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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3:20 PM

華琤 - 落難千金【單】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05:15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簡直欺他太甚!
寧願為奴為婢也不願嫁他為妾,
口口聲聲要他相信她是貨真價實的將軍千金,
也不想想是誰大發慈悲幫她贖身,
為了不掃興陪她玩無聊的假扮遊戲,
甚至無心事業一個勁地想待在她身邊,
貪戀她集清純與冶艷與一身的特質,
可惜他的誠意對待只換來她的避之唯恐不及,
珍貴的定情信物轉眼成了廉價的典當品,
她用決然離去抗議他愛她卻不信任她……

【出版日期】2001年11月15日
【出版社】禾馬
【書系及編號】珍愛小說J2079...<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31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10:45 PM 編輯

第一章

京城鎮國將軍府杜千雲的掌上明珠杜芸青,一年前即被皇上許給戍守西土的李景浩,也就是平敵有功、皇上極為賞識的平西大將軍。

近來西方蠻人之亂皆平,各國遣使入貢,皇上龍心大悅,不但賜予平西大將軍封地、斥資興建將軍府,更親自為小兩口擇黃道吉日完婚,賞賜各國奇珍異寶做為嫁妝。

浩浩蕩蕩的娶親隊伍敲鑼打鼓招搖不已,由京城向西行,一路喜氣沖天、招人議論紛紛,尤其是那隨行攜帶的好幾車財物。

日落時分,一行人來到一家客棧歇腳。

「杜小姐,今天辛苦你了,趕明兒進入較荒涼的地方,就只有小廟可以棲身,不過你別擔心,再兩天就到大將軍在甘肅的別館了,你今晚好生歇息……」

「知道了,下去吧!」杜芸青打斷媒婆的話。「是,是,老身這就告退。」即使瞧不見喜帕下的臉孔,媒婆仍討好地哈了個腰,然後轉向杜芸青身旁的女子。「佑寧,好生伺候著小姐……」

「得了,佑寧是我的人,輪得到你來吩咐?」這回,話裡已有明顯的不耐。

「是,是,是,小姐說得是,老身這就下去。」討不了好、也討不了賞的媒婆摸摸鼻子識趣地離開。房門一關上,杜芸青馬上扯下頭上的喜帕,拿下珠搖墜晃的鳳冠,深吸了一口氣。

「小心點兒,別再把這麼美的鳳冠給摔著……」

佑寧還來不及說完,杜芸青已毫不憐惜地將鳳冠往床邊一擱,伸手解起身上繡工精緻的霞帔。「我來,我來,我的好小姐,拜託讓我來。」佑寧疾步走到小姐身前,迅速靈巧地幫她解開襟扣。「佑寧,你這麼緊張作啥,難道我連解個扣子都不會?」杜芸青雙手往後撐住床板,沒好氣地道。「這可是我不眠不休、連忙了好幾個月繡出來的,你就不能更細心對待一點嗎?」要說沒好氣,佑寧才真的沒好氣。

外人只知道小姐自小美貌、才德皆備,根本不知道她私底下是什麼德行。自幼喪母,在將軍父親和他麾下弟兄的影響下,天性好動如男兒的她根本靜不下來,要她拿針,才真是如坐針氈。

別的女孩自從許了人家,就滿心歡喜地做自己的嫁裳,好等著夫婿來迎娶,她不是,所有細活兒全落在她身上。有時,為他人做嫁裳令她感到唏吁不已;更多的時候,她搞不懂究竟是她要嫁人還是小姐要嫁人。

她的小姐根本一點要嫁人的意識也沒有。

「我熱得滿身大汗了嘛!」

杜芸青聳聳肩。

「少來了,你也不過穿一會兒而已。」佑寧解開所有的盤扣、暗扣,小心翼翼地幫她將一身紅湛的華服卸下,露出裡頭輕短的便衣。

這個小姐,每天早晨幫她打點得妥妥當當,但一上轎,轎簾一蓋下,就將喜帕、鳳冠和霞帔丟在腳下,她第一天瞧見,差點心疼死。

「反正我就是怎麼穿怎麼不自在嘛!」脫掉一身束縛的杜芸青奔至房中的小圓桌前,不顧形象地狼吞虎嚥起桌上的食物。

「小姐,這是用最好的綢緞、最好的繡線,還有我最精湛的繡功完成的,你到底哪裡覺得不自在?」佑寧心疼地將霞被攤在床上,檢查上頭的皺痕,試圖以掌心撫平。

「不知道,總之,全身都不自在。」杜芸青認真道,甜美的嗓音裡有幾絲落寞。

佑寧將視線由艷紅奪目的嫁衣轉到小姐身上,定定地瞅著她瞧。

她和小姐是自幼一起長大的,雖是主僕關係,私下的情分卻比一般姐妹更好,小姐芳齡十八,小她兩歲,自小,她一直是以呵護妹妹的心情伴在小姐身邊。

夫人請來繡娘教小姐刺繡,小姐學不會,她學;老爺請來貞婦教小姐三從四德,小姐嚷著不學,她學。但嫁人不同,就算平時再刁蠻、行事再不羈的小姐也不能說不嫁,這是皇上指的婚,她非嫁不可。

「小姐,你就要嫁人了。」她提醒。

「我知道,一年前就知道了。」杜芸青丟下筷子,起身繞著小圓桌來回踱步。

佑寧耐心等候。

「可是,我還是一點真實感也沒有。這整件事實在是太離譜了,我甚至連一次也沒見過他,我知道他跟爹爹一樣,是個驍勇善戰的沙場英雄,但萬一他是個歪嘴歪鼻的醜人呢?」杜芸青擔憂地絞扭著十指。

佑寧聞言睜大了眼。「難道一直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告訴我什麼?」

「未來姑爺的長相啊!你放心,未來的姑爺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每個女孩都會輕易喜歡上的。」佑寧拉過她的手安撫著。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他?」杜芸青揚起秀眉。

「以前在市集上匆匆瞥見過幾次,之後聽旁人談起,才知道那是未來的姑爺。」

她的語氣肯定洩漏了什麼,只見杜芸青盯著她上上下下猛瞧。「你……」

「怎麼樣?」佑寧眉頭擰得理直氣壯,眼睫卻不自覺心虛地低垂。

「喜歡上他了?」向來直來直往的杜芸青問。

佑寧臉色倏白。「別瞎說了,這怎麼可能?」她迴避她的視線,逕自轉身坐上床沿,輕柔地折起床上華服,放至一旁的梳妝台上。

她猜對了。杜芸青心一沉。

仔細想想,佑寧也二十了,青春年華盡奉獻在她這個不成材的主子身上。當然,她待她極好,有什麼好吃的,她們一塊兒吃,有什麼好用的,她們一塊兒用,學什麼東西一塊兒學,闖了禍也一塊兒受罰。對她而言,佑寧就像個大姐姐,她什麼都可以相讓,什麼都可以分享。

但夫君是她一個人的,即使是未曾見過面、一點感情也談不上,甚至可能長得很醜的夫君。

沒關係,佑寧也該嫁人了,等她成親後,定要為她尋門好親事,不致虧待她。

心念這麼一轉,杜芸青登時恢復好心情。「是你自己說他是個輕易讓人愛上的男人嘛,如果你都沒有愛上他,又怎麼能這麼說?可見你根本就是隨口說說,想讓我放心的嘛!」她跳到佑寧身前,噘起雙唇,一臉不滿。

佑寧抬頭,心裡有說不出的辛酸。

小姐明明看出來了,卻給她台階下,這是小姐的心意,但也意謂著從這一刻起,她們不再是向來有話直說的好姐妹了。

「那麼,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放心,穿上這霞帔還是不自在!」佑寧微嗔她一眼。

「對,成個親真麻煩,教人渾身都不自在,尤其是坐在轎子裡頭,轎子顛顛簸簸,自己卻一動也不能動地,簡直教人難過得想死。」杜芸青一臉不耐煩,大剌剌地躺上床,雙手一揮,差點把鳳冠上一串珠玉給打落下來。

「再忍一下吧!劉媒婆說再過個兩天就到了。」全世界大概只有她家小姐將如此貴重的鳳冠當破銅爛鐵般對待了。佑寧心疼地捧起沉重的鳳冠,順道撿起掉落床邊的喜帕,將它們和霞帔放在一起。

杜芸青翻身俯臥,雙手支顎,看著檢查鳳冠的佑寧,突然靈光一閃。「你戴戴看。」

「什麼?」佑寧轉頭,一臉困惑。

「那鳳冠啊!我嫌重,你總是不以為然,你戴戴看就知道了嘛!」她慫恿著。

「這怎麼行,這是新娘才可以戴的。」

杜芸青跳下床。「你戴,你戴戴看嘛!」她硬將佑寧拉坐上椅子,拿起鳳冠就欲往她頭上戴。

佑寧想掙扎,又怕兩人拉扯反而弄壞了精緻的鳳冠,就這麼一遲疑,閃耀著金銀光輝的沉重鳳冠已壓在頂上。

「還有這身霞帔。」

望著鏡子微閃了神的佑寧一回神,就驚慌地嚷著:「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別再胡鬧了……」

「嘿!別躲、別扯,小心弄壞了這件衣裳,這可是你辛苦好幾個月的心血。」

杜芸青硬是鐵了心,而怕衣服有絲毫折損的佑寧則青了臉,一動也不動地任她將霞帔套在她身上。

「果然,我們倆的身材相似,你來穿,一樣合身。」杜芸青退後兩步,環胸打量後,一臉滿意。

「鳳冠很沉重,這身霞帔很不自在,現在我知道了。」佑寧沒好氣地將身上的行頭一一卸下,歸回原位。

「既然知道了,你明天就這樣子上花轎吧!」杜芸青燦笑如花。

聞言,佑寧緩緩轉身。「你說什麼?」她雙眸危險地瞇起。

「佑寧,」杜芸青換上一臉無辜可憐。「你瞧,我坐了幾天的轎子,每天不見天日,晃得極不舒服,你就替人家坐一天轎子嘛!」

「不可能。」佑寧斷然拒絕。悶在花轎裡確實令人同情!但這可不是縫嫁衣,還可以代替的。

「別拒絕得這麼徹底嘛!佑寧,聽說這兒的風光大異於京城,我也想沿路看個一兩眼嘛!」

「等你拜了堂、成了親,多得是時間看這草原風光。」

「可我就是想現在看嘛!」

「總之不可能的,我替你上花轎,誰來替我伺候在花轎旁?」佑寧試圖同小姐講理。以前在府裡,她是人人捧在手心上的千金小姐,可以為所欲為,但情勢已經不同,她也該有所覺悟。

「我啊!」杜芸青食指指向自己的鼻頭,說得理所當然。

「別瞎說了,媒婆和其他的人也許沒有瞧過你,但他們全瞧過我了,你怎麼可能……」佑寧頓住,因為她的小姐根本就沒在聽,她由懷中拉出一條絲巾,蒙住口鼻,只留湛亮的靈眸朝她猛眨眼。

「劉媒婆,我昨晚招了風寒,為了你自個兒的身體著想,你還是離我遠一點,也別找我說話了,咳咳!」杜芸青壓低嗓音粗聲道。

「小姐,沒有人會在這麼大熱天裡招風寒的。」佑寧簡直哭笑不得。

「不管,我就是要招風寒。」杜芸青嘴一噘、腳一蹬,重新坐回小圓桌前。

向來對小姐任性決定的事沒轍,佑寧苦笑,只能在心裡祈求明天別出什麼岔子才是。

日昇東方,即使已遠離人群聚集之處,路上連個人影也沒有,浩浩蕩蕩的娶親隊伍依舊一路鼓樂喧嘩。

「你好嗎?」以絲巾幾乎把整張臉蓋住的杜芸青微掀轎簾,邊走邊探向轎子裡頭問。

「你想我好得了嗎?」佑寧瞪她一眼。

「現在知道我有多難受了吧!你把鳳冠和霞帔脫下來可能會好一點。」杜芸青開心地提議。

「我不好是因為必須時時刻刻擔心你害我們變成的處境。」佑寧再瞪她一眼。

「早要你別擔心了,你瞧,咱們走了這麼遠的路,也沒見誰起疑心。」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噢!老天,我真不該接受小姐的無理取鬧。」佑寧懊惱地低喃。

自從小姐扶著她上轎後,她無時無刻不懊惱,無時無刻不在心裡禱告,千萬別讓旁人把小姐的詭計給識破,急得頭髮幾乎發白。

「別說這個了,聽我說,沿途有好多見都沒見過的鳥兒,好漂亮,只可惜咱們太吵,把它們都嚇跑了,還有一些叫都叫不出名字的花兒,我從來不知道這世上有這麼多種奇奇怪怪的花……」

喧嘩翻天的鼓樂聲像被硬生生地截斷,杜芸青頓住興高采烈欲說的話,一回頭,霎時雙眸大睜,臉色發青。

由山丘兩旁步出六名彪形大漢,個個披頭散髮,手持彎刀,銳利的刀鋒在艷陽下閃著刺目的光芒。

「蠻人來啦……」

「搶劫啊……」

「殺人啦……」

「保護新娘……」

瞬間尖叫聲四起,護轎的十二位鏢師手持兵器和六名蠻人糾打在一起,樂師和媒婆邊尖叫邊哆嗦著尋找安全的地方躲藏。

聽見第一聲刀劍交擊聲,佑寧馬上知道出大事了,一隻腳衝動地跨出花轎後,察覺不妥,再將手中的喜帕蓋上,雖然喜帕礙事,但她若露了臉,小姐也別做人了。

「小姐。」就著微掀的喜帕,佑寧扯了扯愣著動也不動的杜芸青。

「死了……」杜芸青雙眸無神地低喃。

佑寧冒險再掀開些喜帕,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是鏢師,現在只剩十位鏢師,以十對六,雖是以多對少,但對方兇猛,情況顯然對己方極端不利,她的心沉至谷底。

原以為戰亂已平,故並未派大匹人馬護送,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我知道你沒有騎過馬。」她力持鎮定地道。

杜芸青轉向她,由駭人的殘殺景象回神後的雙眸蓄滿淚水。

「可是你要相信我,騎馬很簡單。」佑寧扯下喜帕,來到一輛裝滿了布匹的車前,抖著手接近不斷試圖朝她噴氣的高大駿馬。

「你要我騎這匹馬……」

「對,循著原路,回到之前的小鎮求助。」

快點,快點,佑寧壓抑下對這個龐然大物的恐懼,緊咬著下唇使命地拉扯繩套,心急著想爭取時間,好讓小姐多逃點路。

「你也要跟我一塊去。」杜芸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跑向另一匹馬。

「別忙了,我不會騎馬。」

「你說過,騎馬很簡單的。」

好不容易,兩匹馬的繩套都被解開,不安地昂首噴氣抬蹄,在原地蠢蠢欲動。

杜芸青手腳伶俐地攀爬上馬車,藉著一箱箱的布匹踝腳,順利地上了馬背後,害怕地緊抱住馬兒粗壯的脖子。

「佑寧,快上馬啊!你還在磨蹭什麼?」

「我……我……」馬兒低首朝她噴氣,馬鼻摩挲著她的臉頰,佑寧臉色慘白。

「求求你,現在不是怕馬兒的時候。」杜芸青急得大叫,身下的馬兒因突來的驚嚇而小步起跑。「喂!停,停下來,我還沒有要走……」身下的跑動令她既驚又駭,她怕得夾緊雙腿,抱緊馬脖子,希望他能停下來,它卻開始拔足狂奔。

「喂!停下來,停下來,佑寧還沒跟上來呢!你跑這麼快她怎麼跟得上,你這畜牲,本小姐命令你立刻給我停下來,停下來……」

淚珠隨風肆飛,杜芸青心慌地回頭望,馬車上飄綴著一抹紅,那表示佑率很快就會跟上來了,她不會死。

杜芸青微微放了心,然後她看見廝殺的後方揚起煙塵。馬兒繞了個彎,青翠的山坡很快遮掩住她的視線,最後一幕,她欣慰地瞧見佑寧上了馬。

轉過酸疼至極的頸項,她伏在馬兒粗糙的鬃毛裡。「好馬兒,慢一點兒,慢一點兒,讓佑寧和她的馬兒跟得上我們,好嗎?」

馬兒理都不理她,杜芸青不時邊哄邊回頭看,好半晌後,也許是馬兒終於願意聽她的,也許是馬兒跑累了,它慢下步伐,悠哉地邊走邊嗅聞著路邊的野草野花。

始終盼不著佑寧的身影令她眉頭深鎖,直到見著前方來了兩個男人騎著兩匹馬。

「救命啊!兩位大叔救命啊!」杜芸青雀躍地揮舞著雙手,一個不穩,由馬背上滑了下來,痛得齜牙咧嘴。

兩個男人加快速度,轉眼來到她身旁。

「小姑娘,你可好?」一個男人下馬,蹲在她身旁,一臉關心地詢問。

「我很好,不好的是我的同伴們,兩位大叔,我們在前方遇見蠻人攻擊,已經死了兩個人了……」「只有你一個逃了出來?」男人揚眉問。

「是啊!請你們幫幫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我不知道哪裡找得到人幫忙,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杜芸青急急忙忙地說著。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你快跟咱們走吧!」男人伸出手,欲扶她起身。

「不行,我不能跟你們走。」杜芸青猛搖頭。她這一走,佑寧豈不是找不著她了。

兩個男人瞇眼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請兩位大叔幫幫忙找救兵,我就在這兒等著帶路,事後一定重重酬謝……」

一條手絹倏地壓上杜芸青口鼻,截斷了她的話,她雙瞳驚駭地圓瞪,下一刻,已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李景浩帶來追捕越獄逃犯的軍隊對付六名大漢的同時,他策馬來到方才由馬兒身上跌落的新娘身前,一個動作利落地下馬,將新娘輕輕地抱起。

鳳冠早已落在地上不成冠形,新娘額側有個嚴重的傷口,想是跌落馬兒時不意撞上馬車的結果,教人怵目驚心的血流至艷紅的嫁裳混為一體,教人因看不清到底流了多少血而心慌。

「將軍。」隨侍一側的侍從輕喚。

李景浩將新娘輕柔地交給侍從,上馬後,再由侍從手中接過。

然後,他雙腿一夾,馬兒如風馳電掣般向前奔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35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10:47 PM 編輯

第二章

「大哥,你要為我評評理、主持公道啊!」淒厲拔尖的嗓音隨著一抹翠綠的身影破門而人,來人挺了個肚子、紅腫著雙眸,淚珠猶在眸中閃爍。

「恆武這回又怎麼了?」葉展騏擰起兩道濃眉,無奈地放下手中賬冊,只向出嫁不到半年,卻頻頻往娘家跑的小妹。

「他死性不改,又往花街柳巷裡尋歡去了。」說到委屈處,葉秀榕瞬間淚流滿面。

葉展騏在心裡重重地歎口氣。「這回是哪家的姑娘?怡紅院?百花樓?」

「是憐香院,他的狐群狗黨告訴我,憐香院新來了個標緻的姑娘,叫小青,他花了一千兩,就為了今晚開她的苞。大哥,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啊!」葉秀榕涕淚縱橫地哭訴。

「好了,別哭,憐香院裡的小青,我記下了,我會和恆武談談的。」他飛快許下承諾,以免小妹將嫁後的委屈再度重述,鬧得他一整個下午無法做事。

「哼!夫婿是你自己選的,當初也是你自己不顧眾人的反對堅持嫁過去的,這麼三天兩頭的回娘家哭鬧,不怕別人笑話嗎?」門口傳來嘲諷的女聲。

完了,葉展騏在心裡悲慘地低語。一個女人已經鬧翻天,兩個女人更足以將他神聖的書房變成菜市場。

果然……

「你說什麼?」葉秀榕惡狠狠地瞪向門邊的身影。

「我說,」趙玄芙輕提羅裙,款步進屋,來到葉展騏身旁。「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別一遇事,就一個勁兒往娘家靠,要葉大哥替你收拾。你說是不是,葉大哥?」她轉向葉展騏,朝他露出個甜怯的微笑。

對,對極了。葉展騏表面不動聲色,心裡點頭如搗蒜。

別提葉記有多少產業待忙了,這種夫妻間的家務事,偶一插手,也許大家還能坐下來好商量,但次數一多,破壞了情分,彼此都很尷尬。

「你憑什麼教訓我,我就算是潑出去的水,好歹也是自家潑出去的,我怎麼做,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教訓我,趙姑娘。」葉秀榕以手絹抹乾了淚迎戰,後面三個字叫得咬牙切齒。

她的意有所指令趙玄芙艷麗的臉蛋惱怒得通紅。「我是為了你好才特地提醒你,省得別人知道了,還道葉家沒半點家教。」

「那你們趙家的家教,就是教你專門落井下石,盡朝人說些刻薄話嗎?」葉秀榕臉紅脖子粗地反諷回去。

「怎麼了?老遠就聽見你們兩個的聲音。」駝著身、拄著龍杖的葉老夫人微蹙眉頭,立在敞開的書房門前,身後跟著兩名婢女。

「奶奶,是玄芙啦!人家心裡已經夠難受了,她還在旁邊說些風涼話。」葉秀榕奔向葉老夫人,又開始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玄芙?」葉老夫人看向趙玄芙。

「我只是希望她能夠堅強一點。」趙玄芙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才不是,你問大哥,她說了好些難聽話,連奶奶都給一道罵進去。」

「展騏?」葉老夫人看向孫子,眉頭蹙得更緊。

「都是芝麻小事而已,沒什麼好煩心的,奶奶。你們坐著慢慢聊,我還有事,先離開了。」三個女人耶!不開溜怎行?

在所有人來得及叫喚之前,葉展騏已大步離開書房。

書房外,日正西落,暈黃的光輝溫柔地灑了一地,也籠罩了他一身。

再過一、兩個時辰,夜幕低垂,花街柳巷各家賭場、妓院、酒館也將華燈高掛,熱鬧地開始營生。除非是生意所需,他極不願涉足風月場所,但今晚是非去不可了。上回阻擋恆武的韻事,他已經惡臉相向了,這一回,他未必肯聽他的。

他得和那個價值一千兩的小青的鴇娘好好談談。

「我要你出面拒絕將小青交給謝恆武。」來到憐香院,一由鴇娘陪上座,葉展騏即開門見山道。「喲!葉公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準備介紹旗下女兒的鴇娘愣了下後,作態地揮了揮手邊的絲絹。「您要知道,這做生意,是得講信用的,昨兒個小青初次露臉,公子們公開競標,由謝公子拔得頭籌,所有人都知道,小青今晚是謝公子的人……」

「我再加一千兩。」葉展騏好整以暇地打開羽扇,神態自若。

鴇娘面孔扭曲,重重地倒抽口氣。

那該死的丫頭野蠻潑辣前所未見,讓她無時無刻不後悔花錢買下了她,幸好餓了她四天肚子後,她總算虛弱得能讓人乖乖擺佈。

沒想到光是第一次,就替她賺進了大把銀子,想起白花花的兩千兩銀子,她興奮得全身顫抖。

「記住,是由你出面,你應該明白怎麼做。」葉展騏傾身,微瞇雙眼道。

「您放心,您放心,我會和謝公子好好說的,小青今晚就是您的人了,您絕對不會失望的,咱們小青是我有史以來見過最柔、最媚的女孩,您絕對值回票價……」

「夠了。」葉展騏怕地一聲收起羽扇。

「是啊!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紅,快給葉公子帶路。」

看著眉飛色舞、樂得合不攏嘴的鴇娘,葉展騏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生意這檔子事他是明白的,這世上有人買,就有人賣。

不過,他不是來買的,那個小青,算她今晚走運,她再乖、再媚,他都沒興趣開她的苞。

也許他可以問問她是如何魅惑住桓武,回去好傳授給秀榕。

點著明亮燭光的廂房裡,女人僅著肚兜和褻褲,難耐地將自己緊貼在牆邊,冰冷的泥牆為她身上莫名糾結的渴望帶來一絲解放,她愉悅地輕歎口氣,但不一會兒,身上的燥熱再起。

「啊……該死的,我是怎麼了?我病了?我要死了?」杜芸青懊惱地緊抓住自己披散的長髮拉扯、尖叫。

她怎麼這麼倒霉,被人下了迷藥擄走,被賣到江南妓院,被餓到全身無力,被迫在一群好色男人前露臉,被迫淨身,還被迫脫去全身的衣裳,只留一件肚兜和褻褲。

更倒霉的是,她遇到的每一個人,沒有人相信她是堂堂鎮國將軍府的千金。難道這輩子所有倒霉的事全讓她給遇上了,所以現在她也可以死了一了百了是嗎?

「爹、佑寧,芸青好想你們,你們的寶貝女兒和小姐就快死了你們知道嗎?」數不清第幾次,杜芸青埋首在被窩裡痛哭失聲。

原本打算趁今晚逃走的,還特別把他們送來的飯菜全數吃光以儲存逃亡所需的體力,誰知道不但衣服被剝光了,還突然莫名其妙地得了這種怪病,令人身體燥熱難耐、虛軟無力,頭腦也昏昏沉沉。

「啊……」

杜芸青愣了一下,才發現那聲嬌軟的申吟正是由她嘴裡發出,她瞪大的眼忘了流淚,感覺全集中在冰涼棉被擠壓著的胸部和腹前。

那些平時一點感覺也沒有的部位,此刻正翻攪著從不曾有過的悸動,令人既驚奇又害怕,既想反抗,又想要更多。

出於女性的本能,杜芸青以被子緩緩摩蹭自己的肚兜和褻褲,聲聲的嬌吟不斷由口中逸出,想停也停不了。

隱隱約約,杜芸青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做,但這麼做好舒服,而且她病了,不是嗎?

他錯了。推門而入的葉展騏雙眸發直地想。

小青柔得、媚得他渾身酥軟,僅餘一處堅挺,而他甚至還沒看見她的臉孔。

「誰?」

沉溺在自己快感中的杜芸青後知後覺地察覺有人,一見著是男人,她尖叫一聲,飛快地以被子將自己裡得死緊。

這下,葉展騏看清她的臉孔了,靈動的雙眸足以教男人溺斃其中,裡頭深藏的恐懼教男人升起想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的慾望,晶透的肌膚勝玉賽雪,小巧的鼻子、尖細的下巴,在在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張嘴咬一口。

漆黑如絲的長髮凌亂地圈住她小巧的臉蛋!白色被子顫巍巍地掛在她嬌小的身軀上,露出一截如藕般白皙的小腿,那副落難的模樣,簡直惹他心疼至極。

莫怪桓武動心了,願意花一千兩開她的苞。

被看到了,她方才無恥的舉動被看到了。杜芸青慘白著臉,驚恐地注視著在燭光包圍下顯得高大俊挺的男人。

「你是誰?」她抖著聲音質問。

「我是葉展騏,你今晚的男人。」葉展騏轉身將房門鎖上,迫不及待地大踏步來到床前。

燭光將男人的容貌映得分明!劍眉英目、挺直的鼻、方正的下顎,活脫脫是個明朗俊俏的公子哥兒。

「你不是昨晚那個人。」杜芸青退到床邊角落,背後冰冷的牆提醒她身上的赤裸,也重新喚起因恐懼而被暫時遺忘的莫名躁動。

「我不是,但我會比他更溫柔的。」葉展騏微笑著坐上床沿。

「你也想開我的苞?」杜芸青緊咬下唇、緊握雙拳,強抑下幾乎忍俊不住的申吟,力持冷靜地問。「嗯!」葉展騏難得地感到難為情起來。他今天不是來買的,但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他渴望擁有床上這個既顯清純又野艷的小嬌娃,回想她只著桃紅肚兜和褻褲在被上廝磨的模樣和申吟,就教他渾身難耐,迫不及待地想將她壓在身下,讓她做同樣的扭動。

「你出多少?一千兩?」

「不,事實上是兩千兩。」葉展騏據實以告,脫鞋意欲上榻。

「我出十倍的銀兩,不,一百倍,我出二十萬兩,只求你聽我說,幫助我……」杜芸青匆匆忙忙地說,雙眸盈滿恐懼和懇求。

雖然尋花問柳,但這個人看起來不像壞人,他是她最後一絲希望了,求老天垂憐,給她一線生機吧!

葉展騏擰起濃眉,隨即釋懷地微揚嘴角。

時常聽見友人舌粲蓮花地說著煙花女子為了求新求變以留住恩客,偶爾會在床第間扮演不同的角色、編派不同的情境,以刺激雙方的想像和愉悅。

他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你別怕,我聽你說。」他柔柔地開口,除了身體激動的渴求,心裡更好奇她想如何做。

「什麼?」從來沒有人要認真聽她說,杜芸青眨了眨大眼,一時錯愕。「你真的願意聽我說……」「我正洗耳恭聽。」他含笑提醒。

可能獲救的狂喜令杜芸青暫時遺忘身體上的不適。「葉公子,實不相瞞,我叫杜芸青,是京城鎮國將軍府杜將軍的女兒。」她頓住,仔細觀察眼前男人聽了之後的反應。

原來她想玩妓女變小姐的把戲,這種遊戲果然教人心癢難耐。葉展騏揚眉,雙眼因期待而發亮。

這樣算正常反應嗎?杜芸青微蹙眉頭想。

不過,至少他沒有表現得一副她瘋了的模樣。

「皇上指婚予戍守西土的李景浩將軍,十幾日前,我在出閣途中遇劫,隻身逃出現場,卻又不幸遇上兩個男人,我以為他們是過路的商人,想向他們求救,誰知他們竟下藥將我迷昏,賣到這座憐香院裡。」她小心翼翼地接續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葉展騏瞭解地點點頭。所以,她不但要扮小姐,還要扮被劫的將軍新娘。

「你相信我的話?」杜芸青因不敢置信而一臉狐疑。

「嗯。」葉展騏重重點頭。她想玩,他怎麼好掃她的興。

「那麼,你是願意幫我了。」小臉乍亮,杜芸青簡直受寵若驚。

「當然,我該怎麼幫你呢?小青。」葉展騏怡然自得地笑問。

那笑,將杜芸青的注意力整個吸引了過去,被遺忘的莫名騷動瞬間被迅速喚起,甚至更加來勢洶洶。他有一張厚薄適中、形狀完美的唇,是她生了病的錯覺嗎?竟覺得那唇離她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葉展騏緊擁住自動湊上前來的嬌小身軀,雙唇毫不遲疑地印上她的,杜芸青輕歎一聲張開紅唇,他的舌頭隨即迫不及待地長驅直人,與她的丁香小舌緊緊糾纏。

更多的嬌吟聲由杜芸青嘴裡逸出,她覺得好熱、好空虛,同時又覺得好冷、好飽滿。那個男人的舌親暱地與她的舌共舞,為她帶來震撼不已的悸動,那個男人的大手拉開被子,隔著薄薄的絲鍛撫摸她的全身,所到之處,皆帶來如電擊般的戰慄,那個男人離開了她的唇,來到她的頸項間舔吻,那個男人……是個陌生人……

天啊!她做了什麼?杜芸青渾身一顫,猛然驚醒,伸手想推,卻因渾身虛軟而使不上力。

「住手。」她低喊。

葉展騏埋首在她胸間,嗅聞她芳馥的女人香,輕啃著桃紅肚兜外如凝脂般的肌膚。

「住手。」杜芸青再喊,兩行淚不爭氣地溢出眼眶。

「怎麼了?你哭了?」察覺不對勁,葉展騏抬頭,因慾望而氤氳的雙眸,對上她因淚珠而益發晶瑩的雙瞳。

「怎麼了?」杜芸青眨著眼、一臉茫然地重複。「我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對了,我剛剛還忘了告訴你,我生病了,可能就快死了。」

「可是你明明好得很。」葉展驗不解,隨即想起,這也是遊戲的一部分。

「不,我全身都不舒服極了,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一下冷、一下熱,一碰到什麼東西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活了起來,腦子昏昏的,集中不了注意力,全身空虛,像需要什麼來填滿……」

「合歡散。」葉展騏衝口而出。

這下他懂了,原來她服了合歡散,怪不得有如此撩人相迎的一幕,怪不得雖是處女,卻對男人的撫觸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什麼?」她仍是一臉茫然。

「合歡散,一種春藥,用在魚水之歡,以助人性勃發。」葉展騏解釋。

杜芸青雙頰乍時沒了血色。

「我又被下藥了……那頓晚飯……那麼豐盛的一頓飯,我早該明白的,我又被下藥了。」她喃喃,無法相信自己的愚蠢和倒霉。

「放心,我會幫你的,我答應了要幫你的。」葉展騏輕喃,再度將她攪進懷裡,熾熱的唇舌親吻她的肩頸,一隻手摸至身後,順利地解開她的肚兜。

杜芸青倒抽口氣,差點因猛襲而至的強烈情潮而昏厥。

「葉公子……」她邊喘邊叫。

「嗯?」葉展騏微應,順勢將她推倒在床上,嘴裡忙著吞噬眼前豐滿的美食,一手揉捏撫弄,忙著照顧另一邊。

「你不能……這麼幫我……」杜芸青伸手想將他推開,纖柔細手卻像自有意識般地纏住他略顯凌亂的黑髮,將他壓得更緊。

「恐怕……我只能這麼幫你。」他抬頭。

「住手……這是要殺頭的……」杜芸青奮力想移身離開他的唇,身體卻像自有意識似的往他唇邊挺了過去。

「那麼,這樣呢?」

「啊……」杜芸青嬌吟,像被狠狠拋上雲端,極端不安,卻極端快活,極端快活裡,卻是極端的空虛。

那是她的聲音嗎?這樣的冶蕩嬌吟,真是她的聲音嗎?杜芸青迷亂地以雙手緊攀住他精壯結實的肩膀。

「喜歡嗎?」葉展騏低啞著嗓音問,額頭因極力克制的慾望而佈滿汗珠。

「喜歡……」杜芸青雙眼迷濛失神,無意識地低喃。

她從沒想過竟然會有這種事,他的手指在她身體上,為她帶來一陣陣銷魂蝕骨的快感,像靈魂被抽離了,不斷升高、再升高,她驚駭極了,卻又忍不住好奇自己能到什麼地方。

一陣強烈的痙攣、一聲長而似發自心魂的叫喊後,杜芸青整個虛脫,身體像山高空被丟回地面般動彈不得,心情卻滿足而解脫,理智也清晰不已。

「你真是個敏感的小東西。」葉展騏親吻她的唇角,湛亮的眼裡有著受寵若驚。雖然明知是春藥作祟,但她快而強烈的高,還是讓他感到自得不已。

「我……要謝謝你。」杜芸青低首垂睫、赧紅著臉道。

她知道完璧的事,方纔她並不覺得痛,現在也不覺得有流血,那表示她仍是完璧之身,他遵守了他的諾言之一,幫她解了合歡散的毒。

雖然用的是那種……羞死人的方法。

「謝我什麼?」葉展騏移開籠罩住地整個嬌小身軀的身子。

「謝謝你……你在做什麼?」一抬眼,見他手腳利落地寬在解帶,杜芸青摀住小臉驚叫。

「我在寬衣解帶啊!還是,你比較喜歡自己來?」葉展騏拉開她的手輕笑道。

「為什麼要脫衣服?你想幹什麼?」杜芸青直直地坐了起來,一手抓起被子遮在身前。「既然我的毒解了,你去幫我弄套衣服,我們就可以馬上上路了。」

「上路?」葉展騏擰起眉頭。

「是啊!你答應了送我回京城的。」

葉展騏眉頭糾得更緊。怎麼,現在又要來那一套落難小姐的把戲了嗎?但說真的,他興致昂揚,甚至連寬鬆的長袍也遮不住,實在毋需來這一套讓情況更刺激。

「我並沒有那麼答應。」不忍心破壞她的小遊戲,他仍是配合地道。

「可你明明說過要幫我的,既然合歡散已經解了……」

葉展騏緩緩地搖了搖頭。

杜芸青霎時有不好的預感。

「我不知道你服了多少藥量,但合歡散的藥力是沒那麼容易擺脫的。」葉展騏一臉遺憾地道。

「你是說……即使我現在好好的,待會兒還會再來一遍?」她臉色發白地問。

「恐怕是的。」

杜芸青的心直直地往下沉。

「別擔心,我會幫你的。」他傾身在她耳邊輕輕呵氣。

一股悸動倏地由四肢百骸竄起,杜芸青在心裡痛苦地申吟一聲。他說對了,那股教人渾身虛軟難耐的可怕感受又開始了。

「那也用不著脫衣服吧!」她緊咬著下唇,試圖壓抑那股突來的狂潮。知道解脫後是怎樣甜美醉人的感覺後,這樣的騷動簡直形同非人的折磨。

「不脫衣服,不好幫你。」葉展騏微笑以告。

「你可以像剛剛那樣……用你的手指。」杜芸青羞紅了臉,愈說愈小聲。

「我身上……還有比手指更能讓你欲仙欲死的東西。」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你不能開我的苞、不能和我行周公之禮,我是杜家千金、將軍之妻,你忘了……嗎……」光裸的軀體硬生生截斷她的聲音。

「沒見過男人吧!」葉展騏不懷好意地跪坐至她身前,拉著她僵硬的小手來到他胯下。

身前黝黑陽剛的軀體令杜芸青看得目不轉睛,手下的堅硬壯碩令她驚訝得瞠目結舌,它甚至動了一下,像熱情洋溢的小生命。

她想將手移開,但就像方才一樣,她的身體不為她的理智所控,她的手像有自己的意識般,輕柔地握著它旋動。

「啊……」葉展騏禁不住低啞叫喊。

她也能辦到,她也能令他要死不活的申吟。杜芸青雙眸溢滿驚喜與莫名的成就感。

「小青。」葉展騏拉開她的小手,將她推倒在床上,邊粗魯地親吻她,邊急切地想要褪下她的褻褲。

「葉公子……你不能……」杜芸青緊攀住他裸露的背,身子不停的上下扭動,卻是為了摩挲他溫暖光滑的肌膚。

「我知道,你是杜家千金、將軍之妻。」

「葉公子……」杜芸青喃喃,已分不清是欲阻止還是欲催促。

「小青,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就算要砍我的頭,我也認了,要不到你,我現在就會死。」他道。

杜芸青失聲尖叫,葉展騏飛快吻住她,開始了自古以來最原始的律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38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10:49 PM 編輯

第三章

午後時分,葉展騏以梳妝台旁的清水淨了身,穿妥一身行頭後,折回床邊,視線在緊摟著被子側身熟睡的嬌小身軀上來回游移。

細長的睫、蒼白的臉、脹紅的唇、吻痕斑斑的身軀,折騰了一整夜,她總算在清晨時沉沉睡去。

日光下的小青,少了份嬌媚,多了份荏弱,他在床邊坐下,伸手輕撫她嫣紅得惹人疼惜的唇。

杜芸青不適地動了下,然後翻個身,側向另一邊。

兩片雪白的臀瓣赫然完美地呈現眼前,是他從不曾見識過的煽情美景,葉展騏暗抽口氣,忍不住伸出手掌,貼著如絲鍛般光滑柔軟的肌膚來回摩挲。

杜芸青煩躁地輕哼一聲,抱著被子半轉個身平躺,被子全集中在胸前,坦蕩蕩地露出雙腿間的幽秘風光。

葉展騏結結實實地倒抽口氣,驚恐地感覺自己的慾望再度甦醒。

但這實在太荒謬了,他要了她一整夜,自己也深覺不敢置信的一整夜耶!

葉展騏急急忙忙起身,收回流連在她身上的視線。他不是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打理,他已經在憐香院逗留得太久。

毅然決然地起步移向門口,拉開門閂後,他回頭望她一眼,腳下頓住,自動轉了個彎,回到她身邊。

輕輕將被子拉平,籠蓋她全身後,他輕歎口氣。

不知為什麼,就是邁不開腳步、離不開她,他不希望自己在她仍沉睡的時候消失,真要走,他希望當面道別。

燭光下恩愛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裡重現,她嬌柔的叫喊一聲聲在他心頭響起,不知少了藥物迷惑的她,在他身下,會是何種風情?

房門突地被推開,葉展騏不悅地沉下眉頭,門口的小婢也被嚇得不輕。

「對不起,葉公子,我以為您早就離開了。」她低下頭,飛快地朝他福了福身。

「我顯然還沒走,你來幹什麼?」兩人世界的氛圍首次被破壞,葉展騏口氣不是挺好。

「嬤嬤差我來喚小青姑娘。」小紅唯唯諾諾地回答,斜眼瞥向床上的人兒。

「她還累著,不准喚。」

小紅為難地皺起眉頭。

在憐香院待了好些時日,合歡散的威力她是明白的。昨晚,嬤嬤怕小青姑娘臨時出狀況壞她好事,要她在晚膳裡下重藥。

雖是這種龍蛇雜處之地,人相處久了,到底是有感情的,她特地減輕份量,還擠眉弄眼地想暗示她別吃。

沒想到小青姑娘將飯菜全解決得一乾二淨。

「還有事嗎?」見小婢仍杵在原地,葉展騏擰起眉頭。

「葉公子,我知道小青姑娘還需要休息,可時辰已經不多了,小青姑娘要沐浴淨身,還要用飯,王大爺通常來得比較早……」

「你說什麼?」葉展騏繃著臉,不快地問。

「我說小青姑娘今晚是王大爺的人,王大爺性子急,不喜歡等人……」

「你說,王大財那傢伙今晚要跟……」他看向小青,突覺一股心火直往上冒。

「是啊!王大爺花了不少銀子,就為了當小青姑娘第二個男人,周公子殿後,後天是李秀才……」小紅倏地停口,一臉擔憂害怕。

葉展騏額頭青筋直冒,嘴緊抿成一線,下巴緊繃得似隨時會爆裂。

他緊盯著床上的人兒,她在其他男人身下扭動、她柔若無骨的手撫摸其他男人的身體、她因其他男人而發出銷魂嬌吟、她被其他男人佔有,甚至是她對著其他男人大談她是落難小姐的情景一幕幕躍過腦海,令他氣得眼睛發紅。

「葉公子,您怎麼了?」

小婢的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是啊!他怎麼了,雖然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但她仍是一名妓女,他們之間仍是一夜風流。

為何對她如此眷戀?為何對她如此迷戀?因為合歡散的關係?因為身為她第一個,而且截至目前為止,惟一一個男人?因為她給了他前所未有的瘋狂歡愉?

「葉公子,時候真的不早了,嬤嬤交代該喚醒小青姑娘,您也該離開了。」小紅顫巍巍、甘冒大不韙地道,深怕誤了時辰,又遭嬤嬤一頓毒打。

葉展騏揚眉。她急著趕他走,急著為他的小青梳洗打扮,好迎接下一個男人。

她們會讓她只著肚兜、褻褲,餵她吃合歡散,讓她每夜受慾望之苦,只為了展現她最柔媚的一面,等待一個不知是否會善待她的男人,好替憐香院賺進大把大把的銀子。

他能無動於衷?

除非他死。

「我會離開。」他冷著臉道。

小紅鬆了口氣。

「帶著她一起。」葉展騏指向床上兀自呼呼大睡的人兒。

小紅錯愕地眨了眨眼,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後,她頰邊的笑容緩緩擴大、再擴大。「您等著,我這就去找嬤嬤,告訴她葉公子您要為小青姑娘贖身。」

看著拔腿飛奔而去的身影消失,葉展騏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不時望向床上的人兒。

他這麼做會不會太衝動、太離譜了?奶奶若知道他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還打算帶她回葉家,一定會大發雷霆,念得他臭頭,遠在他鄉做生意的爹娘也不會贊成,更別提稟性剛烈的趙玄芙會有什麼激烈的反彈。

但他葉展騏二十三年來,始終是個乖孫子、乖孩子,也不負眾望地扛下葉記,事業有成。

他沒什麼非要不可的東西,就要她。

所以,就讓他任性這一次吧!

杜芸青轉身,筋骨肌肉的酸疼令她難受地輕哼了聲,她悠悠轉醒,感覺自己像徹底被摔絞過的毛巾般狼狽。

她怎麼了,竟渾身無力、動靜皆疼,連眼睛都疲憊得睜不開……

意識如潮般猛然襲上,想起昨夜發生的種種,杜芸青在心裡大叫一聲:完了。

她完了,堂堂杜家小姐,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一個,別說鼎鼎有名的平西大將軍,現在連家都沒臉回,就算有臉回家,大概也只能落得削髮為尼、青燈伴古佛以度終生的可憐地步了。

都怪他,那個可惡的葉展騏,明知道她的身份與倒霉的處境,應允要幫她,竟還奪她清白、欺她至此,回京後非得稟明皇上,要他砍了他的腦袋不可。她氣憤地緊握雙拳,雙眸倏地睜開。

就著昏黃光線看清房裡不同以往的空間和擺設,杜芸青錯愕地眨了眨乾澀的眼。

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略微心安地發現自己身上已穿上合宜的衣裳,杜芸青齜牙咧嘴地抬起疲憊不堪的雙腿試圖下床,怕極了自己又從一個陷阱掉到另一個陷阱。

「小青姑娘,你醒啦!」敞開的房門立著一位垂著兩條辮子、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女孩端著折疊得整齊的衣裳,露出開朗的笑容大步進屋。

來人很友善,那抹明亮的笑容令人覺得很舒服,但杜芸青仍防備地瞪大雙眼。

「我叫瑾兒,是少爺派來服侍你的,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瑾兒。」女孩放下手中的衣裳,轉身對未來新主子福了福身,半垂的星眸很快地將眼前的女人打量個清楚。

小青姑娘果真美,美得像水、美得慵懶、美得教男人疼惜,怪不得就算將家裡弄得雞飛狗跳,少爺也堅持帶她回來。

當然,趙玄芙小姐也很美,但她的美,是自信的美、堅強的美、明亮得教男人不敢逼視的美,在對男人的吸引力而言,兩人相較,立見高下。

「少爺?是葉展騏?」杜芸青擰緊眉頭。

「是啊!」

「這兒是……」

「是松苑,下午少爺將你帶了回來,就直接安置在這邊。」瑾兒發亮的眼裡似乎還有著其他未盡的話語。

杜芸青緊緊糾結的眉頭結緩舒解。

那個該殺千刀的,至少知道該為了二十萬兩幫她換個像樣的棲身之所。

「瑾兒,咱們把水打來了。」

粗喝伴著兩人的身影,瞬間填滿了敞開的房門,杜芸青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手裡拿著大浴盆,另一個肩挑兩擔冒著裊裊白煙的熱水,兩人的臉孔,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你們……」她驚得說不出話、合不了嘴。

「小青姑娘,他們是福平和福安,總管阿順叔和廚娘碧春姨的雙生子。」瑾兒甜笑著解釋。

「是啊!我是哥哥福平。」拿浴盆的男子大剌剌地進門,將浴盆放在梳妝台前。

「我是弟弟福安。」肩挑兩簷熱水的男子隨即進屋,一手一桶,將冒著白花花水氣的熱水倒人浴盆。

接下來,杜芸青就這麼坐在床沿,眨著眼看兩兄弟一來一往地汲水往浴盆裡頭倒,聽瑾兒介紹現在是哪位。

好不容易,偌大的浴盆裝滿了水,瑾兒將房門掩上後,服侍杜芸青寬衣入浴。

整個身子沒入水中、讓熱水輕拂過酸疼肌肉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好像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杜芸青忍不住閉上雙眸輕吟了聲。

就是這般的柔媚教少爺忍不住猴急,弄得她全身雪膚都是青紫的吧!瑾兒抿唇偷笑。

「從來只聽過雙生子,未曾見過,那兩兄弟,真是教人吃驚。」杜芸青將頭倚向盆緣,支手托顎,慵懶地道。

「是啊!第一次瞧見的人,莫不和姑娘一樣目瞪口呆呢!」瑾兒邊梳著杜芸青一頭細算,邊笑道。「怎麼會這樣呢?」

「聽老夫人,也就是少爺的奶奶說,阿順叔和碧春姨大婚之後,連續幾載,肚子完全沒有消息,碧春姨心裡頭急,天天上注生娘娘那兒求,老夫人說啊,是注生娘娘被碧春姨感動了,才讓她一舉得兩男的。」

「真好玩。」杜芸青有趣地揚起嘴角。

房門倏地被推開,杜芸青一掃輕鬆心情,戒備地望了過去,只見杵在門口的,是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太和隨行的兩個奴婢。

「老夫人。」瑾兒飛快起身朝老者福了福身。

老夫人,就是方才談論的人!雖然她此時造訪很不恰當,杜芸青仍卸下防備,朝她點頭微笑以示友善。

老夫人私毫不領情,板著臉進屋,拄著龍杖朝她上下打量,一臉不屑地道:「美則美矣,可惜是個賤胚。」

她說什麼?賤胚?杜芸青頓覺一陣心火竄起。原本看在她年老的份上,不計較她的不請自入,沒想到她還口出惡言。

「老則老矣,可惜是個鄙人。」她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直視老夫人眼底。

「你說什麼?」老夫人大怒,手邊龍杖重重地砸地,這一敲,兩旁侍女趕忙上前扶住。

「我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難道不明白進人家房裡要先敲門的道理嗎?」杜芸青涼涼地說著。

「這是我的家、我的房間,難道我要看你這麼個賤丫頭,還得敲門嗎?」老夫人厲聲道。

「口口聲聲賤胚、賤丫頭的叫,難道你爹娘沒教你說話要留些口德以福蔭後代子孫嗎?」

「你……你……」老夫人指著她的手劇烈顫抖。「葉家絕容不下你這口出不馴的丫頭,原本還想看在駿兒苦苦哀求的份上接受你,現在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了,你沐浴完,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我才不希罕你的接受。」杜芸青朝她皺皺鼻頭,扮個鬼臉。

老夫人臉色乍青乍白,氣極地轉身拂袖而去。

瑾兒看了看老夫人的背影,再看了看浴盆裡的小青姑娘。

是她搞錯了嗎?原以為是個似水般柔美需要人阿疼的荏弱美女,現在,看著判若兩人的浴水美人,她不太確定了。

「瑾兒,關門,繼續洗我們的。」杜芸青一派閒適自得,像剛剛不過發生了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小青姑娘,你這麼說話,不怕得罪了老夫人,日子不好過嗎?」瑾兒憂心忡忡地問。

「怕?我有何好怕的?」又不是倒了八輩子霉要當她家媳婦兒,葉老夫人的接受與否干她屁事。她很快就要走了,等她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慰勞一下全身酸疲的筋骨,再好好大吃一頓,祭祭五臟廟,恢復一下體力,就該上路了。

京城還有很多人等著她呢!爹、佑寧、她那個無緣的將軍丈夫,他們一定心急著她的下落,待會兒葉展騏一來,得要他在動身前先捎個信回京城。

一件事還沒想全,房門又被倏地推開,這回,杵在門外的,是一身翠綠衣裳,挺著大肚子、臉蛋身形頗福態的少婦。

「小姐。」正握了把頭髮清洗的瑾兒再次起身輕喚,微福了福身。

小姐?這個女人,想必是那個該殺千刀的葉展騏的姐妹了,她來,又想幹嘛呢?杜芸青心想。

「就是你把奶奶氣得跳腳的?」葉秀榕繞著浴盆打轉,雙眸不懷好意地直盯著水中的同體瞧。

杜芸青聳聳肩,也不避諱她的目光,大方地任她看。自小就讓人服侍慣了,在女人面前裸身相向,對她絲毫不構成困擾。

「大哥也真是的,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竟毫不憐香惜玉。」葉秀榕微蹲低了身子,手指輕劃過她裸露在水面的香肩上的一處淤青。

「放肆,誰准你碰我身子。」杜芸青圓眼一抬,瞪她一眼。

葉秀榕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倒退一步,隨即雙頰泛紅、惱羞成怒。「誰准你碰我身子?虧你說得出這種話,你們這種女人,只要有足夠的價碼,是千人枕得、萬人碰得。」

「你在說什麼?」水裡的杜芸青緊握雙拳,若不是身子未著寸鏤,早起身和她拳頭相向。

「我說,一千兩,我家相公可以開你的苞;兩千兩,我家大哥可以開你的苞;三千兩,你是我大哥的女人,今生今世,全賣給葉家了。」葉秀榕不懷好意地笑道,得意洋洋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臉色褪盡。

「瑾兒,她說什麼?」杜芸青一臉慘白,轉向一旁侷促不安的女孩。

「小青姑娘,你有所不知。」瑾兒附在她耳邊細聲說道。「原本是姑爺以一千兩要……嗯,你知道的,小姐回娘家鬧,少爺只好以兩千兩要鴇娘謝絕姑爺,之後,少爺顯然喜歡上你,以三千兩將你由憐香院贖了回來,還告訴老夫人要納你為妾。」

喜歡?贖身?納妾?杜芸青錯愕至極。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交合是因為她被人下藥、情勢所迫。他贖身是因為她以二十萬兩的高額賞賜利誘他助她回京。至於納妾,肯定是他們所有人搞錯了。

「怎麼?這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雖然你有點姿色,像你這樣的身份地位,又能留住男人多久呢?等到大哥不要你,你等著被掃地出門,等著被更多男人踐踏吧!呵呵呵!」葉秀榕掩唇尖訕。天底下怎麼有這種女人,不分青紅皂白還踐踏同性,杜芸青真的生氣了。

「是啊!我這麼點姿色,是留不住男人多久,不過你可能比我更慘喲!你家相公寧願花一千兩要我,也不要一毛錢不花的你耶!」她朝她無辜地眨了眨湛亮的大眼。

葉秀榕臉色鐵青,然後尖叫了起來,「你竟敢羞辱我,奴欺主、奴欺主啊!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奴欺主沒有天理,主欺奴就理所當然嗎?何況,誰是奴誰是主,還未見分曉呢!」杜芸青噙著淺笑,好整以暇地清洗起自己的指縫。

「你這賤人給我記住,我這就去找大哥,大哥向來聽我的,你等著被掃地出門吧!」葉秀榕頭著身子,撂下狠話後轉身離去。

房內頓時安靜,只餘輕淺的潑水聲。

瑾兒上前關上房門,這回,謹慎地落上門閂,折返後,看著怡然自得地笑著的女人,感到萬分疑惑不解。

「小青姑娘,得罪了小姐,你還笑得出來啊!」瑾兒苦著臉道。

生性開朗的她,見著她連著得罪葉家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心裡不禁惴惴難安。

「當然要笑啦!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看到她那副惱羞成怒的模樣了嗎?簡直是大快人心。」杜芸青朗聲大笑。

實在是這陣子的倒霉事、烏龍事太多了,她都快忘了佔上風的感覺是多麼痛快。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了,把浴巾和我的衣服拿過來。」

「是。」

杜芸青起身,拭淨身子,穿戴整齊,由瑾兒幫著梳理長髮後,門外傳來輕叩的敲門聲。

兩人對望一眼,由瑾兒上前開門。

「趙小姐。」她朝趙玄芙微福了福身。

趙玄芙朝她微笑,舉步進門,身後的小婢緊緊跟隨。

她打量著杜芸青的同時,杜芸青也打量著她。她還不知道瑾兒口中的趙小姐是什麼來頭,不過她很美,走在街上,是那種會一眼就吸引人注意的絕色,即使簡樸的裝束,絲毫不減她的豐采。

如果她能有禮貌一點,她想,她會很願意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真可惜,你來晚了一步,沒見著我入浴的春光。」杜芸青淘氣地朝她眨了眨眼。

趙玄芙略揚一眉,驚訝在如此柔美的外貌下,竟潛藏著活潑的脾性。

不過她無法回應,向來潔身自愛、理應是她未婚夫的人,和這樣的女人繾綣了一整夜,末了,將她帶回家裡,安置在自己的院落,還說要納她為妾。

教她情何以堪?

「你的臉色很難看。」見趙玄芙沒有正面的回應,杜芸青斂起頰邊微笑,不再搭理她逕自梳著自己的長髮。

趙玄芙默然不語。心情陰霾晦暗,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來,只是想看看她,看看是怎樣的女子,能教向來執著於事業的男子的心沉淪,不顧在他身邊守候已久的女子,不顧一整個家的反對,一個勁兒的只想要她。

「也想將我掃地出門嗎?用不著麻煩了,我很快就會走的,你放心好了。」那籠罩著愁雲慘霧的花容教人看了不忍,杜芸青偏頭主動提起。

「他不會讓你走的。」趙玄芙幽幽說道。

「他別無選擇。」杜芸青聳聳肩。

他答應了要幫她,等她回京,賞了他二十萬兩後,一切就這麼一筆勾消吧!也別要皇上砍他的腦袋瓜子了。

沒錯,他破了她的身,一夜縱慾、恩愛!害她成了殘花敗柳之身。

但她中了合歡散啊!她難受得想死,是他不厭其煩地解了她的毒。

其實,他也算有情有義的了,願意相信她,還帶她回他家,她原本可能遭受到更可怕的際遇的。一連串發生的倒霉事令她實際許多,想來,她也成長了不少。

冥想中,趙玄芙已不見蹤影。

「她到底是來幹嘛的?」杜芸青疑惑地擰起細緻的兩道柳眉。這家子的人全莫名其妙,只是表現方法不同。

「小青姑娘,你有所不知,趙玄芙小姐是咱們葉家恩公的女兒,三十年前,趙老爺大散家財,助葉記渡過難關,葉記才能有令日的局面,然而,趙家的商行卻漸漸沒落,後來,趙老爺臨終前托孤,將年方十五的趙小姐送了過來,至今已一年有餘了,老夫人和咱們下人都看好她是少爺未來的媳婦兒。」

瑾兒知無不言。

葉展騏的媳婦兒。

不知為何,這點微微刺痛她的心,令她感到胸口窒悶,整個人不舒服了起來。

該死的他,有那麼美、那麼好的媳婦兒了,竟還對她……想起兩人整夜的纏綿,杜芸青紅了雙頰,氣憤的一拳捶在梳妝台。

「他人呢?」不該來的人都來了,該來的人也該出現了吧!

「在賬房裡。」

「去把他找來。」

「可……少爺交代旁人不得打擾。」瑾兒面有難色。

「那好,你告訴我賬房在哪兒,我自己去找他……」

「你要找我嗎?」門口佇立一抹亭亭身影,正是身著月牙長袍、英姿煥發的葉展騏。

他燦爛的笑容、英俊的神采奪去了杜芸青的目光,竟令她有片刻的失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41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05:10 PM 編輯

第四章

「這麼急著找我,是想我了嗎?」葉展騏咧著一口白牙大步進門,瑾兒識相地微福了福身後離開,為兩人帶上房門。

看著眼前的人、聽著耳旁的聲音,先前的柔情繾綣、軟語溫存一幕接著一幕爭相閃過腦海,令杜芸青雙頰、兩耳轟然嫣紅髮熱。

天啊!現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她有重要的事……重要的事……

眼光不經意地看向他的唇,隨即定住移不開視線。他飽滿適中的唇微微上揚.那唇,曾經吻過她的唇、她的身體,帶來熾熱的悸動。

杜芸青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峰微微硬挺,像在呼應她腦海裡的記憶,腹中也開始翻攪起燥熱空虛,令她禁不住想出聲申吟。

不,不可能,截至目前為止,她什麼都還沒吃,甚至連一口水都還沒喝,而她非常確定合歡散的毒已經解了。

怎麼可能會有相同的症狀開始發生呢?

「你怎麼了?」葉展騏一臉關心。

「站住,別靠近我。」杜芸青往後退了幾步,與葉展騏保持安全距離。

「別靠近你?」葉展騏有趣地揚起兩道濃眉。「別說笑了,小青。」他繼續向前。

「我不是說笑,你給我站住。」她避之惟恐不及地再退。

「別鬧了,小青,讓我看看你,你臉色不是很好,說不定招了風寒。」葉展騏向前,蹙起眉頭地發現他和杜芸青開始隔著圓桌燒起圈圈。

「你才別鬧了,這麼熱的天招什麼風寒。」奇怪,這句話很耳熟,但杜芸青無暇多想。

「那也說不定,雖是盛夏,但夜深露重,昨晚你裸著身子一整夜,又折騰了一整夜沒休息,我怕……」

「住口。」杜芸青尖叫。「我都想息事寧人,不跟你算這筆賬了,你竟還敢大剌剌地在我面前提出來。」

葉展騏疑惑地蹙緊眉頭。「你說什麼?」算什麼賬?

「我說,雖然我身中合歡散,非得和你……做那種下流事,否則痛不欲生,但你明知道我是杜家小姐,是平西大將軍即將過門的妻子,竟還奪我清白……」

「小青,別再玩這一套把戲了。」葉展騏不耐煩地打斷地的話。

「把戲?」杜芸青訝然地微挑雙眉,內心緩緩升起不安的預感。

「對,這兒不是憐香院,現在也不是上床的時候,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說。」葉展駿抿唇微笑,笑裡帶有幾絲得意、幾絲赧然。

「可是……我沒有在玩把戲。」杜芸青的唇微微顫抖。

「小青,」葉展騏微歎口氣。「說老實話,我不是很喜歡你們那一套假裝成別人的遊戲,我們才剛認識,對彼此的慾望都還很新奇,你根本不需要那麼做就可以讓我很想要你。」他的眸光移至她的唇、她凸起的雙峰。

感覺一股寒意自身體四周降臨,杜芸青的心沉至谷底。

「我沒有假裝成別人,葉展騏,你這個騙子,你說你相信我的。」她忘了安全距離,衝向前緊揪住他的襟口,一心只想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是相信你啊!」葉展騏握住主動投懷送抱的佳人的手。

「那你……」杜芸青頓時又疑惑了起來。


「我相信你很認真地試圖扮演別的角色、編派別的劇情,但就像我之前說過的,真的沒有必要,我只要光看著你、光碰到你……」

他的話令杜芸青頓感青天霹靂、烏雲密佈,她霎時面無血色,什麼都聽不下去了。

原來他們都搞錯了,他以為她在學某些婊子玩把戲,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她以為遇到貴人,就要結束自己倒霉的落難生捱了,原來卻是誤會一場。

事情怎麼會這樣呢?天啊!她簡直無語問蒼天。

「小青,你怎麼了?」葉展騏擔憂地撫上她蒼白的頰。

「別碰我,也別叫我那個名字。」杜芸青揮開他的碰觸,像被討厭的蟲子螫到般。

她的舉動傷了葉展騏的自尊。「小青,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說過別叫我那個名字。」極度的失望令杜芸青幾乎歇斯底至、痛哭流涕。就算她看起來不像個小姐,可好歹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姐,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相信?為什麼?

「好,好,不叫小青,那麼要叫你什麼呢?」見眼前的女人情緒瀕臨失控邊緣,葉展騏心疼地呵哄著。

「我是杜芸青,京城鎮國將軍府的小姐、平西大將軍未過門的妻子,在出閣途中遇上蠻人攻擊……」

「逃命時遇到兩名不肖商人,下藥將你迷昏後,輾轉賣至憐香院。」葉展騏流利地接口。

杜芸青滿懷希望地看向他,他卻緩緩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她垂下嘴角。

「這兒是葉府,我不會跟著你一塊胡鬧。」

「我沒有胡鬧,你可以派人到京城查探,甚至為我捎個信息,很快就能證明我的真實身份。」杜芸青雙眸乍亮。

是啊!事情還未到絕望的地步,他不相信,她就拿出證據,要他不得不相信。

葉展騏再次搖頭。「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了,我們都明白你的真實身份。」

「這哪裡大費周章了,不過是捎個信、派個人查探。」杜芸青緊揪他的衣襟,一臉期盼。

「小青,別任性了。」葉展騏握住她柔弱的小手。「我不可能為了一個無傷大雅的把戲千里迢迢捎個信,找個人去叨擾鎮國將軍府的。」倒霉點,說不定被莫名其妙安上個什麼罪名,到時,他這小老百姓豈不冤枉。

「說到底,你就是一點也不相信、也拒絕相信就對了。」杜芸青甩開他的手,氣極地轉身背對他,霎時紅了眼眶。

「你要我如何相信?西土離這兒有千里遠,而且,鎮國將軍府的小姐、平西大將軍的妻子失蹤,京城怎麼可能風平浪靜,一點消息也沒有!」葉展騏由身後緊緊攬住她,試圖講理。

「既然你一點也不相信我編的故事,也壓根沒打算要幫我,還把我帶回你家做什麼?」杜芸青掙扎得劇烈,像要將所有的沮喪挫折一鼓作氣地全部宣洩。

「因為我喜歡你、想一個人獨佔所有的你。」葉展騏靠在她耳邊輕呵著氣說道,話一說完,索性含住她整個耳垂,舌尖開始恣意探索她的耳廓。

一陣戰慄倏地竄過全身,帶來難以言喻的快感,杜芸青得緊咬住下唇,才能遏抑自己禁不住想申吟出聲的慾望。

但當他的雙手隔著柔軟的絲綢或重或輕、有規律地按揉她的身體時,她忍不住地嬌喘一聲,惹來身後男人更加粗重幾分的鼻息。

「我一直好奇少了合歡散的作用,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現在不是上床的時候,你的身體也還太虛弱……」說是這麼說,但雙唇、雙手的動作始終沒有作罷的跡象。

而葉展騏的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凍得杜芸青瞬間清醒。

她在做什麼?瘋了嗎?別人都當她是婊子,她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嗎?竟不顧自己的身份,在沒有合歡散作用的情況下,沉迷在這個男人的誘惑裡。

這個不相信她、只想佔她身體便宜的男人。

「你說得對,現在不是上床的時候,我的身體也還太虛弱,事實上,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說到餓,還真餓極了,杜芸青一扭身,逃離葉展騏充滿了力量與男人味道的胸膛與撫觸,剎那間,竟覺不捨。

葉展騏也頓覺若有所失,隨即想起她恐怕已經一天一夜未曾用膳,所有遐思全拋到九霄雲外。「我馬上吩咐瑾兒備膳。」他道,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像呵疼著心肝寶貝。

杜芸青抬眼望進他眼裡,那裡頭的關心,明顯得無庸置疑。

「謝謝。」為難地咬了咬下唇後,她終究忍不住道了聲謝。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如此生疏嗎?」葉展騏噙著笑溫柔道。「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望著他轉身前的溫柔笑顏,杜芸青心中五味雜陳。

其實他也算得上是個好人了,雖然他不相信她,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表示她的處境和說辭真的教人很難相信。

但在相信她真是個煙花女子的前提下,他卻自掏腰包,帶她來到他家,派人服侍她,擔心她餓著,還說……喜歡她、想要她……

不知為何,心頭掠過一陣甜喜,教她不自覺緋紅了雙頰。

可是,到底她並不真的是他以為的人,他沒有資格喜歡她,也沒有資格想要她。

「葉展騏。」杜芸青輕喚住轉身離開的人兒。

「嗯?」他揚眉等待。

「如果你不願意為我捎個信,或派個人查探消息,至少借我點盤纏,讓我回家吧!」她做最後掙扎。

葉展騏乍然陰了臉。

「我不會白拿你的錢,等我一回京城,會馬上派人將錢奉上,連同我答應過你的二十萬兩。」杜芸青急急忙忙道。

「我說最後一次,別鬧了,小青。」葉展騏說得咬牙切齒,離去的步伐踩得又大又重。

杜芸青洩氣地抿緊了唇。

他的忍耐明顯地已到達極限,看來,她得另求門路,別指望靠他了。

唉!回家的路看似如此遙遠漫長,說不定等到她垂垂老矣,都還被困在這兒。杜芸青悲觀地輕歎一聲。

「嘿,這整桌子飯菜都是為你準備的,慢慢吃,別噎著了。」看著眼前張口大啖的女人,葉展騏突然有種錯亂的感覺,她真是昨夜那個柔媚得像水的女人?

「你有所不知,自從我被下了迷藥後,沒一頓像樣的……就算有一頓稍微像樣點,每天提心吊膽的,也沒心情吃……這些天來,我足足瘦了一圈呢!你們揚州的東西好吃,真的好好吃喔!」嘴裡的棗泥酥餅才囫圇地吞下,杜芸青已拈起一塊桂花糕往嘴裡塞。

「慢點兒,慢點兒,來,喝一口茶潤潤喉。」瞧她吃得飛快,葉展騏看得心驚,趕忙斟了杯茶水,親手捧到她嘴邊。

「你們家的廚娘真是太厲害了,你想,如果我重金禮聘,她會不會願意跟著我一塊回京城?」杜芸青意思意思地喝了口茶後,迫不及待地說道。

「揚州是她的故鄉,她不會離開這兒的,你也不會。」葉展騏一臉嚴肅。

杜芸青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如果她再搬出杜家小姐那一套,兩人肯定又開始吵得沒完沒了。「我會。」她簡單道。現在是她的用餐時間,她可不想壞了氣氛消化不良。

「你不會。」葉展騏眼裡寫著堅持。

「好吧!我不會。」正以舌尖努力品嚐著蓮花雪糕淡淡清香味的杜芸青無謂地聳聳肩。反正她說什麼他都不信,這個男人根本只聽他要聽的、只理他想理的。

「你會留在我的身邊。」葉展騏輕柔地幫她拂去嘴角旁的甜餅屑。

杜芸青結緩下嘴裡咀嚼的速度,凝望著他出神。

說真的,撇開他不願相信她真實身份的沮喪感,他真的是個瀟灑俊雅、溫柔體貼,很容易令人心動的男人。

當他說要留她在身邊時,那種窩心,是她有生以來,未曾有過的溫馨感受。

「你不需要擔心你的未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葉展談輕撫她垂落兩旁的秀髮。

「好好待我?」尚未由冥想中回神,她邊咀嚼邊癡癡問道。

「嗯,我已向奶奶稟明事情的原委,雖然成親對我們倆而言都太過突然,但我喜歡你,不希望你在這個家裡有任何的委屈……」

「你說什麼?」杜芸青眨了眨茫然的眼。

他說成親,他要娶她?

「我說,」葉展騏止不住地直咧嘴角,露出一口整齊白牙。「我將娶你為妾,等日子一選好,我就把你娶進門,雖然礙於你的身份,不能風風光光的……」

「等等。」杜芸青揮手打斷他興高采烈的敘述。「你要本小姐當你的妾?」她指著自己,一臉不敢置信。

「是啊!雖然未娶妻就先行納妾有違常規,但我等不了那麼久……」

「那就甭等了。」杜芸青面孔扭曲,怒氣騰騰地起身。「要我當你的妻,也許我還能考慮一下,竟要我當你的妾……」

「小青,別太貪心了。」她一臉鄙夷的反應傷了葉展騏的自尊,引起他的反感。「別說我早有親事在身,就算我是自由之身,以你的身份,也不適合擔起未來葉家當家主母的責任。」他冷下臉道。

「是啊!憑我堂堂鎮國將軍府千金的身份,怎能紆尊降貴,去擔你葉家那當家主母的責任呢?」杜芸青語帶嘲諷。

「拜託,別又來了。」葉展騏厭煩地道。

怒急攻心、氣到沒力,杜芸青反身坐下,頓感委屈地紅了眼眶。

誰不知他妻子的位置是保留給那個美麗的趙玄芙,她算什麼,在他眼裡,不過是個任他支使的煙花女子。

可她委屈個什麼勁兒,她既不嫁他,也不真的是個妓女,到底為何突然委屈得想淚流?

杜芸青可憐、可愛的模樣打動了葉展騏原想強硬的心。「小青。」他輕撫她的雙頰,軟軟喚著。

「省省吧!我不可能嫁你為妾的。」杜芸青一偏頭,躲開他輕柔的撫觸。

她的拒絕讓葉展騏再度不悅。「這事沒你說不的餘地,別忘了,你是我花了三千兩買回來的女人,我願意娶你,正你的名,對你已是天大的恩惠,你該知足感恩了。」

「你儘管這麼想,這麼說,但我是絕不會嫁的。」她直直地看進他眼裡,一臉堅決。

「趕明兒,我帶你見過奶奶……」對她的拒絕置若未聞,葉展祺道。

「不用了,我們已經見過了。」杜芸青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那好,稍早她答應為我挑個黃道吉日……」

「是嗎?恐怕她已經改變主意了。」杜芸青抿唇而笑,頓時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那男人以為他了不起得想要怎樣就能怎樣,他想得美。

「你這話什麼意思?」葉展騏揚起濃眉。

「她說葉家絕容不下我,叫我等著被掃地出門。」現在總算明白那祖孫倆在說什麼了,杜芸青把玩著十指,一臉愉悅地道。

「怎麼會這樣?」葉展騏心煩意亂地鎖起眉頭。奶奶偏愛趙玄芙,對他未娶妻先納妾的事頗有微辭,他好不容易才說服她接受的。

「我罵她是鄙人、沒禮貌,她顯然也贊同我的說法,就惱羞成怒了。」杜芸青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她是長輩,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葉展騏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握緊雙拳。

「她罵我是賤胚、賤丫頭。」杜芸青冷然道。

葉展騏頓住,責備的話含在嘴裡,慢慢吞回肚裡。

唉!他奶奶的刻薄是出了名的,他想像得出人輕言微的小青處境也不好過。

就是因為這樣的出身與過去的苦日子,才讓她自卑得想扮小姐,還老是把真實與想像混在一起嗎?

這麼一想,對她的心疼無止盡地在心裡氾濫成災。「你不是賤胚、賤丫頭。」他繞到她身後,輕柔地將她擁進懷裡。「你是我的女人。」

他這樣抱著她好溫柔,他說這種話好貼心,他對她真的好好,杜芸青心中感動,幾乎想沉醉在他男人的氣息與舒服的懷抱裡。

但,她終究不是他的女人。

「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不可能嫁你為妾,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掙扎出他的懷抱,跑離他。葉展騏氣悶地大拍桌子,震得杯盤喝唧作響,真的火大了。

他真是撞邪了才會喜歡她,不但不惜花大錢為她贖身,還動了娶她為妾、長相廝守的念頭。

她根本就是個不知好歹、不知感激、沒心沒肺,還可憐的有妄想症的可惡女人,天知道他發了什麼瘋竟對她掏心以待。

「你……你想做什麼?」杜芸青駭然地緊扭雙手。她從不曾見過他這副模樣,他雙眸緊瞅住她,裡頭燃著慍怒的火焰像要將她吞噬。

「我什麼都不想做了。」如果他的誠意對待只能換來她的避之惟恐不及,他也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你所願。」葉展騏咬牙切齒地道,一揮袖,繃著臉轉身離開。

「喂!這是什麼意思?」

葉展騏腳步未停。

「喂!站住,我叫你站住,把話說清楚。」他決絕的臉色教杜芸青心慌了起來。

葉展騏的身影已遁人夜色裡。

他不管她了?他要她自生自滅?或更恐怖的,他要將她趕回憐香院?

天啊!想到自己還可能有更悲慘的命運,杜芸青趕忙追了出去,一追上,便死命拉住他的衣袖不放。

「你這是在做什麼?」還在氣頭上的葉展騏沒好氣地甩開她的手。

「你要把我賣回憐香院嗎?」杜芸青再次拉住他的衣袖。

看她小臉佈滿心急和擔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葉展騏霎時又心軟了。

「你不要把我賣掉,這樣吧!我在你們葉家為奴為婢,我一定會賺足三千兩還你的,你千萬不要把我賣回憐香院。」杜芸青急忙道,沒發現眼前男人原本緩和的面孔再度漸漸僵硬。

葉展騏緊咬牙根、緊握雙拳。這個女人,她寧願為奴為婢,也不嫁他為妾,簡直是欺他太甚。

她以為三千兩是三十兩嗎?她窮盡一生,也賺不了這麼多錢還債的。


「你說好不好?」杜芸青軟語祈求,這是她能擺的最低姿態了。

「隨便你。」葉展騏繃著下巴、抿緊了唇,再度甩開她的手,拂袖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杜芸青緩緩漾開燦爛的笑容。

她就快自由了,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賺得到三千兩還他,但等地賺了第一筆工資,就可以找人幫她捎信回京城,讓爹爹找得到她了。

雖然眼前一片暗黑,只有月光和周圍幾盞燈火將夜景照得朦朧,但這是落難後第一次,她覺得前途一片光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42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05:11 PM 編輯

第五章

黃昏,賬房,葉展騏正聆聽總管葉順由各家商行彙集回來的簡報。

「……少爺,今日營運的情況大致如此,這是葉記茶行及各分行的賬簿和進貨材料明細,這是布莊的,這是染房的。」葉順將一疊賬簿雙手奉上。

葉展騏翻開第一本賬簿,聚精會神地看著。

「如果沒什麼問題,我先下去了。」葉順躬身告退。

「順叔。」葉展騏叫住轉身欲離去的總管,隨即蹙起眉頭,一臉欲言又止。

「少爺還有事嗎?」葉順暗笑著,一臉正經地問道。

「呃,就是……那個……」

「哪個?」葉順表面上一臉困惑,暗地裡已笑到快得內傷。少爺向來不是靦腆的個性,這幾天來,卻總是拐著彎兒詢問那女孩的行蹤,一天還要問上好幾回,活生生就是一副情竇初開、墜入愛河的模樣。

「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啊!」葉展騏氣急敗壞地說道。

「啊!想問小青的情況是嗎?」葉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她下午看起來也很好,幫忙挑水的時候,差點跌進河裡不說,水灑得她滿身都是,她還是有精神得很。剛剛在廚房裡幫忙生火,雖然煙熏得她滿臉烏漆抹黑,她卻笑得像收到什麼心愛的禮物似的。」

聽總管這麼一說,葉展騏的眉頭攢得更緊。

「說實在話,我從來沒見過這種女孩子,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可又聰明得一教就會,更怪的是,要她幹活兒,她像在玩遊戲,成天玩得不亦樂乎。」葉順接續道。

玩得不亦樂乎!這貼切至極的形容詞重重地擊中葉展騏的心,他丟下手中的賬簿,心煩意亂地起身踱步。

奶奶知道他將小青安排為奴婢後,欣慰地點頭稱是;秀榕知道後,得意地仰天大笑;玄芙知道後,冷漠的臉蛋泛起一抹微笑。而當事人,每天自得其樂,快活得不得了。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得到他們想要的了,只有他落到這步田地?

白天,他硬是壓抑下想同她示好的心,刻意不找她,幾回不經意遇見,也只冷漠地點頭相對。

夜晚,他硬逼自己不去想她就在咫尺可得之處,不去回憶她溫軟的誘人同體、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妖嬈模樣,但仍然每晚慾火焚身,為得不到她而飢渴得難以入眠。

原希望她受不了下人的生活,終究會回心轉意,主動向他表示願意回到他身邊。

但今天已經是第十天了。那女人到底有什麼問題,跟在他身邊享福的日子不過,偏愛幹活兒,而且竟還樂在其中。

反倒是他,深陷在沒有她的水深火熱中,心浮氣躁、坐立難安。

事情走樣了!而這樣的錯誤必須被更正。

「她在哪兒?」

「應該還在廚房裡。」

葉展騏二話不說,邁開大步離開房。

「少爺,各家賬簿你還沒過目呢!」葉順望著他背影大喊。

「擺著就是了,有空我自然會看。」葉展騏頭也不同地說道。

葉順笑咧了嘴。

雖然葉家全體都屬意少爺和趙玄芙小姐結成連理,但少爺和她向來有禮相待、相敬如賓,他當然看好這段姻緣,但內心總感到有些遺憾。

雖然普天之下,因相愛而結合的夫妻少之又少,但他和他那口子就是互有愛意才成親的。少爺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內心深處總希望少爺也能體會愛情的美妙滋味。

小青那丫頭好,雖出身青樓,也愛不切實際地幻想,但天真爛漫、活潑討喜,以一顆誠懇的心待人接物,私毫未受污染,他和他那口子都喜歡得緊,少爺能喜歡上她,也算得上是兩人的福氣了。

「小青,快來瞧,你最愛的蓮蓉包蒸好了。」廚娘碧春將鍋蓋一掀,白花花的水氣熱騰騰地直往上冒。

杜芸青由灶口跳了起來,抹了抹佈滿細小汗珠的額頭。


「真的耶!真的耶!」

看見方才皺巴巴硬邦邦的包餡麵團,這下全成了一顆顆蓬鬆、微帶透明感的美麗包子,而且是由她在一旁努力煽風點火才做成的,她的成就感與滿足感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瞧你看得目不轉睛,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廚房的丫頭小雪取笑道。

「我……我可否先吃一個?」杜芸青吞了吞口水。

「這不就幫你拿來了嗎?」負責把熱騰騰的包子放到盤子上的小蘭遞過一盤,上頭正是溢著香氣的包子。

看杜芸青顧不得熱地狼吞虎嚥,小雪禁不住笑了出聲,「小青,你不是說你是杜家的小姐嗎?怎麼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嗎?」

塞了滿口包子的杜芸青死命地搖頭。她爹是武夫出身,鎮國將軍府裡大部分是武人,吃,只要能吞得下、吃得飽就行了,哪有葉家如此講究、如此細緻。

「瞧你這副模樣,哪是人家小姐的樣子。」小蘭也龍笑道。

杜芸青好不容易嚥下包子。「雖然我的吃相不太像,可我真的是個小姐。」她不服輸地道。

「是啊!灰頭土臉的小姐。」小雪巧笑著伸手輕揩掉她頰邊一道灶灰。

「我真的是啦!」杜芸青挫敗地道。

「是啊,是啊,還是平西大將軍未過門的妻子喔!」小蘭接續道。

「出閣途中遇到蠻人,真厲害,一個人逃了出來呢!」正忙著另一道食物的碧春也插一腳。

「可惜,又不巧遇到了兩名惡人,對你下迷藥,最後被賣到憐香院,好可憐。」小雪一臉惋惜,還以袖揩了揩假想中的淚水。

「幸好被咱們家少爺給贖了回來,雖然最終做不成妾,也算是因禍得福,不幸中的大幸了。」小蘭接著道。葉宅裡每個人都道是老夫人從中作梗,她才淪為婢女的。

杜芸青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

原以為葉家家大業人,一家子幾十口人,揭露自己的身份,總有一個人會正經嚴肅地看待,進而幫她脫困。沒想到,大家全當她開玩笑,還以此為題材取笑她。

她的際遇實在太戲劇性,她也已經看破了,靠不了別人,只能靠自己,現在,惟一的方法是死命的攢錢。

「隨你們怎麼說,不過我真的是,時候一到,你們就知道了。」想是這麼想,嘴裡仍不甘心地說著。

「是,是,是,時候一到,我們就知道了。」碧春將放滿了蓮蓉包和其他食物的托盤遞了過去。「這個,就麻煩你了。」

「喔!」杜芸青張口微應。

見狀,小雪和小蘭笑得更樂不可支了。

杜芸青嘟嚷著,端著重重的托盤轉身離開,在門邊絆了一腳,驚呼一聲,以為自己撞到了門檻。「少爺。」廚房裡三個女人飛快叫著。

杜芸青抬頭,見著男人的臉,他糾結著眉頭,一副想找碴的樣子。

怎麼,每天見著都給她一副難看的臉色,連打個招呼也好像很勉強的樣子,現在還想怎樣。

「少爺,你怎麼大老遠地跑來廚房,想吃什麼特別的,只要叫個人來吩咐就行了啊!」碧春笑道。「我要吃的,你們誰都準備不來。」意有所指地說完,葉展騏一手拿過杜芸青手裡搖搖欲墜的托盤,一手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喂!讓我來拿吧!」七彎八拐的長廊裡,被拉著手、扯著身子的杜芸青道。

葉展騏什麼都不說,只偏頭瞪她一眼。

「給我拿吧!你一個堂堂的大少爺,穿著這一身錦衣華服,這麼端著一盤食物,太……太好笑了啦!」瞧他滑稽的模樣,杜芸青忍不住朗笑出聲,看他不改僵硬的臉色,朗笑變成乾笑。「要不然,至少把我的手放開吧!大庭廣眾之下拉著個婢女,就算你是少爺也不好看,何況男女授受不親……」

「你說什麼?」他瞪向她,雙眸危險的瞇起。「你的身子讓我摸透、吻遍了,你現在卻要教我男女間的大道理,告訴我連你的手也不能牽?」

杜芸青臉兒通紅地倒抽口氣。「你怎麼可以這樣,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說這種羞死人的話。」「這兒哪裡人來人往了……」

「少爺。」不明就裡迎面而來的婢女按照慣例頓下腳步,朝葉展騏福了福身。

杜芸青眼裡射出一道勝利的光芒。

葉展騏覺得自己又要氣壞了。「你,把這幾道菜送上大廳去。」

「是。」摸不著頭緒的婢女微微感到氣氛不對,手腳利落地接過托盤。

「到大廳後,跟老夫人說,今晚我不一起用膳了,吩咐下去,誰也別到松苑來打擾。」

婢女雖好奇,仍在應允後有效率地碎步離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的工作耶!」杜芸青抗議。

「你現在有別的工作。」葉展騏拉著她轉了個方向。

「是什麼工作?」杜芸青小臉乍然湛亮。「跟你說喔!這幾天,我學會挑水、搗衣、生火、洗盤子,我甚至還說服小趙讓我劈柴耶!你知道怎樣嗎?我把一根這麼粗的木頭,」她以著被鉗制的一手和另一手興奮地畫了個圓。「劈成兩半喔!」

「你……劈柴。」葉展騏雙頰扭曲。

「是啊!小趙說我的架式很好,是可造之材呢!他還說改天要帶我去山上撿柴……」

「什麼?」葉展騏大怒。那該死的小趙,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敢約他的女人。

「他說山上風景美,沿途……」

「不准你再見他。」他斷然道。

杜芸青奇怪地看他一眼。「可是,你家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怎麼可能不見他,而且,你憑什麼不准!」她氣傲地抬起下巴。

「因為你的工作,小青。」葉展騏伸手撫摸她尖細柔滑的下巴。


「什麼工作?離柴房很遠是嗎?」她又被挑起興致了。

原來當人家下人也沒那麼糟糕嘛!做的事容易多了,比起當小姐,要她學琴、做畫、刺繡、念三從四德那些令人不以為然的道理好玩多了。

「夠達了。」葉展騏道。

「你要帶我去哪裡……咦……這裡不是松苑嗎?那邊是我住的廂房,那這間就是你的廂房!這就是你的房間嗎?」一路跟著進門的杜芸青好奇地左右打量。

雖同住一院落,但兩人的廂房仍隔了一彎流水、一座小橋和涼亭,她從未到過這處。

葉展騏沒理會她,逕自在圓桌前坐了下來,為自己斟了杯茶水,消渴、也消氣,如果可能的話。

「你要我打掃你的房間嗎?可是你的房間很乾淨啊!」杜芸青以手輕劃過窗框、桌緣,就算以杜小姐挑剔的眼光來看,也夠窗明幾淨的了。

「不是打掃。」葉展騏心火又燒旺了。

她一點自覺也沒有,自始至終把那一夜當成沒發生過,對他彷彿像對待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難道她就一點也不明白他有多麼想要她、需要她嗎?

「不打掃,那要做什麼呢?」杜芸青好奇地東張西望,擔憂地道:「可別要我縫補衣裳,雖然我好歹是個女孩子,但對那套最不行了。」

「放心,一定是你做得來的。」他起身,輕輕由身後將她困住,心裡渴望極了那夜既嬌羞又放浪的女人。

他絕不相信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雖然那旖旎激情的一夜是由合歡散促成的,但他不相信她無動於衷。

她只是因太過自卑而變得太過矜持、高傲,她只是需要他的主動、他的放下身段,他之前故意不睬她,是他錯,他現在知道了。

杜芸青雙頰霎時緋紅成一片。早該想到,他對兩人之間那檔子事念念不忘。

她又何嘗不是,這些天,雖然他總是臭臉相向,但一到夜裡,他緊擁著她、兩人用力交纏、他在她體內時而溫柔時而激烈衝刺的回憶,總教她落入全身騷動不安的窘境,翻來覆去、孤枕難眠,恨不得他就在身邊,讓她再次經歷曾擁有過的狂喜。

她知道那是不對的,甚至是連想都不該想的,但她無力克制自己的思緒,無法教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那些的念頭。

「我……我要走了,碧春姨會找我。」她無措地說道。

「你不能走,你還有工作。」他提醒。

「你這工作我不做了,你找別人來吧!」她猛搖頭。

「別人不行,我只要你,我只要你為我暖床。」葉展騏在她耳邊輕呵道。

杜芸青因難忍的微癢而偏頭躲開,男人熾熱而柔軟的唇隨即印上耳下細緻敏感的肌膚。

「葉展騏……」一股白熱化的慾望直襲向小腹處,令她訝然地叫出聲。

難道每次他碰她,她就會難受得想融化嗎?

「小青,你可以是杜家小姐,甚至是當公主,我全不在意了。」他的雙唇沿著頸項、鎖骨來到胸口處,一雙大手也由她雙腿之間緩緩而上,「我今晚一定要你,我要你在我身下,叫我的名。」他呢喃道。

他的撫摸喚起的情潮、他的話語引起的想像,教杜芸青雙腿虛軟,幾乎站不住腳。

「葉展騏,先放開我……」至少這次身子願意聽理智的,她試圖扳開他禁錮她整個身子的手。

「不,才不放。」他巧手輕解羅衫。

「別……別這樣……我們先談談……」

「我等不及晚上了,我現在就想要你……」他將她攪緊了些。

杜芸青可以感受到他的硬挺正抵著她的腰,宣告他的堅持。

「我早說了,我不是你以為的人……你要不起我的……」

「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你早是我的女人了。」葉展騏霸道地扯破她的襟口,露出裡頭粉紅的肚兜,大手由肚兜下擺,緊緊罩住她的雙峰,像薄施懲罰似的,用力地恣意揉弄。

這樣煽情的誘惑真教人承接不了,她真想放棄,真想放任自己融入他的懷抱裡。

但這是錯的,就算他不願相信事實,事實仍然存在,她不能一錯再錯。

不能嗎?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問道。

她已經失去童貞,雖然只有一夜,但兩人交相纏捲到天明,她也算飽經人事,再要不回純真。

他至少說對了一點,她早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這世間,除了身後這個男人,她也無以托付終身了。

倏地,一抹靈光閃過腦海。

是啊!解決的辦法很簡單啊!他要不起她,她來屈就他不就行了。雖然和李景浩是由皇上指的婚,但中途發生人禍,及至她被下藥斷送童貞,這也是非任何人所願、沒辦法的事啊!

皇上也是明理人,只要她不介意他一介平民的身份,願意屈就,請皇上將她改許給葉展騏,事情不就完滿解決了。

「葉展騏……」杜芸青偏頭,開心地試著和他溝通。

「別再拒絕我了。」葉展騏轉過她的身,因慾望而氤氳的雙眸直視進她眼裡。「你要我派人上京城打探,我就派人去;你要我向鎮國將軍府送訊息,我就找人送。但別再要我離開了,這種事,我辦不到。」認真地說完後,他低首吻住她嬌甜的雙唇,強行探進她唇齒裡。

沉醉在他男人氣息裡的杜芸青咿唔幾聲,便不再嘗試開口,專心承接他具侵略性、像恨不得探進她整個身子的激烈深吻。

他願意為她派人千里迢迢地上京城、願意為她送訊,即使在認為她無理取鬧的情況下耶!

撇開這幾天的冷淡對待而言,其實他真的很好,雖然他說喜歡她,在乎的不過是她的身體,但說到底,仍是關心她的感受。

咬著腫脹的紅唇,看著埋首在她雙峰間的黑色頭顱,杜芸青終於放任自己申吟出聲,抱緊他,將雙手插進他的發裡。

她也喜歡他,喜歡看他,喜歡他不聲不響地就抱了上來、親了上來,喜歡他說喜歡她,更喜歡他鍥而不捨霸道地說她是他的。

雖然她根本不是他的,但那種歸屬於某人的感受真的好令人陶醉,是一種好幸福的感覺。

而既然他們已注定了是夫妻,只是提前行夫妻之實,應該沒關係了吧!這是陷入暈眩激情裡的杜芸青最後清醒的想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45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05:11 PM 編輯

第六章

月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兩具緊緊交纏的赤稞軀體上,空氣裡充溢著男女歡愛後的味道。

好不容易平息激情、回復心跳的杜芸青抓著被子起身,一腳跨向床沿,意欲離開這個他們已經待了好一陣子的凌亂床鋪。

葉展騏攔腰抱住她,臉頰貼著她光滑的裸背磨蹭。

杜芸青哀號一聲。「拜託,別又來了,我餓了。」

「那正好,我也還沒被餵飽。」他輕柔地舔了舔柔滑的裸背,開始啃咬了起來。

「葉展騏……」

「展騏。」他打斷她的話。

「什麼?」杜芸青摸不著頭緒。

「我們都已經如此親密了,叫我展騏,或是騏,若你想光叫相公,我也不反對。」他邊說,邊沿著脊背往下吻。

相公兩字像閃電一般擊中她的意識。是啊!他注定是她的夫君、她的相公,她是不該再連名帶姓叫他了。

「展……騏……」頭一次如此親暱地稱呼男子的名,杜芸青像初學一個艱澀的生詞。

「嗯?」

「我們已經在上頭……好幾個時辰,現在都不曉得是幾更天了,你……還不夠啊?」雖然愛極了他輕柔的挑逗,讓她整個人舒服慵懶得想微笑,但肚子會餓,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夠,誰要你折磨我,讓我等了那麼久。」葉展騏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雖然要了她幾回後,蠢蠢欲動的慾望已被平息,但有她在身旁的感覺真好,他就是捨不得讓她離開身邊。

「可我真的餓了嘛!都怪你,莫名其妙冒出來就把我帶來這裡,害我吃不到蓮蓉包,還有酥炸鳳爪、糖醋鯉魚……」

「求我。」葉展騏眼裡閃著晶亮的光芒。

「你說什麼?」杜芸青瞪他一眼。

「我沒有進晚膳,廚房裡肯定為我備了一份,隨時可以熱著吃,只要你求我,蓮蓉包、酥炸鳳爪、糖醋鯉魚,統統都是你的。」她從不曾對他低聲下氣,他懷疑她可會為了食物而放棄自己的原則。

杜芸青俏臉為難地皺起。食物是很吸引她,但要她求他?

怎麼個求法?拜託,讓我吃?求求你,把食物讓給我吧?

這麼丟臉的話,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怎麼樣?」他朝她眨了眨眼。

「神經病,我才不求。」她賭氣,偏頭不理他。

「你不是餓了。」葉展騏失笑。

「大不了睡一覺,睡著就感覺不到餓了。」

葉展騏朗聲大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個溫馴可人、嬌媚動人的女人。」

「那麼,你錯得可離譜了。」杜芸青不悅地噘起雙唇。

「是啊!你根本就是只刁鑽的小貓,任性、固執、不服輸、愛爭辯,總讓人氣得牙癢癢的。」

「你後悔了?」她驀地覺得有點受傷。

「後悔什麼?」葉展騏揚起一眉。

「後悔喜歡我了。」她一臉落寞。

葉展騏正眼瞧她,「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不過也難怪你會這麼想,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對你如此著迷,原以為是合歡散的關係,但今夜可以證明不是。」

想起方纔的翻雲覆雨,杜芸青羞得低眸垂睫。

「總之,你一點也不像我原先以為的樣子,但我的目光就是離不開你。」他低頭,將下巴倚在她肩上,好讓兩人看見彼此。

又來了,那種好幸福的感覺又來了,杜芸青綻了抹癡迷的笑容,那笑好甜、好滿足。

她爹是將軍,府裡頭又多是言行粗率的男人,再加上她娘親早死,她從小就不是大家閨秀、千金小姐的樣子,這人說他的目光離不開她,可見他包容她所有的真實模樣。

她沒看錯人,這一刻,她更加確定自己沒選錯夫婿。

等等,她輕蹙眉頭。也許她不該那麼確定,畢竟這個可惡的男人竟要她求他,才要給她飯吃。

「起來了。」

冥想中,葉展騏已下榻,大剌剌地伸展著線條優美的赤稞軀體。

「做什麼?」杜芸青在心裡驚喘一聲,努力要自己做到目不斜視,目光卻總忍不住往他身上飄。那副軀體,與她截然不同,既結實又柔軟,既蓄滿了力量,又顯得溫和怡人,她碰過,她愛過,那是專屬於她的……

「你不是餓了嗎?」葉展騏套上單衣後,低身將她的衣裳遞了過去。

「你要帶我去吃飯?」她一臉驚喜。

「當然,我怎麼捨得讓你餓著。」他傾身在她頰邊寵溺地印下一吻。

收回前言,她確定他是個好夫婿。杜芸青雀躍地繫上肚兜、穿上褻褲,但在看到外衣時,沮喪地沉下眉頭。「你看,都是你啦!」

「我又怎麼了?」

「你把我的衣裳扯破了啦!」她懊惱地將衣裳挪到他眼前。

葉展騏俊臉不好意思地紅了紅。「對不起,還好裂的是縫線而已,稍微縫縫就成了……」見著杜芸青陰沉了臉,為時已晚地想起,「啊!你好像說過,對縫補衣裳那一套最不行的話。」

「怎麼辦啦!我總共也才兩套換洗衣裳,這件破了,後天我穿什麼?」她一臉苦惱。


「你不是認識很多人了,總找得到一個幫你縫吧!」他提議。

「然後讓全家的人開始猜測我衣裳的胸口是為了什麼裂成這樣嗎?」杜芸青慍怒道。

「就算給他們猜著了,又有什麼關係。」葉展騏試圖安撫。

「怎麼會沒關係,我在這兒,雖然沒了清白,好歹也是未出閣的閨女。」

「那麼,我們盡快成親就是了。」葉展騏開心地重提舊話。

「不行。」他要娶她,得等皇上賜婚,用八人大轎來抬,風風光光地迎她,而且,肯定是為妻。

但現在他絕對不會相信的,說了也是白搭,等事實擺在眼前,一切自然會迎刃而解,她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葉展騏鬆了鬆不自覺緊握住的拳頭。又來了,她頑固的堅持又來了,他實在不想為這個破壞彼此如此親暱的氣氛,但這麼決絕的拒絕,真的教人很難不動氣。

「對了,你剛剛答應我要送訊到京城,還要派人查探我說的話是否屬實的。」

葉展騏不動聲色地在心裡哀歎一聲。

「你不是隨口說說,就為了騙我上床的吧!」她一臉天真地質疑。

「當、然、不、是。」葉展騏僵硬地道。

「那好。」杜芸青含笑下榻,見著裂了個大縫的衣裳,她擰眉皺鼻子。看來,還是得由她親自來了,希望她的針線功夫經過時間的淬煉後,已沒她記憶中那麼糟糕。

葉展騏也笑不出來。沒想到向來理智冷靜的他會有這麼一天,為了得到她,在激情沖昏了理智的情況下許下根本不可能去做的承諾。

話都說出口了,他不能言而無信,否則就讓她瞧扁了。

但他也不能單單為了她的胡鬧就派人到京城送訊,打擾鎮國將軍府。

「小青,如果杜家小姐失蹤,鎮國將軍府肯定鬧得風風雨雨,這點你同意嗎?」

「嗯!」正繫上衣裳的杜芸青思及老邁的爹爹和佑寧,小臉霎時蒙上一層憂鬱。

「我們平民百姓,不方便直接上鎮國將軍府叨擾,這點你也同意吧!」

杜芸青思量了下,點了點頭。

「我們不送訊,但我會托人在京城、鎮國將軍府四周打探杜家小姐的消息,這樣可以嗎?」他邊幫忙整理她的衣裳,邊柔聲道。

「嗯!」杜芸青朝他露出個如花般美麗的甜笑。

他有他的顧慮,她不是不明白,他肯為她這麼做,夠了,真的夠了。

葉展騏也咧唇笑了。他答應的事,麻煩透頂,但見著她開心的模樣,值得,真的值得。

夜深露重,夜涼如水,一輪明月和煦照耀,松苑邊緣小亭裡,兩抹修長的身影隱在暗處,注視著一男一女親暱調笑地離去。

「那個小青,恁地大膽無恥,竟敢再度勾引少爺。」隨行婢女菱香氣憤填膺地道。

身著披風的趙玄芙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發愣,面無表情,動也不動。

自聽見下人耳語,道少爺帶著小青走,且不許任何人打擾後,她便守在這小亭!如今親眼證實兩人共處一室,她的心悲哀到極點。

「少爺也真是太不應該了,明明就已經有了小姐,竟還和那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小姐,你絕不能放任這種事在你眼皮底下發生。」

不能?不能嗎?她憑什麼不能?

她爹雖有恩於葉家,臨終托孤,盼她有個好歸宿,但她到葉家已一載有餘,老夫人雖有意讓她人葉家門,然而葉大哥和她相處了這麼久,對她始終沒有進一步的暗示,這會兒,甚至不顧她的顏面,光明正大地將小青帶回家,表明了要娶她做妾。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令他憐、令他愛,得到所有她盼望從葉大哥那兒得到的疼惜。

那麼她呢?他將她擺在心裡的何處?他對她打算做何處置?她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她沙啞道。

「小姐,你放心,你是葉家的上賓,她只是丫頭、煙花女子,怎麼比都比不過你的。」菱香安慰。

「不。」趙玄芙猛搖頭,一臉哀傷。「男女之間,不是這樣比的,她得到他的寵愛,得到我沒有的東西,她就永遠比我強。」

「那我們就把她趕出去。」

趙玄芙一臉茫然。

「我們把她趕出葉家。」菱香眼露精光。

「不可能的,葉大哥喜歡她,我們怎麼可能趕得走她。」

「少爺喜歡她,但老夫人和大小姐都討厭她啊!」菱香抿唇而笑。「我們只要稍稍動一點手腳,包管她讓老夫人和大小姐掃地出門,這樣,少爺又是小姐你一個人的了,你說好不好?」

趙玄芙緊咬著下唇,心裡掙扎得厲害。

「你……打算怎麼做?」良好的教養令她痛斥自己竟有害人之心,但適才兩人親暱的模樣刺痛了她的心、模糊了她的良知。

「那簡單。」菱香附在她耳邊,低低細語。

「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她顫抖著唇,唇上已無血色。

「小姐,她明知道少爺和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還和少爺糾纏不清,她這樣對你不是更過分嗎?」

是啊!她未出現前,至少葉大哥的身邊只有她一個女子,她還是有機會得到他的心。

如果她消失了……

「而且,她被趕出葉家後,你再拿些銀兩安頓她,也算對得起她、仁至義盡了。」菱香繼續推波助瀾。

是啊!她可以補償她的,甚至散盡她身邊的所有錢財,也在所不惜。

「那麼,你就放手去做吧!」趙玄芙鐵了心對菱香道。

「是。」菱香泛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趙玄芙以手摀住心口,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蹦出自己的喉嚨了。


這樣是錯的,她明白。

然而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一個渴愛的女人,她知道感情的事無法勉強,但她愛上的男人正要愛上別人,她無法什麼都不做。

說不定她需要的只是更多的時間,好讓他發現她的好,繼而愛上她。

所以,求求你,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吧!趙玄芙無聲地向上天請求。

清晨,葉宅大廳的內室裡,杜芸青手拿抹布,邊吟著小雪教她的小曲兒邊抹桌子,嘴上笑容始終沒有間斷。

這幾天,真是她落難以來最快樂的日子了,她不但交到許多好朋友,和葉展騏的感情也日漸增溫,一日濃過一日。

他總趁眾人皆入夢的時刻偷偷來到她房裡,她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但罪惡感敵不過他的霸道堅持和她私心裡對他的眷戀,她可以感覺自己愈來愈依賴他的陪伴。

這就是愛了吧!她說不定已經愛上他了呢!杜芸青羞怯地抿盾而笑。

清脆尖銳的聲音劃過耳際,令心陡地漏跳一拍,她斂起頰邊微笑,由內室匆忙地跑向大廳,乍然入目的一地殘破瓷片令她怵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是誰那麼不小心,竟把好好的瓷瓶摔成這樣。杜芸青心疼地蹲下身子,撫著殘破瓷片上美麗卻已殘缺的飛鳳圖。


「天啊!小青……」剛踏進大廳的菱香摀住胸口驚呼一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大廳裡擺著的可都是最名貴的瓷器啊!」

「不是我打破的。」杜芸青臉兒一沉。

「天啊!」菱香聽若未聞地蹲下身。「這不是飛鳳朝天翠瓶嗎?這個瓶本身雖然值不了多少錢,但卻是老夫人陪嫁過來,是老夫人最喜歡的一隻了,小青,你該怎麼辦可好。」

「我該怎麼辦?」杜芸青瞪大眼,莫名地指向自己。「花瓶不是我打破的,干我什麼事。」

「小青,我看你就別再推諉責任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在老夫人面前,我會幫你求情的。」菱香一臉遺憾地拉著她的手。

「求什麼情?」杜芸青一把甩開她的手站起身。「都告訴你花瓶不是我打破的,你聽不懂是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路過的瑾兒探進頭來,見著地上的一片混亂,倒抽口氣。

「瑾兒,小青打破老夫人最珍愛的飛鳳朝天翠瓶。」

「我沒有,不是我。」杜芸青喊,狠狠瞪向菱香。

「那麼,花瓶……怎麼會……」瑾兒看向杜芸青,臉兒因擔憂而發白。

「是啊!花瓶怎麼會碎成一地?」略帶嘲諷的聲音山門口傳來,站在門外的,正是捧著肚子、黑著眼圈的葉秀榕。

「大小姐。」瑾兒和菱香飛快上前,扶著她進大廳落坐。

葉秀榕斜睨杜芸青。臉蛋還是一樣美,可惜骨子裡還是一樣賤,要不是大哥貶她為奴,消了她不少氣,再加上最近身子不適,她早親自出馬攆她走了。

這下子,她闖了大禍,恐怕連大哥也保不了她了。

「去請老夫人。」她朝瑾兒一揮手。

「是。」瑾兒戒慎地看杜芸青一眼,快步離開。

「怎麼樣?說來聽聽啊!」葉秀榕看向杜芸青,得意地揚起嘴角。

「我怎麼知道?我在裡頭打掃的時候聽到碎裂聲,跑出來一看,花瓶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杜芸青抬起下巴。

「是這樣的嗎?」葉秀榕轉向菱香。

「回大小姐,菱香進門來時,正瞧見碎了一地的翠瓶,小青正準備要收拾,也許……打破花瓶的真是另有其人也說不定。」說到尾,菱香一臉豫色。

杜芸青揚起一眉,納悶口口聲聲說她打破花瓶的人竟為她說起話來。

「真是這樣嗎?」葉秀榕一臉狐疑。

菱香一臉為難地看向杜芸青。「是的。」她堅決道。

「菱香,你好大的膽子,竟想為她狡辯。」葉秀榕怒而拍桌。

「什麼狡辯?她說的是事實,打破花瓶的本來就另有其人。」杜芸青不服輸地道。

「對不起,小青,我幫不上你的忙。」菱香低頭,一臉抱歉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誰要你幫這種忙。」杜芸青氣極地甩開她。她這麼一說,不就暗示她不但打破花瓶,還要她幫忙遮掩嗎?

「大廳是你負責整理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嗎?」葉秀榕起身,氣憤地直指她鼻頭。

「我不需要狡辯,花瓶確實不是我打破的,就算是大小姐也得講講理吧!」杜芸青毫不客氣地揮開她的手。

「大小姐。」菱香飛快扶住葉秀榕倒退兩步不穩的身子。

「你夠好、夠賤,有本事桶下婁子,沒本事承認。」葉秀榕怒罵。

「笑話,明明不是我做的事,我為什麼要承認!」

「榕兒,怎麼回事?」老夫人拄著龍杖,由兩名奴婢攙扶著踏進門來。

「奶奶,您的飛鳳朝天沒了,讓那賤丫頭給摔了。」葉秀榕惡狠狠地道。

老夫人一臉慘白地望向原本擺著翠瓶之處,而後移向一地碎片。「我的飛鳳朝天,那只陪了我一輩子的飛鳳朝天……」她喃喃。

「是啊!那只陪了您一輩子的飛鳳朝天。」

老夫人一雙利眼射向杜芸青,裡頭滿是憤恨。「我知道你恨我阻撓了你的好事,沒給你好日子過,但你竟吃了熊心豹子膽拿我的飛鳳朝天出氣。」

「我很遺憾你失去了你的飛鳳朝天,但它不是我打破的。」杜芸青毫不閃避她氣恨的眼神,挺直了背脊道。

「不是你,還有誰?!它好好地陪了我幾十年了,從來沒有過閃失,你一來,它就碎了,不是你,還有誰?」老夫人厲吼,情緒失控地抬起龍杖,就要往杜芸青身上敲。

哪有站著不動讓人打的道理,杜芸青後退,試圖躲開重得嚇人的龍杖,卻一腳踩上碎片。

看著心愛的翠瓶不但支離破碎,末了,還慘遭那丫頭的踐踏,老夫人的怒氣簡直燃燒到最高點。

不理會身旁擔憂的叫喚,她扭曲著面孔、提著龍杖追向杜芸青,杜芸青利落地衝向門口,正好撞上一堵人牆。

「怎麼回事?我聽瑾兒說花瓶破了。」葉展騏雙臂一緊,下意識地攬緊杜芸青,隨即見著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老夫人。「奶奶,您……」

「大哥,小青打破了奶奶的飛鳳朝天,菱香親眼瞧見的,她不但死不承認,還把奶奶氣成這樣。」葉秀榕搶先告狀。

「奶奶。」

「騏兒,別想再為那丫頭說任何好話,她有膽砸我的飛鳳朝天,就得有膽承接我的怒氣。」老夫人抖著唇、顫著嗓音道。

「小青。」葉展騏看向懷裡的女人。

杜芸青深吸口氣看進他眼裡。「那花瓶不是我打破的,我正整理內室,聽到碎裂聲出門去瞧時,花瓶已碎成一地了。」

「才怪,前因後果我都問過了,菱香親眼瞧見她正蹲在碎瓷旁準備收拾、湮滅證據,今天早晨整理大廳的就她一個人,不是她,還會有誰!」葉秀榕嗤道。


「是嗎?菱香。」葉展騏繃著下巴轉向菱香。

「回少爺,我進大廳時,確實瞧見小青正蹲在碎瓷旁。」菱香怯怯道。

「小青?」葉展騏語氣裡有一絲不確定。

杜芸青心灰意冷到極點。花瓶不是她打破的,這句話她都說過幾百次了,如果連他也不相信,那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沒什麼好說的了,將人留下,她必須為打破花瓶付出代價。」老夫人將龍杖往地上重重一敲。「什麼代價?」葉展騏面色一凜。

「一級家法伺候,執行完後逐出葉宅,令後永不得踏進我葉家一步。」老夫人聲音冷如寒冰。

明白一級家法之嚴苛,所有人皆倒抽口氣,除了葉展騏和不明就裡的杜芸青。

「不需要如此,小青是錯,但是無心之過。」葉展騏平靜但堅定地道。

「胡說,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拿飛鳳朝天來報復我的。」老夫人怒道。

「奶奶,請息怒,只為了氣您就故意打破花瓶,讓自己落得這步田地,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老夫人啞口無言。

「那只能怪她時運不濟,還來不及逃離現場就被發現了。」葉秀榕在一旁煽風點火。

「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葉展騏厲眼瞪她。

葉秀榕氣哼一聲,委屈地嘟起雙唇。

「榕兒說得沒錯,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總之,這件事你別插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目無尊長的賤丫頭。」老夫人不容分說地道。

「小青,你告訴她們,你是無心的,向奶奶鄭重道個歉。」葉展騏看向懷中的女子。

杜芸青冷眼回視,推開葉展騏的懷抱,傲然地環視眾人。「我說最後一次,我沒有打破花瓶。」

眾人不改其色。

「哼!不相信是嗎?」杜芸青不屑地冷哼一聲。真話不聽,愛聽假話,這家子的程度就只有這樣,她虎落平陽被犬欺,也只好委屈配合了。

「好吧!花瓶是我打破的,但我是無心的,要我說抱歉?好吧!我很抱歉,你們商量好要如何懲罰我後,麻煩再來通知一聲。」她說完,瀟灑地轉身邁開大步離去。

「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夫人長指一伸,氣得直喘氣。

「奶奶,小心氣壞身子。」葉秀榕喊,和其他奴婢趕緊上前拍背撫胸、幫忙順氣。

「騏兒,你都瞧見了……你都瞧見了……」老夫人上氣不接下氣。

「小青是我的人,對奶奶有任何不敬之處,我必會嚴加管教。」葉展騏一個頭兩個大。「至於花瓶的事,她都說她是無心的,也道過歉了……」

「她那叫道歉?」葉秀榕大叫。

「好吧!我會要她再向奶奶鄭重道一次歉,雖是無心,仍是過,所以罰她一天多工作一個時辰,花瓶的錢則由她的工錢裡頭扣。」

「就這樣?」葉秀榕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問。

「這樣就夠了。」葉展騏說得斬釘截鐵。

「我不允,如果你還當我是奶奶,就把那丫頭交給我。」老夫人順過氣後,鐵青著臉氣呼呼地道。「奶奶,」葉展騏向前,迎著老夫人落坐。「小青只是年輕氣傲了點,我要她親自來向您陪不是,您這回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吧……」

葉展騏和老夫人、葉秀榕交談時,菱香乖巧地蹲下身子,開始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年前,小姐尚幼,她至少爺房中脫衣侍寢,卻被堅定地請了出去的那一幕。

小青和她一樣低下卑賤,她得不到的,她憑什麼得到?

事情進行得比想像中順利,只要找對了時機,再加一把勁,就夠了。嫣紅的雙唇,不自禁地揚起一抹淺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4:46 PM

本帖最後由 olga1031 於 2011-5-20 05:12 PM 編輯

第七章

「小青,你忍著點,我把碎瓷片清出來,一會兒就不疼了。」瑾兒扶著杜芸青落坐後,飛快地捧來梳妝台旁備用的清水。

繡鞋一脫,腳底傷口深淺不一、血肉模糊,看得瑾兒手一軟,差點扶不住她的腳。

「怎麼?很嚴重嗎?」杜芸青痛得齜牙咧嘴。

「嗯!你真是的,踩到碎片紮了腳,還帶著碎片走這麼大老遠的路,我真服了你。」瑾兒說著。眼眶泛紅,淚都快流下來了。

「喂!扎到腳的是我,痛的是我,我都沒哭了,你哭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是覺得你好可憐,不但打破花瓶,還弄得滿腳是傷,接下來,還不曉得會有什麼可怕的處罰,話說回來,你現在就算沒哭,也馬上就會哭出來了。」瑾兒含淚拿起自己乾淨的手絹沾了沾水,開始著手清洗她的傷口。

豆大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往下掉,杜芸青大聲嘶吼,疼得面孔扭曲,全身無力。「住手,不要洗了,好痛……好痛……」

「不清洗乾淨不行,等傷口發了炎、化了膿,更有你受的。」

「瑾兒,好瑾兒……停一下……稍微停一下……讓我喘口氣……」

「不行,沒一鼓作氣洗好,待會我就沒那勇氣,我的手……恐怕也沒那力氣了。」瑾兒一次次地用水洗淨傷口,專注地在撕裂的血紅傷口裡尋找碎瓷片,怕有任何遺漏。

水盆很快地由清水變成血水,等瑾兒終於拿來干布擦乾杜芸青的腳掌後,杜芸青已喊得聲嘶力竭,瑾兒也因得以暫時鬆懈而全身虛軟。

「求求你,再也別做這種傻事了,好好的腳丫子被你弄成這樣,我都快被你嚇死了。」瑾兒以袖口抹去臉頰上殘留的淚水,端起水盆。「我這就去跟阿順叔拿金創藥,你等著,別亂動。」

「喔。」氣軟地應了聲,杜芸青全身癱在椅上,動彈不得。

瑾兒正要出門,葉展騏已如旋風般闖了進來。

「小青,有關你的態度,我們得好好談談了。你也算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但你今早實在太不對了,就算奶奶有再大的不是,也還是長輩,更別提你有錯在先,我是寵你,但並不表示我就會因此縱容你……」葉展騏一進門,劈口就朝挺直背脊、一臉冷漠以待的杜芸青怒責,直到看見瑾兒,和她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麼?誰受傷了嗎?」眼尖地瞧見盆裡染紅的水。

「回少爺,小青在大廳裡不小心踩著碎片,林林總總共十幾道大大小小的傷口,我正要上阿順叔那兒……」

「你的腳受傷了!」葉展騏一改慍色,滿臉擔憂地半跪至她身前,輕柔地握住她腳跟,原本由曾柔嫩的腳底皮開肉綻、傷痕纍纍,教他怵目驚心。

「你不是罵得正起勁,繼續啊!」杜芸青嘲諷道。

「到我房裡,把最好的金創藥拿來。」他聽若未聞,轉頭朝瑾兒道。

瑾兒飛快地領命離去。

「什麼時候踩的?」葉展騏心疼地撫向她失了血色的頰。

「你到大廳之前就踩了。」

「怎麼不說呢?」他一臉懊惱。

「你們每個人都忙著審我、忙著定我的罪,我說什麼說?」杜芸青冷著臉道,一偏頭,躲開他的撫觸。

「小青,我知道你現在腳很疼、心情很糟,你放心,我好不容易說服奶奶,只要你誠心誠意跟她道個歉,其他的,她都不會再追究了。」葉展騏撫著她的發輕聲安慰。

杜芸青抿緊了唇,雙眸直直地看進他眼裡。

「你想說什麼嗎?」他柔聲問道。

杜芸青心裡掙扎著。她該再說一次、再給他一次彼此信任的機會嗎?

他一定不會相信,她再多說,也只是自取其辱吧!

但她是多麼希望他能相信她,多麼希望以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就算千夫所指、沒有任何證據,只要她說,他就相信。

「雖然大廳的確是由我負責打掃,雖然在我來之前從來沒有人打破花瓶,但花瓶不是我打破的,真的。」她緊握拳頭,緩緩開口。

葉展騏直直地回視她,默然不語。

「你不相信我,即使我親口說了不是我,你還是不相信我。」杜芸青頓感委屈地淚盈滿眶。

「我沒有說我不相信你。」葉展騏避開她的視線。

「你沒說相信我,還要我跟別人低頭,就是不相信我。」杜芸青啞聲低喊。

「聽著,小青,這件事只是個意外,對我而言,飛鳳朝天只是個花瓶,整件事不過是打破了一個花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就算是你打破的,我該死的一點也不在乎……」

「你看,你認為是我打破的,你不相信我。」杜芸青打斷他的話。

「我可沒那麼說,小青,你要講講理,就算我相信你又如何?菱香指證歷歷,整個家裡頭的人都認為就是你,你又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就算我相信你,也無法為你開脫,免掉該有的處罰。」葉展駭托住她雙臂,繃著臉道。

「我不用你為我開脫,我只要你相信我。」她的雙眸殷殷期盼地望進他眼裡。

葉展騏凝著臉,抿唇不語。

杜芸青霎時淚流滿面。

他說不出來,他太正直了,說不出自己打從心底壓根就不相信的話,她不是早就知道結果了嗎?她才沒有因為他的不信任而受傷。

她哭,是因為她的腳好痛好痛。

「來了,金創藥來了。」瑾兒奔進房裡,被凝重的氣氛嚇了一大跳。

葉展騏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接過金創藥。「來,我為你上藥。」他輕柔地扶起她的腳。

「走開,不要你多事。」杜芸青淚眼瞪他。

「別任性了,小青。」葉展騏眉頭微蹙,打開一整瓶的藥,意欲為她灑上。

「你如果不相信我,就不要碰我。」杜芸青以傷腳朝他胸口一推,葉展騏一個不穩往後一跌,珍貴的藥粉頓時灑了他一身。

「你……」葉展騏臉色乍然鐵青,眼裡轟地燃起怒焰。

「我說了,你不相信我,就不要碰我,我的腳痛死、爛掉都是我的事,不要你管。」她的神情倔強不服。

「小青,你真是教我太失望了。」葉展騏氣憤地跳了起來。「枉費我疼你、愛你,為了要你,不惜和奶奶翻臉,為了保你,不惜好言好語、低聲下氣地向奶奶賠不是,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情意的?做錯了事,連低頭認個錯都不肯,未了,還使你的小姐脾氣,算我葉展騏看錯人了,你不要我管,我就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再也不會管你了。」他低咒了聲,毫不留情地甩袖離去。

他絕情的話將杜芸青拉回現實,一字一句地刺進心裡,比腳下的傷更疼,比被誤解的委屈心情更教人難受。她淚流不止,張大著口,哽咽得連一句要他站住的話也喊不出來。

別走,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她柔腸寸斷,大聲嗚咽了起來。

「小青,別哭了。」

「我……好疼……」杜芸青哽著喉嚨道。

她錯了嗎?她太強求了嗎?

「腳下都是傷還拿來踢人,當然疼了,你看,血都流出來了。」瑾兒拿起干布小心地將血拭乾。

「好……疼……」心好疼。

「不哭,上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瑾兒拾起倒在地上的小瓶子,藥粉灑了大半,剩餘不多,但夠這回用了。

「他……好生氣……」

是她太傻、太高估感情的作用了。他們相處得再親暱,在床第之間配合得再完美,問題仍存在兩人之間,她一日無法證實她確實是杜家小姐,在他心裡,就是個無法被完全信任的人,更何況是在證據看似確鑿的情況下。

是她操之過急、逼他太甚了。

「那是當然的,他對你的好,我們全瞧在眼裡的,你這麼對他,他當然生氣了……不過,你受了傷,他捨不得生氣太久的。」瞧見小青眼淚流得更凶,她趕忙改口。

「他說……再也……不管我了……」

「那是因為你叫他別再管你,還拿腳踢他啊!少爺是個心高氣傲、向來無往不利的人,你將他對你的關心全往外推,他當然不高興啦!現在正在氣頭上,氣一消,就什麼事也沒啦!」瑾兒樂觀地笑道。

「真的?」

「真的。你把淚擦乾,上床好好睡一覺,說不定一醒來,少爺就在你身邊了。」

「如果他不來呢?」如果他今天不來,明天也不來,那她該怎麼辦?杜芸青心慌地想。

「這……」這問倒瑾兒了。如果少爺不來,她小小一個丫環也沒辦法啊!

「你扶我去少爺的房裡,我在他房裡休息。」他不來,她去,他總不會連自己的房間也不回。

「你開玩笑的吧!別說合不合宜了,你現在腳掌受傷耶!」瑾兒試圖勸她打消主意。

「就是因為受傷才要你扶我啊!」杜芸青急急說道。

如果不靠瑾兒的幫忙,憑她現在連動一下都疼痛不堪的腳,他若打定主意不見她,她就肯定見不到他了。

「你……確定?」瑾兒一臉猶疑。

「拜託你了,瑾兒。」她心一急,眼淚又抑不住地往下掉。

瑾兒在心裡輕歎一聲,扶起杜芸青,杜芸青這才破涕為笑。

那女人實在太可惡了。想起杜芸青的無理取鬧,葉展騏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關起門來,她要撒潑、耍刁蠻、玩把戲,要和他平起平坐、對他沒大沒小,全由得她。

但她這樣對奶奶,他也不過說她幾句,就亂發脾氣,還拿自己威脅他,要他非得信任她,得不到,就任性地將他對她的心意全一腳踢開。

笑話,信任這種東西是威脅得來的嗎?雖然他喜歡她,並不表示他會沒尊嚴、沒腦袋地被她牽著鼻子走,她美、她嬌媚、她能在床榻間為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快感又如何?性子奇差,就足夠教他倒盡胃口。

「少爺,是我們的賬……有什麼問題嗎?」看著老闆雙手青筋浮暴,賬簿也被捏得扭曲變形,茶行掌櫃顫巍巍地問道。

「不。」由冥想中回過神,記起自己如今身處何處的葉展騏深吸口氣,緩緩放開手裡的賬簿。「沒什麼問題,一切明細都很清楚,辛苦作了,劉老。」

「少爺,您才辛苦了……啊!您受傷了嗎?您衣服胸口的地方有點點血跡呢!」掌櫃驚詫地道。葉展騏低頭,望著斑斑血跡發愣。

天啊!他在幹什麼?小青腳傷得血肉模糊、哭得梨花帶雨,他不但不多加體諒,竟還大聲罵她、氣沖沖地離開她。

就算她鬧點小脾氣又怎麼樣?她受傷了,痛得很啊!他這個合該保護她的堂堂男子漢怎麼認真地同她計較起來了?葉展顏心中暗惱,在掌櫃一臉不解的目送下起身告辭。

心急如焚地回葉宅的途中,只在藥鋪停留,重金買來全揚州城目前最好的金創藥。

「小青,你醒了?」見著床上的人兒始終顰起的眉頭動了動,葉展騏喜不自勝,迫不及待地喚。

「你……回來了。」杜芸青張眼一見他,忍不住又酸了鼻頭。「你不是說再也不管我了嗎?」

「我是不管你了啊!但你找上門來,又大剌剌地佔著我的床,我能怎麼辦呢?」葉展騏一臉無辜。

「你大可以找人把我丟出去啊!反正你已經不要我了。」瞬間,眼裡已閃著瑩然淚光。

「別哭,別哭,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趕回來衝去找你,見你不在房裡,以為奶奶或秀榕又找你麻煩,差點把整個家都翻了,還好及時遇見瑾兒。」葉展騏傾身抵著她的額頭,柔聲說道。「沒想到你就躺在我的床上,等著我。」

杜芸青難為情地低頭垂睫。「我怕你真的不理我了嘛!」

「傻瓜,我才怕你當真不再讓我碰你了呢!那些都是氣話,氣話是不能當真的。」他扶她坐起,體貼地在她背後加了個墊子。

「可你說得好決絕,你離開前看我的眼神好冷漠。」杜芸青噘起雙唇,怨懟地道。

「都是我不好,害你不安地拖著傷腳跑來找我。」她有這份心,方才被毫不容情拒絕的難堪也就煙消雲散了。「腳還疼不疼?」他柔聲問。

「疼。」

「我給你買了最好的金創藥重新抹上,很快就不疼了。」他安撫道。「肚子餓不餓?」

杜芸青撫了撫肚子,遞給他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是餓了。」

葉展騏失笑地起身。「你一睡就睡到黃昏,錯過了午膳,當然餓了。我方才特地吩咐廚房做了幾樣你最喜歡的糕點,還熱著呢!」端來桌前的盤子,上頭滿滿的都是各式各樣的點心。

邊吃,邊看著葉展騏始終帶笑的俊俏臉龐,杜芸青總算放下一顆忐忑的心。「你不生氣了?」

「嗯!不生氣了,可日後不許你再說出不要我碰你、不要我管你那種話了。」

「那是氣話,不當真就是了。」杜芸青面有愧色地低下頭。

「不許就是不許,那話太傷人了,我無法不當真。」葉展騏一臉嚴肅。

「好,我不說就是了。」

葉展騏滿意地咧開唇角,隨即又擰起眉頭。「也不許你再拿腳踢我。」他補充。

「喔!」這回,她的頭垂得更低。

「男人的自尊心是很強的。」葉展騏抬起她尖細的下巴。「你這麼做,像在我心裡割一道傷口,教我很難自處的。」

你不相信我,也在我心裡割了一道很深的傷口啊!杜芸青心想。

「而且,你瘋了嗎?竟拿傷腳大力踢我,血跡都印到我袍子上了,想必又流很多血,再也不許你這樣傷害自己,我會心疼死的,知道嗎?」他邊一臉認真地說,邊拈起她唇角一塊糕屑,下意識地就丟進自己嘴裡。

杜芸青癡癡地看著,感覺心裡那道很深的傷口,和腳掌上的一樣,正被濃濃的關心和照顧包圍得密不透風,漸漸癒合中。

「我答應你,去跟老夫人陪個不是。」她衝口而出。

「真的?」葉展騏雙眸一亮。

「真的。」識時務老馬俊傑,她不忍心看他為難,夾在三個女人中間,三面不是人。就當是為沒看好老夫人的寶貝花瓶,和之後的惡劣態度道歉吧!

不過,總有一天,她也會要她為她的勢利向她道歉。杜芸青在心裡暗暗發誓。

「我就知道你終究是個明理人,我就知道我的付出不會白費。」心頭掠過一陣狂喜,葉展騏開心地一手支住她的頭,吻上她的唇。

她對了,看他那麼高興,杜芸青知道自己做對了。

「還餓嗎?」他邊啃咬她的頸項邊道。

杜芸青緩緩搖頭。

葉展騏抽身,將手中的餐盤擺到桌上,再飛快地折回她身邊。

「你不餓,我餓了。」他雙眸湛亮,意有所指地道,隨即想起她的腳傷。「可以嗎?」

「嗯!」她主動抱緊他的腰,深進他結實的胸膛。

她要他,她需要這樣親暱的肢體糾纏來安撫她差點被拋棄而受驚的心。

「我會很溫柔、很溫柔的。」葉展騏在她耳邊喃喃保證。

「好。」杜芸青微笑,因為那股很幸福的感覺又出現了。

它沒有因兩人劇烈的爭吵而就此消失,真是太好了。她心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5:13 PM

第八章

清晨,井邊。

「小青,你的腳傷真的沒事了嗎?碰水沒問題吧?」小雪將待洗的衣物放在地上,一臉不確定地問。

「放心,沒問題的。」杜芸青放下衣物、脫下繡鞋,腳在觸水時瑟縮了一下。「好冰。」

「那是當然啦!時序由夏入秋了呢,再過一陣子就中秋了,到時,咱們廚房裡可有得忙了。」小雪笑道。

那麼,她來到揚州也有好一段日子了。思鄉之情如潮般湧上,杜芸青小臉霎時蒙上一層憂鬱。「怎麼突然悶悶不樂,是少爺離城談生意,想他了?」小雪打趣地道。

「少瞎說了,我幹嘛想他?」杜芸青瞠她一眼,拿起自己的衣服開始使力搓洗。

「別遮遮掩掩了。」小雪咯咯樂笑,推了她肩膀一把。「你受傷,整整在少爺房裡躺了好些天,大伙都說,你飛上枝頭當鳳凰是遲早的事了,只求到時你別忘了我們這些共患難的姐妹呢!」

「你們真是的,盡說些是非,洗你的衣服啦!」杜芸青再瞪她一眼,心裡卻甜絲絲的。

自她主動讓步向老夫人陪不是後,葉展騏疼她疼得緊,像她受了什麼天大委屈似的事事依她,舉凡沐浴、上藥,全不假他人之手,直到確定她可以下榻行走,才放心地上鄰城談生意去。

原來得理不饒人,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偶爾讓步,反而更獲益匪淺,不經這一事,她這向來強勢的千金小姐還真不長一智呢!杜芸青抿唇而笑。

「小青,小青,不好了。」瑾兒由遠處慌張地奔了過來。

「怎麼了?」杜芸青起身。

「今早老夫人發現她最喜歡的玉鐲子不見了,整個宅裡鬧成一團。」瑾兒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可別想又誣賴是我拿的。」杜芸青一臉防備。

「不是誣賴。家裡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老夫人氣極了,馬上下令搜你的房,一下子就在你房裡的枕頭下搜到了玉鐲子。」

「小青。」小雪不敢置信,一臉責備地望向乍失血色的杜芸青。

「不是我。」杜芸青握緊雙拳。

「可是,玉鐲子是在你枕頭下搜到的。」小雪擰起眉頭,心裡不願相信這個向來坦誠以對的好姐妹會這麼做。

但事實擺在眼前。

「顯然是某個人故意要嫁禍給我。」杜芸青咬牙切齒地道。

這麼一想,花瓶事件說不定也是某人故意設下的圈套。

「現在別說這些了,老夫人派人找你,偏偏少爺不在,這回,沒人保得了你了。」瑾兒一臉慌張。她相信小青不會偷老夫人的玉鐲子,憑少爺對她的喜愛,她想要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杜芸青的臉色更慘白了。老夫人那麼不講理,又和她有過節,肯定不會相信玉鐲子不是她偷的。

偷竊是重罪,送官府是要動大刑的。

看來這回,她真的在劫難逃了。杜芸青一顆心沉到谷底。

夜幕低垂、星子高掛,葉展騏一臉愉悅,迫不及待地踏進葉家大門,直直地就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出門洽商五天,他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地想念小青,每天晚上都後悔沒帶她一塊出門。

撫了撫懷裡的小東西,他禁不住眉飛色舞。這支銀髮簪將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禮物,俗稱定情之物,她一定會開心不已。想到小青即將對他展露的笑靨,他滿足地咧開唇角。

沿途,幾個奴婢福身,過於興奮的心情令他對下人們欲言又止的表情視而未見。

而嘴邊那抹笑,在見著松苑的小竹屋裡根本就空無一人時斂起。

「搞什麼?這麼晚了還不見人影。」葉展騏擰著眉頭推開房門,燃上燭火。

「少爺,我聽說您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不一會兒,門口傳來急切的呼喚,是跑得氣喘吁吁的瑾兒。

「瑾兒,你來得正好,小青呢?這麼晚了,她跑哪去了?」葉展騏揚眉問道。

「她……她在柴房……」瑾兒眼一紅、鼻一抽,淚水已在眼眶裡閃耀。

「這麼晚了,她不是在劈柴吧?」葉展騏攢起眉頭,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不是,」瑾兒猛搖頭。「她……」

等不及她說了,葉展騏大步邁向柴房,瑾兒抹著淚緊跟在後。

柴房裡,杜芸青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凌亂的發覆在慘綠的臉上,毫無血色的唇甚至滲出一抹血絲。

「小青,小青,你醒醒,小青。」葉展騏心神俱裂地撲向前抱起她的頭,撥開髮絲,急切地輕拍她的頰。

杜芸青吃力地睜開雙眸,好不容易看清來人的臉,回以無力的一笑。

「怎麼會這樣?是誰?竟敢這麼對你?」葉展騏心火狂燃,滿臉陰霾,暴怒地質問。

雙眸無力地垂下,杜芸青已在他懷裡再度昏厥。

「小青,小青。」喚不醒懷裡的人兒,葉展騏一把將她抱起。「是誰?」轉向在一旁頻頻拭淚的瑾兒,一臉冷酷地問。

「是老夫人。」

他想也是。「為什麼?」

「昨天老夫人發現玉鐲子不見了,下令搜小青的房,結果在小青枕頭底下找到了。」

「小青偷了玉鐲子?」葉展騏面色一凜。

「她說是有人偷了玉鐲子,再放到她房裡,故意設計陷害她的,但老夫人不信,指她犯了錯還想推諉責任,氣得用家法打她,還罰她睡柴房,三天不許進食。」瑾兒抽噎地道。

葉展騏面色凝重、一言不發,抱著杜芸青離開。

痛……好痛……她沒有做錯事,不要再打了……

「小青,別皺著眉頭,別哭,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葉展騏輕柔地撫著杜芸青緊皺的眉頭,以沾濕的布巾擦拭她的臉。

她沒有哭……玉鐲子不是她拿的,為什麼她要哭……她不想哭,她不想示弱……但好痛,眼淚忍不住一直掉下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沒有在你身邊好好保護你,讓你受這麼大的苦。」葉展騏傾身,以頰輕抹去她不斷決堤而出的淚水。她要流淚到何時?可知那淚燒灼著他的心,教他心急如焚?

是啊!都是他的錯……他承諾過會好好待她,不讓她受委屈的……

「奶奶太自作主張了,明知你是我深愛的女人,竟狠得下心下這樣的毒手。」打得她身上、背上全是青青紫紫,教他不忍卒睹。

因為她看不起她啊……這回,是新仇舊恨都一塊報了……

「你也真是的,原以為你雖愛胡鬧、愛漫天開口,至少於他人無傷,也懂得拿捏分寸,這天底下你要什麼我不能給你?為什麼要去偷那個玉鐲子呢?」

她沒有……她沒有偷……杜芸青在心裡猛力地喊。

「唉!」葉展騏大歎口氣。「你真是教我太失望了。」

連他也認為是她偷的了……為什麼不呢?事情就像每個人所說的罪證確鑿,他憑什麼不相信?但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要對她失望?為什麼眼皮那麼沉重?為什麼始終睜不開眼……「不是我偷的。」杜芸青急得淚水汨汨泉湧。

「小青,你醒了?你說什麼?」耳尖地聽到她的細語,葉展騏興奮地輕搖她身子。

「不是我偷的。」他聽不見嗎?杜芸青急得用力再道。

「不是你什麼?小青。」他輕拍她雙頰,一臉期盼。

「不是我偷的。」用盡所有的力量,杜芸青啞聲大喊,雙眸同時自黑暗的漩渦中睜開,任熟悉的擺設映入眼裡。

「小青,你終於醒了,知不知道,你都快把我急死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地,葉展騏高興地抱緊了她。

「不是我偷的。」杜芸青心酸地道,想伸手環住他、回應他的擁抱,雙手卻似有千斤重般,沉重得抬不起來。

「先不提這個,你餓著肚子,還拖著虛弱身子在柴房裡過了一夜,有點受寒發熱,我讓瑾兒熬了一碗藥,來,快趁熱喝了。」葉展騏端來湯藥,扶她起身。

「老夫人的玉鐲子不是我偷的,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的。」不理會已送到嘴邊的藥,杜芸青堅持道。

「都說先不提這事了,來,喝藥。」葉展騏細語輕哄。

杜芸青將臉一偏。「我不要喝藥,我要你相信我。」她啞聲哽咽。

「別又來了,小青。你是我的人,別又拿你的身體威脅我、和你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葉展騏蹙起眉頭。「我要你喝藥,現在就喝。」

杜芸青聽若未聞,仍舊抿緊了唇,一臉倔強。

冷靜,把持住,她受了毒打,還招了風寒,千萬不能像上回一樣,輕易被她激得動氣走人。葉展騏深吸口氣,在心裡殷殷告誡自己。

「你先把藥喝完,不管你要說什麼,我都聽你說。」他柔柔安撫道。

「先聽我說。」

「不,先喝藥。」

「求求你。」杜芸青睜大雙眸,因水氣而迷濛的大眼裡滿是祈求。

葉展騏盯著她紅腫不堪的雙眼瞧,驚悟到這竟是她第一次求他。

他起身,將藥碗小心地放置桌上,合上碗蓋以免涼了,然後回到她身邊。「說吧!」他算是服了她的固執了。

「展騏,」杜芸青直直地看進他眼裡,一臉誠懇。「花瓶不是我打破的,老夫人的玉鐲子也不是我偷的,你認識我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真的認為我會偷竊、說慌嗎?」

葉展騏沉默片刻。「老實說,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杜芸青難過地攢起眉頭。「我是你喜歡上的女人耶!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嗎?」

是啊!她是他喜歡上的女人。但那又如何?這樣的女人,他終有一日會厭倦吧!

只是為何看著這樣的她,他的心竟隱隱作痛呢?


葉展騏冷淡的反應令杜芸青急了起來。「我不管,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偷竊不比上回,你若真和其他人一樣不相信我,我們之間就再也不可能了。」熱淚燒灼著她的眼,她極力忍住,為了看清他的反應。

「如果真這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葉展騏面無表情平板地道。

他說什麼?杜芸青如遭青天霹靂。

他的意思是不相信她,就算兩人的關係因此而破裂也無所謂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遭到誤解?為什麼上天給她這樣的命運?為什麼他能這麼冷漠地說出不要她的話?

她受夠了。

「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從來不曾說慌,從來不曾做過什麼錯事,為什麼不相信我?」使盡了全身的力量,她歇斯底里地捶向葉展騏的胸膛。

「你教我怎麼相信你!」葉展騏惱怒地抓住她雙手。「知道嗎?出門這些天,京城裡的朋友捎來訊息,說京城謠傳著鎮國將軍府的千金出閣後,雖然中途遇劫,但她的夫婿李景浩將軍率大軍及時趕到,現在,杜小姐,也就是平西大將軍夫人,正好端端地待在平西將軍府裡。」

「什麼?」杜芸青頓覺一陣天旋地轉,腦中一片空白。

「你總是一臉信誓旦旦,如今證明了不過是信口雌黃,教我如何相信你?你說啊!教我如何相信你?」

「不可能,我明明就在這兒,怎麼可能……」杜芸青緊咬下唇,喃喃低語。

「怎麼不可能?」葉展騏眼裡因徹底的失望而蒙上一層寒霜。「事實如你所願地擺在眼前,這世界並不會因為你的癡心妄想而改變。」

杜芸青軟向枕邊,驚得連搖頭的力氣也沒有了。

為什麼事情會這樣子?為什麼那兒已經有個社小姐取代了她?為什麼所有事情全連成一氣,教他就算想,也無法相信她?

那她是誰?她的未來該怎麼辦?


「事情談完了,喝藥。」葉展騏再次拿來藥碗湊到她唇邊。

「不要……」心灰意冷,一切全不在乎了,死了反倒一了百了。

「由不得你,你給我喝。」葉展駭氣惱地掐緊她下巴逼迫她張嘴,但濁暗的藥汁仍順著她唇角溢流而下。

他厲眼瞪她。

杜芸青索性閉上雙眸,看都不看他。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葉展騏苦著臉喝了一口,然後吻住杜芸青的唇,強迫她張嘴,將嘴裡的苦藥渡了過去。

杜芸青想反抗,奈何全身一絲力氣也無,只得含淚嚥下苦藥。

反覆數次後,葉展騏丟下空藥碗,由懷裡拿出一支漂亮的銀髮簪,髮簪在燭光照耀下閃著溫柔優雅的光輝。「送你的,我第一眼瞧見就覺得它會適合你。」

杜芸青別過頭,瞧也不瞧。

她真的很不可愛。葉展騏心火又起。

又偏偏說不出決斷的話,看不得她喪氣的模樣。

但這回他也得有所堅持,她必須知道自己真的犯下大錯了,連他也不能輕易原諒,她必須從中得到教訓,不致再犯。

「明後幾天,我上杭州城談生意,你好自為之。」說完,葉展騏起身,腳步沉重,但毫不猶豫地離開。

兩行清淚又開始不爭氣地肆流了。

他真的不要她了嗎?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還離開那麼久?難道他不知道她需要他?

杜芸青陷入無邊無際的哀愁,直到昏昏睡去。

清晨,杜芸青帶著一身不適悠悠轉醒,被棍棒鞭打、毫不留情地丟進柴房的事像一場幾乎不會醒來的噩夢。

她偏頭,枕邊的銀髮簪映著陽光,像在對她眨眼睛。

自從被下迷藥,身上的值錢物品被搜括一空後,她就再也沒有過屬於自己的東西了。杜芸青拿起那支銀髮簪細瞧,它的樣式簡單大方,但做工精細,比起她擁有過的珍寶首飾毫不遜色。

而最重要的是,那是他送給她的,是她的,完完全全屬於她的。

某個念頭升起,杜芸青猛地瞪著手中的銀髮簪,幻想著那是一張張的銀票。

天啊!突然地,她有了夢寐以求的盤纏,她能離開了。

門邊傳來輕敲,來人隨即推門而入,是瑾兒。

「小青,你醒了。」瑾兒綻開笑容。「我給你送了好多食物呢!吃過了還得喝藥,如果你想沐浴,我待會兒就叫福平和福安打水來,總之,你多吃點,好恢復體力。」

「瑾兒,謝謝你。」杜芸青放下銀髮簪,撫平乍然雀躍的心跳起身下榻,瑾兒連忙上前來扶。

「別謝了,真搞不懂你,怎麼會有這麼多厄運纏身,瞧你腳傷才好,馬上又添新傷,我真怕極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瑾兒皺著鼻頭道。

「放心,不可能再有事了。」畢竟她就要走了。杜芸青端起碗筷,吃起滿桌的清粥小菜。

既然打定主意要離開,最好趁葉展騏不在宅裡的這幾天,她得盡快養足體力好準備上路。

「說得也是,今早少爺大發了一頓脾氣,氣老夫人不經他的同意就擅自動用家法,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杜芸青緩下口中咀嚼的速度,心裡感到一陣窩心。雖然他擺明了不信她,甚至不惜因此決裂,終究還是為她出氣。「他不是出城去了嗎?」

「是啊!剛剛才上路的,臨走前還殷殷吩咐我得好生照顧你呢!」瑾兒噙著笑道。

「是嗎?」杜芸青一臉落寞。

「是啊!少爺臨走前還有來探過你,握著你的手捨不得離開呢!依我看,要不是你有傷在身,他說不定就帶著你一道去了。」瑾兒眉眼含笑。

「真的?」他還會捨不得她?

「真的。」瑾兒重重點頭。「哎呀!我在廚房裡熬著藥,不能離開太久的,你慢慢吃,我待會端藥過來。」

「嗯!」看著瑾兒出門,杜芸青心裡驀地泛起絲絲甜意。他終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無所謂,也不像昨夜表現得那樣冷漠無情。

沒錯,昨夜是氣話、是生氣的表情啊!氣話是不能當真的,她差點忘了。

但再多的溫柔對待並於事無補,她仍然必須離開。沒有信任,兩人之間縱有再多的恩愛也無法過日子,何況,杜小姐正好端端地待在平西將軍府裡是不可能的事。

可真要離開,捨得嗎?

世事難料,萬一她再也回不來,她捨得這些新朋友、捨得在這兒建立的新生活、捨得會為她哭泣的瑾兒、捨得他嗎?杜芸青為難地擰起眉頭。

腦海裡浮現遇劫那日,她騎馬逃出現場的最後一眼,佑寧穿著鮮紅的霞帔上了馬。

她獲救了?然後冒充是她,隱瞞她隻身逃離的事實,代她嫁給李景浩。

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佑寧喜歡他,極有可能這麼做,再加上西土無人識她,騙過幾個見過她的媒婆和隨從後,她可以很容易地瞞天過海。

不,杜芸青猛地搖了搖頭。她不相信,她絕不相信佑寧會這麼對她,事有蹊蹺,她一定要回去查個清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5:13 PM

第九章

杭州一處熱鬧的酒肆裡,才剛談完生意的葉展騏斟酒獨飲,眉頭糾結,臉色凝重。

「葉兄,這不是葉兄嗎?什麼時候上杭州的?」陸正豪一臉熱絡地上前,椅子一拉,就在他面前坐下。

「客倌,點些什麼呢?」效率良好的夥計馬上上前。

「唔,」陸正豪看了看桌上的東西。「酒夠了,多來幾道小菜吧!」

「是,馬上來。」夥計含笑領命而去。

「是什麼煩心事,要一個人喝悶酒?」對著眼前的難看臉色,陸正豪神態自若地拿了杯子,兀自倒了杯酒淺嘗。

「杭州之行一切順利,哪來什麼煩心事,你多心了,陸兄。」葉展騏仰頭飲酒下肚,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麼牛飲,很快要醉的。」陸正豪揚眉提醒。

「醉了也好。」不想她是不可能的,至少醉了,就不會因為想起她而心情抑鬱低落。

他確定她是不能被信任的,但這些天,她含淚倔強地以傷腳踢他、她抵死不喝藥的畫面不斷在他腦海裡反覆出現,她要求他相信的神情由威脅到苦苦哀求,幾乎將他逼瘋。

「是啊!一醉解千愁,這麼消極,是為了女人吧!」陸正豪舉杯涼涼說道。

葉展騏正欲一口飲下的酒就這麼硬生生地梗在喉裡,嗆得他臉紅脖子粗。

「你……」他們又不是什麼知交好友,更多是在商場上偶遇的敵手,兩人間向來只維持最基本的應對之禮。

如今他竟大剌剌地探他隱私。

「清醒些了吧!」陸正豪坐到他身邊,和氣地拍拍他的肩幫他順氣。「如果是女人方面的事,也許小弟可以幫得上忙喲!」淘氣地朝他眨了眨眼。

葉展騏紅著眼看向身旁儒雅風流的男人。「你有喜愛的人嗎?」他衝口問道。

陸正豪眉眼含笑。「當然,那人才剛成為小弟在下我的妻子。」正因為情場得意,所以忍不住一改本性,不白覺地管起聞事。

「你成親了,恭喜。」葉展騏由衷祝賀。

「謝啦!所以你也幸運地有了喜愛的人了,那麼問題出在哪裡呢?」陸正豪感興趣地揚起一眉。

「問題……很複雜。」

「我想也是。」他贊同地點點頭。

「你信任她嗎?我是說嫂夫人。」

「當然啦,她可不是別人,是我最深愛、最親近的人,我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我是你喜歡上的女人耶!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嗎?小青的話在心裡迴響。

「可是,如果有一件錯事,每個人都說她做了這件事,整個情況也很明顯地不利於她,她卻說不是她,你仍然相信她嗎?」

陸正豪認真地考慮了兩秒。「相信。」他點頭。「只要她說不是她,我就相信。」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肯定地這麼說?」葉展騏一臉不敢置信。

「因為我認識她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是怎麼樣的人,難道我會不明白?何況她不需要騙我,她知道不管她做錯了什麼,只要她坦誠相告,我都會站在她這邊。」陸正豪侃侃而談。

你認識我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真的認為我會偷竊、說話嗎?小青的話再度闖進心裡。

不,他從來不認為,正因為他從來不這麼認為,對她的失望才會更大。葉展騏握緊了雙拳。

「不過,我的妻子是個很棒的女人上頂天下,像她這般內外俱美的女人不多,我們的情況,也許不適用在你們身上。」陸正豪充滿自得之色地道。

「是啊!嫂夫人的情況並不能相提並論。」葉展騏喃喃。小青無疑地稱不上是內外俱美的女人。但她卻是這天下間獨一無二的女人,他的女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她說了不是她,你何不站在她的立場為她想想,花點時間力氣查明真相。」

一語驚醒夢中人。葉展騏的心倏地跳得飛快。

他只是一味地對小青有成見,認為她犯了錯卻不承認,只會任性地大耍脾氣,從來不曾想過查明真相。

「萬一她是清白的,萬一是所有人都誤解她了呢?」陸正豪漫不經心地接著道。

葉展騏霎時心頭一緊。

花瓶破了,沒有人看見是小青親手打破的,就算是菱香,也只能證明小青正檢視破碎的瓷片。

玉鐲子被偷了,沒有人親眼逮著是小青偷的,就算在她枕頭底下發現,以葉宅內部門戶而言,真的有心,想進入任何一個房間是輕而易舉的事。


而小青平時的魯莽、任性,說穿了,全源自她率真而絲毫不加掩飾的真性情,他心裡明白,也打從心裡接受。

但她堅持她是杜家小姐一事又要如何說?畢竟那已經被證實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不可能嗎?他站在她的立場自問。

她總是一副傲然不服輸的模樣,她說話總是高高在上,不准這個不許那個,她不曾向人低頭,除了向奶奶道歉,和為了求他相信她。

她的手柔嫩細緻,一看便知不曾做過家事;而她的確不會做任何家事,學會後,也只當新奇的遊戲玩。

為什麼她有一雙細嫩的手?為什麼她不會做家事?她並不是一開始就在憐香院當妓女,在這之前,如果她不是一般的農家女,那麼,她是誰?

涼風迎面吹拂,葉展騏卻感到一陣燥熱,酒肆人聲喧囂,他卻感覺一片漆黑寂靜。

萬一她說的都是真的,萬一是他誤解了她……

想到這兒,葉展騏一刻也坐不住了,他突兀地起身、道謝、告辭。

望著葉展騏匆匆離去的背影,陸正豪微咧雙唇,開心地笑了。親親娘子如果知道他今天做了什麼好事,肯定會以他為榮。

「小青呢?」才推開葉宅大門,葉展騏已迫不及待地詢問門房。

「呃……」門房愣在一旁,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算了,你一直守在這兒,怎麼會知道?」葉展騏揮了揮手,人已大步往廚房邁去。

算算時日,她的身子應該好得差不多了,而以她在房裡待不住的性子,時值黃昏,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待在廚房裡幫忙。

廚房裡如同他上回來時一般,依舊蒸氣四散,只是少了那個和其他人拌嘴的俏麗身影。

「小青呢?」葉展騏攢著眉頭問。

「少爺,您回來了。」冷不防被門口的聲音嚇一跳,碧春、小雪和小蘭同聲呼道。


「嗯!我回來了,小青沒在這兒幫忙,難道她又受傷了?」一想到上回回來時小青被折磨的慘狀,他的心瞬間揪緊。

「沒、沒、沒……」三人異口同聲,一徑搖頭。

「那麼,她人呢?」葉展騏總算放下一顆糾結的心。

小蘭為難地推了推小雪肩膀,小雪緊咬著下唇朝碧春拋了個眼神,碧春扭了扭自己的手指、扯了扯小雪的衣袖。

「她人呢?」葉展騏再問,覺得自己快失去耐心了。

「呃……」小雪視死如歸似的抬頭挺胸,清了清喉嚨。「回少爺,事實上,我們也不知道小青現在人在哪兒。」

「那幹嘛不早說。」葉展騏白她們一眼,腳跟一旋就要離開。

「少爺!」小雪急急忙忙叫住他。「我們的意思是,小青她不在房裡、不在廳裡、不在院裡,她哪兒都不在了。」

「這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點。」葉展騏轉過身,俊臉布上陰霾。

小雪瑟縮了下。「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麼,但她離開了,只留了封信在您桌上,巧兒去打掃您房裡時發現的……」

話未聽完,葉展騏已大步離開,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他的心滿滿是未曾有過的驚慌與不敢置信。

她走了,她竟不告而別,偷偷地走了。就因為他不能相信她,因而說了些重話。

她怎麼可以走,她是他的人,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他。

房裡桌上如小雪所說的擺著一封信,上頭娟秀字跡整整齊齊地寫著他的名。

葉展騏拆信的手微微顫抖。信與不信,他什麼都不在乎、也不堅持了,如果她說不是她,那就不是她吧!只求她在信裡提及她的去向,讓他可以找到她,別讓他就此失去她。

展騏:

我是京城鎮國將軍府杜千雲的女兒杜芸青,花瓶不是我打破的,玉鐲子也不是我偷的,我從未說謊,如果你不相信我,將永遠找不到我。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我了,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會很快就回來找你,所以,不許你娶妻納妾,也不許你移情別戀。

杜芸青

哈!葉展騏啞然失笑,然後縱聲大笑,笑到眼淚流出,笑到前俯後仰、不可自抑。

這實在太諷刺了,心愛的人不告而別,他該愁眉苦臉、痛心疾首地大罵她的忘恩負義。

但他竟在這樣的時刻感到解脫,因為突然之間不知怎地,他終於能完全相信她,即使這一刻和上一刻一樣毫無跡象顯示她的清白,但他竟能毫無緣由地相信她。


他真的相信她,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葉展騏捏緊手中的信,以袖口輕拭眼角的淚水,為這突如其來的心情轉變感到神奇不已。

不知何時已待在門邊的趙玄芙緊揪住自己的胸口。

葉大哥瘋了嗎?瞧他又是笑又是流淚的,失去小青,對他的打擊真的那麼大嗎?

都是她不好,同意菱香打破花瓶、偷了玉鐲子再嫁禍給小青,但她不是故意要害她割傷了腳,還被處以家法的,她原來只打算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在葉家待不下去,她再從中接濟的。

現在她如她所願地離開了,不知流落何方,連她私下派人去找,都找不到。

如果她遭遇到任何可怕的命運,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這樣的負擔好沉重,每天晚上,她躺在被窩裡,擔心著另一個因她而受苦的女人,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怎麼會這樣?她只是想得到葉大哥的關注,得到他的愛,怎麼會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一個更不值得被愛的女人?

「葉大哥。」趙玄芙鼓起勇氣喚道。

「玄芙,是你,有什麼事嗎?」葉展騏斂起狂妄的笑意,以免嚇壞來人。

「有一件事……」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談吧!我要馬上準備去京城一趟。」葉展騏邊說,邊整理起自己的行囊。小青早他兩日出發,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哪來的膽識獨自行遠路,只求上天保佑她夠機靈、運氣夠好,能一路平安到京城裡等著他。

「你要上京城談生意?」趙玄芙問。

葉展騏頓下手邊的動作,認真地看向趙玄芙。「玄芙,我一直當你是妹妹。」

趙玄芙心中一慟,忍不住紅了眼眶,掉下兩行清淚。「你是要去找她。」她突地明白。

「嗯!」

「但她素行不良。」趙玄芙哽著喉嚨道。

「那都是誤會,一等我由京城回來,就會著手查明。」

趙玄芙淚掉得更凶了。「你不用查了,花瓶是菱香打破的,玉鐲子是菱香偷來再放到她枕頭底下的,都是我的錯,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葉展騏面色凝重地板起臉孔。

「你心裡想什麼?是更討厭我了吧!」趙玄芙淚流滿面。

反正她就是一個不討喜的女人,被趕出葉家也好、送官府也罷,為了情字糊塗一時,她的人生已烙上污點,她什麼都豁出去了。

他心裡想什麼?葉展騏自問,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不自禁地露齒微笑。

「我沒有更討厭你,我本來就不討厭你啊,又怎麼會更討厭你呢!」葉展騏朝她一笑後出門,打算吩咐福平和福安為他備車,他迫不及待地想上路了。

外頭的景色似乎比方才更明亮幾分,他抬眼望向松苑的另一頭,那兒,她曾經不惜以傷腳踢他,只因為氣他不信她。

她一定很高興他終於相信了她,他慶幸自己是在趙玄芙坦言相告之前就相信,如果他在之後才相信,就沒有資格去追她了。

這就是他方才心裡所想的。

京城,鎮國將軍府前,一抹嬌小的身影晃到大門前,拉起朱紅大門上的獅環大聲敲門,不一會兒,門咿呀地開放。

「小伙子,你有什麼事?」身材壯碩、蓄滿鬍子的粗漢見著眼前髒污瘦弱的小鬼,露出一抹憐憫的笑容。「乞討嗎?我身上的錢也不多,這個銅板給你,趕緊上街買個東西吃吧!」

杜芸青張大了眼瞪向銅板,再瞪向眼前的大漢。「方叔,你老眼昏花,認不出我了嗎?」

「你……」方大雄瞇起了眼對著他細瞧。「難道你是我某個遠親的小孩?」他皺起眉頭。

杜芸青簡直氣結,雖然為了不致重蹈覆轍又讓人捉去賣了,她換上一身男孩穿的粗布衣裳,頭髮也綰成男孩的髮式,全身還因為沿途奔波而滿是塵土。

但好歹還是一樣的臉吧!

「我是芸青啊!你從小看著長大的芸青啊!你仔細瞧瞧。」杜芸青以髒污的袖口抹了抹臉。

「唔……是很像……」

杜芸青索性將皮繩解開,任一頭秀髮披垂。

「喲!真是芸青耶!」方大雄讚歎。

杜芸青朝天空翻個白眼。「快讓我進去,我有很多事急著要問爹。」

「好,好。」方大雄退身讓她進門,關起大門後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你不是再過兩天才會到嗎?而且李將軍不是要陪著你一塊來,怎麼沒瞧見他的人?你這一身打扮,是又在玩什麼遊戲了嗎?」他興致勃勃地問。

往內院疾行的杜芸青突兀地轉身,差點撞上如銅牆鐵壁般粗壯的身子。

「你說什麼?你說我過兩天才會到,而且是由李景浩陪著?」她尖著嗓子問。

「是我問你問題耶!你怎麼反倒問我?如果不是要回來省親,你回來做什麼?」方大雄揚起濃眉。杜芸青頓覺一陣暈眩。

葉展騏的消息是正確的,真的有個人趁她落難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代了她。

「佑寧呢?有任何佑寧的消息嗎?」她急急問道。

「佑寧不是陪你嫁了過去,她的情況你最清楚不過了,怎麼反倒問我。」方大雄一臉疑惑。

沒有佑寧的消息,杜芸青的心沉了沉。

展騏道李景浩的軍隊在隨後及時趕到,難道真是佑寧一時鬼迷心竅,為了得到仰慕的人,不惜以犧牲她為代價?

不,她絕不相依,而且,如果真是佑寧,不可能回杜家自投羅網。

但,如果不是佑寧,佑寧又在哪裡?

「大雄,你在跟誰說話啊!」一位同樣身材高大剽悍的男人緩步踱了過來。「是你某個遠親的小孩嗎?怎麼瘦成這樣,頭髮亂成這樣,好像流浪好幾天了,快帶她去廚房裡吃飯啊!」他和藹可親地道。

「呃,大哥,這不是我遠親的小孩,是你的小孩。」方大雄摸摸後腦勺,尷尬地道。

杜千雲瞪大了眼瞅著眼前的女孩瞧。「不會吧!長得是有點像芸青,但我發誓我在外頭沒有私生子。」

「爹,你太過分了。」杜芸青緊握雙拳,氣紅了眼。「哪有人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得的,太過分了吧!」

「芸青!」杜千雲驚得大退兩步,然後又趕緊上前,握住女兒的雙肩。「你這副模樣,就算是你娘也認不出來。你真是的,不是說好嫁到李家後就要乖乖的嗎?怎麼又惡作劇地捉弄人呢!真是的,景浩呢?我的賢婿呢?」他伸長脖子東張西望。

「爹,我沒有惡作劇地捉弄人,是我被惡作劇地捉弄了啦!」撲進老父的懷裡,杜芸青忍不住痛哭起來。

「難道是李景浩那傢伙欺負你了,他人在哪?我馬上找他理論去。」杜千雲霎時氣憤填膺。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我沒有嫁給他,遇到蠻人攻擊後,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又被賣到揚州的妓院裡,這些天,我又是搭船又是搭車,走了好多好多的路,腳上都起水泡了,好不容易終於見到爹,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爹了……」杜芸青含淚傾訴。

「你說什麼?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杜千雲臉色僵硬。

「我明白得很。」杜芸青由父親熟悉的懷抱裡抬起頭,因淚水而湛亮的雙眸定定地看進他眼裡。「我沒有嫁成,那個過兩天要回來的人不是我,你懂嗎?你懂嗎?」

杜千雲仍一臉無法置信。「你確定你不是太久沒見,故意用這種別出心裁的方式和我打招呼?」「爹……」她激動地緊抓著他的胸口直搖。

「好,好,好,我懂就是了。」杜千雲連忙捉住杜芸青的雙手安撫道,隨即困惑地鎖起眉頭。「丫頭,你最好從頭仔仔細細地講起,如果在李家的人一直不是你,那是誰呢?」向來粗線條的他,總算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5:14 PM

第十章

徹底梳洗過後,杜芸青換回自己的衣裳,隨意躺在熟悉的床上,真有種南柯一夢的感慨。

記得出閣那日,也是這樣環視房裡的一景一物,誰知繞了一個大圈,仍是回到這兒,只是伴著一身風霜。

後悔嗎?

不後悔。

她真是瘋了,竟一點也不覺得後悔。杜芸青從床上躍起,坐到梳妝台前,望著銅鏡裡的自己。

比起風風光光地嫁進平西將軍府,她的遭遇當然算是淒慘無比。

但若沒這番遭遇,她將永遠養尊處優,不知人的生命還有別的可能,碰不到她現在認識的朋友,也遇不到他。

他的存在,讓整個生命豐富了起來,讓悲慘裡也充滿喜樂,是他的存在,讓她永不後悔生命裡走這一遭。

他還好嗎?她不告而別,肯定會惹他生氣,他會來找她嗎?

她知道事已至此,還要他相信她,真是太奢求、也太傻了,但她仍希望他能來找她,拋開所有、不顧一切地來找她……

敲門聲截斷了杜芸青的冥想,她落寞地起身開門,門外正是方大雄。

「芸青,我剛剛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方大雄搔搔後腦勺。

「什麼事?」她一臉興致缺缺。

「有個從揚州來的男人從昨天開始就上門說要找你。」

杜芸青雙眸乍亮、心陡地跳得飛快。

是展騏,一定是他,他來找她了,他真的來了。

那表示他相信她了?

「然後呢?」她迫不及待地揪住方大雄的袖口問。

「怎麼會有男人打揚州跑來找你呢?一定是找錯了,要不就是存心來鬧咱們府裡,所以我就草草地打發他走……」

「你怎麼可以這樣。」杜芸青甩開他的袖子,尖著嗓子氣憤地跺腳。「那是來找我的,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趕他走。」

「我怎麼知道你們真的認識?」方大雄一臉無辜。

「你……你這樣趕走人家了,我怎麼找他?」好不容易他來,卻被家人趕了出去,杜芸青扭曲著臉,一臉欲哭無淚。「不行,我要去找他,說不定他人還在京城裡。」話還沒說完就要往外衝。

「你能不能改改你毛躁的性子啊?我話都還沒說完呢!」方大雄毫不客氣地提起她的領子拉住她。

「方叔,什麼話等我找到人再說啦!再不去找,他說不定就離開了。」杜芸青心急如焚。

「走不了的啦!他每隔一、兩個時辰就來叩一次門,清晨來吵、用餐來吵、午睡也吵,煩死人了,要不是看在他挺有禮貌的份上,我早就扁他……」

「你敢,你扁他我就跟你勢不兩立。」杜芸青轉身扯他的大鬍子。

「拜託,好小姐,我的意思是雖然他那麼吵,我終究沒有扁他,難道你聽不出來嗎?」方大雄疼得齜牙咧嘴。

「哼!」杜芸青放手,一噘嘴、一抬頭,提起裙擺就往門口大步奔去。

一開厚重的朱紅大門,橫衝直撞的她硬生生地撞上一個男人的胸膛。

「喂!你這冒失鬼,做什麼擋本小姐的路,我急著找人,人不見了,你來賠我嗎?」她都夠急得了,這人還杵在門口害她差點跌倒,杜芸青不由分說地開罵。

「急著找誰?」男人隱忍著笑意問道。

杜芸青整個人僵住,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來人帶笑的眼眸。

「人不見了,就由我來賠你,怎麼樣?」葉展騏道,雙眸漸漸瞇起,笑意也漸漸由頰邊斂起。

杜芸青眨了眨迅速蒙上水氣的大眼。「你來了。」她喃喃低語。

「嗯!我來了。」葉展騏啞聲道,終於不顧一切地將她擁進懷裡。「天啊!你讓我擔心死了,我昨天找不到你的時候,差點急瘋了,我在城裡到處尋你,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你回來了沒,一整個晚上,我睡不著覺,天一亮就來敲門……」想起之前怕她出事的煎熬,他臉色難看、餘悸猶存。

「我在路上有點耽擱,所以比較慢。」杜芸青怯怯地道。

「小青,永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我再也不要承受這種可能失去你的彷徨與恐懼。」他啞聲哀求,將她瘦小的身子擁得更緊,像要將她整個人揉進自己身體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在他緊得幾乎教她喘不過氣的懷裡困難地說道。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葉展騏放鬆懷抱,看向幾天來朝思暮想的姣美臉蛋。

「是我不好,你每回要我相信你,我卻只會更誤解你,是我不好。」

「不過你現在相信了,不是嗎?否則你就不會在這兒了。」杜芸青朝他綻開甜甜一笑。

葉展騏心中一悸,失而復得的激動情緒更需要某些感官上的動作加以平復,他低頭,吻向她甜美的唇瓣。

「喂!小伙子,這兒是熙來攘往的門口,你給我有分寸點。」杜千雲粗著聲音,毫不客氣地持住他的頸子。

「爹。」杜芸青驚得大退一步。「你怎麼在這兒?」

「大雄找我來的。就是他嗎?」杜千雲放開葉展騏,雙手環胸朝他上下打量。

方才女兒已將落難後大致的情形告訴他,包括兩人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眼前這個男人已注定是他的女婿。

「伯父,在下葉展騏。」既是杜芸青的爹,就是未來的岳父大人了,葉展騏連忙拱手行禮。

「唔!長得太秀氣、身子骨太瘦弱。」杜千雲摸摸光滑的下巴道。

「是啊!是啊!」方大雄在一旁頻頻點頭附和。

葉展騏啞口無言,他這副在江南人人稱羨的英挺身材,在他們面前,的確是瘦弱了點。

「又不是要拿戰斧、揮大刀上戰場,他這樣的身子好得很。」杜芸青連忙開口辯解。

葉展騏在心裡苦笑著,投以感激的一眼。

杜千雲瞪向女兒。「女孩子家說這種話,羞是不羞?」

杜芸青聳了聳肩。「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杜千雲再瞪女兒一眼,無奈女兒是自己教出來的,他實在也沒有立場教訓。「聽說是做生意、撥算盤的。」他將矛頭指回葉展騏。

「是,祖父在家鄉揚州成立葉記,經營茶行及布莊,這些年來,生意遍及江南,算是小有成就。」

杜千雲訝然地揚起眉頭,仔仔細細地又將葉展騏上下瞧了一回。「英雄出少年,沒想到我那丫頭落難,竟還遇得上如此好的姻緣。」他嘖嘖稱奇。

「爹,什麼意思?」杜芸青不解。

「是啊!大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方大雄也一臉困惑。

「葉記在江南是數一數二的大商行,尤其在第三代掌權者的管理下,不但研究了好幾種新織法與染法,也發展了新的烘茶技術,如今,生意蒸蒸日上,日進斗金,商路也愈擴愈廣。」杜千雲緩緩道。

杜芸青和方大雄聽得呆了。

「伯父過獎了,這全是底下人的功勞。」

「哈哈哈!是你過謙了,如果不是你有前瞻的眼光,願意承擔風險、大刀闊斧地改革,又怎麼會有今日的風光?」杜千雲縱聲大笑,毫無芥蒂地攪上他的肩,同他一塊進門裡。「你真不錯,我欣賞你。我幾個同好都說要下江南投資,也對你們幾個商行研究了不少,你真是不得了,你怎麼知道……」

猶在門口的杜芸青和方大雄兩兩對看,錯愕地眨了眨眼。

「什麼爹嘛!霸著人不放,氣死人了。」剛由大廳憤而回房的杜芸青氣悶地踢椅腳洩憤。

太過分了,從拉了人進門開始,就滿口生意經,也不想想,她和他多久沒見,有多少話要說。

「生氣啦!」葉展騏雙手環胸,斜倚門口,頓邊泛起止不住的笑意。

「你來了?他終於問完問題了?」杜芸青雙眸乍亮地奔了過去。

「你那麼生氣地瞪他,還氣沖沖地離開,他就算有再多問題,也全往肚裡吞了。」葉展騏笑著將她攪進懷裡。

現在終於明白小青的真性情是從何而來了,看他們父女相處,簡直教人禁不住想會心一笑。

「哼,你是來找我,又不是來找他的。」杜芸青拉著他進房裡坐。「話說回來,你家真的那麼有錢啊?」從方才爹爹的一連串問題裡,更讓她明白了葉記在江南是財大勢大的商行。

「嗯!」葉展騏點頭。

杜芸青唇一抿。「沒想到你平日翻翻那些簿子,偶爾出趟遠門,就能賺那麼多錢,難怪我說要給你二十萬兩的時候,你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這樣才好,這樣我才能得到你,我們才能被命運緊緊牽繫在一起啊!」葉展騏緊緊握住她的柔荑,雖然心裡想做的遠不止如此。

他多麼想將她壓在身下,好好品嚐她的唇、她的身體,一解連日來的相思之苦,但這裡是鎮國將軍府,她是千金小姐,他得切記不能胡來。

「小青,既然你真是杜家小姐,那麼,京城裡的謠傳又是怎麼回事呢?」他強迫自已轉移注意力,提起另一項教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我們也不知道,更離奇的是,之前爹收到李景浩派人送來的信,過兩天他就要帶著他的妻子回府省親了。」

葉展騏訝異地揚起雙眉。

「爹爹說靜觀其變,要我先別露面,府裡的人也被耳提面命不許走漏消息,以免打草驚蛇,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杜芸青俏臉凝重了起來。

葉展騏握緊她的手,給予精神上的支持。「不管那個女人是誰,我都感激她。」

杜芸青揚起一道秀眉。

「如果不是她,我們就不會在一起了。」雖然警告了自己不能胡來,手仍忍不住移了下椅子,好能靠她更近。

「嗯!」杜芸青微笑,但臉上仍是抹不去的陰霾。

「你在擔心什麼?」他的手忍不住輕拂上她白裡透著嫣紅的頰。

「我……」杜芸青一臉猶豫。「我從來沒告訴過你,出閣時,有個形同姐妹的丫環陪嫁,遇劫那日,我玩興大起,逼她和我換了衣裳。」

「你把鳳冠霞帔讓給她穿?」葉展騏簡直哭笑不得。天底下,大概只有她這個新娘會幹這種事。「連坐了好幾天轎子,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誰知道就這麼剛好發生意外。」她落寞地道。

「你擔心會看到她。」他一語點破她的心事。

杜芸青沉默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事情真的很奇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搞不懂了,我覺得不是她,但總總跡象卻顯示了最有可能是她,可若真是她,又怎麼可能回來省親,她一回來,不就馬上被識破了嗎?」她心煩意亂地擰起眉頭。

「不管如何,後天就知道了。」他額頭抵上她的,撫平她緊緊糾結的眉頭。「倒是說說你這一路是怎麼到京城的,我好奇得很。」

杜芸青挺起身子,霎時眉飛色舞,整個人精神全來了。「你沒瞧見我剛到的樣子,連方叔和爹爹都認不出來了呢!」

「哦?」葉展騏滿眼興味。

「因為我女扮男裝,又故意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啊!有了被賣到憐香院的經驗後,我一離開葉家,馬上買了件男孩穿的破舊衣裳改頭換面,那男孩的娘還直朝我道謝呢!」她一臉得意之色。

「真是,我就知道你機靈得足以照顧自己。」她的聰明教他以她為榮,葉展騏自豪地咧嘴大笑,隨即擰起眉頭。「話說回來,你哪來的銀子買衣服?」

「呃……當鋪來的。」杜芸青垂下睫毛。

「當鋪?你當了什麼?」他揚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她身上並沒有值得進當鋪的東西。

除了他送她的那一個。

「呃,就是……那個啊!」杜芸青絞著蔥白的十指。

「你真的把我送你的銀髮簪拿去當啦?」葉展騏頓時有點哭笑不得。

「唔……嗯。」她慚愧地低下頭。

「小青,雖然那晚我們鬧得不是很愉快,可那是我送你的定情之物耶!」他抬起她纖細的下巴,臉上有著受傷的表情。

「對不起嘛!可是我別無選擇啊,總不能要我真的去偷吧!」杜芸青回以一險無辜。

萬萬想不到為了討好她而精挑細選的禮物成了她的盤纏,成了她能離他而去的工具。可他能怪誰?是他先連連誤解人家的。「好吧!誰教我有錯在先,一再地誤解了你。」

「你相信花瓶不是我打破的,玉鐲子不是我偷的了?」杜芸青眉眼帶笑。

「嗯!玄芙已經自己承認,是她和菱香做的。」

笑意僵在嘴角。「因為她承認,你才相信不是我?」

「就知道你會計較這個。」葉展騏噙著笑容點了點她的小鼻頭。「知道嗎?我在杭州時遇見一個朋友,和他談了一些事,回到家裡看見你的留書,突然心眼頓開,就這麼相信你了。玄芙的事,已是後來的事。」

「騙人。」杜芸青斜眼睨他。

「瞧,現在我相信你,換你不相信我了。」葉展騏莞爾一笑。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畢竟他出現在這兒了。

「你也沒說相信我。」葉展騏拿她以前說過的話逗她。

「好吧!我相信就是了。」杜芸青笑逐顏開,隨即臉色一沉。「我知道有人暗地裡故意害我,沒想到是她。」她落寞地低喃。

「任誰也沒想到。」葉展騏也蹙起眉頭。


「她討厭我是有理的,畢竟我搶了她的理想夫婿。她年紀小,性子雖剛烈,但想法單純,不至於想出那麼惡毒的方法整我,肯定是菱香從旁煽風點火,才會犯錯。」打破花瓶那早菱香的嘴臉閃過腦海,杜芸青直覺說道。

「這話沒憑沒據,可不能亂說。」雖然他亦心有同感。

「錯不了的,我的直覺向來正確。」杜芸青心不在焉地說道。

沒錯,她的直覺向來正確。

她相信,不管佑寧現在人在何方,她絕對沒有賣主求榮。

鎮國將軍府朱紅的大門大大地敞開,所有人由杜千雲領著,分靠兩旁站立,為了迎接回家省親的女兒和女婿。

「來了,來了,姑爺和小姐就要到了。」被吩咐前去查探的奴僕拉著嗓子大喊。

杜芸青身子一僵,身旁葉展騏緊握住她的手,給予無言的支持。

杜芸青回以寬心的一笑,但在高大的駿馬和轎子出現,駿馬上的身影利落地下馬迎出轎裡的女子時,她抓住葉展騏的手緊得幾乎泛白。

看清了出轎的女子,全場肅然靜默,杜千雲僵直了臉,杜芸青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爹,不好意思,這麼多日才陪青兒回來見你。」李景浩向杜千雲拱手作揖,然後轉向身旁的女子。「青兒,這就是你爹啊!快上前打聲招呼。」

所有人皆納悶地瞪向李景浩,他的稱呼很奇怪,他說的話更奇怪,然後視線全集中在女子身上,他們等著看明明是他們瞧著長大的丫環佑寧會怎麼做。

「我……」佑寧張口,猶疑了半晌,畏縮地低下頭,向李景浩更挪近幾分。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忘了過去所有的一切,變成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她真沒用,竟連自己的父親也不記得,眼前粗壯的男人好陌生,如果他是她爹,為什麼她想不起來?如果這兒是她長大的地方,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他們所有人注視的眼光?

「青兒,別怕,是爹啊……」李景浩軟言相勸。

佑寧只是將頭垂得更低。

所有人看得更是糊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千雲臉色難看地開口。

「爹,有件事,因為怕您老人家擔心,所以之前並沒有通報。青兒在出閣時遇上蠻人攻擊,在我趕到時,她已不慎由馬上墜落撞傷了頭,好不容易由鬼門關口走了一遭回來,卻已喪失所有記憶,才會連爹都認不得了。」

眾人倒抽口氣,看向滿臉恐懼,卻猛眨眼忍耐著不掉淚的佑寧。

喪失記憶。杜芸青慘白著臉踉蹌一步。

真相大白了。原來她沒逃成,也沒背叛她,她從馬上跌了下來,差點命喪黃泉,被李景浩救起後,她被當成是新娘,為什麼不呢?她頭戴鳳冠、身穿霞帔,因為她的堅持。

天啊!當初為了逃命,力求害怕馬兒的佑寧上馬,不但差點害死她,還令她喪失記憶,成了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杜芸青紅著眼眶舉步向她走去,顫抖的手摸向她的額頭,佑寧愣住沒有躲開,拂開的劉海之後,赫然是一條醜陋不堪的疤痕。

「佑寧,」杜芸青忍不住抱住她痛哭失聲。「都是我害了你,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誰了嗎?」

議事廳的大門關起,待在裡頭的,只有杜千雲、杜芸青、葉展騏、李景浩和佑寧。

所有的事已被攤開來講,大廳裡陷入一片愁雲慘霧,座上五人皆一臉沉重,不敢相信一切竟是如此巧合。

命運擺了他們所有人一道,其中最難過的便是佑寧了,喚不回自己的過去,被告知的過去是虛構,現在,連最親近可倚靠的丈夫也失去了,他從來就不屬於她,他們的結合是陰錯陽差的錯誤。

情何以堪?教她情何以堪?

看著身旁女子落寞自憐,李景浩的心緊緊糾結。

他震驚當初救起的新娘並非真正的杜芸青,震驚他日夜照顧、擔心隨時可能香消殞娼的女子並不屬於他。

但不是皇上御賜的女子又如何,他對她已情意深許,兩人也行過周公之禮,她早是他李景浩的人,這情分,今生再剪不斷。

「既然錯已鑄成,不如將錯就錯吧!」他豁然開朗,乾脆地打破一室沉默。

「你說得簡單。」杜千雲跳了起來。「你和小女是由皇上親自指婚的,如今各自婚配,這是逆君大罪啊!」他煩惱地來回踱步。

「那麼,將所有事情向皇上稟明就是了,遇蠻人攻擊又非我們所願,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皇上肯定會理解的。」杜芸青跟著起身。

「你這丫頭片子懂什麼,君無戲言,要皇上收回成命,豈不是教他公然言而無信,何況你要怎麼跟皇上解釋為什麼李將軍抱起的明明是頭戴鳳冠、身著霞帔的新娘子,卻變成是丫環。」杜千雲氣道。

杜芸青心虛地抿緊了唇。

「我……只是個丫環,你們毋需顧慮我,李將軍和小姐可以再擇日成婚,這樣,一切的問題就解決了。」佑寧幽幽閉口。

「你剛剛叫我什麼?」李景浩雙眸蒙上一層陰霾。

「我只是個丫環,配不上你,你就放了我,和小姐成婚吧,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隱忍的淚終於忍不住肆流而出。

「佑寧,別哭,你一哭,連我也想哭了。」杜芸青抬袖拭淚。

看著心愛的人寧可自己柔腸寸斷,也要忍痛將他拱手讓人,李景浩受夠了。「我不管了,要砍頭也好,要降罪也罷,我就你這麼一個妻子,你是丫環又如何,我原來也只是平民,大不了回頭過種田的日子。」

「可是……」

「佑寧小姐,難得李將軍對你情深義重,你就別再說那種話氣他了,你家小姐有我,就算你願意相讓,我也不會放手。」葉展騏道。

「是啊!佑寧,你我雖有主僕之分,但一直以姐妹相待,你在我心裡,不是丫環。」杜芸青含淚搖頭。

「那……怎麼辦……」佑寧無助地望向李景浩。

「是啊!怎麼辦?怎麼辦?」杜千雲來回踱步。

「大哥,大哥。」門口傳來幾聲叫喚。

杜千雲將門一開,赫然是方大雄。「你杵在這兒做什麼?」

「啊!我關心嘛!」方大雄搔了援後腦。

「關心有什麼屁用,再多的關心也不能幫我解決難題。」杜千雲洩氣地癱向座椅。

「可是,事情不是很簡單嗎?我早就幫你們想好了耶!」方大雄語不驚人死不休。

五人全睜大了眼瞪向他。

「怎麼做?說來聽聽。」杜千雲一臉狐疑。他這做大哥的都束手無策了,他這小弟能有什麼好法子?

「大哥,你忘了嗎?皇上下的旨,只交代將杜家小姐指婚給平西大將軍,又沒指名道姓,你收佑寧當女兒,當咱們社府裡的大小姐,事情不就解決了嗎?」方大雄一副理所當然地說道。

瞪視全轉為驚奇的注目。

「啊!」杜芸青雀躍地跳了起來。「方叔,我都不知道你這麼聰明,你真是太棒了。佑寧,你聽到了嗎?你要當我姐姐了。」她奔向佑寧,拉著地的手開心地一蹦一跳。

佑寧已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看著眼前率性的女孩,再看向她的夫君。

造化弄人,原以為自己是小姐,結果是丫環,一轉眼,卻又成了名正言順的小姐。

但她不用失去他了,看著在自己生命中惟一一個具有意義的男人,想起他方才不論如何也要她這個妻子,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成串落下,模糊了雙眼。

之前,總怨恨著上天對她的苛待,讓她失去記憶、沒了自我。

她可以沒有過去,但她不能沒有他,有了他存在的將來,她什麼都不求,什麼都不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lga1031 發表於 2011-5-20 05:15 PM

尾聲

葉宅,松苑,熟悉的廂房,熟悉的擺設,不同的是案上燃著兩根大紅燭,房裡處處貼滿了雙喜。

床上兩人裸身交纏,嬌喘、低吼間雜不斷。

「展騏……」達到高峰的杜芸青捉緊了男人的肩膀,全身痙攣地喊。

「你真棒,我的親親娘子。」終於有力氣稍微挪開自己的身軀,葉展騏親吻她的唇角,咧著唇微笑道。

「你也是。」杜芸青嬌羞地將整個臉埋進他懷裡,吸取他獨特的氣息。

「我愛你。」葉展騏抱開她,直直地看進她眼裡。

杜芸青露出如花般美麗的甜靨,笑得眼兒都瞇了。「我也愛你。」她赧然垂睫。

葉展騏看得癡了。

他愛她,真的愛她,他從不知道自己體內竟存在著這麼強烈的感情,現在的他,完全不敢想像沒有她的未來。

幸好她仍然願意待在他身邊,給他毫不設防的微笑,幸好他的粗心沒有抹殺了她對他的信任,幸好她始終要求他無條件地信任她,從來不曾對他感到失望而放棄。

「小青,對之前發生的所有誤會,我感到很抱歉。」他一臉嚴肅認真。

「沒關係。」杜芸青微笑。反正她並沒有真正損失什麼,反而因此得到更多。

「玄芙對你做的事,我一定會要她付出代價。」

「算了,就別把事情鬧大了,好歹她還是你們葉家恩人的女兒。」杜芸青連忙搖頭。「反正我都被罰過了,你再罰她,我不是白受皮肉之苦了。」

葉展騏擰起眉頭,頗不以為然。

「就當是我欠她的吧!你原屬於她,我卻中途殺了出來,她對我懷恨在心也是必然的,換作是我,哪個女人跟我搶你,我肯定也會不擇手段讓她難過。」杜芸青瞇細了眼道。

女人的心眼還真可怕。葉展騏心一凜。「好吧!她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她的錯事必須公開,好還我清白,但私下公開就好,然後,我們幫她找戶好人家,別委屈了她,我搶了她夫婿,是該還她一個。」杜芸青早在心裡打好算盤。

「嗯,這件事就聽你的,至於秀榕和奶奶……」

「讓秀榕來跟我道個歉,我就當之前的過節沒發生過就是了。」反正她並不真的可惡,只是由羨生嫉,由嫉生恨,嘴巴壞了點罷了。

「嗯!她自己心裡應該也明白。至於奶奶,你知道的,她雖然也對誤解了你感到不好意思,但畢竟年紀大了,拉不下老臉。」

「我明白。」杜芸青微笑。「我不會同她計較的。」

「真的?!你真是我的好娘子。」葉展騏眉開眼笑。他還怕以她倔強的脾性,會堅持奶奶跟她低頭道歉。

她食指輕點他的嘴唇。「話別說得太早,我讓步,是有心機的。」她嬌笑道。

「哦!什麼心機?」他揚起眉毛。

「要讓你更疼我入心、愛我入骨啊!」

聽到這樣的答案,葉展騏失聲大笑。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杜芸青不服氣地噘起雙唇,這可是她以血和淚換來的生活經驗耶!他竟如此嘲笑。

「你永遠當不成有心機的女人的。」葉展騏笑得連眼淚都迸了出來。

「為什麼?」她鼓起雙頰。

「因為……你天生就不是那樣的人啊!哪有人將自己的心機理所當然、大剌剌地說予當事人聽的。」葉展騏邊笑邊說。

「哼!」杜芸青一翻身,將自己埋進被子裡,不理他了。

葉展騏止了笑容,又忍不住想笑,只得扭曲著臉,由身後抱住她。

「放心,你不用當有心機的人,我已經疼你人心、愛你入骨了。」他在她耳邊輕呵著氣。

被子裡,杜芸青忍不住泛起一朵再滿足不過的笑容。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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