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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11:36 AM

柳暗花溟 -【奶媽疼你】《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12-27 01:12 AM 編輯

【書名】:奶媽疼你(二手閨女)

【作者】:柳暗花溟

【內容簡介】:

  人都說胸大無腦,謬論!我胸大,就很有腦,不僅如此,還有……奶。

      兒子在哪裡?老公又是誰?一概不知道。

      於是只好先混進大宅門當奶媽討生活,不能浪費天生的資源嘛。浪費的人可恥的!

      內個……不管大的小的,都來,奶媽疼你。

      至於說很多天大的秘密,慢慢解,不著急。

      還有那個大變態和那個那個大陰人,不管你們地位多高、本事多大,

      本姑娘告訴你們一句至理名言:別-惹-奶-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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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11:43 AM

本帖最後由 onedoris 於 2011-4-23 11:59 AM 編輯

第一卷  奉旨當奶娘

第一章 救……我……

   哪裡有人會在墳地中醒來,而且還是亂葬崗?

   偉大的方初晴做到了。

   在意識到周圍環境的詭異和惡劣後,她驚恐得向天念出自救咒語:菠蘿菠蘿蜜,媽咪媽咪轟!
  
   然後起身就跑!可是……沒起來。
  
   頭一回體會到身體像灌滿了鉛一樣是這種感覺,似乎所有的精力全被抽空了,一點力氣也沒有,極度的疲憊和虛弱,身子還好像被無數只手拉向黑沉的水中似的,怎麼也浮不起來。
  
   而且,她的小腹空蕩蕩的揪痛著,兩乳卻漲得難受,雙腿間濕乎乎的。難道是大姨媽正在造訪?但這次的痛經現象似乎又太嚴重了些。
  
   不過眼見天色就要全黑,她無暇細思,藉由恐懼產生的力量,奮力爬起來,捂著肚子、披頭散發、跌跌撞撞、一步一血地往外跑。
  
   還好,這亂葬崗不大,沒走多遠就看到一條小路從樹林中穿過。此時,幽暗的小路盡頭正傳來馬蹄急促的響聲。
  
   “救……我……救……”她的體力本來就是勉強聚集起的,此時發現那青布帷幔的小馬車不是傳說中的幽冥車,而是人類所有時,喜得一口氣沒提上來,摔伏於地,又怕人家看不到她,拼命向前爬行,手臂奮力高舉,雙手五指箕張,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呼救聲。
  
   那馬車趕得很急,奔命似的,顯然沒料到有“東西”從亂葬崗竄出來。趕車人下意識地猛一勒韁,可憐的馬車立即發生了整體側翻。馬兒靈活,脫韁跑走了,可那趕車人卻如滾地葫蘆一樣,直摔到方初晴面前,眼神好半天才能聚焦,茫然望向她。
  
   搭車的話,應該先表示下友好吧!方初晴這樣想著,於是無聲無息地、慢慢地咧嘴微笑,努力露出八顆牙齒。
  
   趕車人與她對趴著,望著她……望著她……望著她……眼睛越睜越大,片刻後“嘔”的一聲叫,雙眼翻白,竟然昏死過去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位中年絡腮胡子的威猛大叔為什麼會有這個反應?方初晴很納悶,再抬頭望向歪倒的車廂,見到一名胖胖的阿姨正呈半爬的姿勢定格在車廂門邊,斜眼看向她,動也不動。
  
   於是她再度點頭微笑,以示友好,那阿姨卻大叫一聲“鬼啊”,之後就栽倒在地,再不出聲了。
  
   這下方初晴也害怕了,因為那阿姨說到“鬼”字……難道她身後跟著什麼?猛然回頭,空空如也,但天幕已經變成深灰,慘白的新月無力地掛在半空,再搭配著突然響起的夜梟的悲鳴、烏鴉的嘎叫,令她的汗毛全豎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爬起,本能地鑽進唯一可以躲避的車廂中,壓根沒想到是她的形象和行為把人家兩個無辜的人嚇死過去了。
  
   她哆嗦著在車廂裡待了一會兒,並沒發生什麼事,於是壯著膽探身到車外看看,見外面除了夜幕更深之外,連鬼影子也沒一條。
  
   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她一邊想一邊觀察車內,發現半身在裡、半身在外的胖阿姨的大腿下壓著個鼓漲漲的包裹,於是想也沒想就奮力搬開那條大腿,卷了包裹走人,也辨不出東西南北,只想離這個亂葬崗越遠越好。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繞過一個小山坳,算是到了隔山之地,有鬼也追不來了。而和所有的荒野電影一樣,不遠處有座破廟影影綽綽的隱現,廟前還有一條清亮的小溪。
  
   方初晴不想住破廟,既怕遇到流氓,又怕遇到惡鬼,可現在的情況也輪不到她大小姐挑挑撿撿,更別提訂房間了,只好有什麼算什麼。因為身上太難受了,所以她在進廟之前,先找了個僻靜處,就著溪水清理檢查一下自己……還有從馬車上順來的東西。
  
   包裹裡有裡外三新的女裝兩套,一春一冬,包括小衣、中衣、裙子、外衫、馬甲和繡花鞋,看尺寸一定是胖阿姨新做的,還沒上過身。另有一包類似於餡餅的面食、一只繡著俗麗花朵的荷包、梳子、銅鏡等物。可惜荷包中只有少量銅錢,約二三十枚的樣子。
  
   而這個身體……這個她因重生而獲得的身體……天哪……居然是個剛生過寶寶的女子之軀。腿間的血跡、還沒完全收縮回去的腰身、飽漲的乳房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原來不僅是下腳處,就連她重生的機會也是沒的選擇的,趕上什麼就是什麼!她在現代可是單身貴族呀,怎麼一眨眼就成孩子媽了?真歹命!
  
   但是作為產婦,怎麼會被扔到亂葬崗呢?而且身邊沒有孩子?想來想去,也只有三種解釋。
  
   第一:她死於生產,母子皆亡。畢竟古代女人產子是很危險的,可以說是一腳踩在鬼門關上。而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亂葬崗的存在能證明她確實是身在古代。
  
   可這樣一想,又覺得“她”的家人也太狠毒了,因為沒生出下一代,就把她胡亂扔到荒郊野外,連一張草席都不給,幸好沒遭到野狗的襲擊,要知道別“人”好歹也要葬一下的。於是引申出第二條猜測……
  
   第二:她婚前不檢點,未婚先孕,現在又母子雙亡,家人嫌丟人,自然隨便處置了她的屍體。但,孩子的屍體呢?於是引申出第三條猜測……
  
   第三:她生了妖孽,於是當場給愚昧的村民打死,然後扔到了這裡,那妖孽的肉身自然是火燒成灰了。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大概也只有這幾個可能了吧?不過她不知道她的新身體在這個時代是什麼身份、姓甚名誰、家住哪裡、不知會不會被人發現?這倒是個危險,倘若被人認出來,怕是真會把她當成妖物,直接燒死了事的。
  
   不過不管多麼沮喪,她還是先清洗血跡,根據對溫度的感知換上那套大碼春裝,把暫時不穿的冬季套裝中的小衣簡單制成衛生綿,汲上大兩號的繡鞋,再好歹梳梳頭,洗洗臉。
  
   然後,借著明亮的月光,借著銅鏡和溪流,她認識了一下自己的新肉身,發現了自從穿越來的第一件好事。這個身體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長著一張漂亮的臉,不是溫柔秀麗型的,而是很明艷的那種,眉目間顧盼生輝,如果不是剛生過孩子,身姿也頗搖曳,居然是個美人。



第二章 吃錯藥了

   美中不足的是,當她仔細檢查雙手,發現她的新手雖然漂亮的可以媲美手模,可惜掌心中有好幾處硬螢,顯然是做粗活造成的,看來不是富裕人家出身。
  
   唉,既來之則安之吧!老天對她不薄,剝奪了她生命的同時,給了她另一個生命、另一段開始。重要的是,在她重新開始時,他老人家備下了兩個莫名其妙昏倒的人讓她搶劫,走不遠還有棲身之地,居然連水源都齊備,實在對她照顧得很。
  
   (老天爺兩手一攤,極之無奈地說:不是我安排的,真的不是我特意關照你。一切全是巧合,暈死的人也是你嚇的,關我什麼事?)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做人就應該心存感激。睡在破廟的佛龕下時,方初晴對自己說。同時,她把離奇死亡繼而穿越的事仔細回想了一遍,算做對前世的告別。
  
   她的死因比較奇特,說白了就是吃錯藥了。她是地球人口中百萬分之一的極度過敏體質,誰要是跟她有仇,只要稍微在她的飲食上用點心,就能直接結果了她的小命,海鮮、堅果、牛奶……很多美味的食物都是她的毒藥,所以她一直很小心來著。
  
   但這次,她是誤吃了黃胺類藥物。
  
   在彌留之際,她隱約聽醫生說,這類過敏一般程度輕微,頂多就是惡心嘔吐,嚴重的就是過敏性休克或者喉嚨水腫,可她卻是喉嚨迅速腫脹閉合,很快就死於窒息。
  
    很冤枉呀,她記得仔細檢查過消炎藥,難道是有人換過了?那麼這就是謀殺,可惜她無處伸冤,直接就穿越了,過程中沒遇到神或者瘋狂科學家,也沒有隧道感,就這麼附了這個“體”上,就像在電影院換個座位般簡單。整個過程她意識清醒,沒感覺痛苦,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科學原理或者神怪傳說造成的。
  
   不過,總之,她重生了。
  
   她在現代沒什麼可留戀的人和事,雖說死得奇怪,但執著於死因於事無補,這樣了無牽掛的,就當是出國,永遠也不回去就好了。
  
   只是在現代時,她曾經聽生過寶寶的朋友說,產婦在坐月子期間不能沾涼,不能勞累,不然會得月子病,可她今天似乎什麼禁忌都犯了。唉,怎麼這麼倒霉呢?以前是極度過敏體質,重生後換了個身體,卻還可能落下病根,也不知道將來發財了,能不能請有名的婦科醫生調理好。
  
   胡思亂想中,疲憊之極的她睡著了,連個夢也沒做,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後她吃了點東西,又用破廟中的殘存瓦罐舀了清甜的溪水喝,最後檢查了下周圍的環境,確定現在是深春或者初夏時節,而此處沒人煙及野獸出沒。鑒於才生產過的身體不宜過度運動,她決定在此修養幾天再走。
  
   五天裡,她吃光了干糧,數清了她的流動資產(共三十一文銅錢),還把換下來的髒衣服和那套嶄新冬裝鋪在佛龕下,弄得像個小狗窩似的,晚上一點不冷。白天她就積極進行恢復身材和體力的運動,順便展望一下未來。最後一天她還遙望著飲煙找到個小村莊,用所有暫時不需要的衣物換了口熱飯吃,順便打聽打聽這裡的基本情況,並借宿一夜,第二天就輕裝踏上了人生的新征程。
  
    原來,此處不是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而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在人種、文字語言和生活習慣上,均和中國明清時期差不多,物質上甚至還更豐富些,武力還是以冷兵器為主。在政治局勢上有點像中國的春秋戰國,但沒有大規模戰亂,只是偶有紛爭。
  
   此片大陸共有五國,國名就是國主的姓氏,江、馬、宋、陳、圖。除了雄踞北方的圖國霸道強悍、武國超群、不管缺什麼都到處行搶、外加強迫其他四國歲歲進貢外,她好狗運的穿越到了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而她目前所在之地是江國,國主江無憂,國都和政城,北方邊界與圖國接壤,是唯一可以對圖國的淫威進行抵抗的二等強大國家。
  
    而一般情況下,城市的工作機會比較大,何況方初晴穿越之地正是江國的京都近郊,所以她像所有進城務工的鄉下妞一樣,直奔和政城而去。
  
    本以為身上那三十一文錢可以為她爭取幾天的緩沖時間,沒想到進個城就花了二十五文的入城稅,逼得她必須立即找到工作,不然晚上就要露宿街頭。
  
    可她在現代是學計算機的,到這裡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又沒其他一技之長。關鍵是她的前身就是34D的傲人胸圍,現在這個身體也是一樣,而因為有奶水,顯得更加飽滿,根本沒辦法女扮男裝。而這個時空的女人雖然可以隨意上街,貌似開放,但工作機會卻少得可憐,偏偏繡花、下廚、女紅這些東西她又不會。
  
    愁人呀,還說好好走自己的新人生路呢,現在卻連最基本的民生問題也無法解決。
  
    方初晴轉悠了整整一天,接近黃昏時分還一無所獲,不禁又是沮喪、又是煩躁。聽說和政城雖然沒有宵禁,但衙門在晚間的巡城也是很嚴格的。不然干脆被抓吧,這樣至少有了睡覺的地兒。
  
    她走累了,見前方有一間兼賣包子點心的茶棚,干脆奢侈了一把,花一文錢買了碗可以隨意蓄水的粗茶,順便吸吸包子的香氣解饑。
  
    喝粗茶是沒有座位的,“客人”就蹲在茶棚外的一溜兒空地上,此時因為快晚飯時間了,諾大的地方就方初晴一個人,而一棚之隔的裡側,也只坐著兩個八卦臉的中年大媽,一個是肥婆,一個是麻婆。
  
    方初晴能從疏漏的竹棚外清楚地看見她們,當然也聽得清她們的對話。
  
    麻婆一臉愁容地歎了口氣道,“唉,真作孽,今兒我的老腿都溜細了,也沒找到合適的,明兒還不知道要怎麼遭罪呢。”說著還在腿上捶了兩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11:46 AM

本帖最後由 onedoris 於 2011-4-21 11:55 AM 編輯

第三章 自己薦工

    肥婆似乎挺巴結麻婆的,聞言陪笑道,“還是為沈府找奶娘的事嗎?其實我二侄兒媳婦才養了孩子,那奶水可好,人也干淨伶俐,王家姐姐何不帶進沈府看看,就算不成,也讓她見見世面。”
  
     “這當口哪敢隨便往府裡帶人,要見世面可別挑著這個時候。”麻婆瞪了肥婆一眼,責備道,“沈府的奶娘是隨便找的嗎?至少也得是秀才妻女,小門小戶的貧寒婦人,人家嫌奶粗,污了小少爺的頭一口,將來可怎麼得了?唉,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奶奶可憐,生就溫柔敦厚的性子,又是知書達理的出身,偏偏命苦,嫁過來五年無子,年輕輕的,沅大爺還病歿了。好在天可憐見,留下這對雙生遺腹子,大奶奶將來還好有個指望,要不然當時就隨了大爺去。所以哪,這對小少爺可是金貴得緊,我這擔子也就重了,找不到好奶娘,真有個什麼,我哪擔待得起。”
  
    麻婆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肥婆卻深以為然,再不提舉薦自家人的事,陪麻婆喝了半盞茶才道,“不過像沈府這樣的極富貴人家,奶娘不是應該早就找好了嗎?何至於這時候再勞動王家姐姐的腿腳?”
  
    麻婆又歎了口氣道,“原就是這樣。太太憐惜大奶奶孤苦,親自派人找了兩、三個合適的奶娘備著,其中有一個還是個官家女眷呢。可沒成想,臨到這對小少爺降生,奶娘的奶卻都不能用了。”
  
    “這怎麼說?”肥婆瞪大一對豬眼,八卦之魂瘋狂燃燒。
  
    茶棚外,某晴的耳朵豎得比兔子還要長,肚子裡丁點食兒沒有,卻還有心思偷聽豪門秘辛,可見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不八卦的。
  
    麻婆猶豫了下,要為主家保密的決心最終沒能抵擋傾述的欲望,俯下身子低聲道,“自家姐妹,告訴你也沒關系,只是你莫要對外人講,這可是沈府裡出的大事。那幾個奶娘在小少爺出生那天一起莫名其妙地中了毒,奶水可用不得了。偏偏大奶奶一點兒奶水也沒有,怎麼也摧不出來,這都整整兩天了,小少爺們就喝口羊奶渡渡小命兒,成日價哭鬧,瘦得小身子骨還不到一尺三寸大。再這麼下去,沅大爺這一脈怕是要絕了。唉。”
  
    肥婆咂嘴搖頭,唏噓不已,似乎表示無限同情,然後又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道,“莫不是二爺屋裡頭的干出的好事?府上瀾二爺出征未歸,恐怕山高皇帝遠的,管不了他屋裡的那幾個小浪蹄子。”
  
    “真是該打嘴了,可莫混說!這回要不是二爺院子裡的景鸞懂醫理,發現那些奶娘們唇色不對,只怕小少爺已經中毒了。”麻婆輕拍了肥婆一巴掌,“再者,雖說老爺鎮日價待在別院裡不大管事,太太又心慈面軟,能鎮著府裡妖魔鬼怪的二爺還不在,但諒那幾個不正經的糧食也不敢這麼做。誰不知道太太最疼大奶奶,瀾二爺對這位小嫂子也敬重得很,哪個不怕千刀萬剮的敢隨便暗中使絆子?依我這昏花老眼看,八成是外頭的高人使的陰招,沅大爺在世的時候,和瀾二爺一起可得罪了不少朝中權貴,誰知道哪個缺德的對人家的孩子下手?斷人子孫,也不怕損了陰德!我呸!”
  
    肥婆點頭稱是,跟著罵了一回幕後黑手,然後繼續八卦道,“不是我犯賤說嘴,府上的瀾二爺也真是成個問題。年紀也不小了,那麼大的本事,那麼高的爵位,又生就一幅好模樣,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偏偏不正經娶妻,不三不四的女人倒一個一個地往家搬,也不管髒的臭的,都放在屋裡頭,隔三差五還送出幾個來,太太也不管管!”
  
    麻婆搖頭歎息道,“瀾二爺自小脾氣就硬,想做的事任誰說出大天去也管不了,老爺也是半點招數沒有的,凡事都睜一眼閉一眼,太太那性子又菩薩似的,也就由著這混世魔王了。再者,他這幾年他建了這麼大的功業,擔著半壁江山,連家主和族祖們都不惹他,別人誰敢再說個‘不’字?”
  
    “可惜了那麼多姑娘小姐白白惦記著。”肥婆也跟著歎息。
  
    接著,兩人又閒嘮了會兒,卻沒什麼有營養的猛料了。方初晴靈機一動,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於是繞過茶棚,恭恭敬敬地對兩個大媽施了一禮,學著這邊人的腔調和稱呼道,“兩位媽媽,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她的出現,明顯嚇了這兩個大媽一跳,大概沒料到角落裡蹲著人,生怕剛才的話給人聽了去,不禁面面相覷,露出些驚惱的神色來。
  
    方初晴才不會傻到自暴是偷聽者,低眉順目地道,“小女子受人指點,聽說媽媽們要招奶娘,特此前來自薦,不知有沒有那個福氣。”
  
    兩個大媽又是一愣,目光同時掃向方初晴豐滿的胸部,那肥婆甚至還討厭地用手指輕戳了戳道,“奶水看起來不錯,不過想必你也打聽了,沈府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不知小娘子打從哪兒來?家裡是做什麼營生的?”剛才麻婆教育她,現在她又教育起方初晴來。
  
    方初晴早在破廟之中就編好了自己的身世,因此此時娓娓道來,看起來分毫不摻假似的,甚至還掉了兩顆眼淚,說明自己本是馬國之人,姓方,因為丈夫在江國做生意,許久未歸,這才帶著八個多月的身孕千裡尋夫,沒想到卻尋到丈夫已經在他鄉另娶,並跑到陳國的消息。她心中急痛,加之孕期長途跋涉,孩子一落地就死了。如今她孤苦一人,無依無靠,也沒有回去的路費,只好自尋生路。
  
    這遭遇,真是慘哪!
  
    關鍵是她是“外國人”,等閒人查不出她的底細是真是偽,假如她沒遇到熟悉這軀體的熟人的話。而且她那根本不存在的老公並沒有死,而是另娶逃走了,這樣淒慘值不僅直升兩倍以上,也省得她再編老公死在哪裡,得的什麼病之類的謊言了。那些,是比較容易調查和揭穿的。
  
    之前她還謹慎的調查過,這個時空雖然也有戶籍制度,但管理不是很嚴格,比方江國就有不少從其他國逃過來的農民,也有大量被拐賣的奴隸,這些人都是沒有戶籍的,其中格外老實的,不過在官府錄個名。
  
    這些黑戶有的做苦力、有的做小生意、也有一些做那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很少有人去管他們的身份為何。租房、雇工、做買賣時,也沒人非要看身份文牒的,除非是犯了大事,才會有人細查。
  
    而如果他們手上有了錢,買個戶籍也行,相當於黑身份證了。這就好像是現代,雖然人口管理都電腦聯網了,可照例有大量盲流存在。
  
    所以她早想好了,假如有人問起她,她就說身份證明丟了。她一個才喪子失夫的無害小女人,還長得挺美的,誰會跟她較真?
  
    還有,在她看來她目前很難在這個世界生存,當苦力沒那身板、上飯館和成衣鋪沒那手藝、當丫頭沒了那豆蔻年紀、做花魁又沒了當清倌人的金貴、真正賣身葬啥吧,又怕遇到搶人不給錢的流氓,她唯一有的資源就是奶水了,那麼也只有當奶娘一途。
  
    等賺了錢,她就可以做點小生意,將來當個大富豪也說不定。可目前她只能用奶水賺第一桶金,反正那奶水也不能自己喝了,浪費了多可惜呀!
 

 
第四章 多管閒事的代價

  麻婆和肥婆聽了她的自我介紹,也覺得她確實可憐,不過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孩子一落草就沒了,沒吃過奶,你那奶水不是應該回去了嗎?竟然還有?”
  
    方初晴唬了一跳,因為沒有經驗,哪知道這些細節,幸好腦子轉得夠快,假裝抹了抹眼淚道,“我那可憐的兒啊,只在這世上活了一天,吃了我幾口奶就去了,這和一落草就沒了有什麼區別?”
  
    “唉,這才扎娘的心呢,還不如直接去了,免得牽掛。”肥婆歎了一聲,很同情。
  
    麻婆也是,但還是不能收她,只道,“沈家不比普通豪門,府上的瀾二爺、還有歿身的沅大爺可是當今聖上的拜把兄弟呢,將來子孫要承爵的。寒門小戶的出身的奶娘都不要,何況你也算個來歷不明的。不過你也別傷心,咱們都是行善的人,看你也像是個識文斷字的斯文人,哪能真讓你走投無路?這樣,我給你想著,但凡有要奶娘的地兒,我一准兒介紹了你去。”
  
    方初晴也不是白癡,自然知道她這身世和經歷是進不了沈府的,再說她也不想進那種大宅門。以她的職場經驗來說,越大、越有錢的地方越復雜,她不願意陷身進去,有道是有錢的地方就有江湖呀。
  
    她突然跑出來的目的就是博同情的,能找個普通有錢人家當奶娘就行。那麻婆在肥婆面前總有意無意擺出居高臨下的模樣,絕對會表現出自己是說得上話的大人物,不會拒絕幫她的,那多跌份兒呀。而現在目的達到,她就想繼續磨上一磨,最好今明兩天就能讓她不管進哪家去,好歹有個容身之處再說。
  
    正要再表演一番苦情戲,就聽到旁邊賣包子的鋪位傳來一陣爭吵聲。她本不想八卦,但那兩個大媽卻以最快的速度湊了過去,她也只好跟著。
  
    看了會兒,才看明白是一個乞丐想要乞討一個破損的包子,可掌櫃的就是不給,於是那乞丐就賴著不走,還長篇大論的講了一套類似於什麼:一念之仁,會有厚報;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人間的廢話。
  
    掌櫃的很不耐煩,於是破口大罵。可那背部挺得筆直、氣定神閒的乞丐偏偏極有耐心,還唐僧一樣嘮哩嘮叨,掌櫃的聲音大,他包管比掌櫃的聲音再高一倍。一來二去,兩人吵得越來越大聲,引得街上行人圍觀,只當看免費的滑稽戲了。
  
    “這位掌櫃,你怎麼就算不明白呢?一個包子只需要兩文錢,卻能換來你的慈悲之心,說不定在佛祖那裡還記下了名,怎麼說你也是賺了,何必這麼執著,不肯施捨於我?”乞丐慢條斯理地講。
  
    掌櫃的兩眉之間擰成猙獰的“川”字型,頭頂都似乎冒火似的叫,“我寧願把這包子拿去喂狗,也絕不給你!年紀輕輕,人高馬大,自己不下苦力氣賺錢,卻跑來討飯,羞也不羞!”
  
    “我這麼做,自然有這麼做的道理,這和掌櫃你是否肯施捨,完全是兩回事。有道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與人為善……”
  
    “滾!”掌櫃暴吼一聲,打斷那乞丐。
  
    不過那乞丐卻似乎並沒有嚇到,才要回嘴,方初晴突然躍眾而出,打算管管閒事。
  
    她看得出來,剛才那乞丐欲說話前脊梁先一挺,那是要加大說話聲音的表示,如果再這樣下去吵一輪,這掌櫃的肯定給氣死。到時候兩個八卦大媽就沒心情聽她訴苦了,所以不如她來當個合事佬,這閒事了了,她好繼續演戲。
  
    “這位掌櫃的還真不會算賬呢。”
  
    方初晴一開口,就立即吸引了圍觀群眾的視線。畢竟一個年輕貌美、身段誘人、看起來還受過教育的小娘子,比之油赤麻花的包子老板和髒兮兮地叫花子養眼多了,就連那掌櫃的和乞丐也向她望了過來。
  
    “這位小娘子有何話講?”掌櫃仍然氣呼呼的,但對方初晴態度還好。
  
    “我想,您開門做生意是為著養家糊口,不是為了和別人抬槓生氣來著。”方初晴努力講道理,“一個包子兩文錢,何況這個還破了,他一個乞兒怪可憐的,您就是賞與他,也陪不了本,何必放著河水不洗船呢?您有了這份善念善心,難保老天不保佑您將來發家致富,讓街坊鄰居都來光顧你的生意。而且現在正是一天中包子買賣最好的時辰,您和他在這裡起了爭執,耽誤了生意,等包子涼了無人肯買,損失不是更大?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說完又轉身面向乞丐,擺出苦口婆心的樣子來道,“你也是的,怪不得掌櫃的罵你。看你身體很好的樣子,到碼頭去搬貨物也能賺出飯錢,為什麼非得放下男人的臉面自尊,對人家手背朝下?再說了,你以為你只是要一個包子,不會令人家損失什麼,可人家畢竟小本生意,今天你要一個,明天我要一個,後天其他乞丐都來要一個,你要人家還怎麼賺錢養家?我理解餓肚子的苦處,可你也要為別人著想才行。”
  
    她一邊說一邊摸出個銅錢,遞給那乞丐道,“這個錢給你,不是施捨,是為了培養你正當消費……呃……就是正當花錢的感覺。要你知道花自己賺的錢,心裡多麼踏實舒服。”
  
    那乞丐愣了一愣,很意外、很玩味地看著方初睛,之後邊句道謝的話也沒說,徑直拿過那文錢就去買包子。
  
    “可是一個包子兩文錢。”那掌櫃摳門得可以,雖然方初睛也算給他解了圍,但他下意識地仍然不肯讓掉這小利。
  
    方初晴看到他那守財奴的模樣也有些怒了,走上前去道,“你這個包子破了,就該折價處理。要麼,你干脆把包子賣給他,要麼……”她動動胳膊肘,拐了一下乞丐的肋下,“你用手抓那個包子,留下幾個黑指頭印,看這包子誰還會要。”哼,她就不信,那掌櫃捨得這一文錢不賺,白白扔掉那包子!
  
    果然,那掌櫃的嚇了一跳,加上圍觀眾人都罵他不識好歹,辜負了美貌小娘子的一片好意,這麼吝嗇將來一定倒霉之類的話,連忙包好那個破損的包子,打發乞丐離開。
  
    方初晴長吁了一口氣,心想可算把這破事了了,但當她回身四顧,卻只剩下出涼氣兒的份了。吵架事件結束,圍觀群眾散去也就罷了,為什麼兩個八卦大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在她日行一善的時候,人家嫌她麻煩,趁機甩了她?真沒天理,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卻讓兩個假裝善念的婆子給糊弄了。
  
    教訓呀,這就是多管閒事的好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11:49 AM

第五章 皇帝就是這個德行?

 “這位姑娘,如此愁眉不展,可有什麼難解之事?”方初晴正發愣,那乞丐突然湊近了,文縐縐地問。

  啊,這會兒覺得他聲音還怪好聽的,怎麼剛才吵架時沒聽出來?

  方初晴遷怒性地瞪了乞丐一眼,劈手奪過包子,施施然往偏僻的地方走。沒想到那乞丐還挺知情識趣的,也不多話,只亦步亦趨地跟著。走了很久,眼見四周無人,方初晴打開紙包,把那包子掰成兩半,因為手勁用得不好,一半餡多,一半面多。

  她猶豫一下,之後堅定地把面多的一半包子塞到乞丐手裡道,“男人家消化得快,多吃面食更搪時候。”說完也不等那乞丐反應,先在自己那半個包子上咬了一口。

  真是餓了吃糠甜如蜜,飽了吃蜜蜜不甜,不過普通的白菜豬肉餡,可落入方初晴的饑腸,卻美味得無與倫比。她舒服地歎了口氣,停頓了一會兒,又級小心地咬下一小口,細細品味。

  “有那麼好吃嗎?”那乞丐好奇地看著方初晴享受的樣子,遲疑地舉起他那半少餡多皮的包子,三兩口就吃完了,搖搖頭道,“很一般呀,並不太好入口。”

  那是你不餓,可惜那半個包子進狗肚子了!方初晴哼一聲,暗道。然後,繼續以極慢的速度吃著,一小口一小口,每口至少咀嚼二十幾下,看樣子不是欣賞,簡直算是陶醉了。

  那乞丐歪著頭,感覺看她吃飯比自己親自吃都香甜,不禁大感興趣,贊道,“你吃飯的樣子真文雅。”

  “文雅個屁。”口腹之欲不能滿足令方初晴大暴粗口,“要是現在我面前有一只燒全羊,不行,肉量不夠,應該說是烤全牛,我就立即撲過去,抱著烤牛,大塊大塊撕咬著猛吃,半小時內保證吃光。現在我這樣,完全是為了止餓。你知道嗎,人的饑餓和飽腹感是由大腦控制的,那個有時間限制,如果你吃東西超過二十分鍾,大腦就會發出你已經飽了的信號,那樣我就不會感到餓了,所以我細嚼慢咽,就為了拖時間。”

  幸好,這時空的時間概念和現代地球一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小時六十分鍾,一分鍾六十秒,不是按中國古代的時辰計算的,而且鍾表也已經存在。

  “真的?”乞丐繼續好奇。

  “完全是騙人的。”方初晴又是挫敗又是惱火。本來這是她在減肥時學習的方法,但如果一日三餐俱全時,這招還好,如果真餓個一天,前幾天還總是半飽,這說法簡直騙人。現在她就算真吞下頭牛,大概也感覺肚子沒什麼著落。

  太餓了呀!是不是因為產後要恢復體力,所以導致饑餓感格外強烈?以前她外號方駱駝,在公司加班一整天都可以不吃東西,那時也沒餓到這樣前心貼後背的。

  “包子也分吃了,你還跟著我干嗎?我窮得一個子兒也沒了,再不能幫你,你自求多福吧。”見那乞丐沒有要走的意思,方初晴沒好氣地說。

  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乞丐輕笑了起來。方初晴有瞬間的錯覺,感覺這乞丐氣質超群,雖然衣衫襤褸、滿身髒污、亂發遮面,但那雙眼睛卻像寒星般吸引人。

  應該是這麼形容的吧?言情小說都這麼寫,雖然方初晴想像不到寒星帶給人類的真正感覺,但她既然沒辦法描述,也只好引用一下,反正對上那雙深黑的眼睛,她身子一激靈,實話都說出來了。

  “唉,我撒謊了,其實我身上有六文錢。喝茶用掉一文、吃破掉的包子花掉一文,現在還有四文,咱們一人兩文,明天再找不到生路,至少每人還能再買個包子,捱過一天。”說著,拉過乞丐的手,把兩文錢塞到他手中。

  奇怪,這要飯的居然有一雙干淨的手,虧她剛才還以黑指印威脅賣包子的老板。他的手修長,掌心干燥,手指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呈自然的杏仁狀,顏色鮮潤,證明長期營養充分。

  這可不像乞丐應有的手!

  方初晴疑惑了,懷疑的盯著眼前的乞丐。他不是微服私訪的官員吧?八府巡案一類的。難道這地方的人也時興這一套?

  “真的肯把你全部身家的一半給我嗎?很大方呀。”乞丐舉起手,望著掌心中兩枚略顯骯髒的銅錢,“你自己留著,豈不會捱過兩天?”

  “一天兩天有差嗎?不如結個善緣。”方初晴回答得聰明,不多嘴問。她方駱駝初來貴寶地,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得太詳細地好。沒根沒基的人,裝聾作啞是保證安全第一的不二法門。

  “乞丐”又是一笑,“我這人從不欠人,你請我吃包子,我就請你吃宴席,保證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騙人吧?”方初晴假裝不信,其實是在赤裸裸地試探。

  “乞丐”沒有辯解,而是拍了拍手掌。

  方初晴只覺眼前一花,耳邊傳來“嗖嗖嗖”的風聲,再定晴細看,原來偏僻無人的小巷子裡突然冒出了十個人。那“乞丐”身後呈扇形站著四個練家子,兩陽剛兩陰柔,攻與受的配對,再遠些還站著兩組,每組三人,都是一個持紙筆的文化中年搭配兩名架著他們的年輕地痞型壯漢。

  這什麼路數?方初晴眨眨眼睛。難道還有人現場紀錄嗎?他們是娛樂圈的?她現在這德行……怎麼對得起觀眾?萬一露了臉,以後還怎麼混?

  “都記下來了嗎?”方初晴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乞丐”就昂然問道。

  “記得清清楚楚。”兩名文學中年齊聲答。

  “可曾憑著本心,沒有說謊?”“乞丐”再問。

  “天地為證。”文學中年們指天發誓。

  “乞丐”輕呼了一口氣,點頭道,“那就好。現在擺架醉仙樓,朕要請這位姑娘吃一餐飽飯,以報半包之恩。”

  “是,皇上!”這回,所有突然冒出來的人轟然應聲。

  方初晴全完呆了,像咬了鉤的魚一樣張著嘴合不上,而且也說不出話來。擺架?朕?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對方這一群人不是拆白黨或者瘋子吧?難道……這小乞丐真是皇帝?難道……皇帝就是這個德行?



第六章 所謂公平

 穿越對於方初晴而言都沒有很驚訝,但現在這個情況卻著實嚇到她了,大腦完全停轉,以至於被簇擁著到了一間超大超豪華的酒樓,幾杯溫酒下肚後,還沒緩過神來。

  “怎麼,還不相信朕是江國國主嗎?”乞丐,不,皇帝問。

  方初晴眨眨眼。

  乞丐同學露出真身的開始,她確實不太相信。哪有這麼巧的,管個閒事就管到皇帝頭上?而且乞丐與皇帝的地位差也太劇烈了,這種變化很難令人接受。但是當她細心觀察到現在,就不由得她不信了。

  在醉仙樓前,當那兩位文學中年昂首挺胸地往大門裡一邁,酒樓裡富貴逼人的東主立即就跑過來,前倨後恭地親自侍候,而當文學中年恭敬地請一名乞丐堂而皇之的直入最高級的清幽雅間時,那東主連個屁也不敢放,眼睛更不曾抬起半分,絕對是跪接跪迎級別的執禮。

  然後,乞丐同學摘掉髒兮兮地假發,洗了黑白相間花斑臉,又換了件衣服,整個人就煥然一新了。雖不是龍袍玉帶,只一襲淡青色長衫便裝,頭上也沒王冠,但那龍行虎步的氣度,最高上位者的氣勢不是普通人能夠具備的。

  再然後,方初晴“無意”間瞄了一眼窗外,看到本來平靜的街面上突然湧出很多官兵,隱隱約約把酒樓保護了起來。只因乞丐同學說不要擾民,所以酒樓的正常營業還在繼續,但周圍的空氣都瞬間變得莊嚴神聖,普通顧客能踏踏實實吃得下飯才怪。

  最後的佐證是眼前的兩對攻受組合……攻的腰間都掛著腰牌似的東西,神態如狼似虎的。受的聲音尖細,對別人表情傲慢,對乞丐同學則滿臉奴才相,擺明是大內侍衛和太監。

  如果說這些證據都不能讓方初晴相信乞丐就是皇帝,那她就是大腦進水、小腦萎縮、鼻子長耳朵大的那一類人。括號,不是說大象。唯一讓她還不能確定的就是不真實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者餓得出現了幻覺。

  於是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結果疼得她呲牙咧嘴,兩滴歡樂的淚水滿溢在眼眶,將出未出。淚水蒙蒙中,她幸福的望著眼前人,心中感歎自己的好狗運!送了半個包子給乞丐,還是餡少的那半,結果那人居然是皇帝。這下不用辛苦勞作了,半文錢能換來足夠她半輩子吃香喝辣的賞賜,至於奶水……誰還在乎賺那兩個小錢。

  朋友們,日行一善果然很必要呀!

  “見了皇上居然不跪,這女人不是被嚇傻了吧?”一個太監笑道,一方面諷刺方初晴,一方面諂媚地逗皇帝笑。

  皇帝果然笑了,不過比較善意,而且特別喜慶。

  江國皇帝叫江無憂,長得著實不賴。二十七、八的年紀,高大斯文、五官清俊、難得是笑起來眉眼彎彎,雖然有著皇帝的威嚴,但笑容卻超可愛,給人春暖花開的感覺,非常有感染力。不過方初晴心中斷定這皇帝是一肚子壞水那種人,不是江無憂城府不深,讓人看出了什麼,實在是女性的直覺。

  她站起身,心想跪就跪吧,反正她拜的是金山。但她的屁股才一離椅子,江無憂就以手中折扇輕壓在她肩上,令她又坐了回去。

  “小德子,這位方姑娘讓朕贏了與右師王爺的賭約,是有功之人,可以免跪。”江無憂看起來很高興,“朕從不欠人情,向來公平,方姑娘既然請朕吃了半個包子,朕就回請方姑娘吃一餐好飯。方姑娘助朕贏得賭約,那麼朕索性再賞個恩典……除了佛祖道祖外,姑娘以後可以不跪任何人。”

  啊!方初晴心裡慘叫。

  這麼大一張中獎彩票,就讓江無憂隨便給兌換了?跪一跪有什麼關系,關鍵是她後半輩子的米蟲生活呀!這個皇帝也太摳門了,還美其名曰公平,請他吃半個包子,他就只管她一頓飽飯,幫他贏了不知是什麼玩意的賭,他就賞了個無關痛癢的東西。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不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啊。作為普通小老百姓,能有多少機會見到皇上?!此時不敲詐,更待何時?

  “那……民女還送給皇上兩文錢,不知皇上……要給民女什麼樣的公平?”咬著牙,壯著膽,方初晴翻開了小茬。問完,偷瞄了眼江無憂興味的神情,心裡直發毛,但同時又鼓勵自己,常言道人為財死,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反正是白撿的一條命。

  但是……這死皇帝不會還給她四文錢以示慷慨吧?看他的樣子做得出來哦!雙倍嘛。早知道一文錢一文錢分開算,他總不好意思總是銅錢對銅錢。

  “大膽!皇上賞賜,你不謝恩就該拖出去打板子了,居然還敢開口索要嗎?”另一名太監喝斥道。

  方初晴嚇了一跳,才要辯解,江無憂又接過話去,溫言道,“小行子,方姑娘這事提得好。雖然那兩文錢是禮物,但回禮也是應當的。”他以折扇輕輕敲著桌面沉吟,那一下一下的咚咚響聲,似乎是敲在方初晴的心上似的。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等待宣判時是個什麼滋味。要不,也別太貪了,給不了金山,還個小小的銀山也行。

  “這樣好了。”片刻後,江無憂做了決定,“以錢還錢太俗氣了,不如朕介紹方姑娘到沈府去當奶娘吧?反正方姑娘本來就有這個打算,朕就成全於你,到時你自食其力,能賺很多錢,也算朕數倍奉還了。李不、李好,吃完飯你們倆就去傳朕口諭:說朕驚聞沈府的小世子無食果腹,甚為憐惜,今路遇奶娘一名,特為舉薦。不過要說明,此奶娘的任何行事都與朕無關,留不留用、簽什麼樣的契約、守什麼規矩、不必看朕的面子,一切按他們府裡的規矩來吧。記著,不要驚動沈氏夫人,直接送到沈沅的院子裡。少夫人……才產下麟兒,也不必跪著接旨了。”說到這兒,神色略一黯,不過方初晴沒看出來,正氣得咬牙切齒。

  此皇帝絕對是極品呀!真是敗給他了!她渾身上下瞬間無力。

  合著這就是他的公平嗎?人家給了什麼好處,他就在那好處上加上一些返還,絕不做大方的事。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像財迷,也不像吝嗇施恩,那麼就是他惡趣味了。他喜歡整人玩!他喜歡讓人家希望落空!太可恥了!他甚至連個靠山都不想給她當,把她扔到沈府去自生自滅。

  她好好一大注重賭,現在卻只得了個安慰獎。不過算了,哼,她就沒有不勞而獲的命,在前世就是如此,這一世不過繼續罷了,沒什麼損失!

  “謝皇上。”她委委屈屈地說,“只是皇上如何知道我想去當奶娘呢?”

  江無憂無色情、但很曖昧的瞄了方初睛的胸部一眼,“那兩個婆子說話時,朕就在竹棚的另一側。那些有趣兒的話,朕可聽得真真兒的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11:57 AM

第七章 初入沈府

 既然皇帝同學江無憂是個喜歡令人失落的變態性格,那麼小小冒犯,應該不至於令他殺人。所以方初晴也就不那麼客氣了,穿越來第一回吃這麼好的酒席,事實上可以說第一回能吃飽,自然大快朵頤,風卷殘雲,臨了還打包了一大包點心。

  趁吃飯時,她還順便打聽了下江無憂究竟和那個什麼右師王爺打的什麼賭,居然讓她給“幫上了忙”。

  本來她一問出口就後悔了,心想萬一是什麼天大秘密呢?她若知道了,豈不憑白為自己惹下禍事?但大概能贏了賭約令江無憂很高興吧,他居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方初晴。

  原來,江無憂和右師王爺吃飽了撐的沒事干,居然談論起人性問題。右師王爺比較悲觀,認為人性本惡、善財難捨,就說街上的乞丐吧,富人很少救助的,就算是伸出援手也只是為了博得善人之名,以此獲得社會地位和朝廷對其生意上的優惠政策。

  普通人倒是會施捨一、二,但也總是帶著高高在上的態度,雖然他們自己不覺得,可那同情心不過是因為別人更悲慘,所以自己心裡感覺好過些罷了。

  江無憂當然不認為自己的花花江山、萬千子民是這個樣子。於是右師王爺就說:臣不願意辯論,不如就讓事實來說話。有錢人十之八九靠不住,但如果一個乞丐能令一個窮人真心幫他,還為著他好,並且有著平等的態度,那麼就算他輸。

  結果……江無憂以一國之尊,居然那麼不負責任的親自扮演乞丐,還讓一位擅書、一位擅畫、誠信正直名聲在外的大學士來做評判和現場紀錄。

  他折騰了三天,從沒看到過勝利的曙光,直到方初晴的出現。

  至於賭注,江無憂沒說出來,想必是很重的吧?不過方初晴好奇的是現場紀錄的文本,討來一看,居然像插圖小說一樣,不得不佩服二位文學中年的文字和圖畫造詣,以及他們的快速錄入平。不愧是大學士!

  “一念之慈也是人間正道啊。”最後,江無憂感歎。

  但在方初晴眼裡,這個賭約只說明兩件事……江國的皇帝江無憂就是那種純真的變態、無辜的無聊、外表正常但內心瘋狂者。就說他那一對貼身太監和近身侍衛吧,什麼破名子呀,小德子、小行子、李不、李好,連起來就是“德行不好”。

  而那位右師王爺則是心理黑暗的大陰人,永遠不會相信別人的、孤獨的小可憐,現實裡一定活得無比悲慘,在他的意識中大概沒有善良和互相幫助這些美好詞匯吧,總感覺這種人就是天生陰謀篡位的類型。唉,目前也算繁榮富強的江國放在這樣的皇帝和重臣手裡,前途還真不敢令人期待呀。

  一餐飯直吃了兩個多小時,大半時間是方初晴在吃,江無憂在看,兩對攻與受在暗中生氣,很不耐煩這麼等待一個民女。而差不多晚上八點的時候,李不和李好把方初晴送到了沈府。

  方初晴初來貴寶地,根本不識路,所以不知道沈府坐落在和政城的哪裡,只感覺占地頗大,地處繁華熱鬧的商肆,可府弟周圍卻又幽靜莊嚴,襯著黑沉沉的天色、高大的院牆、隱隱有些巍峨之勢,絕對的豪門大宅。大門前地勢寬闊,大塊平整的巖石鋪就的地面,此時院門還沒關,只門子就有八個。

  “聖旨到。”李不抬腳走到大門前,只說了三個字,而且聲音不大。

  但門子們卻像聽到打雷似的,再看到李不和李好二人的派頭,忙著跪地相請。

  “皇上口諭,不要驚動沈夫人,直接帶我們到沅大爺的院子裡去。”李好補充。

  一個類似於班長的門子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爬起來飛奔去報信,班長則親自在前方給兩名欽差大人帶路,到了二門上,換了一個跑得氣喘吁吁、看起來挺體面的大叔來接引。

  因為是欽差,才有這個待遇吧?若是平常人,大概只要小廝引路就行了,不用勞動管事類的人物。方初晴莫名其妙地覺得帶路大叔有點面熟,可一想到自己是穿越人士,根本不認識任何人,就把這奇怪想法丟到一邊去了。她低頭跟在李不和李好的身後,偷眼四瞧,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著以前只有在古裝劇中才能看到的一切,心裡又好奇又嘀咕。

  想她一介奶娘,頂多走走角門的,今天可以堂而皇之的走正門,還有很多有臉面的人前倨後恭的,雖然是沾光,可也挺舒服的。但……今後怕是再沒走正門的可能了吧?而且鐵定會倒大霉的。

  想想就明白呀,她是皇上舉薦的奶娘,聽著多尊貴、多有臉、多體面呀?她的來歷也會很快傳遍全府。可結果呢,皇上說了,這人是他在路上撿的,根本沒交情。而且他只管送人,然後這人就跟他沒關系了,沈家人該打打、該罵罵,不用客氣。

  在通常妒忌以及欺生、排外的心理作用下,試探幾日後,她會倍受嘲笑,還會有人暗中使絆子,甚至可著勁兒的踩她、陷害她。

  唉,往後行事一定要小心了。她還以為今天是交了好運,實際上是霉運。雖然她是找到了工作,也有住的地方了,但她後面卻要面臨很艱難的局面。再說,她從來也不想進大宅門呀!忒復雜,不是正常人應該待的地兒。

  不然,待會兒表現惡劣點,讓沈家人直接拒絕雇傭她得了。可是……今晚住在哪兒呀?明天要吃什麼呀?要不……先忍忍?反正她是自由身,做得不開心就離開好了。

  胡思亂想中,她被動地跟在這隊人的最後,穿過亭台樓閣、水榭花廊,走了約摸二十分鍾才來到一處院落前,院門上大大的匾額上有三個清古樸的繁體字:松風園。

  這裡就是傳聞中已經病歿的沈府大爺沈沅的住處嗎?現在寡居著沈大奶奶和兩位才出生的小少爺。換句話說,如果人家給皇上面子,留下了她,這就是她今後一段日子生活和戰斗的地方。
  


第八章 老子不再是姑娘了

 到了這兒,引路大叔就不再往前走了,而是伏身於已經敞開的院門邊。院內,燈火通明,正當中跪著三個女人。中間的一個身子纖弱,頭上松松挽著個髻,以一根素淨至極的玉簪別住,雖然因為垂著頭,令人看不清她的臉,但想來必是沈大奶奶無疑。她的左右身後各跪著一名少女,看樣子是貼身大丫頭,懷中各抱一名嬰兒。

  古代人睡得雖然早,不過卻也要晚上九點左右,現在正是卸妝鋪床的時候,所以這三個女人盡管不是盛妝接旨,身上倒也整齊。只是滿院都是神聖肅穆,兩個寶寶卻不受任何影響,不住的扭動哭鬧,聲音嘹亮,看起來盡管缺少奶娘的哺育,身體底子倒還是很強壯的。

  方初晴帶著點去面試的緊張,隨著李不和李好走進了院子。

  “沈少夫人,皇上口諭,著您站著接旨。”李不一直冷冷的,此時卻頗為溫和地說,“快來人,把你們大奶奶扶起來。”

  接聖旨這種事,有資格的人才能跪在前面,其余人等都遠遠跪在角落中,連大氣兒也不敢出。此時聽李不一吩咐,立即有一名身著青衣、四十歲上下、跪在附近中年美婦爬起來,扶起沈大奶奶,然後又快速退回原地,重新跪好。

  這排場!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他在兩個小時前說幾句屁話,讓手下人來傳,就把人家折騰得雞飛狗跳,跪來跪去,還得提心吊膽,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人家傳旨一般是太監,這樣進了深宅內院也沒有關系,偏偏江無憂今天派的是兩個侍衛來,不知道是這位皇上變態得厲害,還是這時空的風俗與中國歷史上的朝代有所不同,相對要開放些。

  “謝皇上體恤。”沈大奶奶粱竹月站定,大大方方謝恩,一派教育良好的大家閨秀模樣,只是仍然垂著頭,謹慎守禮。

  “大哥,快宣吧。看孩子哭的。”李好略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顯然被兩個寶寶鬧得心慌意亂。

  李不點了點頭,把江無憂的話重復了一遍,包括那番讓方初晴自生自滅的意思,之後就收起端了半天的欽差架子,溫言道,“天色不早,我們哥倆兒還要回宮復旨,就不多耽擱了。沈大奶奶多多保重,小世子還指望著您哪。”

  “謝兩位大人關懷了。”粱竹月柔聲細語地說,“但兩位大人一路辛苦,怎麼也得喝盞茶再走。趙管事……”她叫了一聲,那名帶路大叔立即站起身來,請李不和李好離開。根據從前看過的電視,這二位根本不是去喝茶,而是去拿大紅包了。

  只可憐欽差大人離開後,全院子的人都站了起來,像參觀珍稀動物一樣盯著方初晴直瞧,饒她是穿越而來、見過大世面的現代女,也渾身不自在起來。

  “都杵在那兒干嗎?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最後,還是那名青衣中年美婦先開了口,同時扶住粱竹月,柔聲道,“你也別勞神了,快回屋躺著去,才生下孩子沒多久,你身子骨又向來弱。”言語間愛憐關切,感情真摯,顯得和粱竹月關系不一般。而她和其他人說話時卻很有威信的樣子,看來在松風園中是一人之下的人。

  不過方初晴冷眼旁觀,這位沈大奶奶確實很林黛玉,才站這麼會功夫,總共也沒幾分鍾,臉卻慘白慘白的,一絲血色也無,那位中年美婦也是一樣,大概是心疼的。

  粱竹月嗯了一聲,順從地轉過身去,不過才走兩步,似乎想起來還一個皇上舉薦來的大活人,於是停下了腳步,叫道,“王媽媽……”

  那青衣美婦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道,“行啦行啦,我知道的。難為皇上這麼體恤,你也得爭氣不是?事情雖然奇怪,可咱們也應付得來。闌珊、依依,把小少爺帶屋裡去。那位……小嫂子,你也隨我來。”

  小……小嫂子?!

  方初晴呆在當地,一頭冷汗,沒想到自己還沒干過那傳說中痛苦又甜蜜的事,就一躍變為嫂子了。剛才那死皇帝還“姑娘姑娘”地叫她,她也沒留意,卻原來身份早已經變更。

  唉,老子不再是姑娘了。

  她悲歎著,在原地呆站了會兒才隨著闌珊和依依走進迎面正屋,在外間看她們把兩個寶寶仔細地放在床上,然後留下一個人看著,另一個才帶方初晴進到內室裡去。

  此時的寶寶大概哭累了,竟然沉沉的睡了,而內室中的粱竹月也已經脫了外衣坐在了床上,身上蓋著一條牡丹五色絨毛毯,鮮艷的毯子配著她雪白的中衣和已經散下來的烏黑長發,自然生出一種嬌貴柔弱的氣質,真是我見猶憐。

  “依依,給這位小嫂子搬一個凳子坐。闌珊,把門關嚴了,仔細讓大奶奶吹了風!剛在院子裡站了半天了。”那個喚作王媽媽的中年美婦又一連串的吩咐。

  那個叫依依的丫頭給方初晴搬了個小板凳過來,叫她坐,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方初晴道了謝,坐在離門不遠的一個花架子前,瞬間就有了舊社會的感覺。

  據初步判斷,這松風園除了主子沈大奶奶外,就數王媽媽最大,然後就是這兩個丫頭了。給她搬小板凳的依依是個高挑個兒,標准的鵝蛋臉兒,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氣質沉穩大方、態度溫和文雅、是很有親和力的那種人。

  另一個叫闌珊的留在了外間,不過剛才方初晴匆匆看了一眼,倒是個絕色的,眉目間伶俐風流,讓人一時無法相信居然只是個丫鬟,就是看起來有點厲害,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不過從這幾個女人的外表來看,還真是豪門家的下人比普通富貴人家的小姐還體面金貴呀。

  她低垂著頭,規規矩矩地不亂動,雖然心裡好奇得要死,卻也知道身為“下人”,眼神不能亂瞄,否則會顯得很沒有規矩,特別是在這種豪門中,更是不能行差做錯。誰讓她重生在這個不平等的社會呢?要想好好重活一場,入鄉隨俗是第一必修課。

  再想想沈大奶奶,同樣才生過孩子,人家就這麼倍受呵護。她呢?先被扔到亂葬崗,然後躲在破廟裡風餐露宿,才恢復幾天又得出來找工作,好不容易遇到個皇上,還是很欠抽的那種。同樣是人,為什麼命運會如此不同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04 PM

第九章 終於有了落腳地

 “這位小嫂子,夫家姓什麼?到底是怎麼個來歷?怎麼就讓皇上開了金口,對我們家小少爺和小嫂子你同時動了善心了呢?”待一切都安定了下來,王媽媽給沈大奶奶掖了掖毯子,才慢悠悠地道。

  關於“她的身世”是早就編好的,而且也對沈府裡的那個麻婆說過了,此時復述一遍並不難,而且說著說著,連自己都有點信了,可見謊言說一百遍確實有自欺欺人的效果。當然,與皇上的相遇,她說得比較含糊,留了個心眼,沒提有關乞丐的種種,生恐哪天那個大變態一時興起,說她洩露國家機密,再殺了頭就冤枉了。

  臨到最後,她假意憤恨地罵了幾聲那從未謀面的老公,表示他拋妻另娶,十足沒良心,她再也不想與這種禽獸有什麼瓜葛,所以今後她沒有夫家,娘家姓方,她大名方初晴。

  “唉,可憐,不過你倒是個烈性的。”聽完她的故事,王媽媽長歎一聲,然後對方初晴招了招手,“男人哪,沒一個好東西。你且走近些,讓我瞧瞧肉皮兒、手腳。”

  天哪,這是選奶媽還是選妃子啊,要不要查查牙口?

  方初晴腹誹著,但表面上還是十分恭敬順從,咬著牙忍耐著王媽媽翻看她的手掌,對她的腰身又捏又摸,還近距離觀察她的臉,大概連毛孔和瞳仁也沒放過。

  “怎麼樣?”好半天,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大奶奶終於問,聲音軟軟糯糯的很好聽。

  王媽媽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只道,“來歷終究是個不清楚的,只是……皇上是神龍降世,目光如炬,也不會太走眼。不如就放在身邊,不為別的,就為著那兩個小魔星,依我看還是試試的好,頂多盯緊些就是了。”

  啊?目光如炬的神龍?王媽媽說的是那個徹底變態的江無憂嗎?

  粱竹月沉吟著,顯然對方初晴不是很滿意,但似乎為了那一對雙生子又實在有些猶豫,半晌才道,“把孩子抱來試試吧,也許他們自己會挑選的。”

  本來,方初晴對是否接下這個工作很猶豫的,此時卻因為對方對她挑三揀四而渴望了起來,一聽人家讓她試工,立即摩拳擦掌。興奮中無意抬頭一看,正見到王媽媽和沈大奶奶全部死死盯著她,那眼神有點令人毛骨悚然。尤其沈大奶奶,目光黑沉澄澈,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讓她突然間有些害怕。

  她編的那套沒有破綻吧?這個大宅門裡沒有可怕的秘密吧?而這位沈大奶奶絕對是個人物,她的本性肯定不像她的外表那麼柔弱。為了謀生,真的要讓自己陷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嗎?

  正不知所措間,依依和闌珊已經把寶寶們抱了來,大概是被驚擾了睡眠,他們的再度奮力啼哭,聲音震得人心都酥了。

  “這個……我可不可以到旁邊的屋子去喂?”方初晴有點為難,畢竟她從未婚處女到孩子他媽的變化太過突然,中間沒有任何緩沖,吃虧大了不說,也根本不會喂奶呀。“不,我要看著我的兩個寶貝吃奶。”沈大奶奶很堅持,“還有,你要先淨淨身。”

  雖然在外露宿時條件艱苦,但方初晴每天都用溪水擦身,還是很干淨的。但所謂干活不由東,累死也無功,人家既然這樣在意,她就服從唄。於是她走到牆角,背過身去,用依依送來的水和淨布仔細擦洗了一遍待會兒要提供服務的部位。

  王媽媽看她小心的樣子,有點不以為然地道,“都是女人,你怕個什麼?洗干淨了就喂喂看吧,這兩個已經餓得不行了,事急從權,再說看不到小少爺了反應,也不能決定是不是留用你。”

  事到如今,方初晴騎虎難下,只得一邊拼命回憶媽媽級的朋友親自哺乳的樣子,一邊照貓畫虎的解開衣襟。許是太餓了,依依手中的寶寶才遞到方初晴懷裡,那小家伙就聞到了奶香,頭一拱,在她還沒准備好的時候就一口叼住奶頭,保證了她沒有露點。

  死小東西,這可是初乳,價錢要加倍的,超市裡加了牛初乳的牛奶都比平常的要貴。方初晴心裡暗暗笑罵,本以為天生怕癢的她會在喂奶時笑出來,可她卻沒有,反而女人天生的母性令她的心忽然變得柔軟了,有幾分喜歡起這兩個小主顧來。

  原來嬰兒是這樣嬌嫩可愛的,生命極為脆弱,但又擁有捕獲人心的強大力量。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個寶寶終於吃飽了,於是方初晴又以另一邊乳房喂了另一個寶寶,然後這對雙生子心滿意足的去睡覺了。他們和方初晴一樣,自從生到這個世界,今天是首次吃了飽飯。

  “小少爺們喜歡她哪。”闌珊的性格似乎比較活潑,見狀高興地道。

  “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他們才多點大,懂個什麼。”王媽媽笑罵,似乎也很高興,不過眉目間終有些憂色,“不過是聞到奶香,下死力氣要吃個夠本罷了。這兩個小子,長大了一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得了,大奶奶你說,讓她留下嗎?”

  “那就先留下吧。”粱竹月猶豫半天,終於發話,一臉無可奈何,看來多半是看在了皇上和寶寶的面子上,“不過今天晚了,我也乏得很,等明兒回了太太,再商量訂什麼契,給什麼工錢。晚上就辛苦下王媽媽,讓這位小嫂子和你先擠擠。”

  王媽媽點頭答應,但依依卻問了個實際的問題,“那以後怎麼稱呼她呀,總不能小嫂子小嫂子地叫,若只是我們便罷了,大奶奶要怎麼招呼她?”

  “是呀,她算哪門子的嫂子呀。”闌珊也說。

  這時空和地球的明清時期差不多,女人嫁人後都以夫君的姓氏為准,娘家姓倒忽略了,在宅門裡做工的都稱為什麼什麼家的,比如張家的、王張的、李家的什麼的。而現在方初晴決定與夫家一刀兩段,倒一時想不出合適的稱呼來了。

  “不如,直接叫我的名子好了。”方初晴斗膽建議。

  在這種情況中下,她和丫頭也差不多吧,不過是身體裡多了些足夠嬰兒營養的液體。說起來,這對小家伙也算幫了她的忙,喂過奶後,她的胸部不再漲痛難受了。而且被別人叫名字的話,她至少可以不用時時刻刻想起自己的“棄婦”身份。

  “也好,她這名子還怪好聽的。”粱竹月露出疲倦的神色,“我看她年紀也有二十了,下面的人叫聲姐姐也不為過。”她若有所思地念叨了兩句,然後擺手讓大家下去休息,“今天我帶著寶寶睡,只留依依侍候就行了。”

  王媽媽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

  方初晴同情地瞄了粱竹月一眼,有點可憐這位至少外表像菟絲花般柔弱的女人,才二十來歲就死了老公,如果沒了這個深宅大院,如果沒了這兩個遺腹子,她賴以生存的東西還能有什麼呢?

  而她……不管什麼說,自打穿越重生後,終於有了第一個落腳地,今後的新人生,算是從這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大宅門開始了吧?
  


第十章 黎明即起

 王媽媽是沈大奶奶的奶娘,沈大奶奶嫁給沈沅的時候就跟著一起過來了。所以,她和沈大奶奶是亦僕亦母的關系,其親近和信任自不必說,連住的地方也挨得很近,就在西廂房,說是方便照顧。

  “我們大奶奶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又是個耳根子軟、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所以那些個不要緊的瑣事雜事,平日是我幫著料理。”睡前,王媽媽押著方初晴到澡間洗澡時說,“倘若你留在這個院子裡,為著小少爺的關系,身份自然與丫頭們不同,但凡缺了什麼,或者有什麼事,自管找我來。”

  她說得親熱,方初晴點頭感謝,態度謙卑,心裡卻不以為然,同時又想起沈大奶奶剛才看她時的眼神……戒備、敵意,甚至是陰狠的。那樣的眼神出現在林黛玉式美女的臉上,實在很恐怖。再說了,她這個新身體的肌膚已經很賽雪了,有必要這麼洗嗎?皮也泡皺了,用絲瓜瓤子也快搓破了,好像她有毒一樣。

  不過想想沈大奶奶和那一對沈家金孫的地位與處境,還有莫名其妙的毒奶水事件,她這麼草木皆兵也可以理解。至於王媽媽……豪門中人多事雜、關系糾纏,能坐到半個主子地位的人,肯定不會是熱情易親近的性格。所以現在王媽媽這麼和藹可親,多半是隱晦地提醒她少接近沈大奶奶吧?

  聳肩,她又不喜歡這復雜的地方,更不想長住。頂多一年半載,孩子斷奶了,錢存夠了,自然還按照原計劃,重活一次自己的人生去。她是高境界的人,不跟府裡小肚雞腸、爭來斗去的人一般見識,王媽媽實在是多慮了。

  只是王媽媽小心得太過了點,她睡前肚子餓,想吃些從外面帶回來的點心,卻硬被阻止了。

  “這是皇上賜的,不會有問題。”方初晴強抑著沒當場施展鷹爪功把點心搶回,可憐巴巴地說,琢磨著抬出皇上,王媽媽總沒話說吧?

  哪想到王媽媽卻說,“皇上對咱們沈府一向皇恩浩蕩,御賜的點心自然也是極好的。只是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畢竟沒自己生過孩子,哪知道那許多顧忌,可你是當奶娘的,好多東西要忌口。今晚就忍忍,趕明兒回了太太,訂了契,我叫小廚房隨時候著,你什麼時候餓就什麼時候吃,畢竟小少爺身體要緊,就是當奶娘的折騰著點,別人也說不出話去。”

  一番話把方初晴堵得沒法兒反駁,只得遠遠的在大炕的一頭睡下。唉,她不容易呀,重生後第一次睡到了床,頭上還有完整的屋頂,雖然跟她同床的不是帥哥,而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但她的人生哲學就是知足長樂。

  只可惜她感覺沒睡多久就被人輕輕推醒了,好像才合了一下眼似的,抬頭望望窗外,天才蒙蒙亮,掛在迎面牆上的鍾表顯示,清晨五點整。再左右瞧瞧,叫她起床的人卻不是王媽媽,而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一張圓圓臉、大眼睛上方的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整個人顯得機靈甜美。

  “方姐姐,我是牟家的女兒,叫維維。”小丫頭沒等她問就先說,“王媽媽要我來侍候姐姐梳洗,說姐姐不習慣府裡的規矩,有我在旁邊使喚,心裡就不慌了。”

  聞言,方初晴這叫一個受寵若驚,沒想到不幾天的時間就從公司的小白領變成了純粹的剝削階級。以前雖聽說過大丫頭和有權勢的媽媽們也有小丫頭服侍,卻萬料不到自己也有這個待遇,一時之間還真無法適應,只好胡亂應了一聲,壓抑著窮人乍福的喜悅感,起床找衣服穿。可是……沒找到。

  這時維維趕緊從桌邊拿過一套嶄新的衣服道,“王媽媽說了,今兒是姐姐第一回見太太,總要隆重齊整些,只是姐姐身量雖然苗條,卻因為是奶娘……”說到這兒,略瞄了一眼方初晴的胸部,低著頭、紅著臉兒道,“衣裳還是要肥大些好,可惜咱們松風園沒有現成的,想著闔府上下就瀾二爺院子裡的趙媽媽有尺碼合適姐姐的,所以一早就討了一套從沒上過身的新衣來。只是趙媽媽畢竟有了年紀,衣裳的式樣和顏色都老氣了些,姐姐且將就著,咱們府給底下人的春夏衣裳雖然已經做過了,但倘若太太中意姐姐,必定要賞些衣料的,那時再送到針線房做新的就是了。”

  維維口齒伶俐,手腳也麻利,一邊脆生生轉述著王媽媽的話,一邊已經幫方初晴穿好了衣服,又推她坐到梳妝鏡前,靈巧地挽了個髻,然後拿著一面掌鏡照著她的後腦道,“方姐姐,這個發式可好?我覺著這種式樣即樸素卻不老氣,正和姐姐的身份呢。”

  方初晴哪懂什麼發髻,重生時披頭散發,滿臉滿身是血,後來就隨便編一根麻花辮子,拿竹筷子盤於頭頂,現在滿頭烏發梳得服服帖帖,還別了一根玉簪,整個人都顯得清爽干淨多了,她還有什麼話說?不過她只是上圍傲人,說起的時候犯不著害羞吧?難道古代女人沒有胸部?真是難以理解她們的思維。

  她站起身來,見那身褐色繡小團菊的緞子對襟外裳和同色裙子穿在她身上,上圍雖然還合適,但腰身處空蕩蕩地打了好幾個褶,顯得有些滑稽,跟她之前所穿那套的效果也沒什麼不同,只是面料好些,燈光下閃閃發光,看著像……壽衣。

  “這根玉簪是借誰的?”見維維把洗臉水和漱口杯拿了進來,方初晴一邊洗臉刷牙一邊問。

  “是王媽媽送給姐姐的。”維維手上收拾著床,嘴上回答道,“姐姐別看這簪子舊了,卻是老玉,挺值錢的。”

  “那怎麼好意思呢?”

  “姐姐就放心收著吧,王媽媽人可好了,經常賞賜我們東西,逢年過節的時候,老爺太太賞的東西也就過過手,回頭就送人了。”維維道,“不過因為府裡人的穿戴各有定數規矩,有時候就算得了賞也不能亂用,姐姐才來,可要注意了。”

  “啊?”方初晴一愣,心想這不是又回到中學時代了嗎?穿什麼戴什麼也有人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07 PM

第十一章 規矩真多

 維維抿嘴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更顯可愛,“方姐姐不必擔心,規矩很簡單的。就是粗使的丫頭、婆子、媳婦子們只能戴木釵,穿粗布衣;各院裡的三等小丫頭們或者婆子、媳婦子們能戴銀、穿綢衣;二等丫頭、管事的婆子、媳婦子信可以戴金,但只能是花朵式樣的,還可以穿緞,但不能用紅、綠等正色;只有依依和闌珊那樣的一等丫頭或者在內院走動的管事媽媽們穿戴沒有式樣和花色的限制。不過說起綾羅以及珠寶首飾就只有奶奶、小姐們能用,之間也有詳細區別,那些姐姐就不用特別留意了,反正各房的大丫頭們會記著,不會讓主人們無意中出錯。”

  赤果果的階級歧視呀,居然用服飾來把人分為三六九等,打倒萬惡的舊社會果然是非常必要的!

  “那我……我是說當奶娘,應該算在哪個等級裡?”她問。

  “那要看侍候的主子是什麼人了。”維維驕傲地說,“像方姐姐你,假如太太准了姐姐做小少爺們的奶娘,那可是最有體面的,咱們小少爺是嫡孫,其中一位還是世子,將來要繼承王位的,所以姐姐也會很長臉的。”

  這麼說,她運氣不錯。不過她不是擔心地位問題,反正也不打算多待,什麼事都能忍,她關心的是由地位而決定的待遇問題。

  她用維維遞過來的面脂和護手油搽了手臉,假裝無意地問道,“為什麼要起這麼早呀?”

  “因為太太每天早上都要畫園子裡的花呀。”維維道,“花兒嘛,還是早上起來最精神,所以太太每天起得早,用早飯也早,然後就到畫廬去待上一上午,要是沒什麼重大的事,下晌歇了覺,各房管事的才去報告府裡的大事小情。各院裡的奶奶小姐們要早請安,自然也不能去得遲。其實姐姐起得不算早,我們三等丫頭和粗使丫頭婆子們凌晨四點就起了,梳洗了好侍候各位姐姐、媽媽,然後姐姐、媽媽們再去侍候主子。”說到這兒忽然一笑,“姐姐想必是享慣福的,所以早醒就難呢。”

  方初晴望了一下自己手掌上的繭子,也笑道,“我是小門小戶的出身,不過受了爹娘寵愛,沒吃過什麼苦罷了,在家時只是做些漿洗做飯的粗活,就是手藝不精,更沒那麼多規矩。唉,要是我娘家還有人,也不必到了今天這步田地。”她隨便撒了個謊,把話題岔開了,頭一次特別期待可以得到這份工作。

  天下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縱然陷身大宅門非她所願,但是假如工作輕松、待遇又好、甚至還能配備維維做為長期的生活秘書,其他不如意的事可以完全無視。昨天一夜那對雙胞胎都沒鬧,證明他們是一對吃飽了就睡的豬寶寶,是不挑剔的上佳雇主。

  她現在是預備奶娘的身份,不必侍候其他人,只喂了一遍奶就沒事了,輕輕松松等著跟沈大奶奶一起去早請安。私下問過維維,才知道太太疼惜大奶奶粱竹月才生下孩子沒幾天,特許她不必請安的。但沈大奶奶是守禮之人,產後三天下了地,就恢復了這一程序。通常,太太會留下她一起吃早餐,而她們這些跟著侍候的人要回到松風園才能吃。

  “回稟事情不是在下晌嗎?為什麼這麼早就帶我去?”因為維維是三等丫頭,晨請安這種事輪不上她侍候,所以方初晴趁著還沒動身,趕緊問。

  “想早定下這樁事唄,太太可寶貝咱們小少爺呢,之前吩咐過,找到奶娘立即回報的。”維維可愛的小臉上又流露出驕傲的神色,“其實只要大奶奶點了頭,太太那邊不過走個過場,我猜姐姐肯定會留下的。王媽媽之前還說,就撥我給姐姐使喚,還要我回頭帶姐姐去瀾二爺院裡謝過趙媽媽的贈衣之恩呢。”

  聽她這麼說,方初晴心裡也有幾分踏實,所以之後一直乖巧地保持著沉默,只覺得又穿花拂柳地走了很久才來到另一座院落前,匾額上只兩個字“蘅芷”,給人的感覺就高雅不俗。

  此時約摸早上六點的樣子,但院子裡已經站了十幾個丫頭,個頂個的水靈秀氣,但論起姿色,還是以闌珊為最。

  “太太喜歡安靜,奶奶、小姐們請安,都不帶人進堂屋侍候的,今天特殊,方姐姐自管隨王媽媽進去吧。”依依見方初晴有些發愣,好心地輕推了她一把道,“方姐姐別多說話,只聽吩咐就行了。”

  方初晴點了點頭,緊跟在王媽媽身後。

  因為粱竹月產後體弱,所以是乘著一頂軟轎來的,旁的人早請安是用腿走的,哪敢這麼捧場。她們這邊除了抬驕的兩名健婦外,還跟著依依、闌珊兩個大丫頭、小紫和小麥兩個經常在跟前侍候的二等丫頭,再加上王媽媽和方初晴,一行足有九人之多。

  冷眼旁觀,其他各房的人看到沈大奶奶到了,都露出點不以為然的神色。但難得的是,院了裡人雖然不少,卻只三三兩兩的站著,只偶爾互相低聲打個招呼,或者耳語幾句,一點兒也不吵鬧。當然了,方初晴的出現還是引發了眾人好奇的目光。

  堂屋很大,隱隱約約有一股好聞到的蘭草香氣,令人有神清氣爽之感。方初晴躲在王媽媽背後,跟著行了禮,雖然很好奇,但強忍著不東張西望,擺出“我們村我最老實”的樣子來。

  只聽一個特別柔和好聽的聲音道,“你這孩子,不是說了不必來請安嗎?非要天天到。月子裡,要是折騰壞身子可怎麼好。紫瞳,快扶著你大奶奶。綠眸,搬個椅子來,鋪上瀾兒上回從北邊拿回來的皮毛墊子,現在早晨還冷著呢。”

  方初晴只覺得太太兩個貼身丫頭的名子超級好聽,應答的聲音也清脆,可不敢抬頭瞧瞧模樣,只見身邊一紫一碧兩條緞裙輕巧地轉來轉去,片刻間便安置好了大奶奶。

  “太太,昨晚睡得可好?”不像方初晴想的那樣,粱竹月沒叫“娘親”或者“婆婆”,而是和其他人一樣稱呼這個家的最高女主人為“太太”。而隨著她這聲問候,其他人也才開始恭恭敬敬地請安,看來就算其他人早到了,也要等沈府的大兒媳打頭炮。

  沈家的規矩還真多啊,麻煩死了。
  


第十二章 不一樣的太太

 方初晴腹誹著,耳邊只聽幾個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先問候了太太,然後互相說些客氣話,給人其樂融融卻又廢話連篇的感覺。等彼此寒暄夠了,太太才問道,“月兒,聽說昨晚有聖旨到松風園,皇上親自指了個奶娘給你,可是現在帶來的這個?”

  粱竹月在椅子上欠了欠身,把昨晚的事細述了一遍,包括了所有細節。她說話時,屋裡安靜極了,所有的女人都伸長了八卦的耳朵,生怕漏掉半個字。

  說完,有一個嗓音甜膩的人笑道,“哎喲喲,這皇上舉薦的奶娘倒是頭一遭看到呢,遍天下也尋不到第二個,想必龍目灼灼,是不會看錯人的,咱們家那對小祖宗可有福氣了。”

  沒人回話,只太太很威嚴地頓了一頓道,“月兒,你的意思是怎樣?”

  “媳婦年輕識淺,也拿不定主意,只想著畢竟是皇上差人送來的,應該試試才好。倒沒想到,無思和無我似乎很喜歡她。”粱竹月輕聲道,“所以一早帶來給太太瞧瞧,若是可用,就是她吧。昨兒晚上,無思和無我一直呼呼大睡,倒讓我也安生了一夜。”

  太太輕輕笑了起來,“他們還是兩團肉呢,懂得什麼,吃飽了自然睡得香,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管了。”她說得語氣輕松,其他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可太太接下來卻歎了口氣,幽幽地道,“這一點倒是和沅兒襁褓裡的時候……”她沒說下去,聲音哽了一下就轉開話題道,“叫上來我看看吧。”

  粱竹月應了一聲道,“初晴,見過太太。”

  方初晴連忙從王媽媽身後閃身出來,先是低眉順目地團福了一圈,之後給太太施了大禮。雖然變態皇帝江無憂給了她可以誰也不跪的恩典,可現在是薦工,謙虛點總沒錯。以後,她只不跪他,氣死他,哼。

  “初晴……這名字怪好聽的。”太太溫言道,“想來娘家在馬國也不是寒門小戶,必有人讀過書的,才能給自家女兒取這麼個讓人聽著就心裡敞亮的名字。只可惜這命呀,唉,可憐見兒的。你也識得字嗎?抬起頭來我瞧瞧。”

  到這時候,方初晴才能正大光明地抬頭,卻仍然不敢眼神亂飛,以免被人認為輕浮,只望了太太一眼就垂下頭去。為了找份好工作,誰也不容易啊!不過,太太的樣貌帶給她的震撼卻是很大的。

  在她想象中,作為一家之主的太太,要麼是白發蒼蒼、威嚴冷峻的,要麼就是珠光寶氣、身子圓滾滾的中年煤氣罐,可沈家的太太卻是個十足十的美人。並且她的美已經脫離了專注於五官的低級趣味,而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境界,年紀雖然已經快五十,姿容略有殘敗,卻給人幽立水中的蓮花之感,氣質高華。

  怪不得她疼愛喜歡沈大奶奶,原來她們是同一類人,不過沈大奶奶總歸是略遜了那麼一籌二籌。也怪不得她每天早上要畫畫兒了,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被凡俗的柴米油鹽所羈絆。

  方初晴是個生活在俗世中,每天為了生存而奔波的人,所以見了太太和大奶奶這樣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才女,自然而然就生出了崇拜、並且絕對要敬而遠之的決心。

  “略識得幾個字,而且只能讀,不太能寫。”方初晴小心地回答,她可是從小就怕寫毛筆字的。

  “那也不錯了,長得也很伶俐整齊,果然皇上夠眼力。”太太慢悠悠地道,“人和人都是緣分湊在一起的,即如此,就留下吧。記著,先請濟世堂的孫大夫給診診脈……以防萬一。”說到最後四個字,她的聲音突然冷了起來,令方初晴又想起毒奶水事件。

  粱竹月應了一聲道,“其實不必到外頭請大夫這麼麻煩,讓二弟院子裡的景鸞來看看就行,上回……可是多虧了他。”

  “他通醫理,卻畢竟不是大夫,我還是不太放心,就找孫大夫吧。”太太沒有同意,不知是不是方初晴對八卦太敏感了,她總覺得太太似乎不願意大奶奶和那個什麼瀾二爺太親近。

  而通過在街上遇到的麻婆和肥婆的對話,也看得出這位沈瀾同學在女色一事上不太檢點,類似於現代的鑽石五老王,只戀愛不結婚,流連花叢,可哪朵花也不摘。據說這種人在現代自稱為雅痞,可在方初晴看來,這類人其實是自私自利的自戀大水仙、喜鵲男。

  “聽太太的准沒錯。”那個聲音甜膩的人又笑著拍馬屁道,“不過要我說,咱們沈府裡的水土好、風水佳,淨養出漂亮的人兒呢。先不論其他,單太太和大姐姐房裡的丫頭們就都是掐尖拔上的,和政城的大家千金們也比不了,現在又添了個美貌的奶娘,怪道皇上總往咱們沈府跑呢。”

  “住口,皇上也是你胡亂編排的,當心給你家老三惹來麻煩!”太太怒斥,這時候倒顯出威嚴來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大嫂子身子不好,家裡的雜事還指望你幫我分憂,你卻這麼口無遮攔,像個什麼話!”

  被罵的人是三爺沈涵的老婆田玉清,嬌小玲瓏的個頭兒,看起來很精明,眼睛像包著一兜水似的,想象不到居然是個大嘴巴。不過她臉皮也夠厚,當眾被罵,卻還是笑嘻嘻地道,“玉清知錯了,太太不要生我的氣,我下次不犯了還不行嗎?”

  太太哼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聽到屋外一陣喧嘩,不禁輕蹙了蹙眉。她的丫頭紫瞳是個極爽利干脆的性子,又深知主人心意,沒等吩咐就挑簾出去,問道,“大清早兒的,誰在那兒大聲大氣,還有點規矩沒有?”

  話音才落,立即有個本院的小丫頭跑上來,低聲回報道,“是四爺身邊的全贏,急急慌慌地跑來,說有要事要回稟太太。想是四爺……那邊不太妥當。”

  紫瞳一聽,立即挑起了秀氣的長眉,露出憂色來。

  四爺沈洛可是太太心尖尖上的人,偏偏是個不省事的,三天兩頭闖禍。本來像全贏這種小廝不經傳喚是不得到蘅芷院的,但只要沾了四爺的事,所有不行的也都是行的。

  “把全贏帶到廊下,我先問問。”紫瞳當機立斷,明知道事情瞞不住,卻還是悄聲道。

  那小丫頭領命而去,不一刻便帶了個十四、五歲、急得滿頭大汗的小廝來,“見過紫瞳姐姐……”

  “得了,緊著正事說,客氣話免。”紫瞳利落地一抬手,“四爺出了什麼事?可是耽誤不起的?”

  全贏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湊近紫瞳,急急地說了一番話,紫瞳的眉頭更緊地鎖起來,吩咐道,“你就在這兒候著,仔細著嘴,別滿嘴胡沁,等我請太太示下。”說完,匆匆回了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09 PM

本帖最後由 onedoris 於 2011-4-21 01:10 PM 編輯

第十三章 說來說去,為的是錢

 “可是老四又作出什麼禍來了?”前腳踏進門檻,太太就急著問,想是聽到了一星兒半點的動靜。

  “太太別急,並沒有。就是……四爺身上不大方便,被困在外面了。”紫瞳安慰道。

  太太一聽,眼圈就紅了,騰地站起來,“那就是大事!快說說,到底他又怎麼了?別磨蹭啦,這屋裡也沒有外人。”她心疼自己的小兒子,也知道他的荒唐事根本瞞不住,干脆也顧不得許多了。

  紫瞳很清楚這事耽誤不得,於是簡略地道,“四爺在翠雲班賞花,一連三天沒出來,許是喝多了酒,今天早上一高興,手腳不聽使喚了。”

  “還不快派人去抬,把孫大夫一同請去。”太太急得不行,“柔和著勁搬動他,可別硬掰了手腳。”

  紫瞳忙攔道,“不行呀,太太。往常四爺不舒服,好歹衣裳還齊整,現在……不如叫二爺院子裡的景鸞跟著走一趟,他針灸的手法比孫大夫還強呢。”

  太太想到自己的小兒子是個極好面子的人,當下點頭同意,一連氣兒催著紫瞳去找大管家張傑,又催綠眸去叫景鸞,寧靜的早上就這麼著給鬧得雞飛狗跳,她那安詳嫻雅的模樣也變得氣急敗壞起來。看起來但凡當娘的,遇到兒子的事沒有不急的,再不食人間煙火也得落下凡塵。

  方初晴縮在一邊,只當看好戲了。

  聽紫瞳的口氣,四爺沈洛去的定然是煙花之地。賞花?指不定賞的是什麼花呢?不過貌似他身有隱疾,在外面犯了病,又羞於被外人知道內情,這才打發人回家,好讓家裡人去抬他。

  看來在這個家裡,於“色”字一事上,不著調的不只是二爺沈瀾,這位四爺沈洛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三天在外面野著不著家,你就不管管?”等打發人去接沈洛了,太太坐立不安,狠狠剜了老四的媳婦李佳如一眼。

  李佳如年紀和田玉清差不多,身段略豐滿些,銀盆臉、貴妃手,身材高大,看起來很富態,就是有點土氣,除了請安外,似乎沒說過什麼話。此時聽聞太太責備她,也不反駁,只低下了頭,但方初晴距離她很近,聽到她暗暗咕噥,“你都管不了他,叫我怎麼管?”

  “太太先別上火。”大奶奶粱竹月軟糯清涼的聲音傳來,奇異地安撫了太太躁亂的心緒,“四弟這是老毛病了,景鸞的醫術又高,斷不會出什麼事的。不如太太先傳飯,不然四弟知道太太為著他吃不下,不知又怎麼心疼了。”

  咦,難道這個眠花宿柳的家伙還是個孝順的?果然是個人就有優點呀,除非他不是人!

  方初晴正對豪門秘史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太太聽了大奶奶的話,點頭道,“你說得對,可是那個孽障在外面不知生死,我實在吃不下。你們先散了吧,綠眸,扶我到裡屋躺躺,差個小廝在二門處等著,有了消息立即通知我。”

  她即這樣說,其他人怎麼會違逆?一屋子人全都施禮退出,臨出門時,田玉清好心插話道,“太太,您好歹喝點熱乎的也行呀,不然沒有力氣,待會兒怎麼教訓四弟?”也不知她這話是好意還是歹意,反正她是極不會說話的,偏偏又愛多嘴,氣得太太臉色清白。但這位太太也確實算是好脾氣了,居然沒有大罵三兒媳,只不理會,自顧著回裡屋了。

  出了蘅芷院的大門,三位不太惹眼的沈府小姐先行告辭離開了。田玉清看著小姑們走遠,對李佳如埋怨道,“四妹妹你也是的,怎麼就不想法兒挾制四弟干點正經事呢?賞花?什麼花要賞得三天不著家,這樣的瞎話兒都編來騙人。沈家諾大的家業,表面上說是二哥管著,我們家老三協理。可是呢,任誰都知道二哥一年中倒有半年待在北方戎邊,頂多兼顧著咱們家北邊的產業,南邊的事全是我們家老三張羅。四弟不幫忙就算了,怎麼還添亂?翠雲班又是什麼地方?銷金窟,迷魂帳,老四豪爽勁兒一上來,還不得扔裡頭多少銀子。說句打嘴的,這不是敗家嗎?”

  “他要這樣,我有什麼辦法?”李佳如土土慫慫地還嘴,“他那潑猴一樣的性子,就二哥鎮得住他。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能為?”

  “那是因為二哥生氣了真揍他,連太太也攔不住。”田玉清一撇嘴道,“敢明兒你備下一根面杖,下死手打他一回,包管他從此聽話。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沒力氣抗著你。”

  “那樣他就會把我休了,到時候還有誰來給三姐姐欺侮?”李佳如低著頭頂了一句,“要說咱們家南邊的產業,我倒記得是景鸞在管,三哥每天可也挺閒在的。”

  “嘿,你這丫頭,我這不是為著你嗎?你倒攀對起我來了?”田玉清提高了嗓門,“老四不成器,倒霉的會是誰?再說金山銀山也架不住流水價往外送,你當老四花的是你們自己院的錢哪?到時候太太一動嘴,又從公帳上出。”

  原來她說來說去,為的是錢。

  方初晴津津有味的看這出宅斗戲,總覺得四奶奶李佳如是塊棉花糖,不起眼,但也讓人無處著力。看不懂的是三奶奶田玉清,按理說這種大宅門中不會有這種炮筒子一樣直接的人物呀。

  “三姐姐看著不公,自去找太太便了,跟我提也沒有用,我們院裡都是四爺說了算,我一分多余的錢也見不著。”李佳如的聲音仍是低低平平,可道理上仍半句不讓。

  “你……你氣死我了。大姐姐,你倒給評評理,我說的對也不對?”田玉清似乎給氣著了,把話題扔給大奶奶粱竹月。

  粱竹月顯得很疲憊,虛弱一笑道,“萬事有太太呢,咱們做媳婦的不好多嘴。還是等老四回來再說,也不知他那身子要緊不要緊。現在都先回院吧,下晌還得到太太那兒去看看,別真出什麼事。”
  


第十四章 一年活契

 田玉清哼一了聲道,“是呀,我才是閒吃蘿卜淡操心,太太春秋正盛,萬事自有她老人家做主,二哥那邊還有景鸞坐陣,我多管閒事了。不過大嫂,老四不比二哥。二哥雖然風流,好歹不吃窩邊草,可咱們家老四……是個眼珠子活泛的,院裡的大姑娘小媳婦的,但凡生得整齊些,過了他的眼就跑不了。上回太太著實打罵了他一回,你院子裡丫頭他才不敢打主意了,可現在這個美貌的奶娘你可看住了,到處亂跑的話,那奶還不知喂了誰去。”

  她最後那句話說得露骨,除了方初晴外,包括說話者田玉清內都紅了臉。不過倒不是方初晴純真地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實在是現代人臉皮厚,這種程度的曖昧話兒,根本不放在心上,只眨眨眼,假裝犯傻聽不出來。

  “好啦,知道你是好心。其實四妹妹是個老實頭,讓她管著老四也是為難為她。”粱竹月息事寧人地笑道,“快回吧,我都站不住了,閒了咱們再說話兒。”

  李佳如一聽大嫂子發了話,立即告退。粱竹月又安撫了田玉清幾句,坐上軟轎回了松風園。方初晴緊跟在一行人最後,對沈府的情況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很簡單:大兒子沈沅想必是個好的,因為松風園貌似沒有妾室和通房丫頭一類的人,想來夫妻感情相當的不錯,在朝裡也有功名,還是皇上的拜把兄弟,可惜他死得早。

  三兒子情況不明,但三兒媳卻真是夠上竄下跳的,顯然太太不待見她。

  四兒子是太太的心頭肉,不過是個好色的敗家子,屬於那種少女蒼蠅從他眼前一過,也變成婦女蒼蠅的類型。以後為了自身安全,她得躲著點兒這位四爺。

  這家的二兒子嘛,貌似很厲害,在家裡沒人敢管,在朝中擔著半壁江山,這麼大年紀也不肯為一朵花放棄整個花園,但是他不對家裡的女性下手,這樣她就安全多了。

  還有一個,就是景鸞,一直聽各種人提起他,看來又會看病,又會管帳,是個才子吧?只是不知他在這個家是個什麼身份,和二爺沈瀾又是什麼關系呢?

  好興奮,親眼見識豪門恩怨,比看電視劇過癮多了,因為參與感和代入感都很強烈。而且她才只見到了冰山一角,還有眾多人物沒有出場、沒有了解呀。

  “初晴呀,你是自由身,所以你看是訂個一年契約,還是三年契呢?你若想再多訂,也有的商量。”回到松風園,方初晴就被叫到大奶奶房裡問話。當然啦,大奶奶只是聽,其他事仍由王媽媽執行。

  “一年吧。”她答。

  王媽媽露出驚訝的神色道,“怎麼只訂一年?咱們給的工錢可是最高的,府裡的吃穿用度,說句托大的話,比尋常富貴人家的主子還好,你不願意多待嗎?”

  方初晴不想長時間為奴為僕,所以當然不會長駐沈府。此時聽王媽媽問起,忙說出早想好的說詞道,“王媽媽,誰都知道在沈府是享福,初晴也感激太太、大奶奶和王媽媽的善行。可是為人無功不受祿,為著小少爺們的身體著想,一年後就該斷奶,到那時,我為什麼要白拿沈府的錢呢?所以我想存點盤纏,來年回家鄉去就好。”

  說完,無意中瞄了粱竹月一眼,結果又見到她那極度不信任和絕對懷疑的目光,非常不友好,而且令人後背一層層起雞皮疙瘩。

  她理解粱竹月的心態,嫁的男人又是長又是嫡,絕對的根正苗紅,可惜早逝了。好在她生下了一對更加根正苗紅的金孫,不過這對她是好事,卻擋住了很多人覬覦的利益。大宅門中生活不易,有很多可怕的明爭暗斗,寶寶們沒有父親保護,祖輩們總有鞭長莫及的時候,毒奶水事件就是一個例子,所以她難免過分緊張。

  不過,希望她不要變態才好,現在她看誰都像壞人,實在有點過了。

  “那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倘若那時小少爺們還沒斷奶,再行續約就是了。”王媽媽一邊說一邊拿出契約。她真不愧是松風園大總管似的人物,在早上的忙碌中能把所有事都安排妥當。

  “月銀二兩,其他一切吃穿用度就比照府裡的規矩。”王媽媽詳細解釋,忽爾又笑道,“識得字就是有好處,你自己細看看,倒省了我不少口舌,往後說不定還能幫我點忙呢。”

  方初晴謙虛一笑,沒有說話,其實心裡在盤算這工錢是否合理。

  她才重生不久,對這個世界的金錢概念和換算方法不是很清晰,只知道這時空的一兩銀子是十貫,一貫是一百文,也就是說一兩銀子是一千文。銅錢挺重的,和現代的硬幣一樣,一般人隨身攜帶的銅錢頂多幾十文,到了一定數目就換成碎銀子,數目更大的就有銀票,買賣東西的商家都有稱銀子的星秤。

  再想想,一個包子兩文錢,她飯量大,一頓大約能吃三個,一天就是九個,若是發揮好呢,每天以十個包子計,就需要二十文,一個月是六百文。如果普通人在家做飯吃,還會省些。這樣算來,她一個月二兩銀子,也就是兩千文的工錢,足夠養活一家三口白白胖胖的了。況且沈府還包吃包住,四季發新衣裳首飾和被褥,這錢算是淨剩的,如此一合計,她可算是高薪人士呢。

  王媽媽見她不語,以為她對工錢有想法,忙道,“這月銀可是和府裡一等大丫頭的一樣,實在算不得少了。況且這是指喂養一個小少爺,倘若你的奶水足夠,再不用請旁的奶娘,月銀和用度會加一倍給你,絕對不會虧待人的。”

  方初晴一聽,樂得差點蹦起來,好在她狡猾狡猾滴有,只是臉上露了點喜色,笑道,“我知道大奶奶和王媽媽都是寬宏慈善的人,我也沒什麼不樂意的。就是我識字不多,有幾個字不認識,辨認了一下罷了。”說完,就在一式兩分的契約上簽字按手印。好在她的名字簡繁體是一樣寫法,她除了寫毛筆字差勁,字跡歪歪扭扭外,倒還讓人辨認得出來。

  王媽媽把簽好的契約拿給大奶奶看,完了又還給方初晴一張,讓她仔細收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12 PM

第十五章 和老板睡一起

 一邊的大奶奶粱竹月此時又露出疲倦的神色道,“今兒太太心情不好,沒有什麼賞賜,不過上回大姑奶奶給我好些布料還沒用過。王媽媽,你拿幾匹合用的給初晴做幾件衣裳,畢竟是我兒的奶娘,總要體面些才好。”

  王媽媽應了一聲,又道,“我安排初晴住在後院的東廂,離著依依和闌珊很近,方便照應。但晚間……”

  “晚上就睡到我這屋的外間,無思和無我離我遠了,我不放心。”粱竹月接過話來道,“再說,倘若他們半夜餓了,難道再著人去叫初晴嗎?”

  凡事沒有十全十美。方初晴聞言不斷告誡自己,雖然很不願意和老板睡在一起,但看在高薪且工作輕松的份上……她忍了。

  接下來整整一天,她都很忙碌,早飯後先被王媽媽介紹給了松風園的所有僕人:一等大丫頭兩名、二等丫頭四名,三等丫頭八名、粗使丫頭、婆子、媳婦子若干,有自己的小廚房,其中廚娘兩名,林林總總,只侍候一個大奶奶外加嬰兒期小少爺兩名,就有三十多個僕人,擺得譜大了去了。

  人多,她一時也認不齊全,只看到她熟悉的三等小丫頭維維對著她笑。至於說一等大丫頭依依和闌珊,人家是大奶奶身邊知近的人,再說又早認識了,自然不會等著和她見面。

  然後,她就到分給自己的“宿捨”去看了看,見後院整潔清靜,而她的房間雖小,卻設施齊全、被褥干淨,環境很是不錯。午飯後,她先是喂了遍奶,之後王媽媽說把維維正式拔給她用,她就在維維的陪同下到針線房去量體裁衣,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話兒,倒也並不無聊。

  在打聽之下,她對現在的工錢就更滿意了,因為沈府中的月銀發放規律是:粗使丫頭、婆子、媳婦子們月銀只有三、四百文;三等小丫頭們是半兩;二等丫頭、廚娘是一兩;一等大丫頭是二兩;管事的媽媽和爺屋裡頭的人是三兩;小姐們是四兩;姨娘、妾室是五兩;主子奶奶是十兩;就連太太的月銀也是有定數的,不過比較多就是了,足足有二十兩,夠普通小戶人家一年的花費了。

  也就是說,她在僕人中的待遇僅次於管事的媽媽,比如王媽媽。而如果她夠爭氣,一個人能喂跑那兩個小東西,就有四兩銀子賺,比王媽媽的月錢還多。

  想到這兒,她不禁低頭看看自己,暗道,“兩只小乳豬呀,一定要努力,多出奶水多出力,這樣大家都有好日子過。”其實沒人吃奶的話,她的胸部還漲痛得很,這樣又能緩解自身苦惱,又能賺錢的好事真是打著燈籠也沒地兒找去。

  不過想想那些粗使的僕人賺那麼少,又覺得有點可憐。

  維維對此卻不以為然,“就這樣兒,外面的人爭破腦袋也還擠不進來呢。太太心善,從來不克扣下面的人,那些粗使的雖然月銀不多,但待在府裡就省下了家裡的嚼用,逢年過節的還有賞賜,而且吃喝穿戴也比在家的強,焉有不樂意的道理?”說到這兒,見左右無人,悄悄地對方初晴道,“其實得臉的大丫頭們每月得的賞賜比月銀還多呢,倒比還要賞賜下面人的主子小姐們手寬些。”

  方初晴點點頭,倒不怎麼羨慕,畢竟那是飛來鳳,不如自己本來就應該賺的感覺踏實,“那兩個小少爺有沒有月銀呢?”

  “爺們自然沒有月銀,各院的產業分紅都在他們手裡攥著呢,可以隨意支配。”維維道,“不過小少爺們還沒成年,不能隨意動用那筆錢,所以月銀和主子奶奶一樣,是一人十兩,由大奶奶代領。”

  啊!真沒想到兩個吃奶的娃居然是兩個小財主,可惜他們不會說話,不能說:哎呀,方奶娘的奶真甜呀。來,把我這個月的月銀全賞給她。不過,想來沈大奶奶才是最大的財主,沈沅既死,松風園的分紅錢全歸她管用吧?

  一問維維,果然。不過小丫頭又補充道,“各院的一切吃穿用度全是從公帳裡拔,咱們大奶奶為人又樸素,不好事,每月的月銀除了賞賜下面的人,沒什麼花銷的。我雖不是管事的,不明白很多事,但想來大奶奶那些錢都存了體己傍身,分紅的錢根本用不著動用。”

  “可是這樣很不公平啊。”方初晴沖口而出。

  說完,她本來有點後悔自己的多事,沒想到維維卻撇了撇嘴道,“可不是嘛。咱們松風園人口少,嚼用也少,不比那幾院,尤其是……”她伸出四根手指,低聲道,“那院裡被抬舉成妾室的不過三房,但爺屋裡的頭的人卻有十幾二十個,月銀都是眾公帳中出,沒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爭風吃醋,只胭脂水粉、花兒朵兒的錢就比其他幾院合起來的用度還多。”

  怪不得三奶奶田玉清說話總夾槍帶棒呢!方初晴想,這也難怪人家,這位四爺確實很敗家,要知道對於大家庭來說,銀子的事可是天大的事啊。

  “我聽說瀾二爺院子裡也有很多女人。”她再打聽,心想既然要在這裡生活一年,理應對府裡的情況多加了解,免得觸犯了什麼,自己倒霉。

  “二爺情況不同嘛。”維維頓了一頓才道,“我聽二爺院裡的趙管事說,就是借姐姐衣裳那個趙媽媽的男人,他說二爺雖然是朝中重臣,還管著沈家這麼大的產業,但他的廣武院只按規矩取分紅,從不多占便宜,更不用公帳上的錢。”

  “啊?這麼大公無私。”方初晴有點不信。

  “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啦。但是二爺在北邊有馬場,是當年打退圖國入侵後,皇上賞賜的,不算沈家的產業。聽趙管事說,現在咱們江國不管是軍馬、夫馬還是什麼馬,七成從二爺的馬場中出,算算吧,這一年能賺多少錢哪。”

  大財主啊!應該多親近親近。

  方初晴下意識地擦了擦口水,琢磨著沈瀾有這樣近乎於壟斷的生意,又有沈家產業的分紅,自然看不上公賬上那點小錢了。

  再看維維,提起二爺時沒有說到四爺時掩飾不住的厭惡神情,反而流露出了些崇拜和尊敬的意思,甚至小臉上還有些可疑的微紅。有問題!看來這丫頭對二爺沈瀾很有好感,再想起之前聽到的麻婆與肥婆的對話,方初晴腦海裡出現了紅樓寶二爺的形象。

  又有錢、又靚仔,到哪兒都吃得開,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這位二爺還真是個能人,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做得好。”她隨便感歎了一句。

  哪想到維維的小臉又紅了一層,吃吃笑道,“姐姐雖然是馬國人,可是來江國就沒聽過我們二爺的名頭嗎?再說了,二爺有景鸞協助,自然什麼事都做得好。景鸞多聰明啊!”

  又是景鸞,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呀。他……是人吧?



第十六章 一二三四

 重生在異時空的前三個月,方初晴就平安的在沈府中渡過了,時間也從清爽宜人的初夏到了秋老虎逞威的節氣。

  對現在的生活,她沒什麼不滿意的,從重生之始的事事倒霉,變成了後來的安寧舒適,她很識抬舉的保持著感恩的心態。而無思和無我兩個寶寶非常好帶,屬於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自己蹬胳膊蹬腿兒,玩得不亦樂乎的類型,並不太需要大人們的撫慰,就連“嗯嗯”和“噓噓”也相對有規律。

  再說,寶寶實際上也不需要她來照顧。

  對此,方初晴只覺得這對寶寶很“仁義”,知道母親新寡,所以不忍心太折騰人。不過沈大奶奶似乎還沉浸在喪夫之痛中,對兩個寶寶雖然緊張得過頭,方初晴哄著寶寶或者喂奶時,總拿一雙冰涼涼的眼睛死盯著,生怕寶寶有個閃失,實際上卻關心不夠,甚至……算得上有些冷漠,每天在琴閣待的時候比在松風院的時候都多。

  琴閣就在沈府後園的望秋湖邊,與太太的畫廬隔湖相望,這婆媳兩個分外投緣,連各自沉浸的精神世界也在一處。死去的沈沅一定很愛沈大奶奶,這琴閣是專門為她建的,就連松風園也是為著沈大奶奶改的名子。聽說之前名叫“騰文”院,正搭配二爺的院子“廣武”,只是沈大奶奶閨名竹月,又酷愛撫琴,所以根據一首什麼“松風冷、竹月涼”的詠琴之詩,改了院名。

  方初晴對望秋湖邊的情況很感興趣,但她在松風園什麼都好,就是被限制了行動自由,總不讓她到外頭去逛。看來毒奶水事件的余威仍在,害她三個月來除了去針線房拿衣服,就沒出過院門。

  開始時,她倒不覺得太悶,她在現代是學計算機的,常常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天,宅得很。而且來到這個完全不知是哪個時空的世界,她有太多的東西要學,那些衣料首飾、家具擺設、禮儀規矩,她都要從頭認識,免得被人發覺古怪。

  還有,女人多的地方話題就多。因著沈大奶奶是寡婦,松風院每天大門緊閉,除了無思和無我兩個還不算男人的小東西,除了賺管松風園的趙管事定期來回報正事,除了偶爾有小廝來傳話兒,滿院沒一個雄性動物,所以女人的八卦之火就格外熱烈。

  方初晴總是假意做點什麼事,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悄悄裝成活動布景板,躲在一邊偷聽丫鬟、婆子、媳婦子們聊天。雖然吧,主人家的往事和內幕,下人們不敢隨便議論,但聽點無關緊要的小道消息還是挺有意思的,也算是她被困深宅的娛樂活動。

  原來沈家並不是那種歷經幾代,根基深厚的豪門,從真正發跡到現在權傾朝野也不過是第二代,算是暴發戶的地位。太太出身一個很有名望的書香門弟,沈老爺沈之道憑借太太的嫁妝白手起家,十年間奇跡般的擠身於江國的豪富之流。之後他兩個兒子沈沅和沈瀾又和當今的皇上江無憂搭上了關系,以太子黨的身份出朝入仕,混到了和皇上拜把子稱兄道弟的地步。沈沅雖然幾個月前死了,但沈瀾軍功赫赫,已經成了朝廷不可或缺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沈府的家生子也只有一代,所以府內雖然僕從眾多、關系糾葛,但還沒到錯綜復雜、奴大欺主、牽一發而動全局的變態地步。

  至於說沈府的四位爺的為人和品格如何,倒有一套口訣似的民謠來形容,稱為:一君子、二魔頭、三精細、四聖人。

  很好理解,死去的沈沅是人品最好的,但所謂好人不長壽,於是乎……君子年方二十八就掛了,留下三個禍害活千年。

  二魔頭不用說,就是混世魔王的個性,任誰也管不了,又野又凶。三精細也好理解,為人精明,如果長了毛就是個活猴。說到四聖人嘛,從字面上解釋貌似於文學有關,其實他這四聖是指……吃喝嫖賭。

  正是這位四聖人、四爺沈洛,在方初晴第一次拜見太太時闖了禍,後來一打聽,那天他倒還真是賞花去了。翠雲班是和政城首屈一指的高級“娛樂場所”,他們從馬國進口了一種名為幽露的奇花,據說此花開放時絕麗無匹,那獨有的風姿無法用語言形容,但它一年卻只開一次花,還得是在清晨露水初降之時,等太陽一爬上頭頂,花兒就凋謝了。也正因為花期短,開花難,才引得有錢有閒的人競相觀看。

  眼看幽露花結出了花蕾,沈洛和幾個只有風流而沒有才的風流才子朋友打賭,看誰能守到幽露率先開放。於是他不眠不休的泡在翠雲班三天,除了正常的生理循環,一步也不離開那盆花,非常夠毅力,結果自然是他贏了。

  他高興之下難免發了“才子”脾氣,放浪形骸,卸了衣妝打算和班子裡的姐兒做點“正事”,沒想到正在努力奮斗,卻突然犯了舊疾。

  不過……話說……他的這種慶祝方法也實在很奇特的,絕對“性”情中人。

  至於他到底有什麼舊疾,據方初晴旁敲側擊地打聽,料想是病例特殊的癲癇類,先抽羊角瘋,最後過渡到四肢麻痺,整個人處於木僵狀態,要用特殊的針灸方法來緩解。

  那一次他可能因為沾了酒色,而且身體過度疲勞的關系,病勢極為沉重,在家足養了一個月才完全恢復。請最有名的大夫、吃最好的補品、花銀子像流水一樣,不出三奶奶田玉清所料,錢是從公帳上出的。

  太太寵四爺,這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沈洛也很會哄自己的娘,硬說他守著幽露花是為了太太。滿府裡誰不知道太太最愛畫花兒,偏偏太太的四個兒子中,唯有他畫得一筆好丹青,那天還真拿了幽露花的畫兒回來,心疼得太太眼淚汪汪,覺得兒子是為著自己才累得犯的病,不但沒責罰,還鎮日價噓寒問暖,氣得田玉清直跳腳,來找粱竹月嘮叨了好幾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14 PM

第十七章 三個月來的第一次

 當四爺身子大好了,太太才想起兩個金孫的奶娘來,高興之下賞了匹天藍色的貢紗。方初晴看過,那面料垂感一流,雖然很薄,穿起來涼快,卻一點不透亮,非常適合做夏天的衣裙。

  不過她覺得穿一身天藍色不太好看,干脆借花獻佛,為了搞好關系,拿那匹布給自己、依依、闌珊和維維每人各做了一件上衣。事前,她根本沒和依依和闌珊說,只讓維維送了布料去針線房,然後選了不一樣的式樣。至於尺寸,但凡府裡的下人們做過一次衣裳,針線房的人都會記下數字,省得下回做的時候耽誤時間,除非這人的身材變化太劇烈才會重新量過。

  所以當衣服拿來的時候,依依和闌珊極為意外,很承方初晴的情。其實她們的衣服多了去了,自然不在意別人孝敬,可官還不打送禮的呢,何況貢紗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那份心總是真誠。也因此,她們對方初晴的態度熟絡了些,尤其闌珊,那是個直性子,喜歡不喜歡全寫在臉上。方初晴一直奇怪她這樣沒心機的人是怎麼在大宅門中生存到現在的,居然還全息全影兒的沒傷殘。

  總之,方初晴在沈府的日子過得挺舒服的,但凡事有限度,眼見無思和無我就要過百日了,她終於感覺自己像在做一個豪華監獄一樣,在院子裡待不去了,想出去透透風,哪怕一次也好。

  把自己的意思和維維一說,維維露出為難的表情道,“大奶奶和王媽媽不願意姐姐出去,也是怕有人起了壞意,到時候姐姐的好日子只怕要到頭了。”

  所謂好日子,是指方初晴每月的四兩月銀。

  她夠爭氣,在小廚房的調養下,奶水很足,現在樂滋滋的一人拿雙份的錢。不過她怕胖,一直背著人在自個兒屋子裡苦練瑜珈塑型,一早一晚還繞著回廊猛走一個小時。

  人家問她,她就說為了保持血液通暢,還說流汗也能排出身體裡不好的東西,對奶水有好處。所以最近她整個人雖然被滋補得格外水靈,腰身倒纖細苗條了起來,如果別人不知道,還真看不出她是奶娘,以為是哪家的俏娘子呢。

  其實……她本來還想冒充少女來著,可惜……唉……

  “上回奶娘中毒的事我知道,但我頂多不在外面吃東西、喝水就好了。”方初晴道,“總這麼圈著,就算我每天滿院亂跑也沒有用,氣血不順,怕對無思和無我也不好。”她直接稱呼兩個寶寶的名子,是因為大奶奶覺得以她的身份稱呼兩個寶寶為少爺會折了寶寶們的福氣。所以這院子裡,她與王媽媽、依依和闌珊是直接叫寶寶的名字的。

  “但是現在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忙活小少爺們的百日宴,這時候提起這事怪不長眼的。”維維仍然一臉難色,之後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道,“不然這樣。王媽媽只說不希望姐姐常往府裡的其他各處逛,卻沒說不許姐姐出門。上回二爺院子裡的趙媽媽借給姐姐衣服,說是會謝謝人家,但一直忙忙叨叨的沒得空去,不如我陪姐姐走一趟,只當散散心了。”

  不管是去哪兒,只要能出門轉轉就好。方初晴很高興,笑道,“還是維維妹子聰明,那就定明天早上好了。現在已經四點多了,一會兒就到了無思無我吃奶的時間,我走不開。”她眨眨眼。

  喂奶三個月後,她的乳汁分泌比較旺盛,寶寶們的飲食也規律了起來。而因為大宅門規矩多,雖比不得皇宮,卻也是極講究的,所以太太特意派了一位延慶大娘和一位青蘋嫂子,兩個專門養育寶寶的專家來看護金孫。

  也就是說,除了喂奶,方初晴是沒“資格”侍候寶寶的。如此一來,她每天清閒得很,盡管她已經被這兩個寶寶引得母性泛濫,想多親近,但除了喂奶時倒沾不得邊,就算喂奶,身邊也總有人,好像是監視她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大奶奶故意這麼嚴格。

  似乎……大奶奶不大喜歡她,只是為了無思和無我,為著皇上的面子,不得不留用她。

  第二天早上,維維早飯後就打扮得整整齊齊地來找方初晴。此時方初晴也准備好了,因為冒充少女之心不死,所以雖然維維是專門拔來侍候她的,可她卻不願意再梳古代發髻了,只高高扎一條麻花辮,然後用那只古玉簪盤於頭頂。

  她來沈府時日尚淺,也沒逢過什麼重大節日,所以得賞很少,首飾總共就這根王媽媽送的玉簪子和一套大奶奶賞的金三件,衣服也就那幾身。但她只是出松風園散散心,也沒什麼特殊目的,於是就沒刻意打扮,脂粉不施,清清爽爽。不過因著怕熱,上身穿著那件新做的、天藍貢紗的琵琶襟小褂,下面系了一條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可惜這時代沒有涼鞋,布襪子配軟緞繡花鞋還是挺熱的。幸好這時空的女人不裹腳,不然還得受罪。

  “不帶件金首飾嗎?”維維瞄了瞄梳妝桌前那只木制雕了獸頭花紋的妝奩。

  這位奶娘姐姐和別人不一樣,不太愛打扮,每天只洗得干干淨淨的就完了。倒是對月銀和財務看得很緊,連她這麼知近的人,也不知道那些東西都藏在了哪兒。

  “大熱的天,金子貼著肉,讓汗淹著多難受,秋老虎熱死人。”方初晴站起來,從櫃子裡拿出一匹從未謀面的大姑奶奶賞的元色八絲緞子道,“拿這個送給趙媽媽可好?畢竟穿過人家一套沒上過身的衣服,也不好還回去。而且這顏色我穿著有點老,不如當還禮,好歹也是個意思。”

  “挺合適的。”維維從櫃子中找出一塊素色洋布,把緞子包起來挽在手上,帶著方初晴出了門。

  其實不過是從小院到了大院,但方初晴仍然有逃出生天的感覺。而這一回,陪著她的只有維維,她不用再擔心東看西看會被人誤以為輕浮,仔仔細細觀賞起園景來。

  唉,三個月來第一次呀!
  


第十八章 迷路

 聽說沈府大宅是當初太太親自督造的,今日一見,果然是處處顯示出獨到的心思,真個處處精致。松風園屬於風格古拙、格局工整型,花園裡沒有艷麗的花朵,只在別致處種三兩桿竹子和矮小的松樹,堂屋寬敞華麗,前有庭院,後有樓閣,走廊能容納一席宴席,滿院俱是淡雅高潔的風姿。而府內其他各處景色雖不相同,卻也門庭雅致,屋捨清麗,花團錦簇之中,偏偏讓人感覺分外自然,大處不提,細節處也一點匠氣沒有。

  因為存心是逛逛園子的,所以方初晴和維維二人沒有直奔二爺所居的廣武院,而是隨性而行。只見府內所有的石階都是由有紋理的石頭剝開制成,在石階的縫隙中還長著一些野花草,枝葉紛紛,有的石階上還有些形狀不規則的苔蘚痕跡,顯然全是特意做出來的。

  池塘邊的欄桿是石雕蓮花柱,亭子、樓台、走廊,全用的是朱紅欄桿,頂部是柿子形狀,中部是綠色荷葉寶瓶的形狀。照壁是有紋理的名貴木料制成,池塘上的石橋上雕刻著雲氣景物,做工精細,絕不超過三個轉折,木橋則絕無直角轉折,假山營造出的小溪山泉的邊還種著繡墩草。花木間的小徑全部用石子鋪成,周圍以碎瓦片斜著嵌徹,古色古香的。

  總之,沈府內的一草一木都是太太精心布置,顯示出超然而高雅的品味。這類的當家主母,應該會很好相處的吧?因為她高雅驕傲嘛,自然不屑和市井之人算計營頭小利。

  方初晴重生前雖然計算機專業工作者,但自小就喜歡園林建築,有時間就參觀賞玩,此時一想到天天可以看這極致美景,還可以置身其中,更覺得留在沈府當奶娘是絕對正確的選擇。

  正逛得高興,遠遠卻看到三奶奶田玉清帶著兩個貼身丫頭春花和秋月急匆匆走來,方初晴和維維躲閃不及,被她撞個正著。

  “你們是松風園的不是?”她指了一下維維問,說完話就站在一邊氣喘,大熱的天,臉色卻不太好看。

  維維應了一聲,乖巧地跑過去,拿帕子擦了擦旁邊的一個石礅子,請田玉清坐下,還介紹道,“奴婢是松風園的三等丫頭維維,這是我們小少爺的奶娘,方初晴。”

  田玉清愣了一下才想起有這麼個事,不禁搖頭道,“看我這記性,快三個月沒見著倒忘記了。哎,你們家大奶奶真會養人,一個奶娘都滋潤得水蔥兒似的,我還當是又二爺或者四爺新招進屋裡頭的美人呢。你這丫頭小小年紀倒也會來事,既如此,就幫我跑個腿吧。”說著朝自己的丫頭擺了擺手指。

  春花和秋月立即上前,把各自懷裡抱著的錦匣交到方初晴和維維手裡。

  方初晴一愣,怎麼還需要她做什麼事嗎?

  維維也嚇了一跳,忙道,“三奶奶讓奴婢跑腿是看得起奴婢,不過方姐姐一直沒出松風園,不大認識路呢,不如兩件事全賞了奴婢做吧。”

  田玉清擺了擺手道,“你這丫頭倒是個好的,只是畫廬這麼好找的地兒,一直往東不就得了,不會迷路的。”說著又輕捶了下胸口道,“說到底也是為著無思和無我兩個小家伙,他們是老爺太太的長孫,又是沈府正宗第三輩,所以太太說百日宴要隆重些。偏你們奶奶身子骨弱,就著我和你們四奶奶接手辦事,可你們四奶奶是鋸了嘴的悶葫蘆,辦事又黏糊,就累得我一個人兩腳不沾地,這會子有點喘不過氣兒,幸好遇到你們兩個。”

  方初晴和維維一聽她這麼說,倒不好推辭,免得她說下面人眼裡沒人,閒了沒事來找麻煩,於是同時問道,“要把這匣子送到哪兒,還請三奶奶示下。”

  “這是有關百日宴那天所有事項的清單。”田玉清長長舒了口氣,似乎是累得夠嗆,“維維去交給你們大奶奶過目,讓她看哪裡有問題,盡快捎個信兒給我。至於方……”

  “初晴。”

  “嗯,初晴送匣子到畫廬,太太在那兒呢。之前她老人家說過,籌劃好了就立即遞上去,片刻不許耽誤。你一直往東走,就算繞點路,只要方向沒錯,總會到的。”

  “是。”方初晴有點怵頭,但還是得應下來。古代沒有人權,等同於中國古代制度的這個不知名異時空也一樣,吩咐你干什麼,你就得干什麼,否則就可能挨板子。

  只是,東邊是哪兒?做為現代人,她實在沒什麼東西南北的概念,只施了禮,循著田玉清揮出的手臂方向走去。臨離開時,維維把布包交給她,迅速而低聲地說:“姐姐慢點走,我快愉跑去給大奶奶送了東西,完了便來尋你,咱們再一起去畫廬。”

  方初晴點了點頭,但田玉清的目光一直盯著她,開始時她也不敢磨蹭,快步閃入一條曲徑,然後估摸著東邊的方向,慢慢往前走。

  要是早上還好點,畢竟太陽從東邊升起,迎著太陽走就對了,可現在快中午不中午,太陽明晃晃地掛在當空,完全沒有指示作用。

  她硬著頭皮往“東”走,覺得差不多走出田玉清的視線了,立即放緩了腳步,可是左等可等也沒見維維追來,她嚴重懷疑起自己走錯路了。想想也是,如果是去畫廬,就必須先到望秋湖,越接近湖,越應該有水氣才對,可她走來走去,不但感覺不到空氣中的水氣,反而似乎離水越來越遠了,前後看看,居然跑到了一個好像是廢園的地方。

  但……說是廢園吧,又不太像,盡管周圍長滿了類似於荊棘似的植物,間或還點綴著點半人高、長著白色絨毛的長草,荒涼得很,與沈府整體風格不附,可細觀,又覺得一草一木都匠心獨具,曲曲繞繞,永遠只能看到一小段路,眼前不會太明朗,卻也不會太陰暗。

  可是什麼人的院子不種花種樹,卻要種荊棘和長草?這也太怪癖了吧?不過話說回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大宅門更是怪鳥扎堆的地方,這種人在現代被稱為“有個性”。但願,這裡不是幽禁瘋掉的姬妾或者隱藏豪門黑暗秘密的地方,更但願不要隱藏鬼狐仙怪。

  當方初晴想到這種可怕的可能時,一陣很應景的風吹了過來,令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腦子裡想起了聊齋片段,於是她連忙快走幾步,也不管東西南北了,打算先離開這裡再說。

  沒走多遠,就見前方影影綽綽地現出一段細磚粉牆,似乎是個有人煙的地方。她心中一喜,小跑了起來,可卻在這時看到一個男人出現在小徑上,正跟她撞個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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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16 PM

第十九章 傳說中的小四四

 那男人是個小個子,也就一六五高,相當瘦,其實五官倒很好看,只是面色青白,目光游移,氣質上也格外古怪。總體來說,就是硬把猥瑣和任性這兩種極端的感覺融合在了一起,看起來既油滑軟弱,又有幾分狂妄無理。

  狹路相逢,之前又沒有征兆,令兩人都是一愣。

  到底是那男人先反應了過來,上下打量了方初晴一番,笑道,“呀?這是哪院的姑娘呀?新來的吧?面生得很,居然見了我也不知道行禮避讓。算啦,誰讓你四爺我脾氣好呢,快先報上名來聽聽。”

  哎呀倒霉!怎麼在這種僻靜無人處遇到了傳說中的小四四!方初晴連忙低下頭,心裡咒罵不止,表面上卻低眉順目的自報家門。他令堂的,居然用這種語氣,恍然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在沈府,而是身在青樓。

  “看來世道真個變了,連個奶娘都長得這麼漂亮。”聽完方初晴的回話,沈洛語帶輕浮地笑道,“你這是上哪兒啊,怎麼跑到流心院這邊來了?”說著,瞄了一下方初晴豐滿的胸部。

  方初晴低著頭,沒看到他的猥瑣目光,可是卻有女性天生的感覺,情不自禁後退一步,把盒子抱在胸前,另一手緊緊挽著布包,低聲道,“三奶奶叫我跑個腿兒,把這盒子東西送到太太那去,不得有誤。”

  “跑腿兒的事自有小丫頭,你是無思無我的奶娘,怎麼也被支使了?哈,我這三嫂子倒會使喚人。”沈洛上前一步,縮短和方初晴之間的距離,“不過你走岔路了,太太這會兒在畫廬呢,正好我正要去,干脆爺幫你引個路吧。”說著,突然一把抓住方初晴的手腕。

  方初晴身上這件衣服是夏裝,所以不是窄袖,而是喇叭狀的寬袖,此時沈洛一手摸來,似乎還有向上的趨勢,那樣他的狗爪子非得沿著衣袖進入衣襟,摸到不該摸的地方不可。她又驚又怒,連忙甩脫手,掙扎中錦匣和布包全掉在了地上,更露出豐滿的上圍和纖細的身段來。

  “喲,還是胭脂馬哪,烈性!你也不打量一下你四爺是什麼人?不過幫個忙,有什麼好躲。”沈洛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抓咪咪的動作。

  這下方初晴可真被惹毛了!

  她畢竟是從現代重生的人,不是這個世界裡逆來順受的小女子,盡管行事一向低調隱忍,期望混過這一年再去海闊天空,卻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於是,她情急之下本能地反抗,把她在公司學的女子防身術用上了,一側身扭住沈洛的手指,同時肩膀一頂,仗著沈洛塊頭兒又小,一下就把他甩到了旁邊的草叢中。

  確切地說……是荊棘叢中。

  所以,沈洛一跌進去,身子就像安了彈簧一樣又跳了起來,一邊往外爬,一邊搭配著殺豬般的慘叫,“扎死我了!扎死我了!啊呀,媽的,這有多少刺兒呀!反了天了,區區一個奶娘居然敢毆打少爺,哎喲,你是不想活了……啊……疼……疼……敢惹我沈洛的……啊……等我辦你……疼……”他一邊罵,一邊急急慌慌地從自個兒的身上往外拔刺,可也不知那荊棘是什麼品種,一碰到人肉,上面的刺兒就全折斷了,而且緊著往肉裡鑽,皮膚外只露芝麻大小的根部。因此,除了沈洛手快拔出幾根外,身上那上百個刺兒還在他肉裡,鼻尖處還頂著兩玫血點,疼得他雙手不知抓哪裡好,只在那兒亂跳亂蹦。

  盡管方初晴簽的是活契,但在這一年裡也算賣身為奴,現在她傷了主人,不管為了什麼,肯定都沒有好果子吃。這時代沒人權的,窮人的命最賤,打一頓板子算是輕的,依著太太對沈洛的寵愛,就算是菩薩心腸也說不定立即化身修羅,直接送官法辦有可能,花幾個錢弄死她給兒子出氣更有可能。反正她只是小小的奶娘,她死了,再給孫子找更好的就是。

  指望抬出那個變態皇帝當擋箭牌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早說過,只管介紹,之後該打打,該殺殺,她的死活都與他無關。

  所以,目前她的處境相當危險,她應該發愁才對。事實上,她也確實感到後怕。所謂民不與官斗,貧不與富斗,她一個沒有根基的女人,跟權貴豪門中的人發生了沖突,擺明了就一個“死”字。可眼前沈洛那形象實在太滑稽了,像抽瘋的木偶一樣,她哪裡忍得住笑,只是好歹不敢出聲,只別過頭去。

  不過,她雖然很克制,沈洛卻聽到了笑聲,氣得臉都青了,罵人的話也吼不出口,只哆嗦著手指指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恨聲道,“好你個喪盡……喪盡天良的小娘們,你還敢笑!等……哎喲……等四爺我拔干淨了渾身的刺兒再好好收拾你!”

  方初晴這個冤枉。她沒笑出聲啊,那麼這笑聲是誰發出的,這邊這麼荒涼,草長鶯飛的,該不會是什麼髒東西吧?

  如此一想,她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那笑聲大了起來,細聽之下,卻是個男人。

  沈洛此時也覺出不對來了,可他渾身又痛又癢,難受得很,只得一邊抓撓,一邊帶著哭音大罵,“哪院的王八羔子,竟敢躲在一邊看你四爺的笑話兒,趁早滾出來自請死罪,再趕緊著叫人來抬你四爺,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可能氣急攻心,他這番話說得倒流利響亮。

  而隨著著他的話音,一個年輕男子從容不迫地在荊棘和草叢後面現身。

  輪椅帥哥!

  這是方初晴的第一反應,所以確切的說,那男人並不能算是“走”出來的,而是坐在一個精巧的木輪椅上。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躲在長草中沒被人發現吧?



第二十章 半主半僕的人

 “景……景鸞……”沈洛一愣,一時之間忘記了疼,“你怎麼在這兒?”

  “我聽說四爺給我改名叫王八羔子了。”景鸞輕淺一笑,臉上看不出喜怒,“況且這是我流心院的地界兒,難道我倒不能待了?”

  “不是那個意思!我又沒罵你……我是……”沈洛雙手亂搖,結果牽動了肌肉,疼得又叫起來。

  “快別亂動了,這火棘刺最愛人的血肉,二爺常拿它輾成的粉兌了水來塗抹箭頭呢。你再這樣扭來扭去,只能讓刺兒扎得更深,也就更難拔了。”景鸞語氣中似乎有些關心,偏偏眼神淡淡的,疏離得很。

  “好景鸞,我倒忘記你是神醫了。”沈洛這時腦筋清醒了點,哀求道,“快想辦法幫我拔了刺,我身上又疼又麻又癢,難過死了。等我治好了傷,再來治治這個刁奴!”

  景鸞“哦”了一聲,不置可否,眼睛若有若無地看了方初晴一眼。

  方初晴站在那兒不敢動,心裡被兩種情緒所左右。一方面是恨,恨這沈洛沒事找事,明明是他性騷擾美女在先,現在卻來叫她刁奴。怎麼著?難道非得從了他才叫順奴?那她寧願再死一回!十回八回也行。

  另一方面,景鸞給她的感覺很獨特,本是初見,心中卻對他充滿了好奇與意外,還有那麼點點對陌生人天然的好感。

  這男人就是傳說中的那位神醫兼頂級帳房先生嗎?年紀也就二十四、五歲,五官清俊精致,氣質飄然出塵,憂郁中又摻雜著洞悉世情的練達,整個人就猶如一枚極品美玉,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看你景爺看得眼也直了,都不知道行禮避諱,真是沒規矩!”正出神,沈洛又來討厭,“景鸞,快幫我治傷,完了我要替大嫂好好教訓教訓這賤婢!”

  你才是賤婢!你們全家都是賤婢!不欣賞美好事物,難道要看你這個本來底子不錯,卻成長得偷工減料的人種嗎?

  方初晴心中暗罵,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侮辱。她低垂下頭,掩飾眼中的怒火,真恨不能自己重生為女俠,現在就先一劍出鞘,讓沈洛今後絕做不了父親。

  可惜,她沒那個本事,只能在腦海中想象一下。唉,形勢比人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呀。

  “四爺,請稍安勿躁,倘若您情緒激烈,血液流動快,只怕火棘刺扎得更深,若是進入血脈,隨血流動,進入五髒六腹的話……”

  聽景鸞這麼說,沈洛立即閉了嘴,可眼珠子嘰裡咕嚕地亂轉,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景鸞淡淡一笑,又瞄了方初晴一眼,見她略低著頭,貌似順從,但從他的角度能看得見她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兩只小手在身側握得死緊,顯然在死命忍氣,心裡大概恨不得跳起來捶死這位四聖人吧。

  他覺得這位奶娘的性子與眾不同,怪不得是皇上親自舉薦來的,再看沈洛的可憐樣,又覺得好笑,輕聲道,“四爺不宜挪動,我又不能背你,不如先就地躺下,等我叫人來。”

  “可是刺兒……刺兒……多數在背上。”沈洛生怕大聲說話也會加快血液流速,含含糊糊地低聲道。

  “你趴在地上不就得了。”

  “剛才……剛才……滾了一下,前胸也有……”

  “那只好勞煩四爺站著不動了。”景鸞說著,從衣領中拉出一根系在脖子上的短笛,約二寸長,通體碧綠,拿在他那近乎完美無暇的修長手指中,綠白相間,格外的好看。

  這是個詩一樣的男子,讓方初晴想起一句詩:你的藝術、你的病體、結扎成一屏稀有氣體,我喜歡。

  只見景鸞把短笛放在唇邊輕吹了一下,那悠長輕越的笛聲立即遠遠傳了出去,片刻間就有兩個小廝從那細磚粉牆的院落中跑了過來。

  “田七,你把四爺背到院裡去。小心著,動作不能大,不然一會兒非要割開四爺的皮肉方能拔出毒刺了。”他說得一本正經,卻把沈洛嚇得夠嗆,像一根木頭一樣筆管條直地杵在那兒。

  景鸞的唇角幾不可見地輕扯出個迷人的弧度,又轉頭對另一個小廝道,“陳皮,送松風園的這位姐姐到畫廬去見太太。等這位姐姐回稟完了正事,再把她帶回流心院,看四爺有什麼話兒說。四爺,您看這麼辦成嗎?”

  沈洛勉強點了點頭道,“你說怎麼就怎麼吧,好景鸞,先管管我,我覺得可能中毒了,身上難受得緊。”

  聞言,方初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洛,見他面青唇白,汗濕衣衫,生怕這個意外引發了他的舊疾,到時候她百口莫辯,戕害主子的罪名落得更實,死得也更快,於是連忙施禮道,“謝謝景爺,請您先為四爺療傷,奴……家辦了三奶奶交待的事,立即回來聽四爺發落。”她本來想自稱奴婢,可又是奶娘的身份,一時想不出詞來,只得胡亂用個稱呼。

  景鸞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此名闖了禍的奶娘還敢說話,態度居然還很磊落,倒讓他意外之中含了幾分贊賞。

  他是無意間看到沈洛調戲這女子的,本想插手阻止,倒不是他心善,而是實在不喜歡這種強買強賣的事。可沒想到,小小一個奶娘竟然敢反抗,還把沈洛摔到了火棘叢中。雖說毀了那一片植物有些心疼,但看到沈洛的狼狽樣也算有補償了。

  這女子看來是聰明人,就算是一時義憤,此時也會明白後果是什麼,可她不慌不亂,分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實在是個有趣的女子呀。

  “匣子裡的紙卷全散落了,不礙事嗎?”他使了個眼色,讓田七先把沈洛背走,而後道。

  方初晴哎呀一聲,這才想起把東西撿起來,放著面料的包裹倒是沒事,但那只錦匣摔開了蓋子,裡面的紙張被風吹得遍地四散。

  “要不是機密的事,拿來我瞧瞧。”見方初晴手忙腳亂地搶起紙張,似乎不知道哪張在前、哪張在後似的,景鸞情不自禁地說。

  可話一出口,他又有點後悔。雖然在這個沈府裡是半主半僕的身份,但他從來不愛多管閒事,尤其是女人的。但不知為什麼,他似乎很不願意讓這個很特別的奶娘為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18 PM

第二十一章 莫名其妙的感覺

 “是三奶奶安排的百日宴事宜,要交太太示下的。”方初晴覺得這不是機密事,因此上前把那一疊清單全交到景鸞手裡。

  景鸞略看了看,立即輕松地把清單按順序排好,妥妥帖帖放在盒子裡,還細心的把盒子外沾上的泥土擦掉,扣好摔開的暗鎖,才遞過來。

  方初晴想也沒想就接過、道謝。

  “你相信我嗎?”景鸞突然問,“倘若我弄錯了,你在太太那裡就不好交待。雖說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府裡自有府裡的規矩,只怕要挨板子的。”

  “滿院的丫頭們都說,景爺是闔府最聰明的人,怎麼會弄錯?”方初晴抱緊匣子,拍馬屁道。

  “我若是存心害人取樂呢?”

  “那就算我倒霉了。”方初晴大方一笑,“再者,我可不覺得景爺會害我,如果是那樣,景爺也不必出手救治四爺了,四爺有個三長兩短,我左右逃不過一死。”

  “你不怕死?”景鸞瞇起眼睛。

  “怕啊,怕得要命。不過怕沒有用,還不如祈禱會遇到好人。”方初晴意有所指,巴結地笑笑。

  她的每一句回話都很俏皮,令景鸞起了說話的興致,只是他還沒開口,就見田七跑了過來,急道,“爺快回去看看吧,四爺一直嚷嚷身上發冷,小的怕他出事,回頭再怪罪到咱們頭上多冤枉哪。”

  “不妨事。”景鸞依舊淡淡的,卻也並不和方初晴多說了,只道了聲“回見”,就由田七推著去了,而陳皮則帶著方初晴往畫廬而去。

  大概因為景鸞精通醫理,所以他的小廝全以中草藥為名。不過,田七倒還罷了,陳皮才十六、七歲的年紀,這名子聽起來就像個老頭兒,真是有夠古怪。

  方初晴一路胡思亂想著,很快穿過一片小樹林,見到了一直想見而不得見的望秋湖。

  此湖不大,卻也不小,占地約摸半頃,在最寬闊處建了一道長堤把湖面橫隔了開,堤上重滿了蘆葦和菖蒲,遠遠望去,湖水雖秀麗,此處卻有浩瀚之感,見之令人心胸頓時開闊。湖岸邊重滿垂柳,水邊卻是一片片蓮花,以竹扦子擾著,免得荷葉蔓延,掩了水色。水面上,還養了一群野鴨和大雁,為這豪華的府弟憑添了天然情趣和勃勃生氣。

  望秋湖真是沈府中一處不能錯過的景致呀!

  方初晴深深吸了吸清甜的水氣,贊歎著,可不知為什麼,本來為美景所陶醉的,卻在看到湖岸兩側的屋宇時,心底忽然升出一股奇怪的情緒,說不清、摸不著、也感覺不清晰,只覺得無盡的酸楚難過,就好像挖心挖肺地愛著一個人,可是卻咫尺天涯,不得相見似的。

  “這位姐姐,前面就是畫廬了。”陳皮見方初晴站在湖邊發愣,不禁提醒她。

  就好像黑暗中的閃電,方初晴聞言一怔,立即回魂了,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那傷感的情緒卻消失得極為迅速,快到令她來不及回味和疑惑就無影無蹤。她甩甩頭,覺得莫名其妙,干脆不去理它,跟緊陳皮向畫廬走去。

  畫廬就建在湖邊的假山腳下,格局類似於文人雅客的山居,沿著屋基種滿了翠雲草,蒼翠蔥蘢,隨風浮動,極為可愛。中堂前的庭院寬大,種了些花木、擺了些盆景,居室卻小小的,明亮潔淨。此時因為是夏天,北邊的門扇卸去了,前後貫通,涼爽又通風。

  方初晴到達的時候,太太才畫完畫兒,正坐在廊下喝茶,身邊只兩個大丫頭綠眸和紫瞳侍候著。打發走了傳話的看門婆子,太太和顏悅色地瞧了方初晴一眼,微笑道,“你是無思無我的奶娘吧,聽說你一向規矩,年紀輕輕的,能踏得下心,倒是難得。”

  “出落得也愈發標致了。”綠眸坐在一張繡凳上為太太捶腿,笑著插嘴道。

  到這時,方初晴才正式看到這兩個全府上下最有權勢的丫頭。紫瞳是個高挑個,長園臉,五官雖然秀麗婉約,眉宇間卻隱著一絲英氣,爽朗利落得像個男子。綠眸恰恰相反,瓜子臉,水霧霧一雙大眼睛,甜美溫柔,氣質上和紫瞳一剛一柔,在太太身邊搭配得宜。

  “是呀,樣貌上不像個奶娘呢。”太太歎了口氣,也不知又想起什麼,低聲道,“但願別讓那個孽障看到,不然又免不了風波。”

  方初晴心裡一凜,心道您可說晚了,那場風波雖隱秘,卻還不小。不然,先坦白了?落個好態度說不定還有活路。否則以沈洛的性子,就算不向太太告發,也必糾纏她不休的。

  正猶豫著,就聽紫瞳勸道,“太太,四爺千不好,萬不好,有一宗確是極好的,那就是孝順。您上回發狠說的話,四爺焉有不記得之理?放心,斷不會出事的。”

  色膽包天沒聽過嗎?何況剛才她還被駁了男人家的面子。沈洛如果肯善罷干休,她就把方字倒過來寫!

  方初晴心中暗罵,偷瞄了一眼紫瞳,見她話雖誠懇,但卻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顯然並不相信四聖人能改邪歸正,不過是哄著太太開心罷了。而既然大家都糊弄著太太,她現在把事情挑明,不是明擺著捅馬蜂窩嗎?不能說,待會兒去景鸞的流心院看看情況再說。

  “你說你三奶奶打發你來送東西,可是那匣子?她可還有什麼話兒捎帶?”太太終於把精神集中到正事上來。

  方初晴遠遠站在門邊,低著頭,恭恭敬敬地道,“三奶奶說,這是百日宴有關事情的清單,拿來請太太過目的。倘若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再改過。”

  “哦,是嗎?那快點拿來。”太太放下茶盞,面露喜色道。

  紫瞳連忙上前拿過匣子,放在桌上,徑自打開取出裡面的紙箋,遞給了太太。

  方初晴不禁心跳加快,生怕真的被看出什麼錯處來,好在偷眼觀瞧,見太太臉上喜色不褪,一張張紙翻看過去,最後點了點頭道,“嗯,這事辦得好,樁樁件件都妥帖。我原說玉清是個伶俐的,不過那張嘴總是給身子惹禍,凡事都要摻和摻和,有她沒她也要露一頭,東一陣、西一陣的,不夠莊重。”

  “太太在調教一陣子就能好了。”綠眸道,“畢竟是書香門第中的小姐,只是性子活潑了些。再過得一兩年,大奶奶身子骨好了,和三奶奶一道幫著太太料理家事,太太把凡俗事一丟,畫畫花,逛逛園子,含飴弄孫,快活日子還長遠著呢。”

  一番話說得太太很高興,但似乎又想起什麼不順心的事,略略蹙了下眉,捶了捶胸口。



第二十二章 焦急與關心

 這位太太心思很重,總是不快樂,稍開心點,就立即能想到煩惱事,簡直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方初晴心想。不過她耳朵尖,又恰巧紫瞳把清單放回到匣子中,從她身邊經過,清清楚楚聽到紫瞳略帶怨氣兒地咕噥道,“老爺不回來就是快活日子。”

  咦,這倒奇了。她來到沈府三個月了,沈老爺似乎真沒回來過,只聽說長居別院,到底老爺和太太是怎麼回事呀?

  只聽太太轉開話題道,“你們別當小小一場百日宴很簡單,不過是招呼賓朋,宴請來客,其中的關節繁雜著呢。咱們沈府不比普通人家,無思無我是長房嫡孫,無思還是左師王世子,這宴席的規模和菜式,太清簡了不合身份,太奢華了又落人口實,僅僅幾道菜都要斟酌,想又吉祥又合意難著呢。再說這賓客親朋吧,滿朝裡誰與誰交好,誰與誰不合都要考慮,別回頭把仇家放一桌上,卻讓親厚的分席,那不是給人家添堵嗎?客人來了,送了什麼樣的禮物,分別是要回什麼樣的禮。滿院的丫頭小子們,誰負責外面、誰負責裡面、誰照看著前廳才能不亂套,誰支應著客人,不讓人挑出理去都要定奪。佳如辦事太肉,這回可真難為了玉清了。綠眸,回頭把你大姑奶奶送過來的冰山異果給你三奶奶送點兒過去。天氣熱,這從圖國來的果子最能消暑,別讓她累病了,到時他們采葛院沒人支撐,你三爺又要鬧著往屋子裡添人了。”

  綠眸應了一聲,看到方初晴還傻站在那兒,便道,“太太沒吩咐的話,就讓這位方嫂子給三奶奶去回個信兒好了。”

  恨,又是嫂子!在松風園裡,大家叫她方姐姐,她心裡還舒服點,可外邊人不知道情況,照樣叫她嫂子,害她總是想起自己的殘花敗柳之身。其實身體倒還是其次,主要是身份。一個被夫拋棄的女人,哪能去尋找第二春呀?可憐的自己!難道之前沒嫁人,重生了還是嫁不成?

  還有還有,死去的沈沅是左師王?那個和變態皇帝江無憂打賭的右師王與沈沅有關系嗎?

  “嗯,就讓她去給玉清送個信。”太太點點頭,“再賞她二兩銀子,一根鏤花金釵,另一匹夏紗。無思無我過百日,他們的奶娘穿得稱頭兒些,也是松風園的臉面。只一根玉簪子,雖說雅致,卻太素淨了些。”

  聽到有賞錢,方初晴郁悶了半天的心終於閃現了一絲光明,但也不知有沒有命花。

  退出畫廬,還沒見到等在外面的陳皮,倒先看到了急得滴溜兒亂轉的維維。一見方初晴出來,維維就一把拉住,不停氣兒地問,“方姐姐你到哪兒去了,讓我一通好找!難道姐姐自己已經回了太太了嗎?阿彌陀佛,沒耽誤事就好。太太怎麼說?姐姐怎麼找到路的?”

  見維維滿目關心,大熱的天跑得滿頭是汗,小臉都曬紅了,方初晴有點感動,猶豫了下,還是把傷了沈洛的事告訴了她。

  維維一聽,驚得嘴唇皮全白了,哆嗦著道,“姐姐怎麼得罪了四爺?那是太太心尖子上的人,這可不是要糟糕嗎?!怎麼辦怎麼辦?要不咱們馬上回去求大奶奶,讓她幫著說說好話兒。要不直接去求太太,好歹保姐姐一條活命呀。這麼熱的天氣,倘若狠狠地打,生了棒毒,那可是要死人的。”

  方初晴被維維說得也害怕起來,不禁辯解道,“是四爺不規矩在先,難道我由著他胡來才是對的嗎?就算我無意間傷了他,太太也得講理是不是?”

  “我的傻姐姐!”維維跺腳道,“咱們與人為奴的,甭管一年也好,一輩子也好,那是把命賣給了主家的,人家要打要殺,按照咱們大江律,就算官家也是管不著的,何況沈家勢大呢?”

  啊?這麼黑暗!方初晴心裡巴涼巴涼的,本以為還有道理可講,卻原來在這一年契約期內,她的小命會隨時面臨危險,看似比普通富貴人家還要錦衣玉食,可誰想得到錯一步就可能是死局呢?

  “說到太太……”維維繼續道,“當娘的把孩子當成眼珠子似的疼愛,哪還有半點道理可講?說句大不敬的,咱們太太雖然是菩薩心腸,可遇到了四爺的事,那是萬事皆休。姐姐當時應該高聲呼救,再不濟逃跑就是,萬不該傷到四爺。頭半年前,四爺糾纏闌珊姐姐,闌珊姐姐不過拿簪子尖戳了四爺一下,就冒了一丁點血珠兒,就被打了十下板子,一個多月沒下床。雖說後來太太發了狠話,不許四爺招惹松風園裡的人,但到底沒放過闌珊姐姐。方姐姐,你把四爺傷到什麼樣了?很厲害嗎?”

  “還……好吧?”方初晴裝著鎮靜,可腦子都不好使了,想起沈洛身上那成百個刺,冒出的血珠兒肯定不是一點半點了,那她要怎麼擺脫這個危機?

  怕,是沒有用的。求,肯定也不行。現在她騎虎難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然一會兒看看情況再說,如果實在不好,干脆找機會逃吧,別等事發到太太那兒。再想想沈洛並沒有致命傷,而她只簽了一年活契,應該不至於被當做逃奴追捕,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行,姐姐先跟我去找大奶奶吧。”維維想了想說,“雖然大奶奶從來不違逆太太,但畢竟心軟,念在兩個小少爺的面上,說不定肯為姐姐辯白幾句。”

  方初晴一想粱竹月對她那個態度,謝絕了維維的提議。一轉頭看到陳皮就蹲在一棵柳樹下,耐心很好地等她,於是道,“維維妹妹不要太過擔心,剛才遇到了景爺,他說會幫我想想辦法的。”

  此話只是安慰之詞,因為景鸞並沒有這麼說過,但維維一聽,頓時兩眼放光,面露喜色道,“要是景爺肯說句話,那是再好不過了。他救過四爺好幾次,四爺多少會給點面子。姐姐,要我和你一起去懇求嗎?”

  “不用。”方初晴嚇了一跳,真怕維維過分熱心,給她自己惹來麻煩,“景爺說要我一個人去回話,你不用陪我。倒是剛才太太要我去回三奶奶的話,說是百日宴的事辦得很好,你幫我跑一趟吧。太太還賞了東西,回頭咱們一人一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20 PM

第二十三章 流心院

 “快別忙著分東西了,能保住姐姐不受重罰是正經。”維維依舊擔心不已,“姐姐快去求景爺,倘若不行……盡快回松風園,回不來也要想辦法送個信兒,我好去求大奶奶,好歹有個計較。”說到這兒,眼圈都紅了。

  方初晴胡亂拍拍維維的手,與陳皮先行離開。假如別人對她惡劣,她會應付自如,可別人對她好,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重生之前,她習慣了人們對她的漠視,現在有人這麼關心她,還是一個相處才三個月的小姑娘,讓她怎麼能不感動呢?

  “陳皮,如果我有事求景爺,怎麼做才能讓他答應?”她試探著問。

  “怎麼也不會答應,索性不要求了。”陳皮回答得老實,“我們景爺的脾氣……那個……與眾不同,闔府裡除了二爺,別人的事他很少管。或者是太太開口,他才抹不開面子才勉強為之。”

  啊!最後一個希望落空了。再說景鸞那叫與眾不同嗎?那叫個性古怪好不好?

  難道……非要從沈洛身上下手,才能解決這件飛來橫禍嗎?沈洛十成是貪圖她的美色,可他要是提出非份要求才肯放過她,她是決計不會答應的。但……也許可以先虛以委蛇,然後找個機會逃走?

  她一路走一路愁腸百轉,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而此時在流心院內,景鸞已經用針灸之術穩住沈洛的氣息,令他不致舊疾復發,又招呼田七取出專門拔針的膏藥來,放在藥爐上慢慢烘烤至微熱柔軟。

  “膏藥就放在那兒吧,現在先去把四爺的衣服脫了。”他吩咐忙碌的田七。

  他這流心院地處沈府的偏僻處,只是個獨門小院,三間正房,四間廂房,院外故意布置成荒敗冷清的樣子,只為著他喜歡那份淒涼孤單的感覺,不過屋裡卻清幽雅致,日常所需物品應有盡有。因為他生來好醫道,所以專門辟有一間屋子擺滿了珍稀草藥和制藥用物,此時沈洛就站在藥室中間的短塌前,汗流如漿。

  其實之火棘刺並沒有毒,就是扎到人肉格外難受,往裡硬鑽。沈洛反應這麼大,完全是被嚇的。而他之所以慢慢騰騰地做拔刺的准備,一來是讓這欺侮女人的家伙多受點苦楚,二來因他不喜歡周圍人多,所以流心院就只有田七和陳皮侍候,人手上確實不足。

  “全脫了嗎?”田七遲疑地問,略瞄了瞄四爺的下體,意思是要不要給四爺留點臉面。

  “傷患不避醫,全脫。”景鸞回答,以眼神告訴貼身小廝:四爺的子孫根雖然萬幸逃過針刺之苦,但他的屁屁上密密麻麻全是火棘刺,屬重症區,不脫光了沒法兒醫治。況且四爺的“玉體”上回在翠雲班已經全看過了,這種人還要什麼臉面呢!

  田七看清楚自己爺的指示,手腳麻利的把沈洛脫個精光,然後把膏藥展開,先貼到沈洛的四肢上。

  “好景鸞,你這是先給我治哪兒?”沈洛緊張地問。

  “把胳膊腿兒上的刺兒先拔了,然後是前胸,這樣您才好趴在短塌上。背上的刺兒比較多且密,拔起來費時候,我怕四爺會支持不住。”

  “很……很疼嗎?”沈洛怕得要死。

  “四爺也可以選擇不治。”景鸞淡淡的,本來正搖著輪椅過來,卻又停下了。

  沈洛可憐巴巴地求道,“那……能不能別讓我太疼?你知道,太太打小就護著我,我沒受過罪,除了犯那老病的時候。”

  “男子漢大丈夫,些許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呢?”景鸞靠進沈洛,手指輕輕按壓膏藥,像是安慰似地道,“當年江圖兩國爭奪三江口大戰,為了救下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之命,二爺一條膀子幾乎給圖國副帥圖魯砍掉,幸好蘇科神醫在,當場對骨,之後連皮帶肉的縫上,不然二爺那條膀子就廢了。那時二爺咬得牙都出血了,可硬是沒哼一聲。二爺和四爺是親兄弟,現在四爺不過拔些刺,怎麼就忍不了?”

  沈洛笑了笑,但眼神中並沒有半分欽佩之意,只道,“我二哥自是與我們不同的,你這話說也白說。”

  景鸞垂下目光,心中氣惱沈洛語氣中對沈瀾的不恭敬,於是左手取銀針對准一個穴位扎下,右手猛地的揭下一塊膏藥。

  沈洛沒有提防,疼得長聲慘叫,想跳卻發現身子完全動不了了。

  耳邊只聽景鸞聲音清涼地道,“得罪了,我不住東拉西扯,就為分四爺的心,不然還要疼。”說著,又揭下一塊膏藥。

  不過這回沈洛連喊都喊不出了,因為景鸞把他的啞穴也封住。

  “這水須草與火棘刺的性理相吸,所以用水須草制成的膏藥拔刺最是合適。不過此草性黏,拔刺時連寒毛也拔掉了,因此會有些不適感,不過四爺為了身子大好,就忍了吧。”景鸞一邊說一邊揭掉布滿沈洛四肢的膏藥。其實他可以動作輕柔的,此時卻手法狠烈,故意多給沈洛點苦頭吃。

  好不容易拔清四肢之刺,景鸞又轉治前胸。本來胸前刺少,可是沈洛身子雖像白條雞一樣,偏偏胸前長有一小撮胸毛,這下盡數被生生扯下,疼得他連手指帶腳趾一共二十根,根根蜷縮起來,臉上也涕淚橫流,看起來好不可憐。

  見此,景鸞又有些不忍,於是解開沈洛的穴道,讓田七把他扶到塌上道,“四爺不要怪罪,必要快手治之,免得受那鈍刀子割肉的零碎痛苦。不過背上肉厚,待會兒疼痛感會減輕些的。”

  “我知道,這不怪你,只怪那個小賤人。”沈洛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咬牙切齒地道,“從小到大,我都沒受過這樣的罪,今天沒想到栽在一個刁奴的手裡。哈,不讓我碰?!爺動了念,早晚她得求著爺來給爺消火!”

  景鸞沒說話,只暗皺了皺眉。他不愛多管閒事,除了二爺和田七、陳皮兩個,這府裡所有人的生死都與他無關,可如果為著他故意的拔刺之痛而讓沈洛對那名奶娘懲罰加劇,他就不得不負上一點責任了。

  他不喜歡幫人,但也不喜歡欠人。



第二十四章 被保住了

 只聽沈洛氣哼哼地繼續道,“我不過摸摸她的手臂,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個婦人,身上哪處沒給男人摸過?說不定都被摸得起繭子了,她裝什麼貞潔烈女,居然就摔我到火荊棘叢中,害我如此狼狽,怎麼能輕饒?不過話說回來,你這院子外不種點名貴花木,為什麼種這些破東西?平時這邊都沒人來,就是都怕不小心跌到草叢裡的緣故。”

  “這是為二爺種的。”景鸞有條不紊地把膏藥貼在沈洛的後背、重點是屁股上,輕聲回答,“二爺是神箭,他和他的護衛營全用火棘汁來塗沫箭頭,偏偏此植物珍稀,外面不方便廣種,也只有我幫忙了。我也怕著有人誤傷,這才在旁邊還種了水須草,這膏藥更是常備著,但像四爺這麼大面積的刺傷,卻也少見。”

  聽他這麼說,一邊的田七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沈洛卻沒注意到似的,只不無羨慕地道,“你就只向著二哥,多早晚也想著點你四爺。”

  景鸞無奈地道,“多新鮮哪,我是二爺的幕僚,我不為著他著想,怎麼對得起他每年付我的那麼多銀子?”

  “那以後我也組織個幕府,你來我這兒辦差吧?二哥給你多少,我給你翻倍。”

  “二爺為的是國事、家事。四爺做的是風花雪月事,要什麼幕僚?”景鸞嗤笑一聲,“說起這些風流舉止,我比四爺差得還遠呢,能有什麼計謀輔佐?”

  沈洛嘿嘿笑起來,才要再說些什麼,沒成想景鸞已經開始拔他背上的刺了。只是這一次景鸞用了上佳的輕柔手法,所以沈洛只感覺陣陣麻痛,程度比剛才輕得多。半晌後徹底拔干淨了火棘刺,田七又扶了他到澡間去泡藥浴。

  他狼狽許久,這會兒泡得渾身舒泰,不禁對隔著屏風洗手的景鸞道,“你又救我一次,倒叫我如何賞你呢?輕了吧,顯得我命賤,重了吧,又怕你不收受。你倒是給我出個主意,到底謝你什麼才好。”

  “四爺是在我流心院的地界兒受的傷,好歹我也要負點責任,四爺沒罰我就不錯了,我哪還敢討賞?”

  “甭推辭了,就直說吧。但凡你說得出,四爺我就做得到。”沈洛的二乎勁一上來,還攔不住了。

  景鸞擦干淨手,心中有了計較,低聲道,“四爺若真要賞,我倒卻之不恭了。不如……賞我個人情如何?”

  沈洛料想以景鸞這樣孤高的品格,斷不會索要貴重財物的,心裡不免還有點小小的期待,看他能想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來,萬沒想到他要的是人情,不禁大覺有趣,因此道,“你說,四爺我無所不依。”

  “我要四爺不在太太面前提起那奶娘冒犯四爺之事,也不要為此事懲罰於她。”景鸞沉吟道,“不知這小小人情,四爺肯點頭嗎?”

  沈洛一愣,沒想到景鸞要保那個賤人。他為了拔刺受了這多般苦楚,心裡一直算計著要怎麼收拾那刁奴解氣呢,現在若點了頭,豈不是沒處報仇?可不答應吧,剛才的話又說得那樣滿……

  “你不是想收了那賤婢吧?”他想到一種可能,不禁失笑,“你身邊一直沒個女人,我只當你眼高,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有美人也不敢往你這兒送,沒想到你愛的是身段玲瓏的小妞。說起來那個賤婢長得是很明艷誘人,但是景鸞,她畢竟是個奶娘,殘花敗柳之身,拿來玩玩解悶倒是不錯,千萬不能當了真。咱們是什麼人?大家閨秀也未必中得意,何況只是個下人,還是個生過孩子的?”

  “您說哪裡去了?”景鸞故意流露出一絲不悅,“我保她,不過想安靜些罷了。這件事說起來四爺也有錯,太太明令禁止您不能碰松風園的人,何況她還是世子的奶娘?我看她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這事鬧將起來,只怕會驚動太太。到時她攀咬四爺調戲她,而我是見證人,太太必來問我的話。你也知道,我向來厭煩到人多的地方去,這回因病了,都沒跟二爺到北邊,因此才不想此事挑了出來。”

  沈洛一直在氣頭上,此時冷靜了下,也覺得景鸞說得有些道理,就算懲治了這小賤人,只怕在娘親那也說不太過。但他在府裡橫行霸道慣了,今天這口氣不出實在憋屈,於是岔開話題笑道,“要是你收了她在屋子裡……朋友妻,不可戲……那我就放過她了。”

  景鸞聞言,鎖緊了眉頭。

  他剛才氣惱沈洛對沈瀾言語不敬,所以在治傷時懲罰了下這位四聖人。後來他又覺得沈洛會把恨意加諸到那名無辜奶娘身上,這才出言保她。但他的人情付出是有限度的,現在沈洛開出這樣的條件,不管是真心話還是玩笑話,他絕對不會答應。

  “其實在這件事上,四爺因禍得福,也可算那名奶娘的功勞。”他話題一轉,“四爺身有舊疾,經常性驚厥,據我看,除了兒時落下的病根,還是因為血脈流通不暢。可是剛才四爺無意中被那奶娘推入火棘叢中,扎了渾身的刺,又經我拔除,期間雖氣憤難當,情緒激動,卻沒有引發舊疾,而且還氣息沉厚,精力旺盛,想必是誤打誤撞的通了血脈。如此一來,今後我想些類似的法子加以施治,就算四爺的舊疾不能完全去除,至少會減少犯病的次數了。要是這樣說……這奶娘豈不是也有點功勞?念在這個份上,四爺饒了她這一宗。至於今後四爺要拿她如何……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再者,唐突美人有什麼意思,讓她心甘情願的纏著四爺,那才叫本事。”

  沈洛本來聽說要鬧到太太那就有點情怯,現在又感覺身子果然熱乎乎的挺舒服。他不知那是藥浴的功效,還當景鸞說得有點道理,再想起那賤婢又潑又辣,果然與他屋子裡的人大不相同,立即起了收服之心,想了一下道,“好,我就賣你這個人情。不過你說好,真的不要她嗎?”

  “不要。”景鸞回答得很堅決。

  沈洛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跟你說,我沈洛看上的女人,還沒一個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小小一個奶娘……哼,早晚是我明光園的人。”

  有的人就是天生有運氣,盡管總是面臨困境,卻總是能峰回路轉、柳暗花明。方初晴就是如此,此刻她正走在到流心院的路上,苦思冥想著要怎麼擺脫困境,卻沒料到困境已經暫時離開了她,只蹲伏在暗中,准備隨時撲上來,一口把她吞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22 PM

第二十五章 老爺回府

 方初晴懷著豁出去的心情到達流水院的時候,沈洛卻已經走了。景鸞什麼也沒說,只神情淡淡地打發她回去,令她感到莫名其妙。

  “許是怕太太怪罪,所以四爺就先沒張揚。”回松風園一說,維維也莫名其妙,琢磨半天才得出這個結論,隨即又不放心地囑咐,“不過四爺並不是寬宏的人,只怕以後要找麻煩,姐姐還是小心些,最好待在松風園不出去,這樣四爺就找不到茬,出不了妖娥子,時間久了,說不定就忘記了。就算不忘,等二爺從北邊回來,四爺會老實好一陣子呢。”

  “二爺嫡親的大侄子過百日,他難道都不回來嗎?”方初晴問,無比渴望起那個從未謀面的人來。

  聽說四爺沈洛見到二爺沈瀾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連沈老爺也沒有這樣的威懾力。照上回三奶奶田玉清所說,是沈瀾生氣了會揍弟弟。其實方初晴覺得如今倒未必如此,只怕是沈洛小時候沒少挨揍,形成了習慣性恐懼,所以凶惡可怕的二魔頭就是無法無天的四聖人的天敵。

  只要那位二爺回府,修養上八、九個月,她就可以在他無意中的羽翼庇護下到熬到契約到期,攜帶一筆小財遠走高飛,買個江國的黑身份證,回到“故鄉”馬國去,冒充個寡婦做點營生,再招個女婿,今後的日子會很美好的。

  她有錢、貌美、胸大有腦,所以就算不是完璧之身,只要用心,也能找得到不介意她身份的好男人吧。

  “二爺在北邊為的是國事,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維維露出向往的神色,之後又歎息道,“要是能回來就好了,二爺是頭年臘月裡走的,那時小少爺們還沒出生呢。哼,都是那個圖國不好,自己沒吃穿,不想法子掙,缺了什麼都要到鄰國行搶,簡直是強盜國家。唉,大爺好端端暴病身亡,好多事就落到二爺一個人肩上,不知道有多辛苦呢。”

  方初晴聽維維語氣中有些心疼的意思,不禁皺了皺眉頭。

  像沈家這樣的家世,像沈瀾這樣的爵位,普通王侯貴胄之女只怕都攀不成親,何況是下人小丫頭呢?維維這份芳心只怕要錯付了。其實如果只是暗戀倒沒什麼,少女懷春而已,年紀大些就會淡了,怕只怕她被那些愛慕虛榮、貪圖享受的丫頭們帶壞,一門心思爬上爺的床,巴望混個姨娘妾室當當,如果那樣,這熱心腸的丫頭也就毀了。

  她本來和這府裡的任何人也沒關系,可維維對她那麼實心實意的好,她怎麼能看著這丫頭跳了火坑?

  “維維,你喜歡二爺嗎?”她開門見山地說,“別喜歡他,他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雖然我覺得人人平等,但實際上,他是天上的雲,我們是地上的泥,混不到一起的。聽姐姐一句,別對他存了心思,不然鐵定會倒大霉的。”

  她這番話發自肺腑,維維卻紅了臉,惱道,“姐姐混說什麼,哪有的事?就我這三等小丫頭,配得上妄想二爺嗎?這話姐姐也就和我說說,千萬別讓闌珊姐姐聽到,不然會打死我的。”

  “好,我只跟你說,但這話你要往心裡去才行。”方初晴正色道。

  她知道她說得太直接了,可有些事必須直擊要害才能有作用,拐彎抹角的達不到目的。維維平日裡對她很好,所以她要盡到朋友之義,不能眼看著這小丫頭誤入歧途而放任不管。

  “我真沒有那份心啦。”維維跺了跺腳,羞紅著臉跑了。

  方初晴站在那兒發愣,覺得和維維的對話有疑點。首先,丫頭們妄想二爺,闌珊為什麼會生氣?難道她有什麼想法不成?還有,原來沈沅是暴斃的,可真是病死的嗎?年紀輕輕的,按理說不會如此。再聯想到毒奶水事件,難道是朝中的政敵陷害致死?可沈瀾那麼大的本事,沈家又有江無憂撐腰,怎麼會容許自己的哥哥不明不白的死去?怎麼會容許幕後黑手逍遙法外?

  除非那個人是他們惹不起的……或者……這些可怕的事是緣於……豪門恩怨?

  想到這兒,她打了個寒戰。太可怕了!如果真是這樣,這花團錦簇的沈府下不知掩藏著多少骯髒陰謀事呢。不過,這只是她的猜測,說不定是她心理太陰暗了。不想不想!反正她與這個地方無關,八、九個月後,頂多一年就離開了,沈府的一切與她再無瓜葛。

  想通這一層,她立即甩開腦海中的不良想象,打算著今後要謹慎小心地做人,防火防盜防四爺。不過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時時刻刻提防人的日子真難過,總是提心吊膽,不知道四聖人何時來找麻煩。

  而幾天後,無思和無我的百日宴終於到了。

  全府的人打從頭天起就都忙得腳不沾地兒,連太太屋裡的紫瞳和綠眸都被支過來幫忙。不過這樣一來,留在太太身邊侍候的人就少了。方初晴因為除了定時喂奶外比較清閒,所以就被派去太太的蘅芷院聽差。

  說是聽差辦事,其實不過就是站在一邊候命而已。太太從來不是個多事的人,何況身邊還留了兩個二等丫頭、幾個婆子和幾個小丫頭。她對府裡的地形不熟,跑腿的事也輪不到她。

  她早上九點才過去,快中午十二點時,太太就催她回去,“無思和無我明天是正喜的日子,可得精精神神的,今兒斷不能讓他們餓著。初晴,你下午不必過來了,明天一早喂了奶就跟在我身邊,方便這兩個小魔星餓了就吃。”

  方初晴原本以為無思和無我過百日,她這當奶娘的得抱著他們出現在賓客們面前。沒想到按照程序規矩,她是不能上前的,無思和無我要由大奶奶身邊的親近人闌珊和依依抱著。至於她……就是個人形活動取奶站,寶寶餓了,會抱到後面讓她喂,在前面露臉看熱鬧的事是輪不到她的。

  對此她感到有些郁悶,因為寶寶們吃了她三個月的奶,女人天生的母性被喚起,所以她對對寶寶們是很有感情的。經過重生後的這個“工作”,她算明白為什麼王媽媽那麼疼愛大奶奶了,原來在吃奶和喂奶的過程中,奶娘絕對絕對會愛上孩子。

  可當無思和無我經歷他們人生中第一個重要節日時,她卻被拒絕接近,那感覺實在不太好受。因此她現在聽到可以站在太太身後,能親眼看到寶寶們的百日慶祝,她意外又開心。

  正要道謝,一個婆子在門外稟報道,“張大管家讓我來請太太示下,說是老爺提前回來了,馬上就進府,要在蘅芷院吃晌午飯,問太太給老爺備點什麼飯?”

  咦,沈府正牌的主人要回來了嗎?
  


第二十六章 百日宴

 方初晴好奇地看著太太,想從她臉上看出哪怕一絲情緒,可太太美麗優雅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只道,“回來就回來,擺個什麼譜,就照平常的做,趕上什麼就吃什麼吧。”

  那婆子聞言,頗有些為難,支吾道,“太太平日裡吃得素淨,飯量也少,老爺回來,只怕菜色不夠,還是請太太示下吧,哪怕只添一樣半樣呢,免得老爺下箸快,回頭餓到太太,我們也心疼呀。”

  她挺會說話,太太倒發作不得,沉吟了片刻,冷笑道,“做魚吧。給他做魚吃,他不是愛吃腥嘛。”

  這話一語雙關,滿室尷尬,可誰也不敢說破那層隱含的意思。那婆子連頭也不抬,只應了聲就施禮而去,方初晴也跟著告辭,一邊走一邊想,看來太太和老爺不合,所以老爺才長居別院,太太則終日沉浸在琴棋書畫之中。可見沈家男人在女色上不清不楚貌似有家族遺傳,只不知為什麼沈沅這麼潔身自好。但……這是他早死的原因嗎?

  而且最奇怪的是,沈家四個少爺有三個娶了妻妾,另一個還有很多女人,可子嗣上卻只有大奶奶生的那對雙胞胎,不可謂不單薄,也不知是自然現象還是又有秘聞。

  她很好奇,但秉承著絕不主動打聽八卦的宗旨,把這些疑問全放在了心裡。這世界上太多秘密了,就算神仙也不可能都知道,何況她一介小小的奶娘呢?

  第二天一早,她依著太太的吩咐,喂過奶就到蘅芷院去了。雖說上不得台盤,好歹也是跟在太太身邊的人,因此也著重打扮了一番,上身穿著那件用太太新賞的月白色夏紗趕制的如意盤扣掐腰上衣,下系翠綠煙霞散花裙,腳穿粉紅花羅繡花鞋。

  頭發讓維維幫著梳了個簡單的福髻,本來是想追求高貴典雅持重風格的,但因為方初晴只有一根鏤花金釵,她怎麼看都覺得自己像道姑,最後把玉簪子也插上,倒也別致。還有,大奶奶賞的金三件是少不了的。至於妝容……就只畫了畫眉、點了點唇,粉和胭脂一律沒搽。怪熱的,回頭和汗一混,難道要在臉上和泥嗎?

  不過,這已經是她重生後最隆重的打扮了,而因為本來這身體就容貌妍麗,所以這樣上上下下地一裝扮,倒真是個美人的樣子。

  其實百日宴晚上才正式開席,但整個沈府從早上就開始忙碌了起來,各項的准備工作雖然就緒了,卻還要再精心檢查一遍,有排場大的來客,人還沒到,禮物就先送到了,也得派體面的管事們人支應著,還有先到的沈家親戚,安排食水休息,互相拜望等等……總之,很折騰人的。

  不過,一切的一切忙而不亂,顯示出三奶奶田玉清極佳的應酬安排手段同,倒真是個會管家的人。

  方初晴就在蘅芷院裡聽差,端茶遞水的侍候來拜見太太的來客們,雖不太累,卻不能坐著,到了時間還要到松風園喂奶,兩頭跑,感覺腿都要斷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正席時間,她隨著太太來到後園,才知道宴席安排在水閣。

  水閣分左右兩處,都建在一個頗大的人工池塘上,中間以曲繞回廊相隔。這個時空雖然比之中國明清時期開放得多,但酒席還是要男女分開的,女眷們在右閣,男眷們在左閣,兩邊能互相聽得到喧鬧聲,卻看不到,負責侍候著的丫頭小子們就在相連的回廊上來回穿梭,端菜遞酒,忙得快飛起來一樣。

  而且,待會兒還有戲班子唱戲的消遣。前院的戲樓有兩層,女眷們在樓上觀看,不用和男人們擠在一起。

  以前,方初晴對沈府權貴無比的印象只停留在這個大而有品味的園子、僕人的數量和飲食起居的豪奢程度上,可今天,她僅憑各守門的婆子們一聲聲傳報來客們的頭銜就感覺得出了。

  什麼這個那個王的王妃郡主、什麼尚書宰相的夫人小姐、什麼將軍大夫的名媛貴女、總之都是富且貴的人物,只是有錢的人根本巴結不上,只在末位陪坐。整個沈府那份氣勢和地位感,大約只有皇宮比它更尊貴吧。

  而身為下人,方初晴是不能坐著的,也沒有權利說話,就像木頭一樣站在太太的身後,面對著一桌子美味佳餚,眼看著依依抱著無思,闌珊抱著無我,跟在大奶奶身後在各席間走動,接受各位尊貴女眷的誇獎、贊美和驚歎,卻不能有任何反應。

  不過,她在重生前讓人漠視慣了,遇事極為想得開,雖然饑腸轆轆,但還是睜大眼睛看,支愣著耳朵聽,就當是為看戲付出的代價好了。一次看到這麼多高級人物,也不是時常能有的不是嗎?而且認真看下來,還真的挺有趣的。

  比如某位王妃很有學問地提前當前國際國內形勢,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到了沈瀾身上。而一聽到右師王的名諱和他那“英雄事跡”,每一桌上都在綠光泛起。那狼性的光芒來自各妙齡少女的眼睛,看起來沈家二爺的粉絲著實不少。還有很多中年貴婦借機言語試探沈太太,看樣子都恨不得把自家女兒嫁給沈府唯一還沒正式娶妻的男人身上,根本不考慮這男人在女色問題上名聲實在不好。

  唉,嫁女兒不是為了讓她幸福嗎?難道花心大蘿卜放在金盤子裡就沒有關系?只是她真沒想到,沈瀾就是那個和皇帝打賭的大陰人。之前她聽說去世的沈沅是左師王,就沒聯想到沈瀾是右師王。

  “瀾兒那性子可野,一時半會兒的收不住心。”最後太太被一位老王妃言語擠兌得沒辦法,也不好直接拒絕那位含羞帶怯的王妃孫女,只得大打太極道,“我琢磨著讓他墩墩性子,過個一二年再成親也不遲。難得皇上器重,他一年中倒有半年在北邊,他倒常和我說,先國後家是男子漢所為。他先堵了我的嘴,難道我還敢說先把國事放一邊,先給我成家立業再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nedoris 發表於 2011-4-21 01:24 PM

第二十七章 大姑奶奶

 “右師王爺是國之橫梁,果然該有這般胸襟。”斯文高雅的將軍夫人贊道,但很快又話題一轉,“不過兒女安家立室的事,還是要咱們這當娘的操心哪。依著我看,沈夫人還真應該在滿京城的名媛貴女中好好選選,挑個知書達理、文采出眾的,哪怕先訂親呢。說起來,男人們志在千裡,可也得有個安穩的家才好踏實。到時候沈夫人也有個知情識趣的小輩作伴,豈不是大好事一件?”她一番話說得漂亮,但她的女兒就是有名的才女,方才小姐少婦們互相寒暄時,方初晴是聽到的。

  連小小的、一介成天關在院子裡的奶娘都聽出了將軍夫人的話外音,別人就更甭說了,於是白胖富態的尚書夫人笑道,“話不是這麼說。咱們女子做學問,不過是用來消遣的,倒不是一等重要。為兒擇婦當然要選賢良淑德、持家有道的,再者能配得上右師王爺,相貌自然也不能差。說起來,沈夫人就是南邊鴻儒門第的出身,大奶奶也是有名的才女,別人若論起文采,倒顯得班門弄斧了。”她的女兒是個美人兒,而且看來確實端莊大方,因此她才“不著痕跡”地推銷。

  可老王妃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生怕這二位搶了自己孫女的行事,毫不客氣地插嘴道,“你們這話說得都不對,婚姻事,還是門當戶對最重要。說句倚老賣老的,瀾哥兒那孩子我見過幾次,相貌貴不可言,本身又是異姓王爵,也只有王候之女才搭配。要是親上加親……於國於家自然是更好了。”這位老王妃是當今聖上的嬸母,而沈瀾是當今聖上的義弟,她老人家把這層關系也算做是親戚。如果有人說起她的孫女論起來該是沈瀾侄女輩的,那時她自然就不再承認這門親了。

  方初晴冷眼旁觀,覺得這眾人地位雖高,可在無思無我的百日宴上惦記著搶占人家二叔,行為實在不夠莊重,想必是酒精的刺激,大家說話又嗆在這兒的緣故。這種事本來就應該私下來談,眾女爭夫算怎麼檔子事?但聯想起現代中國好多家長代替兒女相親……真要長歎一聲: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其實老王妃的老公只是個有職無權的閒王,但畢竟她的地位在女眷中最高,又是皇親,所以就算對她的話不以為然、甚至不滿,也沒人回嘴。一時間,本來熱熱鬧鬧的水閣中沉默了下來,氣氛頗為尷尬。

  作為主人,太太一時有點為難,如果不搭老王妃的話茬,顯得十分無理,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說才能前後圓滿,不偏不倚。偏這時候無思和無我安靜得很,大概是累了,趴在依依和闌珊的懷裡睡得正香,不肯發出哭鬧聲出來解圍。

  正躊躇間,坐在她身側的一位少婦笑著開口道,“唉喲喲,我真替我兩個寶貝侄子委屈。百日,也算是壽數了,難為祖父祖母大辦宴席,還請了這麼多貴人來借貴氣,可是人家不當咱們是主角哩,光說二叔的事。下回二叔回來,姑姑給你們做主,咬他手指頭,讓他上馬拿不得刀。哼,誰讓他搶咱們風頭來著。”

  她說得風趣,其他人就借機笑了起來,氣氛頓時緩和,方初晴不禁又好奇地看了看她。

  她就是傳說中的大姑奶奶,今天方初晴是第一遭見到。大姑奶奶太太的唯一的嫡親女兒,名為王濤。太太娘家姓王,不知為什麼讓女兒從了娘家姓。大姑奶奶約三十上下的年紀,是老爺太太的第一個孩子,長得像極了太太,五官纖柔秀麗,可眉宇間灑脫爽朗,隱隱有磊落之氣,神情和名字一樣有些男兒氣。

  她沒嫁給書香門第的才子,也沒嫁縱橫朝野的官紳,而是嫁給了一名叫周冠雅的皇商。聽說當時是她自己擇的婿,那男人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金牌王老五:有車有房,沒爹沒娘。所以她進門就當家,又一連生了三個兒子,現在是周家說一不二的人物。

  也因此,雖然她家也在和政城,卻忙得極少回娘家,除非娘家有重大事情。比如:一對小侄子的百日宴。當然,孝敬母親、關心弟妹的事她也不會落下,為人處事極為周到,任誰也挑不出錯來。想來,也是極精明聰慧的人吧。

  “看姑媽說的,我們無思和無我才不生二叔的氣。二叔這是沒回來,倘若回府,只怕比我這當娘的還疼愛這兩個小魔頭呢。”大奶奶乖巧及時的把話攔回來,滿場皆大歡喜。

  不過老王妃不知今天吃錯什麼藥了,簡直不撞南牆不回頭,王濤和粱竹月好不容易揭過這一章,她卻又道,“貴府的這對小金孫肯定是懂事的,如若知道祖母給二叔定了親,只怕也很喜歡。”

  此時,太太正把一杯水酒舉到唇邊,聞言手僵在半空,瞄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大姑奶奶一笑,眼神中那絲惱火輕淡得誰也沒看出來。

  她站起身,接過母親手中的酒盞,遙敬了一杯道,“王妃,侄女今天高攀您,敬您一杯。這也算是我先告個罪,干脆說明了原由。各位長輩親朋關心我二弟的婚事,原是一番好意,只是我那二弟從小性子執拗,認准的事,就算八匹馬也拉不回頭。他弱冠之年,我娘原說給他訂下一門親事,可他言道:他娶妻不看家世、地位、甚至容貌品德,只有他看對了眼的才行。我娘性子柔軟,當時被他磨纏得應了,現在哪好出爾反爾?就算對自己兒女,也得守信是不是?所以,現下雖感激各位的情誼好心,卻不能點頭。一切,都要等我二弟回來,聽他是什麼意思。說句讓人笑的話,他若喜歡哪家姑娘,只怕人家不答應,以他那土匪一樣的個性,說不定到人家去搶呢。到時犯了大江國的律法,少不得還得請各位幫著求個情。”說完,豪爽的飲盡自己的一杯,利落地斬斷在桌諸人繼續明示暗示太太的想法。

  她的話意思很清楚:想要把自己女兒或者孫女、侄女、甥女嫁給沈瀾嗎?逼我娘沒用,就看我那二弟看不看得上你家人了。



第二十八章 皇上駕到

 方初晴目光掃過一桌桌酒席,重點觀察那些適齡少女,見她們十個中倒有八個目光中帶了情緒,有的悠然神往、有的躊躇滿志、有的黯然神傷、有的低頭算計,真沒想到,沈瀾居然那麼受歡迎,這還是在他私生活不檢點的情況下。

  看來不管哪個世界的少女都有一般的心思,總覺得自己可以在某個壞男人面前與眾不同,能夠天使般教化惡魔。就像在座的各位,每個人都想征服那個長得帥、有能力、從不拿女人當回事的男人,想讓他視天下如糞土,卻只鍾情自己。實際上……這種情況雖然可能發生,但基本上……很難,而且那個幸運的人只有一個,其余人全是可憐的炮灰。

  反正女人的八卦本性令方初晴對沈二爺也很好奇,但卻沒有旁的想法。她穿越後的新身體很美麗,卻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而且人的三觀和自身的個性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重生並不能令她改變心理本質。

  倒霉的是她現在是個被夫拋棄且生過孩子的女人,人家各貴族少女夢想的是王候美男,她大概只能找個五官端正的鰥夫,給人家當填房後媽了,說不定還得倒貼點銀子,人家才肯娶。

  唉,人僧啊,都是淚水。

  正感慨,就聽那王妃不死心的道,“話是這麼說,不過瀾哥兒年紀也不小了吧,我沒記錯的話,和沅哥兒同歲,生日只差半個月。就算他說自己看中的才行,沈夫人也應該幫他張羅,讓他好有個好挑選。哪能就這麼縱著他,萬一哪天他找個寒門小戶的姑娘來,也不成體統。”

  水閣內所有人都知道沈瀾在女色一事上比較隨便,因此老王妃沒說他會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已經算是給面子了。太太一聽,頗有些尷尬,大姑奶奶則心頭有氣,好在涵養夠好,沒有當場發作。而方初晴卻處於聽到驚天八卦那又震驚又興奮的情緒中。

  和沈沅同歲,也就是二十八歲,生日還只差半個月?!這說明什麼?說明沈沅和沈瀾不是一個媽生的!說明這對同封王的兄弟之中,有一個人是庶出,或者是收養的。為什麼她來府這麼久,從沒聽人提起?他們中到底誰不是太太親生?看樣子不會是沈沅,人家是長房嫡子嘛。可沈瀾……也不像呀,太太似乎很疼愛他,而聽說他也是侍母極孝的。怎麼回事呀怎麼回事,難道豪門恩怨又出新情節?

  “男人經得起老,先立業、後成家也是正理兒。再說我二弟那個相貌、那個本事,再過個一二年,只怕也不會沒人肯嫁了。”大姑奶奶似玩笑地說,其實心裡很惱火這老王妃不合時宜,在自己寶貝侄兒的百日宴上不斷提起沈瀾的婚事,言語間不客氣了起來。

  “我聽說哦,府上子嗣單薄,有個世外高人曾給算過,就是為著右師王沒有成家呢。”御史夫人秉承了她老公御史敢言的特色,說出超級令不人待見的話。她雖然沒有女兒,不過有個妹妹待字閨中,聲稱非沈瀾不嫁的,逼得她顧不了許多臉面,也顧不得沈家惱了,對自己老公仕途不利,當場探問起來。

  大姑奶奶聞言皺起了眉頭,似再也忍耐不住,想要發作。她給老王妃面子,還用給一個御史夫人面子嗎?不過一邊的粱竹月伸手攔了她一把,把話題接過來道,“那事呀……只是個游方道士混說的,誰會理會那些。他說我們二爺戾性太盛、吸走了這府裡所有的陽剛之氣,所以才子嗣不旺,而且絕不會得男。只要二爺出了府,一切就會有轉機。可太太終究沒有同意,說是一樣的兒,憑什麼不一樣對待?現在我們沈家不是有了無思無我了嗎?借著各位的吉祥,我想過不多久,我們沈家的三房、四房也一樣會添丁的。”

  她這樣一說,在座的人都連忙說客氣吉祥話兒,彼此寒暄勸酒,自動自發地忽略不和諧的一幕,太太的神色也終於放松了下來。

  這出豪門夜宴,方初晴看得津津有味,對沈瀾的興趣空前高漲,想象力也異常發達。他是庶出嗎?庶出的還有那麼多王孫小姐搶著嫁?那他為什麼不正經娶妻?之前有過情傷?不然,他是個GAY?他到底做了什麼,俘獲了這麼多少女心呀?

  “皇上駕到!”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響亮的稟報聲。

  太太嚇了一跳,立即站了起來,其他女眷也慌了,倒是大姑奶奶鎮靜,輕聲道,“娘您別急,聽聲音是從那邊水閣傳來的,皇上必先到那邊,然後才過來看看無思和無我。這是皇上的恩典,也是我們沈家的光榮,咱從慢慢准備就好,慌亂了,倒顯得失了禮數。”

  太太也是見過世面的大家出身,再說皇上還是太子時就常來常往於沈府,登基後也來過幾次,有一次和沈瀾談論國事,還宿在了廣武園裡。因此此時聽女兒一勸慰,心就定了下來,從容離席,讓綠眸幫著整理了衣裳頭發,然後帶著眾人來到水閣外面,等待接駕。

  方初晴跟在太太後面,心裡不知什麼感覺。那個變態皇帝送她來沈府,也算是對她有好處的,不過不知為什麼,她不太想看到他。或者是她多慮了,江無憂畢竟皇帝,她三個月關在松風園,連三奶奶田玉清都記不清她了,何況一國之君,早忘記她是扁是圓了吧?

  心裡忐忑著,就覺得時間過得很長,其實不過半柱香時間,皇上就移架到右水閣了。見了皇帝,普通人是不能抬頭的,於是方初晴就混在人群中叩拜跪迎,巴不得不被注意到。

  而當一套約定俗成的官話說畢,江無憂親自扶起了太太。似乎還想親自去扶大奶奶,但手伸到一半又縮回去了。他身邊的小德子、小行子很機靈,立馬上前代為攙扶。

  “不必多禮,快把寶寶給朕抱過來瞧瞧,這可是我那義弟的遺腹子,說起來也是朕的皇侄呀。”他溫和地說。

  死變態,聲音還是那麼好聽。他說的每一個字聽到人的耳朵裡,都好像是有春風拂過耳畔似的。可是既然讓人不多禮,干嘛等人跪了半天才說?虛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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