個察覺到異樣的,是魔人首領。他高大的身影突然晃了一下,隨即飄出一絲輕吟,細若游絲,綿綿不絕地飄散在空氣中。

  弒天四人都感覺到耳中一陣刺痛,不禁大驚失色,連忙用手堵住耳朵。

  年輕的魔人戰士們卻精神抖擻,齊聲發出了狂野的共鳴。

  「走,宰光這些魔人!」

  弒天是個直來直去的爽快漢子,雖然斬風看似沒事,但他心中的氣卻沒減弱半分。他恨得一雙眼睛通紅,怒氣侵佔了整個腦袋,提著劍就準備殺了過去。此時此刻,似乎只有殺戮才能緩解他心中的刺痛。

  「給我安靜,現在是我的時間。」

  斬風突如其來的發言讓弒天愣了愣,望向斬風時竟呆住了。

  斬風平靜地看了傷口一眼,冷峻的目光再次挑動起戰歌之弦,撥動著魔人首領的心脈。

  兩人的目光恍若兩把利刃相互指著,壓力也隨之傳到了兩方。

  魔人首領沒來由地晃了晃,心頭吹起了暴風雪,冽寒陣陣,無法抑制,不禁勃然變色。好在他的臉被遮住,外人看不到任何變化。

  斬風同時感覺到對手的氣勢,反應卻極其平淡。

  他素來擅長以氣勢取得先機,自然不會被氣勢所壓,倒是明顯感覺到對手的氣勢被大幅削弱,眼角挑起一絲輕笑,突然仰天長嘯,聲若游龍,直竄天際,就連黑暗雲海也無法阻止。

  一直被困在壓力中的四名同伴,頓時有從牢籠中被解放出來的感覺,心平神暢,無不為之驚愕。

  「咦?」

  仲殲驀然一瞥,發現斬風的傷口竟不再流血,驚色更濃,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斬風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玄妤三人也同時發現了斬風的異狀,不由得面面相覷。

  就在此時,斬風淡淡地說了一句「放心」,彷彿魔音一般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四人聽了,竟然真的放下心頭大石。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確信,這個男子一時半刻還不會死掉。

  「待在原地不要亂動。弒天,你負責看住那七個護衛,等我解決敵人首領再說。」斬風傲然地回首一瞥,然後帶著捨我其誰的氣勢走向魔人首領。

  弒天被震撼了。斬風的身影化成一座巨山擋在前方,同時也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完全生不出反抗之意,心中不禁駭然,一人之威乃至於斯,太不可思議了!

  斬風整理了一下傷口附近的碎布,打了幾個結把傷口擋住,同時眼中泛起了淡淡的青氣,透著仙神都無法阻擋的凜然氣息。那無與倫比的強大氣勢再次壓倒了周圍,儘管敵人是己方的幾百倍。

  「唏噢吼!」

  魔人首領高叫一聲,又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族人散開。本性狂傲的他,再也不敢小覷原本只是食物地位的敵人。

  「弒天,他真的沒事嗎?」繼鏡夢輕輕晃著腦袋,無法相信傷成這樣的人還能作戰。

  「不知道,那個傢伙——太神奇了!」弒天這些日子一直在探求斬風被奉之為神的原因,此刻他終於領悟了,斬風至少擁有神的生命力和無畏的精神,至於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但其實,斬風的內心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靜若水。生命力的強大也震撼了他自己,他之前太低估神樹的力量了。

  斬風受到神樹洗禮的靈核,聖潔度等同於神樹,也因此擁有了等同於創造這個世界的力量,只不過是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展示出來,那便是對生命和肉體強大的再造力。

  巨大的創傷實際上並不疼痛,而靈核在肉體的感應力召喚下,釋放出強大而聖潔的生命力。白色絲絮組合成像棉花一樣的物體,在肉眼看不到的空間封住了他的傷口,甚至化為軀體的一部分,取代了消失的血肉和內腑。

  這是只屬於神的力量。神樹借用斬風的身體對抗聖天之力,否則就算他有一百條命,此刻也沒了。

  在黑暗雲海的刺激下,對手的力量變得非常恐怖,剛才那一擊快若閃電。斬風的星眸中可看到飄散在空中的飛絮,使魔人的力量表面附著上一層淡淡的紅光。儘管只是一剎那,但斬風看得非常清晰,因為貫穿他身軀的正是紅光的效用。

  毫無疑問的,那是聖天之力,代表邪惡的力量。

  斬風一步一步,踏著重若神山的沉重腳步向前。而隨著斬風的邁步,魔人首領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身軀開始輕輕顫動。

  心有不甘,他狂怒咆哮起來:「阿古依吼!」

  魔人首領聲若虎嘯,直鑽九天,兩千餘名魔族新兵再次用呼嘯振奮士氣。儘管他們不願相信,一個弱小的人類竟讓他們感到膽顫心驚。

  「老大!」

  仲殲依然擔心斬風的傷勢,想上前攙扶。斬風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冷喝一聲,「別動!」

  仲殲愣在當場。

  也許是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魔人首領神色凝重地盯著斬風,右手輕輕揮了揮,示意身邊的族人站著不動,然後向斬風慢慢走去。即便語言不通,他依然能感覺到這場戰爭意義深遠。

  相隔三丈,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魔人首領立即釋放出力量,平舉的石杖杖頭彈射出一圈圈直徑約兩丈的黑色光環,由淺至深,由灰至黑,就像死神在彈射死亡的氣息,看著便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斬風清晰地察覺到魔人的力量凝重如山,但在星眸下,這股力量並沒有任何變化,可見此時的魔人並沒有受到聖天之力的影響。

  比起交手,他更關注於對手力量的變化,尤其是色調。

  沒有變化的色彩,預示著魔族似乎並沒有完全受到聖天之力的支配,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魔人首領見斬風動也不動,穩如泰山,心裡竟有些發虛。猶豫片刻後,他將石杖輕輕朝前一送,光環立時像漣漪一樣散開,薄薄的邊緣像是弧形的刀鋒,直抵斬風的胸口。

  被黑光包裹的斬風沒有耀眼的光芒,平靜得如同深海,與魔人首領張揚似火的形象相差極大。

  雖然他的生命無礙,但血流得太多了,導致身體有些虛弱。因此斬風沒有移動,讓生命力有更多時間彌補身體的缺陷,身子則順勢迎著光環的鋒刃處一側,看似強大的光環竟然無聲無息地缺了一口,從他的身側悄然掠過。

  嘩然聲大作,不但四名同伴大聲叫好,連魔人士兵都在驚嘆斬風的輕鬆寫意,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魔人首領比任何人都要震驚,烏黑的瞳孔縮成一個小點,表情猙獰而恐怖。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一手「魔光尖輪」的實力,雖然沒有發揮出十成力量,但也具有相當強大的衝擊力。即便魔族中人也要費點力氣才能化解,沒想到這麼弱小的人類竟然如此輕鬆地解決了。

  氣勢之爭驟然逆轉,勝利的天平開始朝斬風傾斜。

  斬風並不指望靠氣勢擊敗對手,他的氣勢其實就來自於永遠不可動搖的信念,而真正壓制對手的是元神力。

  雖然受到內府的限制,他強大無比的元神祇能發揮出萬分之一的力量,但這萬分之一的力量也非同小可了。

  當然,使用元神力也是無奈之舉——魔人沒有使用邪惡力量,這一點讓斬風非常驚訝。

  就在此時,魔人再度催動力量,同時,斬風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赤紅。

  甫一發現紅色,斬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生命力如排山倒海般,湧向魔人首領赤紅色的靈魂之府。

  兩者天然的對抗性產生了強大的爆炸,兩人之間的空氣突然強烈對流,旋風陣陣,吹得兩人的衣服嘩嘩作響。

  「小心!」

  「不必管我。」斬風只是朝後擺擺手,眼睛盯著火紅色的氣息。

  兩側突然又飄來七道紅光,卻是之前與弒天激戰的魔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像是要吃人。斬風的眉頭不禁一皺,「弒天,擋住那七個傢伙。」

  「是!」

  弒天將劍尖一挺,帶著烈焰般的殺氣呼嘯而起。但是當他殺到七人身邊時,卻意外地發現對方像是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神智不清,感覺不到一絲戰意。

  弒天的心中不禁納悶,轉眼望向斬風,只有這個傢伙才有能力以無形之力壓制別人。

  斬風朝弒天點點頭,的確是他用靈核之力壓制了七名魔人的靈魂之府,因為他想試探一下生命力對變異靈魂之府的影響。

  論及對聖天之力的防禦,這世上恐怕無人能與斬風相比。

  生命力並不是一種主動攻擊的力量,面對普通的力量時,最多只能壓制對手的戰意,化攻擊於無形,但面對聖天之力時,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種狀態。就像是和平之士突然穿上了戰甲,無論攻防都擁有了特殊戰力。

  斬風如今只能依靠生命力和靈核作戰,因此對於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極其重視,自然很快就發現了生命力的這一個特性。

  「呼!」如同棉花一樣的白色生命力量突然捲起了刀刃,帶著勢如破竹的衝擊力,直取魔人首領的靈魂之府。

  魔人首領只覺得生命受到威脅,卻看不到在另一個空間的衝擊——這便是兩人最大的分野,也是勝負的關鍵。

  「開!」看著生命之刃狠狠砍上赤紅色的靈魂之府,斬風突然大吼一聲,天地間的力量彷彿都聚於這一刻,伴隨著生命之刃,切開了護在魔人首領靈魂之府外的聖天之力。

  撲通一聲,魔人首領的身體一陣急顫後突然朝下一縮,雙膝重重跪倒在地,隨即又是一陣劇烈的顫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敵我兩方都看得目瞪口呆。明明前一刻,魔人首領還佔了絕對的上風,片刻間卻是風水倒轉,敗跪在斬風面前。

  斬風望著俯首的魔人,深深吸了口氣,星眸中看見生命之刃切入靈魂之府後,聖天之力受到壓制,靈核的色度也一變再變,在赤紅與淺紅之間變換不定。很明顯,是生命力與聖天之力在爭奪靈魂之府的控制權。

  魔人首領很快又站了起來,抬頭恨恨地看著斬風。眾目睽睽之下,在敵人面前雙膝跪地,這樣的奇恥大辱就連小兵都無法承受,何況是他。

  他手中的石杖突然又舉了起來。斬風卻沒有再給他機會,生命力就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了對方。

  聖天之力雖具有先天的反抗力,無奈它並非受到主體有意識地控制,所以魔人首領根本沒有控制,只是藉助聖天之力來催化本體的力量,與斬風的完全控制力相差太遠。因此,魔人的靈魂之府很快就被壓制下來,無法隨心所欲地催化力量,反擊也就變得無力而脆弱。

  石杖抬到一半就垂了下去,魔人首領第一次發現空有一身力量竟使不出來,這才真正明白為何這個對手所到之處,部下紛紛伏首跪地。他心中駭然,連忙拚命地往後退了五丈,試圖拉開距離,用剛才的方法遠程攻擊。

  斬風此刻已經完全掌控了整場戰局,只是手中沒有殺人利器而無法下殺手罷了。

  魔人首領極不甘心,又將石杖舉了起來。兩千多名魔族新兵突然像潮水一樣湧向斬風,甚至對弒天四人棄之不顧。

  四人見狀大驚失色,都想沖上前來相助,卻被斬風喝止了,「不要離開那個圈,等魔人進入法陣後,伺機擊殺。」

  四人踏出的腳又收了起來,此刻已經沒有人再敢無視斬風的聲音。

  隨著第一個魔人踏入法陣,四人突然發現周圍環境大變。無數旋風飄蕩在整個空間內,卻不影響他們的行動。而魔人一旦進入就立時陷入旋風之中,根本無法對四人構成任何威脅,反倒給四人可乘之機。

  可憐的魔族新兵們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被四人像宰牛殺羊一樣,屠了個乾乾淨淨。

  「真痛快!」

  仲殲興奮地嗷嗷直叫。他與魔人有滅門之恨,但之前與魔人的戰鬥卻從未擊殺過魔人,只能拚命抵擋對方的攻勢,哪有現在這樣的痛快。

  玄妤和繼鏡夢自然也是滿心痛快,同時也對製造出這一切的斬風越來越好奇。

  「他到底是什麼人,竟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是啊!受了那麼重的傷,竟像沒事人似的,真是太神奇了。」

  「也許,他真是神!」

  弒天突然暴出來的一句話,讓其他人都為之一愕,只聽他繼續道:「你們人界早就把他當成神了,你們不知道?」

  弒天眼裡正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驚嘆,終於明白為什麼冥人把斬風奉之為神。斬風那無與倫比的生命力,讓他見識到了全新的層次。

  「他不是冥人嗎?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記得冥人說,是人界先把他稱作武神的,難道不是嗎?」

  「武、武神?」

  玄妤和繼鏡夢勃然變色。武神是玄武國的守護之神,數十年來奉若神明,參拜者不計其數,各家武院內甚至還供著他的牌位。

  玄妤驚道:「這……不可能吧?他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

  「是啊,他太年輕了……」繼鏡夢忽然想起斬風這些日子以來展現出的特殊氣質和魅力,也對自己的解釋產生了疑問,「玄妤,玄武國沒有武神像嗎?」

  「有是有,但……似乎沒這麼年輕,而且氣韻也與傳說中的身影不太一樣……」

  「不對,我覺得他就是神!」仲殲堅定的一句話,結束了幾人的對話。

  玄妤、繼鏡夢和弒天投以驚愕的目光,隨即又被青年堅定的目光所感,不禁撫心自問,只有神之力才能在重傷之後還有如此強大的壓迫力。

  然而,他們不解的是,為什麼魔人的力量能打穿神的身軀,是神還不夠完美,還是魔人的力量已經達到了與神對抗的層次?

  法陣發動中,視線都被旋風阻擋,誰也無法看到斬風的現狀,只能憑著感覺猜測他現在的狀態。

  以斬風做為攻擊目標的魔人,或許會慶幸自己的選擇。

  斬風強大而強勢,卻沒有殺心,生命力也不是一種殺人的力量。當白色的力量一次次衝擊他們身軀的時候,他們都驟然失去戰意和鬥志,紛紛無力地跪倒在斬風面前。

  魔人首領原以為數目龐大的部下可以撐一撐場面,同時也可以拖延時間,思索最有效的攻擊手段,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一個場面。若不是對手留情,恐怕所有的部下都會被輕易殺死,他不禁又驚又怒,又懼又怕,開始對這個對手的身份感到極度懷疑。

  斬風聽不懂魔語,對手的叫囂聲自然充耳不聞。他腳不停步,慢慢往前進,轉眼間,距離魔人首領只剩下五丈,可謂伸手即至。

  魔人首領心生懼意,戰意早已被刷得乾乾淨淨,若不是兩千多名部下在看,早就退卻了。面對這樣的窘境,他也只能勉強反擊。

  魔人首領的反擊不可謂不強,若換成了弒天四人,都要吃一番苦頭,可偏偏斬風最不怕的便是聖天之力,尤其還是不受控制的聖天之力。

  只要斬風穩定地控制生命力,這樣的衝擊很快就會在兩種力量天然的對抗性下化為烏有。

  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後,魔人首領已是氣喘吁吁,幾乎喪失了戰勝斬風的信心。他此刻更顧不得什麼面子,又朝後方退出了五十丈,讓部下阻擋斬風的前進。

  魔人新兵倒是盡責,依然瘋狂地湧向斬風,哪怕結果是死也在所不惜。

  儘管很想捕捉魔人首領做為研究對象,但目標已退,己方畢竟是少數,很難迅速阻止兩千多名魔人新兵的瘋狂進攻,因此斬風停下了腳步,穩穩地站在原地,讓所有接近的魔人新兵都平靜下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後,絕大多數的魔族新兵都「臣服」在斬風腳邊。魔人首領只能接受徹底的失敗,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喚醒被壓制的部下,讓他們朝四方散去,避免受到更大的損失。

  最後,魔人首領懷著憤恨之心退卻了,臨走時還特意回頭望了斬風一眼,彷彿要把這個強大的對手給銘刻在心頭。

  風去,人散,大地恢復了平靜,只有地上的殘肢和灑下的鮮血,見證著剛剛發生的戰鬥。

  以五人之力對抗兩千多名魔軍,在絕對的劣勢下取得勝利,簡直就像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身在其中,弒天四人的感覺猶為強烈,但他們根本顧不上感受勝利的喜悅,精神都聚焦在斬風上。

  斬風回身,面對四張肅然起敬的面孔,問道:「沒事吧?」

  「你、你沒事吧?」仲殲緊張地看著斬風。

  斬風搖搖頭,輕輕摸了摸傷口,表面的傷依然很重,但生命力會把一切都抹去,恢復成最初的狀態,他倒是不但心,反而是魔人的強大以及聖天之力確實侵入這個世界的現實,讓他感到深深的不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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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魔之瘟疫 第二章 屍塔迷霧
   

「弒天說你就是武神斬風,是真的嗎?」玄妤單刀直入地問了,神色異常堅決,秀氣的眉尖透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壓迫力。

  斬風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武神也罷,斬風也罷,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

  玄妤的臉色頓時一變再變,時紅時白,時而興奮狂躁,時而坐立不安,就像是準備出嫁、還沒見過未來夫婿樣子的小媳婦,直到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頭。

  「冷靜點!」繼鏡夢安撫完玄妤後,轉眼凝視斬風,一時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說話,張了半天嘴也沒說出話來。

  「不必在意我的身份,重要的是眼前的麻煩。」

  斬風的目光飄向魔都的方向。一擊之強乃至於斯,高等魔人果然非同小可,若是換了這邊的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橫屍當場。看來帶他們闖進魔都並不是明智之舉,在魔都中很可能還會出現更強大的對手,即便他能夠自保,四名同伴的處境恐怕也會相當不妙。

  斬風冷冷地警告道:「只要我們繼續前進,這樣的場面還會發生許多次。接近魔都後遇到魔人會更強,如果你們連這樣的敵人都應付不了,再往前走也毫無意義。」

  四人都聽暈了,從未見過說話如此冷峻的人物,字字如刀,字字珠璣。

  「以後你們更需要自己保護自己,所以,你們現在還有機會考慮前進還是後退。」

  儘管極需這幾位朋友兼助手,但斬風還是選擇先給四人當頭棒喝,讓他們真正明白自己的處境。失去朋友,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事情。

  「都走到這裡了,沒有理由後退,前進吧!」

  最弱的仲殲意志最為堅定。斬風在他眼中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尤其是充滿雙眼的仇恨。這樣的人極有勇氣,卻也不容易控制。

  「你們呢?」

  斬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其他三人,海風輕輕吹著,卻無法掃除斬風周邊的森冷。同樣冷的,還有幾人忐忑不安的心。

  「風……武……」

  「可以叫我斬風。」

  「斬……風。」玄妤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激盪的心情,輕吐了口氣後,顫聲問道:「如果你能指點我們武技,前進應該不是問題。」

  其他三人的眼睛都亮了。斬風既然是傳說中的武神,想必有過人之處,如果能得到他的指點,自己的實力會有飛躍性的提升。

  斬風沉聲道:「指點沒有問題。但你們應該更清楚,現實的亂象並沒有時間等到你們修煉成功再行動。即便你們有所進益,所承擔的風險也不會減少。」

  四顆歡騰的心剛剛升到沸點,又被一盆冰水澆了下來。四人默然,與神在一起,就必須面對可以與神對抗的強大敵人,危險度可想而知。

  斬風繼續道:「雖然與魔人動手,但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驅逐魔族。在神的眼中,魔族和人族是平等的——不要急,聽我說完。」

  目光刻意掃向正欲辯駁的玄妤,壓制了女武士後,斬風又道:「我的目的,只是驅逐與神對抗的邪惡力量。」

  「邪惡力量?」四人面面相覷。

  「只有我能看到它,也只有我能對付它。」

  斬風淡淡的口吻,卻讓四人感覺到不怒而威的豪氣與傲氣,彷彿高高飄在天空的浮雲,清晰可見卻摸不到、碰不著。

  「為神而戰的路也許是孤獨的,必須秉除一界一族一國的想法,站在九界之上縱觀世事。」

  繼鏡夢完全可以明白神路上的那種孤寂。要忘記一切,首先要做的就是忘記自己,可是很少有人能做到,即便是那些聚集在雲海盆地的英雄們也無法做到。

  「魔族就是邪惡力量的來源?」

  「不。」斬風的目光轉向六華山脈,「我所要做的,是從九界中尋找出擾動世界的邪惡力量,並將之消滅或是驅逐,讓世界恢復正常的軌跡,魔族只是一切的開始。」

  四人被浩大而沉重的任務震撼,調查魔族分明就是拯救世界的特大行動,危險重重又伴隨著無上的光榮。一旦成功完成任務,自己將以神之助手的名義位列世界之顛、諸界之顛,恐怕千萬年也等不到這樣的機會。

  當四人再看向斬風時,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了,天然的畏懼和崇敬油然而生。

  助手就是他們了。

  斬風看過四人的眼睛後,下定了決心。他們清澈的目光中沒有面對巨大危險時的畏懼,也沒有被虛榮挑起的貪婪,雖然有些躁動不安,但那不過是人類的本質。神的助手不需要是聖人,但必須有堅定的信念——面對名利之後依然堅定的信念。

  「這是亂世!」繼鏡夢沒來由的一聲嘆息。

  其他人都不明白,只有斬風明白,默默地點了點頭。

  「喂,你們兩個不要打啞謎好不好?」

  「亂世之中,什麼選擇都是正確的,因為沒有人可以左右自己的命運,只有亂世左右所有人的命運。」繼鏡夢微微一笑,笑容間流露著與時代相同的滄桑和苦澀。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仲殲茫然問道。

  「自己考慮吧!不過既然什麼選擇都是正確的,成為神的助手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有機會左右自己的命運,不是嗎?」繼鏡夢朝斬風擠了擠眼,隨後爽朗地笑了。

  「可是我覺得有點難度。」玄妤與平常一樣爽直,開口便直述其心,「對付邪惡力量我絕無二話,但要忘記種族、忘記國界,萬一看到了人類被魔人屠殺,也要袖手旁觀嗎?」

  「是啊!」仲殲跟隨斬風,就是為了報仇,要他忘記家仇比登天還難,眉頭愁得擰成一團,「斬、斬風,你的意思是——如果要跟著你走,就算魔族永遠都在人界也要視若無睹?」

  斬風當然明白他想為家人報仇的心理,自己上一次轉世便是為了這個目的,要想讓仲殲迅速忘記仇恨並不現實。

  「魔人的暴戾和殺戮在於他們的強大力量,他們強大的力量又來自於邪惡力量,因此對付邪惡力量才是釜底抽薪的方法。這條路不好走,但我必須走完它,這是我的責任。你們不同,完成了神的責任,還可以完成人的責任。」

  弒天比三個人類都要冷靜,沉聲道:「既然是邪惡力量,魔族的行為極有可能是受到邪惡力量的影響,把仇恨放在邪惡力量上,遠比放在魔人身上更有意義。」

  「確定嗎?」仲殲用近乎逼問的口吻問道。

  「確定。」斬風話音鏗鏘地道:「現在需要調查的是,邪惡力量是從什麼途徑控制了魔族,當然也包括這片黑暗雲海。」

  「雲海也是?」

  「你們的眼睛看不到,在這片空間一直下著紅色絲絮。」

  四人頓時大驚失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擔心自己也會受到邪惡力量的影響。

  斬風淡淡地道:「不必擔心,這些絲絮沒有任何力量,更像是黑暗雲海力量釋放後的廢棄物。」

  四人長長地吁了口氣,都心有餘悸地朝天空望了一眼。

  這時,弒天突然道:「你們想想,如果魔族的實力與正常人類差不多,天空也沒有了讓人畏懼的黑暗雲海,憑人界的力量,難道不能把魔人趕回元魔界嗎?」

  玄妤三人同時動容了,如果邪惡力量真是主導一切的力量,當魔族失去力量的時候,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人界待下去。

  看著玄妤三人的表情,斬風知道他們都想通了,只是還需要時間接受。

  「現在最值得擔心的並非人界。之前人類在躍馬一戰大勝魔人,已經扭轉了局勢,魔人一時半刻動搖不了人界的根本。真正值得擔心的是邪惡力量,它既然改變了魔人,難道就不能改變人類?當人類在邪惡力量的影響下變得和魔族一樣,才是最恐怖的。」

  四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那時的畫面,心中一陣亂跳,冷汗不由自主地冒出前額。

  「路是自己走的,我不引路,只是告訴你還有別的路可走。」

  繼鏡夢這時徹底明白了斬風的立場,眉頭緊緊鎖了起來。跟隨在斬風身邊,就意味著幾乎要脫離人類的組織,雖然不會與他們為敵,但感情上必須分離。強迫自己在意識上獨立於人界,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魔族之後,還要到其他界去嗎?」玄妤問。

  「當然。根據現有的資料,邪惡力量的根源更可能在元魔界或是青妖界,至於其他界有沒有受到影響,需要調查才能知道。」

  「在人界就是對付魔人嗎?」仲殲追問。

  「是對付邪惡力量。」斬風一字一句地強調著,用更強硬的態度道:「如果邪惡力量侵入人類,我同樣會向人類下殺手,絕不留情。邪惡力量會像疾病一樣傳播,那會是整個世界的毀滅。」

  斬風毅然決然的態度讓三名人類徹底無言了,就連弒天也感到深深的憂慮。蒼冥界和冥界暫時最為安穩,但難保不會受到邪惡力量的侵入。

  「難道蒼冥界也會?」

  「我不知道。剛才說了,魔人是打開調查之門的基石。」

  弒天大驚失色,恨不得立即就帶著斬風前往蒼冥界。他無論如何也不希望看到蒼冥界變成第二個元魔界,那會是九界的災難。

  斬風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淡淡勸道:「按蒼冥界和冥界的狀況來看,暫時都沒有受到邪惡力量的侵入。你放心,等人界的事情解決了,我會找機會去蒼冥界。」

  弒天重重點頭。此刻他已經打定心思要跟在斬風身邊,無論如何也要看清楚邪惡力量的危害性和破壞力,若是能學到一些辨別之法也好。

  玄妤三人相互對望。這條路非常艱難,左面是與神相伴的榮耀,右側是種族分離的傷感,而前方則是殺機重重的邪惡險境,換成誰都不敢輕易地下結論。

  斬風沒有逼他們立即做出決定。剛剛發生過的戰事給了他更多數據,現在首要的便是把人類與魔人分隔開,避免人類受到邪惡力量的侵入。然而至今為止,他依然沒有找到邪惡力量侵入的方式,如果不能立即找到答案,做其他的事情都是徒勞無功。

  「你的傷口沒事吧?」繼鏡夢心裡主意已定,只是口頭上不願輕下承諾,又不知道說什麼,瞥了一眼斬風的傷口,怎麼想都想不通是什麼力量能維持這樣的狀態。

  「沒事。」

  斬風早已不擔心自己的身軀。經此一戰,他首先確認了魔人強大的繁殖力。只要站穩腳跟,魔人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製造出龐大的軍隊。

  第二,高等魔人的實力非常強大,這其中聖天之力的作用至關重要,但這一點還需要觀察。

  第三,幼年魔人數目龐大,但實力有限,人類軍隊足以抗衡。

  第四,受到神樹洗禮的靈核有神奇的效用,對於日後的作戰大有裨益。

  最重要的一點則是,魔人的靈魂之府確實受到黑暗雲海和聖天之力的影響,與生命力有天然的對抗性。

  ※※※※

  南方,雲河盆地。

  浩瀚的雲河又一次主宰著人界的命運,一場大戰擊潰了百萬魔軍,也把人界的生死線向東推回到雲河西岸,而東面則是完全被黑暗雲海覆蓋的魔域,充滿了死亡和暴戾。

  早已沒有居民的雲河西岸完全變成了駐軍之地,四國大軍陸續把軍隊送到這裡。為了支撐這支大軍,軍隊輪流在軍營西面的荒廢土地上耕作,利用肥沃的盆地平原提供大量糧草。

  在如今的人界,這半個盆地就是英雄之地、豪傑之所,天底下自詡為英傑之人盡在此處。

  雖然與魔軍暫時沒有戰事,但軍營內外的氣氛卻一直熾熱不減,然而大軍至此已經半年,卻仍沒有一兵一卒踏過雲河東岸。

  誰都明白,黑暗雲海的威懾力實在太大了,初來時還有幾分豪氣,此時也都被消磨乾淨,縱使豪氣衝天,望著東方的黑暗之地也只能駐足觀望。

  「什麼時候才能攻入魔都啊?」

  在迭得像城牆一樣高的河堤上,一名青年英傑望著東方長聲嘆息,千萬人拚死一戰才贏得了如此局面,然而攻勢到這雲河岸邊便戛然而止。

  「遙獵,先別著急。赤熾說過,魔都的實力並未受損,之前的失利只不過是扼止了他們進攻的步伐,並不足以動搖魔人的根本,能守住這條戰線已經不錯了。」

  在之前與魔人之戰中,大出風頭的幽皇莊大少爺遙獵,看了一眼因戰爭而加官晉爵為「武都侯」、「治部少卿」的伐越,苦笑著搖頭嘆道:「魔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六個月前,大家殺到此處,那時是何等的英氣勃發、豪氣衝天,殺過河去衝至魔都易如反掌,卻被勸告要穩步而行,於是大軍止步不前,戰意驟消,鬥志不再。如今這局面,安於現狀者佔了大半數,士兵們寧願耕田也不願殺過河去,很難想像將來會演變成什麼樣的情況。」

  「敵境不明,不宜擅動。」

  「嘿嘿!半年前不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渡河?什麼敵境不明,都已經半年了,連一隊探子都沒派過河,永遠都是敵境不明!一群只顧守著現狀的傢伙,難怪赤熾寧願去東面和阿瑪特人待在一起,也不願意留下。早知道我也跟他去了。」

  想起那個在人魔大戰時,和自己並肩而戰的火紅色身影,遙獵就不免一陣唏噓。

  聞言,伐越也只能無奈道:「忍一忍吧!」

  赤熾、遙獵、伐越等人都是在九界合併、魔人入侵人界後崛起的英雄,不知打退過多少魔人,為了守護人界盡了許多力,卻不料在躍馬之戰後,因為各國高層的介入,他們統統被限制在了雲河盆地。

  遙獵望著東方神秘之境,喃喃地道:「在這裡快憋死了。」

  伐越突然一咬牙,道:「不如到北方去如何?北部與魔境相連,且沒有大河天險,只是大軍在此,北方一直被人忽視。前些日子我看到軍報,北部時有魔軍進犯,只是數目不大。你若是想解悶,去北面殺一殺來犯的魔人,倒不失為一種消磨時間的方法。」

  遙獵聽著眼睛一亮,將腦袋甩向北方。

  「對了,最近有點魔人的新動靜,聽說魔人使者潛入我們的後方,製造了不少屠村事件。」伐越又道。

  「哦!這事我也聽說了,大概是魔人擾亂我軍後方的一種策略,只要小心便好。」

  聽了遙獵的回答,伐越沉著臉,搖了搖頭道:「我回來的路上,見過一幅不知從何而來的地圖,上面畫著的正是發現屠村的地方,竟然可以連接成線,從東面一直伸到西部腹地,甚至連朱雀國也有同樣的事件。而且北中南三條路線清晰可辨,只怕是魔人有目的而為。」

  遙獵微微一愣,沉吟道:「的確古怪。這六個月來,魔人不攻不守,甚至放空雲河沿線,連人影都不見一個,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可惜紅毛鬼不在,不然他一定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是啊!要是熾老弟在,或許會有更多資料。你若是北上,就幫我調查一下,我擔心魔人在耍手段。」

  「好!」

  ※※※※

  東面,荒蕪人煙的雲北草原上,一座屍塔悄然矗立在大地上。

  草原平坦廣闊,任何突出地面的物體都非常顯眼。此刻正有三個身影站在它旁邊,滿眼驚訝地望著那堆碎屍,被遙獵唸到的赤熾就在其中。

  「姐姐,好古怪的東西,只會殺人吃肉的魔人居然會幹這種事,還是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赤熾輕輕搖晃著腦袋。

  在赤熾的紅色身影旁,矗立著一名纖柔少女。身為多次與魔人大戰時的謀劃者,悠檸微微頷首道:「魔人能製造出那麼恢弘壯闊的魔都,可見他們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種族,他們的任何行動或許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

  赤熾圍著屍塔轉了三圈,發現屍塊放置得極為整齊,甚至可以用完美來形容,「這可都是屍體啊,而且還是魔人的屍體,居然被切成了碎片,建成屍塔,我可不認為這些魔人都是人類殺的。」

  「這也許是他們自己殉葬後的儀式。」來自聖光界的阿瑪特族少女找找,提出了獨特的見解,讓赤熾和悠檸都愣住了。

  「祭奠亡者的儀式?不是沒有可能,但真的只是儀式嗎?」赤熾望著恐怖的屍堆,緊緊皺起了眉頭,「魔羊族的人沒跟我提過,他們死了好像也沒有這類的儀式,難道其他魔族的分支也像魔羊族一樣有再生能力?」

  「我覺得,魔人這半年來沒有大型的軍事行動,就表示這裡面有問題。」悠檸提出了她的看法。

  「我們調查一下吧!反正也沒什麼大事。」

  「你若是有興致,我們自當陪你。」

  兩個少女的嫣然微笑也掩不去赤熾心中的不安,神秘的魔都就像黑暗雲海永遠都在轉動,讓人無法放心。

  難道,真的只能等待神的降臨?

  ※※※※

  人界悄悄地進入了誰也看不懂的蟄伏期,魔人也罷,人族也罷,阿瑪特族也罷,似乎都感覺到享受生命的重要性,局勢平靜得讓人心驚肉跳,彷彿真的在等待神來解決這難解之世。

  只有敏銳的人,才能洞悉平靜中潛伏的殺機。

  南方的遙獵、中路的赤熾,都不約而同地捲入對屍塔的調查。雖然他們隱隱感覺到事態不同尋常,也擔心魔人的計劃,但此刻,誰也不知道這是一場目的為顛覆人界的大計劃。

  知道的,只有魔人。

  ※※※※

  與南方如火如荼的整軍備戰不同,北方的大地太平靜了,人類的西遷和魔族的龜縮留下了廣闊的無人地帶。這裡土地荒蕪、雜草叢生,成為因為黑暗雲海而西遷的野獸鳥群棲息地、天然的動物王國。

  從沼港沿著黑暗雲海的邊緣往南,斬風領著他的助手們一邊修煉,一邊緩慢行進。他們再也沒有遇到任何一支魔軍,甚至連魔人的影子都沒有遇上。驚奇之餘,四名助手都在慶幸擁有更多平靜的修煉時間。

  四人資質不同,修煉的力量也不同,其中以仲殲最弱,幾乎沒有受過正規訓練,而弒天最強,實力堪比人界的四大天王。

  斬風深知人族與蒼冥族的差異,因此指點時都分別進行。仲殲最易,因為他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便練什麼,就如同一張白紙。弒天最難,到了他這個地步,再想進一步需要付出的努力要多出十倍。

  斬風本身並非從正規修煉起家。他利用元神分離和天地日月四力強行進入靈元九府,透過強大的忍耐力和毅力,完成了靈元九府的修煉。

  像仲殲之流如果要從正規途徑修煉起,沒有二、三十年絕不可能有成,但局勢不可能等他二、三十年,所以必須用速成之法。

  因此,斬風便集合了冥術的特性,直接鍛鍊仲殲的元神,仲殲的堅毅不亞於當年滿腹仇恨的他,最能吃苦耐勞。

  短短三天,仲殲便破解了一個「堅」字,漸漸生成的元神力很快便展現出這一個字的強大,進步不可謂之不快,連斬風都為之驚訝。

  與仲殲和弒天相比,繼鏡夢和玄妤屬於中庸,實力上都有自己的特性,只是還未大成。然而武技上即便大成了,也無法應付即將面對的困難,所以需要另闢蹊徑。

  「不行,你這麼攻傷得了我,可傷不了那些高等魔人。」

  「廢話!我不這麼攻那怎麼攻?難道還要把頭伸過去給人砍?」

  玄妤和繼鏡夢實力相近,行進過程中總是在一起修煉,類似的爭吵多不勝數。

  影術獨步天下,脫胎自冥鬼二術,若是練到極致也非常實用,尤其是對付強大的高等魔人,躲在影子裡攻擊絕對比正常攻擊更加有效。

  斬風對影術有得天獨厚的領悟,初年便能化入影子作戰,指點繼鏡夢不過是舉手之勞。只是,繼鏡夢的元神力稍有欠缺,影術無法發揮到極致,多少是一種缺陷,此時他自己也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小缺陷上。

  玄妤所練是玄武國的傳統武技,拳掌兵器的技法不差,但力量稍弱。斬風觀察了半日,便已經瞭解少女武士的優劣。高手格鬥,技法已是其次,力量才是決定一切的根源,玄妤力量不足,斬風便以法陣為輔,刺激玄妤修煉力量,同時也跟著其他三人一起修煉元神。

  訓練四人的同時,斬風也在修煉自己脆弱的身軀,許多舊時練得出神入化的技能,此時都必須重新修煉,以至於四人看到時,都無法相信神的技巧竟如此稚嫩。

  邊練邊走的結果,就是五人越走越慢,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修煉之中。

  好在他們沒有遇上魔人,也不需要思考未來,除了吃睡就是修煉,連話都不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7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7 AM 編輯

第二集 魔之瘟疫 第三章 洛丘之行
   

此日,五人行至洛丘。

  這裡舊時是洛丘府的著名景點,美麗的鹽白色沙丘座落在廣闊的綠色平原中央,就像水草中藏著一顆美麗珍珠,因此又名珍珠丘。可惜魔軍的威脅太大,原本熱鬧的景點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輝。

  「好漂亮啊!」看到珍珠丘時,繼鏡夢表現出文人雅士應有的反應,站在沙丘前駐足不動,為美麗的白沙連連驚嘆。

  但其他人都對景色沒有太大的興致,各自找事做,有的休息,有的練功,有的看風景。

  斬風為了瞭望四周,登上了沙丘頂部。

  附近地勢平坦,這裡是這一帶的高點,最適合觀察。但甫一登上頂部,展現在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為驚愕。

  怎麼又是屍塔?

  斬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一直以為屍塔只出現在人類的生活區,但此處已經深入魔佔區了,眼前的一切卻打破了以前的推論,讓他不得不重新整理思緒。

  他隨即瞟向屍塔,屍塔位於沙丘頂部中央,與之前見過的碎屍塔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此刻的地域高於周圍,若是不登丘,很難發現屍塔的存在。

  「出什麼事了?」繼鏡夢高聲問道。

  「屍塔,和小石村一樣的東西。」

  四個散漫的傢伙像被打了一拳一樣,驚訝地望著丘頂。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片美麗之地會與那種血腥邪惡的場面扯上關係,但也沒有多重視這個發現,依然站著不動。

  但斬風卻已經隱隱感覺到,屍塔背後絕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他的目光掃向四周,雖然沒有任何地圖,但憑著幾日來的行程判斷,此處大概位於六華山脈和黑暗雲海西部邊界的中間,絕不會有人類憑空出現在這裡。

  為了證實新的猜測,斬風蹲下身子仔細檢查屍塔。屍塔周圍的沙面不是豔麗的紅色,而是陰森的墨綠色。墨綠色代表什麼他很清楚,震驚度遠比重見屍塔更高。

  丘下,由於對屍塔的畏懼,四人都不敢爬上去,只有繼鏡夢稍好一些,慢慢挪到丘頂邊緣,隨即被空氣中飄散的血腥一刺,胃又開始作怪了。

  「不必上來。」斬風看了繼鏡夢一眼就收回目光,圍著屍塔轉了兩圈,確認沒有新發現後緩緩走下沙丘。他的目光在四人臉上掃過,又朝丘頂望去,淡淡地道:「與以前一模一樣的屍塔,應該也是魔人所為。」

  「這怎麼可能?附近的鎮子早就空無一人,魔人從哪裡弄來那麼多人類的屍體?」

  繼鏡夢強大的洞察力和分析力讓斬風頗為欽佩,點點頭道:「正如你所說,屍塔用的不是人屍。」

  「不是人屍?難道是動物的屍體?」

  「從膚色和血液來看,更像是魔人的。」

  「啊!」

  四人同聲驚叫,都驚得目瞪口呆。為了建造屍塔,魔族使者竟然屠殺了自己的族人?如此瘋狂的行為,根本不可能用常理來推斷。

  「魔人?他們屠殺了自己的族人?」玄妤追問。

  「不知道是誰殺的,魔人的嫌疑最大。」

  「不會是人類的報復行為吧?」弒天問。

  繼鏡夢搖搖頭道:「不會,如果不是我們發現了屍塔可以連接成線,誰也不會在意那些惡臭難當的屍堆。」

  「以魔人的瘋狂,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仲殲提起魔人便咬牙切齒。

  「你錯了,魔人不是瘋子。」斬風用最堅定的口吻,反駁道:「人類之於魔族,就如同牛羊之於人類。他們宰殺人類也只是為了食物,與正義、邪惡無關。」

  仲殲為之愕然,想辯下去卻又想不出辯辭,不由滿臉通紅。

  想起當年人界的經歷,斬風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氣,冷冷道:「人類也未必都是善者,殺人的事情每年每月都有,屢見不鮮。」

  繼鏡夢深以為然。斬風的話雖然尖刻,卻很深入,切中要點,只是不容易接受罷了,「平心而論,魔人對自己的族人相當愛護。沼港一戰,那些魔族新兵的實力並不強大,但高等魔人一直在保護新兵。換而言之,他們應該不會冷血到殺同伴的地步。

  「如果魔族是一個隨意丟棄同伴的種族,屍塔並不可怕,然而事實恰好相反。那麼,犧牲族人建造屍塔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因為關係到整個魔族,關係到無數族人的未來,他們才能忍受族人被犧牲。」

  斬風極為贊同繼鏡夢的分析,只有明白這一點,才能真正明白屍塔存在的重要性。

  然而,更大的疑惑也隨之產生了——到底為什麼要建造屍塔呢?甚至不惜用魔人的屍體興建?

  繼鏡夢站在斬風的角度,嘗試著去理解屍塔的作用,「這肯定是魔族最高統治層的決定,因此也就是關乎魔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只有這樣才會犧牲族人。而關乎魔族的存亡大事,必然也關係到人族的生死存亡。」

  斬風最擔心的,便是這種屠殺行為是在聖天之力的影響下完成的。若真是如此,便說明了聖天之力自身已經尋找到擴散影響力的方式,也就是說,他必須把聖天之力當成擁有高等智慧的生物,而不只是力量。

  之後,玄妤等人踏上沙丘,第一次真正看到屍塔。或許是因為死者都是魔人,他們完全沒有之前的恐懼感。

  仔細觀察著散發惡毒的碎屍後,仲殲甚至感到興奮,似乎敵人的屍體使他多少發洩了心中的積怨。

  繼鏡夢撥動了一陣殘肢碎肉,皺著眉頭道:「真殘忍,很難想像魔人對自己人也能下這種毒手。換成人類,絕不會這樣褻瀆同類的屍體。」

  「人類屠殺人類的手段,並不比這個差。」斬風淡淡地頂了一句。

  「可人類至少是文明的!」

  斬風遲疑了一下,好半晌才緩緩地道:「進入冥界之前,我死過一次。那時我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下場不比這些魔人差多少。」

  他深沉的聲音讓四人大為動容,第一次知道死後還能保留記憶和意識,這甚至比發現屍塔更讓他們震驚。

  「死了能保存記憶?」

  「我是個例外。」斬風回憶起做為人類的十五年歲月,那是十四年的快樂加上一年的痛苦,若不是最後一年的經歷,恐怕也不會有今日之事,「我死的時候,也是被一刀刀分屍的,動手的就是人類。我不曾在他們眼中看過一絲的同情和憐憫,這就是現實。」

  四人又被震撼了,記住自己被凌遲的過程是一件極度痛苦的事情,斬風身上如同暴風雪般的寒冷必然與之有關。

  斬風不想多提過去,那已經是兩世之前的經歷了。

  繼鏡夢察覺到他的心意,話鋒一轉,沉吟著道:「屍塔看似簡單,實則關係到人界的生死存亡,若是置之不理,恐怕會有後患,我們從屍塔入手如何?」

  「既然那麼重要,為什麼屍塔附近沒有魔人駐守呢?」仲殲有些不服氣地道。

  「那就要去問魔人了,不過附近真的沒有魔人嗎?」繼鏡夢微微一笑,目光先射向斬風,又隨著斬風的目光指向東南方。

  平靜的大地掀起一陣寒風,仲殲嗅到了一絲緊張的氣息,隨即意識到魔人出現了!

  來的是一批小股巡邏隊,丘頂可以清晰地看到百名左右的狼騎兵,正慢慢地奔行在平原上,由東往西行進。

  他們似乎沒有打算登上珍珠丘,不過氣氛卻因為他們的出現而滲入了些緊張粒子。

  「人數不多,要不要——」弒天殺氣騰騰地看同伴,尋求支持。仲殲想都不想就點頭同意,而玄妤和繼鏡夢對視了一眼後,也表示贊同。

  斬風見四人躍躍欲試,便指著狼騎兵道:「你們拿這支部隊練練,我在這裡看。」

  四人大喜過望,提著兵器就往丘下衝去,完全沒有想到己方只有四人。

  斬風倒是不擔心他們的安危。狼騎兵雖然凶悍,但畢竟是低等魔人,弒天一個人就足以解決一支巡邏隊,而繼鏡夢和玄妤也各有手段,只有仲殲稍稍吃點虧。

  看到四人殺入敵陣,斬風收回目光,坐在屍塔旁靜靜地觀察著。

  前幾次觀察屍體,他都把目標放在碎屍塊上,然而這些屍塊除了惡臭和血腥外,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即便在星眸下也是如此。

  難道,答案在屍塔上方或是下方?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般,斬風的目光看向塔底。或許這屍塔就像法陣,那麼力量不在屍塊上,而在於屍塔所在的空間。

  斬風很想直接窺視潛藏的力量,法陣之內有著風火水土各種力量,但屍塔卻一直保持平靜,說明缺少了引動力量的根源。他幾番嘗試用生命力和元神力去試驗,屍塔對兩者卻都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只能等待那種可以引發屍塔力量的東西了。

  微一沉吟,斬風抬頭望向黑雲密佈的天空深處,紅色的碎雨稀稀落落,嫌疑最大,只是屍塔的建立似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兩者之間的關係很難清晰地梳理開來。

  「喀嚓!」

  天空突然劈下一條紅色閃電,如靈蛇一般飛快地往下鑽,沒等斬風反應過來,已經狠狠地打在屍塔上,隨即鑽入屍堆不見。

  同時,屍塔的表面隨即染起一片嫩紅,似火非火,似霞非霞,跳躍著讓人不安的光輝。

  斬風心中一動,一個箭步撲到屍塔旁邊。火光很快便消失了,肉眼中的屍塔並沒有出現任何變化,這又讓斬風大吃一驚。

  紅色閃電無疑和邪惡力量有關,但為什麼屍塔接收了閃電力量後,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屍塔突然產生了變化,高約五丈的紅幕突然從屍塔的邊緣竄出地面,把斬風包裹在其中。

  四個助手正與魔人殊死相搏,偶而回頭只看到斬風的獨影,並沒有看到紅色光幕,卻也覺得身後有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讓他們渾身不自在。

  斬風對戰場毫不關心,只是神色凝重地打量著包圍自己的紅光。靈核在飛快地動作,生命力清晰地感應到邪惡力量的存在,不斷湧出靈魂之府,為身軀形成天然的防禦屏障,讓他得以安心地觀察點燃的屍塔。

  點燃後的屍塔更像是烽火,斬風立時聯想起那三條屍塔路線。如果這是烽火,其他的屍塔也會產生共鳴,然後出現一條屍塔烽火,一直燒入人界的腹地。問題在於,離開黑暗雲海的勢力範圍後,便不可能再有紅色閃電出現,那其他屍塔該如何點燃?

  邪惡力量也感覺到生命力的存在,平整的紅光開始出現浪潮般的湧動。

  斬風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力化成利刃,朝四方出擊,一下下地刺入邪惡力量,希望把紅色的光輝壓制下去,但常常會被邪惡力量反制。

  斬風有些驚訝,被神樹洗禮過的靈核竟然還會落於下風,而且對手僅僅是一個屍塔和一道閃電的力量。

  同時,斬風也意識到被洗禮後的靈核並非一勞永逸,神樹的力量只是為靈核的進化打開了一扇方便之門,要想真正壓制甚至清洗邪惡力量,恐怕還需要不斷的修煉和深度淨化。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後,紅色徹底消失了,斬風也從屍塔走了出來。視覺恢復清明後,他先望瞭望天空,發現密雲之下再也看不到任何閃電。

  為了確認屍塔底部的狀況,斬風開始搬動積累如山的屍塊。

  ※※※※

  丘下,弒天實力超強,魔人的厚甲也擋不住他的攻擊。而且這支狼騎兵部是由新兵組成,雖然頑強廝殺了大約一個時辰,最終還是意識到敗局已定,很快就撤退了,只留了下十幾具屍體,四人也得以完勝而歸。

  回到丘頂,四人明顯感覺氣氛不對,充滿勝利喜悅的表情突然僵化——高大的屍塔竟然被斬風拆成碎片,屍塔的底部已經露出了一半。

  四人用眼神交換了意見,極有默契地守住四方。

  「出什麼事了嗎?」

  「閃電劈中了屍塔,屍塔被點燃。」

  「點燃?剛才嗎?我們怎麼什麼也看不見?」

  「世上只有我能看見。」

  斬風平淡的口吻中帶著捨我其誰的霸氣和傲氣,四人聽了都面面相覷,想到強大的力量就在眼前卻看不見,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能與神相抗的力量果然非同凡響,他們內心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有能力成為神之助手。

  邪惡力量的強度超乎想像,斬風不得不重新評估危險的程度。

  四個同伴現在都沒有能力應付屍塔之焰,而且雖然烽火不再,但空氣中卻依然殘留著邪惡氣息。他自己有生命力相抗,可以視若無睹,但四名助手卻不能不防。

  「你們可以仔細看看屍塔的底部,如果有什麼發現就告訴我。」

  四人有些驚訝,斬風對於戰況竟一字不問,似乎早已洞察了結果,只是平靜地埋首於屍塊之間,有條不紊地整理屍塔。

  斜斜地觀察屍塔底部,原本白色的沙子被魔人之血染成了綠色,挪開最後一塊碎屍後,八角形的塔底完全展現在他們眼前。由於有魔血染色,所有人都看得格外清晰。

  斬風站直了身子,凝望著綠色八角形,如果這種圖案擁有類似法陣的力量,那閃電投入的事情也就容易理解了。然而,要真正理解八角形的含意,恐怕不去元魔界很難明白。

  難道,要先去一趟元魔界?

  斬風不願意輕易改變步驟,但事實上,一切都因為屍塔而改變了。他沿著屍塔延伸的方向一直走到這裡,而鬼界之行也變成了魔域的探索旅程,眼下還沒見到魔都,已經發生這麼多離奇古怪、駭人聽聞的事情,到了魔都、到了元魔界,又不知道會遇上什麼。

  弒天沉吟道:「每個族對於形狀都有特別的理解,要想明白八角形背後的力量,是不是要去一趟元魔界?」

  「去元魔界!」三個人類勃然變色。

  「除非人界有人懂得魔族的歷史和力量?」

  「怎麼可能有這種人!」繼鏡夢苦笑連連。

  「不。」斬風的眼中透射出希望之光,「東方似乎有一支魔羊族。」

  四人先是一驚,隨即露出喜色。

  繼鏡夢道:「聽說魔羊族生活在定陽高地,必須穿越魔都才能到達,我們現在的食物和水不知道夠不夠?」

  「會有人替我們去,我們現在需要先弄清楚,黑暗雲海內的屍塔和外面的屍塔有什麼區別。」斬風的腦海中浮現出赤瑕璧之子赤熾的身影,只有他才擁有與魔羊族溝通的能力。

  四人不明所以,但見斬風語音鏗鏘,信念堅定,也就不再多問。

  這時,仲殲忽然尖叫起來。

  「八角形變了!」

  斬風倏的一驚,快步奔到仲殲所站的西方位,斜斜地望向沙丘中央,發現那片綠色的塔底果然變成了扇形,頓時愣在當場。

  繼鏡夢三人也都趕過來,看到截然不同的塔底形態後,都陷入了沉默。

  剛剛建立的推論一下都被推翻了,一切似乎又要重新開始。

  「這是流沙之丘,由無數的沙礫組成。任何力量都可以改變沙礫的組合排列,屍塔的力量恐怕未必與形狀有關。」繼鏡夢解釋了形狀之變,卻讓同伴們大感失望。

  斬風皺起眉頭,如果力量和形狀無關,問題便又一次回到原點,沒有任何線索可以預判屍塔產生的力量和特性。

  當然,他完全可以選擇等待,等待屍塔真正發揮作用,可是人界將承受無可預知的結果,無辜的平民將成為試驗品。對於重情重義的斬風來說,那是殘忍而冷酷的。

  屍塔的出現完全改變了斬風的計劃,卻也為他提供了難得且重要的線索。畢竟,在遠離魔都的地方獲取更多有關黑暗雲海、魔族和聖天之力的數據,將來進入魔都觸及邪惡力量的核心時會更有把握。

  「等待?還是主動出擊?」

  玄妤輕嘆道:「可惜那幅記錄屠村案件的地圖不在,不然所有屍塔的位置都會一目瞭然,或許可以從不同的屍塔找出它們的共同點。」

  斬風朝東南方一指,「恐怕他們不會給我們足夠的時間。」

  四人吸了口氣,都意識到他指的是六華山脈之上的魔都。

  「鏡夢,你應該記得那幅地圖吧?」

  繼鏡夢傲然一笑,蹲下身子開始在沙丘上繪製地圖,隨著指尖輕晃,青龍國的地圖很快就展現在沙面上。

  「三路魔使出現的終點,我們都知道,這裡,這裡,還有這裡……」他的手指一路移動,路線清晰地展現出來,北部之線最後落在了沙丘所在的位置上,再往東,果然就是六華山脈。

  「三條路線的起點都是魔都,如果把這些點連成線,就像三條由東向西的通道。以前我們只想到魔人或是魔軍的行動,現在看來,或許與邪惡力量有關。」

  這時,斬風斬釘截鐵地道:「沿著北線往西,黑暗雲海以西的第一座屍塔,一定會留下最關鍵的線索。」

  一語定讞,四人再無爭論,隨著斬風直往西去了。

  儘管珍珠丘的屍塔透露出邪惡力量擴散的可能性,但小小的屍塔除了血腥氣味外,並不存在任何力量,燃燒之謎也無法破解,這大大制約了五人的思緒。如果屍塔本身不存在力量,就必須出現引導性的力量,就像那道神秘的紅色閃電。

  ※※※※

  一路西馳,五人迅速脫離黑暗雲海,當藍天和白雲重新成為天空的主宰時,都長長地吁了口氣,畢竟身處魔域的壓抑感絕不是語言能描繪的。

  繼鏡夢成了領行者,憑著強大的地圖閱讀、記憶能力以及過人的方向辨位感,只花了一天的時間,他們就來到一處舊名「辰名莊」的村莊。

  這處莊子沒有圍牆,數十間房屋被田野包圍,呈現出最原始的農耕生活狀態。剛看到莊子,五人都被它的氣質吸引。

  木屋瓦舍,穀倉草堆,到處都彰顯出最樸實無華的田園氣息。然而由於戰亂的緣故,此時已是人去樓空,到處一片荒蕪。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畢竟距離黑暗雲海太近,魔人隨時都會大舉入侵,留下來等於找死。

  斬風一直為了隱居而戰,自然很喜歡這樣的氣氛。從田野走到莊前,妻子的身影總是浮現在他眼前,屍塔和它背後的陰謀暫時被拋之腦後。

  進入莊子後,樸華清幽的田園氣息為之一變,滿眼儘是荒廢的屋子,到處都鋪滿了蛛網和灰塵,然而堆放的谷袋和堆積如山的牧草,都足以說明這裡曾經的繁華和富庶。

  由於不是魔佔區,五人都很放鬆,各自搜尋起來。

  他們知道魔人喜歡把屍塔建在人類居住區的附近,如此一來既能擊殺人類,又能找到材料建造屍塔。

  莊子的佈局很簡單,因此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預想中的屍塔。數十間房屋圍在一起,恐怖血腥的屍塔就座落在正中央的小空地上。

  高達十丈的屍塔巍然矗立,受到雨水的清洗和衝擊,靠南的一邊已經倒塌,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缺口。屍體散落一地,在雨水的浸泡下發出了難聞的腐臭。

  玄妤剛聞到氣味已經受不住了,其他三人好不容易才勉強跟到了近處。

  「果然在這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7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7 AM 編輯

第二集 魔之瘟疫 第四章 屍路迷蹤
   

屍塔氣味難聞,繼鏡夢捂著鼻子說話,聲音也變得怪怪的。不過沒有人在意他的聲音,眾人的注意力都投射在屍塔上。屍塔之謎也許關乎人界乃至九界的存在,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斬風一如既往地無視惡臭,幾乎是貼著屍塔轉了兩圈。

  「有發現嗎?」玄妤不敢走近,只能遠遠地高聲詢問。

  「還是魔人。」

  「又是魔人?」繼鏡夢、弒天和仲殲就像解除了束縛一樣,都衝過來看著滿地的碎屍嘖嘖稱奇,似乎什麼也不在乎了。

  如果說珍珠丘的發現是巧合,那眼前的景象就是板上釘釘的鐵證,在魔域之外使用魔人的屍塊做為材料,烽火台的作用似乎更加突顯了,只是無法確認。

  「嘿嘿!魔族可是下大本錢了。」繼鏡夢用劍挑著屍塊,眼中沒有同情,反而有種解氣的情緒,輕笑道:「找不到人類居然就用自己的族人,不過這又一次說明屍塔的非同小可,值得我們也下大本錢調查。」

  「這裡離人類的生活區已經不遠了,魔人完全有能力弄些人類過來,但他們卻沒有這麼做,真是奇怪!」玄妤甩頭西望,臉上儘是惘然。

  「也許,屍塔必須使用新鮮的屍體,而不是腐屍。」

  「他們大可以抓活人過來。」弒天略顯冷酷的字眼,引來了三個人類的目光。他只得搔搔後腦,假裝看不見。

  繼鏡夢心中一跳,望著斬風詢問道:「也許屍塔必須使用鮮活的屍體,又或者屍塔的建立有時間限制,必須在某一個時間內完成,因此魔人來不及進入人類的生活區域擄人,只得使用自己人。」

  「有理。」

  斬風的認同讓繼鏡夢信心大增。如果說弒天是斬風戰鬥方面的第一助手,繼鏡夢的智慧和分析力就是五人小組的軍師。

  「北中南三線的屍塔各由一名魔人完成,一個人不可能進入人類生活區大肆擄掠活人,這應該是他們使用魔人的主因。」

  仲殲附和道:「沒錯,魔軍曾經攻到這一帶,我還在附近和他們打過仗,那次死了好多人!」

  繼鏡夢點點頭,「儘管有一個角塌了,但這座屍塔明顯比西面那些屍塔更高大,也更完整,與浩丘的屍塔極為相似。這兩個應該是魔人最早建立的屍塔。魔人的肢體更加堅硬結實,腐爛成這樣,厚皮依然堅實,應該是這兩座屍塔比其他屍塔更高大的原因。」

  繼鏡夢突然眼睛大亮,驚道:「也許魔人需要的不是屍體,而是靈魂,又或是死時釋放出的某種力量!」

  「所以他們必須殺掉自己人?」玄妤問。

  「也許吧!」

  「魔人真狠啊!」玄妤喃喃地道。

  斬風疑惑的卻也是這一點。聖天之力並不噬血,蝕人是純正的聖天信徒,卻不是一個噬血的種族,對屍體更沒有任何興趣。他們會從屍體中抽出靈魂,魔人這麼做並不能完全解釋為聖天之力的作用。

  難道,屍塔是引導聖天之力改造靈魂用的?

  斬風心中大動,靈魂與軀體不同,靈魂沒有生命力,因此不會牴觸聖天之力的侵入。他在無殤之域也曾看到受聖天之光洗禮的靈魂,或許與眼前的屍塔有異曲同工之妙。

  繼鏡夢看著斬風道:「這個行動一定得到魔族最高統治者的同意,而且對魔族有無可估量的利益,相反地,對人類會有災難性的破壞力。是時候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了。

  「從浩丘到這裡,再到西面的那些屍塔,已經把屍塔連成了一條直線,中路和南路也會有相應的直線。魔人的計劃肯定與這些路線有關,而在這些在線生活的人類都會受到攻擊。」

  「問題是我們沒證據!」玄妤辯道:「至少要證明屍塔存在特殊的力量,否則即便消息傳出去,也做不了什麼,必須立即查出一些眉目。」

  「別急,好在三條路線都被掐斷了,而且都在人類腹地,魔族高層未必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被截斷。我們現在需要確定的只是屍塔的能量,還有這些屍體到底有什麼力量能讓魔人威脅人界腹地?」

  繼鏡夢轉了一圈,望著滿是雜草和蛛網的村莊,眼中充滿了不安。如果事情不能解決,西面很多村莊都會變成這樣子,也包括家鄉的那座小村莊。

  「既然是屍塔的力量,不如我們想辦法徹底摧毀它吧!」仲殲道。

  斬風搖搖頭,「魔使明目張膽地在各地製造屍塔,明顯不擔心離開後屍塔被清除。他們要的只是建成屍塔的那一剎那,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剎那留了下來,而眼前的屍塔只是一件已經失去作用的工具。」

  四人頓時默然。

  弒天皺了皺眉頭,「魔族、邪惡力量,真不知道是誰在搞鬼,感覺越來越恐怖,像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斬風深知,只有瞭解魔族才能辨別出魔族與邪惡力量的差異,否則一切都只能是猜測,而且得不到結論。

  「現在怎麼辦?」

  四雙眼睛不約而同望向斬風平靜的面孔,都習慣了由他一語定讞。斬風沉吟許久,做出了讓四人都有些意外的決定。

  「再回東方?」

  「對。」斬風的態度相當堅定,「珍珠丘離六華山脈還有一段距離,如果屍塔從六華山脈開始,按照地圖上的距離,以東還會有一個屍塔連接魔都與整條在線的屍塔。那裡是第一個屍塔,又在魔人的控制區域,最有調查的價值。」

  弒天四人用眼神交換了意思,都點頭表示贊同,「好主意!魔族的勢力和力量都在東方,除非擁有空間跳動的能力,否則必然會沿著路線從東往西前進,守在必經的通道上,就一定能等到他們。」

  「不過在那之前,先看看這個屍塔的底部。」

  斬風撥動屍塔的殘餘部分,原本就不穩的屍塔轟的一聲傾倒,屍塊飛出十數丈,撒滿一地。

  弒天四人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乖乖地站了四個方位。

  很快,被魔人血液染綠的塔底完整地呈現出來。

  五個人只看了一眼,就都愣住了。綠色塔底竟然有一個像是符號的東西,因應角度而變化。弒天看到一隻鳥,斬風卻看到了一座山,玄妤看到的則是山壁的一株斜松。

  「難道,屍塔的秘密就是這個符號?」

  斬風用力量試驗過,並沒有任何反應,似乎需要特殊因素才能誘發屍塔的力量,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按計劃行動。

  ※※※※

  再次東進之前,仲殲先引領著眾人向西百里,進入一座小城。

  除了馬和食物外,他們還要準備數目不小的草料和水。好在斬風和弒天不需要這些,運載量可以容許五人在魔域境內逗留更多時間。

  這是一座名叫望京的小城,居民原本就不多,魔族入侵後又跑了大半,此時只剩下小部分的居民,軍隊的到來填充了原有的數目,而試圖冒險的武士群體也給這座小城注入了新的生機。

  有了新的居住者,商人和商機也隨之而來。一時間,這座變成望京要塞的小城,繁榮度甚至超過了以前。

  碎屍、屍塔、黑暗雲海、荒蕪的村莊,這幾天未經歷的東西總是讓人不舒服,因此當他們感受到小城內的人氣時感覺格外舒暢,即便弒天這個蒼冥人也有同感。

  然而他們都明白,這座小城就在那條由屍塔構成的路線上,一旦屍塔發揮作用,災難也會隨之而來。

  「我們是不是該先提醒一下這裡的居民?」望著繁華的街道,繼鏡夢動了惻隱之心,而玄妤也露出共鳴般的表情。

  但斬風不想擾亂平民的生活,畢竟這一切只是猜測,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能證明屍塔的後續作用。萬一推測錯誤,很多人的人生就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了。

  聽完斬風的說明,四人都不知該如何響應。

  的確,這裡的人每日都在魔人的威脅下生活,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任何關於魔人的消息都可能令他們驚恐萬狀。如果沒有真憑實據,貿然透露消息將會引來無法估量的大恐慌,然而,迫至眉睫的危機又不能坐視不管。

  最後,玄妤提出了建議,而同伴們也點頭同意——再次東行,探明屍塔或是任何有關屍塔計劃的線索後,再考慮是否疏散路線上的居民。

  ※※※※

  貨棧。

  大概沒有哪裡的雜貨店,比望京要塞的這家貨棧更加昂貴的了。老闆美其名曰深入險地,要加上風險成本,實際上唯利是圖。不過這種時候,也沒多少人計較了。

  打量五人的裝束,雜貨店老闆露出暖昧的笑容,趁夥計搬運貨物的時候,擠眉弄眼地問道:「你們也是去東面探險的吧?」

  「是!」

  「現在的人都不怕死,魔人可是吃人的傢伙。」

  「怕死就不會在這裡了。」繼鏡夢笑道。

  老闆晃著腦袋,嘆道:「現在的人啊,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不過也拜你們所賜,我才有發財的機會,你們也發了不少財吧?」

  「發財的機會?」

  「是啊!魔族的皮堅韌無比,是上好的材料,最近有不少武士組隊去東方獵魔,難道你們不知道?」

  五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竟然還有這種事情。不過魔人的皮倒是非常堅韌,然而想獲取魔人的皮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弄到魔人皮就賣給我吧,我會給你們高價。」老闆輕佻著眉毛,市儈的樣子像足了拜金者。

  繼鏡夢既不拒絕也不應允,笑了笑,扯開話題問:「最近魔人有什麼動靜嗎?」

  「動靜挺大的呢!好在和我們沒關係。他們魔軍好像打算走海路,直接攻擊西面的港口。」

  「海路?」斬風五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老闆。

  「據說已經有人準備造船出海獵魔了,聽說在海上的戰鬥,他們不比我們強多少。」

  貨棧老闆侃侃而談,五人卻沒什麼心思聽了。正好夥計也準備好了貨物,他們把貨物放上坐騎,然後快速離開瞭望京要塞。

  回到寂靜的原野上,弒天忍不住開口問:「魔人大舉從海上進攻,是不是放棄陸地了?那麼,屍塔還會是他們的安排嗎?」

  繼鏡夢晃了晃食指,肯定地道:「不用太緊張,魔族不會只有一個計劃,或許這一切都只是為屍塔背後的陰謀鋪路。

  「你們想想,頻頻在海上活動,就會把人類的注意力吸引到海上,對陸地方面的關注就不會太細。像是屍塔這種東西,一般人只會在意表面的含意,不會有人去挖掘深層次的陰謀。如此一來,魔人才能暗渡陳倉,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人類再想阻止也就晚了。」

  「有理!」斬風讚許地看著繼鏡夢。

  「那我們?」玄妤問道。

  「按原定計劃,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找到確鑿的證據。」

  ※※※※

  入夜,天空突然降下大雨,撒豆子般的一頓暴砸,把五人澆得狼狽不堪,只好一口氣衝進入了黑暗雲海。天空被濃密的黑雲所遮,雨勢驟停,大雨就像細簾一樣掛在西面邊界。

  仲殲、繼鏡夢和玄妤都呆呆地朝西望。儘管他們依然沒有承諾成為「神的助手」,但實際上卻已經站在了那個位置上,就像黑暗雲海和雨雲那條明顯的分水線。

  空氣中滲滿了雨的味道,有些惆帳,有些傷感,也有些浪漫。當黑夜遮住了黑暗雲海時,魔域的威脅感也隨之淡化,感覺不是太差。斬風初時的感覺也是如此,但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跳,緊接著整個神經系統都繃緊了。

  殺氣!

  曾經的斬風能夠化虛為實,用殺氣傷人,對於殺氣的感應能力超過任何一個人。在空氣之中瀰漫的殺氣細得像針,就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他與魔人相遇數次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弒天忽然用手肘蹭蹭斬風的手臂,小聲道:「好像有人在窺視我。」

  斬風點點頭,「有殺氣,小心為上。」

  弒天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殺氣這種東西每每與實力相若,連斬風都略感不安的殺氣,其來源恐怕也不會是弱者。他轉身伏在其他三人的耳邊,把情況略說了一下,三人勃然變色,連忙擺出防禦姿態。

  黑夜之中,唯有星眸依然注視著大地,紅色絲絮依舊像雪花一樣墜下,沾到地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卻留下了詭異凝重的氣氛。

  五人等了片刻,環境沒有任何變化,氣氛卻越發凝重。

  弒天四人都沒有夜視能力,面對漆黑的環境,明明知道暗藏殺機,卻無法捉摸到它的方位,無力感不斷給情緒增加壓力,有人響起了沉重的喘息。

  「左側!」

  斬風目光如劍,準確地落在突然跳入眼簾的一群身影,而雨聲中也夾入了一些馬蹄聲。

  但身影清晰之後,他不禁一愣,「人類!」

  人類,更準備說是剽悍的人族騎士,共有三十八騎,一字排開向前奔行,人數雖然不多,卻給人巨潮翻湧的無上氣魄。而當他們手中的馬刀高高舉起時,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這股洪流的衝擊。

  「喂喂,這不是馬蹄聲嗎?是人類吧?」仲殲叫了起來,雖然看不見任何事物,但出身騎兵隊長的他更清楚馬嘶聲。

  「是人類騎兵,不過有殺氣,小心為上。」斬風感覺這支騎兵透著古怪的氣息,不像是一般人類,便揮手設了一個法陣圍繞住自己和同伴。

  「殺!」三十八人突然大吼一聲,朝著斬風五人所在的位置發起衝鋒,殺氣如同潮水般拍了過來。

  斬風幽黑的瞳孔猛然一縮,右手下意識一撥,吼道:「伏下,快!」

  四人不明所以,愣愣地伏了下來。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清晰地聽見沉重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帶著猛烈的氣勢呼嘯而來。

  斬風卻站著不動,靜靜看著馬上的人類騎士。這樣的衝鋒在人類的戰爭史上屢見不鮮,然而這些騎士本不應該看到他們五人。天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星眸相助,斬風和同伴一樣都是瞎子。

  隱隱的,斬風辨別出這批人類果真與正常人略有不同,尤其是身上飄散的氣息,像野獸一樣狂野。

  馬勢如箭,瞬間便衝到五人眼前,斬風突然發現黑暗中閃爍著三十八對晶亮的眸子。那眸子充滿了瘋狂,令人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他們、他們是,人嗎?」仲殲驚得連口齒都不清了,結結巴巴說了誰也聽不懂的句子。

  漆黑色的戰馬包裹著一團紅色烈焰,馬上的騎士也是黑的,唯有雙眼泛著火焰般的紅光,在烈焰的包裹下分外嚇人。

  「斬風,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別動!」斬風沉聲一喝,凝重的雙眼平靜地看著被烈焰束縛住的三十八名騎士。

  繼鏡夢看到他的反應,腦海中跳起一絲靈光,臉色刷的白了,整個人都在顫抖,苦笑著瞥向斬風道:「不會真的一語成讖了吧?」

  斬風輕輕點了點頭,「他們身上的火焰就是邪惡力量的表象,事態的發展恐怕比我們想像的更險惡。」

  「哪來的騎士?被魔人抓住的人類從來都沒有活著的,怎麼可能會出現邪惡騎士?」

  「別忘了貨棧老闆的話。」

  繼鏡夢倏的一驚,顫聲問道:「你是說,那些為了魔人皮進入魔域發財的人?」

  「除了他們,大概不會有別人。」

  斬風既惋惜又覺得可悲,同時也感到莫名的驚恐,邪惡力量終於開始入侵人族了。

  繼鏡夢的臉色一變再變。聰明的他比別人想得更多,也想得更深。當思緒觸及那可怕的一幕時,他整個人都在顫慄,「我們待在魔域的時間不短了,會不會也……」

  繼鏡夢哽嚥著說不下去,眼中充滿了悲傷和無奈,那種無助的淒涼感足以讓任何人動容。

  見到這景象,玄妤三人也都明白,臉色刷的白了。

  斬風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望著四張無助的面孔,他心裡一陣刺痛,卻不想這麼快認輸。

  邪惡力量的確存在著侵蝕力,但生命之力也絕非等閒,如果這個世界的生命可以輕鬆被侵佔,神樹也不可能支撐那麼久。斬風完全相信即便沒有外力,人體對聖天代表的邪惡力量也會有天生的抵抗力,因為每個人都擁有靈魂之府和靈核,那是每個人的生命力之源。

  如果不能解除內心的恐懼,那這個四個助手都無法再待下去了。

  斬風踏出法陣,邪惡騎士已經越過他們所在的地方,停在了西北面的另一處小坡上,又做出準備突襲的姿態。

  看到三十八人身上的紅黑色火焰,除了瘋子,斬風也想不出別的形容辭,而問題在於這些人都是人類。

  真是我錯了嗎?忽視了黑暗雲海的威力?

  斬風抬眼望向天空,漆黑的世界連黑暗雲海的巨型漩渦也隱藏了,卻把邪惡張揚得更加瘋狂。

  又一次衝鋒,邪惡騎士完全失去了理智,似乎任何出現在眼中的活物都必須屠殺乾淨,被烈焰佔據的眼珠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斬風甚至沒有嘗試出手,直接回到法陣,讓法陣去對付邪惡騎士。與這樣一批近乎瘋子的對手交鋒毫無意義,查出真相才是關鍵。

  再見斬風,四個失去信心的人突然站了起來。在他們眼中,斬風就是信念,像太陽一樣照耀著越來越黑暗的心靈。

  斬風瞥向一名衝進法陣、被烈焰束縛的邪惡騎士。純淨的法陣之火與他身上黑紅色的邪惡之火都在熊熊燃燒,就像正與邪,形成鮮明的對比。邪惡的身軀在不斷掙扎,原本還算俊朗的臉部擠在了一起,眉毛、鼻子、嘴幾乎都分不清了,表情猙獰恐怖。

  「那些人還在外面,不過暫時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斬風話音剛落,又一名騎士衝進法陣,隨即也被烈焰纏住,縱使咬牙切齒的吼叫也無法擺脫法陣的力量。

  斬風冷眼審視著入侵者,表情、動作和姿態與前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然而單論實力卻不見有什麼特別。他們的力量受到了某一種程度的激化,也夾雜著一種邪惡的未知氣息,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動手!」

  四名助手面面相覷,望著兩個邪惡騎士,都面帶懼色。

  斬風知道他們怕的不是邪惡騎士,而是怕沾染到他們身上的邪惡氣息,擔心自己也會變成這樣。

  他逕自走到邪惡騎士身邊,手穿越過法陣之火,握上了騎士的手,硬生生把他的劍摘了下來。騎士哼哼啊啊地不斷狂吼,身子掙扎得越發厲害。

  脫離主人後,劍身立時失去了色彩,變成最平靜的一把配劍。斬風打量了半天,確認沒有被邪惡力量注入後,就隨手扔到地上。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騎士身上,飄散的黑紅色火焰的確很特別,手指觸上去卻沒有感覺,就連生命力也似乎沒有變化。如果邪惡騎士的變化是由聖天之力而來,靈核不會如此平靜。

  難道改變他們的,不是聖天之力?

  「把人帶上,我們離開。」斬風說完,抬腿就想走,卻忽然感覺到身邊的四個人彷彿透明一樣,失去應有的氣勢。他轉身回望,四個人的八隻眼睛只有一種光芒——畏懼!

  「帶、帶上他們?」玄妤的聲音在顫抖,彷彿火焰之中的不是肉體,而是一堆毒物,隨時致命的毒物。

  斬風冷冷看著四人一言不發,淡淡的,帶有壓迫感的目光像是在喝問四人,「你們的勇氣呢?」

  四人被目光一逼,身子都是一顫,隨即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們的神智倒是清明許多,然而當目光觸及邪惡騎士身上的火焰時,依然帶著濃烈的厭惡。

  斬風沒有強迫他們,而是彎腰拾起劍,先把兩名邪惡騎士敲昏,然後吃力地把人搬上馬背,待撤掉法陣後立即往西衝去。

  只幾步就離開了黑暗雲海的範圍,豪雨從天而降,頓時把人馬澆成了落湯雞,可斬風全然不顧,把兩名騎士往地上一推,然後蹲下身體仔細檢查。

  既然這些人產生了變化,其他人也一定有相同的機率,無論是不是聖天之力的影響,都必須調查清楚。

  天色漆黑,又是大雨傾盆,雨聲之大堪比汪洋傾潮。四名助手也跟著離開了雲海,傻傻地站著淋雨,再大的雨勢都無法清洗他們方才那僅僅一剎那的畏懼。

  地面上,騎士被剝光了,雨水一下下拍打著騎士的身軀。斬風貼在騎士胸口的手依然能感覺到心跳,只是速度越來越慢,身軀也越來越冷。

  星眸中,斬風看到了讓他驚奇的一幕——兩個明顯被另類力量改變過的身軀,卻同樣有著純白色的靈魂之府。

  當他使用生命力嘗試溝通的時候,發現自己與騎士的生命力依然可以溝通相融,說明騎士的靈魂之府從未受到邪惡力量的侵蝕,這無疑是個決定性的發現!

  難道,真有第三種力量?

  斬風感到很茫然,騎士的變化肯定與魔人有關,只是他對魔人的瞭解太少,降低了判斷力的發揮。要想真正明白魔族的文化,恐怕只能去一趟元魔界,只是人界面臨的危機讓他有些不安。

  人界和鬼界,是受到異世界衝擊最猛的兩個區域,而元魔界和青妖界正是邪惡力量肆虐最兇猛的區域。

  人鬼兩界的勝敗與否,直接關係到邪惡力量的破壞程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7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7 AM 編輯

第二集 魔之瘟疫 第五章 離奇伏屍
   

在思緒飄蕩中,雨勢漸漸停了。

  當清晨的白光跳入眼球,四方的景象清晰地透入腦海,冒雨守了一夜的四個身影終於鬆了口氣。因為斬風平靜地坐在離他們只有五丈的草地上,而兩個被剝光的騎士身軀正泛著淡淡青氣。

  「你……沒事吧?」玄妤惴惴不安地問。

  斬風淡淡地掃視四人,目光沒有停頓,隨即射向黑暗雲海的深處。

  四人觸及到斬風冷如寒霜的眼神,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氣透心而入,身軀如觸電般僵化了。

  「斬……斬……你沒事吧?」

  斬風默然不應。

  繼鏡夢深吸了口氣,把話題轉到騎士身上,問:「他們兩個身上的火沒有了,怎麼又泛起了青氣?那是什麼東西?」

  斬風的手按在屍體的胸部上,輕輕一按,肌膚便現出了昨天的黑紅色。

  四人又是一驚。

  「這是什麼東西?還是火?」

  「這不是火。」

  「不是火?」

  「嗯。火光或烈焰都不過是虛幻的表相,這力量一直燃燒著兩個騎士的生命,他們之前的表現,像是為了釋放出烈火燃燒後的力量。」

  四人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離邪惡騎士僅一步之遙,探頭探腦地打量兩張面孔。騎士昏迷之後表情放鬆,可以清楚地看到原本的樣貌,分明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相貌端正,看上去也算是青年才俊,卻赤裸裸地橫屍野地,場面極為悲涼。

  「他們還活著嗎?」

  「死了。」

  弒天終於忍不住走到屍體旁邊,顧不得什麼邪惡力量,直接翻動屍體,卻怎麼也找不到傷口,不禁愣住了,「是怎麼死的?」

  「黑紅色的氣焰消失後,就死了。」

  「是你說的邪惡力量嗎?」

  「邪惡力量」這四個字的聲音,明顯異於平常。

  斬風掃了四人一眼,眼神中有誰都看得出的失望。四個人窘迫地低下頭,都在為自己的畏懼而羞愧。

  斬風不想苛求太多,神之路原本就不容易,這或許就是對四個人的考驗。因為只有完成心智上的測試,他才能放心地協助四人變得更加強大,讓他們有能力獨自完成許多重要的任務。

  「對不起!」玄妤不像男人那麼好面子,姿態放得最低,楚楚可憐的樣子相當動人,展現出豪強之外的柔弱。

  斬風擺擺手,「怪不得你們,都坐吧!」

  弒天重重拍打著胸口,「別這麼說,我既然答應做神的助手,就沒有任何怯弱的理由。你放心,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相同的事情。」他的話既是誓言,又是對自己的警告。

  「言歸正傳,這兩個人和那魔人不一樣。他們最核心的部分沒有受到邪惡力量的侵蝕,甚至可以說,他們只是受到了一種不知名力量的影響。而那些內在的烈火更像是在燃燒他們自己的生命力,火焰熄滅了,生命力也就徹底消失了。」

  四個人聽了倍覺安心,只要不是邪惡力量就好。只是他們都想不明白什麼力量能讓人的內在燃燒,而且還是燃燒生命力。

  「這麼可怕,難道是魔人的攻擊手段?」

  斬風忽然想到什麼,身子猛地挺直,「不對!魔人不可能有能力燃燒生命力,生命力那種東西,絕不是一般力量可以控制的。雖然有種族可以做到這一點,但至少在我認知中的魔人沒有那種能力。這一點,需要去元魔界才能調查清楚。」

  「生命力?」弒天茫然地看著同伴,而玄妤等人都朝他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生命力,只能按字面猜測是生命的力量。

  斬風不想過多解釋靈魂之府,反正四人也感覺不到靈魂之府的存在。他想了想,才做出解釋:「我的意思是,魔人所修煉的力量應該不能達到燃燒生命的效果,或許它與你們看不見的絲絮有關。」

  「這麼說,進入黑暗雲海很危險?」

  斬風指著東方,正色道:「那是一片你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魔族更是一個無法溝通的種族。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前例可查,更沒有數據,除了義無反顧地往前衝,別無選擇。」

  「對不起,我們錯了!」

  「不過,你們說的一點很正確。進入黑暗雲海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除了我們這樣的調查者,都不應該進入,這一點必須提醒其他人類。」

  「我們現在就去!」

  斬風知道自己必須進入黑暗雲海,深入調查,而四人雖然想通了,但仍需要時間積累信心,因此藉這個機會把他們派向西面的人類生活區發出警告。

  第一個決定留在他身邊的,是弒天。經歷了人生最恥辱的一夜,這位高大的蒼冥人彷彿脫胎換骨一樣,眼中充滿了戰意和鬥志,即便隨著斬風再次踏入黑暗雲海的範圍,臉上也找不到一絲怯色。

  「活著錯一次就夠了,我弒天永遠不會犯第二次錯誤。為了蒼冥界,我也必須找到邪惡力量的核心。」

  斬風這才明白是生長的蒼冥界給了他信心,只要想著打擊邪惡力量就是守護蒼冥人,就會充滿力量。

  繼鏡夢也選擇留下來,雖然沒有弒天的那份堅定,但他更加理智。斬風也需要他這個智囊,而影術也是他賴以自保的奇技。

  ※※※※

  三人再探魔域,斜風中,那群邪惡騎士早已不知所蹤。雖然很想研究他們的變化,但茫茫大地要找到幾十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因此三人並未停留,直接往珍珠丘的方向奔去。

  行至十餘里,三人意外地在一座土坡上發現了一具屍體。

  「魔人!」

  看到死屍的樣貌,三人都愣住了。魔人的死狀與那兩名邪惡騎士一模一樣,全身上下沒有明顯的傷痕,唯一的區別就是死時的表情。人類比較安詳,魔人卻是張著血盆大口,似乎在朝上天發出最後的怒吼。

  「這裡還有!」弒天在坡下又找到了兩具幾乎一模一樣的屍體。

  斬風迷惑了,雖然看不到黑紅色火焰,但魔人的死狀很難不讓人與邪惡騎士聯想在一起,然而兩者之間不應該有什麼共通點。

  「情況不對勁,連魔人都死了,那就不應該是魔人的手段。」

  斬風也是第一次看到非戰鬥狀態死亡的魔人,雖然不能排除老死的可能,但如果真的老成那樣,恐怕也走不到這裡。

  「到附近再看看,也許還有其他死屍。」

  在方圓二十里的範圍內搜尋了一陣,三人又發現了幾個伏屍的地方,有兩處是魔人,還有一處卻是人類,死狀與之前所見相差無幾。

  斬風徹底被弄胡塗了,人類和魔人在如此近的距離相繼伏屍,卻不是因為戰爭,難道是天地殺了他們?

  斬風仰望蒼天,如果天要殺人,恐怕這裡早已是屍橫遍野,他卻是平平安安地站著。斬風俯望大地,失去了陽光後,大片地域成了光禿禿的泥地,儘管沒有生氣,卻也沒見有什麼力量可以殺人,至於空氣就更簡單了,天天呼吸,也沒見自己的身體出現任何問題。

  弒天也有同樣的疑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而且越來越覺得這片大地變得神秘莫測。

  三人登上一處高坡,舉目眺望四周,發現大地一片寧靜,如同死寂一般,氣息的確讓人不太舒服,可那殺人於無形的東西卻怎麼也看不見。

  「怎麼辦?」弒天徹底沒轍了,無奈地望著斬風。雖然他已經無懼生死,卻也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斬風想了半天,又回頭尋找那些屍體,一一剝光了重新檢查,甚至讓弒天把身軀剖開,仔細地檢查內臟,卻發現所有人的內臟都成了粉末狀。內腑幾乎被掏空了,像是被烈火焚燒,只是表面沒有一絲傷痕。

  「恐怕問題就在這裡。」繼鏡夢道。

  「什麼力量能只燒內臟不燒肌膚?真古怪!」

  斬風皺緊了眉頭,沉吟不語。若說是聖天之力,在無殤之域並沒有發現類似的情況,聖天之力與神域力量在某一層次很相似,都是創造力大於破壞力,只是天生的敵對性讓它們相剋。

  弒天忽道:「會不會和屍塔有關?」

  斬風恍然,身子如觸電般急顫,但很快便平靜下來。屍塔無疑是眼下可能性最大的一種解釋,卻不是唯一的,一時間還不能下判斷。

  繼鏡夢敏銳地捕捉到斬風眼神的變化,心頭也是一驚,顫聲問:「真是屍塔嗎?這樣問題豈不是很麻煩?最遠的屍塔可是已經深入了人界腹地,以人類居住的稠密度,恐怕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

  斬風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對於屍塔已經有了幾種猜測,卻沒有一個可以得到證實。

  繼鏡夢這次的猜測,比之前的更加恐怖,一旦成為事實,後果也最嚴重。屍塔分佈的三條路線,足以扼殺從天山山脈一直到六華山脈之間的大部分人類。

  而經過了幾場大戰,人界的精英高手大多集中到了這一片地帶,他們若是出了問題,人界恐怕百年都未必能恢復元氣,其間還要受到魔族的威脅,那真是人界的滅頂之災。

  遙望東方,珍珠丘的屍塔就在幾十里外,誰也不敢排除它的作用。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拯救九界之路,一開始就遠比想像中的複雜困難、危機重重。

  「不是我怕死,但我們留在這裡,真的沒事嗎?」繼鏡夢的目光真摯而執著。

  斬風完全感受到他的擔心,沉聲道:「沒辦法,現在只能以命相拚,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深深吸了口氣,繼鏡夢強壓下內心的不安與恐懼,讓自己進入忘我的境界,「我明白了,繼續前進吧,如果真是屍塔的力量,那附近應該會有更多屍體。」

  「嗯。」

  再次上路,三人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屍塔的作用呼之慾出,卻將給人界帶來前所未有的大劫難,儘管魔人不是人族,但三人都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受到邪惡力量控制的魔族若是控制了人界,必然不會就此罷手,其餘八界都是他們的目標。

  路上,斬風思索著魔人建造屍塔的真正目的:難道就是為了這種力量嗎?但連魔人自己都身受其害……不對!

  斬風的瞳孔突然放大,「弒天,鏡夢!」

  「什麼事?」

  「除了沼港的那撥魔人外,我們再也沒有遇上任何魔人,但這裡可是魔族和人族交鋒的地域,即便不防備人類的反攻,他們也該有前線的哨站和巡邏隊。」

  繼鏡夢低著頭,順著思路分析道:「雖然魔軍大敗,但實力仍在,而且繁殖能力超常,斷然不會只守著魔都一地,而放棄周圍廣大的控制區,否則他們也不會派出西征大軍。除了陰謀外,很難解釋這裡的寧靜。」

  突然,繼鏡夢像是想到什麼,眼中放光,激動地道:「對了!他們一定是躲了起來,躲的是那不可預知的殺人力量。

  「貨棧老闆說,魔人改走北部海路向人類發動攻擊,但魔人明明不擅長水戰,他們的騎兵更適合陸戰。上次那場海戰,魔族的三艘戰船和所有士兵都葬送了,魔族首領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優劣。除了他們在陸地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攻擊方式,我想不到別的解釋。」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弒天原本只是聆聽,越聽卻越是心驚肉跳。如果不是偶然發現屍塔,又遇到各種事情引發對屍塔的懷疑,恐怕千萬人死時都不知是怎麼死的。

  「是不是該先回去通知其他人?」

  「一切都還只是猜測,先到珍珠丘再說,駕!」

  斬風用力一甩馬鞭,駿馬彷彿也感覺到凝重的氣氛,長嘶一聲,飛速往前直竄。

  天又陰又沉,還刮著刺人的冽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甚至連內府中的元神也感覺到那股透心的寒氣。

  又是一個!

  斬風瞟向倒臥在左側的屍體,這已經是第二十七個了。短短的幾十里路,就發現二十七個伏屍地點,頻率高得有些可怕,這還不包括這短距離中的其他地域。

  馬蹄沒有一刻停下,斬風雖然很想停下檢查屍體,但連一刻都不敢停。

  到了這個地步,事態已經嚴重到超乎想像的程度,而他也無法分辨出邪惡力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現在必須確認屍塔的威力,然後立即西撤,把屍塔的消息傳出去,免得生靈塗炭。

  由於黑暗雲海的覆蓋,魔域終日不見陽光,大地上早已沒有了正常的植物,倒是喜陰的植物得以成長,而更多的則是漸漸產生異變,就像在禿地上長出的巨型蘑菇,還有葉子鋒利如刀的草。

  「大地好像也在變,魔人的力量似乎已經開始滲入土地了。」弒天這幾天也學會了觀察,顯得憂心忡忡。

  「那不是魔人的力量。」斬風更正道。

  「嗯!應該是邪惡力量的成果,魔人正常的力量還不足以改變土壤和植物,只有邪惡力量才有這種手段。看來我們也要小心,別被改造成怪物就好。」

  斬風曾經極為擔心這一點,現在卻平靜多了。因為生命力有先天的抗性,只要生命力正常運作,聖天之力很難直接侵入靈魂之府,也就無法造成任何改變。至少眼下看來,他同伴的靈魂之府都是雪一般的潔白,沒有一絲雜質。

  「快到珍珠丘了,附近怎麼好像沒再見到屍體了?」弒天望著周圍道。

  「嗯,屍體的確少了,不過腳印倒是多了些,只是分辨不出是新的還是舊的。不過,這麼大的腳印應該是來自魔兵,腳尖都往東,步幅很大,看來他們走得很急。」

  「的確有些古怪,不過魔軍不往西去就是好事。」弒天笑了笑。

  「最好不是和屍塔有關。」繼鏡夢苦笑一聲。

  弒天啞了,現在只要一提屍塔,他腦海中就會浮現出各種不好的聯想。

  斬風沉聲道:「魔族的活動區域受到黑暗雲海的限制,魔族士兵在黑暗雲海區域內的力量明顯強大,一旦離開了魔域,力量立即被削弱。也就是說,如果無法擴大黑暗雲海的面積,魔人永遠也無法控制人界。」

  「現在恐怕不是這樣了吧?」

  「嗯,雖然不知道屍塔與邪惡力量有什麼關係,至少它對人界構成了實質性的威脅,使他們的殺傷力超越了黑暗雲海的束縛。」

  弒天終於明白斬風的擔心,魔人竟然有可能把屍塔當成黑暗雲海向外擴張的手段。

  斬風望向天空,旋轉的黑色氣流非常壯觀,如果不是因為邪惡力量,這樣的景色並不讓人厭惡,反而會被詩人們頌為千古奇觀,流芳萬世。

  「啊——」

  遙遠的東方,擋住視線的長嶺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叫聲似遠似近,用耳朵無法判斷出距離,但確信是人類的叫聲。而在這種地方出現的人類絕非等閒,不是派來的探路者,就是闖進魔域的勇士。

  「快走!」

  ※※※※

  三人奔行五里後,珍珠丘遙遙在望。巨大的白色沙丘座落在黑暗的世界中顯得格外美麗,只是隱隱透著一股殺氣。

  斬風嗅到了空氣中的緊張氣息,是上次來此時所不曾感覺到的,再加上那一聲驚叫,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

  「好像就是這一帶,四處找找?」

  「不要分散,也許又是高等魔人。」

  想起擊傷斬風的魔人,弒天不禁皺起了眉頭,覺得自己必須盡快提升實力,至少得與高等魔人平起平坐,否則每一次都受制於人,需要斬風保護,那滋味比殺了他還難受。

  「指點我能力吧!」

  「我會的,不過急不得,先弄清楚屍塔的事情再說。」斬風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頭。

  三人悄悄地登上沙丘頂部,目光擺脫了白色的阻擋,穿越廣闊的大地伸向遙遠的六華山脈,景象出現在視線範圍,又以雲海的流動方向最為顯眼。

  沙丘的東側斜坡,七個身影赫然倒臥在白沙之中,深色衣服在白沙的襯托下格外顯眼。

  「是他們!」

  看到七人的打扮和長相,弒天突然驚叫起來。

  斬風也是一驚。星華七子身份特殊,來歷也有些古怪,雖然他們自稱是到人界傳教,可怎麼想都有點牽強。而且他特別看了一眼七人的靈魂之府,依然是古怪的紫黑色。

  這種色彩,與魔人的火紅色同樣讓斬風耿耿於懷。如果說魔人直接受到聖天之力的影響,星華人的靈魂之府又是如何改變的呢?

  準備在解決魔人問題後再仔細調查的對象突然出現,而且還是在屍塔旁邊,斬風感覺多少有些突兀。

  七子明顯受到驚嚇,頭髮凌亂,神色慌張,衣服也破破爛爛的,聽到聲音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爬起來飛上半空。

  「是我。」斬風平靜地朝天空喊話。

  在天空中,七子明顯更有自信,打量斬風和弒天后便很快認出他們,頓時放下心頭大石,如釋重負地回到沙丘上,而且撲通一聲直接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似乎還沒有從驚嚇中完全恢復。

  「是你們啊!」星華七子為首之人主動寒暄,語言比上次更流利了。

  斬風點點頭,走到七人身邊坐下。除了最年長的一人外,其他六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神色沮喪,眼中有清晰的挫敗感,應該是剛剛戰敗沒多久,而在這種地方,打敗他們的只會有一種人。

  「魔人幹的?」

  「嗯。」星華人首領不情願地哼了一聲,目光卻在掃視左右,那種潛在的危機意識更揭露了心聲。

  斬風視而不見,並未挑明。即便是星華人,面對被邪惡力量左右的高等魔人也不好對付。

  他轉眼目眺東方,六華山脈的影子清晰地出現在天邊,甚至還能看到黑暗雲海的根部氣流與山脈相連的畫面。

  星華人對人界陌生,來到此處並不奇怪,但想到他們那紫黑色的靈魂之府,斬風的心裡便有些疙瘩——他們會不會成為潛在大敵仍未可知。

  「你們怎麼也來了?」

  「來查點事情。」

  「對了,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有這麼多魔人,還變得這麼強大?」

  斬風皺了皺眉,又一次確認魔人由弱變強的事實,邪惡力量的作用不言而喻。如此看來,靈魂之府的確是生命的中樞,控制了這裡,內府和身軀都無力反抗。

  前次相遇正值黑夜,又處在緊張的戰鬥狀態,斬風並未仔細觀察七人的長相,此時才發現星華人最大的特點,便是眉尖有一顆寶石般的假眼,泛著淡淡的星光,其他五官倒是與人類大致相若。

  星華七人的領頭人看上去年紀最輕,唇紅齒白,玉樹臨風,實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少男,而且氣度雍容,舉手投足間帶著王者般的氣息,即便坐著也不怒而威。斬風問過姓名後,才知道他名叫璃歡。

  「他們是?」

  繼鏡夢好奇地打量星華七子。七子的長相非常特別,雖然與人類相近,但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族,而且身上破破爛爛,顯得有些狼狽。

  斬風沉吟了片刻,猶豫著要不要把星華界的事情告訴他們,不過他未及開口,星華七子已經自報家門。

  「星華界?」

  繼鏡夢感到茫然。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是一個非常新穎而陌生的名字,只有上層的少數人才知道真相。

  「星華界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繼鏡夢好奇地問。由於他長得漂亮,又有朝氣,因此頗得星華七子的好感,都願意回答他的問題。

  斬風沒有參加閒聊,一個人坐在側面凝望著,星眸之下,星華七子的靈魂之府再次清晰地呈現出來——依然是紫黑色,而且外表也不是圓形,而是螺旋形,像是受到外力後扭曲而成。

  「星華界在受到衝擊時,發生過什麼事嗎?」

  七子都是一愣。璃歡想了想,才道:「發生過很多事情,不過……」

  「我無意探聽秘密,只是發現你們內在某些重要的部分發生了異變,因此有些好奇。」

  「異變!」

  七子驚得跳了起來,那是星華界最深的秘密,誰也不敢輕易吐出口,被一個冥人道破天機,怎麼能不又驚又愕?

  「我沒惡意。」斬風擺擺手,沉吟著道:「我能看到你們的內在變化,只是不知道這種變化是所有星華人都有的,還是你們七個獨有。」

  七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緩緩坐回原位,並沒有立即回答,凝重的氣氛也感染了旁邊的人。

  久久,璃歡才打開了話匣子,略顯激動地道:「事實上,我們也不知道還會有誰經歷了我們七個所經歷的事情。

  「我們是非自願來到這個空間的。當星華界受到擠壓時,我們七個都被捲入了奇怪的衝擊力量之中,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無窮無盡的痛。」

  另一名星華人琉流長長地嘆了口氣,苦笑道:「那真是永生難忘的痛苦歲月,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唯一的意識就是那些幻彩的流光。」

  斬風略略明白髮生了什麼。這七個可憐的星華人大概是被捲入兩個世界撞擊後的力量亂流之中,受到兩種不同力量的擠壓。那本來不是肉體可以承受的力量,但是七個人卻幸運地活了下來,然而靈魂之府卻發生了異變,也就是說,他們靈魂之府的變化是兩個世界力量夾擊的後果。

  神樹已經休眠了,不可能再對世界提供新的力量,但三千界空並沒有因此而癱瘓,也就是說……世界可以自行製造力量?

  「在哪裡遇到魔人的?上面?」

  繼鏡夢的聲音把斬風拉回現實,目光隨即迎向星華七子。

  「不是,在南方,挺遠的地方。我們擋不住他們的攻擊,只好飛起來跑了。」璃歡面有慚色,說到最後低下了頭。

  「看到天空的雲海了嗎?他們在這片地域變得非常強大,只要出了這裡,實力至少削弱一半以上。」

  「原來如此,我就說魔人怎麼這麼強大,原來是藉助外力。」

  七子臉上都露出釋懷的笑容,自信又回到眼中,同時出現的還有親切的笑容。

  弒天看得好笑,忍不住調侃道:「下次找個機會,把魔人引出去,再打一場。」

  斬風瞪了他一眼,岔開了話題,問道:「附近有看到死屍嗎?」

  「死屍?看到了,好像都是魔人的屍體,你們幹的?」

  「哪個方位?」

  「那裡,那裡也有,還有那裡……」

  璃歡一連指了七個方位,組成了一個扇形的範圍,從西南到正東,都是斬風和弒天還沒到過的方位,也就是說,圍繞著屍塔的大半圈有人死亡。

  「斬風,恐怕……」

  斬風朝弒天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屍塔,事情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必須立即通報後方。

  然而當他剛剛起身,準備西歸之時……

  「吼噢!」

  遙遠處,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聲狼嗥,接著一整片狼嗥像雲一樣飄來,嚇得坐騎慌亂不已,在沙丘上摔了兩個觔斗,硬是沒有站起來,可憐兮兮地看著斬風,最後是弒天一手把它提出了沙子。

  星華七子早已是驚弓之鳥,又確認魔人在黑暗雲海之下可以發揮出超乎想像的實力,心裡忐忑不安。如果不是礙於面子,他們立時就要飛上空中。

  這時,弒天詢問的目光看著斬風。

  斬風心裡也打起了鼓,憑著這片狼嗥,附上的狼騎兵恐怕數量不少,如果說魔人製造屍塔是為了殺人,絕對沒有理由把精英軍種派到這種地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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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1124 發表於 2010-2-16 11:48 PM

本帖最後由 ann1124 於 2010-2-18 02:18 AM 編輯

第二集 魔之瘟疫 第六章 星華七子
   



狼永遠都是兇狠的動物,尤其擅於群體作戰,小股狼群就能讓人頭疼,而被三萬隻狼包圍的場面,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平靜。

真恐怖,要是能活著離開,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狼了。

弒天雖然豪爽過人,但面對三萬隻張牙舞爪的凶狼,心裡也不禁一陣陣地發毛。

璃歡,你們七個可以從空中攻擊。

不必擔心我們,這些畜牲還擋不住我們。或許是感覺到圍困的只是騎兵,星華人又表現出沉穩安詳的姿態。

斬風點點頭,又把目光移向弒天,提醒道:若只是狼騎兵,他們靠近不了我們,不過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良策,不要離開我五丈距離。

知道了。

星華七子對斬風的手段很感興趣,對視了一眼後一起飛上低空,立即引起一片狼嗥,山呼海嘯般傳向四面八方,震撼度絕不在真正的海嘯之下。

黑壓壓的狼海如海如潮,壯觀得連背上的騎士都幾乎被忽視了,星華七子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目瞪口呆地飛在空中。

斬風淡然一笑,這是早已預料到的場面,只是敵人的數目比想像中多了一點。

忽然,斬風微皺了一下眉,目測距離至少在十里以上,狼騎兵卻突然放慢了速度。

咦?他們怎麼不過來了?擺出應戰姿態的弒天失望地叫道。

恐怕他們在害怕屍塔。斬風喃喃地道。

你是說,他們感覺到屍塔的威力?

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出其它理由讓這樣一支大軍突然轉向。

可他們為什麼知道屍塔附近存在著危險呢?如果是上面預先告知,沒有理由會安排這條路線吧?以這片土地來看,可走的路還有很多啊!

你說的沒錯,他們恐怕也是突然察覺到事態不對,或許在那裡出現了魔人的屍塔,又或者有些受到屍塔力量的攻擊,但還沒有死去的人,阻止了大軍行進。

狼嗥依舊,只是越來越飄、越來越遠,而巨大的狼軍也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

星華七子長吁了口氣,平靜地落回地面,卻發現弒天的表情極度凝重,而斬風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冰冷刺骨的眼神更在弒天之上。

怎、怎麼了?

魔人不敢接近這裡,這裡一定有問題。斬風跳上馬背。

你要去哪?

我很擔心魔族。

完全意外的答案讓星華七子聽懵了,世上哪有擔心敵人的人,斬風的作風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擔心魔族?那不是你的敵人嗎?

我的敵人是邪惡力量,不是魔族。

七子聽明白了,也被斬風的胸襟感動了,是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人對敵人尚且如此寬懷?

但是——

魔人沒有完全被邪惡力量控制!斬風用重音強調了這一句,隨後放緩了語氣,他們也是一群正受到邪惡力量侵害的種族,拯救他們是我的職責所在。

弒天的態度很堅定,斬風的意願便是他的意願。

可惜我不能飛,否則我更想進入魔都深處,直接把問題的核心找出來,免得猜來猜去。

星華七子雖然似懂非懂,唯一知道的就是斬風與魔族為敵,現在卻要為拯救魔族勇闖險境,都被他的勇氣震撼。

你們要去魔人所住之處?

嗯,有些事情需要調查一下。

就憑你們三個?

星華七子中有六人露出恐懼之色,唯有璃歡不去聲色。他凝望著斬風沉吟不語,似乎在衡量著情勢,半晌後突然問道:我知道你們有些實力,但只怕還不足以對抗大批魔族,你憑什麼相信自己能走到那裡?

話音剛落,璃歡突然覺得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像是被一種力量困住似的,全身都有用不出力氣的感覺,心中頓時駭然。

這自然是斬風的手筆,除了展示實力之外,他也想看一看星華人紫黑色的靈魂之府究竟是不是與聖天之力有關。

生命力與聖天之力天生相抗,只要有一絲聖天之力,生命力必然會產生相應的反應,但他的星眸中看到的卻是平淡無波的靈核。

既然星華人與聖天之力無關,他們的靈魂之府為什麼會是紫黑色呢?難道真是力量變異了?還是星華人從創始之初便是這樣?

沒有人能回到過去,也就沒有人可以證明星華人創始之初的狀態,只能分析星華人的靈魂之府。

璃歡將信將疑地看著斬風,明明感覺到對方似乎在動用某種力量,卻又看不見、摸不著。

在星眸下,白色與紫黑色緊緊糾纏,沒有聖天之力的存在,兩種本應都是生命力,因此交纏之後並沒有排斥對方,這讓斬風頗感意外。但很快,他就發現星華人的不同,紫黑色的氣息在白色侵入後漸漸變成附屬品,兩種力量緊緊黏在一起。

一個念頭悄然飄進斬風的腦海,或許星華人與代表聖天之力的蝕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星華人並不是神樹創造出的完美生命體,而是初形生命體,生命力還沒有精練到最純的層次,因此星華人的靈魂之府依然處於混沌狀態下的初階。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斬風無法排除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

難道人族竟是生命進化的最終形態?不對,冥族、神族甚至鬼族的靈魂之府都是純白色的,或許說每個界空創造之始的力量不同,因此所形成的生命也截然不同。

押風轉望向弒天,蒼冥界也是那個世界的其中一界,靈魂之府卻是白色的,而魔人士兵離開了黑暗雲海之後也同樣呈現白色,儘管白得不夠純潔,但無疑說明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差異,那麼星華人的存在就顯得十分突兀了。



星華七子對這個冥人越來越好奇,決定跟隨在側,斬風自然不會拒絕,引領著眾人一直奔到伏屍的範圍之外。

璃歡完全感覺到斬風的威懾力,連自己和六名同伴也在不知不覺間對他唯命是從,不禁越來越好奇。



你們到底在查什麼?

魔族,魔人,魔都。

雲深之處的那座山嶺巨城嗎?璃歡皺眉,似乎想起什麼,眼中又泛起輕微的不安。

你們見過?斬風倏的一驚。

嗯,我們圍著那片地域飛了一圈,除了不敢過於接近山頂那神奇的氣旋之柱,其他地方幾乎看遍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壯觀的城市,依山而建,一層又一層,層次分明。

斬風完全可以想像魔都的壯觀景象,能把一座巨型山脈包括在內的城市,面積可想而知,魔族的創造力或許並不在人類之下,而且興建如此龐大的都市,沒有足夠的居住者是不可能的,因此城有多大,便說明魔人將會有多少,這才是危機所在。

我們偷聽魔人說話,那裡好像被稱作叫德塔諾城,用人類的語氣翻譯——大概是雲上之城。

雲上之城?

目光投向六華山脈,三人眼中都流露出詫異的神色。魔都明明座落在黑暗雲海之下,六華山脈之上,卻偏叫雲上,若不是璃歡翻譯錯了,便是雲上之城還有別的意思。

名叫琉流的星華男子突然插了一句話:沒想到魔人會變得這麼強大,你們還是不要進去了,恐怕走不了多遠就會被殺掉。

弒天對七人的實力有些瞭解,以他們的實力即便是一般高手也不到於如此狼狽,好奇問道:莫非你們七個遇到很強大的魔人?

是啊!一個穿著黑袍的玄魔族,如果我們不是能飛,恐怕早就死了。

玄魔族?斬風望向弒天,卻見高大的蒼冥人聳聳肩,一臉茫然。

他知道蒼冥界與其他四界來往不多,弒天又是個只專注於修煉的武癡,所知更少,只得朝璃歡投以詢問的目光。

你們不知道也不足為奇,元魔界有八大魔族,除了魔羊族外,其他七族實力相若,輪流稱霸元魔界。玄魔族便是其中之一,這一族的魔人身形瘦高,最大的特徵就是手臂上有一對骨環,做事狠辣多智。

全身罩在黑袍中的魔族是哪一族?弒天問。

黑袍?很多高等魔人都喜歡罩在黑袍之中。

弒天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又道:挺高、挺壯的。

嗯……或許是烈魔族吧!

終於知道方才一戰的魔人來歷,弒天輕輕吸了口氣,如此強大的敵人僅僅是魔族其中一支的高手,只怕其他魔族還有更強大的高手在魔都等著。

斬風還無動於衷。不論敵人強不強,他都必須前往魔都一探究竟,只是魔人內部複雜的情勢讓他微微蹙了蹙了眉。

除去魔羊族,其他元魔七族是否同樣受到聖天之力的影響還是個謎,這讓他剛剛確信的事情似乎又有些動搖。

聯想到屍塔以及屍塔周圍的死屍,魔人的長相雖然相似,但他仔細回想後,還是能找到一些不同之處,只是因為對魔人各族的瞭解不足,無法準確地辨認他們的來歷。

突然,斬風發現自己忽視了重要的一點——魔族內的各分支之間並不像人類這麼

融洽。既然七魔族之間一直在爭奪皇權,那麼內戰也是常有的事情,殺掉別族的魔人建屍塔,也就變得理所應當了。

他之前因為站在人類的道德價值觀思考,因此才對殺害同族的事情感到震驚,但事實上,根本不需要用道德的眼光去思考這件事情。

你們七位到魔都去幹什麼?

我們這些離開家的人,到哪裡都一樣,所以想到德塔諾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沒想到被魔人攔截下來,看來要找個落腳的地方真不容易啊!

星華七子的出現其實讓斬風相當興奮,從七子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有關魔族的重要數據,那原本是需要千里跋涉才有可能獲得的東西,對於打開眼前謎局極為關鍵。

璃歡是個很喜歡說話的人,而且知識淵博,對於星華、元魔、青妖、蒼冥和聖光五界都有所瞭解,而毫不隱瞞。他在斬風、繼鏡夢和弒天面前展現出五張風格回異的畫卷。

星華人喜歡縱游天地。我去過五界,蒼冥界去的最少,那裡可不太好進去。璃歡朝弒天擠了擠眼睛,元魔界和青妖界一直戰亂不斷,我們也不太敢去,免得捲入是非。因此知道的都是最基本的東西,至於各個魔族的特點就不得而知了。

這已經很好了。斬風發自內心地感謝。

元魔八族除了魔羊族之外,都是好勇鬥狠的種族,彼此攻擊不斷,直到兩個世界合併之前還是處於戰亂狀態,並非鐵板一塊。而且每支魔族的種族性和種族意識極強,這或許就是邪惡力量無法完全控制魔族的主要原因。

我們還沒遊遍這個世界,不過感覺與我們那個世界不同,人界也好,冥界也好,仙界也好,都是一界一族,沒有太大的內鬥。

繼鏡夢微微一笑,道:幾百年前,人界也是紛爭不斷,之後雖然和平了數百年,但四國分立,也沒有歸於一統。對人族而言,國的重要性遠大於族,這便是差距。

原來如此。星華七子相視而笑,星華界和人類差不多,多以浮空島為區域,一個或是一片浮空島組成一片,類似人界的一國,只是法度沒有這裡嚴謹罷了。



說到分支,斬風心中突然一動,目光挑向東方。魔族內也必然有分支,只不過人類對魔族極其陌生,眼中的魔人都是一模一樣,分不清哪一族、哪一支,而事實上,任何群體都很難做到鐵板一塊。

入侵人界的魔族是哪幾族?

繼鏡夢聽罷,突然拍掌大叫一聲,騰的跳了起來,激動地道:我們一直把魔族當成一族,因此覺得殘害同胞是難以想像的事情。但從七個魔族的角度去想,用其他族的魔人做為興建屍塔的材料,只會對自己一族有利,絕不會有人指責他們殘害同胞。

沒錯,屍塔的興建未必得到所有七族的同意,或許那只是其中一支的計劃。斬風淡淡地道。

如果只是一支魔族的計劃,需要考慮的就簡單多了。

弒天大聲笑道:整天猜來猜去,恐怕這才是答案。

星華七子見三人如此興奮,不禁莞爾。

七位,就眼下而言,你們見過多少魔族?

璃歡和同伴交換了意見後,應道:三支,你們見過的烈魔族,我們遇上的玄魔族,還有死屍中的尖牙魔族。這三支一直是七魔族中較為強大的三個部落。

斬風仔細琢磨這強大二字,越是強大的種族越不容易控制,聖天之力如果擁有智慧,或許會先選擇其他四支小族。

剛才的狼騎兵呢?弒天插嘴問道。

不好意思,把他們給忘了。那是狂獸魔族,狼豹兩支魔族騎兵大都是來自於他們。

七位,我想調查魔人,只是不通魔語,能否請七位幫個忙?

當然可以,反正我們在人界也沒特別的目的地。以璃歡為首的七子都是爽快之人,想都不想便應了下來。

繼鏡夢明白斬風的用意。有了翻譯,只要活捉魔人,多少可以探聽出一些機密,不必再像現在這般束手無策,盲目地在魔域中徘徊。

但小小的突破還並不足以化解危機,為了避免受到屍塔力量的死亡威脅,斬風引領著眾人再往東走了一小段,離開伏屍地帶。

雖然離魔都更近了幾分,但由於多了七位同伴,隊伍壯大許多,又有了空中偵查的能力,眾人的信心顯得更足。

然而,一場意想不到的危機,此時正悄悄地向他們逼近。



南方,雲北草原中腹,枯黃的草原與其他被黑暗雲海籠罩的地域一樣,顯得死氣沉沉,空曠的大地上似乎更能感覺到任何突發的變故。

曠野中,一隻巨型豹子正奔馳在大地上,背上火紅色的身影在黑色的背景下格外顯眼,而在火紅色身影背後還有兩個纖柔的少女。在他們前方,一片古怪的赤紅色旋風正由西往東走。

天邊漸漸泛白,赤熾的心卻一再收緊,火色旋風離魔域的邊緣越來越近了。這股無法控制的力量非常強大,無論是用劍還是用火,都只能使它稍微停頓,西進之勢並未更改。

這是什麼鬼力量,打不進,吃不動,幾乎無堅不摧。再這麼下去,整個人界都沒人能擋住它,要是多來幾個,人界直接投降算了。

悠檸柔聲安撫道:別自責,暫時只是不明白它的原理而已,只要堅持下去產,必然會有收穫。

愛人的安撫是最好的靈藥。赤熾回頭看了一眼倩影,心中俏平,又冷眼瞧著火色旋風,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行動如此緩慢,卻連天火法陣都困不住它,無論他使出陽焰也好,冷焰也罷,甚至連紫電焰都動用了,卻都被旋風甩了出來,無法攻擊核心。

可惜不能飛,否則直接攻擊中心,或許會有收穫。

悠檸也凝視著火色旋風。這位足智多謀的女軍師卻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可以一試,不過此物非同尋常,不能以常理判斷,越看似破綻的地方,殺傷力也許越強。

赤熾顯得將信將疑。思考了片刻後,突然把兵器冷巨朝天空一拋,比兩個人還大的巨型兵器在空中劃出一個高高的拋物線,準確地插入了旋風中心。

只是轟的一聲,一道紅光突然從旋風頂部噴射向天,把冷巨托著朝雲海衝去,巨大的兵器轉眼間遙遠到保有米粒大小。赤熾三人看著都不禁咋舌,事實果然如悠檸所料,看似最虛弱之處,實則最強。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天空突然墜下一物,如流星般瞬間沒入大地,硬生生在地面砸出一個大坑。三人走近一看,坑的直徑至少在二十丈左右,冷巨整個沒入坑底的泥土中,只留下一點點柄部。

真恐怖,這是什麼鬼力量?要是換成人,豈不是被摔成肉泥!赤熾晃著腦袋走向坑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冷巨弄出來,卻是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此時,火色旋風已經走出數里了。

悠檸蹙緊眉尖看著。旋風幾乎毫無破綻,除了找到足以對抗的力量,很難用其他方法解決。更麻煩的是,他們無法判斷這種旋風的由來,魔族、黑暗雲海或自然風力都有可能是它的來源。

跳回豹背,赤熾不甘心地繼續追趕,一口氣狂奔數里才追上了火色旋風,卻意外發現一片藍光擋住了紅色旋風的去路,而旋風竟真的停止了前進的步伐。

遙獵!

紅毛猴子,快,從北面攻擊!

赤熾嘿嘿一笑,默契地駕著豹子一跳就跳到了旋風的北側,這才發現整個旋風被水幕包裹在內。雖然風力極強,卻只能掀動水波,而力量也在水波蕩漾間化於無形。

三人幾乎看傻了眼,世間之事果然是一物剋一物,之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攔下旋風,卻被遙獵輕而易舉地完成了。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

突然,旋風開始收縮,由扁而寬變得又細又長,似乎上方有股力量把旋風往上提起。困住旋風的水幕再也支撐不住了,在風力的作用下全部甩了出去。

眼看功虧一簣,遙獵氣得直跳腳,咬牙切齒地指著天空一頓臭罵。倒是赤熾得意起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

兩位已經名動四方的英傑,凝視著變化後的旋風沉吟不語。儘管肉眼看不到旋風與黑暗雲海的聯繫,但他們都認為這是黑暗雲海的作用。問題是,當旋風離開黑暗雲海之後,力量是否還如此強大?

紅毛猴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事做,到處走走,調查一下魔都的情況,但在雲北草原處遇到了奇怪的屍堆,隨後又看到這個旋風,所以就跟了上來。

遙獵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赤熾,你也看到屍塔了?

難道你——



遙獵苦笑著點點頭,目光朝西北方射去。幾里處的一座小山包上有一座突出物,乍看之下像是山上的突石。

赤熾見過屍塔,一眼就認出那片突石是屍塔,也正是旋風轉動的方位,心中又是一驚。屍塔與旋風必然有密切的關聯,只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座屍塔存在。但想到屍塔與黑暗雲海的關係,他一時間也不太擔心。

相比之下,遙獵的神色凝重多了。他從伐越口中得知屍塔已經深入人界腹地,任何異動都會直接影響人類的存亡。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遙獵嘆了口氣,把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說屍塔已經連接成線,最遠處甚至遠及朱雀和玄武二國,赤熾和悠檸都勃然變色。

不會吧!為什麼沒有人發現?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一段時間了,可是後方的人都把它當成是魔人的屠殺行為,根本沒有留意屍塔。即便留意了,也覺得是魔人在向人類示威,根本沒有考慮深一層的問題。如果不是這次探訪,我也只把它當成普通事件,可現在看來,很可能會成為人類滅亡的重大禍根。

赤熾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撥了撥紅色頭髮,目光觸及正往屍塔行進的旋風,心裡生出一絲寒氣。

魔族的攻擊方式,遠比人類想像中的更加詭異陰險。

南中北,屍塔在三條在線平行分佈。這裡是中路,南路我已經見識過一些,情況類似,而北路應該也有相同的情況。

怎麼辦?赤熾把目光投向美麗的少女。

悠檸沉吟了很久,輕輕嘆息一聲,苦笑道:眼下恐怕只能先確定南中北三線的情況,然後集合各路精英的力量,想辦法化解旋風。

有理!我們立即去北方,那裡沒有大軍壓制,魔人的行動更加猖狂,情況恐怕不妙。

悠檸卻有更深一層的擔心,旋風、屍塔、黑暗雲海之間的關係固然明顯,但這三者背後,會不會還藏著別的陰謀卻仍未可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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