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久 -【諾森德】《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18 08:57 PM 編輯【書名】:諾森德
【作者】:時久
【內容簡介】:
「我就選人類牧師吧,叫什麼好呢?」
「ASD。」
「用自己名字縮寫當id什麼的最土了。」
「QWE不僅僅是我名字的縮寫,」他冷豔高貴地說,「它們是鍵盤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字母。」
她看著屏幕上矮小滑稽的女侏儒死騎,敲下三個字母。系統提示:創建角色成功。
QWE,曾經叱吒風雲的id,已經沒有了。
只有手下鍵盤最左邊早已磨損的六個字母,QWE,ASD,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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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夏季結束之時,國服終於迎來了魔獸世界的第二部資料片,落後美服兩年的巫妖王之怒。無數在等待中流失的舊玩家紛紛回歸,被吸引過來的新人也不在少數。這一天眾多網遊不約而同地巧立名目推出各種活動,原定這段時間上市的新網遊則默默跳票,以避巫妖王的風頭。
魔獸世界,依然是當今最NB的網遊,沒有之一。
安思冬也是回歸大軍的一員。她一早就下好了安裝包,下午一開服便第一時間登錄上去。
螢幕上是一個久違的人類女牧師,60級,一身當時最好的T3信仰套裝,三年如一日,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時間在這裡停駐了。霎那間她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好像……那些悵惘的青春歲月並不曾遠離,還可以重新拾取。
女人類是聯盟陣營裡最美型的種族,但是與如今市面上不管哪一款網遊相比,她都顯得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粗壯和醜陋。安思冬還記得自己剛開始玩WOW①創建人物時,雖然打過了預防針,還是被其人設之醜給shock了。最後足足挑了半個小時,才調出一個勉強能看過眼的造型。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會因為人物是否美型、場景是否絢麗來判斷一款遊戲的好壞了。
三年的時間很長,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審美,足以讓熟悉的人變得疏離陌生,足以讓再深切的感情也煙消雲散。
許久不動,螢幕上的女牧師有些茫然地抬頭仰望天空,然後歎了一口氣,垮下了肩膀。這個動作實在很像她的內心寫照,安思冬洩氣地移開滑鼠,點了創建新角色。
死亡騎士是這次資料片推出的新職業,出生就是55級,但要求帳號中已有一個55級以上的角色,很多老玩家就是沖著這個新職業回歸的。反正她的牧師也就60級,還頂著那個熟悉的id,不如玩個新號算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選擇了女侏儒,只有人類大腿那麼點高的小不點,誇張的大耳環,頭頂一坨幾乎能抵得上一半身高的尖尖髮髻,怎麼看怎麼滑稽。可是,到底有些地方和記憶中的不一樣了,死騎的眼睛發著藍光,那雙骨溜溜古靈精怪的眼睛,看不到了。
輸入名字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敲下三個字母:QWE。系統提示:創建角色成功。
QWE,曾經叱吒風雲的id,已經沒有了。
她低下頭,看向手下的鍵盤。因為長久的使用,字母已經磨損,QWE,ASD,鍵盤最左端的六個字母,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那是他們名字的縮寫。
巫妖王之怒主要新增了三個內容:開放80級、新職業死亡騎士和第三塊大陸——諾森德。
諾森德,Northrend,意為北方的割裂之境,俗稱北極,位於世界地圖的最北面,東部王國和卡利姆多兩塊大陸之間,被茫茫的無盡之海隔開,必須68級以後才能去。
曾經有個人對她說:“我的秘密啊,埋葬在艾澤拉斯②第三片大陸的雪地裡,到時候你去挖出來,我就告訴你。”
可是,當她真的站在諾森德的雪原上時,那個人又去了哪裡?她固執地在雪原上奔跑,從那些高等級的怪中穿過,狼狽地躲避它們的追擊,妄圖尋找那所謂的秘密。
那個秘密,其實她早已知曉,它已經過期,也許,真的遺失在這蒼茫的雪原裡,埋葬它的人也已經把它忘記。
最後還是被幾隻熊追得打下馬來,陷入包圍圈中。死騎的技能她用得還不太熟練,被好幾隻同級的怪圍毆,著實有些吃力,眼看血條見底,就要被一群熊輪死。偏偏禍不單行,有個敵對紅名從旁經過,停下馬來觀望,估計是在琢磨要不要上來補一刀。
她絕望地準備躺屍,那個敵對紅名卻突然下了馬,沖過來刷刷幾刀,把圍攻她的熊全清個乾淨,然後在她身邊站住不動了。她選中那人,是個部落陣營的男巨魔,職業也是死騎,比她還低一級,關鍵是他頭頂上六個鮮紅如血的字母:QQWWEE。
她的眼淚瞬間噴了出來。那個遺失的秘密,她終於還是找到。
雙手直發抖,足足打了一分多鐘,才在近聊打出三個字:曲惟恩?
巨魔蹲在地上,毫無反應。她才想起她是聯盟,他是部落,語言不通,他看不懂她說的話。情急之下,她對他使用了動作“擁抱”。
手一抖,忘記啟動聊天框,按成了攻擊的快速鍵。
於是——巨魔立刻跳了起來,手起刀落。螢幕上蹦出一個放大的爆擊數字,然後灰了。
“你死亡了,要釋放靈魂到最近的墓地嗎?”
第1章
故事是從2006年開始的。
安思冬好像生來就和夏天不對盤,一到夏天就要倒楣,大概是報復她名字裡帶個“冬”字。每年夏天感冒咳嗽不斷也就算了,從上大學起,每到暑假,她都要失戀。
大三這年的暑假一開始,她就接到男友的攤牌電話,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分手。
放了暑假好幾天還不回家,媽媽打來電話催促:“冬冬啊,考完試了沒?什麼時候回家呀?火車票不好買吧?小周現在怎麼樣?要不要請他到咱們家來玩玩?……”
小周就是周遠航,安思冬大學裡第一個男朋友,是她的同班同學。那時候她頭一次談戀愛,藏不住話,兩個人有什麼全都屁顛屁顛地跟媽媽說。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媽媽,在周遠航之後,她已經又被兩個男生甩過了。
“我們暑假要實習,今年就不回家了……”不知道回了家該如何面對媽媽,她笨拙地撒了個謊。
“冬冬,你找到暑期實習了?”一旁的室友汪潔轉過身來問。
“沒有,就是不想回家。”她哭喪著臉,“我又失戀了。”
汪潔呆了一下,歎氣:“看來你這輩子是和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沒緣分了,看開點吧。”
“什麼?又被甩了?!”對面的毛穎跳了起來,一手叉腰,另一手猛戳安思冬的腦袋,把她戳得像不倒翁一樣滾來滾去,“活該!好了傷疤忘了疼,豬被狗咬三次都知道躲了,就你不會!什麼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一看就是薄情負心漢的長相!你這都是第四次栽在這種男人手裡了知不知道?你簡直就是我們502室的恥辱!你還點頭,我真想戳戳戳,把你這腦袋戳開,把裡面的水放放乾淨!”
安思冬喜歡的男生外表非常模式化,一概是1米75左右的身高,身材瘦削,長相斯文,臉皮白白淨淨,單眼皮戴一副細框眼鏡,嘴唇薄薄的。她的三個男朋友都是如此。
汪潔歎息道:“這年頭像冬冬這麼癡情的孩子不多了。”
“去TM的癡情!我最雷這種端著一副癡情相找相似替身的劇情了,嘔!”
她們說得沒錯,安思冬喜歡這種男生,是因為他們像她高中時暗戀的對象。有首歌怎麼唱的來著?“難過的是,當我遇上別的男子,我只在乎,他身上有你的影子。”她也覺得這樣不好,可是沒有辦法,一犯再犯。
汪潔說:“冬冬失戀已經夠難受的啦,你就別再罵她了。”
還是汪潔好,溫柔體貼。她抽著鼻子想。
“——冬冬啊,不是我們不同情你,只是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都犯了三回了,再多的同情也給你磨沒啦。聽姐姐的,下次一定長點記性,換個口味,別再招惹這種男人了,知道了嗎?”
呃……她收回剛才那句話。
汪潔繼續呵呵笑:“我說,這麼晚了,你們餓不餓?冬冬肯定是RP崩盤了,咱們給她個機會報告全宿舍攢RP吧。”
這都什麼室友啊,還有沒有點良心?安思冬不理她們,扭過頭撲到電腦上去BBS的Joke版找笑話看,以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一上線,看到同班同學曲惟恩也在。他的id非常好認,就是名字的縮寫。她想了想,發了條消息過去:“放暑假了,挺無聊的,推薦個遊戲玩玩唄?”
曲惟恩是他們班的遊戲牛人,據說上至魔獸星際,下至超級瑪麗掃雷,沒有他不會玩、玩不好的遊戲。他還曾經是本校最權威的CS①戰隊的隊長,不過現在已經金盆洗手專心學習了。總之想玩遊戲找他准沒錯。
過了一會兒曲惟恩就回過來:“你玩過哪些遊戲?喜歡什麼類型的?”
“玩過掃雷、空當接龍、美女麻將、祖瑪、連連看、仙劍奇俠傳、軒轅劍系列,比較喜歡仙劍、軒轅劍那種有劇情的,要能吸引人投入進去、一玩玩很久的。”這樣就不必老想著失戀的傷心事了。
曲惟恩卻沒有回答,反過來問:“暑假不回家嗎?”
“嗯,不回了。”
“沉迷遊戲可不好,小心男朋友生氣。”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賭氣地說:“沒事,分手了。”
隔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回了一個字:“哦。”
為什麼每個人對她失戀的反應都這麼冷淡,至少說聲抱歉吧?難道她真的有那麼天怒人怨、自作自受?
好在他很快又回過來:“來玩魔獸世界吧,RPG②類型的網遊,挺符合你的要求,能玩很久。”
“我還從來沒玩過網遊呢,難不難?”
“一點都不難,和仙劍差不太多。咱們學校有很多同學都在同一個伺服器,我們帶你。”
安思冬知道的唯一能和網游沾點邊的,大概就只有QQ遊戲了。網遊RPG,她想,大概就是你扮演李逍遙、我扮演林月如、她扮演趙靈兒,大家聯網一起打boss吧。仙劍她玩得挺好,走迷宮從來不用看攻略,打boss如同砍瓜切菜,應該沒問題。
多年以後,當有人知道她第一個玩的網遊是魔獸世界時,稱讚她說:“難怪你一個mm玩得這麼好,起點高啊。”
但是那時,她並不知道魔獸世界其實不是一款適合新手的網游;更不知道,曲惟恩的“一點都不難”和別人的不難,標準可不一定相同。
“好啊。”她未加多想,爽快地答應了。
一個網游小白的魔獸世界之旅,就這樣開始了。
那邊曲惟恩繼續說:“你從我這裡下用戶端吧,註冊登錄後選奧妮克希亞伺服器,創建一個角色,就可以玩了。”
伺服器還有名字,真有意思。“奧妮克希亞是什麼?一個人名?蠻好聽的。”
對面沉默了片刻才回過來:“她是一位公主。”
用戶端下載還得十幾分鐘,於是她又沒話找話說地問:“長得漂亮不?”
這次對面沉默了更久,憋出一句:“驚為天人。”
奧妮克希亞公主是安思冬接觸的第一位魔獸人物(?),印象格外深刻,被她自動腦補為一個風姿翩翩的美人。當然,當她真的見到奧妮克希亞公主時……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她還想再問,對面搶先說:“你先去官網註冊個帳號吧,還挺多步驟的。”
她回了一聲“好”,對面已經變成了自動回復的離開狀態。她摸摸頭,難道說錯什麼話了?
等註冊完回來時,用戶端已經下好了。曲惟恩在BBS上密她:“對了,忘了跟你說,魔獸的人物可能不是很漂亮,你介意嗎?”
她一邊打開用戶端一邊回:“還好吧,只要不是牛頭馬面就行。”
下一刻她一口水就噴在了鍵盤上。螢幕上那個體型健碩、手拿一把大板斧的女人(?),還真的頂著一顆牛頭。
她不甘心地開始翻其他種族的造型,不管是光頭穿鼻環的獸人,鬼氣森森的亡靈,還是突著兩顆大獠牙的巨魔,還有一開始看到的牛頭人,這、這哪裡是“可能不是很漂亮”,明明是醜得讓人想哭啊!難怪這遊戲名字叫魔獸世界,果然群魔亂舞。
BBS窗口在閃:“我是聯盟陣營的,你別選部落,不同陣營不能一起玩。”
幸好大哥你不是部落,不然我可能直接就不玩了。她歎了一口氣,再去看聯盟的種族,有人類、矮人、暗夜精靈和侏儒,雖然還是挺醜,至少長得不那麼非人。最後看來看去,只有女性人類還勉強不顛覆她的審美觀。
BBS視窗繼續閃:“你就練個治療職業吧,比較適合mm玩,也好組隊。牧師、聖騎士、德魯伊都能治療。”
“我就選人類牧師吧,叫什麼好呢?”
“ASD。”
她嗤之以鼻:“用自己名字縮寫當id什麼的最土了。”
“QWE不僅僅是我名字的縮寫,”他冷豔高貴地說,“它們是鍵盤上排在最前面的三個字母。”
當然冷豔高貴四個字是她腦補的。“鍵盤最左邊了不起啊?我的名字縮寫還是左中的前三個呢。”
“嗯,你在我下麵,咱倆挺有緣。”
什麼叫“你在我下面”?太不CJ了。她腦補了一下自己嬌小的身軀被曲惟恩那個大塊頭壓在下面的畫面,覺得一陣惡寒。
她給自己的小牧師起名“夏天的冬瓜”,進入遊戲。瞄了一眼時間,居然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難怪大家都說女人梳妝打扮最費時間哪。╮(╯_╰)╭
出生地是一座修道院。她還不太習慣遊戲的介面,上下左右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資訊欄位元。她不敢亂動,埋頭努力學習。一個小不點在她身邊蹦來蹦去。
[附近]:這個名字挺適合你。③
她把視角拉近一點,才看到那個小不點頭上頂著三個不顯眼的紫色字母:QWE。但是這個人物……不足她的小牧師一半的身高,三頭身的“黃金”比例,最重要的是,這、這好像是個女侏儒?
腦中聯想到曲惟恩本人的真實外貌,差點又一口水噴在鍵盤上。
[附近][夏天的冬瓜]:其實,這個名字好像更適合你。
[附近]:……
[附近]:矮冬瓜多可愛。
這絕對是赤果果的人身攻擊!她深吸一口氣,乾笑兩聲。
[附近][夏天的冬瓜]:呵呵,你怎麼選的女號?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妖?
[附近]:人妖怎麼了,女號可愛啊。
[附近][夏天的冬瓜]:咦,看著遊戲裡的自己是個女人不會很奇怪嗎?我聽說玩人妖的潛意識裡都希望自己是女人,有Gay傾向哦。
這些都是從飽覽網文三萬卷的毛穎那裡聽來的,她是一隻純種耽美狼。不過曲惟恩就算搞Gay,估計也是個攻吧……打住打住,太不CJ了。
[附近]:天天盯著男人的屁股看才有Gay傾向。
……算你狠。
[附近]:傻愣著幹嗎呢?看到你面前有個NPC嗎,頭上頂著個嘆號那個,和他對話接任務。
她又不是白癡,當然知道那麼巨大的黃色感嘆號是重要的提示啦,她只不過是還不熟悉操作,在看說明,看說明而已!
她跑過去接了任務,跑了一圈腿之後,接到第一個殺怪任務:去北邊的森林殺死10只狗頭人。
出了修道院往北走一點就能找到成群的狗頭人。她看准一個落單的,沖了過去——
咦,什麼都沒發生。狗頭人不甩她,搖搖尾巴走了。
換一個,再沖——
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附近]:你在幹嘛?
[附近][夏天的冬瓜]:怎麼進不了戰鬥啊?
[附近]:……
[附近][夏天的冬瓜]:不是碰到怪就會進戰鬥的嗎?仙劍和軒轅劍都是這樣的。
[附近]:……
[附近]:那是回合制遊戲,這個是即時的,就在當前戰鬥。黃名的怪不會主動攻擊你,得你先打它才行。
[附近][夏天的冬瓜]:那個……怎麼打它?
對面無語地沉默了片刻。
[附近]:用滑鼠左鍵選中它,然後放懲擊。
剛剛好像是學了一個技能叫“懲擊”,不過……
[附近]:沒找到懲擊在哪裡?
[附近][夏天的冬瓜]:呵呵……
[附近]:你的電腦是筆記本吧?
[附近][夏天的冬瓜]:嗯。
[附近]:今天也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你把本本帶到我宿舍來,我先給你科普一下基本操作和常識。
安思冬寒毛一豎,也顧不上羞愧了:“這個……女生去男生宿舍不太好吧?”
曲惟恩大約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沒關係,老畢天天去圖書館背GRE,其他兩個人回家了,宿舍就我一人。”
她松了口氣:“那好吧,明天我去找你。”
無他,只因為她的前前前男友周遠航,第一個甩掉她的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和曲惟恩是一個宿舍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章
說起安思冬和曲惟恩宿舍四個人的淵源,那真是一言難盡。
當初周遠航追她的時候,全宿舍齊出動,今天你幫忙打水,明天他幫忙占座,害得汪潔她們一度以為有四個男生同時在追她。女生節那天,四人一起在女生宿舍樓前的草坪上用玫瑰和蠟燭擺了個大心,然後在樓下大唱情歌,搞得整樓的女生都從窗戶裡探出頭來看熱鬧,一大群男生圍觀起哄。她騎虎難下,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她承認對周遠航是有點移情的意思,不過既然成了男女朋友,就得一心一意地對人家。那段時間她三天兩頭去他們宿舍,時常帶點水果零食、幫他們打掃衛生什麼的,全宿舍對她感激涕零,和其他幾人關係也是槓槓的。
剛開始老畢也跟著周遠航叫她冬冬,有一次被曲惟恩聽見了,搶白他說:“冬冬冬冬的,又不是你媳婦,叫那麼親熱幹嗎?”從此老畢改口跟著曲惟恩叫她冬瓜。
雖然她從小到大外號都叫冬瓜,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曲同學給她取這個諢名一定是別有深意的。
就你個子高,走路撞門框,天塌下來也先砸到你!她暗暗地腹誹。
老畢曾經對周遠航說:冬瓜是我們613的家屬,你要是敢欺負她,就是613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不過感情的事,半點強迫不來,周遠航真的把她甩了,老畢也不能怎麼樣。剛分手時見到她還有些尷尬:“冬瓜啊,那個……雖然你和周子沒能修成正果,但我們613還是你的堅強後盾,隨時敞開大門歡迎你!我還等著再和你切兩把侍魂贏回來呢!”
侍魂是一個格鬥遊戲,可以兩個人同時在一台電腦上玩,所以她每次去周遠航宿舍就和他對戰。有一回她運氣特別好,和他們宿舍三個人車輪戰,居然連贏了16盤,樂得她直呼獨孤求敗。老畢說:“別得意得太早,我們613的鎮室之寶還沒請出來,一會兒准虐得你吱哇亂叫。”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曲惟恩,叫他回來為613爭光雪恥。
每次她去,曲惟恩好像總是不在,碰見他的次數寥寥無幾。那天老畢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把他叫回來。誰知她RP大爆發,竟然和曲惟恩打成平手。
老畢很不甘心:“你是故意讓她的吧?”
曲惟恩坐在她身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狀態不好。”
周遠航拍拍他的肩膀:“給我老婆面子,就是給我面子,這份情我記下了啊。來來讓一讓,換我繼續。”他推開曲惟恩坐回她身邊,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不信真打不過你這小丫頭片子。”
後來……後來怎麼樣了?她不太記得了。她再也沒有跟曲惟恩打過,無從驗證到底是他狀態不好,還是有意讓她。
想想自己打遊戲的天賦還算可以呀,怎麼現在玩個魔獸就這麼小白呢?
她提著電腦在男生宿舍樓下等了不到一分鐘,曲惟恩就下來了。他一手推開門禁,一手過來拿她的電腦包:“給我吧。”
“不用不用,不沉的,我自己拿就好。”
他用一種飽含輕蔑的眼光俯視她,她手一松,電腦包就被他拿走了。
好吧,有個身強力壯的壯丁在,不用白不用。她跟在他身後,仰望他高大的背影,覺得自己挺像遊戲裡的侏儒。
如果要問安思冬喜歡什麼樣的男生,最準確的答案就是:請看曲惟恩——把他取反。
她喜歡身材瘦削的,他體格魁梧像個運動員;她喜歡皮膚白皙的,他每年夏天都會打球打得曬成黑炭;她喜歡細長眉毛、單眼皮的,他濃眉大眼,有時候睡多了一隻眼睛還會變成三眼皮;她喜歡薄薄的嘴唇,他也不符合;她喜歡男生有柔軟的、半遮住眼睛的頭髮,他的頭髮一根根像板刷似的豎在頭上;她喜歡戴細框眼鏡的,顯得很斯文,他雙目炯炯兩隻眼睛視力都5.2根本不用戴眼鏡;她身高將將160,據說男女相差12-15釐米是最相配的,所以175左右正好,他超標一倍;她覺得男生穿白襯衫長褲比較好看,而他現在上身穿著讓人一看就想發笑的Joke版衫,下身穿一條沙灘短褲,腳上趿拉著一雙拖鞋,露出兩腿和胳膊上森森的肌肉。
唯一不需要取反的,大概就只有性別了……o(╯□╰)o
老畢深深地羨慕曲惟恩的身材相貌,不止一次對她說:“你們這些女生,都被日本漫畫毒害了,盡喜歡些長得娘裡娘氣的勞什子美少年。曲惟恩,那是男人中的男人,爺們中的爺們。你看他,劍眉星目,猿臂蜂腰,肩寬腿長,上身是標準的倒三角,六塊腹肌貨真價實毫不含糊,哪裡不英俊?哪裡不帥氣?”
這個……只能說男女的審美觀實在差別太大了。她怎麼就沒看出來曲惟恩哪裡英俊帥氣呢?除了塊頭大點,他也沒什麼地方與眾不同,和大多數的大學男生一樣,不修邊幅,邋裡邋遢的。
看吧,連宿舍也是亂七八糟,跟老畢一個德行,被子不疊,桌上散著各種書本零食泡面盒。看得出他已經有刻意收拾過,騰出了一塊足夠放筆記本的空白桌面,不過並不能改變髒亂差的本質。
只有周遠航的位置比較整潔。他已經回家了,桌面上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電腦用防塵罩蓋住,與其他三張桌子形成鮮明對比。
曲惟恩把電腦在桌上擺好,拉過老畢的椅子:“坐。”
那個椅背上的不明污漬、縫隙裡可疑的灰色碎屑……好在吃學校食堂三年,大家已經養成了看見蒼蠅小強挑出來繼續吃的堅韌品質,她當作沒看見,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先給你示範一下。”登錄之後他過來操作她的電腦,“所有的操作按鍵都能改,你可以按照自己的習慣設置快速鍵,在這裡……”他一邊操作著介面一邊解釋,“……牧師是遠端攻擊,懲擊的距離有20碼,你可以站在最遠距離讀條,怪跑過來的時間又可以讀一個,就像這樣……”
他側著身示範,兩個人挨得很近,她的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肌……連忙縮回來,偷偷瞄他一眼,他似乎沒覺察到,還好還好。
那個……好像不是想像中那麼硬邦邦的,有點像排球,挺有彈性……
天啊!她在想神馬!囧!
一番耳提面命,安思冬總算有點上道,知道怎麼戰鬥、怎麼組隊加好友,也明白了什麼叫CD①、什麼是副本②、各種外掛程式有什麼用。她屬於熟能生巧型的選手,親自上陣做了幾個任務之後,操作已經比較得心應手了。
曲惟恩的號職業是法師,小不點侏儒其實十分暴力,吹一陣暴風雪下去死一大片,因此做任務非常輕鬆,一個多小時就升到了10級。
老服的新手村一般沒什麼人,玩了一會兒,安思冬發現有個人一直在她身邊跳來跳去。她選中那人,發現對方的目標也是自己,頭上的公會名稱也是FREE,和曲惟恩的一樣。
“那個四爺你認識?”
他看也不看:“不用理他,快點過來撿任務物品。”
“哦。”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後撿東西。誰知資訊欄很快刷過幾條消息。
[綜合][四爺]:爆料!QWE在新手村帶小號!速來圍觀!
[本地防務][四爺]:爆料!QWE在新手村帶小號!速來圍觀!
他大概還在其他頻道吆喝了,沒過多久,冷清的新手村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玩家,有的騎馬,有的騎羊,還有騎老虎豹子的,跟在他們倆旁邊圍觀,七嘴八舌地議論。
[附近][阿力爸爸]:我沒看錯吧?QWE竟然真的在帶小號?@_@
[附近][四爺]:你沒看錯,是真的,我也給驚嚇到了。
[附近]:莫非是嫂子?
[附近][手機掉廁所了]:看樣子像個真mm,有可能哦。
[附近][奈何情深]:除了老婆大人,大概沒哪個小號能請動QWE親自帶吧……
[附近][有奶就是娘]:靠,QWE啥時候變這麼有耐心了,居然來帶小號?
[附近]:你胡說什麼哪?QWE明明一直很有耐心,對mm非常溫柔體貼的!
[附近][有奶就是娘]:……
[附近][有奶就是娘]:我剛打錯字了……QWE的確是……非常有耐心……對mm非常溫柔……非常體貼的……
[附近][柳如眉]:草,QWE都有老婆了,老娘還沒嫁出去!
[附近][你看不見我]:娘娘你應該娶一群面首回來才對……
嘰嘰喳喳,巴拉巴拉。居然中間還夾雜了兩三個部落。
[附近][人中赤兔]:(獸人語)Maotqhta haeluoren whelhe.
[人中赤兔沮喪地垂下了頭。]
安思冬看了一圈,發現他們大多都是FREE公會的。她有點尷尬:“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
他一本正經地專心盯著螢幕:“別理這幫八卦猥瑣男,咱們繼續做任務。”
她吃了一驚:“都是男的?”除了阿力爸爸和四爺,其他人都是女號。
“全是爺們。”
“那個柳如眉也是?”柳如眉和她一樣是人類女牧師,盤著髮髻,手持法杖,風姿綽約,名字也起得這麼婉約。
“看他那語氣像女人嗎?”
說話風格和毛穎很像啊……她心裡偷偷想,繼續乖乖地當跟屁蟲撿東西。
[附近][柳如眉]:當事人怎麼連個P都不放,當咱們是空氣啊。
[附近][有奶就是娘]:你丫也就頂個P。
[附近][柳如眉]:你個貧乳整天就只知道嫉妒老娘奶比你大③,老娘胸襟廣闊,不跟你一般見識。
[附近]:別吵別吵,P也是空氣的一種麼……
[附近][奈何情深]:這你們就不懂了,人家小倆口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你們非要來摻一腳,換我是QWE也不樂意啊。
[附近][柳如眉]:真沒勁,征人一起鬧洞房。
[附近][你看不見我]:舉手報名,誓死追隨娘娘。怎麼鬧?
[附近][柳如眉]:要不來跟QWE比搶怪吧?讓他們做不了任務,沒法洞房,叫QWE回去跪搓板。
[附近][有奶就是娘]:賤人!這麼賤的招怎麼又讓你先想到了!
說幹就幹,一群人一哄而上,瞬間就把新手村周圍屠了個乾乾淨淨。曲惟恩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搶不過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著任務怪一刷新就立刻被眾人殺光。
安思冬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其實他們是你的仇人吧?”
他仍然盯著螢幕一動不動,只是耳根有一絲可疑的紅暈:“別理他們,你越理他們越帶勁,等會兒就散了。”
看著他紅紅的耳根,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什麼老婆、跪搓板、洞房的,叫人誤會了多不好。她想了想,還是發了一句話。
[附近][夏天的冬瓜]:大家好,我是QWE的同班同學,剛剛開始玩魔獸,請多多關照,謝謝!
這句話發出去之後,鬧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有好一陣子沒人說話。
[附近][你看不見我]:有沒有人覺得,QWE被發好人卡了?
[附近]:SP④……
[附近][奈何情深]:SP……
[附近][手機掉廁所了]:SP……
[附近][四爺]:SP……
[附近][柳如眉]:SP……後面的注意保持隊形。
[附近][有奶就是娘]:同意。
[附近][阿力爸爸]:好人卡是什麼意思?
[附近][柳如眉]:就是“你是個好人,可我只把你當朋友”的意思。
[附近][阿力爸爸]:……
[附近][阿力爸爸]:同情……SP……
……
嘈雜中,一桿大旗從天而降,插在眾人面前。
於是嘈雜的人群又安靜了。
[附近][你看不見我]:我錯了……
[你看不見我撲在夏天的冬瓜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附近][奈何情深]:……
[附近][柳如眉]:靠啊,QWE的馬子你也敢吃豆腐,NB⑤。
[柳如眉深深地陷入對於你看不見我之死的哀思中。]
[附近][你看不見我]:忘記剛才選中了冬瓜mm,真不是故意的……
然後嗖的一下,你看不見我隱身遁逃了。
[附近][柳如眉]:老娘雖然奶大,可惜不會隱身。為了避免被殺人滅口,老娘還是快跑吧。
阿力爸爸是個男矮人,對曲惟恩說了一句:“我是真的同情你,別殺我……加油!”跳上他的綿羊一溜煙跑了。一群人頓時作鳥獸散。
安思冬悄悄瞥了一眼曲惟恩,他緊緊抿著唇,臉色很不好看。她不知所措地抓抓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不是給你發好人卡的意思……”想想好像不太對,不發好人卡,不就是接受了?“不對不對,就是……哎,總之,沒有他們說的那方面的意思,就是跟大家打個招呼而已,他們想太多了。”
他的臉色漸趨平靜:“沒事,一群無聊人,閑得蛋疼,不用理會他們。繼續任務吧。”
還繼續啊,難道他不覺得尷尬?她看了看四周,房門反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聲。桌子很小,兩個人幾乎是緊挨著,她都能聞到他身上荷爾蒙燃燒的氣味,真是……越想越不自在,她幹嘛大夏天的跑到男生宿舍裡來啊?
“那個……好像該吃午飯了哦。我也掌握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玩,以後有不會的再向你請教。”她退出遊戲,開始關機收電腦。
“哦,”他淡淡地應了一聲,也退了,“一起去食堂吧。”
“我得先把電腦送回宿舍,汪潔她們都等著我吃飯呢。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教了我這麼多,改天我報告⑥你吧。”
“都是同學,別這麼客氣。”他面無表情地拎著她的電腦包下樓,到了樓下,把電腦往她懷裡一扔,“就不送你了,再見。”轉身飛快地朝食堂去了。
她敢怒不敢言地偷偷揉著被砸痛的胸部。曲同學這個表現……好像是有點不高興?難道真的像那些人說的,曲同學對她有意思,所以才屈尊陪她玩遊戲、帶她做任務?
——沒看出來啊!同班都三年了,從沒見曲同學對她表示過好感,這次也是她先找他推薦遊戲的,不至於玩了半天就突然愛上她吧?
再說了,她的前前前男友還是曲惟恩的室友,大家一個班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當初他不還幫著周遠航追她的嗎?要是她再和曲惟恩搞在一起,那豈不是很雷很狗血?
想想就覺得一陣惡寒。
第3章
網路最大的好處就是,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眼神表情語氣動作通通不知道,就只有一個一個的方塊字,所以什麼樣的齟齬尷尬都可以當沒發生。
下午再上遊戲,兩個人又是團結友愛的好同學。剛登錄就收到曲惟恩的密語。
:牧師剛開始升級挺吃力的,我帶你去下副本刷經驗吧,順便給你打幾件好點的裝備。等20級學會精神鞭笞殺怪就容易了,到時候你再自己做任務。
人家說得合情合理,充滿著同學間的純潔友誼,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了。
:好啊。
:去死亡礦井吧,在西部荒野。
接受邀請組了隊,兩個人一起跑去西部荒野。她現在等級太低,還不能學騎術。曲惟恩在前面騎著馬轉來轉去,她跟在後頭靠兩條腿吭哧吭哧地跑,非常鬱悶。
[小隊][夏天的冬瓜]:我真的很妒忌很妒忌很妒忌騎馬的,所以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顯擺了?
[小隊]:我在幫你引怪呢,免得它們去打你。
汗……錯怪好人了。真看不出來,人高馬大的曲同學還有這麼細膩體貼的一面啊。o(╯□╰)o
這時候有人密她。
[你看不見我]:對不起mm,今天上午我真不是故意調戲你的,你別往心裡去啊。
你看不見我當時使用的動作是哭泣,如果沒有目標會顯示“你哭了”,有目標則顯示“你撲在xxx的肩膀上泣不成聲”。
[你看不見我]:我沒介意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看不見我]:那就好,mm真是寬宏大量。那你能不能幫我跟QWE說說,讓他也別往心裡去啊?
她瞥了一眼在前面左奔右跑引怪的小侏儒。老畢他們都說曲惟恩特爺們,特義氣,爺們的男生不會這麼小心眼吧。
[你看不見我]: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你看不見我]:呵呵,呵呵。
這四個“呵”字,怎麼看怎麼像意味深長的“但笑不語”啊。
[你看不見我]:mm我加你好友了,你也加我一下吧,需要幫忙只管叫我。當然有QWE在帶你就用不著我了,哈哈。
[你看不見我]:我剛開始玩不太懂,上午他才教了我一會兒。現在我自己做任務呢,他沒帶我。
[你看不見我]:嘿嘿,你們兩個都在西部荒野,他要是不帶你跑那種低級地圖去難道是為了看風景?我猜你們接下來就要去刷死亡礦井對不?
[你看不見我]:你怎麼知道我在西部荒野?
[你看不見我]:……你按O。
她依言按下,螢幕上跳出好友介面,赫然顯示:QWE—西部荒野,等級60;你看不見我—鐵爐堡,等級60。
呃,謊言當場被戳穿,貌似越描越黑了……下次撒謊記得一定得先搞清楚技術問題啊。她只好扯開話題。
[你看不見我]:QWE很厲害嗎?你這麼怕他。
[你看不見我]:他不是很厲害……
[你看不見我]:他是強大到逆天的存在啊啊啊!
這個……她覺得曲惟恩很普通啊,保留意見。
[你看不見我]:所以mm啊,這麼NB的男人你一定得好好把握啊,他本人長得也挺帥的不是?
[你看不見我]:……
除了無語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因為他的每句話她都不能贊同。o(╯□╰)o
[你看不見我]:你要知道,牛人總是有點架子的,帶小號做任務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情,換了別人,QWE根本理都不會理。他肯定說:廢柴,升個級都要人帶,你還是別玩了。
估計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只是看在同班同學的面子上,她又是女生,不好意思說而已。
你看不見我還在巴拉巴拉賣力地拉皮條,她只好繼續扯話題。
[你看不見我]:對了,你見過QWE本人呀?你們認識?
[你看不見我]:mm我也是你校友啊,我是美術學院大二的。你上不上BBS?WOW版,我們公會的人基本都在上面。
[你看不見我]:哦,好的,回頭我也去瞅瞅。
[你看不見我]:嘿嘿,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有事記得叫我啊。
謝天謝地,世界總算清淨了。前面奔跑的小侏儒也停了下來,在她身邊繞圈圈,周圍躺滿了怪物屍體。
[隊伍]:在幹嘛呢?怎麼不動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有人密我。
其實那邊曲惟恩也收到了你看不見我的密語:“老大,我剛剛在冬瓜mm面前給你說了很多好話哦,保管她現在春心蕩漾,算將功補過了吧?”
他只回了一句:“別多管閒事。”
還穿著灰撲撲的低級布袍、手拿一把釘錘的女牧師站在面前歪著頭無辜地看他。
[隊伍][夏天的冬瓜]:聽你那些朋友的語氣,好像你很厲害的樣子,難道讓我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大神?
[隊伍]:魔獸是個平衡性很強的遊戲,沒有大神。
[隊伍]:只有水準高低的區別。
噗……大哥你的意思就是你屬於水準高的那類唄?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你一個人能同時挑幾個?
[隊伍]:同等裝備水準最多贏過1V3,不過對手都很菜。
好像也不比現實裡厲害嘛。看曲惟恩的體格,打三個老畢估計一點問題都沒有。
[隊伍][夏天的冬瓜]:才3個啊,我還以為你揮一揮袖子就能放倒一片呢。
[隊伍]:你說的那是boss。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為什麼你看不見我說你強大到逆天?
[隊伍]:老畢還說我是超級大帥哥呢,你信嗎?
好吧,不管男生還是女生,看同性的眼光總是比異性要寬容一些。
兩個人先在西部荒野做了一圈任務,升到15級,然後進入死亡礦井。這個副本入口在礦洞深處,還沒有大地圖,非常難找。
副本裡都是高級精英怪,曲惟恩在前面引,不小心漏了幾隻,結果安思冬悶著頭跑過去撿東西時,幾隻怪圍過來,瞬間就把她放倒成了屍體。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不會救人,你跑屍吧。
死亡後釋放靈魂會出現在最近的墓地,必須跑回屍體處才能正常復活。
[隊伍]:這個地圖挺難找的,我去外面接你。
[隊伍][夏天的冬瓜]:不用不用,這種迷宮算個啥,比仙劍三的簡單多了,小菜一碟。
當初仙三和仙三外的迷宮那麼變態,她不用看攻略就能走出來。毛穎玩的時候困在迷宮裡,都是讓她過去幫忙,因此被戲稱為“引路蜂”①。憑著剛才的方位記憶,她很快找到了副本入口。
[隊伍]:我一直以為女生方向感都挺差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哼,大男子主義。
[隊伍]:……
副本裡怪比較密集,曲惟恩清怪的速度很快,她只管跟在後面撿東西都有點跟不上,很快小地圖上就看不見他了。
[隊伍]:別離我太遠,會分不到經驗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包滿了。
[隊伍]:灰色的垃圾②統統扔掉。
[隊伍][夏天的冬瓜]:一組也好幾銀呢,要不我回趟營地清下包吧。
曲惟恩沒有吭聲,一會兒就見他回過頭來跑到她身邊,發起了一個交易。
她看著交易欄裡的數位,瞪圓了眼睛。500金,那應該是很多錢吧?她現在包裡一共還不到1金。接受幫助是一回事,但拿人家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她連忙點了拒絕。
[隊伍]:接受,然後把包裡的垃圾和用不著的裝備都扔掉。
[隊伍][夏天的冬瓜]:真的不用,我自己賺錢就好了,現在也用不著。
[隊伍]: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時間成本?你又沒馬,副本門口全是怪,回營地一趟至少得十幾分鐘,賣垃圾的那幾銀夠點卡錢嗎?
這個語氣……也是,人家大牛百忙之中屈尊來帶她刷本已經夠給她面子了,怎麼能讓出手就是500金的有錢人陪著她去賣那幾銀呢?
於是她沉默了,默默地把包裡沒用的東西都摧毀。曲惟恩又邀請她交易,她仍然拒絕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不會隨便拿別人的錢的。包我已經清好了,走吧。
他大概也覺察到自己話說重了,語氣緩和下來。
[隊伍]:500金其實不多,後面賺錢就快了。到40級的時候買馬需要100金,你先拿著,等有錢了再還我也成。
[隊伍][夏天的冬瓜]:40級還早呢,到時候不夠我再管你借。
[隊伍]:有大號帶著下本刷經驗,滿級也就是三五天的事。
如果就是這麼機械重複地刷刷刷,那玩遊戲還有什麼意思?不過這次她沒有反駁。他的理念和她不一樣,他在乎的是效率,而她覺得在地圖上到處跑、發現新的地名也是件很有樂趣的事。
說實話,和曲惟恩組隊讓她倍感壓力。他做事的節奏太快,讓她疲於奔命,之前做任務也是這樣,她總是被他催著去接任務交任務,連看任務要求和劇情的時間都沒有。
之後兩個人都很少說話。連刷了一下午,除了回營地交了一次任務,一直窩在陰暗的礦洞裡。她都記不清到底刷了多少次,最後光是能用的裝備和材料都把包塞滿了,她也終於升到了20級。
天啊,以後再也不要來死亡礦井了,她都快刷吐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20級啦,包也滿了,都是有用的材料,回城吧。
[隊伍]:這邊的怪都綠了③,去監獄吧,就在暴風城裡,清包也方便。
還刷啊?一天升了20級,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該吃晚飯啦。
[隊伍]:又和汪潔她們一起?
[隊伍][夏天的冬瓜]:呵呵,是啊,我們每天都一起吃飯的。真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帶了我一整天,回頭一定報告。
[隊伍]:擇日不如撞日。
[隊伍][夏天的冬瓜]:啊……抱歉,汪潔已經在等我了,我先下啦。我不會賴帳的,你放心。88
她用爐石回了城,然後立刻下線。其實汪潔還沒有回來,她看著空蕩蕩的宿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感覺有點像逃命?
晚上她也沒再上線,無聊中想起你看不見我的話,就跑到學校BBS的WOW版逛了逛,發了個報到帖子。
“大家好,我是wintermelon,我所在的伺服器是奧妮克希亞,我的主要人物叫做夏天的冬瓜,我是人類牧師,我所在的公會是無。下面來介紹一下我自己:昨天才開始玩的新手,剛剛20級,請多關照!”
一板一眼的範本報到帖,剛開始也沒什麼人關注,就版主在下面回了個“歡迎新人”。但在她的熟人回了一句“冬瓜mm也來玩WOW了?這是個ppmm,奧妮克希亞服的聯盟兄弟們多關照”之後,回帖突然多了起來。
“哇塞,有mm!”
“還是個ppmm,可惜我已經拖家帶口非自由身了,單身的兄弟快上。”
“我沒家沒口,但我是部落,555……”
“你送去給mm殺讓她漲榮譽不就行了麼。”
“mm來我們公會吧,包升級,包刷裝備,還包解決終身大事。”
“你怎麼知道人家mm還單身?”
“靠,不單身的誰來玩WOW啊。”
“別想了,一天20級,肯定是有家屬帶的。”
“咱學校還有單身的ppmm嗎?侏羅紀之前就滅絕了吧?”
“別說單身的ppmm,連單身的恐龍都不剩幾隻。”
……
安思冬看得一頭黑線,只好一聲不吭。雖然本校男女比例超過5:1,但這個版的曠男們也太饑渴了吧。
接著有人回復:“這個mm我們FREE已經內定了,猥瑣男退散退散。”
版面炸鍋了,宅男們的八卦之血沸騰了。
“歐買嘎!有潛規則!”
“FREE還有這福利啊?到底定給誰了?”
“如果是奈何情深的話就放棄吧,別人嘛……嘿嘿!”
奈何情深連忙跳出來闢謠:“絕對不是我!雖然冬瓜mm是很可愛,但我已經心有所屬嫋……”配了一個羞答答的表情。
“55555,冬瓜mm,看來咱倆是無緣了,揮淚道別……ToT”
“你可以去找內定的那位單挑啊。”
“沒辦法,不管是現實還是遊戲裡都挑不過……”
“奈何、小四、手機一個接一個,現在連QWE都開桃花了,為什麼老子這麼帥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草。”
“嫂子好!”
“有mm了都不說一聲,真不地道,報告報告!順便把mm帶出來給大家認識認識。”
“同意,要求報告全會。”
“不行,要求報告全版。”
“Re。”
“申請旁聽。”
“報告起碼得明天,要求今天先貼mm照片。”
“Re,貼pp。”
……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聲音:“這種私事就別拿到版面上來討論了,這裡是WOW版,又不是交友版,不夠丟人的。你們T大男就這麼饑渴?”
立馬引來底下一堆人炮轟:“老婆,快出來看聖公!”
“這個IP是P大的嘛。”
“把你們P大的mm都貢獻出來,我們自然就不饑渴了唄。”
“有沒有點娛樂精神?你們P大男都這麼假正經?”
“上次不知道是誰把自己老婆的照片貼到版上來,抱著個母豬還自以為是天仙,現在又好意思說別人是私事。”
“靠,P大的人又跑過來撒野了?”
……
掐架的回帖鋪天蓋地,她發了個闢謠帖,根本沒人理會,瞬間就淹沒在茫茫大水之中。果然大家其實並不關心事件本身,只是想找個機會八卦掐架而已。o(╯□╰)o
WOW曠男們的力量是可怕的,不一會兒就把這個帖子頂上了首頁十大,連安思冬的班長都看到了,發消息密她:“你和曲惟恩好上了?”
她滿頭黑線地回:“就是一起玩了個遊戲而已,謠言害死人。”
班長沉默了片刻,說:“其實曲惟恩挺好的,你從了他也不錯。”
為毛現在的人都這麼愛拉皮條?還從了他……“班長大人,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八卦的。”
“呵呵,咱們班一共就6個女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身為班長我當然要為本班同學爭取福利。”
她默默地回了六個點給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4章
最後那個帖子因為後面掐架罵戰越演越烈,有人人身攻擊,被版主同主題刪除了,版面才總算安靜下來。
第二天上線,果然有不少人來認親,她一一加了好友。
曲惟恩又密她:“去刷監獄不?”
她客客氣氣地說:“謝謝,我已經20級了,可以自己做任務。”
“做任務升級太慢,這個遊戲不滿級沒什麼可玩的。”
“我是新手,想做任務看看劇情,順便也可以熟悉熟悉操作。”
他停了一下才回復說:“好吧,那需要幫忙叫我。”
謊言重複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就算曲惟恩一開始對她沒意思,被這麼多人撮合八卦,難保他不會生出些曖昧心思,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扼殺在搖籃裡。
她想起昨天在西部荒野看到好多工沒接,決定從那邊做起。剛剛飛到西部荒野地圖,還沒下鳥,就又收到曲惟恩的密語。
:西部荒野的任務都是十多級的,你現在去不合適了,經驗會打折。還是去赤脊山或暮色森林吧,都在艾爾文森林的東邊,有很多20多級的任務。
:哦,好吧。
掉頭,劃拉著兩條小短腿往赤脊山跑。這裡還有一些20級以下的任務,穿著死亡礦井刷到的裝備,打起來非常輕鬆。
:那些綠色的任務就別做了,經驗很少。儘量做比自己等級略高的任務,打不過的話我去幫你。
:我不著急升級的,就是想看看劇情。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啦,我自己能搞定。
——大哥,你這樣盯著我的行蹤,我感覺鴨梨很大啊!
正打字呢,螢幕突然一閃,提示進入戰鬥,橫空飛來一支箭擊中了她。原來是引到了附近的巡邏怪,她下意識地跑開,一邊給目標上了兩個DOT①。誰知那怪是個遠程法師,級別也比她高5級,兩個DOT全部miss,而怪的三支暗影箭讓她的血條下去了大半。手忙腳亂中,又撞到了旁邊聚成一堆的3只怪,小命眼看不保。
性命攸關之際,突然從旁沖過來一名同陣營玩家,用了個群拉怪的技能,把圍毆她的4只怪全部引了過去。她立刻選中他,準備給他加血。
手指觸到加血的快速鍵,卻突然僵住了。
他的名字,萬水千山。
萬……千……
她呆呆地看著那四個字。雖然那只是個很普通的id,毫無新意;雖然那人是個身材高大肌肉糾結的暗夜精靈戰士,外形也毫不搭界。
都過去那麼久了,再看見那兩個字,僅僅是兩個字而已,依然讓她呼吸凝滯。
幫她解圍的戰士也只有22級,被4只高級怪圍毆,很快也倒地了。等那4只怪回過頭來把她也輪成了屍體,她才驚醒過來。
[附近][萬水千山]:……
[附近][夏天的冬瓜]: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沒治療過,還不太熟練……
[附近][萬水千山]:呵呵,沒關係。
說話間,萬水千山也釋放了靈魂到墓地,開始跑屍。
[附近][夏天的冬瓜]:墓地挺遠的,你在原地等我救你就好啦。
[附近][萬水千山]:這裡的怪很密集,你一個人太危險,我陪你跑吧。
果然,一復活立刻就進入了戰鬥。剛復活血和藍都只有半管,好在有兩個人,成功地幹掉了怪。
[附近][萬水千山]:一起組隊做任務吧?
“萬水千山向你發出了組隊邀請,是否同意?”
她點了同意。兩人把各自的任務發出來看了看,發現她的任務萬水千山基本都做過了。
[隊伍][萬水千山]:先幫你做任務吧,我這兒的有一些是你任務的後續,到時候再一起做。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多耽誤你的時間呀,不用不用,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隊伍][萬水千山]:兩個人一起很快的,再說殺怪也有經驗的嘛。
萬水千山和曲惟恩不一樣,他非常有耐心,總是默默地站在一邊等她接交任務,不會不耐煩地用命令的語氣催促她 “來這裡”、“撿東西”、“快點”。反倒是她覺得過意不去,勤奮地悶頭殺怪。
[隊伍][萬水千山]:你別沖在前面,我來拉怪,你在後面輸出就行。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不是顯得我很沒義氣?
[隊伍][萬水千山]:呵呵,我是戰士,未來的MT,本來就應該保護你們這些脆皮的治療和DPS的。②
萬水千山在前面抗怪,她在後面遠程攻擊,看他有危險就給他套個吸收傷害的盾、加兩口血,兩人配合,殺怪非常迅速,很快任務就都完成了。她唯恐耽誤他太久,跑回村莊飛快地把任務交了。
[隊伍][萬水千山]:整個魔獸世界的劇情就是從這裡和夜色鎮開始的,值得仔細看看,別著急。
好像他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一樣。
[隊伍][夏天的冬瓜]:呼呼,終於追上你啦。
[隊伍][萬水千山]:你是新手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
[隊伍][萬水千山]:玩了兩小時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看了一眼時鐘。不知不覺,居然就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呀。
[隊伍][夏天的冬瓜]:一點都不累,你呢?
事實上,她現在渾身充滿了幹勁,迫不及待地想要幫他也做幾個任務,以證明自己不是只會拖後腿的廢柴。
[隊伍][萬水千山]:我也不累,那就繼續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_^。
為什麼被曲惟恩那樣的大牛帶她就又累又不自在,和萬水千山組隊卻十分愜意自如呢?看來她果然不是成牛人的料啊。
兩隻沒馬的小短腿一前一後跑在大路上。大路本來是很安全的,很少有怪,可是在一處空曠的岔路口卻突然進入了戰鬥。安思冬還沒來得及看清狀況,就在熊熊烈火中壯烈地倒地躺屍了。然後才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紅名的部落法師,級別是個骷髏,表示等級高出她很多。翻了翻戰鬥記錄,一招秒殺。
[愛慕梯對你做了個粗魯的手勢。]
[愛慕梯對你吐口水。]
[隊伍][萬水千山]:?
[隊伍][夏天的冬瓜]:有部落攻擊我,你快跑。
前面已經轉過彎的戰士站住了,轉身向她跑回來。那個部落只顧著對她發各種表情動作,一開始並沒有攻擊萬水千山,但萬水千山先動了手,也立即被一個火球燒死。
[隊伍][夏天的冬瓜]:叫你跑你幹嗎還回來啊。
[隊伍][萬水千山]:我怎麼能丟下你一個人,自己逃跑?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每句話都讓她覺得想流淚。
[隊伍][萬水千山]:先別動,等他走了再釋放靈魂。
愛慕梯看他們倆沒有反應,又站在她的屍體上蹦蹦跳跳踩了好幾腳,才跳上一條狼離去。
她從墓地跑回來撿屍體,復活後正要喝水吃麵包恢復,那個愛慕梯又從樹後跳出來,再度把她燒成了屍體。如此反復幾次後,她終於明白,這個人是鐵了心要欺負他們到底了。
[隊伍][萬水千山]:看傷害數值,這人肯定已經滿級了。咱們倆的技能打他全部miss,打不過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那怎麼辦?
[隊伍][萬水千山]:先下線吧,誰叫咱們還小呢。他看到咱倆下線就不會再守屍了,過一陣再上來。
才說完,隊伍裡萬水千山的頭像就灰了。她悵然地盯著螢幕看了半分鐘,默默地點了下線。
剛關掉窗口,QQ閃了起來,又是曲惟恩:“怎麼下線了?”
她鬱悶地說:“有個部落一直殺我。”
他立刻說:“叫什麼名字?我去收拾他,你繼續做任務。”
她把名字告訴他,再爬上線時,那個部落已經不見了。隊伍已經解散了,她站在原地等了許久,既沒有被騷擾,也沒有看到萬水千山。
過一陣,那是多久?
她接了個低等級的回暴風城的跑腿送信任務,回去才發現城市頻道全是謾駡刷屏,看名字應該是那個愛慕梯的小號。
[城市交易][挨母踢]:QWE你個SB,亂roll裝備,買東西不給錢,勾引別人老婆,以後大家看見這個爛貨繞道。
[城市交易][挨母踢]:QWE你個SB,亂roll裝備,買東西不給錢,勾引別人老婆,以後大家看見這個爛貨繞道。
[城市交易][挨母踢]:QWE你個SB,亂roll裝備,買東西不給錢,勾引別人老婆,以後大家看見這個爛貨繞道。
她密曲惟恩:“那個人幹嗎這麼罵你?”
:他總不能直接說我殺得他下線吧。這邊正在密語罵我呢。
這個愛慕梯還算聰明,知道用這種方式黑人,只是……得什麼樣的極品才能同時滿足他說的三條罪狀啊……o(╯□╰)o
這種口水刷屏是常有的事,除了當事人也沒什麼人在意,直到奈何情深跑出來說了一句話。
[城市交易][奈何情深]:搞笑來的吧?QWE亂roll裝備?你有資格跟他組隊嗎?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果斷前排占座!
[城市交易][四爺]:明顯是被殺傻的部落,開小號來黑人呢,就是黑得也太沒水準了。
[城市交易]:哇,奈何情深真身,趕緊合影。
[城市交易][南宮燕]:誰知道QWE是何方神聖?小號刷個屏,居然勞動奈何大神上真身幫他說話?
[城市交易]:555手慢了……
也有人趁機冷嘲熱諷。
[城市交易][江東小喬]:有些人能不能有點自己的獨立人格,每次看到什麼大神就上去合影拍馬屁,奴隸社會來的?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太沒娛樂精神了。
[城市交易]:我高興,我樂意,有本事你也養幾個奴隸追著你合影呀。我就是fan奈何大神怎麼了,你眼紅?你是比他帥,還是比他牛啊?
那個挨母踢還真不夠專業,一邊刷屏一邊用密語罵曲惟恩,刷著刷著就給搞混了。
[城市交易][挨母踢]:SB,爺爺是*了你媽還是*了你祖宗,你要一直不停地追著我殺?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噗……說漏嘴了。
[城市交易][南宮燕]:挨母踢同學,你的菊花露出來了喂。
[城市交易][四爺]:看,我說的沒錯吧。
挨母踢惱羞成怒,索性直接刷屏污言穢語地謾駡。
[城市交易]: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欺負小號守屍,照樣殺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欺負小號被人反殺,還好意思跑出來刷屏丟人現眼,這年頭的人真是RP無下限。
[城市交易][挨母踢]:哎喲,看見爺爺*那個女的你眼紅了是不?有本事你也去*她啊!看你那身高不足二尺八的人妖樣兒就知道你沒種。
[城市交易][四爺]:專門欺負小號,打不過大號就只會上馬甲刷屏,難道你有種?
BBS上不是沒見過別人爭吵掐架破口大駡的,但真的碰到這種無賴,還是讓人氣不打一出來。本來不關曲惟恩的事,無緣無故讓他被人潑了一身髒水。安思冬忍無可忍,回了一條。
[城市交易][夏天的冬瓜]:你有完沒完?欺負小號你還有理了?
立刻收到曲惟恩的密語。
:網路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把頻道遮罩了吧,別理他。
果然,挨母踢一看有人應答,更是渾身來勁。
[城市交易][挨母踢]:小美人,你也來啦,爺爺*得你爽不爽?比那個矮冬瓜**軟蛋帶勁多了吧?……
越罵越不堪入目,她氣得滿臉通紅,說理又說不通,只好出城回赤脊山,眼不見為淨。走到城門口,城市頻道又刷出一條消息。
[城市交易][柳如眉]:MD,老娘就出城一會兒,城裡被豬拱啦?
[城市交易][四爺]:娘娘回來了,有人的菊花要不保……
[城市交易][柳如眉]:原來是被我們的人殺了,上小號來刷屏的?他們懶得理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讓老娘來會會。老娘別的不會,就會兩件事:一是餵奶,二是駡街。
[城市交易][蜘蛛俠女]:娘娘威武,娘娘go on。
[城市交易][挨母踢]:賤人,你男人都被**勾走了,還幫他們說話。
[城市交易][柳如眉]:叫挨母踢是吧?你腦子不是進水不是被門夾是被你媽踢的,你媽踢了你一腳把你踢豬肚子裡去了,生下來往天上扔了3次只接住2次,爹娘不養豬狗不愛,驢見驢踢豬見豬踩。活不下去只好去賣身,腰上系麻繩頭上頂鍋蓋,你左臉寫著欠抽右臉刻著欠踹。
[城市交易][挨母踢]:死人妖,成天裝女人,還叫什麼柳如眉,噁心不噁心。
[城市交易][柳如眉]:你長成這樣還不去死實在是很有勇氣,但沒你的存在怎麼襯托冬瓜mm的美麗。你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食屍鬼吃了你的屍體全體便秘。把你扔廁所,廁所噁心吐了;把你扔巨龍巢穴,奧妮克希亞爆炸了;把你扔安其拉,克蘇恩眼睛瞎了。
好、好彪悍……和毛穎有得一拼。
[城市交易][南宮燕]:膜拜柳娘娘……
[城市交易][四爺]:娘娘千秋萬代,一統江湖Orz。
無論是打字速度、詞彙量還是罵人的靈感,挨母踢都遠遠不如柳如眉,刷了一陣屏之後,終於灰溜溜地銷聲匿跡。
[柳如眉]:娘娘你好厲害……謝謝娘娘。
[柳如眉]:哦呵呵呵……對付這種賤人就得以賤制賤,罵得他狗血淋頭回不了嘴。不過mm你可別學老娘,QWE不喜歡老娘這麼有范兒的。
說起來,大學三年,都沒見曲惟恩交過女朋友,還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於是她很嘴賤地多問了一句。
[柳如眉]:那QWE喜歡啥樣的?
[柳如眉]:死相,你個磨人的小妖精,真壞!明知故問,QWE可不就是喜歡你這樣的?
惡寒!她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再回到赤脊山,一片平靜祥和。有了這次被殺的經歷,她殺怪時都膽顫心驚,一邊放技能一邊還要眼觀六路不停地調整視角看附近有沒有部落經過。有一次經過礦洞門口,冷不防洞裡沖出來個挖礦的高等級部落,她嚇得掉頭就跑,一頭撞進怪堆裡,還是那個部落沖過來刷刷刷幫她把圍攻的怪全部放倒,然後飛快地跑走了,留她一個人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發愣,心口還在怦怦直跳。
:沒再被部落騷擾吧?
:沒有。剛剛被怪圍攻,居然有個部落幫我把怪都殺了。
:這有什麼,互相幫忙殺精英怪也是常有的事,那種逮著小號守屍的敗類才是少數。
這個遊戲裡畢竟還是友善的玩家更多,像曲惟恩和他的朋友們,像那個幫她的部落,還有……萬水千山。
相比於前二者,她更感激和她一樣還是個脆弱小號、卻毅然轉身回頭幫她抵抗滿級部落的萬水千山。
:我還以為不同陣營的人見了面都像見了仇人一樣抽刀就殺的,不是會有榮譽嗎?
:野外殺人榮譽很少。其實魔獸並不是PVP向很強的遊戲,大多數時候大家都還是在玩PVE的。③
也是,互相語言不通,殺完最多吐個口水踩兩腳,起不了什麼江湖紛爭,自然也沒有那麼多恩怨糾葛。
想想來自天涯海角的陌生人能在同一台伺服器玩遊戲,本來也是一種緣分,但這台伺服器上卻有一半的人與你擦肩而過,不能組隊,不能發信,不能加好友,甚至不能交談,除了互相殺戮沒有任何交集。
好像……很狗血的樣子。剛才那個幫了她一把的部落,她都沒看清他叫什麼名字,想對人家說一聲謝謝也無從說起。
網路就是這麼虛幻的東西。
萬水千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上來?
她打開好友介面,手動輸入萬水千山的名字,顯示還是離線。突然覺得百無聊賴,在赤脊山轉了兩圈,都沒有做任務的動力。
算了,還是下線吧,不是說好跟他一起任務的麼?
正要關視窗,突然“鏘”的一聲提示,資訊欄閃過一行字。
[你的好友萬水千山上線了。]
幸好,幸好他們不是敵對陣營,幸好她能加他好友,幸好他們選擇了同一個伺服器,幸好……
能夠再相遇。
第5章
從那之後安思冬就經常和萬水千山組隊做任務。他們倆線上的時間差不多,玩法都比較休閒,常常為了一個連環任務滿世界地飛不捨得放棄,萬水千山也都跟她一起跑,綠色灰色的任務也不放過。因此升級不算很快,每天2、3級,用了半個多月才終於滿級了。
期間不斷地接收到來自同班同學的親切關懷。
30級時——
:去不去諾莫瑞根?
40級時——
:去不去奧達曼?
50級時——
:去不去沉沒的神廟?
不用說,諾莫瑞根、奧達曼和沉沒的神廟都是副本。其實做任務過程中也接到不少要去副本的任務,萬水千山在城市頻道喊了喊,組不到人,也就算了。
幸好後來開了一個新的大型團隊副本納克薩瑪斯,曲惟恩忙著去開荒,總算沒空搭理她了。
有一次她和萬水千山一起做一個召喚大地公主的精英任務,兩個人撲了很多次都打不過。這是個連環任務,前置跑了好幾個地圖才完成,任務還獎勵一個很不錯的藍色項鍊,實在有些可惜。
她躺在地上看著螢幕上金燦燦高大威猛的大地公主,很想把魔獸的策劃和美工拉出來暴捶一頓。WOW裡的公主們大概就是用來顛覆大家對“公主”這個詞的美好想像的,連新手村南瓜地裡一隻搗亂的野豬名字都叫“公主”,身邊還像模像樣地跟了一隻小野豬隨從!
站在公主面前一對比,她覺得自己的小牧師簡直像天仙下凡。
[隊伍][夏天的冬瓜]:要不算了吧,這個項鍊是法系的,你又用不著,還害你死了這麼多次,裝備耐久都要掉光了。
[隊伍][萬水千山]:都做到最後一步了,現在放棄多可惜。剛才把她打到三分之一血時咱倆都還滿血,只是沒藍了。這次你分一點力氣去輸出試試。
兩人又嘗試了幾種打法,無奈公主實在太黃太暴力,幾下就把他們倆轟成了渣渣。
[隊伍][萬水千山]:可惜我幾個朋友都不線上,不然可以叫他們來幫忙。
她打開好友列表,發現曲惟恩和你看不見我都線上。你看不見我所在地是濕地,離這裡非常近,於是她發了個密語過去:“來幫忙做個精英任務好嗎?就在阿拉辛高地。”
[你看不見我]:QWE也在啊,怎麼不叫他?
[你看不見我]:他要下副本。如果你有事就算了吧。
[你看不見我]:沒事沒事,我閑得很,馬上就來。
你看不見我很快飛了過來。這種等級的任務怪對他來說非常簡單,幾刀切了,打了個哈哈走了。
這個八卦男肯定又碎嘴了,很快曲惟恩就密她:“精英任務打不過怎麼不叫我?”
:剛才看你在下副本,不好意思打擾你,你看不見我又在附近,就叫他幫忙了。
:我一直在城裡,沒下本。
她硬著頭皮裝傻,反正他又看不見。
:咦,明明看見你在納克薩瑪斯的,難道是和別人看串了?
他也不好說什麼,丟下一句“以後有事記得叫我”,沒再吭聲。
[隊伍][萬水千山]:原來你有滿級的朋友啊,怎麼不讓他們帶你刷本?比做任務升級快多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被別人攙扶著長大,不是跟沒長大一樣?我是新手嘛,不做任務,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瞭解,那還玩什麼呀。
[隊伍][萬水千山]:呵呵,我也是這麼覺得。
萬水千山曾經也有朋友要帶他去刷本升級,問她要不要一起,她說想做任務。他怕兩個人級別任務不同步以後玩不到一起,也謝絕了朋友的好意。這些她都記得的。
一路相互扶持地走過來,話語閒談中,她也瞭解了一些萬水千山的真實資訊。他是隔壁P大公共管理學院的研究生,以前曾在其他伺服器玩過一陣,後來因為學業中途放棄了。最近也是放假比較空閒,被幾個朋友叫回來重新開始玩的。
原來他就在P大啊……一牆之隔,如此之近。她去過那麼多次兩校之間的飯館一條街,不知有沒有不經意間碰到過?
[隊伍][夏天的冬瓜]:難怪你玩得這麼好。
[隊伍][萬水千山]:我也是休閒玩家,玩得很一般,他們幾個還總罵我不爭氣,說不該讓我練MT職業呢。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覺得你玩得很好啊,傷害統計裡你總是比我多一倍還不止。:(
[隊伍][萬水千山]:你是新手嘛,手法還不熟練。其實每個職業都是有一些技巧的,牧師我不太熟,你可以上論壇看看別人發的經驗帖子。
說到論壇,她想起一件事。
[隊伍][夏天的冬瓜]:對了,你上火樹銀花BBS嗎?我看到好多你們學校玩魔獸的同學都在那裡,好像還有和你一個公會的。
火樹銀花是T大的BBS,不過也有很多外校的學生上。P大是個文科為主的大學,玩魔獸的氛圍不濃,因此P大的一些玩家和公會也常駐火樹。
[隊伍][萬水千山]:我偶爾上,id就是萬水千山的全拼。對了,你還沒入公會,要不就來我們這兒吧,反正大家都認識,以後一起下本也方便。
曲惟恩曾經說要加她進FREE公會,不過FREE收人比較嚴格,必須滿級通過考核後才能入會。雖然一幫八卦男都說嫂子可以破例,還是被曲惟恩義正詞嚴地拒絕了,說等她滿級了再加。
她想了想,答應了。很快就收到“青梅煮酒”公會的入會邀請。
青梅煮酒最近壯大得很快,每天都有新人加入,萬水千山也只是個未滿級的小人物,因此她入會後,除了例行的幾個人說了聲“歡迎”外,並沒有太大動靜。
這樣才好,FREE和BBS上那群八卦男的熱情她有點吃不消。
滿級那天晚上,她登上久違的BBS,發現首頁十大第一居然是WOW版的帖子,回帖人數遙遙領先,標題十分醒目:“熱烈祝賀FREE公會首殺塔迪烏斯!FREE萬歲!”
帖子裡很賤地說了兩句:“感謝部落,感謝聯盟其他公會的謙讓,讓我們率先推倒了塔迪烏斯,這個榮譽不是FREE的,是全體WOWer的。”附件貼了boss倒地的遊戲截圖。發帖時間是今天淩晨3點,估計那會兒才剛打過的。
納克薩瑪斯分為五個區域,中央區必須在一個CD內完成其他四區的分支才能進入。四大區中只有憎惡區有4個boss,塔迪烏斯就是最後那個,難度也不可小覷。
下面一片“Re上十大”、“恭喜”、“NB”、“不客氣”、“FREE最強”之類的祝賀聲。有人問:“這麼快就通憎惡了,我記得17號所有伺服器才剛有首殺的吧?目前通過的公會有5個了沒?”
“誰指揮的呀?”
“還能有誰,肯定是奈何情深唄。”
“FREE都拿了多少次首殺了?”
“自從奈何情深當了FREE會長,首殺就沒別的公會啥事兒了。接下來4DK、克爾蘇加德①估計也是他們的。”
奈何情深跳出來說:“我很欣慰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英明神武,不過這次的隊長還真不是我。”
“隊長指揮得當是一點,最重要的是FREE陣容齊,能湊得出40人的精英團隊。其他公會雖然也有好幾個隊,都是烏合之眾,隨便拉個滿級的就去納克薩瑪斯,那不是送去給boss虐。”
底下有部落的人哀嚎:“氯化鉀陛下,您去哪兒了啊,首殺又被FREE搶走了,這叫我們HSYH的兄弟們情何以堪哪!”
一嚎,還真把淡出江湖已久的元老氯化鉀給嚎出來了:“唉,都怪我當年有眼無珠,讓聯盟把QWE撿走了,如今無顏出來見父老兄弟啊。”
“QWE是誰啊?”
“不是上回FREE潛規則ppmm的男主角嗎?”
“我搜了,在本版一共就發過不到10個帖子。”
“是這次FREE的隊長吧。”
“哇塞,哥真有面子,KCL都專程來re哥的帖子。”②
“面子你妹啊,人KCL是沖著FREE的神秘高人來的,省省吧你。”
火樹BBS的WOW版下屬三個公會私版,分別是HSYH、FREE和青梅煮酒。其中部落公會HSYH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核心成員大多是已經畢業的T大師兄,也是唯一以火樹銀花冠名的公會;FREE和青梅都是聯盟公會,分別由T大和P大的在校學生組成。FREE人數不多,但入會有門檻,制度嚴格,成員平均水準較高;青梅則勝在新鮮血液不斷,繁榮熱鬧。
要說這三個公會之間的關係,那是十分微妙的。論陣營,HSYH是部落,而FREE和青梅是聯盟,敵對陣營之間多多少少有點摩擦,你殺我我殺你殺成群毆是常有的事,而且部落那邊HSYH一頭獨大,聯盟卻有兩個勢力相當的公會,FREE和青梅勢必要聯合起來才能對抗HSYH;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HSYH和FREE都是T大的,T、P二大為了本市第一的名分爭得頭破血流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遊戲裡的齟齬升級為BBS上的罵戰,最後再返回為遊戲中的屠殺,這種事也屢見不鮮。
不管怎麼說,青梅這個後娘養的公會都是最淒慘的,但青梅的成員十分團結,技術上比不過T大的工科男,就走人際公關路線,因此也一直在WOW版乃至奧妮克希亞服佔據著一席之地。
KCL是HSYH的創始人,也是火樹BBS的站務之一。當年那批元老還在校時,HSYH輝煌一時,奧妮克希亞是絕對的部落優勢服,最懸殊時雙方陣營線上人數達到5:1。後來師兄們紛紛畢業工作,沒那麼多時間玩遊戲,才慢慢被聯盟爭取到現在45%的份額。但學生畢竟稚嫩,經濟實力也不如上班族,HSYH依然是WOW版的第一大公會。
KCL最後放了句話:“誰看見QWE代我跟他說一聲,哪天他要是想換號來玩部落,HSYH絕對敞開門歡迎他。”
“哇,氯化鉀陛下親自開口挖牆腳,換了我立馬就去玩部落了,QWE快點跳槽吧跳槽吧。”
“別裝了,你丫的獠牙還齜在嘴外邊呢,裝什麼聯盟,一看就是個托兒。”
“這個QWE真有這麼NB,連KCL都想挖他?”
奈何情深又跳出來說:“要說NB嘛,比我是差了那麼一點,不過FREE的首殺記錄的確都是他帶隊拿下的。拜託以後不要再把這些算在我頭上了啊,太NB也是一種罪……”
HSYH的人互相安慰:“沒事沒事,目前一共推了10個boss,首殺咱HSYH就占了一半,被他們領先這點不算啥。”
“窮得瑟吧你,看看你們推的都是啥?全都是每個區看門的,最菜的那個。”
當然也有人不服氣:“首殺再多也就是PVE厲害而已,跟電腦打有什麼意思,PVP牛才是真的牛。”
“同學,自己不NB不是你的錯,但連牛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出來顯擺就是你的不對了。”
“誰不服誰自己去找人挑兩把唄。”
有內部人士爆料:“人以前可是T大CS戰隊的隊長,學生業餘戰隊打進過職業聯賽全國八強的,個人技術、戰術指揮,哪樣沒有?你跟他說PVP不強?”
“你跟文科男說這個,他那點智商怎麼理解得了?去跟阿米巴原蟲講都比他強。”
立刻被潛水關注的版主喝止:“請勿放地圖炮,我幫你修改了,下不為例,否則關你小黑屋。”③
回去看原來那個帖子,版主很惡搞地把“文科男”、“智商”和“阿米巴原蟲”都改成了***,囧!
青梅的會長也象徵性地送上賀詞:“祝賀FREE又一次為我們聯盟奪得首殺,你們是聯盟的驕傲,青梅煮酒為有這樣的盟友而自豪!”
立刻有人叫板:“FREE首殺和你有什麼關係?誰為‘你們’奪了?”
“FREE啥時候成青梅的盟友了,又自作多情了吧?”
還有人照葫蘆畫瓢:“祝賀FREE又一次為我們T大奪得首殺,你們是T大的驕傲,HSYH為有這樣的校友而自豪!”
當然在這樣河蟹的大好日子裡,這幾個不河蟹的帖子很快不見了。
趁著版面氣氛熱烈,版主大手一揮:“我們幾個版務早就在籌備今年版聚的事了,趁此機會一併向大家公告了吧!”
馬上有人回說:“先別,等過了12點再發,明天再頂一個十大。”
版主也覺得有理,於是改發了一個簡略的版聚預告帖。
安思冬走馬觀花地迅速流覽了一遍帖子。她才剛剛滿級,唯一去過的副本是死亡礦井,他們說的那些她還看不太懂。她想了想,覺得這麼重大的喜訊還是應該表示一下,於是給曲惟恩發了條消息:“剛看到十大,恭喜你啊,你們公會好厲害。”
曲惟恩一直線上潛水,很快回了過來:“同喜。”
“啊?”
“你不是也滿級了嗎,恭喜你。”
“哦,是啊是啊,同喜同喜。”
這時有別人也密她,消息自動跳出,把曲惟恩剛發的一條覆蓋了:“是冬瓜嗎?我是萬水千山。”
“嗯,是我。”
加好友之前她查看了一下他的id,WanShuiQianShan,生命力很低,明顯是剛註冊沒多久的,上線次數和發帖都很少。
萬水千山問:“我看到版上說下周要版聚,你會去嗎?”
她的心口咚咚地跳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就在學校裡的話,應該會去吧……”
萬水千山說:“那就好。”然後給了她一個笑臉。她再回復時,對方已經下線了。
喂,有話就說清楚,這樣她會胡思亂想的啊啊啊!
來不及胡思亂想,曲惟恩的消息又跳了出來:“生氣了?”
她連忙去翻他上一條消息:“這段時間一直忙著開荒納克薩瑪斯,沒顧得上你,抱歉。接下來應該會空閒一點了,帶你去下本吧。”
您老現在可是全版聞名的大神,我哪敢生您的氣啊!她連忙回復:“剛才離開了一下沒看到,不好意思。”
“那就好。”
——為什麼又是這句?怨念。
“就這麼說定了。”
“啊?什麼?”
她能想像得出網線那一端他肯定又抿起了他不薄的唇,眯起了他不細長的眼睛。“下本的事。”
“哦。”只是“哦”一下,不算答應吧。
“今天我們團暫停休息,正好現在有人,走吧,先帶你去簡單的5人小本刷點裝備,等有基礎了再去Raid④。”
她傻眼了,急忙推辭:“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經滿級了,不用再麻煩你們帶我了,真的。”
“你一身任務給的環保綠裝,又是新手,除了親友團,誰下本肯帶你?現在已經不是開服初期了,沒有人會願意陪小號打醬油的。”
“哦,好吧……”她鬱鬱地回復。雖然知道他是為她好,但是……大哥,為什麼好話到了你嘴裡,說出來就這麼讓人鬱悶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6章
“QWE邀請你加入隊伍,是否同意?”
安思冬點了同意加入隊伍,隊裡已經有四個人了:阿力爸爸,矮人戰士,MT;柳如眉,人類牧師,奶媽;QWE,侏儒法師,遠程DPS;你看不見我,暗夜精靈盜賊,姑且算近戰DPS吧。她本來還想問問能不能帶個朋友一起,只好作罷。
[隊伍][你看不見我]:去哪兒?
[隊伍][柳如眉]:廢話,五人隊還能刷哪兒,顯然三大刷T0。
[隊伍]:先ST□,再通靈,最後黑石。
安思冬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於是敲了個問號;曲惟恩大概也想到她看不懂這些縮寫,又解釋了一遍,於是看到二人幾乎同時發出了消息。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斯坦索姆、通靈學院、黑石塔,以前這仨合稱三大副本,出魔獸裡的第一套T0套裝。
下面也同時刷出兩條資訊。
[隊伍][柳如眉]:哇,真默契!
[隊伍][你看不見我]:哇,真體貼!
都過去半個多月了,他們就不能遺忘她一點點麼?曲惟恩也是,每次都既不接茬也不否認,害她想反駁又怕讓他難堪。
[隊伍]:上TS①吧。
[隊伍][柳如眉]:都什麼年代了,下個三大還用上TS?依老娘看,那個破爛T0也別刷了,下個CD咱組個團帶冬瓜mm raid,直接T2套裝畢業,你們倆就能雙雙納克薩瑪斯了。
[隊伍]:冬瓜是新手,一邊打一邊給她講解一下。冬瓜,一會兒你也別急著幫忙輸出,多觀察觀察柳如眉,學習一下他的手法。
[隊伍][夏天的冬瓜]:哦,好。
[隊伍][柳如眉]:老娘沒手法,就靠奶大,這個得看天賦好不好,學是學不來的。至於冬瓜mm的天賦怎麼樣,就得問你了。
這個玩笑實在是開得有點過頭,曲惟恩顯然並不受用。
[隊伍]:對女生說話你注意點!
[隊伍][阿力爸爸]:……
[隊伍][你看不見我]:娘娘,雖然我是你的死忠粉,這回也沒法追隨擁護你了……
[隊伍][柳如眉]:冬瓜mm啊,我說的那個……大,就是指治療量高,是引申義,不是原意啊。還有那個天賦……我是指天賦加點嘛,加點加得好不好還是很重要的。你現在還是升級時候的暗影天賦吧?回頭你去洗了,我告訴你神聖牧師怎麼加點比較好。
[隊伍][你看不見我]:娘娘果然舌燦蓮花,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彎的也能說成直的……
其實身處一個男女比例超過5:1的大學,每天在BBS上泡著,又被毛穎薰陶了三年,安思冬已經對男生之間的粗口葷段子免疫了,那只是他們說話的一種方式而已。同班男生還曾當面半開玩笑地評價她的外貌:“安思冬啊,長得挺可愛的,嬌小玲瓏娃娃臉,可惜就是身材和臉蛋一樣,有點欠發育。”
看大家都沉默了,他們又都是來帶她的,她覺得有必要犧牲自己一下調節調節氣氛。
[隊伍][夏天的冬瓜]:其實QWE的天賦比我好。
[隊伍][柳如眉]:……
[隊伍][阿力爸爸]:……
[隊伍][你看不見我]:哆嗦……冬瓜mm,你真的是牧師吧?什麼時候學會了法師的冰系技能?
[隊伍][柳如眉]:還一放就是個大冰箱,群凍的,草。
她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胸部,想起上次在曲惟恩宿舍戳他那一拐子——她說的的確是真話啊。o(╯□╰)o
一早她就聽曲惟恩的在電腦上裝了TS,只是從來沒用過。登錄上去進了FREE公會的頻道,很快被拎到一個單獨的房間裡。除了隊伍裡幾個人外,還有四爺和奈何情深。
一個一板一眼聽著像新聞聯播主持人的男聲說:“冬瓜mm終於來了,歡迎歡迎。”
她看了一眼TS,說話的人居然是柳如眉。-_-!
柳如眉到了TS裡就像變了個人,說起話來一本正經,半個髒字也不帶,讓人很不習慣。“是娘娘本人嗎?”
一片哄笑。新聞聯播男聲嗆了一下:“那個……咱在遊戲裡分裂一下就行了啊,TS裡你就別叫我娘娘了……”
四爺介面道:“不然奴家會害羞的。”還發了個捂臉扭動的表情,又是一片哄笑。
一群人在TS上貧嘴打趣,遊戲裡曲惟恩密她。
:斯坦索姆在東瘟疫之地,你先過來吧。
:嗯,已經在飛了,馬上就到。
不過,這種話在隊伍頻道說就行了,何必密語?
到了目的地,曲惟恩就在飛行點等著,交易給她兩件裝備,預言束帶、預言臂甲,都是60級的紫裝,比她身上的環保綠裝強多了。雖然她很小白,但也知道拾取不綁定的紫裝是很值錢的,拍賣行裡40多級的一件都要賣好幾百金,猶豫著要不要拒絕。
:小怪身上撿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先湊合穿。
:哦,好的,謝謝。
:這邊有幾個去斯坦索姆的任務,你接一下。
東西瘟疫之地這兩塊地圖場景晦暗,滿地骷髏食屍鬼,非常壓抑,因此這邊的任務她都沒怎麼做,地圖上滿是感嘆號。她停下來看任務描述,侏儒法師站在她身邊扭動著小身子。
:什麼時候加的公會?
啊,差點忘了這回事,之前曲同學還說要加她入FREE的,現在她自作主張去了別的公會,他不會生氣吧?
:一起升級的朋友拉我去的,就加了。我看你們公會挺嚴的,又那麼厲害,怕不夠資格。
:沒什麼,FREE大都是咱們學校的同學。
:我這麼菜,走後門勉強加入不是讓你為難嘛……
他也就沒說什麼。接完了任務,一起跑到斯坦索姆的集合石,柳如眉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一看見她,立刻發過來一條密語。
[柳如眉]:你怎麼去了青梅煮酒?
[柳如眉]:被朋友拉去的。
[柳如眉]:你有朋友在青梅?誰啊?
[柳如眉]:也是新手,一起做任務認識的。怎麼啦?
柳如眉好一陣沒說話。看了幾次BBS上的掐架帖子,她也猜到FREE和青梅之間大概不算很友好。
[柳如眉]:是不是因為青梅和你們有過不愉快?
[柳如眉]:mm,那可不光是不愉快。青梅的前身叫大江東去,他們會長和QWE決鬥輸了,把號刪了公會也解散了。青梅剛成立的時候處處針對QWE,還收買過部落的人來殺他,想逼他也AFK②。QWE曾公開說過終生不和青梅的人組隊,你現在頭上頂著青梅的名字,這是往他臉上甩了一大耳刮子啊。
暈,還有這麼狗血的內情。她和萬水千山都是新手,入會之後也默默無聞,根本沒聽過這些歷史。
[柳如眉]:對不起,我不知道……
[柳如眉]:你跟那邊的人還不熟吧?
[柳如眉]:嗯,就認識一個新人。
[柳如眉]:打聲招呼,直接退了得了。反正青梅那種窯子公會,人來人往,睡一夜就走的多了去了。
她默默地流下一滴汗。才說了幾句正經話,娘娘本性又流露出來了,但是您能不能別把我也比喻成嫖客啊……-.-b
打開好友列表看了看,萬水千山不在。
[柳如眉]:好,我跟朋友說一聲就退會。
斯坦索姆現在已經沒什麼人來了,但也不乏帶小號刷經驗裝備的。三個人站在集合石旁拉人,不一會兒就也過來一個隊,三個大號帶著一個小號,全都是青梅的。
[綜合][念奴嬌]:哈,我看到了什麼?QWE身邊好像有一個我們青梅的牧師?別告訴我你們只是碰巧一起站集合石前啊。
[綜合][江東小喬]:搬板凳坐等看QWE自殺。
[綜合][多情應笑我]:QWE為什麼要自殺?
[綜合][江東小喬]:他不是發誓說終生不和咱們青梅的人組隊嗎,現在他組了,很明顯是不想活了嘛。
[綜合][念奴嬌]:有的人說話就當放P,嘴和菊花共用的,不能當真。你以為人人都跟咱們老會長那樣一諾千金?
幾個人自問自答地冷嘲熱諷,這邊的人自然也不是吃乾飯的。
[附近][柳如眉]:自殺你妹,放P你媽,千金你大爺。是誰先仗著人多欺壓小公會的?是誰明知別人會長是mm不擅長PK,還強逼人決鬥拿刪號當賭注的?又是誰輸了沒臉見人兩腿一瞪撂挑子的?都被人當垃圾拋了還一口一個老會長舔屁溝,拿個孬蛋當英雄,賤人老娘見過不少,沒見過這麼賤的。
阿力爸爸和你看不見我已經從集合石傳送過來。曲惟恩在TS裡說:“別理他們,進本。”率先向副本入口跑去。
TS裡四爺問:“出啥事兒了?是不是副本門口碰部落了?要不要幫忙?”
曲惟恩說:“沒事。”
沒過一會兒就聽到奈何情深說:“怎麼回事?為什麼青梅的人在城市刷屏罵QWE,要你自殺?”
隊裡幾個人都沒吭聲。大概有人密了奈何情深,又聽他說:“青梅的人怎麼這麼無聊,自己本事沒有,就會耍嘴皮子,跟瘋狗似的亂咬人。”
曲惟恩說:“知道是瘋狗就別回嘴。”
TS裡聽他的聲音和平時略有不同,顯得更低沉一些,透過耳機清晰地撞擊著耳鼓。安思冬看著面前跑得歡快的小侏儒,停下腳步,轉身又跑回集合石邊。
青梅的四個人還在綜合頻道刷屏,她站在他們中間不動,一直等到四個人都停了嘴,鎖定她為目標,才打開公會頻道,點下退出的按鈕。
四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她頭頂上“青梅煮酒”四個字消失不見。
[附近][夏天的冬瓜]:這樣你們滿意了?
那四個人不吭氣兒了。
再回到隊友身邊,他們也都注意到了她頭上的公會名稱沒有了。
[柳如眉]:嘿嘿,真有范兒,老娘都沒幹過這麼拉風的事,遺憾啊。
:你不必這樣的,回頭對你朋友不好交代。
大哥,我更擔心對你不好交代啊,你的面子可比我們這些小蝦米的金貴多了。
:呵呵,沒什麼,我只是個無名小輩,在公會裡都沒說過話,退會也沒人在意的,只要你別生氣就好。
:那種人的話我還不放在眼裡。
柳如眉在TS裡說:“奈何,加一下冬瓜mm入會吧。”很快就收到入會邀請。
安思冬說:“我現在還很菜,等我變強力了再加,別破壞了你們的規矩。”然後點了拒絕。
奈何情深誇她:“有志氣!”其他人也就沒在意。
四個人進了斯坦索姆後門,迎面是兩個亡靈精英怪和六七個小怪。曲惟恩說:“冬瓜,你和柳如眉一人分一個精英,用束縛亡靈把它捆住,我和阿力先清小的。”
她乖乖地照做,束縛住右邊的亡靈。阿力爸爸群拉小怪,曲惟恩的法師放了幾個AOE③清了,再集中火力分別把兩個精英幹掉。
這時候系統發出“鏘”的一聲,萬水千山上線了。
[萬水千山]:對不起……T_T
他立刻回過來,語氣有些焦急。
[萬水千山]: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別哭。
[萬水千山]:我退會了……
[萬水千山]:嚇我一跳,原來就這事啊。難道你怕我覺得是我介紹你入的會,你退了我會生氣?
[萬水千山]:嗯……
[萬水千山]:公會就是一群人一起玩而已,你覺得和誰一起比較開心就和誰一起唄,我哪會那麼小心眼。
其實她是覺得和萬水千山一起比較開心啊,可是沒辦法,同學的面子也要照顧。為什麼其他人就不能像萬水千山這樣豁達呢?
TS裡曲惟恩喊她:“冬瓜?在不在?”
抬頭一看,隊員們已經清完了前方的小怪走出去一大段了,她連忙和萬水千山打了聲招呼,迅速跟上。
一路進行地十分順利。每撥小怪應該怎麼打,每個boss有些什麼技能和注意事項,曲惟恩都一一解釋清楚,柳如眉則向她傳授牧師治療的經驗,一個副本打下來,她也能幫忙照顧一下隊友了。
比較遺憾的是……摸boss的手氣差了點。
隨著最終boss瑞文戴爾男爵轟然倒下,柳如眉跳上去一點,摸出一件銀光閃閃的……勇氣腿鎧。
曲惟恩埋汰他:“又是板甲,你晚飯吃的墨汁?”
柳如眉委屈地說:“我又不是用嘴摸的boss。”
“吃完抬手擦了一下嘴。”
噗……大哥你還是走冷酷型男路線好了,賣幽默真不適合你。
阿力爸爸說:“那我拿著吧。”
“你要它幹嗎?”
“收藏。”-.-b
柳如眉開始扯話題:“啊呀,我剛注意到冬瓜mm都穿上預言二件了,QWE給你的?很有心嘛。”
你看不見我問:“你都多久沒去熔火之心了,哪來的預言?買的?”
安思冬心裡咯噔一下。
但曲惟恩很快就回答:“幫會倉庫裡順的,誰沒事去買這種過時的破爛?我錢多燒得慌。”
柳如眉抗議:“我還穿著預言褲子呢,你居然說預言是破爛!”
“接下來farm④納克薩瑪斯,直接換T3,還給你省事了呢。”
柳如眉屁顛屁顛地說:“冬瓜mm,看到我的帽子沒?塔迪烏斯出的T3信仰頭,全服僅此一件哦,拉風不?”
她看了看螢幕上柳如眉頭上的光環,無比真誠地說:“嗯,娘娘你頂著這個圈圈,看上去就像一位純潔美麗的天使。”
TS裡一片噴笑。柳如眉羞憤難當:“天使你……”最後一個“妹”字生生忍住了,“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嫉妒我有T3帽子你們家QWE還沒有。”
阿力爸爸問:“塔迪烏斯這次不是爆了2個布甲帽子嗎,QWE沒拿?”
曲惟恩說:“我讓給小四了。”
“為啥?”
“好裝備給他比給我提升作用大。”
什麼是牛人,這就是牛人。-.-b
第7章
TS裡四爺在嚶嚶哭泣。曲惟恩說:“冬瓜回去交下任務,後續還要再打一遍,我們先清小怪。”
柳如眉問:“冬瓜不是已經滿級了嗎,還做什麼任務?”
奈何情深說:“任務給裝備吧。”
“任務給的裝備又沒有掉落的好,要它幹嗎。”
“就你那黑手,掉落的再好,摸不出來有什麼用?”
其實安思冬也奇怪曲惟恩幹嗎讓她做任務,這很不符合他的風格,但是大神的行為還是不要質疑了。交完了任務回來,正好打到第一個boss。打完柳如眉不敢動了:“誰手氣好上去摸一個。”
你看不見我跑上去一摸——又是板甲。
第二個boss——盾牌。
第三個——斧子。
……
最後一個boss躺地上很久,沒人上去摸,都說:“冬瓜mm自己摸吧。”
她無畏地跑上去點了一下,居然出來兩個物品,還都是紫的:瑞文戴爾之劍,死亡軍馬的韁繩。
[隊伍][柳如眉]:……
[隊伍][你看不見我]:……
[隊伍][阿力爸爸]:……
[隊伍]:……
連曲惟恩都不淡定了。
你看不見我在TS裡狂吼:“這是什麼RP啊!同時出劍和馬,想要個牧師的布甲看看都見不著!”
柳如眉感慨:“有生之年我終於親眼見到了DK馬①……人生完整了。”
四爺哀歎:“什麼什麼?居然出了DK劍和馬?早知道我也應該去的,新手就是RP爆棚啊。”
安思冬看那兩件物品都是紫的,而之前所有的boss都只掉藍裝,於是虛心地問:“這兩個東西很稀有嗎?”
“劍掉率千分之一,馬萬分之一,兩個同時掉,你說呢?”
難怪一件她的裝備都不出,原來RP全被這兩個玩意兒耗光了。千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被她碰上……早知道今天應該去買彩票的。
玩網遊最爽的事,莫過於摸裝備開金手指,摸出掉率極低的稀有裝備;玩網遊最鬱悶的事,莫過於摸出了掉率極低的稀有裝備,你卻不能用。
那把劍還是給阿力爸爸收藏了。柳如眉心頭滴血萬分不舍地說:“馬是冬瓜mm摸的,你拿著吧……”
“這個馬有什麼用?比我現在的好嗎?”
“速度一樣,就是拉風。”
“哦,那我不要了,你收藏吧。”她的馬是剛剛花了1000金買的,捨不得換。
[隊伍][柳如眉]:冬瓜mm,你真是太善良太體貼太善解人意了,老娘愛死你了!以後上刀山下火海,只管一句話,就算你讓老娘去砍QWE,老娘也認了!
一說到這種話,娘娘就只敢發在遊戲裡。
“那我向你請教一個問題行不?”
“別說一個問題,一千、一萬個問題都沒問題!”
“為什麼你的強效治療術總是放不出來呢?我看很多次你讀條②讀到一大半就斷了,是故意的嗎?”
“冬瓜mm很有心嘛。”柳如眉嘖嘖歎道,“這其實是個很重要的技術。你有沒有發現,那些治療技能耗藍都非常高,經常boss打到一半你就沒藍了?”
“嗯,不是因為我的裝備太差回藍太慢嗎?”
“再好的回藍裝備也不可能讓你無腦刷快速治療,學會控藍是每個牧師必備的技能。強效治療術讀條3秒,如果快讀完時目標的血還很滿,就動一下打斷讀條,這樣可以保證你的每一分藍都用在刀刃上,而不是一直過量治療。”
羞愧……她的確是傻傻地一直不停讀最快的快速治療,然後很快把藍用光了,治療量還上不去。
她選中柳如眉為目標,嘗試讀了一個強效治療術,在讀條到90%時向左移動一下打斷讀條,如此反復練習了幾遍。“這樣對不對?”
你看不見我感慨:“冬瓜mm有潛力啊,我見過太多牧師不會預讀條打斷了。”
“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誰的老婆,那能是一般人嗎?”
又來了,趕緊打斷。
“啊……我發現娘娘好好說話的時候,其實還是很溫柔很動人的。”
[隊伍][柳如眉]:哦呵呵呵……mm你可別因此而愛上老娘,老娘的身與心都不可能只屬於你一個人,愛上老娘的人註定只能是傷心的結局。
打出這些字的時候,TS裡的新聞聯播音一直都沒停,還在諄諄教導她實戰中什麼時候應該用強效治療,什麼時候快速治療更合適,以及碰到突發狀況應該如何應對。
能分裂到這種程度也是人才啊。--b
你看不見我小聲說:“娘娘別找死,小心QWE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沒事,”曲惟恩很淡定,“他要是敢把遊戲裡說的話在TS裡也說一遍,我不但不追究,還會對他說一聲佩服。”
四爺攛掇:“娘娘上真身發一次飆讓他見識見識。”
娘娘當然不敢——娘娘又羞澀了。
只有安思冬一個人心裡暗暗抓狂。什麼叫“我不但不追究”,大哥你是我什麼人啊就算我愛上了柳如眉——當然這純屬假設——你有什麼資格追究啊啊啊!
一晚上一邊閒聊一邊把斯坦索姆、通靈學院和黑石塔各刷了兩遍。事實證明,全隊人的RP都被那兩件稀有紫裝耗光了,包裡塞滿了裝備,除了一件通用的披風,愣是沒一個她能穿的。
“我覺得,咱們這個隊應該起個名,叫‘戰士之友’。全是戰士裝備啊,差一件勇氣套裝就湊齊了。”
她有點懊惱,要是把萬水千山叫來就好了。
曲惟恩說:“今天就先到這兒吧,謝謝大家,改天請你們吃飯。”
“改什麼天啊,都十點多了,肚子正餓呢,要不去北門外吃烤串吧?”
此提議立刻迎來一片附和:“好啊好啊,餓死了,叫QWE請客。”
柳如眉問:“冬瓜mm去不去?”
晚飯吃得早,一晚上又都在奮力學習,她也的確有點餓了,於是說:“好啊。”
四爺發了個流口水的表情:“要見到傳說中的冬瓜mm了,激動……”於是一群人跟著發各種猥瑣表情。
曲惟恩說:“你還欠著我報告沒兌現呢。”
鬧騰的TS裡突然安靜了。然後你看不見我先說:“啊呀,突然想起衣服還泡在水房沒洗,要臭了,我就不去了。”
柳如眉說:“我宿舍還有一包泡面,懶得下樓了,湊合吃吧。”
各種各樣的放鴿子理由,很快搓飯隊伍就只剩下她和曲惟恩孤零零的兩個人。
“走吧,五分鐘後我到你樓下。”
這頓飯是要她請的,而且他也帶了她一晚上,現在說不去,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她只好答應:“好,一會兒樓下見。”
退出遊戲關了電腦,她打開衣櫃,挑了一件貼身剪裁的粉色襯衣和小短裙,換下身上的當睡衣穿的T恤,又穿上新買的白色高跟細帶涼鞋。毛穎打趣她:“這麼晚了去哪兒啊?還打扮得這麼漂亮,去約會?”
她頓時冒出一頭黑線。不就是和同班同學一起去吃個夜宵嗎,為什麼她要腦袋短路地換什麼衣服啊?她敢保證,曲惟恩肯定又是穿個拖鞋就下來了。
也許……她看了看腳上還不太合腳的新涼鞋——也許只是在高個子同學面前的自卑感讓她下意識地想要讓自己顯得高挑一點吧。o(╯□╰)o
五分鐘已經到了,也來不及再換衣服了。她下了樓,果然看到曲惟恩還是版衫短褲加拖鞋的標準配置,只不過這次的版衫換成了星際版。
宿舍區坐落在學校最北面,旁邊就是北門。北門外是一條狹窄的胡同,開滿了各式小飯館,尤以烤串為最,夏季每天來這裡吃夜宵的學生絡繹不絕,營業時間都到淩晨。
兩個人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家口碑最好的店坐下。這個點正是吃夜宵的黃金時間,店裡滿滿當當的全是人,喧囂熱鬧,和著飄蕩的烤肉香氣,總算讓她放鬆下來。
烤串店的經營項目非常簡單,就是各種燒烤肉串、涼菜和飲料,功能表只有一張紙。安思冬說:“今天我請客,你點吧。”
他看了眼功能表,對服務員說:“來十串雞翅,五個肉串。”
“就五個肉串……不太夠吃吧?”她小心地問,“不用跟我客氣的。”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說的是五十個。”
五、五十個……她偷偷摸了摸口袋,幸好錢帶足了。話說有一次她曾經在食堂碰到過曲惟恩,他剛打完籃球,渾身是汗,劈口就對食堂師傅說:“師傅,來一斤米飯。”
大塊頭男生的飯量真可怕……要是真餓極了,估計把她整個人煮了他都能一頓吃完。
等等,她幹嘛又要胡思亂想自己被他吃掉這麼……有歧義的事情?
曲惟恩又點了兩杯紮啤,安思冬則點了幾樣素涼菜。等上菜期間,她無聊地一邊喝著白開水一邊看四周,發現四五米外有一桌男生老是鬼鬼祟祟地朝她這邊看,她一轉過去他們就裝模作樣地低頭啃肉,等她移開視線,繼續瞄著她竊竊私語。
她湊近曲惟恩小聲問:“東邊第三桌的人,你認識嗎?”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認識。”
“那他們為什麼老朝這邊指指點點?好像在偷窺咱們。”
他糾正:“他們不是在偷窺‘咱們’,是在偷窺你。”
“偷窺我幹嘛?”
“因為你今天穿太漂亮了。”
噗……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大哥,拜託你不要說什麼話都是一副酷酷的面癱表情,這樣我真的分辨不出來你是諷刺我還是真心讚美啊。
他的手指在桌上無意義地敲著:“以後夏天晚上出門別穿這麼短的裙子。”
好吧,她真的是腦袋短路了。
不一會兒烤串上來了,滿滿一大盤。兩個人沒話說,低頭默默地啃肉。
那個……作為做東請客的主方,似乎有必有擔負起引導話題改善席間氣氛的重任?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端起啤酒杯:“今天這頓飯就當祝賀你帶領你們公會拿到首殺,我敬你一杯。”
紮啤是冰鎮的,沁涼透骨,她只喝了一小口。他倒是一口氣灌下去三分之一,放下杯子:“那你欠我的兩頓報告就都還欠著?”
她瞪圓了眼睛:“我什麼時候欠你兩頓報告了?”
“你去我宿舍那天說的,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那是同一次!”
他從善如流地說:“好,就算一次。”
“就是今天這次!”
“你不是說今天是為了祝賀我拿到首殺嗎?”
同學,你訛報告的手段真的很拙劣……她只好苦著臉說:“大家都是同學,相煎何太急。我也很窮的,現在還要花錢玩遊戲,請完這頓估計我得喝半個月的免費湯了。”
“那下次我請你。”
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她繼續找著談資:“今天我才發現下副本也挺有意思的,原來打boss有那麼多講究。如果換了五個我這樣的新手去三大,真不知道會滅成什麼樣子。以前你們開荒的時候一定很辛苦吧?”
“開荒是比較辛苦,但一個團隊的人互相合作,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把boss推倒,那種成就感是無法言說的。斯坦索姆和通靈以前是10人本,黑石是15人的,後來才改的5人。”他好像陷入回憶裡,語氣有一些悵然,“很遺憾那些日子你都沒有參與。”
她腦中靈光一現,問:“所以你才帶我去刷三大,還讓我做任務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說:“魔獸裡重要的劇情幾乎都有對應的副本。你還記得最早去刷的死亡礦井嗎?最終boss叫艾德溫?範克裡夫,臨死前他會說一句話……”
“你們這些暴風的走狗!我的行為是正義的!”她模仿著叛軍首領的語氣,“是這麼說的吧?”雖然死亡礦井是幹什麼的她都沒搞清楚,但每次boss倒下都會喊這麼一句,刷了無數遍之後想不記住也難。
“沒錯,那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嗎?”
呃……搖頭。
“有個任務是從他身上拿一封信,信裡他有提到過去和暴風城的恩怨。”
當時為了趕時間看也不看就把任務交了,根本沒注意。--b
“範克裡夫曾經是石匠工會的首領,傑出的建築師。你現在看到的暴風要塞和城裡的教堂就是他帶領石匠們建造的。”
暴風城是聯盟三大主城中規模最大的,暴風要塞和大教堂都以純白的巨石修築而成,堅固而壯觀。只是,建造這兩座宏偉建築的設計師怎麼會是躲在陰暗礦洞中的叛軍首領?
“暴風城竣工後,王室發現軍費超支,無力支付工程費用。於是王室貴族試圖收買石匠工會的領袖,許諾給他們加官進爵,賴掉石匠們的工錢。範克裡夫拒絕了收買,他帶領石匠們發起暴動,突破暴風軍隊的包圍,撤到西部荒野的農村,並且佔據了那裡出產金礦的死亡礦井。範克裡夫在地底修建了一條戰船,就是副本底端那條,他打算用這條船通過內陸河闖過重重封鎖進攻暴風城,去摧毀他從前的心血結晶。”
——為什麼這個故事這麼虐啊?那為暴風城去進攻死亡礦井、殺死範克裡夫的玩家,豈不是真的很像他所說的“走狗”?
“今天剛去的斯坦索姆,原本也是一個繁榮的城市,天災軍團入侵後,那裡感染了亡靈瘟疫。東西瘟疫之地那些怪物,原先都是人類戰士和平民。現在魔獸世界觀裡最大的boss,你知道吧?”
羞愧地繼續搖頭。
“是阿爾薩斯。他原本是洛丹倫王國唯一的王子,一名聖騎士,負責抵抗巫妖王的天災軍團入侵。但是,在戰爭中,他逐漸被巫妖王的邪惡力量侵蝕。感染了亡靈瘟疫的人類死後也會變成亡靈,為巫妖王效力。阿爾薩斯為了防止斯坦索姆的居民變成巫妖王的軍隊,趁他們未死,下令屠城。”
“啊?”
他只是語氣平靜地敘述著故事:“阿爾薩斯最終被巫妖王俘獲,成為他手下的一名死亡騎士,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反過來帶領天災亡靈侵略自己的故土。瑞文戴爾男爵是斯坦索姆的領主,屠城時他正在與國王會晤。男爵發誓要為斯坦索姆的居民復仇,與阿爾薩斯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但是最終……”
“我知道,他肯定不是阿爾薩斯的對手,被殺死之後也變成了死亡騎士,從此反過來變成了boss鎮守斯坦索姆是不是?”她撥拉著面前變涼的雞翅,“別說了,你說得我都吃不下了。”
之前做任務升級時她還向毛穎抱怨過:“這個遊戲裡怎麼整天打打殺殺的,看了這麼多劇情,連個愛情故事都沒有。”
毛穎湊過來看了一眼:“人都長得這麼醜,還是別演愛情故事了。”
現在她知道,那些長得不美、醜陋可怕、甚至不是人類的角色,也可以發生虐得人心肝疼的故事。
一個人是否震動人心,並不取決於他長得美不美貌。
想到這裡,她不由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曲惟恩——神經,看他幹嗎?
他笑了笑:“其實我覺得魔獸最美的地方是它那些數字,不過你們女生不都比較喜歡劇情麼。”
最美的地方是數位……好吧,身為一名電腦系女生,她勉強表示理解。
“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你慢慢去體會吧。那些普通任務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副本卻必須組隊才行。我是個脆皮法師,高級一點的副本就沒法單獨帶你去了。”
咦,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之前老催著她下副本是……?
心念一轉,又問:“那如果是牧師和戰士,是不是就可以兩個人去下了?”
“60級的本還不行,55級以下的裝備好點估計都沒問題。”
那回頭可以叫萬水千山一起去。她一邊啃著涼雞翅一邊想。
“都涼了吧,先別吃了。”他叫過服務員來,“你不愛喝啤酒?”
他的一杯紮啤已經喝光了,而她的還剩大半杯。“有點涼,又苦,喝不太習慣。”
“那給你換個果汁吧,啤酒我喝。”他轉頭對服務員說,“麻煩把這些拿回去熱一下,再來一杯果汁,要常溫的。”
他把她的啤酒杯拿了過去,然後——
那種紮啤的啤酒杯子,又大又重,你們都見過的……
它和普通的小玻璃酒杯不一樣,它有一個把手……
一般人喝的時候都抓住那個把手把它端起來……
安思冬不是左撇子,曲惟恩也不是左撇子……
所以,他們都是用右手端起那個杯子的……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若無其事地端起酒杯,就著她剛剛喝過的地方咕嘟咕嘟灌下去半杯。
好吧,人家都不介意用她用過的杯子,她自己還糾結個什麼勁啊。
只是,明明剛才談話已經比較融洽了,被他這麼一搞,好像又有點尷尬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8章
最後安思冬一共只吃了三串雞翅、十來個肉串,其他全被曲惟恩消滅。酒足飯飽,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十二點了。
“糟,十二點北門就上鎖了!”
兩人跑回北門,果然已經落了鎖,周圍的路燈也都關了,黑漆漆的一片。曲惟恩說:“要不從西門繞吧。”
T大校園占地廣闊,從西門步行繞一圈,少說也要半個多小時。她看了看鐵門上的橫欄,一咬牙:“翻過去。”
曲惟恩翻這麼個小鐵門當然沒問題,乾淨利索地在門那邊落了地。安思冬也不是沒翻過,可今天穿的是短裙高跟鞋,未免有點束手束腳。翻牆這活兒也有點像爬山,上去容易下來難,她踩著橫欄爬到了頂端,兩腿就開始發抖了。
曲惟恩在下麵喊:“別怕,你直接跳下來,我在下頭接著。”
他的力氣估計把她當槓鈴舉過頭頂都綽綽有餘。於是她盲目地相信了他,撒手往下一蹦。
曲惟恩真的接住了她——他掐住了她的腰。
要命的是,剛才往上爬時襯衣掀了起來,所以他的雙手就直接扣在她裸露的腰上啊啊啊!
那雙手巨大而有力,兩手一合,幾乎就能把她纖細的腰身整個握在手心裡。掌心火熱,熨在赤裸的肌膚上,如兩塊灼燙的烙鐵。
她拼命忍住尖叫的衝動。黑漆抹烏的,他也不是故意,她要是一叫豈不是就把尷尬給挑明瞭?
她身上的皮膚連以前的男朋友都沒有摸過,現在莫名其妙被一個無關的男生摸了個遍,TMD,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忍辱負重打落牙齒和血吞地裝什麼都沒發生啊?
淚流滿面。
氣得渾身發抖的結果就是手腳不聽使喚,於是她又以投懷送抱之勢一頭撞進了曲惟恩懷裡。
呃,好像和以前被男朋友抱的感覺不太一樣……看吧,被摸了之後她已經破罐子破摔地對隔著衣服抱一下這種事免疫了,居然還有心情想什麼感覺。
曲惟恩很快推開她,扶她站穩:“沒事吧?”
沒事你妹啊!繼續淚流滿面。
幾乎是以競走的速度逃回宿舍,連再見也沒說一聲就飛奔上樓。再多看曲惟恩一眼,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暴走把他推倒在草坪上暴揍一頓用高跟鞋戳瞎他的狗眼再在他臉上踩上十七八個腳印。
——以上純屬yy。
回到宿舍,一頭撲在床上哀嚎。宿舍裡只剩毛穎沒回家,這會兒還沒睡,回頭瞪了一眼:“嚎什麼嚎,被人非禮了?叫你大半夜的穿那麼騷出門,活該。”
死毛毛,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火眼金睛?
腰上好像還殘存著那雙手烙上的觸感,火辣辣的無法忽視,一想起來就毛骨悚然。她覺得有必要再去洗個澡。
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各種亂夢顛倒。她竟然還夢見曲惟恩像言情小說裡寫的那樣,蠻橫霸道地把她按在牆上強吻,一邊還把手伸進她衣服裡亂摸……囧!
幸好做夢不會有人知道,不然真是丟死人了。-.-|||
早上起來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把毛穎嚇了一跳:“你怎麼啦?做了一晚上春夢?”
臭毛毛,說話不這麼一針見血你會死啊?
吃過午飯爬上遊戲,一上線就收到你看不見我的密語:“冬瓜mm,QWE上哪兒去啦?手機也關機,全團的人都等著他呢,叫他快點上來。”
她惡聲惡氣地回過去:“我又不是他媽,我怎麼知道他死哪兒去了?”
對面不吭聲了。
還好碰到了萬水千山,總算讓她抑鬱的心情舒展了一點。
[萬水千山]:昨天朋友帶我去下了幾遍三大,摸了一大把牧師的裝備,可惜你不在。
[萬水千山]:是嗎?我這邊也摸了好多戰士的,7件勇氣套裝,還出了瑞文戴爾之劍,牧師的一件都沒撈著。
[萬水千山]:……
兩個人看了看各自包裡拾取綁定的裝備,都很無語。
[萬水千山]:下次咱倆還是一起吧……
[萬水千山]:要不現在就去?昨天我也學了不少,都沒機會親手嘗試一下呢。總讓別人帶也不是辦法,我們要自強!
萬水千山同意了,很快發過來組隊邀請。兩人組了隊,又在城市頻道喊了喊。
[城市交易][萬水千山]:小號自強隊,斯坦索姆、通靈、黑石連刷,有T有治療,來各種DPS。
有T有治療果然很好組隊,沒一會兒就組滿了,來了一個滿級的法師,58級的獵人和59級的德魯伊。
一集合,法師就說:“坦克怎麼才這點血,行不行啊?”
[隊伍][萬水千山]:說了是小號自強隊。
安思冬悄悄觀察了下那個法師的裝備。
[萬水千山]:他都一身紫裝了為什麼還要來下三大?
[萬水千山]:可能是來帶那個德魯伊的。
法師和德魯伊是同一公會的,言語也十分親昵。她想起曲惟恩說的,法師脆皮,沒法單帶高級本,表示理解。
法師大概仗著自己裝備好,不等戰士拉穩,沖上去就放了一個群攻,於是第一波怪就華麗麗地滅團了。
[隊伍][示申言舌]:牧師你幹什麼吃的?精英亡靈你都不捆?
安思冬本來想放束縛亡靈的,還沒來得及,法師就沖了上去,開始咣咣地掉血,她只好改給他套了個盾。都怪自己手太慢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對不起,我是新手,還不太熟……
[隊伍][示申言舌]:那你給我加血啊,看著我被怪圍毆不管?
她是有加血來著,可是剛上了個HOT,第二個技能還沒讀完他就掛了。早知道應該先立刻讀個快速治療的。
[隊伍][萬水千山]:你站在怪堆裡奧爆,還有兩隻精英怪,神仙也救不回來。我們都是小號,裝備不好,穩當點下暴風雪吧。①
法師看有人是熟手,沒再爭辯,只是對德魯伊說:“不用跑,等牧師回來救。”
剛進副本,跑屍體不算遠,獵人和萬水千山都已經釋放靈魂開始跑了。她吭哧吭哧地跑回來,把法師和德魯伊救起來,等他們倆休息恢復完上好buff②,繼續前進。
這次法師不那麼高調了,改用冰系的AOE技能凍怪群怪,雖然有的時候引得多了一點險象環生,好在萬水千山都即時把怪拉住,總算有驚無險。
[隊伍][燕兒乖乖]:法師的技能好帥,一下殺一大片,我也想玩法師了。
[隊伍][示申言舌]:帥吧?呵呵,你要是高興,回頭哥再帶你練個法師號。
燕兒乖乖就是那個小德魯伊。隊伍裡其他三個人都不作聲,默默地殺怪。難怪一上來就沖怪堆裡奧爆,感情這位哥哥是來耍帥的啊?
打了好一會兒,安思冬發現傷害統計裡燕兒乖乖那根條一直就沒見動過,連自己都因為放了兩次群攻群補的神聖新星有一點傷害。
[隊伍][夏天的冬瓜]:小德,你也幫忙打一打好嗎?
[隊伍][燕兒乖乖]:還要我打呀?
[隊伍][示申言舌]:燕兒,你跟在我後面就行,殺怪有哥呢。他們三個人加起來輸出都不到我的零頭,還好意思說。
大哥,我們仨一個坦克一個治療,還有一個才58級,你一個滿身紫裝群怪的法師,有可比性嗎?你怎麼不跟牧師比治療呢?
[隊伍][萬水千山]:小德就負責給法師加血吧,牧師一個人也挺吃力的。
[隊伍][燕兒乖乖]:我不會加血。
那你到底會幹嗎!黑線!
安思冬覺得自己已經夠廢柴了,誰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沒有最廢,只有更廢。還能說什麼呢,就當隊伍裡只有4個人吧。
那個獵人估計也是新手,法師拉了一大群怪在那裡A,安思冬加血加得手指抽筋才勉強加住,他的寶寶又自動朝怪奔過去引來一群,於是……再次滅團。
[隊伍][示申言舌]:獵人把你的寶寶改成被動!會不會玩啊?
獵人跑屍回來後一聲不吭地改了,法師和德魯伊自然又是趟在地上等她救。磕磕絆絆打到了一號boss面前,法師大概打得太high,忘乎所以,一個勁兒地朝著boss放大招,萬水千山在隊伍裡提醒他也不住手,很快華麗麗地OT③了,又滅。
[隊伍][示申言舌]:戰士你劃水的吧?連個boss都拉不住,你還當什麼MT?
[隊伍][夏天的冬瓜]:戰士在隊伍裡喊了三遍注意OT你都不聽,我們都是小號,怎麼能跟你一身紫裝比?
[隊伍][燕兒乖乖]:自己沒用還怪別人,太厲害難道也是錯?
這是怎樣一種強大的火星邏輯啊!o(╯□╰)o
[萬水千山]:鬱悶,碰到裝B犯了。
[萬水千山]:……
[萬水千山]: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麼粗魯。
都怪自己平時和毛穎、班裡男生們說話口沒遮攔慣了,居然被一個男生嫌棄說話粗魯,汗!
電腦前的安思冬漲紅了臉,有種說不出的難堪。
[萬水千山]:遊戲裡本來就是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的,不可能人人都是高手、都很好說話,就當是接受磨練吧。
他總是這麼不疾不徐,泰山崩於面前而不改色般的從容不迫,讓人莫名地心安。
還真別說,雖然昨天被柳如眉教育了一晚上,還不如今天和這個法師下一趟本更鍛煉。她覺得自己的應變能力和熟練度在短時間內飛速提升了不止一個臺階。
又滅了兩次團,第四遍終於把boss推到了,摸出來一個加法傷的布甲。
除了那個高級法師,牧師是隊裡唯一的布甲職業。萬水千山和獵人都點了放棄,安思冬roll了20點,結果被德魯伊73點roll走了。
[隊伍][萬水千山]:小德幹嗎搶牧師的裝備?
[隊伍][燕兒乖乖]:我也能穿啊,憑什麼說是她的裝備?④
系統一聲提示,獵人退隊走了。
[隊伍][示申言舌]:打一半就走,什麼素質啊。
[隊伍][燕兒乖乖]:哥,這種人別跟他一般見識。
[隊伍][夏天的冬瓜]:……
[萬水千山]:要不咱們也退了吧……
[萬水千山]:再喊個人試試吧,不是說要自強的麼?
安思冬又羞愧了。於是她賣力地幫忙喊人。
[綜合][夏天的冬瓜]:斯坦索姆小號自強隊,後門1號boss已過,有T有治療,隨便來人。
[本地防務][夏天的冬瓜]:斯坦索姆小號自強隊,後門1號boss已過,有T有治療,隨便來人。
然後……隨著系統提示音響起,她傻眼了。
:你來幹嘛?
:我為什麼不能來?你不說隨便來人嗎。
她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冷靜,一碼歸一碼,不要反應過度。
:你看不見我找你好久了。
:他們已經組滿了,我在外面替補。
:您這麼NB還要當替補?
:遲到了當然只能替補,不扣分已經很不錯了。1號boss過了?有人中途退隊?
:嗯,被隊裡的法師和德魯伊氣走了。-_-b
:他倆做什麼了?
:沖怪堆裡奧爆A怪滅團,OT滅團;小德除了搶裝備什麼都不幹,輸出0,治療0。
:其實奧爆A怪也不是不可以。-_-b
曲惟恩原本在給納克薩瑪斯raid替補,納克薩瑪斯就漂浮在斯坦索姆上空,所以他很快就進了斯坦索姆。
[隊伍]:我是來演示奧爆A怪的。
他的順序是這樣的:先跑位引一堆怪,冰環凍住,放冰錐,利用冰錐的減速效果讓怪打不到他又在奧爆的範圍內,然後連續奧爆……直到冰錐的CD好了,繼續冰錐接奧爆,如此迴圈。除了某些不吃減速的精英怪,全部都可以這樣A掉,連T和治療都不需要。
那個法師不吱聲了。
[隊伍][燕兒乖乖]:有什麼稀奇的嗎?我哥也會啊。
被小mm這麼一說,那個法師只好硬著頭皮上。可惜他不會那麼精確地控制跑位和距離,剛爆了一下,被怪摸到,死了。
安思冬這回學乖了,也不給他加血,等他死了,萬水千山再上去接怪,曲惟恩放技能A掉。死了幾次之後,那個法師羞憤交加淚流滿面地帶著小mm退隊了。
然後,隊裡就只剩三個人了。
三個人的隊伍……氣氛有些詭異。
:戰士是你朋友?
:野隊。
說完她又有些後悔。萬水千山是她朋友沒錯,幹嗎要裝不認識?顯得她好像做賊心虛。
:你不是不跟青梅的人組隊嗎?快退了吧。
:咱們退了重組,我再叫個T來陪你下。
萬水千山靜靜地站在一邊,一聲不響,讓她愈發覺得自己很沒義氣。
:算了,剛剛被那兩人折騰得死去活來,我歇會兒。你不是還要替補嗎?下次吧。
他應了一聲,退隊出副本了,剩下她和萬水千山兩人相對無言。
[隊伍][萬水千山]:累了吧?剛才看你一直在拼命加血,先休息會兒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好……
[隊伍][萬水千山]:BBS上放出版聚帖了,你看到沒?
她連忙切出遊戲,上BBS去看了一眼。WOW版的版聚帖果然又被re上了十大,時間定在下週末,地點是校內的一處多功能教室。
[隊伍][萬水千山]:冬瓜,你會去嗎?
她心口咚咚地跳起來。
[隊伍][夏天的冬瓜]:你呢?
[隊伍][萬水千山]:你去我就去。
臉上微微有些發熱,她把雙手放在臉頰上,面龐卻沒有因為微涼的手指而降溫,反而將手也染成同樣的溫熱。
過了許久,她才在聊天框裡打出兩個字。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去。
第9章
在小號們勤奮不懈自強努力下,到版聚之前,安思冬已經湊齊了一身T0虔誠套裝,加上曲惟恩給她的預言兩件,勉強有點神聖牧師的架勢了。
每次她都是和萬水千山組隊,一個坦克一個治療,再喊幾個野人DPS,組隊非常容易。之後打得也都很順利,很多小號都是大號建來玩的,偶爾碰到一兩個真新手,現場教學一下問題也不大。
版聚下午兩點開始,早上起來她就開始坐不住了。毛穎打趣她:“要去群P啊?把你上次半夜出門穿的那身套上,震死他們!”
什麼叫群P……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被毛穎一說,她伸向那條小短裙的手又縮了回來,改換了普通的T恤和七分褲,腳上也只穿一雙平底的運動鞋。
鏡子裡的女生看起來非常……瘦弱矮小。
安思冬覺得很鬱悶。明明她也有160的身高,長得又不胖,腿也不短,為什麼看起來就是像只矮冬瓜?尤其上大學之後,來到這座北方城市,放眼望去180的男生、170的女生一抓一大把,她就像是混在人類中的矮人——萬幸,還沒有到侏儒的程度。
為什麼有的人要沒事長那麼高,去食堂浪費米飯,去腐敗浪費肉串,分一點給她多好!
蹬著22寸的小車來到版聚地點,時間還沒到,但多功能教室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聊天,組織者們則忙著調試設備。一個長相陽光帥氣的男生站在門口高喊:“簽到簽到!新來的都到這邊簽到!”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在簽到表裡找到自己的id wintermelon,在後面打上勾。萬水千山的id和她離得很近,後面是空白的,他還沒有到。
“你就是冬瓜mm?”她抬起頭,陽光帥哥沖她露出迷人的酒窩和一口白牙,“我是奈何情深。”
她很禮貌地回以微笑:“你好。”
——這位帥哥看起來不太情深,比較像情聖。
每個組織機構都需要一個對外交流宣傳的介面,專門負責這項任務的人,有的叫元首,有的叫發言人,有的叫形象大使,還有的叫吉祥物。對FREE來說,奈何情深就是這樣一個角色。至於他到底是元首、發言人、形象大使還是吉祥物,抑或是四者的綜合體,就不得而知了。
難怪奈何情深這麼有名,一看就是個張揚的人物,長得帥,玩得牛,行事高調,出鏡率高,想不出名都難。聽說他是經管學院的高材生,學生會什麼的也有他的足跡,非常活躍。
“冬瓜mm來了?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由遠及近,只見一隻(?)頭頂綠毛、鼻孔穿環、渾身上下銀光閃閃叮叮噹當、瘦得堪比木乃伊的不明生物竄到她面前,“上次沒看到,這回我一定得看個仔細——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你看不見我。”
大哥,你從頭到腳每一根毛發都在叫囂:你絕對不會看不見我!
安思冬和他們打過招呼,你看不見我又拽過來幾個男生:“這是柳如眉、四爺、阿力爸爸和手機掉廁所的那位。”
柳如眉是個中等個子的靦腆男生,在女生面前扭扭捏捏的,還沒說話臉就紅了;四爺起這個名字據說是因為他女朋友迷鄭少秋的《戲說乾隆》,但他本人實在和秋官相去甚遠;阿力爸爸頂著一張粉嫩的嬰兒肥圓臉,非常幼/齒,他辯解說阿力是他未來兒子的名字;至於手機掉廁所君,她接觸得不多,外貌也很正常,只是說話這當口兒,他已經從口袋裡掏出了三個不同的手機!
“沒辦法,經常掉廁所,只好多買幾隻備用。”
她盯著面前的四個人:“我怎麼覺得你們幾個都好面熟,是不是以前見過?”
四爺打哈哈:“都是同學,在學校裡照過面也正常。那邊好像出了點狀況,我過去看看……”低下頭準備開溜。
這個低頭的動作終於讓她想起來了。“是你們!那天晚上在北門外的烤串店裡!”鬼鬼祟祟一直偷窺她的那幾隻。
“呵呵,呵呵……”四個人非常有默契地一同乾笑。
四爺調侃她:“冬瓜mm,你今天怎麼穿這麼樸素,應該讓他們P大男也瞧瞧,咱們T大也是有美女的!”
“是啊是啊,那天晚上他們幾個看到你眼珠子都掉肉堆裡了,吃得我好噁心。”
“你還不是哈喇子流了一地。”
閃亮綠毛生物湊過來,一揚下巴,笑得十分猥瑣:“那天是去約會,今天是來版聚,能一樣嗎?”
突然“咚”的一聲悶響,周圍的人全都感覺到屋子似乎震動了一下,轉頭就見曲惟恩揉著腦袋走進來:“這兒的門框怎麼這麼矮。”
雖然剛見到的這幾個人和遊戲裡反差都挺大,但是最大的,貌似還要算女侏儒法師QWE童鞋了。-_-b
你看不見我擠眉弄眼:“走路不看門,眼睛專盯著哪哪兒看了吧。”
曲惟恩徑直朝她走過來:“你怎麼自己先來了,我還到你宿舍去找你。”
大哥,我跟你有這麼哥倆好嗎?不約就一起出門?
四爺等人很有默契很善解人意地紛紛走開,留他們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曲惟恩拉開旁邊的椅子說:“先坐吧,還得等一會兒才開始呢。”
正巧講臺那兒有人喊:“音響不靈光了,插到電腦上就沒聲。這兒的音響有人會用嗎?”
安思冬立刻舉手跳了起來:“我會!”
她曾經在這個多功能教室幫系裡舉辦過一次活動,這裡的音響功放是一家做專業儀器的公司捐贈的,性能沒得說,就是介面與眾不同,使用很不方便。
正在處理音響的是位元師姐,個子比她略高,身材細瘦苗條,膚色微黑,相貌平平但很幹練。安思冬彎下腰去剛拔了兩根連線,旁邊鑽過來一人搶著要露一手:“我來我來,我用過!”正是門口迎賓的陽光帥哥奈何情深。
師姐無奈地沖她笑了笑,問:“你是冬瓜mm吧?”
“嗯,你是?”
“我聽說你很久了,”師姐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我是FREE的靜水流深。”
“啊!”安思冬連忙拍了拍手上的灰,覺得不夠乾淨,又在褲子上擦了擦,伸出手去,“我也聽說師姐很久了!幸、幸會!”
靜水流深是FREE的前任會長,雖然是個女生,玩得也不算牛,卻受到FREE成員的一致尊敬。她從FREE只有十幾個人時就加入了,一路苦心經營,直到如今聞名全服的大公會。FREE現行的制度,基本都是靜水一手制定出來的。她處事公允,頭腦冷靜,幫眾行事有章法,合作無間,所以才能無往不利。很多玩家玩遊戲圖個爽快,不願意去管那些瑣事,靜水自認四肢不夠發達靈活,很少參與戰場下本,精力主要投在管理和後勤上,為開荒準備食物藥品、集合組人、DKP①計分這些雜事也都是靜水一手包辦。奈何情深常說,FREE能拿到那麼多首殺,有一半的功勞要歸靜水。
現實裡靜水則是工物系的在讀博士生,剛剛直博第二年,研究方向是核子物理。換句話說,那就是未來的科學家,多少小朋友作文本裡的夢想啊。
奈何情深鑽在櫃子裡捯飭了半天,愁眉苦臉地鑽出來:“這玩意兒按鈕接線也太多了,名字也奇裡八怪,都不知道啥意思。好久以前用過一次,不太記得了……”
安思冬說:“我來試試吧。”
奈何情深色厲內荏地一瞪眼:“我都搞不定,你一個小姑娘能行嗎?”
師姐訓他:“小姑娘怎麼了?你憑什麼認為人小姑娘不如你?”
奈何情深乖乖地挨訓,不敢回嘴。
安思冬蹲下身看了看面板,半回憶半摸索地很快就把音響連接設置好。師姐指著她對奈何情深說:“你看看,還敢看不起人小姑娘不?”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用過,而且我們做實驗用的儀器都是這個公司產的,面板很相似。”
奈何情深挺起胸膛:“我就說嘛,這麼複雜的東西,怎麼可能用一次就會?”
她很給面子地附和:“是啊是啊,這個公司的儀器就是很難用的,我每次做實驗都要對著說明書操作,用了一學期才總算記住了。”
奈何情深偷偷遞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
師姐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就知道在ppmm面前逞能耍帥。”
奈何情深非常鬱悶,兩眼一瞪:“我哪有在‘ppmm’面前逞能耍帥!”“ppmm”四個音咬得格外重。
沒在ppmm面前耍帥,難道他的意思是……?
設備調試好,時間也到了。版聚說到底,就是BBS上一群相同愛好的人湊一起熱鬧熱鬧,互相認識認識,聊聊天侃侃大山,再找個藉口一起腐敗搓飯。
以前安思冬也參加過不少各個版面的版聚,不過出現“咦,你丫就是xxx啊?昨天就是你在副本門口殺我的是不是?”“你丫不也殺我了嗎?”“你殺了我6次,我只殺了你4次!”“你是小P偵察兵我是高階軍士,6次還不頂4次呢!”……諸如此類對話的版聚,還真是頭一次碰到。-_-b
講臺前騰出一塊活動區域,兩個非常業餘的主持人在向大家介紹今天版聚的內容,其中一個是男主持,另一個……也是男主持。-.-
今天一共來了幾十號人,女生只有個位數。本來玩WOW的女生就不多,再乘上T大的女生比例,就成了DK馬那樣的稀有品種。
教室門已經關上了。周圍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不知道萬水千山來了沒有?這麼多素未謀面的男生,到底哪一個才是?
“你怎麼出來就不回去了。”身後傳來男生的聲音,她正在人群中搜尋,嚇了一跳,回頭見曲惟恩已經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這個位置是留給別人的!
可是又不能真的開口趕人,她悶悶地說:“我怕音響再出問題,就坐旁邊了。”
臺上幾個業餘演員開始表演WOW劇情改編的搞笑劇,鐵爐堡公主羅曼史,台下不時爆發出陣陣哄笑。她完全沒心思看表演,站起來往外走。曲惟恩問:“你去幹嘛?”
“上廁所!”她惡狠狠地瞪他,“你要一起去嗎?”
曲同學臉紅了,轉過去認真地看表演。
簽到表還在門口的接待臺上,萬水千山的名字後面依然是空白的。
他是忘了?還是有事不來了?她忽然想起除了遊戲裡,她沒有任何他的聯繫方式,退出遊戲,就是完全的陌生人,即使走在路上遇見了,互相也認不出來,只能擦肩而過。
為什麼不早點向他要個手機號呢?
轉了一圈回去,搞笑劇已經演完了,臺上進行到猜詞環節,兩個男生一人比劃一人猜,可惜默契不足,三分鐘只猜對了8個,拿到兩支棒棒糖做獎勵。
比劃的男生說:“唉,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說得這麼形象都猜不出來,太沒默契了。”
猜詞的男生作勢踹了他一腳:“我又不是Gay,誰跟你丫有默契!”笑笑鬧鬧地領了棒棒糖下去了。
主持人說:“既然這樣,下面就找個mm上來和gg們配合吧。對了,那位剛進門的美女!請你到臺上來好嗎?”
安思冬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狐疑地指了指自己鼻子:“叫我嗎?”
“對,就是你,請到臺上來!”
她乖乖上臺。主持人說:“mm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她拿過話筒一板一眼地說:“大家好,我的火樹id是wintermelon,遊戲裡叫夏天的冬瓜,職業是聯盟牧師,請多關照……”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冬瓜mm啊,久仰久仰!”主持人的語氣十分曖昧,台下則一堆人跟著起哄。
“哪位gg願意上來和冬瓜mm合作?請舉手!”
——沒人舉手。-.-b
“這麼可愛的ppmm,就沒哪位帥哥自告奮勇上來嗎?你?要不你來?”主持人點著坐第一排的男生。
第一排全都是FREE的人,集體往後仰,異口同聲:“雅蠛蝶!我們不想死——”
後面有人喊:“QWE快上啊,還等什麼呢?”
曲惟恩板著臉被人推上臺,耳根脖子全紅透了。安思冬覺得自己八成也好不到哪裡去。
真是尷尬死了。八卦眾能不能考慮一下當事人的心情?她要是真對曲惟恩有意思,能讓他們八卦到現在嗎?
曲惟恩清清嗓子,接過話筒說:“你比劃我猜吧。”
所謂猜詞遊戲,就是兩人合作,一人背對螢幕,另一人看著螢幕上的詞解釋比劃讓夥伴猜,不能說出該詞中的任何一個字,包括同音。很多綜藝節目都有這種遊戲。
WOW版聚猜的當然都是WOW裡的詞。看到第一個詞,安思冬想也沒想立刻說:“範克裡夫想要炸掉……”
曲惟恩隨即接道:“大教堂。”
“不是這個……”
“暴風要塞。”
“正確!下一個!”主持人不忘適時添油加醋,“果然很有默~契~喲~”
默契你妹!她的內心惡魔亂舞。
第二個詞。“你A怪用的……”
“奧爆。”
“學名。”
“魔爆術。”
“正確!再下一個!”
簡潔明瞭,沒有多餘的言語。一連猜了十幾個,時間才過去一分鐘。隨著猜對的數量越來越多,台下起哄的聲音越來越響,安思冬的內心也越來越瀕臨暴走的邊緣。
後面出來一個她沒見過的物品名稱,名字也很長,還是音譯詞。奈何情深在一旁說:“誰出的這題……這個別猜了,過吧,你們的三次跳過機會還都沒用呢。”
幹嗎要跳過?猜不出來正好。安思冬一個字一個字地比:“這是一件物品,一共7個字。第一個字是品質單位……”
沒等她說完,曲惟恩就說:“克。”
“第二個字,古文裡——”她及時把詞中也有的“的”字憋住了,“——‘你’。”
“爾。”
為什麼不猜“汝”!她鬱悶地拿雙手比了個十字。
“加。”
為什麼不猜“十”!她很鬱悶地繼續比十字:“第四個字還是這個。”
“十。”
反過來猜一下會死啊!“第五個字是個非常常用——”她再次忍住,“——字,呃……”
他察覺到她的話語異常,不等她解釋完就說:“的。”
“江蘇左邊……”
“安徽。”
“第二個字。”
“徽。”把前幾個字連起來一想,他立刻反應過來,“克爾加什的徽記。”
前後用時不到30秒。台下沸騰了:“這也能猜出來?”“這好像是部落的一個任務物品吧,聯盟都沒有。”“不愧是……嘖嘖,果然很有默契啊!”
是啊,這也能猜出來?你的腦子怎麼長的?安思冬在內心抓住曲惟恩的腦袋往牆上撞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於是接下來她故意放了點水:“這是一件裝備……”
“有‘裝’了!不算不算!”
最後一共猜對了23個,獲得每人三支棒棒糖的獎勵。-_-|||
下臺後曲惟恩把棒棒糖遞給她:“給你吧,我不愛吃這個。”
正好你看不見我涎著臉湊過來要糖吃,她把六個棒棒糖一股腦兒全塞給了他,害得你看不見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苦著臉小心地瞄曲惟恩的冷眼。
主持人又找了幾組人上去玩了幾輪猜詞,開始進入現場PK戰階段,幾台筆記本分片擺開,當場進行PK淘汰賽。
賽場周圍圍滿了觀眾,安思冬無心觀戰,遠遠地坐在人群之外。她又去門口看了兩次,萬水千山依然沒來。
他……是不是不會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0章
安思冬無聊地坐在位子上發呆。透過人群的縫隙,能看到曲惟恩正在聚精會神地PK,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雙眼目不轉睛盯著螢幕。她從沒見過他如此專注的樣子,全身透露出一股與他的版衫短褲拖鞋極不相稱的銳利。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目露精光亮得驚人吧。o(╯□╰)o
他的對手正是你看不見我,兩人緊張對峙了五分鐘,最終你看不見我不敵曲惟恩,以1:3惜痛敗北。
你看不見我抱著身邊的人幹嚎:“老子連八強都沒進!不公平,不應該直接淘汰賽,應該先小組賽出線,八強之後再淘汰!”
被抱的人安慰他:“你運氣已經夠好了,我還第一輪就直接領便當了呢……喂喂你別纏著我,其實我愛的是女人……”
另外一人埋汰他:“你看你那手速,跟人家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QWE的APM①多少?上200了吧?”
你看不見我很不忿:“我的APM也有180啊,不算慢了吧?”
曲惟恩瞥了他一眼:“所以其實你剛才是在練打字?”
——好狠。
“噗!”你看不見我噴出一口(後期電腦特效處理再加的)鮮血,淚流滿面,“不帶這樣鄙視人的!我不想活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旁邊那位其實愛女人的同學非常有犧牲精神地死死抱住他:“別想不開,你不還贏了一局嗎?”
你看不見我悲憤地昂首振作:“也是,勝敗乃兵家常事,沒什麼大不了。老子就是荷蘭隊,無冕之王。”
“你多說了一個字,”曲同學顯然不知道厚道二字怎麼寫,“應該是:敗乃兵家常事。”
於是其實愛女人同學只好繼續犧牲。
版聚已經接近尾聲。安思冬呆坐了半晌,很不死心地第五次溜到門口去看簽到表。
走廊裡很安靜,教室的門虛掩著,屋內喧鬧嘈雜的人聲好像隔得很遠。她鬼鬼祟祟地翻著桌上淩亂的廢紙、傳單和簽到表,身後似乎有腳步聲傳來……
“請問——”
她嚇了一跳,拿廢紙往簽到表上一蓋,飛快地轉過身。走廊頂上一排排明晃晃的日光燈耀得她有些眼花。
模糊的光影裡,那個人就像從遙遠的記憶中走來。
“是冬瓜嗎?”他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細框眼鏡,“我是萬水千山。”
——“是安思冬嗎?”曾經那人也是這樣推了推眼鏡,連笑容都一無二致的清淺溫和,“我是萬千。”
就像一個魔咒,宿命般難以擺脫。
世上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就連說話的神態、蹙眉的表情、微笑時嘴角彎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甚至他們的名字,萬千,萬水千山,也如此相似。
她曾經對自己說,四年,就四年,大學畢業之後,就再也不想他了。可是在大學的最後一年,竟然把這樣一個人送到她面前,就好像——月老也體恤她無果的苦戀,以此補償她一樣。
“冬瓜?”萬水千山疑惑地問,“對不起,你是‘夏天的冬瓜’吧?”
她醒悟過來,連忙點頭:“我是我是!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抱歉,今天導師臨時找我討論論文的事,我是請了假才出來的,馬上就得回去。”
“哦……”她有點失望,“剛來就要走?”
他垂下眼:“我本來不準備參加版聚的,就是想來見見你……現在見到了,也算不虛此行了……”
她也覺得有點扭捏,踢著腳下的瓷磚。恰好教室裡主持人用話筒喊了一嗓子:“已經打完的同學先別走,一會兒咱們集體合個影,每個公會的會長可能還要單獨安排討論,先不要離開教室。”
“呃,既然來了,就合完影再走……吧?”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也好。”
事實證明,人的眼睛真是個非常主觀的東西,心情一好,看男的都是帥哥,看女的都是美人,分外順眼。就連曲惟恩那顆剛才她還想抓住往牆上撞的板刷刺蝟頭,此刻看來也十分可愛,讓人很想上去摸一摸。
PK賽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輪的決賽。主持人雞血地喊:“奈何情深2:0領先QWE!奈何情深好樣的!我支持你!”
奈何情深是FREE的會長,經常被人大神大神地叫,聞名全版甚至全服,不知道曲惟恩打不打得過他?她回過頭去看賽場,正好曲惟恩也抬頭看她,兩個人視線一撞。她現在心情很好,就回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舉起手做了個握拳加油的手勢。
第三局開始,情勢發生逆轉,曲惟恩同學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天魔附體一樣,一掃前兩局的頹勢,以相當的優勢連扳三局,最後以3:2奪冠。
奈何情深抓著他的胳膊誇張地流淚搖撼:“不是說好了給你三支棒棒糖讓我贏的嗎?mm對你回眸一笑你就雞血了,把承諾全都拋到腦後,見色忘義!”
曲惟恩嫌惡地甩開他的手:“你想贏還不是為了色,好意思說。”
冠軍的獎品是一隻懶洋洋眯眼趴著的玩具狗,枕頭那麼大,毛茸茸軟綿綿的非常可愛。但看到兩個身高1米8以上的大男生在桌子底下一人抓狗頭一人抓狗尾巴搶得不亦樂乎,還是讓人覺得一陣惡寒。
發完了獎,主持人招呼大家拍照留念。第一排蹲,第二排坐,第三排站,第四排站凳子,第五排站桌子,擠得滿滿當當,總算塞進了一張照片裡。
安思冬毫無懸念地又是第一排,她回頭一看,萬水千山就在她身後,低頭沖她微微一笑。曲惟恩肯定在最後一排,被人群擋住了,看不到。
拍完照,幾個大公會的會長招呼會員們留下來開小會。安思冬和萬水千山一道隨著人群往外走,正碰到你看不見我從外頭回來:“冬瓜mm,你怎麼先走了?不等QWE一起?一會兒我們還去腐敗,你也一起來唄?”
萬水千山禮貌地走開一段距離等她,讓她愈感尷尬:“不、不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你看不見我也沒說什麼,進教室去了。
她追上萬水千山,下意識地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反倒是他出言勸慰,語調一如既往地溫和,“男生心思粗,有時候不懂得體諒別人的處境。他們就是嘴上開開玩笑而已,你別往心裡去。”
原來他已經知道那些傳聞,不但沒有因此不悅,還反過來幫那些製造傳言的人說話。清者自清,她總是急著想撇清,好像真的很在意似的。
她舒了口氣,抬頭與他相視一笑,並排向外走去。
這座教學樓出口七拐八彎,車棚更是要繞好大一圈到樓的背後,每逢有課安排在這棟樓裡都要被詬病。安思冬從未覺得從教室下樓到車棚的距離竟如此之短,這麼快就走到頭了,她甚至還沒想好開口和他說什麼。
“那個……這兒離校門還挺遠的,要不我騎車送你過去吧?免得讓導師久等。”
“也好,我帶你。哪個是你的車?”
呃……好像忘記考慮一個重要的問題……
她指了指角落裡亮粉色噴著螢光綠漆奶裡奶氣童車似的22寸小車,別過臉去不看他忍俊不禁的面龐。
T大占地廣闊,沒有自行車寸步難行,也因此偷車賊橫行。在一學期丟了三輛車之後,前輩告誡她:防賊不能靠鎖,要讓偷車賊不想偷你的車!於是她買了一輛除了她這個身高沒人能騎的22女車,粉車噴綠漆,騎在路上光芒萬丈能把人眼睛閃瞎,果然安全地騎了兩年多都沒被偷過。
“前面路口就有校園公車,我去坐車好了。”他憋住笑,指了指前方馬路。
“好吧……”她沒有拿車,默默地跟著他往馬路上走,一邊繼續絞盡腦汁想話題。
還沒想好,路口又到了。T_T
平時慢吞吞半天也不來一輛的校園公車,今天竟突然勤快起來。兩人剛在路邊站牌下站住,馬路盡頭就見一輛電動巴士慢悠悠地轉過彎來。
“抱歉,今天真的是有急事,必須走了。”
“沒關係,正事要緊……”她低著頭踢路上的石子,“回去遊戲裡再見吧……”
校園公車越來越近了。
“冬瓜,你帶手機了嗎?”他突然問,“借我用一下。”
“哦。”她愣愣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他,他飛快地在鍵盤上按下一串數字,又塞回她手中。
依然笑得雲淡風氣,無比自然:“這是我的手機號,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方便聯繫。
”
她的臉卻騰地紅了。公車司機在喊:“上不上車?不上關門了啊。”
他轉身上了車,司機很快關上門開車走了。遠遠地還能看見他隔著車窗玻璃向她揮手,直到那車越開越遠,轉過了下一個彎,看不見了。
他說,下次再見面的時候……
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轍,周而復始,陷在這個桎梏裡,掙不出去。又或者是……是她自己流連於這個漩渦,不願掙脫。
被毛穎知道肯定又要戳她的腦袋罵她了。內心裡哀嚎一聲,她拍了拍發燙的面頰,回頭去教學樓下拿自行車。
走回車棚裡,正碰到FREE的人開完小會也來拿車。你看不見我嬉皮笑臉的:“冬瓜mm,你不是有事先走了嗎?怎麼還在這兒,等誰哪?”
等誰,等你妹!
剛腹誹完就良心發現了,她在內心裡淚流滿面。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麼粗魯,不要這麼粗魯,不要這麼粗魯……以後一定得離這幫男生和毛穎遠點。
曲惟恩還抱著那只玩具狗,走到她面前淡定地說:“誰想到的買這麼個獎品,我拿回宿舍還不讓人笑死。給你吧,挺襯你的。”把狗狗往她車筐裡一丟。
她拿出來遞回給他:“不用了,你辛辛苦苦打比賽贏的……”
“給你你就拿著唄,我要了又沒用,還占地方。”
我要了也沒用,也占地方!關鍵是大哥我不想拿你的東西啊!
她把狗扔回他懷裡,他沒接,那只可憐的狗就掉在了地上。
他愣住了。
“啊!誰這麼狠心把這麼可愛的小狗狗扔地上啊?”奈何情深從旁邊沖過來抱起那只狗,又摸又拍,“小乖乖,小寶貝,別人不要你,我要你。”
曲惟恩的臉色不太好看。她也覺得自己態度不好,放緩語氣:“我只是不太喜歡毛絨玩具……”想起曲惟恩說奈何情深想贏是為了色,大概也是想把獎品送哪個心儀的mm,又說:“既然奈何這麼想要這只狗,要不就給他吧,還能派上用場……”
奈何情深明媚憂傷地對狗長歎:“你不懂,我想要的其實並不是這只狗。”
呃,要的不是狗……“難道是寂寞?”
奈何情深跌了一下,暴怒:“是榮耀!這只狗象徵的冠軍的榮耀!”
“哦,”她摸了摸鼻子,“三支棒棒糖的榮耀……”
“我那是開玩笑!開玩笑!我只是連贏兩局一時輕敵才輸的!”奈何情深抓狂了,“都怪你,要不是你對他拋媚眼,他怎麼會跟打了雞血似的連扳三局!他丫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奈何情深同學,我這麼辛苦地說冷笑話調節氣氛,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幹嗎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曲惟恩看奈何情深的眼光就像要把他當場按在地上揍一頓。她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材,決定還是掩護奈何情深,閃到他們倆中間:“啊!其實這只狗狗是滿可愛的……”
曲惟恩把雙手往短褲兜裡一插,仰頭望天:“我以為你們女生都喜歡這種可愛的洋娃娃長毛狗熊什麼的,看你的樣子也挺像。”
誰規定長相小巧可愛的女生就一定要玩洋娃娃?她是新時代的知識女性!
“——連靜水師姐都喜歡。”
正巧靜水師姐也走過來:“在說我壞話哪?喜歡什麼?”
好吧……也沒人規定新時代的知識女性不可以喜歡毛絨玩具。o(╯□╰)o
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靜水師姐問:“怎麼了?”
奈何情深在旁邊嘟著嘴和小狗玩裝可愛:“QWE要把這只可愛的狗狗送給冬瓜mm,冬瓜mm不要,還把狗狗摔地上。小狗狗,冬瓜mm好無情好殘酷,是不是?”
“不是不是,剛才是失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她鬱悶地解釋,“這只狗太大了,放在床上占地方,我習慣床上除了枕頭被子就只有我一個人,不然會睡不著的。”
奈何情深意味深長地打量曲惟恩:“那你將來的老公可真可憐。”
我老公可不可憐關你毛事,你往哪裡看啊啊啊!
曲惟恩還在看天:“不要就算了,我也不要。”
靜水師姐說:“我屬狗的,一直在收集小狗玩具,這只的造型還沒見過,要不就送給我吧,好嗎?”
這回奈何情深很大方,二話沒說把玩具狗給了靜水師姐。
你看不見我在遠處推著車喊:“別磨磨蹭蹭了,快走吧。我訂的五點半的位置,不去要被取消了。”
安思冬搶先說:“你們還要去腐敗呀?那快去吧,我不打擾了。室友還在宿舍等著我回去一起吃飯呢,晚上網上再見吧,拜拜!”不等他們開口,飛快地跳上她的紅綠小童車逃離現場。
吃完晚飯她也沒再上遊戲,隨便上BBS逛了逛。WOW版線上人數不多,估計是後續活動的都沒回來。
有人發了個帖子,標題是“終於知道QWE為什麼選侏儒了”。雖然看到曲惟恩的名字讓她生理性緊張,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手賤地點了進去。
可惜樓主就說了一句:“如題,不解釋。”後面的回帖也都神神秘秘的,只說“Re”、“Sigh”、“悶騷啊”之類的,要不就是六個點。
後面有個陌生id說:“有的人遊戲裡喜歡扮演和自己相像的,有的人喜歡截然不同的,有什麼好奇怪的。”
回復他的是各種點點點。
她覺得那人說得挺有道理。看柳如眉,看你看不見我,不都這樣嗎。
這個帖子沒過多久很快就沉了。八點之後,線上人數多了起來,版主開始發版聚照片和總結。
剛發完,緊跟著後面出來個帖子:“冬瓜mm好可愛,我要向你表白,偶耐你……”帖子裡發了幾個羞答答的文字表情,附件貼了一張從合影裡摳下來的安思冬的照片。
雖然一看就知道是個開玩笑的帖子,但這麼八卦的標題,還有照片,仍然吸引了眾人的眼球。後面的回帖熱火朝天,有跟著瞎表白的,有拍ppmm馬屁的,有要求上高清大圖的,有趁機版聊灌水的,當然也少不了八卦她和曲惟恩的。
回帖翻了好幾屏,跳出來個不河蟹聲音:“就這種貨色也算美女?扔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看你們T大男生饑不擇食的,成天窩在恐龍堆裡,看見老母豬都是雙眼皮。”
此人不但地圖炮攻擊T大女生,更攻擊了數量更龐大的T大男生,立刻招來口水一片。
說實話那張照片拍得不咋地,又模糊,她穿得還很樸素,的確就是一張很普通的照片。只不過白天大家都見過面,而且關係好相熟的人,稱讚對方帥哥美女什麼的,也未必這人真的是天仙。
又翻了幾頁,有人不聲不響地重貼了一張照片,口水戰瞬間就翻轉成了……流口水大戰。
那是一張抓拍的照片,非常清晰,光影角度也把握得十分出色。照片上的安思冬笑容甜美,目光盈盈,一隻手握拳舉在面前,嘴唇微微抿起,那個表情……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萌死個人。
她忍不住拿起電腦旁的鏡子照了照,怎麼感覺好像是兩個人?
自己看不到自己時不覺得,現在仔細看照片,這個眼神……奈何情深說她拋媚眼還真不算冤枉。-_-!
下麵有人回帖:“可愛中透著嫵媚,清純中透著性感,哦……冬瓜mm,看到這張照片的一瞬間,我的心已經被你俘虜!”
“版聚時看到冬瓜mm的一瞬間我就被俘虜了!先來後到,你靠邊站!”
“有人大一就被冬瓜mm俘虜了,你們全都靠邊站。”
“哇,有美女,這個mm很pp嘛……”毛穎發現她在看照片,把腦袋湊過來,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對,“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因為照片裡的人是你同居三年的室友,區區不才在下我。”-_-b
毛穎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眼照片:“這個攝影師了不得,沒化妝沒PS②,居然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臭毛毛,你才腐朽!
一拳把毛穎轟走,她小心地把那張照片保存下來。說實話,從小到大,還真從來沒拍出過這麼漂亮的照片。o(╯□╰)o
第11章
安思冬覺得,有必要和曲惟恩保持一點距離。
如果說之前面對眾人的調侃八卦他不予否認只是搞曖昧的話,那最近的行為就有點明目張膽追求的意思了。她當然不會神經大條到以為他只是隨手贏了個玩具自己不喜歡再隨手扔給她而已。
所以這段時間她都沒怎麼上遊戲,想想整個暑假都呆在學校也該找點事做。下半年開學後不久就要決定畢業後讀研還是工作,很多同學趁大三暑假出去找實習積累經驗。於是她跑到BBS的兼職版去翻了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漲經驗值的兼職。
還真被她翻到一條,有個暑期實習的專案,開發一款3D單機遊戲,已經到專案後期,引擎基本寫完了,徵集一名合作者幫忙寫邏輯實現部分,要求熟悉C/C++程式設計、圖形學原理等等,並且對遊戲有熱情。
安思冬覺得自己挺符合,看帖子的描述任務也不是很難,比較適合她這種沒動手做過專案的純理論派新手,開發遊戲也挺新奇有趣的。雖然樓主說了是自發興趣項目沒有報酬,她還是簡單地寫了個簡歷發到樓主郵箱去應徵。
誰知當場就收到消息回復:“冬瓜mm,咱倆好有緣啊,我發個兼職帖都能碰著你。”
她問:“你是?”
“我是你看不見我呀。”
“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你看不見我是美術學院的,居然還會程式設計寫引擎,看不出來他這麼厲害。
你看不見我說:“哪能啊,我連C++為啥有兩個加號都不知道。我就是來義務幫忙做做美工的。”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那代碼是誰寫的?”
果然,你看不見我詭笑著回答:“嘿嘿,這人mm你也認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你家QWE。”
呃……不知道現在反悔退出還來不來得及?
你看不見我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mm我跟QWE講了,他馬上和你聯繫。技術問題我不懂,你們倆交流吧,我就不當燈泡啦。”
不一會兒就收到曲惟恩的消息:“沒想到應徵的是你,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巧得她差點淚流滿面。
其實仔細想想,會自己課餘時間寫引擎的,必然是電腦相關的專業,又熱愛遊戲,為什麼她就沒想到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曲惟恩呢。T_T
曲惟恩說:“我先把設計文檔發給你看看,不過因為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文檔沒寫得很詳細,很久沒更新了。下午你有空嗎?帶本本來我宿舍吧,我給你仔細講講,順便把原始檔案拷給你。”
又要去宿舍啊?她有點猶豫。
他大概猜到她的顧慮:“老畢這幾天也都在宿舍。”
有老畢在就不至於那麼尷尬了。她松了口氣,答應了。
粗粗地看了一遍曲惟恩發過來的文檔,的確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吃完午飯她拎著筆記本去了男生宿舍,曲惟恩照舊下樓來接她。兩人好幾天沒見面了,曲同學看見她似乎有那麼點……喜悅。
“那個……老畢不是忙著準備GRE嗎?怎麼不去圖書館了?”
“失戀了。”他拎著電腦包走在前面,“他考GRE出國本來就是為了那個女生,一會兒你在他面前別提這事。”
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心上人要劈腿,都是沒辦法的事。只能默默地bless一下老畢同學了。
一進宿舍,一屋子酒氣,啤酒罐垃圾扔得到處都是。老畢正坐在電腦前打CS,頭髮亂七八糟也不知幾天沒洗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不知道是熬夜打遊戲熬的還是傷心淚流的,面有菜色,整個人就像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骷髏亡靈。
曲惟恩皺起眉頭:“我剛剛掃過地,你怎麼又把垃圾扔地上?”
安思冬悄悄扯了扯他的T恤下擺。失戀的人心理脆弱,還是遷就他一下好了。
老畢頭也不回:“冬瓜來啦,你好。”估計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玩遊戲的水準很差,不停地被人撂翻在地,血濺五步,又不停地爬起來繼續不要命地衝鋒。
曲惟恩說:“你都多久沒睡覺了?打遊戲能解決問題嗎?”
老畢沒好氣:“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大二那會兒……”
曲惟恩打斷他:“別拿我跟你比,我可不像你打得這麼差,送去給人虐。”
“我心裡難受,”老畢鼻音加重,泫然欲泣,“我就是想找點事幹,就算被人爆頭,我也能覺得爽快點兒。”
正說著話,螢幕遠處門縫裡閃過一個員警身影,一槍把老畢的匪爆了頭,血點濺了一螢幕。老畢奮勇reborn,看見路邊有只母雞,端起機關槍一陣掃射,打得那只可憐的炮灰母雞血肉橫飛。
CS這個遊戲……好像是挺血腥暴力的……她偷偷瞄了瞄身邊據說曾經是CS戰隊隊長的某人。
曲惟恩把電腦包放下,去給她倒水,發現四個水壺全都空了。“我去打點水回來,你招呼一下冬瓜。”
看老畢的樣子,她來招呼他比較可行吧?
曲惟恩拎著四個大號水壺下樓打水去了。水房離宿舍很遠,來回估計得二十來分鐘。
室友一走,老畢偽裝的堅強瞬間崩潰了,趴在鍵盤上嚎啕大哭。安思冬勸了兩句,根本不聽,只好默默地拿過卷紙來一節一節撕下遞給他擦眼淚鼻涕。
“我從高三開始就喜歡她了,五年了……”嗤——擤鼻涕,“第一次高考她考得不好,要複讀,我放著哈工大沒去上,陪她複讀……”嗤——再擤,“好不容易考到同一所大學……其實我對美帝國主義一點好感都沒有,但是她想出國,我也拼命去考托考G……”嗤——繼續擤,“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以為她雖然不像我喜歡她那麼喜歡我,但總會被我打動的……誰知道這當口兒她居然告訴我說她有男朋友了,準備一起出國,從來只當我是朋友,嗚嗚嗚嗚嗚……”
可憐的老畢,當了五年的備胎而不自知。
她不懂怎麼安慰人,形式化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就是失個戀嘛,有什麼了不起。三條腿的恐龍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還不滿地都是!老畢你是槓槓的純爺們,不能被這點小事就打擊垮了吧?”
老畢擤著鼻涕:“失戀的又不是你。”
她只好犧牲自己來安慰他:“老畢,不瞞你說,其實我也剛失戀。一放暑假我男朋友就把我甩了,我都沒敢回家。”
老畢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真的?”
“我騙你幹嗎?”她沉痛地低下頭,“所以我才沉迷WOW,和你玩CS一樣的道理。”其實……這也算實情不是?
“看你的樣子怎麼一點都不傷心啊?”老畢狐疑地打量她,“還成天和曲惟恩打成一片,我看你很快就要有下個男朋友了吧?”
她在心裡默念:失戀的人最大,失戀的人最大,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他都把我甩了去找別人了,說明心裡根本沒我,我就算哭天搶地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又能怎麼樣呢?不愛我的人照樣不愛我,只會讓他看不起,反而叫身邊的親人朋友心疼擔憂,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我得活得比和他在一起時更好,找一個比他更帥更優秀的,叫他知道失去我是他的損失!你說是不是?”
老畢不為所動:“說得倒輕巧。你身邊各種各樣的男生追,男朋友一年換一個,你根本不懂刻骨銘心的愛是什麼感覺。”
她默默抹掉頭上掛下的黑線。好像這次失戀是沒帶給她太大的打擊,和面前被愛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畢相比,她還真不像失戀的樣子。也許真的是因為……她愛得不如老畢深沉吧。╮(╯_╰)╭
開導失戀者真是個技術活。
她艱難地憋詞:“其實……你別看我男朋友換得勤,我心裡真正……愛的只有一個。我後來找的男朋友都像他,看著他們就像看到了他的影子……可惜他們一個一個都甩了我。就算這樣,我還是忍不住去找像他的人,哪怕只有細微的相似之處,也覺得安慰……”
說著說著,自己好像也有點鬱悶了。
“看不出來你還這麼癡情,”老畢停止了哭泣,“冬瓜,我說句實話啊,周子雖然人不錯,但男女關係方面確實挺花心的。他不可能再回頭喜歡你了,你還是早點把他忘了吧。”
大哥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說的是周遠航啊啊啊!
不過有了現實的例子擺在面前,對比一下周遠航和自己的心上人,老畢大概真覺得安思冬也挺可憐的,世上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碎心人,情緒好像有所回升。
他扒了扒頭髮,扒下來……一手油。“我、我去水房洗把臉。”
“你還知道要洗臉啊?看看你這宿舍,說是豬窩都抬舉你了。”她趁機把陽臺門窗打開散散屋裡的酒氣。
老畢居然有心情說笑了:“冬瓜,你這麼賢慧,你要是看不過去,就幫我們打掃打掃唄?以前你也經常這麼幹的不是?”
宿舍裡髒亂得是有點讓人看不過去了,滿地都是老畢擦眼淚擤鼻涕的手紙,垃圾桶裡也堆滿了,簡直到了臨界狀態,她都懷疑再往上面扔一根頭髮絲那顫巍巍的垃圾堆就會嘩啦一下坍塌。
不但要揭自己瘡疤安慰失戀的人,還得做免費清潔工,她的命怎麼這麼苦。-_-|||
曲惟恩的床上椅子上扔滿了不知穿過還是沒穿過的衣服,連電腦旁邊也有幾件。她把那些衣服順做一堆放到床尾,捧衣服時不小心帶到了他的枕頭,從枕頭下飛出來一張——
照片?
她拾起那張照片端詳。照片已經很舊了,四面都卷起了角,邊緣已經模糊了。看得出它經常被人攥在手裡,以至於表面都是交錯的折痕。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是一張他們宿舍四個人的合影!
囧!
照片上四個男生勾肩搭背,笑容燦爛,神采飛揚,比現在顯得更有朝氣。她認得這張照片的背景,那是大一上學期剛入學不久,班長組織全班同學一起去西山爬山秋游時拍的。當時大家都很有活力,居然全體騎自行車踩了三個小時踩到西山,爬完山繼續踩回來。
那次秋遊給她印象特別深,因為她下山時不小心崴了腳,是被曲惟恩背下山的——班裡就屬他塊頭最大,這種苦力活當然首先被指派給他。
那是她頭一次對曲惟恩這三個字留下印象。班裡男生多女生少,剛開學大家都不熟,在爬山之前她就只認得班長、團支書和周遠航三個。
那時候大概是年少純情,被一個陌生的男生背了一路,除了感激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同學們也都擔心她的傷勢,沒人起哄開曖昧玩笑。她趴在他寬厚的背上,隨著他的腳步微微搖晃,居然睡著了。
後來回程也是曲惟恩帶的她。周遠航單手騎車,另一手牽她的小車,跟在後面陪她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就這麼牽了三個小時,回到學校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對周遠航有小小的心動吧。
視線拉回面前的照片,她的眉頭擰成兩個疙瘩。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確認那張照片上除了他們四個人,其餘全都是西山的陌生遊客。
曲惟恩把一張宿舍合影放在枕頭底下,還時常拿在手裡看來看去,是什麼意思?
難道真的被她一語成讖,他其實喜歡的是……照片裡的某個男人?那她不就成了BL小說裡的炮灰女配?
不得不說,這個發現給她的感覺……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就像……大白天走在陽光燦爛的大路上突然被雷劈中了一樣。
如果一定要在“曲惟恩喜歡安思冬”和“曲惟恩喜歡男人”之間選一個的話,她覺得,還是前者更好接受一些。o(╯□╰)o
一定是她多心一定是她多心了,也許他只是床上太亂不知怎麼的把照片落枕頭底下了睡相又不好亂動把照片給揉爛了……
“你在幹什麼呢?”曲惟恩拎著四壺水進門,看到她手裡拿著的照片,沖過來劈手奪走,“你幹嗎亂翻我東西!”
曲同學的臉色好像……被人撞破了小秘密似的氣急敗壞,耳根還紅了,毫無疑問是在表示:這張照片的確有某種曖昧含義。
安思冬非常鬱悶,非常非常鬱悶,說不出來的鬱悶,有種端起機關槍把面前的所有活物都打飛的衝動。
一直到兩人對著電腦螢幕上的文檔代碼講解了半天,她還是覺得十分糾結,忍不住偷偷觀察身邊的曲同學。看他頭髮這麼粗,眉毛這麼濃,面部線條這麼硬,肌肉這麼發達,雄性荷爾蒙滋滋地燃燒,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放射“我是純爺們”的訊息,怎麼可能是個gay?
生活沒有那麼戲劇性,別亂想,別亂想。
“你幹嘛這麼盯著我?”曲同學臉紅紅地摸自己面頰,“我臉沒洗乾淨?有飯米粒?”
她鬱悶地低頭看代碼:“……你臉上有顆痘。”
“哦,我的皮膚是不太好。”曲同學有點不好意思,“我已經很勤快地洗臉了,每次都打肥皂,但還是隔三岔五就冒痘痘……”
誰管你臉上長痘還是長瘤啊。她悶悶地打斷:“繼續看文檔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2章
鬱悶歸鬱悶,生活總還是要繼續。
這段時間安思冬都是白天去曲惟恩的宿舍討論、寫代碼,晚上回自己宿舍休息,玩玩遊戲上上BBS,過得還挺充實。
自從枕下照片事件發生之後,她發現自己面對曲惟恩時的緊張尷尬感竟然莫名地減輕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每天正兒八經地討論學術問題,相處得自然了。
老畢也逐漸從失戀的巨大打擊中恢復過來,每天還是窩在宿舍裡打遊戲,但至少吃飯睡覺作息正常了,除了血腥暴力的CS,也逐漸開始玩一些例如鬥地主、祖瑪、美女餐廳這種健康積極勵志的遊戲。-_-b
項目進行得也很順利。曲惟恩的引擎其實一年前就開始寫了,已完成了90%以上。放暑假後他看到學校裡貼出了下半年“新蕊杯”學生課外學術科技作品競賽的海報,覺得是個契機,就想用這個引擎寫一個簡單有趣的休閒小遊戲參賽。T大以理工科為主,“新蕊杯”還是挺有號召力的權威賽事,並不是一兩個人隨便花個十天半月做點小作品就能參加的,每年在比賽展覽中嶄露頭角而申請專利、被公司看中收購之類的事也屢見不鮮。
果然機遇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_╰)╭
他們做的這款遊戲其實說起來也挺簡單,就是一個類似超級瑪麗的動作類過關小遊戲,但不像超級瑪麗有發射子彈打死怪物的功能,完全只能靠跳躍走位來躲避各種陷阱,還是3D的,因此對操作要求比較高。
到八月中旬時,遊戲已初具雛形,你看不見我也加入了613室,勤奮地畫圖。為了美工省力,遊戲採用卡通Q版風格,畫面雖不算絢麗,但也簡潔可愛。
只不過……
“這名字是誰起的?”安思冬看著開始畫面上跳出的“Jumping Melon”字樣和旁邊蹦來蹦去的某種瓜,掛下一頭黑線。
“我!”你看不見我得意地舉手,指著那只蹦跳綠瓜,“這就是咱們的主角,怎麼樣,可愛吧?”一邊還不忘拿出幾張手稿顯擺:“主角有多個選擇,這是我的設定稿,你看你看,是不是都很可愛?”
她瞄了一眼那些手稿。西瓜,香瓜,哈密瓜,南瓜,居然還有黃瓜!
“做這麼多瓜,就不能做個人嗎?”
曲惟恩代他說:“人的模型太複雜了,咱們人手不夠,引擎也沒那麼細緻。我也覺得這些瓜挺可愛的。”
你不看見我得瑟了:“組長都發話了,2:1,冬瓜mm你就認命吧。”
“還好沒有冬瓜。”她嘟囔了一句。
“怎麼能漏了最最重要的冬瓜呢?”你看不見我賊笑,“冬瓜當然要留著最後壓軸了。”
她頭上的黑線又下來了:“不要告訴我最後那個公主是只冬瓜。”
真惡俗,為什麼冒險闖關的遊戲一定要有個公主在關底等著拯救?不過這裡面的公主可不是個善茬,當主角歷經千難萬險終於闖過第十大關的最後一小關,到達關押公主的城堡,公主突然露出她邪惡的真面目,把主角扔進最困難的隱藏關卡,並且這中間還不能保存,一旦失敗就要從前一關重新打。
你看不見我翻出最後一張手稿,上面赫然畫著一隻粉嫩嫩的綠冬瓜,兩隻大眼睛撲閃撲閃,還是塗了睫毛膏的,頭上頂著一隻小小的金色王冠。
她默默地表示鄙視:“是不是你們男生都有公主情結的?”
你看不見我說:“你們女生心裡不也都住著一個白馬王子嗎?男人心裡為什麼不能有公主。”
曲惟恩正在調程式bug:“你心裡愛住什麼公主只管住,別扯上我。”
“得了吧你,你敢說你心裡沒有你的親親小公主?”
你看不見我童鞋,你能再肉麻一點嗎?
“如果我心裡一定要有一位公主的話,”曲惟恩盯著螢幕調bug,眼皮都不動一下,“我希望她是奧妮克希亞。”
不愧是奧冰法師,一出手就能把人凍死……-_-|||
晚上回去上遊戲,還真有人叫她去打奧妮克希亞。
[靜水流深]:冬瓜,我們三團去打奧mm,缺個治療,你有空嗎?來幫下忙好嗎?
奧mm是奧妮克希亞的昵稱,人家是女生嘛。-_-
安思冬看了下好友列表,熟悉的幾個FREE成員都在納克薩瑪斯,只有柳如眉在荊棘穀。
[靜水流深]:柳如眉也在啊,他不去?
[靜水流深]:他不知道在忙什麼,活動不參加,密他也不回。
最近柳如眉是有點神神秘秘的。前幾天還突然跑過來問她:“冬瓜mm,如果遊戲裡讓你對著個人妖女號,是不是不太容易產生男女之情?”
當時她正和曲惟恩組隊,面前身高二尺八的女侏儒瞪著一雙銅鈴大眼扭來扭去。她想了想,回道:“好像是會有那麼點心理障礙。”
柳如眉回了一句“真的啊……”,似乎有點失落。後來就沒動靜了。
[靜水流深]:冬瓜,有空嗎?
她回過神,連忙回復。
[靜水流深]:有空,可我從來沒去過,裝備也不好,行嗎?
[靜水流深]:你現在T0套齊了吧?不差了,可以raid了。我們三團都很業餘的,我都能去,你怕什麼?
FREE有三個raid團,一團是主力,是從原來的一、二團裡挑選出來的線上時間固定、裝備技術較好的人員,目前主攻納克薩瑪斯;二團還在farm黑翼之巢和熔火之心;三團則水一點,有線上不定的休閒玩家,有剛加入不久裝備還沒起來的小號,還有靜水師姐這種不是很擅長戰鬥的生活玩家,相對比較鬆散,由熟手帶著打打舊副本。
安思冬加入了靜水的隊伍,果然都是一些陌生面孔,只有奈何情深和靜水流深是見過的。團裡人還沒滿,陸陸續續地又有人加進來。
[團隊][巨蟹座肥豬]:咦,奈何會長怎麼也來這個團?
[團隊][奈何情深]:是靜水老會長請我來做指揮的。
[團隊][靜水流深]:誰請你來了?明明是你自己硬要來參一腳。
[團隊][奈何情深]:-__-b
[團隊][奈何情深]:一團DPS過剩,我來這邊混混……身為會長,也應該平等對待每個團,輪輪崗的嘛。
[團隊][巨蟹座肥婆]:hoho,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團隊][巨蟹座肥豬]:剛剛我好像看見進來一個新牧師mm哦~
安思冬忙跳出來打招呼。
[團隊][夏天的冬瓜]:大家好,我是新手,請多關照!
[團隊][靜水流深]:冬瓜mm是我請來幫忙的。
[團隊][奈何情深]:這個mm我可不敢染指,你們不要亂說啊。
[團隊][巨蟹座肥豬]:哇,原來世界上還有奈何會長不敢染指的mm啊!
[團隊][奈何情深]:我早說過我已經心有所屬了!不要亂八卦!
[團隊][巨蟹座肥婆]:你每次都說你心有所屬,可從來不說是哪個mm,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啊?你把名字說出來,我們就信。
[團隊][奈何情深]:你別惦記了,反正不是你!
[團隊][巨蟹座肥婆]:55555奈何會長你怎麼知道我一直暗戀你?
[團隊][巨蟹座肥豬]:老婆……
[團隊][靜水流深]:人全了,集合,上TS。
TS上鬧哄哄的聊著天。安思冬頭一次參加raid,40個人擠得螢幕上密密麻麻,她的小筆記本都有點扛不住了。
奧妮克希亞的巢穴在塞拉摩旁邊的巨龍沼澤,猙獰的入口像一隻張大嘴的怪獸。這和安思冬的預期相差很大——公主就住這種地方?
等見到副本裡面四條腿長尾巴的奧妮克希亞守衛,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奧mm是哪個種族的公主?”
“顯然是龍啊,不然這兒怎麼叫巨龍沼澤。”
西方奇幻裡的龍可不是中國神話裡金光閃閃祥瑞萬丈天子象徵的龍,那真是從外形到內在都是邪惡的象徵。安思冬與奧妮克希亞公主的初次邂逅,果然像曲惟恩說的一樣——驚為天人。
TS上集體噤聲,只留奈何情深一個人發言指揮:“這個團裡還有人沒打過吧?我先說一下注意事項。這個boss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MT先上去把boss拉到北邊這兒,背靠牆。DPS都先別動,等MT拉穩,聽我指揮再開始輸出。這個階段boss有三種技能……”
[你看不見我]:冬瓜mm在不?問你個小問題。
安思冬第一次打奧mm,聽得格外仔細,恨不得把奈何情深的話用複讀機錄下來好一會兒打的時候在旁邊重播。等奈何講完了,她才回復密語。
[你看不見我]:什麼問題?我正在下本呢。
[你看不見我]:哦,你去打奧mm了?嘿嘿,是不是好奇QWE心目中的公主長啥樣,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啦?
[你看不見我]:是靜水師姐叫我來的。-_-b
[你看不見我]:打到哪兒了?
[你看不見我]:還沒開呢,剛剛見到奧mm。這個公主長得可真夠個性的……
[你看不見我]:你不覺得她紫紅色的皮膚很美很性感,玲瓏有致的身軀充滿著力量嗎?
[你看不見我]:……
奧妮克希亞美不美、性感不性感、身材玲瓏不玲瓏她感覺不出來,不過充滿力量這一點,倒是深有體會且頗為贊同。
“每個人都注意站位啊,儘量靠北,別被打進龍蛋。”
奈何情深剛提醒完,奧mm身邊的幾個近戰連帶站得不太遠的治療就被打飛了,在空中劃出幾條弧線,筆直地掉進遠處的龍蛋裡,帶出一堆小龍,見一個秒一個。副T沒來得及拉住,被小龍秒了幾個治療,MT倒了。然後奧mm一個華麗轉身,張口沖著人堆一陣噴火,剩下幾個倖免的上去補兩爪子,乾淨利索地清了場。
一地屍體,第一階段就團滅了。
安思冬是布甲職業,還不到5000血,奧mm一口火群攻3000多,兩下她就趴地上了。
黑龍公主……真不是蓋的。
不就是滅個團嗎?又不是真死。復活,跑屍,救人,上滿buff,重來。
第二次運氣比較好,大家都注意站位,沒人被打飛。穩當地打掉了奧mm三分之一的血,第二階段,她、她飛天上去了……
“三隊站得太密集了,注意互相保持5碼以上的距離!散開!”
三隊的人一聽,立刻聽話地跑開和隊友保持距離——他們跑到五隊那裡去了。-_-|||
螢幕上外掛程式閃過一行大字:“奧妮克希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5、4、3……”
“深呼吸,所有人靠牆找角落躲避,喝火焰防護藥劑。DPS全力輸出,還有5%到第三階段,儘快把她打下來。”
5秒後,奧妮克希亞公主放出了她最NB的大招:深呼吸。巨大的火柱從公主的血盆大口中連續噴出,安思冬跑得慢沒躲過,螢幕上刷刷刷接連爆出四位數的傷害,爆了四下,又趴了。火柱又持續了一會兒才停息,估計實際得有7、8下。又是一地密密麻麻的屍體。
還有人一緊張鑽到了小龍洞裡,帶出來一堆小龍,奧mm又連續放深呼吸,於是再次無懸念滅團。
復活,跑屍,救人,上滿buff,再來。
第二階段奧mm飛在空中,隨機向一個人噴火球,傷害不算很高。但如果站位密集,或者她在空中飛了兩圈仍沒被打下來,就會接連放深呼吸,所以DPS是關鍵。
三團的人裝備都不算好,尤其DPS比較水,在深呼吸下又滅了兩次團,總算磕磕絆絆地打到了第三階段。
有句老話叫什麼來著?行百里者半九十。雖然奧mm被打落地,只剩30%多的血,但黑龍公主的show time才剛剛開始……
安思冬被分在七隊,負責給拉小怪的副T加血,兼照顧DPS。奧mm剛落地,地面的裂縫裡立即噴出岩漿,所有人被恐懼,不受控制地抱頭鼠竄,踩到岩漿就掉血。她立即使用徽章解除恐懼,給小隊裡的其他幾人加滿血。
剛剛舒了一口氣,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地面的岩漿又噴了出來。解恐懼的徽章CD有5分鐘,這次她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岩漿上踩過來踩過去自己把自己燙死了。-_-b
滅團什麼的,滅著滅著也就習慣了。
被恐懼的MT拉不住boss,奧mm回頭噴火,團滅;被恐懼的治療沒及時給MT加血,MT倒了,奧mm又回頭噴火,再滅。
滅了又活,活了又滅;翻來覆去,滾來滾去。
最好的一次把奧mm打到5%的血,傷害大幅提升,所有治療全力給MT加血,其他人自己吃藥打繃帶。加著加著,發現boss的血條好像不動了,回頭一看,岩漿縫裡DPS們的屍體躺了一地……
最後到底是怎麼過的,安思冬也記不清楚了,好像是MT RP爆發,在反恐結界的縫隙裡連續抵抗了幾次恐懼,沒讓奧mm龍頭偏了對人群噴出火來,而脆皮們運氣也比較好,恐懼的時候沒跑到岩漿裡,吭哧吭哧總算把公主征服了。
到boss還剩最後1%血時,她的手指已經緊張得不聽使喚了,唯恐自己一個失誤T倒了功虧一簣。看著公主性感美妙(?)的身軀轟然倒下,她一把扔了滑鼠,跳起來抱著腦袋在宿舍裡轉圈。耳機裡還傳來滋啦滋啦的雜聲,是TS裡的人在歡呼慶祝。
毛穎回頭瞪她:“幹嘛哪?大半夜發什麼春?”
她撫著胸口呵呵傻笑:“我們終於把boss推倒了。”
“切,追求!”毛穎鄙夷地耷拉下眼皮,掉回頭繼續和論文奮戰。
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緊張的神經這會兒終於鬆懈下來,她才發現自己手心裡額頭上全是汗,心跳快得像剛跑完1500米似的,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但就像曲惟恩說的那樣,一個團隊的人互相合作,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把boss推倒,那種成就感是無法言說的。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明白。
奧mm爆了牧師的卓越之環、法師的靈風頭冠和兩個散件,兩個帽子都是搶手貨,TS裡開始熱火朝天地拍分。
[靜水流深]:冬瓜,我們都是按DKP計分拍裝備的,你頭一次來,牧師的裝備又比較搶手,可能沒法分給你。我先給你把分記著,以後你有空的話就跟我們一起raid,行嗎?
40個人打出4件裝備,當然不可能直接給新人了。她爽快地答應了:“好呀。”
正準備下線洗洗睡,聊天框蹦出來一條密語。
:你去三團打奧mm了?
:嗯。
:過了嗎?
:過了。
:出了什麼?
她默默地把四個物品名稱打了一遍。
:第一次raid,感想如何?
大哥你是來做採訪的嗎?-_-b
:欲仙欲死。
:……
:公主太彪悍了,你口味可真夠重的。
:……
毛穎也沒睡覺,正在為她的論文發愁。“咱們學校圖書館太慫了,連這本書都沒有……冬瓜,你有同學在P大嗎?幫我從P大圖書館借本書,看兩天就還。”
毛穎是歷史系的,近幾年剛剛成立,T大的文科院系不如P大,圖書館藏書也不夠豐富。安思冬想起一個人,打開好友列表,他也還線上。
[萬水千山]:Hi,有件事想拜託你。我室友想從你們學校圖書館借本書,能不能幫下忙?她查資料寫論文用的,看完就還。
他回得很快。
[萬水千山]:沒問題。書名叫什麼?
她問了下毛穎,把書名告訴他。
[萬水千山]:這本書在架上,我明天上午借了給你送過去。
[萬水千山]:不用不用,我有車,我去找你拿。
[萬水千山]:也行,正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我們學校雖然不如你們大,但還是有幾處景點值得逛一逛的。明天上午十點在東門碰面,怎麼樣?
只是幫毛穎借本書,怎麼變得好像……約會一樣?
:冬瓜。
:?
過了許久他才回過來。
:發錯了。
這也能發錯?難道他還有別的好友也叫冬瓜?
:組長大人,我明天有點事,先不去你宿舍了,請一天假行不?
:幹什麼去呢?
她挑起眉:我去幹什麼還要向你報備?
好在他立刻就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當我沒問。有事你就忙去吧。
第13章
那天安思冬一直到傍晚才回來,毛穎急吼吼地沖過來把書從她手裡奪走:“你上哪兒去了?借本書借了一整天。”
她撒了個謊:“同學好久沒見了,一起吃了個飯,又在他們校園裡逛了逛。”
毛穎□:“嘿嘿,你同學是男的吧?”
她臉紅了,轉過身去不理她。毛穎嘖嘖有聲:“冬冬,你越來越長進了嘛,這麼快就又一春了。”
“春什麼春,快去寫你的論文吧。”
毛穎正被論文折騰得焦頭爛額,也沒多八卦,埋頭在書堆裡:“冬冬,我不下去吃飯了,你幫我帶一份豬排飯回來。”
安思冬端著盤子在食堂找座位的時候,發現前面空位上有個人挺面熟,喊了聲:“靜水師姐!”
師姐抬頭也認出她來,笑著招呼:“冬瓜,來這兒坐吧。”
她把盤子放下,剛要坐,又想起什麼,小心問:“這兒沒人吧?”
“那我是不是叫你之前也該先問一下:你不和QWE一起?”師姐笑道,“我單身,從來都自己一個人吃飯,這兒沒人,放心坐吧。”
安思冬不好意思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師姐是不是和室友一起吃飯。我平時都和室友一起的。”
“我一個人住一個屋。”
T大去年剛建了一棟新的博士生宿舍樓,都是單人間,目前有部分院系的博士生入住。那棟樓七拐八彎,從空中俯瞰是個“M”形,因此被稱為M樓。
“真好,有自己單獨的屋子,不用那麼多人擠一個屋。我還沒見過M樓裡面是什麼樣呢。”
“單人間也未必好,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又小,鴿子籠似的。還是四人間熱鬧。”師姐說,“你想去看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啊,我住839室。”
“好啊。”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著天。
師姐問:“冬瓜,你還沒加公會吧?願不願意來FREE?”
“我看你們公會要求挺高的,怕不夠資格……”
“沒你想的那麼嚴,就是要求滿級,裝備、操作之類的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你昨天的表現很不錯,比我們三團很多人都強。FREE基本都是咱們的校友,以後一起下本什麼的也都方便。”
她有點猶豫。
“再說了,QWE也在FREE,你不和他一起?”
“師姐,其實我跟QWE不是那種關係……”她撥著盤子裡的飯菜,“我們也是最近玩遊戲才開始熟起來的,但大家老說老說,我怕他當真了……大家都是同學,我也挺為難的……”
“抱歉,我也以為……”師姐說,“我理解你的想法。WOW不是個休閒的遊戲,尤其老服,大家基本都已經有固定隊了。我只是覺得既然大家都認識,一起玩也圖個便利。還是你有其他的親友?”
除了FREE,唯一算得上親友的大概只有萬水千山,但她也不可能再加入青梅煮酒了。
“沒有。”
“我們三團和一團沒什麼交集,昨天奈何純粹是來湊熱鬧的。三團玩得好的人不多,治療又一直很缺,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加入。你再考慮考慮吧。”
“嗯……”她默默地扒著飯。其實她挺喜歡FREE那些人的,挺希望和他們一起玩,但是……她也搞不清那種莫名糾結的感覺是為什麼,似乎想要接近,又固執地排斥抗拒。
師姐笑著說:“其實我挺驚訝的,你居然不喜歡QWE。”
囧!曲同學什麼時候變成萬人迷了,不喜歡他很奇怪?“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師姐點點頭:“他這種類型的確不像奈何情深那樣受小mm歡迎。不過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會發現QWE這樣的男人,比奈何情深那種更值得珍惜。”
我也不喜歡奈何情深啊……安思冬繼續默默地扒飯。
“我要是再年輕三歲,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師姐玩笑道,看她突然抬起頭瞪大了眼,連忙擺手,“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別當真。我可接受不了男朋友比我小這麼多。”
好像反應過度了……安思冬抓抓頭:“呃……師姐你認識他們很久了嗎?”
師姐說:“嗯,QWE剛開始玩就加入了FREE,那時有個聯盟公會一直欺壓我們,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被迫AFK,FREE也不會存在了。”
我明明問的是師姐你是不是認識“他們”很久了,為毛你要忽略那麼重要的“們”啊!
“那……奈何情深他們呢?”
“奈何其實挺早就玩了,一開始練的和我一樣是獵人,後來可能覺得不喜歡,又重練了現在的術士號,所以入會晚了一點。”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說著呢,安思冬突然覺得身下椅子一沉,轉頭就見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上兩個迷人的酒窩閃閃發光:“真巧啊,阮靜,你也來這兒吃飯。”
“沒大沒小的,叫我師姐。”
奈何情深不置可否,而後好像才發現旁邊還有個人:“冬瓜,你也在啊。”
他剛買的飯還沒開始吃,安思冬已經吃完了。師姐說:“冬瓜,你也吃完了吧?咱們先走吧。”
奈何情深一把拉住她:“喂,你就忍心丟我一個人在這兒啊?陪我吃完唄。”
他長得帥氣惹眼,旁邊兩個女生走過,偷偷掉頭打量他,大概在說“看那兒有個帥哥”之類的。靜水師姐被他抓住胳膊,只好又坐下來:“你都多大了吃個飯還要人陪,我說好帶冬瓜去M樓參觀的。”
奈何情深一邊吃一邊說:“哦,冬瓜mm你還有事啊,那你先走吧,不用陪我了。”一隻手卻還抓著靜水師姐的胳膊不放。
咦?她看了看奈何情深抓著師姐的手,又看了看他低頭吃飯還不安分的一雙賊眼。靜水流深,奈何情深,先玩的獵人又重建了現在的號,還有奈何那神秘的心上人……好像被她發現了不該發現的JQ①?
“你別抓著我啊,冬瓜自己一個人怎麼去M樓?”
安思冬連忙說:“差點忘了,室友還等著我給她帶豬排飯回去呢,下次吧。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排隊去買豬排飯,回頭還看到奈何情深偷偷給她遞感激的眼神。她想起剛才靜水師姐對奈何的評價,還有男朋友年齡的要求,心裡默默地為奈何情深同學捏了一把汗。
回宿舍爬上遊戲,萬水千山也在,發過來一條密語。
[萬水千山]:冬瓜,去不去下本?
[萬水千山]:不啦,今天有點累了,玩點休閒的吧。
[萬水千山]:都怪我,不該拉著你逛那麼久。你想幹點什麼?我陪你。
她想起上次吃夜宵時曲惟恩說的話。
[萬水千山]:要不去下小本玩吧?升級時副本任務都放棄了,據說有很多重要的劇情呢。
[萬水千山]:好啊,我抗怪你治療,兩個人應該能過沉沒的神廟以下的所有5人小本,就是打起來慢點。
她本來想喊幾個小號DPS一起,想想兩個人也能過,還更自由一些,就算了。兩人組了隊,都在鐵爐堡,決定先去諾莫瑞根。
[隊伍][萬水千山]:工匠區這裡有幾個諾莫瑞根的任務。
低等級的任務已經看不到感嘆號了,只有去和NPC說話才能發現。她跑過去把任務接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這麼久遠的任務你還記得。
[隊伍][萬水千山]:呵呵。
諾莫瑞根是個20多級的小副本,地形複雜,所以很少有人願意來。早期暴雪②曾做過幾個這種龐大精巧的立體迷宮,例如諾莫瑞根、黑石深淵、沉沒的神廟等等。後來發現吃力不討好,大多數玩家還是喜歡一條線的地圖,所以後來的三大、安其拉、黑翼之巢之類,地形就都簡單了很多。
諾莫瑞根很大,小地圖只能顯示一小塊。轉了兩圈,“引路蜂”安同學也轉向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這個副本好大……你還記得入口在哪個方向嗎?
[隊伍][萬水千山]:好像是東北方吧。別急,反正咱們是來做任務的,多轉轉總會找到。
[隊伍][夏天的冬瓜]:這邊還有怪,應該沒去過,走這邊。
清掉小怪,掉了一個任務物品:白色穿孔卡片。這是一個連環任務,需要依次拿到白、黃、藍、紅、彩色卡片。安思冬打開白色卡片看了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0101,每組8個數字,一共四五十組。
身為一名電腦系的女生,看到8位0101,如果不覺得裡面有貓膩的話,那真是大學白上了。
她打開好友列表,曲惟恩人在城裡。
:我記得在你電腦裡看到過一個文檔有ASCII碼③對照表,你還記得是哪個嗎?發給我一下。
:你要翻哪個卡片?
曲同學難道還是賽半仙?@_@
:你怎麼知道我要翻卡片?
:你不是在諾莫瑞根嗎,肯定是看到卡片上的數位了唄。沒錯,那的確是ASCII碼。怪掉的白色那張?
:嗯……
:那張譯過來是:Thrall and Jaina sitting in a tree, K-I-S-S-I-N-G.
薩爾和吉安娜坐在樹下接吻?囧!
:吉安娜不是阿爾薩斯王子青梅竹馬的戀人嗎?怎麼會跟薩爾?
:阿爾薩斯已經被巫妖王控制,還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不可能再回來了,吉安娜為什麼不能另結新歡?
這不是可不可以尋找第二春的問題,關鍵是,薩爾他、他……
:可薩爾是獸人,吉安娜是人類啊……
誰來告訴她,這獸人怎麼和人類談戀愛?他們倆kiss的時候,如何處理薩爾嘴裡齜出來的兩顆大獠牙?
跨種族的戀情,直接面臨實實在在的技術問題。╮(╯_╰)╭
:獸人怎麼了,薩爾年輕有為,解救族人擺脫了奴隸的身份,創建了奧格瑞瑪城,部落的振興崛起他功不可沒。除了長相,他哪點不比墮落的阿爾薩斯強?
:你這麼推崇他,幹嗎不去玩部落?
:我剛玩的時候又不知道這些,隨便選的。陣營只是遊戲的設定,我是聯盟又不妨礙我欣賞部落的英雄。再說薩爾也和聯盟共同抵抗過燃燒軍團,他在部落裡屬於對聯盟比較友好的。
:好吧……
這種涉及到個人審美觀的問題,爭論也不會有結果,算了,不跟他爭。也許長得不帥的獸人英雄薩爾,讓曲同學覺得很有共鳴?
[隊伍][萬水千山]:冬瓜?
她看著面前暗夜精靈戰士頭上的名字,突然覺得,阿爾薩斯、吉安娜和薩爾的三角關係,好像……好像有那麼點影射的意味……
囧!亂想神馬!就算曲同學和薩爾很有共鳴,萬千或者萬水千山也都不是虛有其表邪惡墮落的阿爾薩斯,她更不是吉安娜,也不會和獸人神馬滴有牽扯!囧囧囧!
[隊伍][萬水千山]:冬瓜,你還在嗎?
[隊伍][夏天的冬瓜]:在呢在呢,我在看任務。
密語又不聽話地跳出來。
:你自己一個人在下諾莫瑞根?
:嗯……
:你是治療天賦吧,打得過嗎?諾莫瑞根有幾個任務我也沒做完,組我一起吧。
莫名一陣緊張,她胡亂撒了個謊。
:我已經快到出口了……
:哦,那下次吧。
萬水千山一直站在面前安靜地等她,她連忙關了物品介面跟上去。
[隊伍][萬水千山]:好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抱歉讓你久等了。
[隊伍][萬水千山]:沒事,本來也是來觀光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_^
兩人又往前清了一段小怪,不但沒有看到做任務的NPC,連boss在哪都找不到了。看看小地圖,四周都是路,還是多層重疊的,根本不知道往哪裡走好。
:還沒出來?要我過去幫忙嗎?
鴨梨好大……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已經徹底暈菜了,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下次我研究研究攻略再來。
[隊伍][萬水千山]:好吧,爐石回城吧。
她用爐石回了鐵爐堡,然後才敢回曲同學的密語。
:已經出來了。
爐石返回的是綁定爐石的旅店。她從鐵爐堡的旅店出來,門口赫然站著一名尖髮髻的小不點侏儒法師,把她嚇了一跳。
萬水千山也從旅店跑出來,在門口站住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
就算她天天和萬水千山一起組隊又怎麼了為什麼要怕他看見啊啊啊!讓他知道她和別人過從甚密從此掐斷了那點曖昧萌芽最好!
如此想了三遍,她昂首挺胸地騎上馬去找NPC清包修裝備。
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有點點心虛,而且還有點莫名的鬱悶……
:我也是剛到鐵爐堡的,本來想去諾莫瑞根,誰知剛到這兒你就回來了。
他越解釋,她就越莫名地鬱悶。
:哦……
:我不是那個……你明白吧?
:嗯,我明白的。沒關係。
其實一點都不明白——不是那個,那個是哪個啊!
:其實那個卡片只是暴雪的惡搞而已,後面幾張還有侏儒國王穿著暗夜精靈內褲什麼的呢。遊戲設定裡薩爾和吉安娜只是結盟並肩戰鬥過,沒什麼的。
:哦……
沒有最好,獸人和人類搞什麼緋聞!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4章
玩玩鬧鬧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兩個多月的暑假就過完了。
安思冬最後還是在靜水師姐的盛情邀請下加入了FREE,剛開始還覺得有些惴惴,後來發現的確如靜水師姐所說,除了公會頻道聊天,和一團還真沒什麼交集,曲惟恩又是個萬年潛水不吭聲的主,過了一陣她發現好像和以前沒什麼差別,也放下心來。
開學之後,公會裡人多了,但活動時間卻不如放假時充裕了。三團有兩個治療課業緊張,上線時間減少,進步快有潛力又有時間的新人牧師夏天的冬瓜同學竟成了團裡的頂樑柱之一,儼然被當做未來的主治療培養。
這段時間一團已經把納克薩瑪斯前面的小boss打得很熟練了,四大區中只剩死騎區的最終boss 4DK還沒過,卡了很久沒有進展。
暑假結束時,613跳瓜專案也步入了尾聲,經過內部三人加老畢定向測試後,曲惟恩把它上傳到BBS上公開測試。可惜,也許是因為遊戲這種表現形式不夠積極向上主旋律,提交給“新蕊杯”參賽時沒能通過學校的審核,直接出局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遊戲在BBS上竟受到普遍歡迎。一來它檔小,也不用安裝,非常方便BBS上傳播共用;二來畫面可愛,Q版的造型恰到好處地彌補了引擎的缺陷,畫面看起來甚至不比市面上的很多商業遊戲差;三來上手簡單,比較休閒,隨時打開就能玩;當然最重要的是,遊戲的關卡陷阱設計非常巧妙,每關的梗都不重複,玩法也不唯一,越往後越有挑戰性。於是有一段時間BBS上充斥著“跳瓜5-7過關!有圖有真相,附攻略”這樣的顯擺帖子。
作為遊戲的三大主創人員之一,安思冬免不了也悄悄潛水關注玩家的反應。邏輯是她寫的,她知道後面幾關難度會急劇上升,但沒想到會難到這種程度。放到BBS上將近一個月,居然還沒人通關。
晚上她爬上WOW,發現公會線上的人數特別少,尤其她熟識的那幾個,全都不在。
[公會]:今天是40人本新CD吧?我沒記錯吧?@_@
[公會][北極星]:是的。
[公會]:那為什麼人都不在?
[公會][靜水流深]:我問問QWE。
過了一會兒。
[公會][靜水流深]:他說今天請假的人太多,明天再打。大四的最近忙著推研找工作吧,人老是不太齊,我們團今天估計也打不了了。
安思冬看了下好友列表,QWE離線;看QQ,也不在。看來靜水師姐是打電話和曲惟恩聯繫的……以前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也都托靜水師姐在會裡公告……他們倆關係好像挺不錯,互相也都很欣賞對方……靜水師姐還說如果年輕三歲會倒追曲惟恩……
啊啊啊腦子燒壞了想這些幹嗎!她也有奈何情深、你看不見我他們的手機號啊,啥也說明不了嘛。
[公會]:哦,也行,反正CD長著呢。
[靜水流深]:冬瓜,三團今天也組不齊了,看看能不能湊夠20個人去安其拉廢墟吧。我先把你組上,等會兒看情況。
[靜水流深]:哦,好的。
安其拉廢墟是個20人的副本,位於希利蘇斯。安思冬加入靜水的團隊,飛到目的地,時間還早,隊裡才稀稀拉拉幾個人分散在世界各地。她無聊打開好友列表,發現柳如眉的小號高倉健就在相鄰地圖安戈洛環型山,已經55級了,大號柳如眉不線上。她心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過去幫忙帶帶他好了。
安戈洛環型山是一張很小的地圖,地形平坦,任務密集,是50級左右的練級聖地。安思冬剛飛到營地,就看到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暗夜精靈盜賊高倉健同學跑回山上來交任務。
她退了團隊,選中他發出了組隊邀請。
[高倉健已經在其他隊伍中。]
高倉健站在NPC面前不遠處,沒有和NPC對話。不一會兒又跑過來一個女牧師,等她交完了任務,高倉健同學繼續帶頭往山下跑。
原來高同學不是在做任務,是在帶別人啊。
安思冬選中那個牧師,女性人類,和柳如眉一模一樣的造型,名字叫柳葉,才49級。她又悄悄跟著他們跑下山,發現他們打的是51級的怪,確乎是在給柳葉做任務。
難怪高同學最近神神秘秘的,還突然練起肌肉男號來,大號都不上了。柳如眉,柳葉,嘖嘖,又是一段JQ。
看來這裡是不需要她了,悠悠哉飛回希利蘇斯等開團。
一直等到八點多,雖然湊夠了20多人,但職業比例不均衡,嘗試打了幾次一號boss,勝利遙不可期,就散了。三團的人玩得都比較休閒隨意,也沒人有意見。
[公會]:強力獵人求組任意副本,要的拉走。
[公會]:強力獵人求組任意副本,要的拉走。
叫了好一會兒沒人理他。
[公會]:靜水老會長,你們那兒還要不要人啊,我去打個雜行不?什麼都不要,給我個位置就行。T_T
[公會][靜水流深]:你不早說,我們剛散夥。不過我們也不缺DPS,缺治療。
[公會]:T_______T
安思冬看了看QQ,發現你看不見我等人都線上,卻請假沒上遊戲。於是她發了條消息過去:“你們團今天怎麼啦?好多人請假。”
過了三分鐘你看不見我才回過來:“我在打跳瓜呢。”
-_-b
“BBS上有人打到了9-8了,我才7-9。老子還偷窺過你們的設計文檔,知道攻略都打不過,太丟份了。我跟丫死磕上了,不通關就不上WOW。有啥事你給我留言,我全屏了啊。”說完把QQ狀態改成了忙碌,死磕去了。
她又發了條消息給奈何情深:“你也在玩跳瓜?”
奈何情深回得倒快:“是啊,我也打到9-8了。今天我一定得把這關過了,趁著十大沒刷新發上去讓他們瞧瞧。”
她爬上BBS,發現十大末尾掛了個帖子:“死了900多次,9-8還是沒通,放棄了”。點進去,樓主發了他最遠到達的攻略。
跳瓜一共十大關,1、2、3各5小關,4、5、6各7,7、8、9各9,第10大關有10小關,另外還有個不能保存的隱藏關。每一大關的最後一小關都特別難,甚至超過下一大關開頭。
下麵有人回說:“厲害呀,都打到9-8了,我還在7-8掙扎呢55555。”
後面接各種“樓主威武,膜拜m(_ _)m”類的帖子。
“借地方問6-7怎麼過?”
“6-7不算難吧,就有個檯子不能踩不然肯定過不了blablabla……”
“那個檯子可以踩的,但是踩過之後必須從右邊跳上去不能下來blablabla……”
還有人說:“我也卡在這裡了,我的方法和樓主不太一樣,我是從這裡blablabla……”
於是後面出現各種攻略的討論。樓主應要求整理了一個已通關卡的攻略,並貼了幾章截圖,被版主加精標記了。結果跳出了一個人說:“9-8都沒過,就這點水準也來顯擺?”
此類裝B帖自然遭到圍觀炮轟。
“9-8是目前最高的記錄了吧,還有比這更高的?”
“敢問您9-8過了嗎?”
裝B者曰:“這關比9-9差遠了,上周就過了。目前10-7中。”
“嘴皮子動動誰不會,我還說我去過火星呢。”
“沒圖沒真相。”
那人還真貼了個截圖,是10-7的開始畫面,說明他之前關卡都過了。此人看大家沉默了,又逐條批評了一通樓主的攻略,字裡行間充滿了不屑和自大。
有人看不過去,反嘲之:“五十步笑百步,你NB,不也就打到10-7嗎?有本事通個關來瞧瞧啊?”
裝B者說:“這個遊戲肯定就像免費網遊似的,最後幾關指數上升,不可能通。”
QQ突然閃了起來,是奈何情深:“MD剛把9-8通了想去發圖,紀錄又刷新了。QWE這個變態,幹嗎把9-9弄那麼難?冬瓜mm,我聽說過關這塊是你寫的,要不你幫我改一個簡單版本,讓我弄個通關截圖,先去給咱T大爭爭面子。”
安思冬:“……”
“那個10-7看IP是P大的,咱要是打個小遊戲都比不過P大文科男,以後還混不混了?”
作弊弄個假成績就有面子了?男生虛榮起來,有時候比女生還厲害。
沒過一會兒,QQ又閃:“哈哈冬瓜mm不用麻煩你改啦,QWE幫咱把面子爭回來了。”
她切回BBS一刷新,發現曲惟恩回了個帶附件的帖子,裡面啥也沒說,就貼了一個最終的通關截圖。死亡次數也非常驚人:2574次,這還只是最後兩個連續關的死亡次數。
牛人之所以為牛人,除了天賦異稟,付出的努力也往往比常人更多,只是大家都更願意把他們成功的原因歸結於天賦而已。
下面立刻又發起大水。
“2574次……光沖這個數字也得膜拜一下。m(_ _)m”
“一共多少關啊?這個圖怎麼沒有編號?”
“看這背景也和其他關大不相同,我猜可能是隱藏關。”
“這個人好像是跳瓜的作者吧?原始程式碼都在他手裡,想怎麼改就怎麼改,誰知道是不是作弊的?做不了准。”
“你們真無聊,單機遊戲還在這裡比來比去,開個變速齒輪①減速10倍,我就不信過不了?”
“嗷嗷這個遊戲太變態了!我開了變速齒輪都沒過7-9!”
“你太遜了,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
視窗突然跳出來一條資訊。
QWE:推研的事怎麼樣了?
大四上學期是大學四年最輕鬆的半年,只有寥寥幾門無關緊要的選修課,無比愜意。唯一稱得上重大事件的,大概只有十月份的推研了。
T大向來的傳統是一半以上的本科生會獲得推薦成為本校研究生的資格,其實就是保送,除了掛科數目、不能受過處分等一些硬性條件外,基本按成績排。有的成績好的學生想要出國留學,就必須提前放棄推研資格,而成績不夠的也要開始準備找工作或者考研,總之是關係畢業後人生走向的一件大事。
安思冬成績中上,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推上,但去哪個實驗室就沒法隨便挑選了。她運氣也比較好,推研剛開始沒幾天,負責調劑志願的輔導員就給她打電話:“圖像組的梅老師今年有3個碩士名額,她看了你的簡歷覺得比較合適,你願意去嗎?”
圖像組在系裡屬於半冷不熱的專業,梅老師是位女教授,五十多歲,人稱鐵娘子,別號梅師太,研究方向偏工程應用,是出了名的專案多工重出論文少手下博士不好畢業,為人又嚴厲,因此大家都不太願意去。安思冬想想自己做過唯一稱得上項目的就是和曲惟恩合作的遊戲,和圖像還算沾邊,碩士生也不用太擔心畢業問題,就答應了。
於是往年長達兩個月的大四里程碑事件,在她這裡不到一周就提前結束了。同系其他人都在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只有她閑得成天泡在遊戲裡,感慨人好少raid都組不起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16章
安思冬看了下時間,23:47,估計這個點曲惟恩還沒睡覺,便撥了回去。響了一聲他就接了。
“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剛看到你的電話和短信。有什麼急事嗎?”
“我有點事找你,五分鐘後到你樓下。”
啪,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呃?她愣愣地看著手機。再打過去,沒人接,估計已經出來了。她只好拿上鑰匙和門禁卡,拖鞋也懶得換了,出門下樓。
樓門口還有幾對依依惜別的情侶,掩在陰影裡摟摟抱抱做些非禮勿視的舉動。曲惟恩已經到了,遠遠地站在花壇邊,兩手背在身後,臉紅通通的冒著汗,好像剛剛劇烈運動過。這麼冷的天,他居然還穿著短袖T恤。
“什麼事呀這麼急?明天再說不行麼?”她打了個哈欠,朝他走過去。
曲同學把手從背後拿出來,手裡拿著的是一個——紙箱?
她湊過去一看,那箱子居然是一套《蒼之濤》的豪華版!
《蒼之濤》是軒轅劍系列之一,04年初上市,現在市面上已經幾乎看不到有賣了,更別說這限量的豪華版。《蒼之濤》是她最愛的單機遊戲,可惜玩得比較晚,只買到一套普通版做紀念。
“有個原先我們戰隊的師兄現在做遊戲代理銷售,這是他倉庫裡剩的,拿來送給我。你不是說最喜歡《蒼之濤》麼,這玩意兒放我那兒純粹占地方,不如給你。”
豪華版的做工比普通版精緻得多,外包裝是深紫色雲濤翻滾的天幕,裡面除了標準版的光碟和手冊,還有故事設定集、音樂CD、全彩攻略本和一些周邊。尤其那本全彩攻略本,封面就是她最喜愛的男主角桓遠之閉著眼睛的美圖,看一眼就覺得毫無抵抗力。
她內心在激烈掙扎:要不要接受呢?接受吧,拿人家這麼貴重的禮物,而且這人還動機曖昧,不太妥當;拒絕吧,豪華版《蒼之濤》現在已經幾乎絕跡,真的很難得,而她又確實太喜歡了,非常想要一套收藏。
真討厭,為毛要送這麼合她心意的東西讓人左右為難啊!o(╯□╰)o
看她一直不接,他抓了抓頭髮:“我可不是白送給你的啊,要拿報告換的。”
這麼一說倒讓她定心了。拿人家的禮物覺得心虛,那就回個等值的禮唄。她想起他用的是微軟滑鼠,前段時間在他宿舍聽他說有點不太靈光了,不如過兩天買個新的還給他,這個豪華版算上收藏升值,跟一個滑鼠的價格也差不多。
心裡這麼盤算著,就接了過來,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謝謝你,曲惟恩。”她開心地說,“其實今天是我生日,這是我收到的最喜歡的一件生日禮物了。”
“哦,是嗎?那還真巧。”他不自在地轉頭看天,“生日快樂啊。”
“謝謝。”她笑得眉眼彎彎。
“那個……你為什麼喜歡《蒼之濤》?”
“因為劇情很好啊。穿越時空回到一千年前,試圖改變歷史拯救國家,卻遇到抱著同樣目的的強大對手,互相為了各自的立場和心念爭得你死我活,最後不得不捨棄最親密的夥伴,雖然完成了使命,卻封閉在太一神殿裡孤獨地活了一千年……你不知道,當時玩到結局回憶車芸在山下對著桓哥哥揮手那個畫面,我都哭了,覺得好虐好虐啊……”
“虐?”
“呃……就是讓你覺得心口很疼那種感覺。”
他皺起眉:“你心疼桓遠之?喜歡他?”
“是啊,怎麼啦?”
“他不是個男人。”
喜愛的角色被人批評,安思冬不樂意了:“他也很不容易啊,要是換了你國家被外族滅了,又有個機會讓你改變這一切,你會放棄嗎?他怎麼不是男人了?”
“輸了不認帳,背信棄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最信任他、救過他命的小姑娘都殺,哪裡像個男人?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戰鬥力還不如兩個姑娘,一點都不爺們。”
男生真是的,不喜歡一個人的性格為人也就算了,連相貌也要抨擊,誰規定男人一定要五大三粗才算男人啊?
“你就是妒忌人長得比你帥。”她哼道,“這叫腹黑,腹黑你懂不懂?外表溫潤如玉的腹黑男,多萌啊。”
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就像部落和聯盟,沒法溝通。
以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有一次在613宿舍,曲惟恩又去打水,她寫代碼寫累了上會兒網,翻出毛穎推薦給她的一部言情小說看,正看到女主角親眼看著男主角被叛軍殺了腦袋掛轅門上,虐得她心肝打結淚眼婆娑。他從外面回來,湊過來看她的螢幕:“看什麼呢這麼投入?”
她連忙把網頁關了:“沒什麼,隨便上上網休息一下。”
過了一會兒,她從代碼裡抬起頭來,一轉頭正看到他螢幕上開著她剛剛看的那篇言情小說,已經快看到結尾了。
“喂!你幹嘛看這個啊……”她無比糾結,“這是寫給女生看的言情……”
“哦,我隨便看看。”他飛快地撥著滑鼠滾輪,“你們女生喜歡的東西真奇怪,居然有人寫這種禍國殃民的奸臣當男主角,還那麼多人在下面叫好。”
“男主角雖然是個奸臣,但是他對女主角很好啊,癡情一片,默默地守護她那麼多年,多好的男人啊。”
“一個男人,”他冷豔高貴地揚起下巴,“他首先得是一個好人,其次才是一個好男人。”
旁邊一直戴著耳機專心CS的老畢突然來了一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
兩個人一起掉頭去看他,老畢又不說話了,扭曲著胳膊端槍殺殺殺。
轉回來,繼續吵:“再說了,他對女主角那叫好嗎?女主角不喜歡他,他還硬把人強奸了,這也叫好?”
“誰說女主角不喜歡他了?女主角對他也有感情,只是礙於一些其他原因不能接受他而已。那個……親熱戲打破了他們的僵局,從此兩人關係突飛猛進,多有愛的情節,怎麼被你說得那麼難聽啊?”
“不顧女方的意願強行發生性關係,不就是強奸嗎?我哪裡說錯了?這個作者還算有點良知,最後把他寫死了。”
“好好好,”最後她只好放棄雞同鴨講,“男主角是強奸犯,是混蛋,是人渣,死了活該。曲惟恩,就你是好人,就你是好男人,行了吧?”
他緊緊抿著唇,過了很久才來了一句:“記得別再在男人面前說‘強奸很有愛’這種帶有挑逗意味的話。”
她鼻子都氣歪了。她哪有說強奸很有愛啊?那根本不能算強奸好不好?還挑逗,挑逗你妹啊!
往事不堪回首。
安思冬看了看面前繃著個臉的好男人,決定還是不要和他爭辯了:“算了,我不跟你爭,說了你也不明白。”
“葉公好龍。”他兩手插在褲兜裡,“真讓你碰上個這種男人腹黑你一把,你就知道有沒有愛了。”
“我錯了我錯了,你別咒我行不行?”她瞪他一眼,回頭看了下樓裡入口處的掛鐘,“已經十二點多了,我回去啦。謝謝你的禮物,改天報告你。”
他低頭看著腳尖不說話。
“那……晚安。”她抱著紙盒回宿舍,走出去幾步,聽到他遲疑地喊:“冬瓜……”
她回過頭:“嗯?”
“其實……”曲同學的表情竟然有點……可憐兮兮的,囧!
“其實啥?純爺們,說話別磨磨唧唧的行不?”
“其實今天……也是我的生日……”他用鞋尖蹂躪著草坪上可憐的小草,“我是說,十二點以後的今天……”
“啊!這麼巧!”她一時手足無措,胡亂地在身上摸了兩下,居然從口袋裡摸到個東西,趕緊遞給他,“生、生日快樂。”
那是剛剛毛穎給她的粉紅色草莓味兒阿爾卑斯棒棒糖。-_-b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呃……我忘了你不愛吃棒棒糖……”她尷尬地想收回那支沒人要的棒棒糖,他卻搶先一把奪了過去。
“我挺喜歡吃……草莓味兒的奶糖的。”好像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他當即撕開包裝,把棒棒糖塞進嘴裡。
一個1米88的彪形大漢嘴裡叼根粉紅色的棒棒糖,腮幫子上凸起來一個圓球……那畫面,除了囧,沒有其他詞可以形容。-.-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什麼都沒準備……等明天——我是說今天白天,再補禮物給你,好嗎?”
“不用了,”他嘴裡含著棒棒糖,說話有點模糊不清,“這個禮物就挺好。”
“那怎麼行,你送我這麼貴重的豪華版,一個棒棒糖也太寒酸了。”
他沒吭聲,只是把棒棒糖從左邊換到了右邊。
“明天我再找你。”她重新把紙盒抱住,“那我這次真回去了,沒事了吧?”
曲惟恩啥也沒說,擺了擺手,轉身欲走。
“對了……”
他倏地轉過身來,比籃球場上過人還要快。“幹嗎?”
“那個……你穿這麼少,冷不冷?”她指了指他的短袖T恤,“我看天氣預報說明天要降溫了,最低才不到十度。現在晚上很冷的,你多穿點,小心著涼。”
“哦,”曲同學又淡定地轉回去,“知道了。”這回真走了。
回到宿舍,迎接她的又是毛穎的一臉淫笑:“冬冬,你最近行情很俏嘛,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左擁右抱哇~來我看看送的啥?”
懷裡的紙盒被毛穎搶過去:“這是啥?《蒼之濤》,軒轅劍外傳……遊戲光碟啊?不行不行,這個不如上一個上道。”
安思冬自顧自地走回座位,毛穎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剛才樓下這個是你同班同學吧?以前似乎看你們班籃球賽時見過……雖然我也不待見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但相比之下還是上一個比較適合你,這個就算了。”
安思冬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麼?”
毛穎的色眼在她身上上上下下遛了兩圈:“你看你這豆芽似的小身板,那種大塊頭肌肉猛男,你消受得起嗎?冬冬,據我所知,你好像還是CN①吧?看他那大老粗的樣兒,肯定不懂憐香惜玉,到時候還不折騰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要是他也是個菜鳥,嘖嘖,有你受的……”
居然指望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她實在是太傻太天真了。-_-|||
“死毛毛!”這次換安思冬叉腰伸指猛戳毛穎的腦袋,“你能不能CJ一點!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毛穎抱頭鼠竄:“姓毛的腦子裡能沒點毛嗎……而且我還是‘毛中之穎’,出類拔萃者也。”
其實仔細想想,毛穎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安思冬覺得曲惟恩最難接受的一點,大概就是他的外形了,兩個人實在太不般配。
這也是很實際的問題啊。╮(╯_╰)╭
第二天一早她就跑到離學校不遠的電腦城,買了一個微軟IE3.0滑鼠。結帳的時候頗為心疼,一個滑鼠就要300多塊,她的滑鼠還不到人家的零頭。
老闆很熱情:“買來玩遊戲的吧?這款滑鼠很經典的。”
“嗯。”
“好滑鼠也得配好的配件。你看這個FUNC的滑鼠墊,手感好,定位精確,和這款滑鼠搭配再好不過了,保准你玩起來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接過老闆推薦的滑鼠墊看了看,墊子是塑膠的,底下有一層橡膠的底墊,看起來很精緻,還配了個銀白色的鐵包裝盒,很適合做禮物。“這個多少錢?”
“220,你誠心要的話給你取個整,200好了。”
一個滑鼠墊都要200塊,有沒有搞錯啊!這玩意兒不都是免費送的嗎?T_T
她想起曲惟恩用的滑鼠墊好像也是這個牌子,但已經磨得很舊了。算了,送禮要誠心,咬咬牙買了吧,大不了下個月節儉一點好了。
“還有,滑鼠經常用底部會磨損,定位就不准了,最好再配個貼腳,定期更換……”
在老闆的熱情忽悠下,安思冬又買了兩包滑鼠貼腳、一套清洗工具,拎著一大包東西和癟癟的錢包,淚流滿面地去男生宿舍找曲惟恩。
“呐,給你的。”
他接過那一大包東西,打開一看,很錯愕:“給我這些幹嗎?”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這是禮物。”
“昨晚你已經送過我禮物了。”
“啊?”她摸了摸頭才想起來,“你說那根棒棒糖啊?那個怎麼能算。你送了我豪華版《蒼之濤》,現在很難買到誒,我看網上轉讓價格都翻了三倍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當然也得表示表示。”
他臉上的笑容沉下去,把那一大包東西丟回來:“不用了,反正我也是借花獻佛,沒花錢,你不用這麼計較。”
“可是我買都買了……”老闆說沒有品質問題不給退貨的呀!
“你自己拿回去用好了,我不需要。”
她故意板起臉:“你要是不收,那我只好把你送我的也還給你了。”
他的口氣很硬:“隨便你,愛要不要。”
明明是好心送他禮物,怎麼好像倒是她不對了似的?她有點委屈:“我……我是聽你說你的滑鼠用太久了,左鍵按一下有時候都變按兩下了,想著你反正也需要,才給你買的……這個滑鼠墊,老闆說很好用,很適合打遊戲的,尤其是像CS這種精確性要求很高的遊戲。你不是很喜歡打遊戲嗎,我想你應該用得著……還有這個貼腳,老闆也說……”
“好了好了,”他不耐煩地打斷,劈手又把那包東西奪過去,“我拿了就是了,真囉嗦。”語氣倒是緩和了很多。
真憋氣,給人送禮還得裝孫子。
他低頭看袋子裡的東西:“花了不少錢吧?把下個月伙食費都透支了?”
趕緊點頭:“是啊是啊是啊,我這也是一片心意,你一定得收下啊。”
“以後別這麼破費了,其實我送你那套遊戲也不值這麼多……”那張向來酷酷的臉上居然露出可以稱之為溫和的笑意,“看你這麼可憐,飯都吃不起了,從今天起我包你三餐好了。”
“啊?怎麼包?”
“你打飯,我給你刷飯卡。”
那豈不是每頓飯都要和他一起吃?她連忙擺手:“我開玩笑而已,不用不用。我生活費足夠的,平時花得也不多,不至於吃不上飯的。”
曲同學的臉又晴轉多雲了。
“啊……不說了不說了,我得回去了。今天去電腦城轉了一上午,明天還有個作業要交呢。”
不過,後來她再去613,也沒見曲惟恩換新滑鼠和滑鼠墊,莫非是嫌她買的不合用?她還趁他不在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舊滑鼠,的確和她買的一模一樣,難道不是一個型號?當時看了很多家,明明只有這一款是長這個樣子的呀……
為此安思冬同學著實鬱悶了很久。
第17章
同宿舍只有汪潔和安思冬是一個班,其餘兩人都是外系的。推研開始後,汪潔忙著聯繫出國到處跑,安思冬就成了孤家寡人。
孤零零一個人的時候,吃飯都沒什麼胃口。一想到陪著自己吃了四年飯、住了四年同屋的汪潔明年這時候就在地球另一端了,她就忍不住悲從中來。
吃完飯下樓梯時背後有人叫她:“冬瓜!”她回頭一看,是老畢,此刻滿面春風笑容得意,看來已經完全擺脫失戀的陰影了。
老畢緊跑兩步追上她:“你一個人吃飯?”
“是啊,汪潔最近忙出國,都不理我了。”
“還不是你一早就定下了推研去向,日子太悠哉了。哪像我們,都提心吊膽一個月了。”
看他樂滋滋的樣子,想必這件事也有著落了。“你呢?定了嗎?”
“嗯,”老畢眉花眼笑,“去網路組讀博,接下來五年都跟著孔哥混了。”
孔哥就是網路組的孔教授,才四十歲已經是副系主任,年輕有為,網路組又是最熱門的組,老畢這幾年為了陪心上人出國所付出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老畢絮絮叨叨說了一些網路組的事,又問:“聽說汪潔在準備出國,是真的吧?申請得怎麼樣了?”
“嗯,她投的都是常青藤學校,還沒消息呢。”
“汪潔成績那麼好,全系top10,要是推研,系裡的實驗室還不是隨她挑。”
兩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們宿舍其他人呢?”
老畢用一種洞察人心的眼光看著她:“周子決定回上海了,外推去了復旦,以後估計也準備在那邊發展,畢竟他家在上海。”
大哥,你太自作聰明了……
老畢自以為說完她想聽的周遠航就不再說了,她只好繼續問:“另外……兩個人呢?”
“小胖去了語音組樊老師那裡。曲惟恩,唉,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明明輔導員給他聯繫好了硬體組,他居然不肯去,要去公司工作。你說要是個知名大公司的offer也就算了,他要去的只是個剛起步的創業小公司,才幾十個人,還是做遊戲的,朝不保夕。想他當初也是物理奧賽保送進來的,多NB,現在落得個研究生都推不上……我好說歹說,他愣是不聽。冬瓜,你不是跟他挺熟的嗎,要不你去勸勸他?”
她腦子裡亂糟糟的,隨便“唔”了一聲。正好也到分岔路口了,和老畢道了別,慢慢踱回宿舍。
難得汪潔也在屋裡,正在桌上分剛開好的英文成績單,準備和申請資料一起郵寄。安思冬走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腦袋在她肩膀上蹭來蹭去:“汪潔,連你也要離開我,嗚嗚嗚嗚嗚……”
“冬冬,你咋了?”汪潔啼笑皆非,“難道分離在即,你突然發現你其實愛的是我,不是你高中那個單眼皮白皙瘦削薄唇男?你想跟我搞百合?”
“去!”她沒好氣地甩開汪潔的手,“什麼百合,你也被毛毛帶壞了。”
桌上的材料被她扇飛了起來,汪潔連忙護住:“哎哎小心點,別弄壞了我的成績單,開一張要20塊錢呢。”
“真沒良心。”她咕噥著,回到自己座位打開電腦。
爬上遊戲,正碰上奈何情深在公會頻道喊人。
[公會][奈何情深]:二團三團有治療在嗎?來兩個裝備好技術好意識好的幫忙,不會打沒關係,管教。
[公會][巨蟹座肥豬]:裝備好技術好意識好的不都被你們一團搜刮走了,還輪得到我們啊?
[公會][巨蟹座肥婆]:也不是啊,有幾個新人還是挺厲害的,像冬瓜mm就打得很好啊,我覺得在三團還委屈她了呢。
安思冬急忙跳出來表忠心。
[公會][夏天的冬瓜]:三團很好啊,自由隨意,一點都不累。你們別不要我啊!T_T
[公會][巨蟹座肥婆]:冬瓜美人小乖乖,別哭啊,代表三團去給一團的人看看,咱三團也有NB的,絕不全是水貨!你是去給三團爭光呢。
沒過一會兒奈何情深就密她。
[奈何情深]:冬瓜,來一團幫幫忙吧,我們真的缺治療。上個CD部落那邊已經把4DK過了,咱再不加把勁,首殺就要花落別家了。
[奈何情深]:可是我裝備不好啊,還沒打過,開荒能行嗎?
[奈何情深]:你也有5件T2了吧?不差了。今天是有幾個人臨時有急事來不了,只打前面幾隻小boss,不開荒。我們早就打熟了,保管教會你。
她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奈何情深立刻把她組入團隊,隊裡已經有38個人,過了一會兒又組進來兩個,滿員集合出發。
最後進來的那兩人讓她覺得有點意外,居然是高倉健和柳葉。他們倆不是剛滿級沒多久嗎?就能來納克薩瑪斯了?
集合之後,她發現柳葉的血和藍比自己都多,不由偷偷觀察了一下她的裝備,驚愕地發現她居然穿了7件T2,只有褲子是T1,比自己的裝備還要好。高倉健略遜一些,但也有4件T2了。
安思冬震驚了。她在三團raid了三個月,還受到特別照顧,才湊到5件T2.;他們倆滿級還不到一個月,怎麼做到的?
TS裡指揮的仍然是奈何情深,團長也是他:“新來的幾個人開門任務都做了吧?速來集合。今天打瘟疫區2、3號boss,來得及的話就把死騎區的前兩個也打了。”
40人副本7天CD,今天是第五天。前四天一團已經把蜘蛛區、憎惡區的幾個boss打了。整個副本還剩一半boss沒打,後三個還是沒開荒過的,時間上也不容樂觀。
:你終於來納克薩瑪斯了。
奈何情深重新調整了一下隊伍,把她調到了和曲惟恩同一小隊。以前她那麼排斥和他有交集,甚至不願和他加同一個公會,現在真的要並肩戰鬥,心情……居然有點躍躍欲試的激動。
同一小隊的其他幾個也是熟人:你看不見我、四爺和北極星。四爺和曲惟恩都是法師,北極星是聖騎士。這是一個A小怪的隊伍。
[隊伍][北極星]:冬瓜mm辛苦點,照顧下兩個法師。他們倆都很黃很暴力,A怪都是用奧爆的,我不一定拉得住。
[隊伍]:需要治療照顧的DPS不是好DPS。
[隊伍][四爺]:……
[隊伍][四爺]:我不是好DPS,冬瓜mm照顧下我……
[隊伍][你看不見我]:我是個好賊,我會自己開閃避、脫戰打繃帶的,不用管我!冬瓜mm只管奶好你家QWE就好了!
[隊伍][四爺]:我要是求奶,會不會被毆死……
[隊伍][你看不見我]:你說呢……
[隊伍][四爺]:我也會自己嗑藥打繃帶的……不用管我……T_T
[隊伍][夏天的冬瓜]:放心吧,我會給你加好血的。不過我從來沒打過這麼難的副本,大家照顧一下,別太奔放啊。
納克薩瑪斯的小怪畢竟不是普通怪可比,真的打起來,誰也不能保證沒失誤。A怪時QWE還是掉了血,幾乎是下意識的,安思冬立刻給他套上盾,迅速把血刷滿。但其實只有一隻被連續暴擊的怪在打他,並不危險。下一刻,眾怪全沖著四爺而去,瞬間把他輪成了屍體。
[隊伍][四爺]:……
好在只是請小怪,脫戰後把他救了起來。
[隊伍][四爺]:為什麼會輪我,就算OT不也應該去輪QWE嗎?T_T
[隊伍][你看不見我]:可憐的小四,你只是很不幸地遇上一個看見某人掉血就方寸大亂迫不及待給他加血的治療mm,又恰巧碰上被奶暈的某人發了會兒呆而已……
撒謊可恥,不過……
[隊伍][夏天的冬瓜]: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卡了一下。
[隊伍]:卡了。
撒謊都撞臺詞。-___-b
[隊伍][四爺]:……
[隊伍][你看不見我]:……
[隊伍][北極星]:……
之後安思冬一直很注意隊裡的其他三人,沒再出意外。
今天即將去打的瘟疫區二號boss骯髒的希爾蓋,boss房間之前有一條無限刷新小怪的通道,必須迅速A掉通過。可能是因為今天團裡有好幾個新人,經驗不足,配合不力,小怪都打得很不順,老是有人死。死了若干次之後,五隊有人爆發了。
[團隊][我會保護你:5]:那個新來的牧師,拜託你看好了,我才是T,你能不能給我加口血?你只給盜賊加,我們都不是人?誰給你拉怪的?
安思冬看了一眼,五隊的牧師正是柳葉,那個賊不用說,當然就是高倉健了。
其實……這個……雖然這種行為不對,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柳葉沒說話,高倉健代她道了歉。
沖過刷怪通道打到boss面前,奈何情深在TS裡又詳細地解說了一遍攻略,開打。
這個boss本來很難,全員都要不停風騷走位躲避地面噴發的熔岩,但自從發現了bug打法之後,就只需要MT和幾個人控制站位,其他人站在一個安全的角落保持距離即可。最大的威脅是,boss每隔一段時間會隨機傳送3個人到他背後的眼柄通道,這裡面會刷出一些小怪,並且在boss施放大招時彌漫巨大傷害的毒雲,因此需要這三人齊心協力迅速幹掉小怪跑出通道。
但是,如果運氣不好被傳進去的是不那麼好配合的三個職業,或者有的人不那麼具有團隊精神的話……
很不幸地滅了N次之後,剛才那個抱怨的戰士又鬱悶了。
[團隊][我會保護你:5]:就這幾隻小怪,我怎麼又死了?牧師你給我加血了嗎?
[團隊][柳葉:5]:加了,你掉血太快,我加不過來。
[團隊][我會保護你:5]:我掉得不快啊。
[團隊][柳葉:5]:我裝備太差。
按理說她的裝備也不差了。安思冬看了下治療統計,柳葉的治療量只有她的一半多點。
[團隊][高倉健:5]:治療還是有點吃緊,我換大號吧。
高倉健退隊下線,柳葉也隨之掉線了,不過很快就又爬了上來。隨後柳如眉加入了團隊。
這次柳葉發揮好了,治療蹭蹭蹭上漲,沒多久就追上並超過了安思冬。反倒是柳如眉,磕磕巴巴的一點點治療量非常可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顯然是柳如眉和柳葉互相換了號上的。
這次總算過了二號boss,但三號最終boss就沒這麼容易了。這個boss特別討厭,開局就給所有治療上一個只能一分鐘治療一次的debuff,因此對治療是個很大的考驗。隨著時間越來越晚,滅團次數越來越多,有些脾氣急的不免急躁了起來,說話口氣也不那麼好聽了。
[團隊][我會保護你:5]:那個柳什麼的牧師,boss給你上了腐化心靈,你就真啥也不幹了,站在那裡學木樁哪?聽指揮排隊保持治療鏈有那麼難?穿一身T3+T2,治療量還不如人家穿T1的,會不會玩?什麼時候咱們團也跌份到拉這種菜鳥新手來湊數了,照這個樣子哪可能過4DK?克爾蘇加德就更別指望了。
柳葉被他罵了好幾次,終於爆發了,直接在TS裡搶麥說:“你以為我自己想來的?菜鳥怎麼了,菜鳥就活該被拉來幫忙還要挨噴?就為了那幾件破裝備,找個金團,幾百塊就搞定了,姑奶奶我稀罕啊?”
[柳如眉退出了團隊。]
全團的人面面相覷。
柳如眉本人在TS裡說:“對不起,她是我拉來的,這件事是我的錯,回頭再給大家陪不是。”
[柳葉下線了。]
本來治療就不夠,還一下走了兩個,更沒法打了。奈何情深說:“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大家都累了,早點兒休息,明天準時集合。”
大家紛紛退團退TS,只剩幾個人留下來商量。
奈何情深說:“我把二團三團的團長也拉來吧,看看能不能合併一下,保證納克薩瑪斯的進度。”
你看不見我問:“怎麼最近人少了這麼多,難道全都大四?”
靜水師姐也加入了TS,說:“一團好多人都是同一批認識的一起玩的,開學之後都因為推研找工作暫時AFK了。”
四爺問:“那你們三團呢?我看你們這些日子也總是去20人本,人也不齊吧?”
靜水沉默了片刻才說:“最近校外的退會挺多,這是我們管理的失誤,我向大家道歉。”
FREE最初是由T大學生創建,主力大多也是T大的,例如一團。但公會壯大後,也吸收了不少校外的成員。T大學生互相關係好,有時難免會有點抱團排外,一團的高標準也把很多人拒於納克薩瑪斯門外,校外成員因此覺得沒有歸屬感,也很正常。
奈何情深說:“我是會長,留不住成員,責任在我。”
四爺說:“你忙著找工作,師姐正在開題,都是非常時期。別說這些了,還是商量商量接下來怎麼開荒吧,畢竟通關首殺還沒人拿到。”
安思冬插不上嘴,看曲惟恩也一直沒說話,發了條密語給他。
:什麼是金團?
:就是花金幣買裝備的團。
:這也能買?
:有些團farm夠了,靠這個賺點外快。還有專門收錢帶小號、代練級的呢。
:那豈不是就算什麼都不會,只要花錢也可以變牛?
:現在raid裝備大部分都是拾取綁定的,金團也得本人跟著打。而且這個遊戲平衡性這麼強,即使一身最好的T3裝,菜鳥還是菜鳥。
也是,裝備可以買,升級可以帶刷代練,但經驗技術是買不來的。就像柳如眉的號,曾經也是一團的主治療,T2五件,T3三件,裝備夠好了,放到新手手裡照樣發揮不出來。
再說了,遊戲的樂趣在於過程,升級靠帶,裝備靠買,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T3現在也可以買了嗎?
:這個伺服器目前還沒有納克薩瑪斯的金團,不過也快了。
TS裡幾個人正在討論國服其他公會發出的攻略視頻,你看不見我突然說:“別惦記首殺了,你們去BBS看看吧。”
安思冬忙爬上BBS。時間已經過了12點,首頁十大剛剛刷新,第一位的帖子是:“FD①薩菲隆!勝利在望,向克爾蘇加德進軍!”
發帖人是HSYH的成員。HSYH公會上個CD拿下了4DK的首殺,四大區全部打通,這次又推倒了中央區一號boss薩菲隆,只剩下最終boss克爾蘇加德了。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更驚人的是十大第八的新帖:“熱烈祝賀青梅煮酒拿下納克薩瑪斯首殺!我們才是最強的!”
點進去,裡面赫然是克爾蘇加德被推倒的截圖,還有多張戰鬥過程中的照片。趁著HSYH沉浸於領先的喜悅中時,青梅悄然推倒了4DK和薩菲隆,進而拿下克爾蘇加德。
回帖清一色是P大的IP,HSYH和FREE集體選擇了沉默。
TS裡一片死寂。過了許久,才聽曲惟恩冷冷地說:“這是FREE有史以來頭一次丟掉首殺。”
而且還是青梅,將他列為頭號敵對的青梅。
安思冬想說些什麼安慰他,卻發現自己如此拙於言辭,游標停在聊天框許久,仍舊一個字都打不出來。
四爺忽然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青梅那個團裡有幾個人挺面熟?”
你看不見我說:“我也發現了,有2個一團、5個二團的和1個三團的。實際跳過去的肯定不止這麼些人。”
奈何情深憤怒了:“我說怎麼會突然走了那麼多人,原來是青梅在搗鬼挖牆腳!玩個遊戲而已,犯得著這麼費盡心機嗎?”
安思冬又把那些截圖翻出來看了一下,的確有幾個id以前在公會裡見過,其中一個還是三團最強的DPS,上個月剛拿齊了T2套,居然就跳槽去青梅了。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打克爾蘇加德時的MT,竟然是萬水千山。
他是P大的研究生,他在青梅有親友團,他玩得很好,前段時間她也經常看到他在納克薩瑪斯。他出現在這張圖裡,他幫青梅拿首殺,並沒有什麼不對。
只是……
“QWE……QWE呢?怎麼退了?”
她切回TS一看,曲惟恩已經不在了。遊戲裡他還線上,所在地是東瘟疫之地。她騎著馬把整個東瘟疫之地逛了個遍,才在地圖下方考林路口南面的池塘邊看見他。
因為長時間不動,女侏儒法師撇著兩條小短腿坐在河岸上,頭頂掛著“暫離”,兩隻大眼睛烏溜溜的,小眉頭微皺,看起來十分委屈可憐。
其實……女侏儒還是挺可愛的。
過了一會兒,她的女牧師也自動掛上了“暫離”,在小侏儒身邊跪坐下來。一大一小並排坐在河邊,面朝納克薩瑪斯的方向,看風景。
可惜就是……東瘟疫之地的風景差了一點。隔著重重濃霧,那麼遠,也根本看不見那座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墓地。
小侏儒突然蹦了起來。
:你在這兒幹嗎?
隨著滑鼠的移動,女牧師也悠哉地站起身。
:那你又在這兒幹嗎?
:我趁洗澡寫了個宏②掛這兒練釣魚。誒,好像打錯了一個數字。
-____-!!!
:我還以為你在這兒遙望納克薩瑪斯黯然傷懷呢。
:這麼遠,你能看見?
:……
:你真的不難過?
:技不如人就服輸,下次努力別再犯就是了,這有什麼好難過的?
真是浪費感情!
過了許久。
:很晚了,你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嗎?
:我掛這兒練釣魚,順便等頭髮幹。
:我也練釣魚。
說著,掏出釣魚竿來裝備上,甩鉤。
:……
:幹嗎,這兒你家後院啊?就許你釣魚,不許別人釣?
:沒沒沒,您隨便釣,釣到滿都沒問題。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把釣魚技能練到了300。...<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18章
從那之後,安思冬就成了一團的成員。受青梅的刺激,加上推研也接近尾聲,眾AFK成員化悲痛為力量,抗著壓力重回WOW,又奮戰了兩個CD,終於也成功通了納克薩瑪斯。
那天所有的線上會員都聚集到TS裡歡呼,吵得人耳朵都快聾掉。校內的一群人更是雞血沸騰,頂著十一月深夜的寒風跑北門外去吃肉喝酒,勾肩搭背在校園裡放聲高歌,引得旁邊宿舍樓往樓下狂扔礦泉水瓶子。
看著眾人被酒精燒紅的興奮面孔,安思冬覺得,首殺什麼的,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
時間過得飛快,又一轉眼,寒假就到了。
安思冬一早就通過學校的訂票系統訂好了回家的火車票。回家前打完最後一個CD,她在公會裡打了聲招呼請假。
[公會][夏天的冬瓜]:大後天就回家啦,下個CD就不參加了,不好意思哈。
[公會][北極星]:回家之後還上來嗎?
[公會][夏天的冬瓜]:家裡連這個伺服器估計會很卡,上來也沒法下本了。
[公會][你看不見我]:冬瓜mm,你要早點回來哦,我們等著你~
[公會]:一路順風。
在公會頻道打著哈哈,來了一條密語。
:你大後天的火車?是從東站走嗎?
:嗯。
:幾點?
:晚上十點半。怎麼啦?
:我也是大後天晚上的火車,比你晚半個小時,到時候一起走吧。現在已經進入春運了,兩個人互相也有個照應,我還能幫你拿拿行李。
的確,不論是保鏢還是苦力,曲同學都是居家旅行必備之佳品。╮(╯_╰)╭
:好吧。
晚上接到鄒瑜的電話:“冬瓜,火車票買了嗎?什麼時候回家?”
以前每次見面,都是鄒瑜主動找她。這段時間他忙著做課題,兩人有好一陣子沒見了。
“大後天晚上走,你呢?”
“我還早呢,至少得年前一個星期才走得了。大後天晚上我有空,我去送你吧。現在火車站人太多了,你一個女孩子家我不放心。”
她推辭說:“不用啦,我是十點半的火車,太晚了,回來公交都沒了。”
“沒關係,我打車回來。”
她買的半價學生票,才七十多塊,估計從火車站打車到P大都不夠吧……“真的不用擔心,我和……班上同學約好一起走的,有照應。”
他沒有再堅持:“那好吧。火車上當心,晚上無聊的話就給我發短信,到家了記得報個平安。”
“好啦,”她笑著開玩笑,“你怎麼跟我媽一樣囉嗦。”
他的語氣卻突然認真起來:“因為我和你媽媽一樣關心你,冬瓜。”
這語氣莫名地讓她不自在,隨便說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臨去火車站前去食堂吃晚飯,安思冬隨便買了一碗粥和三個包子。端著盤子找座位的時候,居然被她看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人格分裂帝柳如眉同學,當然人家現在改名叫高倉健了。
柳如眉一個人占了整張桌子,她剛要過去,突然又來了個身材高挑打扮出眾的女生,在柳如眉對面坐下,把手裡的筷子分了一雙遞給他。
安思冬立刻識趣地停住腳步,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很猥瑣地在柳如眉背後坐下——反正那個女生不認識她。
八卦果然是人的天性啊……╮(╯_╰)╭
她一邊低頭喝粥,一邊靠包子的掩護偷偷觀察那個女生。她身材高挑苗條,打扮得又很時髦,臉上還化了彩妝,顯得膚如凝脂,明豔動人,在T大這種大多數女生都走內在美路線的校園裡,還是非常扎眼的。
她正好面對著安思冬,只隔了一張桌子,相貌看得非常清楚。雖然她妝容精緻,但整張臉最出彩的還是那雙未經修飾的眉毛,又黑又長,頗有古裝小說裡寫的“斜飛入鬢”之勢。
難怪有人起名叫柳如眉,真悶騷……
那兩人大概也是準備要回家,腳邊放著行李箱,談話的聲音也斷斷續續飄入安思冬耳中。
新聞聯播男聲問:“你們學校課業緊嗎?最近忙不忙?”
美女的聲音柔軟動聽,有點耳熟:“學外語的比你們工科輕鬆多了。”
安思冬偷偷聽了幾句,雖然和TS裡略有差別,但此美女應該是柳葉無疑。柳葉唯一一次和FREE組隊鬧得不歡而散,但……這麼pp養眼的美女,就別計較啦。
她繼續拿包子遮著臉偷窺。
“法語難不難學?下學期我也想去學個二外,選法語怎麼樣?”
“還好啊,比德語容易多了。”
“你先教我幾句簡單的吧,我、我看看好不好學……”
“好啊,你想學什麼?”
“‘我愛你’怎麼說?”
“Je t'aime.”
“樂戴帽。”
“不是樂戴帽,”美女糾正,“是Je t'aime.”
“熱帶毛。”
“還是不太對,你看我口型:Je t'aime.”
柳如眉癡癡地望著她:“惹戴姆。”
安思冬抖了一地雞皮疙瘩。從她的角度都能看到柳如眉脖子耳根全都紅了,那張清秀的臉蛋想必早就紅得滴血,偏偏美女視而不見,還在一本正經地糾正他的發音。安思冬都覺得看不下去了,三口兩口消滅了包子,趕緊遁逃。
從來沒發現,T大居然有這麼多癡情男。-_-b
趕在春運高峰期去坐火車,簡直就是一場災難。終點站是火車站的公車,在駛離學校後不久就擠成了沙丁魚罐頭。座位根本別指望,兩隻腳能著地就謝天謝地了。
安思冬扶著售票員旁邊的矮欄桿,車頂上方的扶手太高,她夠不著。中間轉頭時,她突然發現辮子被身後的兩個人夾住,腦袋動不了了。o(╯□╰)o
用力抽、抽、抽……頭皮好痛,抽不出來。ToT
一隻手從上方伸過來,握住她辮子的中段,再輕輕地將發梢從那兩人之間拽出來。她抬起頭,曲惟恩就在面前,手裡握著她的頭髮,不知在發什麼愣。
還好昨天洗頭了……
“謝……”
第二個謝字還沒出口,車身猛地一晃,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側身——
“啊!”頭皮一陣發麻,她痛得差點當場飆出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他連忙放開她的辮子,伸手似乎想要替她揉揉,沒好意思下手,“我不是故意的……很痛吧?”
“……沒事。”她忍痛淡定地回答。只是頭皮好像要掉了。
這時公交到站了,車廂內部深處有兩個人要下車,拼命往外擠。她本來個子就小,還背了一個礙事的大背包,被人潮擠得滾來滾去。
曲惟恩原本是和她並排靠著欄桿站的,身子一側,換到她面前,兩手往她身側的欄桿上一搭,把她圈住了。他人高馬大,噸位十足,就像一塊投入洪流的巨石,潮水順著他的週邊改向流走了。
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裡,忽然變得寧靜。
車廂內擁擠不堪,雖然他極力地想要拉開距離,還是被人群擠得越來越向她靠近。車身晃動時,她的鼻尖都能時不時撞到他胸前的外套拉鍊。
離得這樣近,他身上的氣味一絲絲鑽入她鼻間。很奇特的味道,不能算是香味,但又很好聞,讓人莫名地……心跳加速。
啊啊他一定是荷爾蒙分泌過剩,隔著這麼厚的棉衣都能透出來!
她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站姿,想要離那氣味源遠些。
“是不是背包太重了?”
她心不在焉地說:“嗯,有點……”
剛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他伸了一隻手到她背後托住了背包。肩膀上的負重是減輕了,但兩個人現在的姿勢變成了:他一手撐在她倚靠的欄桿上,另一手伸在她的腰後——簡直就是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了啊啊啊!
車廂裡開著暖氣,烘得人口乾舌燥。他把外套的拉鍊拉開了,暖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棉外套裡只穿了襯衫和毛背心,肌肉的輪廓在毛衣下依然明顯,隨著車身晃動在她面前忽遠忽近,忽遠忽近……
她在心裡拼命對自己說:公車上都是這樣的,這已經算好的了,要是換了旁邊的別人,早就擠得貼一塊兒了,淡定,淡定。
——淡定不下來。T_T
車窗玻璃上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安思冬覺得自己的腦子也變得跟那霧氣一樣,渾渾噩噩的。如果再不下車呼吸下新鮮空氣,她可能就快暈過去了。
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又好像很快。
終於在她暈過去之前,火車站到了。下車猛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鼻間那惱人的氣息終於散了。
暖氣熏得兩人面頰緋紅。曲惟恩的外套還敞著懷,他抬頭望天:“車裡真悶……”
“是啊,太悶了……外頭挺冷的,你、你把衣服扣上吧,小心一冷一熱的著涼。”
火車站門口的廣場上也擠滿了人,幾個進站口外都排起了長龍,兩人跟著隊伍慢慢向站內挪。旁邊喇叭裡在廣播:“去往杭州、上海、寧波……方向去的旅客請注意,今晚去往以上各站的車次有臥鋪車票出售,請需要的旅客到3號視窗購買。”
曲惟恩突然問:“你買的什麼票?”
“硬座學生票啊,訂票只能訂到這個。”
他把手裡的行李給她:“你幫我看一下東西,我去去就來。”
“馬上就要進站了,你過會兒再去不……”話沒說完,他已經轉身一溜煙跑了。
趕在進站之前他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把一張紙片塞進她手裡:“給你。”
“什麼呀?”她就著廣場上昏暗的燈光展開一看,居然是一張和她的票同一車次的硬臥車票,“你從哪兒弄來的?”
“剛才廣播裡說的,估計是有人臨開車前退票吧。這是最後一張,還好搶到了。”
“可是我已經有票了呀……”
“現在春運人這麼多,硬座車廂裡肯定全是站票,想去個廁所都擠不出來。你這趟車要開十三個小時吧,太辛苦了。臥鋪睡一覺就到了,人還少。”
往年不都是這麼回家的嗎,沒覺得有多辛苦啊。而且,全價硬臥票比半價學生票貴兩百多塊呢……
“那我原來的票怎麼辦?”
“趁還沒開車去退了。”
“退票要20%手續費的……”
他用一種打量拔毛鐵公雞的眼光打量她:“你那張票原價好像也才七十多塊吧?”
好吧,雖然有點心疼睡一晚上就要多花兩百多塊,但人家也是一片好意,票買都買了,退這張手續費更貴……
她翻著背包找錢包:“我把錢給你……”
“這兒人多眼雜,別把財物現出來。明年開學回來再說吧。”
“哦……”她默默地把背包拉鍊拉好。為什麼每次在他面前她就顯得特別蠢?真是令人沮喪。
進站要檢票,曲惟恩把車票給她拿著,自己拎著兩個大包去安檢。等待的時候,安思冬隨手拿起票來看了一眼——
直達高級軟臥?票價749元?
真奢侈……都夠買整整兩排她的硬座票從這頭睡到那頭了。-_-b
曲惟恩拎著兩個包回來,她問:“你怎麼買的軟臥票,訂不到你家的票嗎?”
“學校只能訂到慢車硬座,要26個小時,太折騰了,我就自己去買了軟臥。”
“大少爺,”她嗤道,“純爺們這點苦都吃不了。”
他氣得兩眼圓瞪:“我還不是……算了,不跟你爭。”
直達軟臥車有專門的貴賓候車室,他卻把她送到普通候車室,陪她站在人堆裡不走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我都到候車室了,一會兒就能檢票上車。這兒人這麼多,你先回去吧,你的車不也快要開了麼。”
他憑著身高優勢眺望人群外的檢票口:“我那趟車比你的晚半個小時呢,急啥,送你上了車我再走也來得及。”
“反正你也沒法過檢票口……”
“哦,剛才順手買了張站臺票。”
最後他一直把她送上了車,還站在月臺上沒走。她坐在車窗邊,火車啟動的時候,他好像跟著跑了幾步,但隨即覺察到這個行為很蠢,停住了腳步。當她意識到應該揮手道別時,火車已經出站了,他的身影被鐵道邊巨大的柱子擋住,看不見了。
手機響了,來了一條短信,是鄒瑜:“上車了嗎?人多不多?”
她茫然望著車窗外漆黑的夜色,玻璃上映出自己影影綽綽的臉,晦暗不明。她對著那條短信看了半天,最後回道:“臥鋪車廂十一點就要熄燈了,我關機睡覺了啊,晚安。”
第19章
回家後的生活變得和學校裡很不相同。每天早上七點,媽媽就會準時把安思冬從被窩里拉出來吃早餐,白天去各種叔叔伯伯舅舅阿姨家串門子,隔三岔五還有高中初中小學幼稚園的同學朋友見面。晚上一到九點,爸媽就會按時上床睡覺,而以往這個時候,活動才剛剛開始而已。電腦在爸媽房間,她想偷跑都不成。
一直到過年前幾天,有一次走在街上發現賣玫瑰花的小販特別多,她才想起似乎快要到情節人了,連忙回家爬上遊戲。倒不是她想過情人節,而是這種西方的重要節日,遊戲裡一般都會推出相應的活動,有平時拿不到的特殊獎勵。
情人節麼,活動也離不開男男女女情情愛愛那點事。這次的活動有四項:向異性贈送愛情信物表達愛意獲取回禮,票選遊戲中最受歡迎的英雄,情人節特別任務,副本boss特殊掉落。
前兩項還比較有過節的意思,只不過——送禮的物件是NPC,參加選秀的英雄們也是各大主城的首領……
看著面前的暴風城衛兵頭上冒出顆顆粉紅色桃心,安思冬覺得非常無語。
WOW果然是一個非常不適合搞曖昧的遊戲,連情人節這麼曖昧的節日,活動都能搞得這麼正經,囧!不知道那些人妖號們此刻對著個男性NPC大冒紅心,會不會有搞gay的感覺?
正做著任務,公會頻道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id。
[公會]:有會PVP的在嗎?來幾個人幫下忙。
[公會][奈何情深]:怎麼了?
[公會]:我在拉文霍德做節日任務,被部落守屍了。
[公會][奈何情深]:哇哈哈哈哈!容我仰天大笑三聲!你也有今天,你QWE也有被部落守屍守到叫人幫忙的時候!
[公會][四爺]:……
[公會]:靠,我家裝的電信網,都卡成SB了。
笑歸笑,奈何情深倒也不至於真的見死不救。盡情嘲諷了一番之後,開始組人準備給QWE報仇。
[公會][奈何情深]:對方幾個人?
[公會]:三個,都很會打。
[公會][奈何情深]:會PVP、網速不卡的,吱一聲,進我的隊。
[公會][四爺]:ms只有咱倆……
安思冬也正要去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拉文霍德莊園做節日任務,已經飛到了旁邊的南海鎮。奈何情深等人還在城裡,她也沒組隊,直接跑到任務點,在一個山坳裡找到了QWE翻著肚皮的小屍體。旁邊站著一個亡靈法師,另外兩個人沒看見。
她躲在樹後選中那個法師,深吸一口氣,腦中回想了一遍僅有的一點點PVP知識,給自己上好buff,沖了過去。
DOT,恐懼,抽藍,控制,反控,一股腦兒全使了出來,義氣豪情大發的冬瓜同學發招居然出乎意料地行雲流水。那個法師大概等太久了在發呆,被她打掉一多半血才反應。最後她靠著血多先手的優勢,笨拙地在最後一點血皮時把對方磨倒了。
螢幕上跳出一行字:榮譽擊殺:血衛士。
第一次殺人,對方軍銜還挺高,賺到了。
對方的另外兩個夥伴很快回援,只剩一層血皮的PK菜鳥安思冬同學1V2自然毫無懸念地被秒殺成了屍體。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來了?
連出了三條,網是夠爛的。
:我來幫你啊。
:幫我暖地板?
黑白的螢幕上女牧師弓著身側躺在地上,與小侏儒緊緊挨著,看起來就像抱著那個小屍體一樣。
:……
:他們幾個都是專玩PVP的高手,你打不過的,別逞強。
沒過一會兒,奈何情深和四爺趕到了,QWE也從地上爬起來加入戰團。他網速很卡,只能算半個戰鬥力,對方三人又都是PVP高手,一時也占不到便宜。
安思冬躺在地上看QWE的血條刷刷地掉,這邊三個人沒一個會治療,咬牙爬起來,不顧自己剛復活只有一小半的血條,先給他套盾加血。
按理說,一般群P首先解決的就是治療,尤其是安思冬這種一身脆皮PVE裝手法笨拙又不滿血的菜鳥治療,那更是重點殲滅對象。但奇怪的是,這次三人全都不打她,只是控制,集中火力猛K QWE,把他撂倒之後轉身就跑。除了一個奶德被奈何情深和四爺追上幹掉,其他兩個都跑了,奶德也虛弱復活溜之大吉。
:不是叫你別逞強嗎?
:哼,也不知道這會兒躺地板上的是誰。
:……
她故意不救,讓他自己跑屍體復活。
[隊伍][奈何情深]:嘖嘖,冬瓜mm單槍匹馬獨闖龍潭美女救英雄,有膽識,有氣魄!
被他一說,安思冬才後知後覺地羞愧起來。這麼菜,還不自量力地跑過來說要幫忙,太丟臉了。幸好對方給面子……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也是過來做任務剛好看到,我以為對方只有一個人呢。
這也是實話,她本來的確是來做任務的嘛。╮(╯_╰)╭
[隊伍][奈何情深]:這幾個人誰啊,故意守任務點殺人的?
[隊伍]:好像不是,他們盯著我好幾天了,不殺到下線不甘休。今天是要做任務,不然也不叫你們。
[隊伍][奈何情深]:盯你幹嘛?你又不是美女,有啥好處?
[隊伍]:我怎麼知道。
[隊伍][奈何情深]:你丫做人太失敗,仇家太多。看我,野外從來沒人殺我。
您老名聲在外,誰敢隨便殺你啊。-__-b
WOW裡野外殺人只有少量榮譽,遠不如刷戰場劃算,被殺死也沒什麼實際損失,除了噁心對方滿足自己欺負人的惡趣外,幾乎沒什麼好處。野外殺人大多是順手殺了玩玩,殺完就跑。
[隊伍][四爺]:我想起來了,剛才那個賊,好像是專門做刺客的。
[隊伍][夏天的冬瓜]:刺客?
[隊伍][四爺]:就是收錢幫別人殺人賺外快,同陣營不是不能互殺麼。
還有人靠這個賺外快啊?
[隊伍][奈何情深]:所以你的意思是聯盟這邊有人買兇殺QWE?
[隊伍][四爺]:說不定是青梅的人幹的。
[隊伍][奈何情深]:他丫現在就是個殘廢,路上走著走著都能掉下懸崖摔死,殺他有毛用?要是我才不花這個冤枉錢,就等他摔死了再上去蹂躪屍體。
[隊伍][四爺]:我隨便亂猜的,也許只是那幾個PVP玩家知道他,想切兩把而已。
[隊伍][奈何情深]:切兩把犯得著三個人守屍?我看是剛才那個法師mm愛QWE在心口難開,趁著情人節追著丫想表白,無奈語言不通,只能直接推倒表達心意。你沒看他倒地上之後,另外倆都走了,就那個法師mm站他身邊依依不捨?
[隊伍][夏天的冬瓜]:……
[隊伍]:我不認識他們。
[隊伍][奈何情深]:哎哎,這就猴急地表忠心了。冬瓜mm別擔心,QWE肯定只喜歡人類,你別太有壓力啊。
o(╯□╰)o
敵對陣營不能溝通就是這點不好,連對方為什麼要殺你都沒法知道。
奈何情深和四爺陪著等了一會兒,又四處轉了轉,看著沒危險,就退隊走了,只剩安思冬和QWE兩人在隊裡,一大一小互瞪著發愣。
[隊伍]:你是來做藥劑師任務的吧?這邊。
這次的情人節特別任務是一個連環任務,城裡的某個NPC讓你幫忙調查為什麼全城的人包括衛兵都開始莫名其妙地發春(囧),最後查到城中彌漫的奇異香水味是拉文霍德莊園的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所煉製,去找他完成任務後獎勵一件漂亮的節日衣服。拉文霍德莊園非常隱蔽,藏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和奧特蘭克山脈之間的群山中。
曲惟恩果然非常卡,經常跑著跑著從山上掉下去,要不就是對著牆猛撞頭。穿過洞穴來到拉文霍德莊園的山溝溝裡找到已經變成亡靈的藥劑師,交完任務,從他身邊的藥鍋裡拿到獎勵。
因為部落和聯盟都有這個任務,藥劑師身邊佈滿了死亡復活後的墓碑,但是此刻奇特地只有他們兩個人。安思冬從獎勵中選了可愛的藍裙子,連環任務結束了。
正要離開,身邊突然漸漸隱現出一個女人的靈魂,是個NPC。資訊欄裡刷出NPC的對話。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斯塔弗隆……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安娜利絲?是你嗎?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我親愛的斯塔弗隆,你忘了愛情的感覺嗎?那段我們曾經共同有用過的愛情……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我忘記了嗎?我當然忘記了……我忘了愛情,歡樂……忘了生命。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但是我知道,愛情讓心靈和身體變得脆弱。沒有你的愛,我只剩下了工作,安娜利絲。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我當然愛你,斯塔弗隆。看到你這樣痛苦,我也心如刀割。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我發誓將永遠愛你。死亡也無法讓我的愛褪色,我相信你仍然記得你愛著我。
安娜利絲‧雷倫特說:如果你不愛我了,那麼我就真的被遺忘了
。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你怎麼能愛我呢,安娜利絲?看看我吧。我不是你曾經熟悉的那個人。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安娜利絲?安娜利絲!不!不要離開我!
女人的靈魂又漸漸隱退了,螢幕上只剩下哭泣的亡靈藥劑師,和他身邊那口沸騰的煉金鍋,還有旁邊一大一小的人類和侏儒,滿地亂七八糟的墓碑。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安娜利絲……你是對的。我……我辦不到。我得另想辦法。
藥劑師斯塔弗隆‧雷倫特說:嘿,歡迎你來聞聞我製造的香水。我的計畫要進行下一步,漂亮的衣服!
任務到這裡徹底結束了,不管再和亡靈藥劑師說什麼,他都不再有反應。短暫的場景無法窺見他們曾經有過什麼故事,只知道一個可憐的男人變成了亡靈,他不願情人看到自己現在行屍走肉的樣子。逝去的情人以為他已經不再愛自己,絕望地消失了。
[隊伍]:剛才我交任務怎麼沒注意到還有這段。
[隊伍]:好像是隱藏劇情。
[隊伍]:冬瓜?還在不在?
安思冬回過神來,面前的小侏儒正眨著無辜的大眼望著她。她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隊伍][夏天的冬瓜]:嗯。
[隊伍]:去不去做日常?我太卡了,這次換你帶帶我吧。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先下了,抱歉。
她用爐石回了城,然後下線,關掉電腦。這時一旁的手機響了,是曲惟恩發來的短信:“你怎麼了?沒事吧?”
她按下回復,打了一串話,想想又全部刪掉,只回了一句:“媽媽叫我。”
如果你不愛我了,那麼我就真的被遺忘了。
這個故事突然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她腦海裡的人。
——萬千。
時間果然是撫平一切痕跡的良藥,曾經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擺脫他的影子,永遠只會喜歡像他的男子,愛情兩個字會和他終身牢牢綁定。但是,有多久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居然都沒有想起過他,以至於再想到他的名字時,竟有一種久違的陌生。
她不想忘記他,或者說,不想忘記自己曾經投入了那麼多心血的愛情。
第二天就是情人節,雖然是個西洋節日,卻在國內一致受到年輕人的追捧,連這個小小的縣城也不能免俗。即使是陰寒颳風的大冷天,街上仍可以看到一對又一對甜蜜的情侶,互相牽著手摟著肩,手裡或拿著紅玫瑰,或牽幾隻色彩鮮豔的心形氣球,被商家琳琅滿目的情人節廣告活動吸引了視線。
安思冬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走。以前每年寒暑假回家,她都會忍不住滿街亂走,幻想著這麼小的城市,也許哪天會偶然在大街上遇見他。現在居然連這個習慣都已遺忘。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高中的學校。現在已經快過年了,連畢業班的學生都放假回家,校園裡冷冷清清,只有保安和清潔工的身影。
一進校門,馬路兩邊立著宣傳欄,玻璃櫥窗內貼著各式各樣的通知、展示、海報。她雙手插在棉襖兜裡,把毛線帽子拉下來裹住凍僵的耳朵,縮著脖子一路看過去。
校長致全校同學的新年問候,落款仍然是張校長;教務處發的寒假注意事項;學校正在申請市級重點高中;高一同學的作文競賽獲獎作品展;教育局局長來我校視察;熱烈祝賀XXX老師被評為省級優秀教師;熱烈祝賀XXX同學獲得市級三好學生榮譽;我校歷年競賽獲獎名單;我校歷屆高考優秀學子名單……
她意外地看到櫥窗裡居然還有自己的大頭照,剪了個短短的男生頭,身穿藍白相間的校服,稚嫩呆傻的表情。照片下麵寫著:2002年全國物理奧賽省級二等獎。
她還記得那時還是高二,到省城裡去參賽,考場裡烏央烏央的全是人,考完筆試還要考實驗。她沒有參加過奧賽培訓,就物理老師給了她幾本書自己課外自學,考得馬馬虎虎,最後排名一百開外,只拿了個安慰性質的省二等獎。據說全省前十名暑假裡要去參加全國夏令營,集中培訓,最後再選出五人參加國際奧賽。
那時候覺得,最後選出來的五個人該多厲害呀,哪想到居然會和其中的某個人成為同班同學呢。
——為什麼又想到他身上去了……
她甩甩頭,把脖子縮到衣領裡,繼續往後看。
歷屆高考優秀學子裡也有她的名字。這是一所普通的縣城高中,每年考上名牌大學的學生屈指可數,三年前的名單仍然掛在榜單的中央。安思冬,T大學電腦科學技術系;XXX,南京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系;萬千,S大學城市規劃與設計系……
猶記得那時,聽說他報了S大,她捏著志願表,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只怨自己為什麼要考那麼多分。拖了好幾天,班主任萬老師都來問她:“安思冬,你這個分報T大P大都沒問題,填志願有什麼疑問,跟我說說?你想報哪個學校?”
我想報你兒子報的那個學校。當然她沒膽說。
學校、老師、家長,每個人都覺得她應該報T大或P大。S大雖然也是知名大學,但比起這兩所還是差太多了,也沒有特別厲害值得放棄T、P的專業,離家十萬八千里,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搪塞。
而且,就算她真的報了S大,那也只是一個虛無飄渺的夢。她跟他說過的話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也許在他印象裡,她只是個面目模糊的“年級第一,我爸的學生”而已。
最後萬老師幫她報了T大的電腦系。看著他在志願表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工整漂亮的楷體鋼筆字,她不禁想,他是不是也曾這樣,用這支隨身攜帶的舊英雄鋼筆,為萬千填過志願表?
高考榜裡只有名字,沒有照片。她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半天,三年半沒見過了,她卻依舊清晰地記得他微笑的模樣。
一轉身,她呆住了。
馬路盡頭站著一個人,面容霎時與腦海中的印象重合。她連呼吸都停止了,只聽見心口砰咚砰咚飛快地跳著。
居然真的遇見他。萬千。
他手裡提著行李箱,風塵僕僕,似乎剛剛趕過遠路。看見她,他臉上露出熟悉的溫和笑容,邁開步子向她走來,越走越快,漸漸變成了奔跑。
他跑到她面前,白皙的面龐微微發紅,聲音微啞:“冬瓜。”
這兩個字好像一盆冰水從她頭上澆了下來。
他不是萬千。他是萬水千山。
更確切地說,是鄒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0章
刹那間心頭湧上強烈的失望,安思冬忽然明白了一個事實。
無論鄒瑜多麼像萬千,他都不是萬千,也不能代替他。她喜歡的是萬千,不是鄒瑜,那只不過是愛屋及烏而已。就像周遠航,就像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
記得周遠航和她分手時說:“冬冬,你心裡沒我,不能指望我還能全心全意地對你。”
也許,這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被拋棄的原因。這些年被她放在心裡的,始終只有萬千一人而已,沒有別人,沒有別人。
想著這些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有一張與那些相似面容截然不同的臉一閃而過,這讓她的語氣顯得有些焦躁:“你怎麼會在這裡?”
“快過年了,票很難買,我只弄到一張到你們市的票,再轉車回去。我想著離你家這麼近,就來看看你……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只記得你說過是縣一中畢業的,就來找找看有沒有認識你的老師,打聽打聽。沒想到居然能遇見你,太巧了。”
他的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驚喜,她卻高興不起來:“那你還來得及轉車嗎?”
“最早只能買到明天的票。”
那豈不是要在這裡過夜?天快黑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得到有空房間的賓館?
“冬瓜,”鄒瑜的表情有點可憐,“我都到你家門口了,你不會把我扔大街上過夜吧?”
一句話把她找賓館的打算堵了回去。她只好說:“要不就去我家湊合一晚上吧。”
兩人並排走在路上,賣花的小姑娘看到一男一女自然熱情地招呼:“先生,給小姐買朵玫瑰花吧。兩個人能相識就是一種緣分,這麼漂亮的美眉,先生你要好好把握,時刻給她浪漫的感覺喲!”
鄒瑜停下來挑花,安思冬攔住他:“不用了,又不是……”
“每個女孩子情人節都應該收到一支玫瑰花。”他笑著從花籃裡抽出一支,“就要這朵吧,多少錢?”
“十塊。”
他付了錢,把花遞給她:“冬瓜,節日快樂。”
賣花姑娘在旁邊幫腔:“‘每個女孩子情人節都應該收到一支玫瑰花’,說得太好了,好感動哦!為什麼我就碰不到這麼有風度、長得又這麼帥的男生呢!小姐你好幸運哦!”
你是賣玫瑰花的,當然希望人人都送花收花了。安思冬心裡想。她不想收這朵花,兩手插在棉襖口袋裡沒動。
他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提手提包,現在還要拿玫瑰花,一邊單手彆扭地收起錢包,表情又有點可憐:“就當幫我拿一下?”
她只好把那朵花接過來。
回到家,安媽媽一打開門,發現獨自出門的女兒回來就帶了個大小夥子,手裡還拿著朵紅玫瑰,有些錯愕:“冬冬,這是……”
她還沒來得及介紹,鄒瑜搶先說:“伯母你好,我是冬冬的朋友,我叫鄒瑜,從這邊經過順道來拜訪一下,打擾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千萬別嫌棄。”說著從包裡拿出幾包年貨禮物。
安媽媽是南方人,平舌音翹舌音不分,一聽他的名字,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原來你就是小周啊,我早就想請你來我們家玩了,快進來快進來。還買什麼東西呀,太客氣了。”
很明顯媽媽誤會了什麼。進門換鞋時安思冬故意對鄒瑜說:“小周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媽不知道我跟他分手了。”
他居然還笑!
“看來是老天有意讓我來給你圓謊解圍,咱倆還真是有緣分。”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不著力。她洩氣地拿過拖鞋來給他換。
安媽媽對這個傳說中和女兒談了三年戀愛的小周非常熱情,又特意出去多買了兩個熟菜回來招待。母女倆的審美一脈相承,安媽媽看到鄒瑜第一眼,就對這個白淨斯文的小夥子很有好感,等到晚飯桌上再聊到他的學歷專業家庭背景,更是滿意得合不攏嘴。
安爸爸說:“小周你買的明天的火車票?還要去市里坐車吧?其實我們縣城也有去你家那裡的長途汽車,只要4個小時,比火車還方便點。”
安媽媽接著說:“是啊,有直達汽車,以後互相走動也很方便。冬冬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念書,我還老擔心以後離家太遠,一年也見不了一兩次,現在可好了。”
安思冬把臉埋在飯碗裡只顧扒飯。都成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難道當場揭穿鄒瑜不是她男朋友讓爸媽都尷尬?算了,反正他只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了,過段時間回了學校再跟爸媽說和小周已經分手就是了——這本來也是事實。
安媽媽拿筷子輕輕敲了她一記:“慢點吃!看看你,一個女孩子家,吃飯還不如小周斯文,也虧得他這麼容忍你。在家裡沒輕沒重慣了,以後去別人家可不能這樣!”
斯文,斯文……她現在萬分想念班裡那幫吃飯猶如颱風過境風捲殘雲上一個菜消滅一個桌上盤子從來不超過五個的男生們,跟他們坐一桌她簡直斯文得像公主。
鄒瑜說:“沒有啊,我覺得冬冬率性而為,毫不造作,女孩子這樣才可愛。”看到她嘴邊粘了個飯粒,拿起紙巾來幫她擦。
她連忙往後一退,接過紙巾來自己動手。冬冬冬冬的,除了家裡親戚和室友,只有男朋友這麼叫過她,他改口倒是改得順當。
吃完晚飯,安媽媽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你們倆先去看電視吧。老安,你先陪陪小周,我洗完碗就來。”
一起看電視,肯定又要被念叨來念叨去。安思冬說:“你們不是要看連續劇嗎,我去玩電腦好了。”
安媽媽說:“也好,客廳裡滿冷的,你們倆一起去房間裡玩電腦吧,把空調開開。”說完自顧進房間把窗戶房門都關上,空調打開。
安思冬可算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關門,老媽你就這麼不擔心你女兒啊……o(╯□╰)o
兩人搬了兩張椅子坐在電腦前。一台電腦,兩個人,難道切侍魂?
她很煩躁地又想起了一些關於侍魂的事和……人。
“我下了幾集動畫片帶回來,看不看?”
“好啊,隨你。”鄒瑜坐在她身邊,眼睛沒在看螢幕。她目不斜視地打開音箱,開始播動畫片。
這次下的是《浪客劍心?追憶篇》,毛穎推薦的。《浪客劍心》的動畫片以前她看過幾集,以為是輕鬆搞笑風格的,誰知道這個講主角劍心少年經歷的追憶篇走的是虐路線,又虐身又虐心,畫面陰暗血腥,情節也虐得人心肝疼。
屋子裡開了空調還是有點冷,安思冬一邊看一邊舉手到面前呵氣取暖,冷不防鄒瑜伸手過來,把她雙手拉過去包在掌心裡:“瞧你,也不多穿點衣服,手這麼涼。”
他的手白皙纖長,橢圓的指甲修得很乾淨,比很多女生的手都要漂亮。手心是溫的,輕輕覆在她手背上,明明沒用力,她想抽手卻抽不回來。她忽然想起另外一雙手來,比眼前的要大一圈,皮膚黝黑,骨節粗大,掌心裡總是發燙汗津津的,用過的滑鼠鍵盤都能積起一層汗泥,因此被她嫌棄不肯碰……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叮鈴鈴暴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趁機把手抽出來看手機。是曲惟恩發來的短信:“今天怎麼一直沒上線?”
不知是手冷還是怎麼回事,她手指有點發抖,匆忙回了一句:“家裡有事。”
回完把手機放回桌上,鄒瑜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也不知看到了沒有。動畫片裡正播到劍心發現女主角竟然是很久以前被他殺死、劃傷他面頰的青年劍客的未婚妻,而無間的女主角也覺察到自己愛上了劍心,情節眼看著就要向大虐特虐滑去。
安思冬實在無心再繼續看下去:“快九點了,我爸媽要睡覺了,出去吧。”
他一派好脾氣,笑得溫和:“好。”
兩人關上電腦走出臥室,安爸爸安媽媽也看完了電視,正在收拾沙發。安媽媽說:“小周啊,我們家地方小,今晚就委屈你在冬冬的小床上將就一下了。”
鄒瑜說:“是我貿然造訪打擾了你們才是。那冬冬睡哪兒?”
“冬冬陪我睡。”
“伯父呢?”
安爸爸說:“我睡沙發就行了。”
鄒瑜忙說:“那怎麼行。沙發這麼軟,伯父睡一晚上肯定會腰疼的,哪有小輩睡床讓長輩睡沙發的道理。您還是和平常一樣,我睡沙發吧。”
安媽媽說:“你是客人,第一次來我們家,怎麼好意思委屈你睡沙發呢。”
鄒瑜說:“您這麼說就是不把我當……就太見外了。”
安媽媽沖一旁呆站的女兒意味深長地一笑。安思冬只當沒看見。
最後還是遵從了鄒瑜的意見。安媽媽鋪被褥時悄悄對女兒說:“小周這孩子真不錯。現在的年輕人,尤其家境好點兒的,一個賽一個地嬌氣,就知道享福,一點苦都吃不得,恨不得爹媽反過來伺候他。像小周這麼孝順長輩的男孩子不多了。”
繼續裝聾作啞。
鄒瑜在安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去市里趕回家的火車。臨走前安爸爸安媽媽還非常不舍,千叮嚀萬囑咐,又買了一大包本地的特產讓他帶回家,說什麼“冬冬不能親自去你家拜訪,代向你父母問好”之類的,一會兒又說“交通這麼方便以後多走動”,還說“學校離家這麼遠冬冬就拜託你多照顧擔待了”,儼然把他當未來女婿對待。
聽著他們在樓下依依惜別,安思冬在一邊面朝牆猛揪頭髮。
她把鄒瑜送到汽車站,他卻不急著上車,拉著她坐在露天候車位上。開往市里的公車走了一輛又一輛,她忍不住催促:“去市里還要一個小時呢,別耽誤了火車。”
“沒事,火車還有兩個小時才開,公交十來分鐘就有一班。”他轉過來看著她,“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多呆一會兒。”
她盯著旁邊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發一言。
“冬……瓜,很抱歉我一聲不響就直接找到你家裡來,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五指緊緊扣住,“導師前幾天剛剛跟我說,明年要派我去香港交流,過完年就走。我想著接下來可能要半年都見不到你,一時激動,才……”
她本來想把手抽回來,聽他這麼一說,愣住了:“去香港?多久?”
“就是我之前寫的那篇論文,是和香港大學合作研究的。那個課題我們還在做,後續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挖掘。這邊主要的負責人就是我,他們想讓我過去直接做,至少要一個學期。”
她呆呆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裡亂糟糟的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松了口氣。其實他這麼老遠專程跑來找她也不容易,還在爸媽面前幫她打圓場,她實在不該巴不得人趕緊滾蛋似的不耐煩。“一學期其實還好啦,今年過年晚,下學期也就四個月而已。而且我不是推研了嗎,等你回來我還在學校啊。反正可以在網上聯繫,平時也不是天天見面的,四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他展開笑顏,眼中有喜悅的光芒:“冬瓜,你會等我回來?”
明明說的是“等你回來我還在學校”……
“那個……過完年你還回學校嗎?還是直接從家裡出發去香港?”
“飛機票已經提前訂好了,從學校走。”
“那就還好嘛,回去還能再見的。”她看了看時間,“現在到處人都很多,你還是提前一點出發吧,別弄得太著急。”
正好這時有一輛開往市里的公車發動了引擎準備出發,鄒瑜站了起來。安思冬幫他提了兩個小包準備送他上車,冷不防他突然張開手用力抱住了她。她兩手都拿著東西,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放開了,笑得陽光燦爛:“冬瓜,我真高興。”
公車售票員探出窗外用方言喊:“還有沒有去市里的?馬上開車!”
她只好沖他扯了扯臉皮,轉頭高聲回道:“等等,這裡還有一個!”快跑兩步趕上起步的車子,把人和東西一股腦兒推了上去。
車子開出去很遠,還能看到他彎著腰把臉湊在車窗上沖她揮手,一直到車輛開到馬路盡頭轉過彎,才終於看不見了。這情形就像第一次見他時,她也是這樣送他上公交,急急忙忙地趕上,急急忙忙地分離。
但是……心情好像不太一樣了。
寒風吹得手和臉冰冷發疼。她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收回舉起的手,慢慢放回棉襖口袋裡。
第21章
安思冬覺得事情有點詭異。莫名其妙的,她就成了鄒瑜的女朋友。
當他在校園裡向路遇的同學介紹“這是我女朋友”,然後無比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時,她還傻愣愣地朝人家微笑,笑完那人走了她才反應過來鄒瑜剛才說了什麼,但最佳否認時機已經過去了。T_T
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她有什麼資格這個時候再說“不”呢。兩個人發展到今天,雖然一直是鄒瑜比較主動,但她也對人家很熱情,甚至可以說一度是挺喜歡他的,難道現在再告訴他:其實我喜歡你是因為你長得像我以前的心上人,我真正愛的是他,對你只是愛屋及烏而已?
聽上去有點像始亂終棄。一開始她沒有想清楚,沒有及時拒絕,現在已經容不得她再拒絕。
數數他們倆之間發生過什麼:剛開始認識時她像個懷春少女似的主動接近他;他給她過生日,送她玫瑰花,說明年還要一起過,她答應了;他去她家裡見家長,父母把他當未來女婿對待;他要去香港交流半年,她安慰他說會等著他很快就可以再見。怨不得他認為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
退一萬步講,即使她對鄒瑜稱不上是愛,喜歡總還是有的。他的長相性格都是她喜歡的類型,對她又好,脾氣也沒得說,家裡父母都喜歡他,從硬體到軟體都沒得挑,有這樣的男生做男朋友,她還有什麼好抱怨不甘的?
兩人就這樣半趕鴨子上架地成了情侶。
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他牽著她的手時,心裡似乎總會泛起一絲絲難言的失落。大概是因為,他終究不是她心裡真正愛的那個,終究不是萬千的緣故吧。
鄒瑜的機票定在開學一周後,所以這段時間他每天都膩著她,今天看電影明天看演出後天再去透青的公園裡逛逛,排程得滿滿當當。安思冬一來是想著他馬上就要走了,不忍心拒絕;二來是覺得既然成了男女朋友,當然應該多在一起培養感情。
安爸爸和安媽媽都是很傳統保守的人,從小安思冬接受的婚姻觀愛情觀教育就是:責任感是最重要的,你要麼別跟人家好,一旦選擇了在一起,有了名分,就該恪守本分,全心全意地對待伴侶。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下,她深深地為自己不夠愛鄒瑜而感到羞愧。
鄒瑜是個很出色的男生,兩人在一起久了,她想,自己一定會愛上他的。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就不要再想了。
她想起過年前買火車票的錢還沒還給曲惟恩,某天晚上raid活動完看時間還不算太晚,就發了條密語問他。
:你現在有空嗎?方不方便到樓下一趟?
他回得很快。
:有空,啥事?
:還你火車票錢。
:哦,這事兒啊,我都忘了。飛來一筆橫財,不報告太說不過去了。你挑個地方吧,正好我也餓了。
她想起上次和他一起去北門外吃夜宵,四爺柳如眉他們跟去偷窺,他一個人吃了四十多個烤串和雞翅,兩大杯紮啤;他看出她喝不慣冰鎮啤酒,幫她點了一杯常溫的飲料;他用她喝過的酒杯;回來時北門已經上了鎖,兩人只好翻牆,她往下跳的時候……
明明只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去不去?她問自己。
想不想去?她又問自己。
不,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深夜無緣無故地和其他異性一起出去吃飯這種事,是不應該的。
:不用了,你幫我買票、送我上車已經很感謝了,怎麼好意思再讓你報告。那我五分鐘後到你樓下啦?
過了很久對面也沒吱聲,他不答應,她也不好貿貿然就出發。
:喂,看到沒?
:算了,大晚上的,懶得下樓。
她瞪著信息欄裡那行字,傻眼了。不是說欠錢的是大爺嗎,怎麼好像反過來了?
一旁汪潔忽然問:“冬冬,你知不知道咱們班長住哪個屋?我去找他有點事。”
她報了班長寢室號。“你現在要去男生宿舍?”
“是啊,明天一早就要去辦手續,有個材料要班長簽字。”汪潔拿到了加州理工大學的offer,現在已經開始忙簽證之類的事了。
安思冬從錢包裡掏出300塊遞給她:“順便幫我把這錢還給曲惟恩吧,他住613室,就在班長宿舍斜對門。”
“沒問題。”
過了十幾分鐘,汪潔從男生宿舍回來,詫異地問:“冬冬,你欠曲惟恩的什麼錢啊?他硬不肯收,臉臭得像茅坑裡的石頭,居然把門一甩出去了。”
她也覺得莫名其妙:“就是過年前買火車票問他借了不到300塊啊。你不會又帶回來了吧?”
汪潔說:“他不收,人也走了,我給誰去?”
“放他桌上就好了嘛。”
“弄丟了怎麼辦?我不管,你自己去找他吧。”汪潔又把那三張百元大鈔還給她,“還個錢都這麼費勁,真奇怪。”
她抓抓頭,有點煩惱。
欠人錢總是要還的,晚還不如早還。她把那三百塊揣兜裡,下樓直奔男生宿舍而去。
到了男生宿舍樓下,她才掏出手機打曲惟恩的電話。本來是想學大爺他硬不收來個硬還,聽筒裡“嘟——嘟——嘟——”響了一分鐘,她又傻眼了——沒人接。又打了幾遍,還是不接。
繼續打他宿舍電話,接聽的是老畢:“找曲惟恩啊?剛才汪潔來找他不知道有啥事,他出去了。手機?哦,他沒帶手機,在桌上呢,一直響,吵死了。”
三月初的夜裡還很涼,她只穿了件毛衣,外套都沒披就直接下來了,冷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男生宿舍樓旁有個賣煎餅的小攤,露天的燈泡照出嫋嫋騰騰的熱氣,聞起來香噴噴暖洋洋。她忍不住去買了一個,滾燙的煎餅用牛皮紙包著,捧在手裡像個剛沖的熱水袋。
張嘴剛想咬,眼角瞥見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她連忙把紙包一合,藏到了身後。
曲惟恩好像剛去運動過,臉上汗水淋漓,頭頂居然冒出熱氣,深色的T恤胸口和背後都被汗水洇濕,貼在身上。這麼冷的天,她穿著毛衣都凍得夠嗆,他居然就穿了一件短袖T恤,外套隨便掛在胳膊上。
不知道曲大爺是不是還在生氣?會不會裝作沒看到她?要不要諂媚點主動打個招呼呢?
事實證明,她想太多了。o(╯□╰)o
曲惟恩徑直走到她面前,臉色說不上平易近人,但也不難看,非常正常的路遇同學的表情:“你在這兒幹嗎?”
“等你回來啊……”
他皺起眉頭:“大冷天的,怎麼不先打個電話?等很久了?”
我打了很多個電話啊,明明是大爺你自己沒帶手機……“沒有沒有,我剛到你就回來了,真巧啊,呵呵。”
“找我什麼事?”
“還你錢啊,”她從口袋裡往外一張一張掏錢,先掏出兩張百元大鈔,“上次買火車票的錢,286是吧……”
“我沒零錢找你。”
“不用找,我有零錢。”她又掏出一大把卷成一團的零錢,數出八十六塊。太有先見之明了,幸好剛剛去買了個三塊錢的煎餅把一百塊破了。
過了好半天,他還是沒接。
“那個……”她撓撓頭,“是286塊沒錯吧?”
曲大爺把雙手往褲兜裡一插,眉頭挑起:“安思冬,我辛辛苦苦送你到火車站,幫你買票,送你上車,還一路幫你拿行李,你以為光還個車票錢就還清了?你就沒點別的表示?”
囧!明明是他邀她一起走,這些事也都是他自己主動做的,強買強賣啊?她把那個沒來得及吃的煎餅舉到他面前:“你不是說餓了嗎,我請你吃個煎餅?”
曲大爺氣得不輕,狠狠瞪她。
“大半夜的,天氣這麼冷,我在樓下等了你半天,都快凍僵了,就為了還你錢請你吃煎餅,夠有誠意了吧?”說著,正好來了一陣風,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曲大爺面色稍霽:“誰叫你不多穿點下來,活該。”嘴裡說著,手上的外套卻抖開了,伸手環住她的脖子,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外套一直垂到她膝蓋,看起來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又可笑,又可憐,又有點……可愛。
衣服是剛洗過的,還帶著淡淡的洗衣粉香氣,但蓋不住他留在上面的味道。熟悉的,不能算是香味,但很好聞,讓人莫名地心跳加速,就像公車上在他懷裡聞到的一樣……
她打了個冷顫,悚然一驚,立即把外套脫了下來。“不用了,我馬上就回去……”
他還想給她披上:“看你都凍得發抖了,就穿著回去唄,改天再還給我就是。”
她往後一退,避開了。“真的不用,就這幾步路,我跑回去就好了。你穿得這麼薄,才要當心著涼,還是自己穿吧。”
“我剛去操場跑了幾圈,不冷。”
“乍冷乍熱最容易感冒了。”
兩個人推來推去。旁邊有回宿舍的男生經過,詫異地看著他倆,一邊走一邊腦袋朝著他們這邊,像追蹤攝像頭似的。
安思冬囧了。不就是個外套嗎?幹嗎這麼客套地讓來讓去?真神經。
曲惟恩也被那男生盯得不好意思:“你先穿著,我送你到你們宿舍樓下,然後我再拿回來,這樣行了吧?”
雖然這個提議還是有點神經,但總比站在樓門口被人行注目禮強。她接過外套披上,兩人默默地一前一後往女生宿舍樓走。她覺得有話想跟他說,但他一直走路不看路只看天,落在後面一截,她那些話不知怎麼的,到了嘴邊,硬是蹦不出來。
算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兩棟樓離得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她刷卡打開門禁,把衣服脫下來遞給他:“謝謝你,你快穿上吧,別凍著了。”
“嗯。”
“那我上去啦?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
“那個……煎餅快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哦。”
除了單音節詞你就不會說點別的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2章
今年過年晚,三月份才開學,而六月初就要畢業答辯,短短三個月內要做完畢業設計寫出論文,時間非常緊。梅老師果然嚴格,本科生的畢業設計也親自指導,每週一四雷打不動兩次報告,平常一有空就來監督進度,另外還派了個博士生師兄專門帶安思冬,週末都經常被召喚去實驗室加班加點。
忙著做畢設,上遊戲的時間就少了。現在納克薩瑪斯已經全面進入farm階段,甚至出現了不少金團,FREE的二團三團也都開始打前面不太難的boss。安思冬常年坐板凳當替補,缺人的時候就去幫幫忙,就這樣身上的T3裝也一件一件攢了起來。
這個CD正趕上五一長假,人又不太齊,打足了七天。最後一天就剩薩菲隆和克爾蘇加德兩個boss,打完時間還早。最終boss倒地後,奈何情深上去摸,克爾蘇加德很給面子地一下爆了兩個牧師的信仰戒指。
[團隊][有奶就是娘]:草,風水終於輪流轉到咱牧師家來了,多少年沒見過,一下爆倆!
[團隊][柳葉]:哇,終於見到傳說中的信仰之戒了,奈何我愛你!
柳葉自上次和一團的坦克鬧得不愉快之後就去了三團,這次也是缺人臨時過來幫忙的。她現在已經一身7件T3,唯獨缺4DK掉的衣服和克爾蘇加德掉的戒指,再拿一件就能湊出8件套裝屬性。能過4DK和老克的聯盟金團本服幾乎沒有,三團更別想了。
T3其他的部件都是用boss掉的牌子換,相對比較好湊,至少不會見不到。只有戒指是每個職業一個,運氣不好老摸不出來也正常。一團的牧師就屬於比較杯具的那類,打了這麼多次居然一個信仰戒指都沒掉過。
一團的DKP規則是,一個T3戒指30分,如果有人積累的分數超過其他競爭者30分以上,他就可以直接獲得,否則由需求的人roll點高低決定。於是第一個戒指直接分給了出勤率最高最勤奮、攢了一大把分沒處花的主治療有奶就是娘同學,除他之外分數比較多的就只有安思冬了。
[團隊][柳葉]:還有一個戒指給我好不好?下個CD我再來打一次工,行嗎?
[團隊]:冬瓜,這個戒指你要不要?
納克薩瑪斯一共有15個boss,總共掉40多件裝備,柳葉是臨時成員不參與DKP計分,分一件給她比較合理,而之前她已經拿了一個副手武器。
安思冬正在聊天框裡打字,資訊欄裡跳出來一條密語。
[高倉健]:冬瓜,戒指讓給柳葉行不?她想要湊齊T3套很久了,以後可能也沒什麼機會再打老克,咱們反正還有的是機會。
以前她受過柳如眉很多照顧,現在他都開了口,一個戒指而已,她也不是那麼執著於裝備的人,就給柳葉好了。她把剛打的一行字刪了想回復高倉健,他卻等不及地跑到她身邊來,發起了一個交易。她不知所以,點下接受,只見高倉健在交易欄裡輸入了1000金。
[高倉健]:這個就當補償你。
她連忙點了拒絕。
[高倉健]:不用不用,給她吧。
柳葉等得著急了,直接在TS裡說:“奈何,你跟冬瓜mm說說,請她讓給我吧,好不好嘛!”
她的聲音本就柔軟甜膩,發起嗲來堪比林志玲,激得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安思冬看靜水師姐也在團裡,本以為奈何情深不會搭理她,誰知奈何竟說:“冬瓜,要不這次你就先犧牲一下,照顧下外援。下回出了一定給你。”
[團隊][夏天的冬瓜]:行,柳葉拿吧。
奈何情深把信仰之戒分配給了柳葉。
[團隊][柳葉]:謝謝奈何!你真是個大好人!kiss~
[團隊][高倉健]:應該謝的是冬瓜吧。
[團隊][柳葉]:哦,也謝謝冬瓜。
[團隊][奈何情深]:那說好了下個CD要再來打一次工啊。
[團隊][柳葉]:嗯哪,你叫我來我怎麼會不來呢,一定來!*^_^*
打完boss分完贓,團裡的人一個一個退了,只剩稀稀拉拉幾個人,商量著時間還早去幹點啥。安思冬也想退了,聊天框卻突然又跳出來一條消息。
[隊伍]:本來就是你該得的,幹嗎讓給她?
小隊裡只剩QWE、你看不見我、四爺和她四個人,她也就在隊伍頻道回了。
[隊伍][夏天的冬瓜]:無所謂吧,人家都答應下個CD再來幫忙了。
[隊伍]:她能幫什麼忙?廢柴一個,好裝備給她還不如拿去喂狗。
柳葉現在的裝備在一團也沒幾個人超得過她,打多了之後也熟練了一點,再不濟也不至於說人家是廢柴吧。而且,曲大爺你好像忘了一點,那個裝備……狗是不吃的……-__-b
[隊伍][夏天的冬瓜]:人家是女生,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呀。
[隊伍][你看不見我]:冬瓜mm,你剛發現啊,丫對他看不順眼的人就是這麼刻薄,不論男女。以前你看到他耐心包容溫柔體貼,那都是假像啊假像,只有對某些人他才會這樣滴~
[隊伍]:你胡說啥,我哪有對某些人這樣?
[隊伍][你看不見我]:哦,對對對,不是某“些”人……
[隊伍][夏天的冬瓜]:我早就看出來他耐心不好了,你不知道我剛玩的時候也被他嫌棄得死去活來,差點沒堅持下去。
[隊伍][你看不見我]:……
[隊伍][四爺]:其實我也奇怪,三團明明還有別的治療有空,幹嗎叫這個女的來,操作意識渣得不行,一身裝備基本都是娘娘給她找金團買的。這下她湊夠了T3套,更不會參加活動了。
[隊伍][你看不見我]:娘娘暗戀她好幾年了,就當幫兄弟一把唄。
[隊伍][四爺]:要是個好女人,像我老婆、像冬瓜mm這種,下苦功去追也就罷了。那種女人不如不要,她看上誰誰倒楣。你們看著吧,娘娘對她已經沒啥用了,很快她就要換目標了。
[隊伍][你看不見我]:這話你可不能亂說。
[隊伍][四爺]:沒見她現在對奈何熱情著嗎?什麼我愛你啊、kiss啊,張口就來,當著娘娘的面打情罵俏,也不嫌害臊,也虧得娘娘能忍她。
安思冬默不作聲。網上聊天這些親熱的詞語很常見,不過對一個異性……好像是不太好。
[隊伍][你看不見我]:奈何不是一直說他早就有心上人了?
[隊伍][四爺]:你聽他扯,那個子虛烏有的心上人,是你見過還是我見過?他條件那麼好,又會討女生歡心,要是真有心上人,能這麼久還沒搞定?
安思冬偷偷瞄了一眼團隊裡還沒走的靜水師姐,很想跳出來說:奈何情深同學真的沒說謊,是你們太高估他的魅力了……
幾個人在小隊裡偷偷八卦,TS裡其他人也在聊著天。柳葉嬌滴滴地問:“奈何你現在有沒有空?幫我個忙好不好?”
奈何情深作風流俠客狀:“美女有令,在下義不容辭。”
“我想去斯坦索姆刷DK馬,還從來沒見過呢,你陪我去好不好?”
奈何情深說:“行啊,再叫個T。”
柳葉說:“不用麻煩別人了,咱們兩個人去唄。術士不是有個藍色的寶寶能抗怪嗎?你輸出,我加血,現在裝備這麼好,還能打不過五人本。”
如果是柳如眉本人,再配一個能打能抗的好坦克,兩人過斯坦索姆也許還有可能。你嘛……
奈何情深說:“寶寶只能抗抗小怪,兩個布衣可過不了。”
新聞聯播男聲突然說:“我陪你去。”聲音一如既往地平板,也聽不出來語氣是好是壞。
柳葉說:“你也不能抗啊,來了有什麼用。”
奈何情深說:“DPS不嫌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都來唄。阮靜,要不要也來玩玩?剛才你不還說沒事幹想找個本下多練練手嗎?”
靜水師姐說:“我就不去拖後腿了,你們去吧。”
柳葉說:“靜水會長不想來你就別強拉人家了嘛,麻煩這麼多人多不好意思。”
奈何情深笑道:“她是看隊裡還有個mm,裝備比她好,玩得比她溜,連人都長得比她漂亮,怕被比下去呢。”
柳葉嗔道:“你淨會瞎扯!”
安思冬還掛在TS裡,一直沒吱聲,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還沒吭氣,小隊裡有人先忍不住了。
[隊伍][四爺]:奈何今天咋了?吃錯藥了?
[隊伍][你看不見我]:不知道啊……那個柳葉好像也是他拉來的,放在和他、靜水一個隊裡,不知道他們之前發生了啥,我看靜水師姐好像一直不太高興,一晚上一句話都沒說。
被他們這麼一提醒,安思冬可算明白過來了。敢情奈何情深是借著有女生向他獻殷勤,故意刺激靜水師姐呢。真幼稚,難怪他一直追不到師姐。看他平時還挺精明能幹的,果然男人一戀愛智商就變成負數了。-__-|||
忍不住的不止四爺,TS裡沉默了片刻,靜水師姐和柳如眉兩個人同時發話了。
“你無聊不無聊?”
“奈何情深,你什麼意思?”
這下TS裡徹底沒聲了。
過了一會兒靜水師姐沒再說話,柳如眉先說:“我來這個公會也有一年多了,大家一起開荒,一起打架,我把大夥兒都當兄弟看的。可你做的這叫什麼事兒啊?照顧兄弟的女人,還當著我的面肆無忌憚,你當不當我是人?”
呃……其實好像是你女人自己比較主動……
果然,奈何情深還沒回應,柳葉先叫了起來:“你說什麼哪?什麼兄弟的女人?”
“你是我女朋友,他難道不知道?”
“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你不要一廂情願好不好。”
柳如眉傻眼了,好半天才說:“我天天去你學校找你,為了陪你我新練了這個小號,我陪你做任務、陪你下本、幫你買裝備,咱們倆天天在一起,你居然現在才說你不是我女朋友?”
柳葉說:“原來你幫我這個幫我那個,就是為了讓我做你女友,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最要好的朋友看待,你太讓我失望了。”
柳如眉估計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一會兒,柳葉又說:“我是真的把你當很重要的好朋友,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以後你也別再提,咱們還像以前一樣是朋友,行吧?”
新聞聯播男聲口氣僵硬:“不行,我不要什麼勞什子好朋友。”
“你的意思是做不了男女朋友,就也做不成朋友了?”柳葉歎了口氣,“原來在你眼裡,我就只有這點價值,都不值得你交我這個朋友。不管怎樣,我始終當你是好朋友,什麼時候你認為我值得交往了,隨時歡迎你回來找我。”
[柳葉退出了團隊。]
[柳葉退出了公會。]
一片死寂……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
[隊伍][你看不見我]:她好像還多拿了一個戒指……
奈何情深囁嚅說:“呃……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都是我的錯……其實我沒想對她怎麼樣,就是……”
柳如眉強作鎮定,鼻音濃重:“這是我們倆的問題,早晚都會爆發的,不關你的事。剛才我也是氣頭上,說話沖了點,你別放心上啊。”
奈何情深忙說:“沒有沒有沒有,你不生我的氣就好。今天中午我們班聚會喝多了點,我也是一時腦子短路了……”
靜水師姐訓他:“你也知道自己腦子短路了?以後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先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會長,在會裡搞七撚三的,知不知道影響多不好?”
奈何情深被她一訓,火氣又上來了:“柳如眉說我也就罷了,我是對不起他。阮靜,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我是腦子短路了,我短路還不是因為你?”
TS裡除了他們倆沒人說話,間或能聽見柳如眉吸鼻子的聲音。其他人一聲不吭,但明顯個個都豎起了耳朵。眼看著奈何情深又要情緒失控,安思冬急忙發了條密語給他。
[奈何情深]:冷靜,冷靜!
[奈何情深]:還記得剛才靜水師姐說的話沒!你越是激動口不擇言,越會惹她討厭,千萬想清楚再說!
[奈何情深]:-_-b
[奈何情深]:謝謝提醒……你知道了?
[奈何情深]:上次在食堂碰到你就知道啦,不要太明顯……你今天怎麼啦?
[奈何情深]:別提了,鬱悶死我了。下午我去找阮靜表白,問她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不答應也就算了,還頭頭是道地分析了一大通我們倆不合適的理由,跟教訓小孩似的。我一生氣,就……
這個省略號看起來絕不是什麼好事。
[奈何情深]:您不會是直接動手了吧……
TS裡奈何情深乾咳了一聲。
[奈何情深]:我就抱了她一下而已,味兒還沒砸吧出來呢,她就甩了我一巴掌,到現在臉還腫著沒法出去見人。
[奈何情深]:活該!
[奈何情深]:我知道錯了……ToT
[奈何情深]:這話你跟我說沒用,得去跟師姐說。
[奈何情深]:冬瓜,你說我哪點不好啊,長相還算帥氣吧?人品也沒問題吧?對女生也挺體貼的吧?我喜歡她也快一年了,夠真心實意了吧?除了比她小三歲,我找不出來身上哪兒配不上她了,怎麼她就是不要我呢?T__T
大哥,你挺好的,你就是自我感覺太好了。
[奈何情深]:師姐和平時圍著你那幫小女生不一樣啦。她喜歡成熟穩重踏實靠譜的男人,以她現在的年齡,交男朋友肯定會考慮適不適合以後發展到結婚的,你要向著她喜歡的方向努力呀。
[奈何情深]:我工作已經找好了,薪水不低,行業前景也不錯,等她畢業出來什麼都準備好了,直接就能結婚,我很靠譜嘛!再說了哪有一幫小女生圍著我啊,咱學校就算恐龍也是珍稀物種,都有一幫青蛙圍著轉的。
[奈何情深]:對對對,您很靠譜,您好得不得了,師姐不接受你是她有眼無珠,行了吧?
[奈何情深]:我又錯了……ToT
TS裡沉寂太久,四爺嘗試著圓場:“那個……下個CD怎麼說?還像這次這麼打嗎?”
靜水師姐剛要回答,奈何情深先說:“我今天聯絡了一下,請假的人基本都回來了,明天還照原來的樣子打,7點準時集合。”
團隊裡僅剩的幾隻稀稀拉拉地答應了幾聲。奈何情深又說:“今天是我不對,不該把個人情緒帶到團隊裡來。我真的是中午喝多了,下午又受了點刺激,情緒不太穩定,向大家道歉。”
你看不見我說:“還好還好,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才發作的,就我們幾個人看見,家醜沒外揚。你請大家吃頓飯,咱就不計較了。”
奈何情深居然答應了:“等我手頭這事兒搞定了,一定報告大家。”
此刻他的語氣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又成了平時那個機敏睿智冷靜的會長。佈置完了團裡的事,最後他說:“阮靜,我有點事單獨找你談談。咱們私事私了,你到我頻道裡來。”
鏘——
[靜水流深下線了。]
師姐面對認真起來的奈何情深,她、她居然臨陣退縮逃跑了。-__-!
第23章
奈何情深那天跟靜水師姐說了什麼無從得知,不過看他後來愁眉苦臉長籲短歎的樣子,估計還是沒搞定。對自己魅力充滿自信的奈何情深同學當然不會這麼容易放棄,發誓一定要贏得靜水芳心,從此開始了他漫長的三年追妻旅程……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柳葉的事顯然給柳如眉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從那之後柳如眉這個號就再也沒上過線。高倉健也消失了一個月,一直到安思冬畢業答辯完,才終於又見到他出現在raid團裡。
那天她在納克薩瑪斯的集合石前等人,高倉健剛到,旁邊也正好跑過來兩個人,頭頂著青梅煮酒的公會名稱,一個叫江東小喬,是個矮人聖騎士,另一個正是柳葉。
柳葉在經過高倉健身邊時停下了,一身淡藍色的T3套裝,衣服也集齊了,身姿優雅,髮髻柔美,渾身散發著神聖牧師聖潔的光輝。
高倉健微微挪動了一下,兩人面對面站著,不知是不是私下在發密語。
江東小喬跑在前面,看柳葉沒跟上,又掉頭折回來。
[附近][江東小喬]:怎麼了?有人欺負你?
[附近][柳葉]:沒有。
[附近][柳葉]:再見。
柳葉跟著江東小喬走了,跑出去兩步,高倉健突然說話了。
[附近][高倉健]:賤人。
江東小喬立刻火了。
[附近][江東小喬]:你罵誰呢?
[附近][柳葉]:別跟他吵了,咱們走吧。
[附近][高倉健]:誰搭腔就罵誰。
江東小喬當然不能容忍,他插旗了。
[江東小喬已經向高倉健發出了決鬥要求。]
[附近][江東小喬]:是不是男人,有點風度行不行?
高倉健二話不說,接受應戰。
柳如眉是犀利的,即使他現在已經不是神聖的牧師,變成了猥瑣的盜賊。劈腿女友和情敵並沒有讓他惱羞成怒,相反,他的打法很冷靜。偷襲、鑿擊、腎擊,打掉騎士1000多血後潛行消失,如此迴圈控制,在騎士無敵時悶住他自己打繃帶。
聖騎士是板甲職業,皮厚血長,江東小喬點的又是防護天賦,穿著下本的坦克裝,手裡拿盾牌,非常抗揍,還能自己加血。兩個人足足打了好幾分鐘,騎士都開了三次無敵,兩人的血都還有一半。
柳葉在原地焦急地動來動去。安思冬選中她,發現她的目標是江東小喬。她晃了半天,大概按錯了什麼鍵,給自己上了個HOT。
[附近][柳葉]:為什麼加不上血啊?
靠,兩個人決鬥你還想幫加血?
[附近]:因為這是決鬥,不能鑽到奶媽裙子底下求庇護。
安思冬回頭一看,侏儒法師就站在她身後,集合石旁陸陸續續已經來了好幾個人。
[附近][有奶就是娘]:草,奶媽裙子底下哪有奶,要鑽也是鑽懷裡好不好?
[附近][四爺]:這可是個T3全套奶媽,連戒指都有,奶力十足,隨便來一口都頂人盜賊打好幾次繃帶呢。
[附近][有奶就是娘]:可惜啊可惜,系統不讓加,逼著決鬥的逞英雄,想當狗熊都當不了喲~
江東小喬大概是決鬥拖太久,有點心浮氣躁,被他們幾個在旁邊一攪和,陣腳先亂了。高倉健趕在他大無敵第三次CD結束前,抓住他一個破綻,連著兩下剔骨,血條見了底。
[高倉健在決鬥中戰勝了江東小喬。]
決鬥不是擊殺,空血就會結束判輸贏,輸的一方也不會死亡。柳葉一直在嘗試給江東小喬加血,脫離戰鬥後終於加上了。
[附近][有奶就是娘]:全套T3的波霸奶媽,好好享受喲~
江東小喬有氣沒處撒,也不顧柳葉正在加血,抬腳就往副本裡跑。安思冬的目標是柳葉,正好看到她強效治療術沒讀完因為距離過遠被打斷了,隨即追著江東小喬走了。
[團隊][有奶就是娘]:這娘們挺厲害嘛,這麼快就又傍上了江東小喬。
[團隊][四爺]:我看是早就傍上了,難怪退會退得那麼利索。
[團隊]:行了,別說了,速度集合拉人。
[團隊][高倉健]:沒啥,這種女人,為她傷心不值得,老子早看開了。哥兒幾個以後找女人也把眼睛擦亮點,別跟我似的有眼無珠。
安思冬看著他們聊天,腦子裡忽然靈光一現,想起一件事來。她不好直接去問柳如眉,正好看到奈何情深也進了團,就發了條密語給他。
[奈何情深]:你知道柳葉是哪個學校的嗎?
[奈何情深]:語言大學的吧,學的法語還是德語來著。你們剛才在副本門口碰到她了?還和青梅的人打起來了?
[奈何情深]:已經散了沒事了。她是不是考了P大的研究生?
[奈何情深]:我是聽她說過去年考研考上了,轉了公共管理專業。靠,原來她考的P大啊?難怪一退會就跑去青梅了,她是來咱們會臥底的吧?
太多巧合了,同是語言大學,同考了公共管理研究生,長相相似,就連新男友的名字,江東小喬,喬飛,也似乎有著某種聯繫。
晚上raid活動完已經11點多了。分完東西,曲惟恩在TS裡說:“接下來三個CD我得請假了。”
奈何情深問:“你們系不是答辯完了嗎?畢業典禮還早,這段時間又沒啥事。”
曲惟恩說:“畢業典禮完了我直接去公司上班,趁這會兒有空回家一趟。家裡連這個伺服器太卡,啥都幹不了,我就不上來了。”
因為本校一半以上學生都直接推研,畢業的氛圍並不是很濃。聽他這麼一說,安思冬忽然意識到,下個月這時候,那些沒有推研的同學,像出國的汪潔,像宿舍裡另一個工作的女生,還有……曲惟恩,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天天見到了。
不知怎麼的胸口就有些發悶。
奈何情深說:“也是,畢業了就沒有寒暑假了,回家一趟不容易,幸好我家離得近。”
阿力爸爸故意長長地歎了口氣:“咱們團少了頭號DPS,接下來三個CD不好打呀~”
奈何情深不服氣了:“不就是個DPS嗎,少了照樣打!我要是練個賊、法師什麼的,哪有丫排第一的機會,哼!”
四爺說:“你的號裝備那麼好,火力超強,不上挺可惜的。要不你看誰信得過,把帳號給他管幾天,還能幫你做做日常啥的。”
你看不見我搶著說:“給我吧給我吧,讓我也體驗體驗輸出排第一的滋味,嘿嘿!”
奈何情深揶揄他:“身為一個盜賊,號稱WOW的DPS標桿,輸出被人家法師落一大截,你還好意思說。”
阿力爸爸對你看不見我說:“輸出可不光看裝備,你的裝備也不比QWE差,他的號到了你手上估計一樣廢柴。”
你看不見我當然不服,幾個人在TS裡互相調侃打趣。曲惟恩說:“那行吧,麻煩你替我管幾天,一會兒我把密保卡發給你。你高興就幫上,沒空就算了,不著急這幾天。”
你看不見我說:“嘿嘿,我要用你的號去殺部落小號,把以前看不順眼的都挨個蹂躪一遍,調戲mm,累了就跑鐵爐堡銀行門口去喊我是豬。”
其他幾個人一致噓他:“猥瑣!”
安思冬看沒自己啥事,正要退,資訊欄跳出一條密語。
:冬瓜。
:?
:我明天回家。
陳述句,難道他特意發密語給她,就為了告訴她這件已經在TS裡說過的事?他一定是有話想對她說,她也覺得有話想對他說,但是鍵盤上打出來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火車票買好了?
:嗯,白天的動車,朝發夕至。和上次一樣,從東站出發。
上次……沙丁魚罐頭似的公車,他用身體為她擋住洶湧的人潮,他伸手到背後幫她托住沉重的背包,他身上有令人眩暈的味道,他為她買到最後一章硬臥票,他在擁擠的候車室裡陪她等待,他送她上車,他站在月臺上目送她的火車開走……一幕幕猶在眼前晃動。
可是一轉眼,他就要走了,以後也許很難再見到他了。
:要我去送你嗎?
——她一定是手抽筋了,為什麼會打出這些字來?
:呵呵,不用。
看著那簡單的四個字,她甚至能想像得出網路另一端那張線條冷硬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
:什麼時候回來?
:爸媽讓我在家多呆幾天,可能還會陪他們出去旅遊一趟,回老家見見親戚什麼的。兩到三周吧,看能買到什麼時候的返程票了。
她沉默了片刻。
:祝你一路順風,路上當心。
:嗯。
又過了很久,久到她的牧師都坐了下來,頭頂掛上“暫離”。
:冬瓜。
:怎麼?
再次過了很久很久。
:我一直有句話想跟你說。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緊張得要命,心口一陣撲通亂跳。快畢業了,分離在即,他說有句話想跟她說,這句話他醞釀很久了……是什麼?
她不可避免地想歪了,然後突然醒悟過來,忍不住猛揪自己頭髮。安思冬,你在想什麼!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你這個不守婦道的爛女人!o(╯□╰)o
書桌旁邊架子上的電話猛然間“叮鈴鈴”爆響,她嚇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探過身去抓電話,還不小心碰翻了手邊的水杯,茶水翻了一桌子。
“喂,你好,請問找誰?”腦袋和肩膀夾著聽筒,抽出紙巾連忙把水擦了擦,一邊單手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
:電話。
電話裡傳來輕柔溫和的男人聲音:“冬冬,是我。”
她拿著濕答答紙巾的手僵了下。是鄒瑜打來的長途。
剛去香港時他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煲粥,基本都是他講她聽,講他在香港的見聞,每天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他很想她之類的。講多了也就沒那麼多話可說了,從每次一個小時到半個小時,到隔天一次,再到三五天一次,每次講個十來分鐘,就像例行公事。
大概每對異地的情侶都會這樣吧。
電話線不夠長,她繞到書桌側面去:“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打電話過來?有事?”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你在忙?”
“沒有……只是以為你這個點應該準備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吧?”
他笑了笑:“不忙,睡覺沒有給你打電話重要。”
她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鄒瑜問:“對了,你們答辯結束了吧?”
“嗯,上週五全都答完了,可以畢業了。”
“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她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麼呀,就等著畢業典禮拿證了,未來老闆說讓我休息一陣,暑假開始了再給安排任務。”她探過頭想看電腦螢幕,角度太偏,液晶屏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
“你不去畢業旅行嗎?”
其實這陣子畢業旅行挺流行的,都趕著畢業典禮前這段時間有空閒,天氣不算熱,各處遊客也不太多。毛穎就跟他們班幾個同學一起去西安玩了,汪潔也和爸媽一起去了九寨溝。
“我沒準備誒。”
“冬冬,”他突然問,“你有沒有護照和港澳通行證?”
辦護照也是畢業前的一大風尚,因為怕畢業後戶籍變動辦起來麻煩,汪潔去辦護照時全宿舍都跟風辦了一個。“有啊,怎麼了?”
“要不你就來香港畢業旅行吧。”
她愣了一下:“呃……機票太貴了吧……”好像往返一趟要七八千呢。
“我以前老幫老闆訂機票,攢了不少航空公司贈送的免費里程,這個月再不用就要過期了。你現在來可以用贈券抵八成的票價,到了這邊食宿我也都能幫你解決。香港這麼有名的城市,機會難得,趁我現在在這邊,你又有空,過來玩一趟唄。”
也是,平白自己想去一趟香港可不是輕巧的事,那邊有人接待還是要方便得多。而且,更重要的是……
電話那頭鄒瑜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冬冬,我這邊專案又延後了,暑假也未必能回去。咱們倆都三個多月沒見了……我很想你……”
她的男朋友在香港,兩人很久沒見面了,現在她快要畢業有的是時間,很多同學都出去旅行,男朋友提供低價機票,怎麼看她都不應該拒絕。
出去散散心也好,老是一個人宅在屋裡,太容易胡思亂想了。
有些事情不該多想,就不要想。
她很久沒吱聲,鄒瑜問:“冬冬,你在聽嗎?”
“好吧。”
他沒聽明白:“什麼?”
“去香港。”
他笑了,語氣中有掩不住的欣喜:“太好了,冬冬,我真高興……真高興你能來。”
她也扯起嘴角笑了笑:“其實我早就想去香港玩了,一直沒有機會。對了,現在準備還來不來得及?我們月底畢業典禮。”
“來得及,現在來香港很方便,我馬上去給你訂飛機票。”他說了一些過關時的注意事項,“現在這邊有三十多度,你記得帶件外套,室內有時候冷氣開得很足……”
他blabla說了不少,她腦子裡有點亂,其實沒怎麼聽進去。側身再探過去一些,也只能看到螢幕上她的牧師呈離開狀態坐在地上,旁邊的資訊欄仍然看不清。
不過她倒是想起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講完旅行事項之後問:“對了,你還記不記得上次看完演出和咱們一起吃飯的,你的那個本科同學?”
“喬飛?”
“嗯,他是不是也在玩魔獸世界?”
鄒瑜頓了一下:“沒有吧,沒聽他提過啊。你從哪裡聽說的?”
江東小喬和萬水千山在同一個公會,都是主力,如果真的是同學,應該不會互相都不知道吧。沒想到真會有這麼巧的事。“哦,他女朋友長得有點像遊戲裡認識的一個mm,看來不是。”
他笑著說:“我見過他女朋友三次,每次都以為又換了人,那樣你也認得出來?”
也是,柳葉的妝扮在學校裡覺得扎眼,其實很多時髦女孩子都那麼打扮,商場裡一抓一大把,身材面容有點類似也不奇怪。
她也就沒再多想。
一個電話打了四十多分鐘,回到電腦前,聊天框裡還是向QWE發送密語,她連忙打下“回來了”三個字發了出去。
[未找到名為“QWE”的線上玩家。]
他已經下線了。
她把資訊框往前翻了翻,發現他下線前留了幾條言。
:電話還沒打完?
:太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去趕火車,我先下了。
:那句話……等我回來了再跟你說吧。
:別老熬夜了,早點休息,注意身體。88
很久以後她再回想起這一天的事,這好像是他最後一次在遊戲裡和她聊天。那句話到底是什麼,也許當時她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也許她害怕他真的說出來,也許內心深處又是帶著些微期盼的。
但是,最後終究還是沒有聽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4章
鄒瑜辦事很有效率,一周之後,安思冬已經雙腳站在香港的土地上了。
飛機上和機場內的冷氣果然都開得很足,她穿了一件薄外套,還是凍得渾身寒毛直豎。鄒瑜到機場來接她,見面先來一個熊抱,差點把她勒得透不過起來,鬆開後就勢摟著她的肩膀往停車場走。
“這樣不好拿包啦……”她扭了扭肩膀想掙開,未遂。
“我幫你拿。”他一手拉著行李箱,拿過她的小挎包也自己背上,“我看你凍得嘴唇都青了,這樣不是暖和點麼?我以為你帶夠了衣服,早知道就帶件外套出來了。堅持一會兒,馬上出了機場就好了啊。”
說到外套,她突然想起數月前的某天晚上,天氣還很冷,她穿著單毛衣就去男生樓下,回來的時候披著一件男生的外套,一直長到膝蓋……
怎麼又想到曲惟恩身上去了……看了看身邊的正牌男友,她默默地在內心鄙視自己。
鄒瑜借了師兄的車,專門為了這幾天陪她玩方便。回去的高速公路上,他一邊開車一邊向她介紹:“港大地段挺好的,離太平山、維多利亞港、中環、銅鑼灣、海洋公園什麼的都很近。今天不早了,晚上咱們先去維多利亞港看夜景,那裡的星光大道有燈光表演,很漂亮。接下來看你想先去哪個,咱們一個一個玩過來。一會兒路上會經過迪士尼樂園,在右手邊,高速下去兩三公里就到,說不定還能看見城堡的尖塔……”
安思冬昏昏沉沉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神情萎靡,也不搭話。
鄒瑜問:“坐了三個多小時飛機,累了嗎?還是哪兒不舒服?”
“早上五點半就起來了,好像還有點兒暈機,覺得有些困。”本來是上午九點多的飛機,誰知晚點到午後才起飛,白白在機場乾等了四個小時。
鄒瑜說:“那晚上就先不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再玩。路上得個把小時,這個點可能還會堵車,你先睡會兒吧。”
她覺得有些歉疚:“我從來不暈車的,沒想到飛機會暈。”
他笑著說:“你呀,天天宅在宿舍裡,也不出去鍛煉鍛煉,都成林妹妹了。”
“我哪有成林妹妹那樣,”她不服氣,“你別看我個子小,其實我身體挺壯的。大一1500米長跑我還得了滿分,才用了6分35秒。”T大的體育是有名的變態,女生跑1500,男生跑3000,是其他學校的兩倍,還每年都要考,算必修課成績。
他果然有點吃驚:“這麼厲害,真的?我1500都要跑7分鐘呢。”
“當然是真的,誰騙你呀,哼。”
“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你還能跑那麼快麼?”
她確實也就那一次得了滿分,往後三年就一年比一年跑得慢,大四只能將將及格了。大一能超常發揮,一來是剛上大學,大家都還認真,對必修課成績很看重,下了苦功提前練習;二來是考試時老師找了個體育好的男生給她們領跑,速度控制得比較好。
想到這裡她愣了一下。
那個領跑的男生……好像是曲惟恩。那時候她跟他還不熟。
鄒瑜看她又好一會兒不說話,笑著說:“來香港旅遊還好,至少比去自然風景區跋山涉水輕鬆多了。可惜旅遊簽注只能停留七天,不然可以玩一天休息一天間隔著來。”
“看你病怏怏的可憐模樣,我都心疼了,快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她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那我先眯一會兒。”把座椅靠背放低一些,迷迷糊糊的還真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鄒瑜輕輕地推她:“冬冬,到啦。”
鄒瑜住的是港大的老師給他臨時租的房子,在校外,有點像那種零居的酒店式公寓,一個人住還挺寬敞。隔壁原先住的是另外一名從內地來交流的女生,人已經回去了,房子還沒到期,這次安思冬來了正好可以住。本來她還擔心要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不太方便,還好不是。
因為她暈機胃口不好,晚飯兩人就到附近的茶餐廳吃了點粥和點心。晚上回了房間,鄒瑜抱過來一台筆記本:“這是我工作用的電腦,配置一般,上上網、看看電影還成,你將就著用吧。魔獸我也裝好了,可能運行起來不是很流暢。”
她問:“那你呢?工作不要用嗎?”
“我房間裡還有一台桌上型電腦,兩邊檔都是同步的,不影響。”
“呃……有什麼東西不能看嗎?”
他促狹地眨眨眼:“不能看的東西我都偷偷藏在自己電腦裡了。”
囧,她問的是他們研究課題相關的東西是不是要保密啦。
“我們做的都是公開的課題,沒什麼保密的,你別把我的成果傳給同行就行了。”他玩笑道,“這台筆記本是實驗室裡公用的電腦,暫時給我用而已。你有重要的東西別放在上面。”
“哦,我沒什麼重要的東西,用完我會刪掉的。”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明天去哪裡玩,隨便聊了會兒天,看時間不早了,她也露出疲倦之態,他便起身告辭。
“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隨時叫我,打電話就可以。”
“嗯。”
他笑得有點邪氣:“晚上記得鎖好門,不然我可是會偷偷摸進來的哦。”
這樣的鄒瑜讓她有點不太適應。以前他總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正人君子模樣,兩人最親密的舉動也就是擁抱一下、摟摟肩膀而已。他的動作都很規矩,手從來不亂放,也不開有顏色的玩笑。
情侶之間親熱一下,說點曖昧臉紅的話,應該算挺正常的吧。他們只是剛確立關係就分開了,還有點生疏,適應了就好。她這麼想。
鄒瑜走了之後,她去沖了個澡,覺得精神了些,又不太想睡了。打開電腦用鄒瑜給的代理爬上遊戲,速度居然還挺快。打開好友列表一看,一團的那些熟人都已經在本裡了。QWE居然也線上,所在地是納克薩瑪斯。她發了條密語過去。
:你怎麼也在?
:打boss呢。
她也沒什麼事幹,就去野外挖草。WOW裡每個人只能練兩個生活技能,採集的有採礦、剝皮、草藥,製造的有鍛造、制皮、裁縫、附魔、工程、煉金,另外還有每個人都能學的烹飪、急救、釣魚,作用就沒那麼大了。
牧師是布甲職業,她就練了個裁縫,這也是三種裝備製造技能中唯一不需要採集支援的,布都是打怪掉落。高玩們往往都練雙製造技能,這需要大量金錢或者小號的支持。安思冬很窮很摳門,就另外練了個草藥,挖點草給靜水師姐做藥水,或者掛拍賣行裡賺點零花錢。
過了一會兒,那邊大概boss打完了,聊天框裡回了信息過來。
:冬瓜mm,原來你也能上啊,怎麼還請假?治療可是很寶貝的,今天差點又因為治療不夠打不成。
這個語氣……她才想起曲惟恩的帳號託付給你看不見我暫管了。
:你是你看不見我?
:嘿嘿,是呀。
不知為什麼,有點點失落。
:你用這個號下本,你自己的不上?
:冬瓜mm你不知道,法師A怪太爽了,我都不想用我那個盜賊了。可惜馬上就要期末考試,還有三門大作業要交,不然真想再多體驗體驗,唉。
:那你還是安心準備考試吧,遊戲什麼時候都能玩,別耽誤了學習。
:嗯,明天開始我就戒網閉關啦。冬瓜mm,QWE的號你幫他管幾天行不?
:這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們倆啥關係啊。
他們倆啥關係,好像……沒啥關係。
又過了一會兒。
:冬瓜mm,我發短信問過QWE了,他說沒問題,交給你一百個放心,他求之不得呢!嘿嘿!
:我在外面旅遊呢,也不能保證天天都上的。
:沒事兒,象徵性地幫丫照看下就行了,還真把他當菩薩供著呀。我是打不過他才勉為其難幫他管號的,你怕他什麼呀。敢有半句怨言,回來叫丫跪主機板。
:-__-b
:對了,你也去旅遊了?在哪兒啊?
:香港。
:我說你們倆怎麼沒一塊兒呢,QWE那個沒品的,丫畢業旅行居然去普陀山拜佛!幸好你沒跟他去。
她想起臨別前曲惟恩說的話,估計他是陪父母去的吧。想像不出來那樣一個人高馬大、高中搞物理競賽、大學打CS比賽、現在是暴力WOW法師的男生虔誠信佛是什麼樣子。o(╯□╰)o
:那就這麼說定了啊。你給我個郵箱,我把密保卡發你。
她告訴他郵箱地址,沒過一會兒就收到郵件。曲惟恩的帳號很長,密碼更是毫無規律,她建了個文字檔保存下來,和密保卡以及自己下載的一些東西一起放在一個暫存檔案夾裡。
其實她也對其他職業挺好奇的。她只玩過牧師,PK不多,對其他職業都不太瞭解。你看不見我下線後,她就用曲惟恩的帳號登了上去。
螢幕上出現一個比平常視角大好幾倍的女侏儒,瞪著一雙銅鈴大眼,頭上髮髻像顆倒扣的海螺,扭來扭去的十分搞笑。帳號裡還有另外一個角色,也是女侏儒,只有髮型和大號不同,頭頂兩隻粉紅色的大羊角辮,職業是術士,才5級,停在鐵爐堡,明顯是個倉庫小號。
名字看起來也像是隨手起的,叫西山紅葉。
你看不見我把QWE停在暴風城,她跑出城去,找了城門口5級的紅名怪迪菲亞小偷練習了一下A怪。引一大群一個奧爆統統放倒滿地亮晶晶的感覺,果然不是練級時全靠DOT把怪磨死、自從洗了神聖天賦後八百年都沒輸出過的牧師所能體會的。
她打得興起,一路引一路A,從艾爾文森林A到暮色森林,再A到荊棘穀,撿東西撿到手軟,包裡塞滿了各種掉落的物品,連《荊棘谷的青山》都快集齊一套了。當初練級的時候,在荊棘穀做了一百多個任務,殺了無數的怪,前前後後在這兒泡了將近一周,最終還是沒能完成“荊棘谷的青山”任務,四章只集齊了兩章。那時候沒讓法師帶真是太失策了。
在伽什廢墟欺負血頂巨魔時,有個熟悉的暗夜精靈獵人在她身邊下馬採集草藥。
[靜水流深]:你在這兒幹嗎?A怪玩?
她很謹慎地只回了一個字。
[靜水流深]:嗯。
[靜水流深]:有點出息行不?副本裡還沒A夠,跑到野外來A著玩?你不是說後天就有一門考試嗎,還不趕緊下去複習,想掛科哪?
安思冬沒敢暴露身份,正好包也塞滿了,乖乖爐石回城下線。
第二天上午鄒瑜帶她去了海洋公園。這是個比較休閒的景點,拖家帶口型旅客最愛光顧的兩個地方之一,另一個是迪士尼樂園。進去就見到處都是小朋友,手裡牽著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再過半個月暑假開始了想必更甚。
海洋公園裡除了海洋生物的展覽表演外,還有各種遊樂設施,這一天玩得還算盡興。但給她印象最深的,是在海洋館的透明玻璃甬道內徜徉時,鄒瑜突然指著一群小魚說:“冬冬,你看那些魚,像不像變異魚?”
她湊過去一看,黃色腦袋,大藍眼睛,還真有點像。
變異魚是WOW裡的一種魚,只有在貧瘠之地的池塘裡可以釣到,吃了它可以獲得各種稀奇古怪的效果,比如體型縮小、頭上冒Zzzz昏睡、唱歌跳舞學母雞撲扇翅膀之類的。烹飪用它可以做美味風蛇,吃了能變成海盜或者忍者的樣子。總之是個很娛樂的道具,在拍賣行裡賣得還挺貴。為此有不少人專程跑貧瘠之地去釣魚,這兒是部落的地盤,互相釣著釣著看不順眼了一頓亂打也是常有的事。
記得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吃了美味風蛇變成女忍者,覺得挺羨慕,跑到拍賣行裡一看,一本食譜居然要賣一百多金,原料變異魚也要十幾金一組。猶豫了片刻再看,已經被人買走了,只好悻悻作罷。聽說這本食譜是貧瘠之地的小怪掉的,大概是因為貧瘠之地是部落的領地,聯盟在那邊任務很少,也不太會去,所以出得也少。
那天她不過隨便在公會裡說了一聲,過了兩天曲惟恩就給她寄了本食譜和幾組變異魚,說是路過貧瘠之地隨手打的,他不練烹飪,用不著。那會兒她的烹飪技能剛好練到了美味風蛇需要點數,就把食譜學了,做了好幾組美味風蛇送給公會裡的人吃著玩,下本時一群海盜忍者。
她那次又RP了,別人吃了都是變身,就她吃完咕咚往地上一倒變成了屍體,一緊張按了移動鍵,又爬了起來。後來才知道那是假死,尋常只有獵人才會這個技能。公會裡一群人都很眼饞,說要去鐵爐堡銀行門口裝屍體嚇唬人,可是再也沒吃出來過這個效果。
其實想想,WOW真是個挺有趣的遊戲。
因為這個變異魚,加上昨晚A怪還沒A過癮,逛完海洋公園後,下午去中環轉了轉,她婉拒了鄒瑜在外面吃晚飯然後繼續去維多利亞港看夜景的提議,早早回到住處,用QWE的號爬上遊戲,去貧瘠之地刷美味風蛇食譜。-__-b
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什麼原因,刷了一晚上,背包都滿了好幾次,還是沒刷到。好在貧瘠之地的怪等級都很低,打起來很輕鬆。
回營地清包休息時她打開技能面板看了看,QWE這個號裁縫和附魔都300了,釣魚是青梅首殺納克薩瑪斯那天晚上和她一起在東瘟疫之地練滿的,烹飪技能也練到快100了。曲惟恩不是說他懶得練沒用的烹飪麼?難道他是故意把那本食譜讓給她的?
不管怎麼樣,再刷一本讓他也學了就是了。她整理好背包,跑出營地繼續去A怪。
食譜沒刷到,卻碰到一個不想碰見的人——江東小喬。
第25章
江東小喬騎著馬跑過去了,又掉頭回來,站在那裡看安思冬A怪。她怕他看出自己手法笨拙笑話QWE,就也站著沒動。
[附近][江東小喬]:喲,這不是咱們聯盟著名的高玩QWE嗎?怎麼跑這兒來群怪呢,難道想刷美味風蛇食譜?不是吧,您老還缺這點小錢?
[附近]:我自己想學,不行嗎?
[附近][江東小喬]:這種苦力活,自然有的是咱小蝦米幫您幹,您老何必為了這點小錢親自動手呢?AH①裡買一本不就完了嗎?
也是,背包裡揣著好幾千金幣,在這兒吭哧吭哧刷一本才值一百多金的食譜,好像是有點不劃算。不過,親手打一本還給他,意義還是不一樣的。順便還能同時過過A怪的癮,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_╰)╭
[附近]: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天上掉下來一桿藍色大旗。
“江東小喬邀請你進行決鬥,是否同意?”
看那天江東小喬和高倉健的決鬥,他的PK技術也不差。安思冬本來就不太擅長PK,法師的技能更是一竅不通,當然不會白送給他蹂躪,到時候丟的可是QWE的面子,於是毫不猶豫拒絕了。
“江東小喬邀請你進行決鬥,是否同意?”
再拒絕。
“江東小喬邀請你進行決鬥,是否同意?”
煩不煩哪,不懂什麼叫拒絕?
[附近][江東小喬]:嘿,您老不是號稱聯盟第一PK高手嗎,變縮頭烏龜啦?決鬥而已,又不會死人,這麼害怕幹嗎。
她當然不會那麼傻,被他幾句話一激就真的衝動地跟他動手,到時候輸了不是更讓對方得意?耍耍嘴皮子占點便宜而已,誰不會?
[附近]:我不跟你打。
[附近][江東小喬]:輸不起啊?
[附近]:太跌份。
丟下這句話,她冷豔高貴地跨上老虎坐騎,去找下一個密集的怪點,留下江東小喬在原地破口大駡。
原來裝B的感覺如此美妙,難怪那麼多人樂此不疲。感謝系統,感謝暴雪英明神武的策劃,讓同陣營不能強行PK,總算沒有讓QWE同學光輝高大NB的形象在她手裡受損。╮(╯_╰)╭
剛剛感謝完,下一秒她就反悔了——視野裡出現了兩個急速移動蹦跳的紅名,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怪。
迅速奧爆解決掉身邊的小怪脫離戰鬥,東西也不撿了,她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地準備上馬逃跑。
馬沒召出來,一記悶棍把她敲暈了,有個盜賊潛行到了身邊。另外兩個人也飛奔過來加入了戰鬥,各種大招紛紛向脆皮小侏儒身上招呼過來,血條嘩嘩地減下去。她只來得及點了一下技能欄裡唯一看著有點眼熟的聯盟徽章解了暈,另外放了一下奧爆把身邊的兩個近戰爆掉一點血,可憐的小侏儒就像塊肉片似的翻了肚皮。
那三個人圍著侏儒的屍體不走,顯而易見是要守屍。一個法師,一個盜賊,一個戰士,前兩個名字看著都有點眼熟——好像就是去年情人節任務時殺QWE的那兩個。
安思冬知道自己肯定打不過這三個人,看公會裡的人都在下本,也不想叫人來幫忙。等了一會兒,盜賊先走了,法師和戰士還在旁邊守著。她釋放了靈魂到墓地,看屍體離墓地挺遠的,就讓墓地裡的天使mm幫自己虛弱復活,準備爐石直接回城。
爐石還沒點下去,進入戰鬥,潛行的盜賊現身了。太陰險了,猜到她要虛弱復活,居然偷偷在墓地裡蹲著!
虛弱復活後十分鐘內所有屬性降低75%,純粹就是一廢柴。這次盜賊索性連控制技能都不放了,站樁砍她,冷血剔骨三下兩下就把半血的小侏儒又剔成了屍體,死在了墓地裡。
法師和戰士也趕了過來,三個人優哉遊哉地在侏儒的小屍體旁圍了一圈,故意在附近頻道聊天,顯示出來的全是獸人語,也看不懂在說什麼。這下好了,虛弱復活也不行了,就看過會兒他們幾個等厭煩了會不會走。
守就守吧,互相比賽燃燒點卡,她燒一張,對方燒三張,也不算虧。
她切出去上了會兒網,跑到網上查了查,才知道美味風蛇食譜的掉率居然只有萬分之一至萬分之四,而她之前打的都是掉率最低的那些怪,難怪這麼難刷。如此難得,反而更堅定她刷一本還給曲惟恩的決心。偷偷給他的號學了不告訴他,哪天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會做美味風蛇,豈不是很有趣?
這時候有人敲門,她爬起來去開門,是鄒瑜。他手裡拿著一碗剛洗過的草莓:“想起來冰箱裡還有這個,給你送點過來。”
“哦,謝謝。”她把碗接過來。
他一手撐在門上:“不請我進去坐坐?
”
她只好把他讓進來。回到電腦前看了看,那三個部落還鍥而不捨地守著屍體,鄒瑜又來了,她只得退了遊戲。
在野外退出會自動等待20秒。鄒瑜走過來,看見她的螢幕是黑白的,問:“你怎麼死了,有部落殺你?要不要我上來幫忙?”
“哦,不用。”她點下“立即退出”,關掉用戶端,“早就被殺習慣了,讓他們等著吧,正好我也準備下了。”
鄒瑜坐到她身邊:“原來你迫不及待地趕回來就是為了玩遊戲呀。冬冬,遊戲什麼時候不能玩,咱倆都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語氣有點哀怨。
“呃,沒有啦……”她抓抓頭,“今天逛得有點累,我隨便玩玩……那個,你也吃點草莓。”把放草莓的碗推到他面前以示討好。
他耍無賴:“你喂我吃。”
好吧,對自己女朋友提這種要求,好像不算過分……她默默地拈起一顆草莓塞進他嘴裡——他居然舔她的手指頭啊啊啊!
她看了一眼自己剛剛摸過的鍵盤和滑鼠,看起來都用得挺久了,還是好幾個人公用的,據說鍵盤上的細菌密度是馬桶的5倍……好像還是鄒瑜比較吃虧,算了。
她悄悄把手在褲子上擦了兩下,繼續淡定地看著電腦螢幕,打開網站看新聞和天氣預報。剛點開頁面,跳出一個廣告視窗:“十天增大5-8釐米,讓她體驗完全不同的感覺!”畫面上是兩個衣衫半褪姿勢曖昧的男女。
囧!為什麼天氣預報網站也會彈這種小廣告?她連忙叉掉,忍不住瞥了鄒瑜一眼,他也正看著她,雙目幽暗,似有深意。她連忙把臉轉回來,正襟危坐地看天氣預報。
這個房間的主人已經搬走,傢俱不是很全。書桌挨著床頭,椅子不見了,安思冬就坐在床上用電腦,現在鄒瑜坐她身邊,所以就是——兩個人並排坐在床上,她在內他在外,他不起來她就沒法出去。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還言辭舉動曖昧,是不是下逐客令比較好?
正想開口,鄒瑜先說:“其實我挺感謝這個遊戲的,要不是它,我也不會認識你。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嗯,在赤脊山。”被一個叫愛慕梯的部落大號欺負守屍,後來還是QWE來幫她報的仇,害得他被愛慕梯的小號刷屏辱駡……
“那時我只是……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喜歡上你,你會成為我的女朋友……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過去快一年了。”
“是啊,真快……”她呆呆地說。
“那時候能天天和你在一起,真好……”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左手搭上她的肩頭,“冬冬,分開的這幾個月,你想不想我?”
“啊?我……”
不等她回答,他又接著啞聲說道:“我可是每天都想在你,想抱著你,現在終於成真了……”
他側過身來,右手也環住了她的肩,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逆光將他大半的臉埋在陰影裡,只看到一雙明亮的眼,令人不敢逼視。她覺察出他的意圖,下意識地想往後退,身後卻有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按住了,他隨即覆了上來。
她渾身都僵硬了,想要躲避,腦後那只手溫柔卻有力,牢牢地固定住,就像他的臂膀,明明圈得不緊,但就是掙脫不得。她只好咬緊牙關,任他在唇上輾轉引誘挑逗,就是不鬆開。
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想他的舌頭剛剛舔過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剛剛摸過細菌密度是馬桶5倍的鍵盤……而現在那間接舔過5倍於馬桶細菌的舌頭正掃過她的牙齒,毛骨悚然。
腦後的手似乎放鬆了一些,她連忙後退,他卻順勢跟了上來。後仰的身體失去了平衡,被他壓倒在枕頭上。
啊啊啊這是什麼狀況!有點超過她的接受範圍了!
她掙扎了兩下,身上的男人紋絲不動。男女的力量到底差別太大,他雖然瘦,但還是只用一隻手就輕易把她的雙手按住。混亂的腦子裡忽然浮現起很久以前的某個夜裡,她曾經做過一個類似的夢,有個高大強壯的男生把她按在牆上強吻,也是這樣單手將她的兩隻胳膊按在頭頂上方,另一隻手伸進衣服裡握住了她的腰……
腰上忽然覺得有些冷,T恤被掀開了,一隻溫涼的手順著她的腰身向背後探去,像一條滑膩的小蛇,裸露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終於放棄了和她的牙齒奮戰,轉而向脖子裡襲去。
她冷冷地說:“鄒瑜,放開我。”
他充耳未聞,只聽見呼吸越來越重,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迷亂的情話:“冬冬,我的冬冬……每天晚上我都忍不住想你,想這樣抱你,想擁有你……給我,好不好?”
給你妹啊,當然不好!兩人緊緊貼著,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細微變化,動作也不像剛才那麼溫柔。她奮力掙扎,發現他也使上了力,按住她手腕的手像一把鐵鉗,勒得雙手生疼。
“鄒瑜,你放不放?”她有點生氣了。
“就不。”他吻著她的鎖骨,甚至用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她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腰上那只手得寸進尺,探到背後,準確地找到內衣的搭扣。胸口突然一松,內衣被解開了,那只手隨即掉轉方向,向她胸前摸過來。
她噁心壞了,掙又掙不開,抬起膝蓋狠狠踹了他一腳,趁他吃痛弓起身,手腳並用地把他推開,趕緊從床上跳起來,躲到屋子另一邊離他遠遠的。
以前看言情小說裡男主角對彆扭的女主角霸王硬上弓,她還看得臉紅心跳,覺得非常萌,但這事兒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噁心。言情小說果然當不得真,就像曲惟恩說的一樣,葉公好龍,真的來條龍到你面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剛才她送他一記斷子絕孫腳的心都有了。
那一腳踹得也夠重,鄒瑜痛得五官都扭曲了,臉色更是陰沉得嚇人,眼裡熊熊的不知是欲火還是怒火:“安思冬,我是你男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口氣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要真當我是你女朋友,就該懂得尊重我。”
“你是不是還想……”他的情緒有點失控,吼了一半,後半句話還是硬生生忍住了,彎腰坐在床沿上,雙手扶著額頭深呼吸平定情緒。
安思冬站在牆邊,胡亂扣好內衣把亂七八糟的衣服拉整齊,戒備地盯著他。今天的鄒瑜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她有點後悔這趟香港之行了。
最後還是他先服軟,抬起頭時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表情:“對不起,冬冬,我剛才有點失態……”
他站起身向她走來,她立刻往後退了一步:“你別過來!”
“好好好,我不過去。”他舉起雙手,退回床邊坐下,“冬冬,你別害怕,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因為太久沒見你了,一時有點情不自禁……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抵觸。我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的。”
他是什麼樣的人,原本她以為自己挺瞭解的,但是現在不確定了。也許只是她一廂情願地把萬千的性格往他身上套而已?
她悶悶地說:“我還是去住酒店好了。”
他連忙說:“現在這麼晚了,酒店不好找,而且香港的酒店那麼貴。今天是我不對,你放心,從現在起,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踏進這個房間半步,行了吧?你把防盜門反鎖,我就算有鑰匙也進不來,是不是?這棟樓住的基本都是港大的學生,至少比隨便找家小旅店安全。”
雖然她對他是有點不太信任,但還不至於覺得他會撬防盜門入室作案那麼齷齪。“那你先回去吧,不早了,我想睡了。”
“我歇會兒就走。”他彎著腰苦笑了一下,“你剛才那一腳踹得可真夠狠的,我現在相信你絕不是林妹妹了。”
她的火氣也消了大半,覺得自己好像是下腳太沒輕沒重了點,可別真的把他踹傷了。“對不起,我只是……我爸媽都很保守的,要是我結婚前就跟男的發生關係,他們肯定會打斷我的狗腿。”
“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是我的錯,我太沒用了,一抱著你就控制不了自己……”他笑得很無奈,“以後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了,我還想活著見到我未來的兒子呢,再給他起個名字叫鄒傑倫什麼的。”
現在她聽這個笑話可笑不出來。
坐了一會兒,鄒瑜說:“對了,明天早上我得去學校裡開個會,電腦讓我帶去用一下,行嗎?大概十點多鐘能趕回來,到時候再陪你出去玩。你今天也走了不少路,明天就睡個懶覺好好休息一下。”
“哦,好。”她想起自己還在那台電腦上存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書桌這邊挪了挪。鄒瑜很識趣地從床沿站起來,遠遠地走開,讓她操作。她把自己的暫存檔案夾整個刪除了,關上電腦還給他。
鄒瑜出門時,她站在門口說:“明天上午你專心開會吧,我自己去時代廣場那邊逛逛街好了,室友讓我給她們帶點化妝品。”
“買化妝品我是幫不上忙,也就能出點力氣幫提個袋子。”他大概也覺得今天晚上鬧得有點尷尬,分開一下緩和緩和比較好,“你一個人認得路嗎?”
“我方向感很好的,又有地圖在手,認路沒問題。”
他揶揄道:“是嗎?當初還不知道是誰困在諾莫瑞根裡面找不到出口最後只好爐石回城的呢。”
那次不是因為真的找不到路,是有人在外面一直催,催得她心浮氣躁……“你不也找不到路嗎?第二次再去我就知道怎麼走了,把所有任務都做完、boss都打了呢。”
“你後來又去了?怎麼沒叫我?”
呃……第二次是和QWE一起去的……
安思冬有點鬱悶。她最近想起這三個字母的次數好像有點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26章
之後幾天鄒瑜果然很規矩,除了最後一天送行幫忙拿行李,再也沒進過安思冬的房間,出去玩牽個手都要先徵求一下她的意見。但那天晚上的事還是讓她的旅遊興致大打折扣,在香港呆了五天,把幾個有名的地方逛了一遍,就坐上去廣州的大巴,奉父母之命去舅舅家串親戚了。
舅舅前幾年因為工作調動,舉家搬遷到廣州。安思冬的外公已經去世了,外婆現在和舅舅舅媽住在一起,另外還有未出閣的表姐,一家四口。
舅媽一見她就摸著她的頭說:“上次見冬冬才上高中吧,一眨眼就成大姑娘了,長這麼漂亮!”
外婆七十多歲了,身體還算健朗,就是記性不太好:“冬冬多大了?上大學了吧?”
舅舅說:“媽,你又忘啦,前幾天姐打電話過來不是剛說過嗎,冬冬今年大學就畢業了,馬上要念研究生了呢。”
外婆說:“哦,都大學畢業啦,有對象了沒?”
舅媽說:“早就有啦,小夥子還是P大的高材生,姓周,叫周瑜是吧?比冬冬大兩歲,談了三年了,現在正在香港呢。這次冬冬就是去香港看男朋友,順道來咱們家玩的。”又問安思冬:“香港離這邊挺近的,怎麼不把男朋友帶過來,讓我們也看一看呀?”
看來媽媽什麼都跟舅舅舅媽說了。家裡親戚就是這樣,一點點風吹草動沒幾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所以當初她才不敢把被甩的事告訴媽媽。她訕笑著撒了個謊:“他最近挺忙的,為了陪我已經請了好幾天假了,我就沒讓他送。”
舅舅說:“沒關係,反正以後總會見到的嘛。冬冬,你姐姐明年結婚,到時候記得把男朋友也請過來啊。你們倆準備什麼時候辦喜酒?”
舅媽說:“冬冬還在上學呢,急什麼?等研究生念完至少還要三年,你把你的紅包裝好,有你出壓歲錢的時候!”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她的終身大事,她只好在一旁陪笑。
二十歲之前,親戚長輩們都諄諄教導:要以學業為重,千萬別早戀啊!一過了二十歲,口風立刻變成了:學校裡有對勁的小夥子趕緊找一個,不然好的都被別人挑光啦!o(╯□╰)o
表姐只比安思冬大一歲,從小兩人感情就很好,無話不談,搬到廣州後還經常和她在網上聊天。晚上安思冬和表姐鑽一個被窩,聊天聊到半夜。表姐和未來表姐夫正在熱戀,跟她說了不少兩人之間的趣事。聽完之後安思冬覺得,她和鄒瑜簡直不能算是情侶。
表姐心思細膩,看出她有心事:“冬冬,你是不是和男朋友鬧彆扭了?”
她縮在毯子裡微微點了下頭。
“怎麼啦,跟姐說說,我幫你參謀參謀?”
她小心地問:“姐,我們倆好久沒見了,他想跟我……親熱,我居然覺得有點噁心,我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表姐問:“他抽煙嗎?”
“沒見抽過。”
“有口臭?”
“沒有……”
“那天吃大蒜了?”
“也沒有……”
“我知道了,”表姐一副戀愛專家的表情,“有兩種可能。第一,你不愛他。”
這個她知道啊。“第二呢?”
“第二,你心裡有別人。”
這個她也知道啊,是萬千嘛。可是以前的三個男朋友不都是這樣,為什麼和他們都能相處得下去,唯獨鄒瑜不行呢?按理說鄒瑜是最像萬千的,她應該最喜歡才對啊。
安思冬很迷惘,戀愛專家狀的表姐也沒能幫上她的忙。
那天鄒瑜把筆記本帶去學校,開完會就被同學借走了。雖然他說可以用他的桌上型電腦,但發生那天的烏龍之後,她當然不會再跑去他房間和他共處一室。到了舅舅家,自然更沒機會玩遊戲,算起來有好一陣沒上WOW。出了香港她就給你看不見我發了個短信,讓他有空繼續代管QWE的號,他也沒回。
因為臨近暑假,廣州的火車票也變得很難買,在舅舅家足足呆了十幾天,差點準備坐飛機,最後終於買到一張回學校的臥鋪,還是慢車,要30多個小時。回到學校已經是畢業典禮前一天的下午,還好趕得及。
同寢兩個家在本市的女生已經搬走,宿舍裡空了一大半。晚上她和毛穎一起去食堂吃飯,居然碰到曲惟恩和老畢。
老畢問她:“冬瓜,你去哪兒了,玩瘋了吧?我們還以為你畢業證書都不要了呢。”
“我去親戚家了,火車票不太好買……”她看了一眼曲惟恩,個把月沒見,他又曬黑了,繃著個臉越發顯得酷酷的,雙手往短褲兜裡一插,仰頭看天。
因為有毛穎在,她也沒跟他們說上幾句話。吃飯時毛穎還打趣她:“上次送你《蒼之濤》的,就是這個男生吧?我看他還沒對你死心呢,明明一肚子話想跟你說,還硬要裝酷,我這個小太陽大浴霸都看不下去了。你看你看,他又偷偷瞄你!”
她本來想回頭去看,聽了這話只好半路又轉回來,用筷子敲敲毛穎的盤子:“別八卦了,快吃飯!”
晚上爬上久違的WOW,有一些人放假回家了,不少大四的面臨畢業離校,人員缺席比較厲害,只開了一個團。她看了看團隊和好友列表,QWE居然不在。
[團隊][夏天的冬瓜]:今天法師怎麼這麼少?一會兒小怪清得過來嗎?
過了好一會兒,居然都沒人理她。她只好厚著臉皮找你看不見我問。
[你看不見我]:QWE怎麼沒來?我今天看見他已經回學校了。
[你看不見我]:冬瓜mm,你還不知道嗎?
[你看不見我]:什麼?
[你看不見我]:QWE被盜號了。
呃?
[你看不見我]:那個盜號的也真可惡,盜金幣盜材料也就算了,MB的丫居然把QWE的號給刪了。
她傻眼了,連忙雙開登上QWE的號。角色列表裡只剩下一個5級的侏儒術士西山紅葉,仍然停在鐵爐堡,而那個曲惟恩辛辛苦苦玩了兩年、上個月剛剛湊齊一身T3、雙製造都練滿、所有有用勢力聲望都到崇拜的法師,曾經叱吒風雲的id,QWE,不見了。
是誰這麼缺德,他知道練起一個號來要花費多少心血嗎?他盜什麼不好,要金幣,要材料,可以統統拿走,甚至把人身上裝備都扒光賣錢也沒關係,但是他為什麼要把角色給刪掉啊!
她想起最後一次在貧瘠之地上這個號,下線時還是靈魂,被三個部落守著。她想刷一本美味風蛇食譜送給他,讓他哪天偶然間發現時有個小小的驚喜。這麼微小的願望,卻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另外一邊你看不見我還在念叨著。
[你看不見我]:昨天QWE回了學校剛發現的,我為這事昨晚上一夜沒睡好覺。怎麼偏挑我替他管號這幾天出這種事呢?以後我可還有啥臉見他啊。
她心裡也很亂,但還得安慰他。
[你看不見我]:這也不是你的錯。不是有密保卡嗎?怎麼還會被盜?
[你看不見我]:不知道啊。我把聽說過的殺毒殺木馬軟體都挨個裝了一邊掃描,也沒發現我電腦上有木馬。我的電腦就我一個人用,也沒別人碰過。
鄒瑜那台筆記本是工作用的,殺毒防火牆一應俱全,而且她一共就用了兩晚上,用完把文件都刪了,應該也沒問題。
[你看不見我]:有沒有辦法恢復?
[你看不見我]:我已經打電話給九城①的客服了,說幫忙看一下,讓我們等等。
發生了這種事,她突然覺得完全沒有了下本的動力,在公會頻道打了個招呼請假。
[公會][夏天的冬瓜]:今天不缺治療吧?我還有點事,先下了,抱歉。
[奈何情深]:冬瓜mm,QWE的事你知道了吧?
[奈何情深]:嗯……
[奈何情深]:你去吧,好好安慰安慰他。MD哪個殺千刀的幹的這生兒子沒□的缺德事,讓老子查出來是誰,要他不得好死!
她退出團隊下線。看了一眼QQ,曲惟恩不線上;BBS,也不在;打他手機,已關機。
她打電話到他宿舍,接的是老畢:“曲惟恩啊?他去操場跑步了。你找他有啥事?我讓他回來了給你回個電話。”
“哦,沒什麼,不用了。”她掛上電話。
宿舍區南面就有一塊新建的操場,晚上很多人來這裡鍛煉打球。安思冬下樓去操場轉了兩圈,也沒找到曲惟恩的影子,只好又悻悻地回宿舍。
洗完衣服掛陽臺上去晾時,她好像看見樓下草坪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有兩百度近視,平時不戴眼鏡,看不太清。等回桌上取了眼鏡回來再看,那個模糊的影子已經不見了。也有可能是她眼花,那只是某個站在樓下等女朋友的相似的男生罷了。
第二天是本科生畢業典禮,一大早就去綜合體育館門口集合。曲惟恩因為身高體力的優勢被派去抗系旗,站在全系的最前面。安思冬沒在人堆裡,只能遠遠地看見那桿筆直的鮮紅色大旗迎風飄揚,旗上印著“電腦科學技術系”幾個白色大字。
畢業典禮麼,無非是校長講話、黨委書記講話、這個發言、那個致辭等等,最後環節是所有畢業生挨個上臺領學位證,讓校長把學士服的帽穗從右邊撥到左邊,再和校長親切握手合影。但因為畢業生太多,一個校長撥不過來,體育館裡排了九條長龍,除了校長本人,還有八名大系的系主任客串。
安思冬運氣比較好,排到真校長的一隊。這是她頭一次和校長這麼近距離接觸,還有點緊張,結果拍照時正好瞄見曲惟恩在旁邊一隊排著。今天她還沒跟他打過照面,一個閃神,眼睛就沒看鏡頭。後來拿到照片,校長大人笑眯眯地握著她的手盯著鏡頭,她卻斜著個白眼看旁邊,囧死了。
饒是有九個校長,三千多名畢業生還是一直撥到中午十二點多才撥完。全班又先一起在體育館門口合影,拍集體扔學士帽的照片,然後三三兩兩地約著下午一起去哪裡哪裡拍照。
汪潔爸媽都來參加畢業典禮,拍完合影汪潔就陪著他們走了。安思冬一個人往食堂走,身後有人快步跟了上來。
“安思冬。”他居然沒有叫她冬瓜。
“誒?”並排走在一起,她必須費勁地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去食堂吃飯?”他低頭俯視了她一眼,“一個人?一起去吧。”
“嗯……”
“下午準備去哪兒拍照?”他問,不等她回答又說,“沒約人的話就跟我們一起吧,你看不見我有台單反,他攝影技術也挺好。”
“哦。”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會兒。
“呃……”
“那個……”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住。
曲惟恩說:“你先說。”
她斟酌著言辭:“就是關於你的……”
“嘿,原來你丫在這兒呢,也不等等我們就先跑了!見色忘義!”有兩個人從背後追上來,一把摟住曲惟恩的肩膀。她回過頭,就見一口閃亮的白牙,是奈何情深。旁邊你看不見我背著一台大相機,鏡頭像個望遠鏡,居然還有三角架。
你看不見我說:“冬瓜mm,上次版聚你那張超美超性感的照片就是我拍的,技術不錯吧?今天我一定把你拍得更美,把你們倆的合影拍得比婚紗照還漂亮!全包在我身上!”
什麼超美超性感,還婚紗照……她悄悄地瞥了一眼曲惟恩,他恰好也轉過來看她,曬得黑黝黝的臉上居然還泛出一絲紅暈,掩不住笑意。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只顧走路。
不知道剛才他想說的是什麼?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學士服是很考驗身材的,像她這種身高,穿在身上就像個大麻袋,而那些身姿挺拔的同學,這時候就顯示出優勢了。她不得不承認,其實曲惟恩從某個角度看過去,還是有那麼一咪咪帥的,此刻和大帥哥奈何情深站在一起,居然都沒有被他比下去。
啊……也可能是因為她今天沒戴眼鏡,隔得遠看不清他臉上因為荷爾蒙分泌過於旺盛而導致的痘痘和毛孔的緣故?
一行人一路說笑著向食堂走去。安思冬人矮步子小,漸漸就被三個男生落在了後面。轉過一個十字路口,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冬冬。”
那聲音暖如春風,卻一下子讓她如墜冰窖。
她轉過身去。路邊臺階上站著一個人,白襯衫,休閒長褲,銀色細框眼鏡,面皮白淨,身材瘦削,彎起薄薄的嘴唇,笑得溫和無害。他風塵僕僕,手裡拖著一隻拉桿行李箱,就像上次情人節在高中校園裡偶遇時一樣。
那次他這樣出現在她面前,沒過多久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女朋友;現在他又來了,這次他會帶來什麼?
學士服又長又厚,六月末大中午的豔陽在頭頂熱辣辣地烤著,胸前背後都出了一層汗,粘住貼身的衣服。日頭還掛在天上,陽光刺目,那汗水卻突然變成冰涼。鄒瑜向她走過來,溫存地笑著,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
“還好趕得及。”他說,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一吻。
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身後仿佛有兩道利劍似的目光向她射來,心裡有個尖銳的聲音叫囂著:不是的,不是的!
可是,不是什麼?鄒瑜是她的男朋友,這是事實,不是麼?
鄒瑜放開她,拉著她的手向五米之外的三人走去。“你好,你就是QWE吧?我聽冬冬說起過,你們倆是同班同學。”他向曲惟恩伸出手,“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冬冬的照顧,我是冬冬的男朋友,咱們也見過面的,我在遊戲裡的id是萬水千山。”
曲惟恩沒有和他握手。即使是低著頭,她也能感覺到周圍冷峻的氣息。她不敢抬頭,不敢去看他,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現在是什麼表情。
鄒瑜也不以為意,收回手來摟住她的肩膀:“你們忙,我和冬冬先走了,再見。”又低頭對她說:“咱們先回你宿舍把行李放下,再去吃飯,好不好?”
她像個木偶似的被他帶著往宿舍方向走。走出去好一段了,她忍不住回過頭,曲惟恩還站在那個十字路口。午間飯點的路口人來人往,不時有騎車的同學從他面前掠過,鈴聲輕快,明亮刺眼的陽光穿過樹梢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可那些都是黑白的,像WOW裡死後的靈魂世界,只有那尊僵直的身影,如同螢幕上鮮紅的復活按鈕,觸目驚心。
“冬冬?”鄒瑜叫她,“走吧。”
她默默地轉回身。
如果那時候知道,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她一定會多看一眼的。
第27章
一整天安思冬的心情都很亂,下午被鄒瑜帶著隨便去學校的幾個有名地點拍了幾張照片。她實在沒有拍照的心情,笑得十分僵硬,每張照片都哭喪著個臉。下午把鄒瑜送回P大,又去系裡還了學士服,辦了退學生證等畢業手續,回到宿舍天已經黑了。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天氣太熱了有點中暑,腦子暈沉沉的,也沒有胃口。晚飯她就喝了點水,吃了兩塊餅乾,打開電腦爬上遊戲。
似乎……有些不對勁。
先是發現她在公會裡的等級從“精英”變成了“見習”,再是往幫會倉庫裡丟草藥時發現許可權受限不能操作;接著一團的人明明在組隊,一直到進了本都沒人問她一聲;她上BBS,FREE的分版也把她的存取權限取消了;上TS,一團的頻道鎖了,進不去。
高倉健是BBS分版現任的版主之一,她看到他沒在下本,就發了條密語過去詢問。
[高倉健]:我怎麼進不了咱們公會版面了呀?
[高倉健]:你還有臉問。
[高倉健]:?
[高倉健]:我以為姓柳的賤貨已經夠賤了,沒想到你比她更賤。老子居然帶過你這種賤人,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想想就噁心得吃不下飯。以後別讓老子再看見你,不然見一次罵一次,到時候別怪老子說話難聽。
[高倉健]: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不知所以,再發密語過去,高倉健都不再理睬,大概是把她遮罩了。
怎麼回事?難道就因為她男朋友是青梅煮酒的成員?
正納悶呢,資訊欄裡又有密語跳出來。
[靜水流深]:冬瓜,在嗎?
[靜水流深]:師姐……
[靜水流深]:對不起,他們幾個比較激動,我勸了很久,才同意暫時先保留你的會籍,不過幫會倉庫、TS什麼的可能一時半會兒訪問不了了。
[靜水流深]:我男朋友是青梅的人沒錯,但是他很晚才玩的,我覺得這種私事和公會沒什麼關係,所以才一直沒說,並不是有意隱瞞。我又沒做對公會不利的事,為什麼要封我?
靜水師姐好一陣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來。
[靜水流深]:今天九城的客服回電話給你看不見我了。
她現在有點煩躁,但這件事她也很關心。
[靜水流深]:怎麼說?能恢復嗎?
[靜水流深]:客服說刪除時間過久,可能沒辦法找回來了。不過她有幫我們從log裡查到最後一次登錄的資訊,IP是香港的。
安思冬盯著螢幕上那句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靜水流深]:你們懷疑我?
[靜水流深]:奈何說你男朋友是青梅現在的主力MT,和念奴嬌、江東小喬那幫人關係密切,今天中午他還故意向QWE示威,是不是?
是嗎?她當時腦子太亂了,沒有留意。
[靜水流深]:我用生命發誓,我沒有做過。再怎麼說,QWE也是我的同班同學,江東小喬那些人我都不認識,我幹嘛為了他們做這種陷害自己同學的事?師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靜水流深]:我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關鍵是QWE怎麼看。你肯定也早就感覺到了,他一直喜歡你,你可以想像這件事對他打擊有多大。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生,如果僅僅是盜號刪號,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QWE的號被盜了,盜號者用香港的IP登錄,偏偏她那時也在香港,偏偏她還知道他的帳號密碼,又偏偏她的男友在敵對公會……難道是鄒瑜?可是她用他電腦的那兩天,他要不在自己房間,要不就是陪她一起在外面玩,根本沒有碰過那台電腦,之後她也把檔都徹底刪除了。再說了,鄒瑜和曲惟恩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和江東小喬等人關係好,也不至於做這麼沒RP的事,陷自己女朋友于不義吧?
越想越亂,理不出個頭緒。
[靜水流深]:QWE上BBS了,你去跟他說吧。
她切回BBS,發現QWE在WOW版發了個帖子,說:“畢業了,要上班,決定徹底告別WOW。如果以後再在奧服看到QWE的ID,一定不是我,謹防受騙。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提了。這段日子我會永遠記得。再見。”
後面的回帖也一致沒有再提恩怨是非,紛紛回復“Bless”、“Wave”、“什麼時候想玩了儘管回來,HSYH歡迎你”、“工作順利,一路順風”之類的祝福話語。
她想回個帖,可是完全不知道能說什麼。解釋嗎?主帖都說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回帖也都不揭他的瘡疤,她當然最好也不要提;祝福嗎?她用什麼立場去祝福呢?假裝兩人還是友愛的同班同學?還是已經成為別人女朋友的他的暗戀對象?
她查詢QWE的狀態,發現他也正在查詢網友。她呆呆地看著螢幕上的BBS用戶端,黑底白字,簡單而快速的字元介面。ID:QWE,昵稱:QWE,上站次數:1577,發帖數:5864,上次於從[*.*.*.*]訪問本站,生命力:364,目前在站上,狀態如下:查詢網友,個人說明檔如下:無……連一點多餘的資訊都沒有。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他沒有下線,她也沒有下線,互相保持著查詢網友的狀態。
桌上的小鬧鐘突然發出輕微的“咯”的一聲,她轉頭一看,已經十二點了。新的一天開始了,大四的暑假,開始了。
而四年的大學生涯,就此結束了。
她終於忍不住發過去一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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