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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ie88 發表於 2011-8-27 11:50 PM

林家成 -【玉氏春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7-7 01:31 AM 編輯

【書名】︰玉氏春秋

【作者】︰林家成

【內容簡介】︰

  她在亂葬崗上重生了。因為一本《魯班攻城十器》,她被心愛之人利用,又被他的女人謀害了。

  在這個人命如草的春秋戰國,來自現代的她,只是一個有著乾淨清麗外表的普通少女。

  她沒有練武的天賦,她的數學只是處于及格邊緣,她動手能力低下.....

  可是,她必須活下去。

  她還要舒服地活下去。

  于是,她用三腳貓的經商能力謀生,她用囫圇看過一遍,連名字都記不全的三十六計行事,

  她一步一個腳印,開始在這個崇向武力,戰火紛紛的世界中走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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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ie88 發表於 2011-8-27 11:52 PM

本帖最後由 cutie88 於 2011-8-31 02:37 PM 編輯

正文 第一章 魯氏嬌嬌
   
    現在已是黎明時分,東邊的天空上,一道亮光若隱若現地浮耀在天地間。

    一陣“滋滋”的腳踩落葉聲傳來,以這種天地極靜的時間,每一聲微響,都被放大了數倍。

    這時,一人突然跳了起來,“呀——”,他出一聲壓抑地驚呼。

    走在他前面的人迅地回過頭來,幽淡的光芒,他顫聲問道︰“怎地?”

    那跳起來的人喘了一口粗氣,訥訥地笑道︰“好似有人嘆息。”

    那前面的人聞言,抬起寬大的麻衣長袖,朝額頭上拭了拭,低聲說道︰“我們已被鬼神厭棄,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這人的聲音,含著一種強烈自責和羞恥感。他身後的人聽了,頓時安靜下來。

    安靜,他低頭看向被抬在木架子上的少女,幽幽淡光,少女的臉,被一頭長遮擋住了,只露出半邊慘白的臉頰。

    人都死了,當然臉白如紙了。

    身後的人看著這個死去的少女,長嘆一聲,說道︰“然也。魯氏嬌嬌溫柔秀美,對公子癡誠無私,實不應如此屈死。”

    那身前的人高大一些,他挺了挺腰背,在空氣呵出一口白氣後,沙啞的聲音在樹林傳蕩,“公子胸懷大志,美人無數,魯氏嬌嬌不過是眾姬一姬而已。吳袖向得公子之心,就算有一日公子知道她殺了魯氏嬌嬌,也不會在意的。”

    身後那人聽到這里,再次出一聲長嘆,“噫!魯氏嬌嬌為了公子,甘冒奇險從族廟取得那《攻城十器》,公子得了它,那可真是受用無盡啊。眾臣都說,憑此一書,公子定會被大王看重,成為太子,名顯齊國。可惜,可惜,大功臣魯氏嬌嬌卻落了個名裂身死。死後更被我等拋屍荒野,永生永世,魂魄無歸,神靈無著,哎!”

    身後這人這句話剛一吐完,他再次驚跳起來,急急叫道︰“有人,定有人,我又聽到吐氣聲了。”

    他一邊說,一邊驚惶的東張西望。

    他的同伴見他說得煞有其事,也是一慌,他白著臉,哆著嘴,結結巴巴地說道︰“已,已到了亂葬崗了,扔,扔了?”

    身後那人直感覺到衣袍間冷風嗖嗖直灌,得到同伴這句話後,他忙不迭地點頭,這時的他,已來不及再說什麼了,當下雙手一抖,把手木架上的女屍朝旁邊的坡上一拋,急急向後一跳,顫聲道︰“回了,回了。”

    他身子急急一轉,已忙不迭地向回路竄去。在他奔跑時,掛在他腰間的佩劍,“砰砰叮叮”地出一陣脆鳴。

    這人的木架扔得匆促,“砰”地一聲重重地撞在同伴的腳背上,痛得他長嚎一聲。

    不過,這個同伴見他驚惶成了這個樣子,心十分害怕,也顧不得疼痛,當下一邊歪著腳步履踉蹌地追上,一邊急急叫道︰“等我,等我。”慌亂,他倒是記得抽出腰間的佩劍,胡亂揮劃著壯膽。漸漸的,那蹬蹬蹬的腳步聲已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

    那兩人的腳步聲一消失,瑩瑩淺淺的晨光,那個被拋到山坡草叢的女屍,突然嗖地一聲,坐了個筆直!

    要是有人在這里,一定會出一聲尖叫來。

    不過,這里沒有人。

    坐得筆直的女屍,臉色蒼白如紙,而且,她的雙眼木然無神地瞪著前方,僵直之極。

    漸漸的,那女屍的眼珠越來越晶亮,越來越晶亮。

    不一會,它眨了眨烏黑的眼珠,出一聲低低地,夢囈般的輕語,“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

    這聲音溫軟而緩,帶著一種奇怪的單音調。

    西西索索,女屍慢慢站了起來。

    它一站起,便下意識地把散亂的長向後拂去,漸漸明亮的晨光,一張秀麗溫柔的臉清楚地顯露出來。

    女屍轉過頭,朝身周左右瞟了一眼後,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腦袋上重重拍了一下,恨聲罵道︰“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她的聲音卻變了,變得清晰明徹利落,是典型的湖南口音。

    一邊拍得腦袋瓜子“啪啪”作響,她一邊壓抑著嗓音尖叫道︰“醒來!醒來!玉紫你聽到沒有?快一點醒來!”

    她一邊踉踉蹌蹌地胡亂走著,一邊拍打著自己,先是拍著腦袋瓜子,後是雙手拍擊著臉蛋。

    一陣“啪啪啪”地拍擊聲,玉紫還真的慢慢清醒了。

    這一清醒,她便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她,好似穿越了。

    她現在,不是在單位宿舍的床上,也不是睡在老家的房里,她,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一處荒原,還是被人當死屍給處理掉的。

    恍恍惚惚,東邊漸漸泛起了一道紅光。

    在那輪金燦燦的日頭從東方完全升起時,在漫無人煙的荒原夢游般行走了一個時辰的玉紫,已完全清醒了。

    她現,自己不但穿越了,而且,她還接收了這個身體的一部份意識。

    她這個身體,是魯國的一個大夫之女,她沒有名字,魯嬌嬌的意思,是表示她是魯國的嬌嬌女,貴族之女。

    記憶剛檢索到這里,驀地,一陣排山倒海的痛苦如洪水一樣急撞而來!

    玉紫一個不察,胸口便是一陣劇痛,她急急地捂上胸口,蒼白著臉蹲了下去。

    這是一種絕望,恨不得再死一次的絕望引的心痛。

    玉紫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痛如絞,她這是第一次現,原來心痛如絞便是這麼一個滋味。

    喘息了一陣後,玉紫的胃腸,突然劇烈地翻沸起來。不一會,她嘴一張,一大口黑水噴湧而出,吐了一地。

    這些黑水,隱隱帶著惡臭,玉紫知道,她吐出的是被那吳袖強灌下去的毒藥。

    捂著胃,一陣翻天覆地的嘔吐後,漸漸的,她再也吐不出東西來了。

    干嘔了一陣後,玉紫站了起來,繼續深一腳淺一腳的,茫茫然地向前走去。她的前後左三面,是茫茫的荒原,她的右側,則是她出的野葬崗,野葬崗後,是一排排濃密的樹林。

    也不知這個荒原,要走到什麼時候才到盡頭?



正文 第二章 偶遇

    荒原並不是無邊無際,玉紫走到午時,她的視野,終于出現了一條足有近七米寬的黃塵土道。

    這道路上,車輪印到處都有,從這些痕跡上看來,它還是一條來往人流眾多的主干道。

    玉紫的心終于踏實了些。

    黃塵土道又寬又長,一眼望不到邊。不過,玉紫光是看著路上的那些車印,馬蹄印,心里便大感安慰,腳下也有力氣多了。

    頭上的太陽,白晃晃的,頗有點熱度,走不了一會,玉紫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玉紫四下張望著,暗暗想道︰這些樹木野草都是郁郁蔥蔥的,也不知是春夏秋哪個季節?

    想著想著,玉紫低著頭,無奈地忖道︰這個鬼地方,又有齊國,又有魯國的,莫不成,她來到了春秋戰國時代?

    她只是睡了一覺啊,怎麼一覺醒來,卻成了這個鬼模樣?

    玉紫的這個身體,顯然還是不錯的,剛剛從死里轉了一圈,卻還能讓她支撐這麼久。

    不過,在這個漫無邊際的黃塵古道上走走停停一個小時後,玉紫已是手腳軟,整個人綿軟無力,恨不得就此躺在地上,再也不起來了。

    玉紫頻頻回頭張望,每一次張望,看到的都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綠色,哪有半個人影出現?

    這般走走停停,當太陽掛上天時,道路的兩側,已由密密麻麻的樹林代替了荒原。

    一棵棵高大的,四五人才可環抱的樹木直聳雲霄,一走進去,一股清風習習而來,沖散了玉紫滿身的燥熱和疲憊。

    玉紫伸手拭了拭汗,輕吁一口氣,開始尋找著一處可以稍事休息的地方。

    找了半個小時後,她的眼前,終于出現了一根高大的榕樹,榕樹粗大的根系旁,有一小片空禿的地面,這地面還挺干淨的,坐在上面,可以不怕被蛇咬了。

    玉紫軟軟地癱倒在地面上。

    當她舒展四肢,結結實實地貼上冰冷的泥土時,玉紫舒服的呻吟一聲。

    陽光從濃密的樹葉叢透過來,斑斑駁駁,星星點點,眯著眼楮望著樹頂了一陣呆後,睡意已是綿綿而來。

    不知不覺,玉紫出了輕微的鼾聲。

    睡夢,她的嘴角揚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不一會,好夢正酐的她砸了砸嘴,嘟囔出聲,“跟你說啊,我剛才夢到自己穿越了。”

    說完,她還嘿嘿笑了兩聲,笑聲極其清脆歡悅。

    就在此時,樹震林動,腥風大起!

    “吼——”

    一聲長長的虎嘯近在耳側!

    玉紫一驚而醒!

    她堪堪睜開,眼神便轉為失望,原來,她還是穿越了。

    緊接著,玉紫嗖地一聲站了起來。

    她警惕地四下張望著。

    正當她張望之時,“吼——”

    樹林深處,又是一聲嘯叫沉沉傳來,撞入她的耳膜。

    這吼叫聲,帶著一種森然,一種俯視生靈的殺意,瞬時,玉紫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這,這是虎嘯聲!而且這聲音離她好近!

    她迅地貼著樹干,把自己身影完全遮擋住。

    玉紫抬頭望了望,這大樹高達十來米,最近的一根枝丫離她也有五米開外,她根本不可能爬得上。

    左右的樹木都是這樣,沒有一棵樹的樹杈,離地只有二三米高的。

    玉紫只是張望了一眼,便已唇色如土。

    而這時,“吼——”第三聲虎嘯已沉沉傳來。

    這三聲虎嘯,一聲近過一聲,分明是向玉紫所在的方向走來!

    怎麼辦?

    玉紫臉色白的四下張望著,向回路離開,是根本來不及,也沒有用的。她一雙人腳,難道還能跑過老虎?

    爬樹又爬不上。

    最好的辦法,是不引起老虎的注意,或祈求老天相助,這只老虎只是過路打醬油的。

    玉紫雙唇抿得死緊,一動不動地縮成一團,把自己緊緊地向樹干上貼,看她那架式,直恨不得擠入樹干,或者,眼前這些大樹,能突然出現一個樹洞容她鑽進去。

    就在她屏著呼吸,苦苦祈求時,一個斑黃色的身影從樹後草叢漸漸現出身形,出現在她的視野。

    這是一只體形如牛一樣龐大的老虎。

    玉紫只是看了一眼,便迅地收回視線。她害怕自己的注目,會引起這獸之王的警覺。

    閉著雙眼的玉紫,要不是可以清楚地聞到那越來越近的腥風,幾乎要以為,那老虎已經離去了,它落地時,幾乎沒有任何的腳步聲。

    “吼——”

    虎嘯聲更近了。

    它離她只有百步之遠了。

    玉紫的唇抿得死緊,她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和鼻子,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便驚叫出聲,也害怕自己的呼吸聲太過急促,驚動了老虎。

    腥風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漸漸的,那老虎離玉紫的所在,只有七八十步不到了。

    只要拐過四棵大樹,一人一虎便會正面相遇了。

    耳聽著那老虎越來越靠近,它簡直是沒有半點猶豫的直向她走來啊。難不成,這老虎現她的存在了?

    想到這里,玉紫幾乎有點絕望了。

    可是,饒是慌亂絕望,她也沒有出現任何驚亂。一直以來,玉紫便是一個很冷靜的人。

    “吼——”

    這一聲虎嘯帶出來的腥風,已經撲得玉紫腳側的草葉索索搖晃。

    一人一虎,已相距不足五十步了。

    它,它確實是沒有半點猶豫地直向玉紫走來,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了。哎,也罷,穿越到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遲死還不如早死。

    絕望的玉紫,閉著眼楮胡思亂想起來。

    就在這時,風吹樹動,一一個清亮的男子聲音從左側突然傳來,“咄!好一只大蟲。且逮了來食!”

    呼——

    玉紫叭地一聲癱倒在地!

    而那只老虎,已呼地一聲轉過頭去,微微下蹲,瞪大一雙虎目冷冷地盯著從樹叢閃出的這個青年。

    這是一個長相端正,身材魁梧結實的青年,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四方四正的帽子,身上穿著一件青色的上襦下裳連在一起的衣裳。

    青年的手,挽著一柄搭了箭的弓,腰間佩著一柄劍。

    那老虎一轉頭,青年便是低嘯一聲,手腕一抬,弓上之箭嗖地射出!

    這青年出箭是如此迅,老虎剛剛蹲下,那箭便已閃電般的射來。老虎頭一昂,沉吼一聲。

    吼聲堪堪出口,那箭已 地一聲,重重地射入了老虎的眼楮!

    這一下,吃痛的老虎怒了。它仰天厲吼,急沖而起,玉紫只看到一道黃色的虎影一沖而出,便嚇得閉上了雙眼。

    風聲,虎嘯聲,急喝聲,長劍破空聲,玉紫只得一個清冷而舒緩的聲音傳來,“囚,助絆一力!”

    “不用,主,不用!”

    “。。。。。。囚上前,侯絆身側,若有不妥,出手相助。”

    “諾!”

    響亮的應諾聲,玉紫迅的,歡喜地睜大了雙眼。

    她走出樹後,朝著左側林間道看去。

    叢樹之後,若隱若現,出現了一輛馬車,號施令的,是那個站在馬車上,手按長劍的少年。

    這少年身形頎長,眉目如畫,五官毫無瑕疵。不過,他那姣好得勝過世間女子的臉上,生著一副方正剛硬的下巴,和一雙濃黑的劍眉。

    就在玉紫向他看去時,那少年也轉過頭來,瞟了玉紫一眼。

    他的眼神,冷漠隱藏著淡淡的憂傷。

    這少年看來只有十五六歲,他的唇抿得很緊。

    這真是一個俊得可以讓天下任何女人都心慌尖叫的美少年啊。

    在少年的身側,圍著八個手持長劍的大漢。

    就在玉紫朝著他們打量之際,她的身後,傳來了那老虎的一聲慘嚎!

    老虎死了?

    玉紫連忙回頭看去。

    她一回頭,便看到那個最先出現的青年,把血淋淋的長劍橫舉在頭頂,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那劍上的鮮血,滴滴噠噠的順著劍鋒流下,沁入他汗跡淋淋的頭上,溢入他血跡斑斑的衣襟間。

    那青年這般橫舉著長劍,朝著馬車上的少年高聲叫道︰“主,絆今日以一人之力,殺得大蟲。願改名為虎!”

    那俊美少年聞言,點了點頭,沉聲回道︰“可,從今往後,你的名字便是虎!”

    少年的聲音一落,虎已歡喜地跳了起來。

    玉紫見虎和絆彎下腰,準備抬起老虎動身,連忙提步,向那少年走去。

    在玉紫現身時,那美少年身邊的眾劍客,都已肅然而立,朝她虎視眈眈地看來。

    玉紫走到離那少年只有三十步的地方,便站定了。她咬了咬唇,求道︰“諸位,請帶我回城。”

    這少年用那雙明澈無情的丹鳳眼,毫無感情地打量著玉紫。

    這時,一個青年走出一步,他盯了玉紫一眼,朝那美少年說道︰“此婦人很是怪異,見到主,不知行禮,不知問侯。”

    那美少年點了點頭,他聲音冷冷地問道︰“你一弱質女流,怎地孤身現于荒野?”

    玉紫一怔,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難不成,她告訴他,自己是被人拋屍荒野的?如果不說實話,她一時之間,還真是想不出完美的說辭來。

    那少年瞟了她一眼,縱身跳回馬車里,車簾晃動間,他冷漠的聲音傳出,“回城!”

    眾人應諾,同時轉身。

    玉紫見到這些人理也不理自己,便要離開,不由大驚,她急急追出幾步,帶著哭腔說道︰“求諸位相助。”

    回答她的,是揚塵而起的馬蹄,隱隱,一個聲音飄了過來,“這個婦人甚是可疑。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7 11:54 PM

本帖最後由 cutie88 於 2011-8-28 11:23 PM 編輯

正文 第三章 認父

    好不容易從虎口脫險了,遇到人了,可是,她卻依然得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玉紫又是心慌又是警惕,當下也不想著休息的事了,提步便向馬車離去的方向趕去。

    現在到天黑,還有半天的時間,跟著他們的車印,說不定能趕在日落前回到城里呢。

    兩邊樹木依然高大濃密,風一吹來,便令人清爽之極。

    不過這個時候,玉紫一點也不喜歡這清爽的感覺了,這麼靠近官道的樹林,都有老虎出現,她真不敢想象,在這地方過夜會是什麼情況。

    當她走了一個時辰時,她的兩側,還是這般濃密的樹林。

    而這時,她的肚呱呱直叫,雙腳又軟又重,直像灌了鉛一樣。

    真的好想好想休息啊。

    漸漸的,前方變得明亮起來。是了,樹木在變得稀疏,她要走出樹林了。

    玉紫腳步一提,人也有了點力氣。

    便在這時,一陣低低的人聲順著風飄入她的耳。

    有人!

    玉紫大喜!

    她腳步加,向著聲音傳來處急急走去。

    聲音是從左側樹林間傳來,極輕微。

    玉紫快走了二百步,便躡手躡腳地向那人靠近。剛才那美少年對她的警惕,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許這個世道對他人是很防備的,她還是小心為妙。同時,她這時不免想到,自古以來,ji女便是一個興旺的行業,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妙齡少女,要是遇到別有用心的人,那可是欲哭無淚了。

    穿過漸漸稀疏的樹木,漸漸的,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土丘。哦,那不是土丘,那是一座座墳包。

    聲音是從最里側的一個小墳包邊傳來。

    這種大白天,日光白晃晃的,玉紫對于墳包還是沒有什麼好怕的。她腳步加快,又向那人小心的靠近了幾步。

    不一會,那人的面目呈現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他額頭上皺紋橫生,因為消瘦,臉上的皮向下聳拉著。一雙渾濁的老眼含滿了淚水,臉上帶著淒苦。

    玉紫伏在草叢,細細地打量著他。

    眼前這個老人,仔細看,五官還生得很不錯,想來,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

    他身上的衣裳,與她剛才見到虎一樣,是上襦下裳連成一體的,他的腰間,也佩著一把劍,頭上同樣戴著帽子。

    老人哭得很傷心,他用手帕拭著眼淚,以一種玉紫完全聽得懂的口音軟而沉地喃喃傾訴著,“我兒,你幼小便離開了人世,都不曾見過齊宮五里外的天地。我兒,你奉鬼神之命降生于我身邊,為何這般匆匆離去?是我的德行不足麼?使得你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使得你把老父孤零零的丟在世間,嘗受世間的孤苦和無助?我兒,我兒,我兒啊。。。。。。”

    老人哭著哭著,已是哽不成聲。玉紫看到他慢慢伏倒在地,把臉擱在墳前的青草上,淚珠成串。

    正在這時,一陣清風一吹而來,卷起墳頭上剛燒完的衣服草鞋,卷得那黑灰撲頭撲腦地灌了老頭一頭一身。

    玉紫看著看,也是淚如雨下。

    她咬著唇,不由想道︰我便這般消失了,也不知我的老父,我的老母,現在是多麼的傷心啊?

    這淚水一出,酸楚便如洪水一樣一湧而下,擋也擋不住。

    老頭警惕地抬起頭來。

    他四下張望了一眼,喝道︰“何人在哭?”

    他的喝聲一落,便看到東方的草叢,站出了一個滿面淚水,十五六歲的少女。

    眼前這個少女,穿著貴人才有的錦衣,她的皮膚白嫩,五官生得美麗,一看便是出身不凡。

    可是,她的腳上,一雙木履已經蒙滿了灰塵,她的頭披散著,凌亂而潦草,一看便是很久沒有梳洗,她的錦衣,下裳處破破爛爛,顯然是被野草多次勾劃,她那白嫩的臉上,淚水橫流,眼神盡是無助和悲傷。

    看到這個少女,老人心一軟,他朝左右看了一眼,問道︰“姑娘從何而來?為何孤身在此荒野?”

    老人的聲音非常慈和,透著一種玉紫渴望的友善。

    玉紫咬著唇,一面向他靠近,一面搖著頭,含著淚說道︰“我不知道。早晨醒來,我便一人出現在荒野上,左右盡是枯骨。我,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那里。”

    這套說辭,是玉紫想了很久後準備出來的。

    玉紫一直沒有現,自從她醒來後,凡是遇到外人,她的聲音便變了,便由她本來的湖南腔調,變成了那種怪怪的,軟而緩的單音調。

    老人看著她,眼神更溫和了,他喃喃說道︰“你定是哪戶貴人家的,我年少時,也曾見過如你這般美貌年少的女兒,被人拋于荒野。那些人,有只剩一口氣的,也有死了的。”

    老人剛說到這里,玉紫已走到他的面前。

    “撲通”一聲,玉紫跪倒在地。

    她跪在老人的腳前,仰著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求道︰“老爺爺,求你收留我吧。這天大地大,我,我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玉紫說到這里,突然悲從來,忍不住掩著臉,放聲大哭。

    她這一哭,顯然觸動了老人的心腸。

    他伸手撫上玉紫的頭,慈愛地說道︰“愚兒,愚兒,何必如此悲傷?”

    在他的安慰,玉紫的哽咽聲,卻是更加響亮了。

    老人看了一眼身前的墳包,又看了一眼玉紫,那雙渾濁的老眼,有點迷蒙了。他昂起頭,展開雙臂朝著天空叫道︰“我兒,是我兒麼?你憐我孤苦,便賜我一女麼?是我兒麼?”

    玉紫聽著聽著,哭聲一頓。她把頭朝地面上一點,重重叩了一頭,叫道︰“女兒見過父親,女兒見過父親。”

    老人伸著手帕拭去臉上的淚水,呵呵一笑。他上前扶起玉紫,嘆道︰“愚兒,你突然出現在我兒墳前,又不知自身是誰,這便是天意啊。天意要你成為我的女兒,它是不可違背的,否則會有不詳。孩子,你再磕三個頭吧,從此後,我便是你父,你便是我女。”

    玉紫聞言,連忙再向老人叩了三個頭。

    她的頭一叩完,老人便忙不迭地扶起她。他端詳著玉紫,憐愛地說道︰“我兒,你孤身在此荒野,若是遇到了狠人,定會被他們抓去,不是為奴,便是進入ji館。幸你遇到了我。”

    玉紫聽到這里,頻頻點頭。

    這時,老人又說道︰“我兒,你雖著貴人衣裳,然你突然出現在荒野,定是被人所害。你估且隨老夫回去,他日若尋得記憶,遇得親人,你自可棄我歸去,不必掛念我。”

    玉紫連連搖頭,她果斷地說道︰“一日為父,終身是父。”

    老人聞言,大受感動,他那渾濁的老眼,又冒出兩泡淚水來。

    低著頭拭去淚水,老人哽咽地說道︰“若真是如此,你便是我兒憐我孤苦,賜給我的。”

    玉紫低著頭,暗暗想道︰我成為您的女兒,是不是你的兒子所賜,這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一個異鄉來客,茫無目的的在這個世間行走,我需要一個立身之地。我需要你這種慈祥善良,又有見識的人提點。

    之所以判斷這個老人有見識,是玉紫聽到老人說他在齊宮呆過。

    玉紫這人,天生便具有敏銳的第六感,她一判斷這個老人慈祥善良,便干脆利落地賴上他了。

    兩人痛哭了一陣後,老人給了一雙破草鞋,令玉紫在小墳包前燒了,對著墳包叫了幾聲“大兄”。然後,兩人相互扶持著,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樹林外面的道路上,停著一輛破破爛爛的驢車。

    看來,這便是老人的坐騎了。

    兩人上了驢車,老人坐在駕車的位置上,長鞭一甩,吆喝一聲,驢車便慢慢地駛動了。

    老人顯得很開心,他一邊策著驢車,一邊笑道︰“我兒,你的父親,以前在齊宮,服侍過兩任齊王,呆了三十年呢。”

    三十年?那怎麼落到了生計艱難的地步?

    玉紫正在尋思之時,老人又說道︰“父親我本是奴隸出身,蒙先王歡喜,賜為庶民,後又升為士人。這三十年,父親我備得君王厚愛。”

    他說到這里,長嘆一聲,聲音低了很多,“然而,父親我終是一個嬖人(由奴隸提升上來的人),沒有封地,沒有家臣。錢財雖多,一出王宮,盡被歹人搶去。那歹人,那歹人。。。。。。”

    老人說到這里,恨聲連連,便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玉紫伸手按在老人的肩膀,輕聲說道︰“父親,事已過去了,不要想了。”

    老人連連點頭,拿著手帕拭著眼角,低聲說道︰“是啊,過去了,過去了。我的妻,我的兒,都過去了。只有我還活著,不過,現在我又有一個女兒了,我又有一個女兒了。”

    他說到後來,聲音已是越來越振奮。

    玉紫看著一時悲傷,一時歡喜的老人,不由想起了自己那生長在農村,老實巴結的父母,心里又是一痛。



正文 第四章 我也是萬里挑一?

    驢車慢騰騰地順著官道,向前面駛去。

    驢車雖慢,玉紫的心卻終于踏實了。從現自己穿越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天時間。可這半天,卻比她前面的二十五年都要辛苦,都要驚心動魄。

    不管如何,總算有個落腳點了,以後的事,以後再想吧。

    拉著馬車行走的兩匹驢,著實是老了,那皮毛已經是稀稀疏疏,步履帶著一種疲憊,便如坐在馭夫位置上的老人。

    兩人走了一會,玉紫問道︰“眾人如何稱呼父親?”到了現在,她還不知道老人的名字呢。

    老人笑呵呵地說道︰“父親奴隸出身,本是無名之人。然,上任國君在時,賜父名為宮。”

    他說到這里,轉向玉紫說道︰“我兒乃婦人,應是沒有稱呼,為父得替你思得一名。”

    玉紫連忙接口道︰“父親,我名玉紫。”

    “玉子?”老人朝她看了一眼,搖頭道︰“‘子’之一字,乃貴稱,當今之世,要有了大功德大學問的人,才可在名字後附上一個‘子’字。兒,你就喚玉吧。玉潤而美,有貴人之氣,與你倒也相合。”

    玉紫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終于在太陽漸漸西沉時,來到了城門口。

    石建的,斑斑駁駁的城門上,樹著一根旗幟,飄舞著羽毛和牛尾的旗幟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大字“曾”。

    玉紫盯著那個曾字,問道︰“父親,此是曾城?”

    老人咧著干巴的嘴唇,呵呵笑道︰“然也,此是曾國。”

    問了幾句,玉紫方才知道,這個曾國,現在是大國齊國的附屬國之一。曾國方圓只有三百里,共有三座城池。眼前這座城池,是曾國的都城所在。

    驢車進入了曾城。

    曾城很熱鬧,無數個趕著驢車,頭戴著竹制高冠的士人穿來穿去,而在道路趾高氣揚地行走的,還有一些手握長劍,面露凶戾之色的武士。

    夾在這兩種人的,也有一些消瘦而畏縮的庶民,那些庶民,都只是穿著最普通的麻衣,草鞋。

    玉紫好奇地張望了一番後,她突然現,這些人好似都不高,大多數人都只有一米六左右,只有那些佩劍的武士們,才勉強達到一米七。而且,這些人的膚色,大都帶著一種憔悴的蒼黃,似乎長期處于營養不良一樣。

    奇怪了,在樹林遇到了美少年,那一行人可是個個都很正常啊,他們的身高,最矮的也有一米七,那個美少年更是有一米八左右呢。

    玉紫卻不想想,如美少年那些人,一看就是貴族出身,自小攝入的營養遠遠豐富過常人,自然也會長得高一些了。

    玉紫和老人一進城,便引得不少人向他們看來。

    當然,這些目光,多數是沖著玉紫而來的。

    對于自己的相貌,玉紫在溪水見到過,她膚色白嫩,身高約一米六左右,五官清麗端秀,在玉紫看來,她這個長相,與她前世時一樣,走在現代的街道,也就是個等偏上的姿色。

    可是,這一進城,便有好幾十雙目光聚集在她臉上,那毫不避諱的打量和驚艷,讓玉紫覺得,自己還是一個長相不錯的美人呢。

    眾人的目光太過灼熱,玉紫有點不自在了,她微微側頭,目光轉向她的父親。

    她的父親,好整以暇的坐在驢車上,與剛才不同的是,他的腰背挺得筆直,渾濁的目光帶著一絲冷意,而且,他的右手,按在他腰間的佩劍上。

    眾目睽睽當,驢車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駛去。

    在駛出了二百米開外,一個手持長劍,長著一張國字臉,嘴角有著一道猙獰傷口的武士走了出來。

    那武士擋在驢車的前面,抱著劍朝老人一叉手,笑道︰“宮老丈,怎地出城一趟,便載回了一美人?”

    老人抬起頭,他淡淡地瞟了那武士一眼,微一點頭,說道︰“她是我新認的女兒,名玉。”

    老人說到這里,似乎害怕眾人沒有聽清,聲音一提,嘶啞著強調道︰“此是我女,名玉。”

    說罷,他手按劍柄,一雙渾濁的老眼,虎視眈眈地掃視過周圍眾人。

    老人的目光到處,眾人紛紛垂頭,避開他的視線。

    玉紫看到這里,大為吃驚︰原來,她這個老朽之極的父親,在這個地方,居然有點威嚴呢。

    在玉紫尋思之時,一陣議論聲紛紛而來,“此姝甚美,雖曾伯亦不多見。”

    “宮老從哪撿得這萬挑一的大美人為女?”

    “咄!宮老為人古板,休得多言。”

    “此姝名為玉。玉者,貴人之佩也,莫不成,此姝大有來歷?”

    眾人的議論聲,不斷地傳入玉紫的耳。

    聽著聽著,玉紫的嘴角已是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她低下頭,悄悄的以袖遮臉,掩去一臉的笑容。

    她得意地想道︰我這個相貌,明明只是清麗而已,在這里居然是萬挑一的美人?哈哈哈,我也是萬挑一的美人了,真捧!

    玉紫確實很得意,想她當初,看到這個明星那個明星整容啥的,也曾幻想過,有一天自己獎了幾億,也花個幾百萬整整。人生嘛,就這麼幾十年,怎麼也得過一過大美人的癮。

    她哪里想到,就憑著這同樣的清麗容顏,她在這個世界,居然是萬里挑一的大美人?哈哈哈,真是好玩。

    這一刻,玉紫突然覺得,穿越也不是那麼糟糕的事。

    驢車繼續向前駛去。

    玉紫現,圍觀她的人雖多,可是這些人也只是遠遠地看一看,偶爾有幾個躍躍欲試的武士,也被身邊人扯了下去。

    看他們的眼神,似乎對她這個便宜父親很是敬畏呢。

    當驢車駛入一條破舊的巷道時,周圍總算安靜下來了。

    忍了好久的玉紫,終于忍不住問道︰“父親,他們似乎有點懼怕你?”

    老人笑了笑,他的腰背挺得更直了,那溝壑縱橫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父在齊君身邊,也是勇武之士。現在雖然年老體邁,但是在這小小的曾國,還是無所畏懼的。”

    玉紫瞅著老人一臉的得意,不由抿著唇,笑彎了雙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7 11:57 PM

正文 第五章 家

    驢車在巷道越走越深,越走越偏。

    不一會,玉紫的視野,出現了一個石制的圍牆,圍牆外,長滿了雜草,連圍牆上也盡是青苔。青苔掩蓋下,一塊塊石頭裂了縫,有的還滾落在地,露出一個個斗大的洞。

    從那里洞里向里看,里面也是雜草橫生,青苔處處。

    驢車在圍牆的拱形大門外停了下來。

    老人跳下驢車,把拱門重重一推,“吱呀”一聲,一排掩映在雜草和亂七八糟的樹木的陳舊木屋出現在玉紫眼。

    十來間木屋,圍成了一個圓形。在圓的央,有著一口井,和一個露天灶。玉紫瞅著瞅著,便覺得有點眼熟,她歪著頭想了好一會,也想不出眼熟在哪里。

    她不知道,木屋是按照當世最為流行,同時也是幾千年歷史,影響國最深的陰陽之理來建築的。

    木屋很陳舊了,與圍牆一樣,到處斑斑駁駁,到處都有斗大的洞,從破爛的房門往里面一瞅,便可以看到里面堆積得厚厚的灰塵。

    饒是如此,玉紫還是一眼便看出來,這地方,以前也曾繁華過。像那雜草和樹木林立的地方,以前定是一個不小的花園。像這些陳舊的木屋,那都是漆成了光澤鮮亮的青黃色,雖然現在已是一片斑駁腐朽。

    老人趕著驢車向院落里走來。

    他一邊走,一邊看向玉紫,有點慚愧地說道︰“女兒,父親所居之處鄙陋啊。”

    玉紫連忙搖頭,她輕聲回道︰“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此便是女兒的家了。”

    老人眼楮一亮,盯向她問道︰“‘兒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我的兒出口便是華章啊。”

    玉紫嘿嘿一笑,挺有點不好意思。

    老人想了想,搖頭嘆道︰“惜乎,兒是婦人。”

    玉紫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是說,可惜,你只是一個女人。

    她笑了笑。

    玉紫把十二間房屋看了個遍,現完好無損,可以住人的,只有兩間,一間是老人的臥房,一間是老人堆積雜物的地方。

    玉紫找了找,看了右側最里面的一間房,這房間只在左右側牆壁的間位置有兩個大洞,用東西堵一堵便可以居住。再說了,玉紫已經得知,現在正是初夏,在這種季節里,有那麼兩個洞,屋還涼快些,就當多開了兩扇窗戶。

    吃了兩個父親弄的米團子後,玉紫這一晚,一直在清理她的房間,打掃干淨後,用樹葉和干草鋪在地上,做了一個堪比前世狗住的窩,便將就過了一晚。

    玉紫在一陣爭先恐後的啾啾鳥鳴聲清醒過來。

    當她睜開眼來,現自己還是躺在草堆上時,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半晌,她閉上雙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啊!

    玉紫慢慢地坐了起來。

    她一坐起,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掃地聲。

    莫不,老人早就起來了?

    玉紫連忙站起,推開了房門。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極其繁蕪的綠色。老人彎著腰,費力地清掃木屋前的那一小片空地。

    清晨的陽光下,老人那扎得高高的髻,那一襲麻布衣裳,腳上的草鞋,與周圍的斷壁殘桓一道,構成了一副久遠的,久遠得從來不曾出現在玉紫睡夢的畫面。

    就在玉紫癡癡而立時,老人回過頭來,沖著她慈愛地一笑,喚道︰“玉兒,起塌了?”

    “啊,是,然,然,然。”

    亂七八糟地應了一聲後,玉紫連忙跑到井水旁,搖了一桶水洗了把臉,當她用陶碗盛著水準備漱口時,突然現沒有洗漱用品。

    想了想,玉紫記起來了,似乎這個時代的人,一般是用鹽來漱口的。

    她伸出頭去,朝著院落清掃的老人叫道︰“父親,可有鹽?”

    “鹽?”

    老人撐著掃帚,搖了搖頭,嘆息道︰“鹽,廚房略有一點,可用三天。”說到這里,他看向玉紫,奇道︰“一大早,怎地要鹽?”

    玉紫一哽。

    老人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明白了什麼,他搖了搖頭,不再多語。

    玉紫朝廚房走去。

    盛放在陶碗的鹽,只有拇指大小,這麼一點鹽,食用都少了,又怎麼能漱口?是了,看老人的神色,定是想到她本為貴人,這點鹽,原本是不放在眼的。

    玉紫走到另一個停放雜物的房。

    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後,玉紫低著頭,久久都沒有動一下。

    食用的粟和梁,只有三公斤不到的樣子,而且這三公斤粟梁,還夾有大量粗糙的麩皮。

    里里外外,不要說菜,連油的影子也不見。

    手扶著門框,玉紫的肚子,開始咕咕地叫得歡快。昨天晚上,她是吃了兩個老人給的米團子,那米團子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她的肚子,早就餓了。

    “玉,父親窮困多時,衣食難繼啊。”

    這時,玉紫的身後,傳來了老人沙啞的嘆息聲。

    玉紫回過頭去,在對上老人愧疚的眼神時,玉紫心格登一下,暗暗想道︰我一個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住了老人的房子,總不能還要老人辛苦勞作來養著吧?

    她想到這里,連忙沖著老人大大地露出一個笑容,聲音響亮地說道︰“父親,女兒或能分勞。”

    老人一怔,錯愕地看著她。

    半晌後,他呵呵笑了起來,一邊笑,老人卻是一邊搖頭。

    看到老人一臉的不信,玉紫還真有點不服氣了。她頭一昂,認真地說道︰“父親,女兒願意分勞。”

    老人聞言,又是呵呵直笑,他笑得很歡樂,臉上那密密麻麻的皺紋,都縮成了一團,宛如一朵盛開的菊花。他笑是笑得歡,卻是笑而不語,終是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樣。

    對上老人質疑的眼神,玉紫暗暗忖道︰哼,我是誰?我可是在那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里,摸爬打滾過兩年的人,你老人家居然敢小看我!

    這時的她,萬萬沒有想到,原來填飽肚子,真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

    從老人的口得知,在這個年代,糧食是軍用物資,市面上是很少有出售的。同時,百姓們習慣了以物易物,市面上以貨帛進行交易的東西極少。當然,老人的家,也根本沒有任何貨帛可以交易。

    老人的收入來源,是每當在商隊經過時,他會自告奮勇前去護衛。在曾國,老人的劍術還是小有名氣的,因此,他也能憑著給商隊做護衛,勉強弄一口吃食。



正文 第六章 玉紫的售價

    玉紫又吃了兩個米團子後,便向院落後面走去。

    這一走,她才現,這院落還真是不小,雖然到處樹木林立,雜草處處,可她足足轉了半個小時,才繞回木屋。

    她剛剛走近木屋,便聽到一陣人語聲。

    咦,難不成有客人來了?

    玉紫有點好奇了。

    當下,她腳步一慢。

    聲音是從木屋前方的地坪里傳來的。

    玉紫悄悄伸出頭去,只見地坪里,站著一個身材略肥的年人,在這個人人面有菜色的地方,這個年人一張臉,紅潤得很。再看他身上,里里外外都是穿著綢衣,左右兩足的鞋面上,更是瓖了一塊玉,顯然,這是一個有錢人。

    那年人的身後,站著兩個身材高瘦,腰佩長劍的漢子。那兩個漢子正手握劍柄,面無表情地盯著老人。

    老人撐著掃帚,雙手也不松開,只是略略向前一抬,很是敷衍地行了一個叉手禮後,慢騰騰地說道︰“此處鄙陋,不配治君駐足。”

    他居然一開口,便是趕客。

    那年人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呵呵一笑,抬起頭來,朝木屋里面瞅了瞅。那眼睜睜的模樣,似乎在期待看到什麼人。

    玉紫暗暗皺起了眉頭。

    那年人瞅了幾眼後,轉頭對著老人,又是呵呵一笑,說道︰“聽眾人說,宮老收得一女?願睹之。”

    在玉紫擔憂的眼神,老人消瘦的臉皮向下一聳拉,他翻了一個白眼,慢騰騰地說道︰“治君逾越了。”

    治君聞言,又是呵呵一笑。他轉向左右兩個劍客,笑道︰“宮老以為他還在齊王宮呢,連‘逾越’兩字也說出來了。”

    說了這句連諷帶刺的話後,治君聲音一收,卻是一聲長嘆。

    長嘆,他信步在坪踱起步來。一邊慢慢地轉著圈,治君一邊說道︰“我見過你駕車的驢子,它們毛皮脫落,步履艱難,已老朽不堪用了,驢如主人,宮老,你也老了。這一月,你找了五家商隊,只有一家,因你只取五個刀幣,才願意用你,然否?這一月,足有半月,你每天只食一頓,然否?”

    聽到這里,玉紫迅地轉頭看向老人,她咬了咬唇,愧疚地想道︰父親連飯也吃不飽了,我居然還在向他要鹽漱口!

    回答這個年人的,依然是老人的一個白眼。

    治君再次長嘆一聲,他轉過頭看向老人,頗為語重聲長地說道︰“你這院子,已殘破不堪,你已年邁,已舞不動劍。宮老,你這女兒,卻不知能護她到幾時?”

    老人干巴的嘴抖了抖,他瞪著冶君,大聲喝道︰“與君無干!”

    治君搖了搖頭,大力地搖著頭,說道︰“與我有干!聞宮老這一女兒,有萬挑一的美貌,如此容色,便在齊魏越等大國,也是罕有的珍品。宮老可知,這種美姬,售價幾何?”

    售價?

    玉紫聽到這里,心下大驚,她迅地抬起頭來,用不敢置信的雙眼瞪著那年人。

    在玉紫開始加的心跳聲,宮老再次朝年人翻了一個白眼,沙啞地喝道︰“我的女兒,千金不易!”

    宮老的聲音剛剛一落,那年人哈哈一笑,雙手“啪啪啪”地拍起掌來。清脆的掌聲,他連連贊道︰“宮老果然是齊君命名之人,對這吳娃越女的售價,很是明白啊。然,上等美姬,價值千金!聽眾人言,宮老此女,有貴人之儀,如此,可作價五百金!”

    年人的聲音一落,宮老一怔,顯然給他開出的高昂售價嚇住了。

    看到老人這般模樣,玉紫的小臉,刷地一下變得雪白。

    那年人見宮老沉默不語,又是哈哈一笑,他掃視著殘破的院落,又說道︰“有了那五百金,宮老便可居華屋,頓頓美食,廝僕為侍。”

    他說到這里,目視著宮老,頗為語重聲長地說道︰“治也知道,宮老曾是齊王宮要人,區區五百金,又豈能放在眼?然,宮老,你已年邁,又能護你女兒到幾時?她若被我購去,我定當令人教她精習歌舞,修飾妝容,只等有一天奉之貴人。宮老請想,你那女兒若成為貴人之姬,定能涎下貴子,從此後,豈不是富貴無極?”

    這年人說這話時,那可真是誠摯之極,完全是一副掏心掏肺,為玉紫為老人著想的模樣

    玉紫聽到這里,一股無名火騰騰地向上直沖。她咬著牙,幾次想沖出來,卻是腳步一抬又收了回去︰自己這般沖出去,萬一那年人撕破臉強搶怎麼辦?老人畢竟老了,他不一定打得過這人身後的兩條狗!

    這時的玉紫,一顆心砰砰地跳得飛快,她咬牙切齒的,一會瞪那年人幾眼,一會又緊張地看向老人,生怕他被年人的話語所打動。

    就在玉紫極為焦躁不安,緊張不已之時,老人開口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緩慢沙啞,“請出罷。”

    年人治一怔。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宮老,聲音一提,問道︰“宮老此言何意?”

    宮老右手伸出,朝著門外一指,瞪著年人大聲說道︰“請君離開我的居所!”

    刷地一下,治君的臉一青。

    他盯著宮老,見他不似是開玩笑,不由惱怒地哼了一聲,長袖一甩,轉身就走。剛剛走出五步,治腳步一頓,回過頭朝著宮老惱羞成怒地吼道︰“宮老,若是匠君前來,怕是出不了此價!”

    “出去!”

    “呸——”

    在老人的怒喝聲,治朝著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痰,朝著左右兩個劍客叱罵道︰“何呆呆若雞?走!”

    三個人一陣風一般卷出了院落,隨著大門被重重撞上,玉紫還可以聽到那年人的唾罵聲傳來,“不識好歹一匹夫!”

    幾人一走,老人便低下頭,繼續拿起掃帚掃地。

    看他那樣子,仿佛剛才什麼事也沒有生一樣。

    玉紫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一直退到木屋後面的亂樹林,才停下腳步。也不知為什麼,她不想讓老人知道,自己剛才偷聽了。

    也許,是玉紫的內心深處,在為自己懷疑了老人而愧疚,也許,是因為來自現代,見多了爾虞我詐的她,雖然目睹著老人拒絕了那年人,可她還是無法放下心來,無法完全地相信老人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7 11:58 PM

正文 第七章 男裝

    兩千金,那可是個不小的數目啊,從古以來,錢帛最能亂人心,唉。

    想著想著,玉紫又忖道︰居然連人也沒有見,就開價二千金。從父親的表情看來,這二千金可是一個驚人的數目啊,有句話不是說︰懷壁其罪嗎?那,父親要保全我,豈不是也要擔驚受怕?

    轉眼,她恨恨地想道︰說不定我根本不值兩千金,這個數字,是那個治故意說出來鎮住父親的。

    這個念頭剛一浮出,玉紫便連連搖頭,這想法可真是一點也站不住腳啊。

    陷入胡思亂想的玉紫並不知道,歷史上秦始皇的母親趙姬,便是呂不韋以三千金買回來的。

    玉紫在樹林像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幾個圈後,把牙一咬,大步向前面走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老人身後。

    悄悄地瞅著老人,玉紫正思量著如何措詞時,背對著她的老人嘆了一口氣,說道︰“玉,休懼。”

    玉紫一驚,她赫然抬頭看向老人︰老人,知道她知道了?

    老人回過頭來,慈愛地看著她,沙啞地說道︰“孩子,父有武勇,孩兒悄然而來的腳步聲,豈能瞞過為父?”

    解釋過後,老人嘆道︰“能當貴人之姬,能為貴人生子,確實是一個婦人的福氣。然,父親知道,兒本為貴人,剛從死里得生,自是不願意再到那里去受苦。孩子休懼,父親必會護你周全。”

    他說到這里,見玉紫怔怔地看著自己,眼隱有淚光閃動,不由慈祥地笑了笑,他伸出干枯微抖的手,拭去她滾落在臉頰上的淚水,連連安慰道︰“孩子,休懼,休懼,你是蒼天賜給為父的,為父必當護你,寧死也要護你。”

    玉紫用力眨了幾下眼,把眼的淚水都眨去後,她低下頭來,輕輕地說道︰“父親,我可不可以扮成男子?”

    “男子?”老人疑惑地問了一句,馬上反應過來,“兒想扮成丈夫行走?可。”

    玉紫咧嘴一笑,她高興地說道︰“真的?太好了。”轉眼,她嘆了一口氣,喃喃說道︰“要是入城時,我便扮成男子,哦,丈夫,那就好了。”

    玉紫的用詞與時人的習慣有點不同,老人一邊含笑聽著,一邊看著歡喜的玉紫,心隱隱浮起一個念頭︰我這孩兒,語言怪異,動作表情也與一般的婦人不同。莫不,她實另有來歷?

    剛想到這里,老人便笑了笑︰她出現在我兒墳頭,便是上蒼所賜。不管她來歷如何,終是我兒。

    想是這樣想,老人還是還對玉紫說道︰“兒以後,慎言慎行方妥。”

    玉紫一怔。

    她馬上明白過來了。

    她低下頭,朝著老人恭敬地應道︰“父親所言甚是。”

    應過後,她嘴唇蠕了蠕,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的來歷,話到了嘴邊,卻還是說不出口。她怎麼說?難不成告訴老人,自己是個借屍還魂的怪物?

    老人對著一臉不自在的玉紫,笑了笑,拿起掃帚又掃起地來。

    下定決心扮成男子行走的玉紫,先是回到房,找出這些年來,老人閑著無事時,替已經死了多年的兒子織出的麻衣穿上。然後,她弄了一些柴火灰,對著井水把臉和手腳的皮膚塗了又塗。

    這樣折騰二三個小時後,玉紫終于成功地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褪色皮膚,顯得秀略瘦的男子。玉紫對著井水瞅了半晌,想道︰行,以後我便是這個模樣吧。

    當然,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妝扮,只能唬唬一般人。

    整整用了一天,父女兩人終于想出一個主意來。

    到了第二天,老人在外人問起時,便宣布說,自己的女兒,半夜被強人竊走了。然後,他當著眾人的面,狀若瘋癲地抓著扮成了乞丐的玉紫的手,連呼我兒,瘋瘋癲癲,連拉帶扯地把她帶回了家。

    父女兩人深居簡出幾天後,再出現時,玉紫已是一身男子妝扮,而老人,則已恢復了正常,不再瘋瘋癲癲,當然,那個洗干淨了,模樣還挺秀氣的乞兒,理所當然變成了老人的兒子了。

    兩父女都不是擅長演戲的人,這一番作態,也不知能不能瞞過眾人。可是,這已是他們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了。

    深出簡居了三天,家里的余糧已所剩無幾。一大早,老人便去守在官道上,等著商隊經過。

    玉紫,則空閑了起來。

    她一空閑,她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做些什麼事,好讓自己和老人吃飽一些。

    其實,這三天里,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這件事。可是,她一個穿越者,對所處的環境習俗一無所知,又能想出什麼好主意來?

    在家里尋思不果後,玉紫把自己細細地妝扮一番,終于走出了家門。

    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老人的保護下,走上街道。

    曾城很繁華。它主要的幾條街道,都是鋪著石板。街道的兩側,擺滿了石台,每一處石台上,都擺著貨品。

    街道很安靜,這里的人,還不興叫賣。一幅幅飄舞的旗幟上,寫著齊地流行的字,那字,玉紫是識得的。

    如她的前面,東邊的旗幟上寫著“楚皮草”,西邊一個石台上,擺滿了陶甕,上面則寫著“齊鹽”。

    一副又一副的旗幟在秋風招揚,玉紫一路細細地瞅過去,這里面,有“秦丹砂”“吳刀”“齊桑麻”“燕馬”。。。。。。

    琳瑯滿目的物品,擺滿了整條街道。

    玉紫一邊看,一邊默記和尋思著。

    正當她看得很是認真時,突然間,她的面前一暗,一個人擋著了她的去路,同時,一個聲如破鑼的粗大嗓音傳來,“咄!小兒,你父可是宮?”

    這人一開口,便是一陣惡臭沖鼻而來。這人不但口臭無比,身上還混有一股刺臭的汗臭!

    被這臭味一燻,玉紫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一步。

    哪里知道,她剛剛退出,這擋路的壯漢便是頭一昂,出一陣刺耳欲聾的大笑聲來。大笑的不止是他,在玉紫的左右,五六個男人跟著哄堂大笑。

    粗戛刺耳的嘶笑聲,一個漢子吼道︰“咄!宮老一世武勇,怎地收了一兒,卻瘦弱若雞。見人擋道,反而蹌蹌後退?”



正文 第八章 生計

    此起彼伏的大笑聲,那擋在路口的漢子腳步一提,更向玉紫逼近一步。

    這時刻,玉紫從眾人的笑聲,已經明白了,面對挑釁時,是不能後退的。

    她站住了腳步,緩緩抬頭。

    擋在她面前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身著麻衣,那麻衣的袖口,都被磨損了了大半的漢子。這個漢子一張國字臉,卻因為削瘦,兩頰都陷得很深,他面孔蒼黑,胡子拉雜的大嘴,一笑便露出滿口黑牙。

    這人,腰間負劍,看來,出身本是不錯的。

    漢子還在瘋狂大笑。

    他笑著笑著,突然覺得不對了。

    面前這瘦弱如雞的小子,這般靜靜地打量著自己,還真是讓人笑不下去,快活不了。

    他笑聲一收,低下頭來瞪著玉紫,右手朝腰間佩劍上一拍,喝道︰“雞兒,雞兒,你瞅什麼瞅?”

    玉紫略略低頭,她模仿眾人行禮的姿態,朝著那漢子雙手一叉,睜大雙眼,朗聲說道︰“聞君先輩曾是貴人,對嗎?”

    這話那漢子愛聽,他挺了挺腰間,得意地搖著自己腰間的佩劍,搖頭晃腦地說道︰“我的曾祖,是康國公子。我的父親,在曾伯宮效力過。”

    他說到這里,見玉紫睜大一雙眼,一副饒有興趣,傾聽得很認真的模樣,整個人更是精神大振,他砸砸嘴,又用力地拍了拍腰間的佩劍,大聲說道︰“想當年,”

    他剛剛說出這三個字,聲音便是一頓。

    因為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躁亂不安,幾個驚惶的聲音亂七八糟地傳來,“公子陂過來了,退,退!”

    聲音剛剛一落,便是一陣馬蹄聲,馬車滾動聲和吆喝聲傳來。

    那擋著玉紫的漢子一聽到“公子陂”三個字,便是一驚,他也顧不得再向玉紫炫耀了,當下急急地向後一退,一直退到一個擺放麻布衣的石台後蹲了下來。

    躲閃的不止是他,這片刻間,整個街道一陣雞飛狗跳,所有行走在路上的人都向兩旁退去,而擺放得稍為間一點的物品,也都被一一搬向後面。

    亂七八糟,叫嚷不斷,玉紫也悄無聲息地向一側退去。

    不一會功夫,幾匹青色的高頭大馬出現在玉紫的視野。

    這幾匹馬上,乘客是幾個手持長戟,沖著路人連連橫掃的劍客。而在這六個劍客後面,則是四輛馬車。

    每一輛馬車,都是車簾掀開,伸出了幾個腦袋。、

    那坐在第一輛馬車上的,是一個二十二三歲,臉孔削長,眼小鼻大嘴又闊的青年。這青年頭戴高冠,正眯著一雙老鼠眼,興奮地鼻翼連連煸動,口里頻頻大呼小叫,“誰若擋道,殺了他!直接殺!”

    那青年的話一出,玉紫便聽到身邊傳來一陣劇烈的顫抖聲。

    她轉頭一看,便看到剛剛還擋在她前面,不可一世的漢子,伏在石台後的高大身穢,竟是顫抖不已,身如抖糠。

    那老鼠眼的青年,看來便是公子陂了。

    馬車橫沖而來。

    坐在後面三輛馬車的,有兩輛馬車上,各坐了三個少女。這些女子,五官端正,皮膚也算白。她們坐在馬車,下巴昂得高高的,對路上眾人都是不屑一顧。

    其一個十**歲的少女,見公子陂大呼小叫,還命令一個持戟的武士到路旁去挑起一個“賤民”玩玩,不由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清喝道︰“陂,要殺人回來再殺,休得誤了時辰。”

    這個少女的話顯然很有份量,陂一聽,馬上回頭沖她一笑,極其諂媚地說道︰“甚是,甚是。”

    他手一揮,命令道︰“急前進!”

    “諾!”

    響亮的應諾聲,是一陣急促前行的馬蹄聲,車輪滾動聲。不一會,四輛馬車便留下了漫天的煙塵,急馳而去。

    這些人一走,市場馬上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一個瘦小的漢子跑到石台後,大聲說道︰“伯,公子陂已走,要不要再教訓教訓宮的兒子?”

    伯,也就是那個擋住玉紫的漢子,他汗流如洗地伸出頭來,張惶地朝外看了幾眼,見到公子陂果然不在了,當下咧嘴一陣大笑。

    伯爬了起來,轉頭搜向玉紫。

    正當他大搖大擺地向玉紫走近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伯,離!公子陂準備回來時殺人。”

    陂的腳步一頓,他臉色一青,雙腿抖了幾抖後,已顧不得再說什麼,出一聲怪叫,拔腿便向回路沖去。

    不止是他,好些人都在收拾東西,急急回走。

    玉紫看到這一幕情景,也轉身向回走去。

    她沒有回家,而是向山上走去。

    市集上有什麼,玉紫的心里已經有點數了,她現在想到山野看一看。

    自從晉國的平王下令各地領主開放山林河野,供百姓使用後,這些年來,越來越多的國家都向百姓開放了山林。

    山林雖然郁郁蔥蔥,可出現在玉紫眼前的,還是有大片被砍伐的樹木。這些樹木,都是去年被砍下來的,樹根上還長著小嫩苗呢。

    玉紫不知道,正是因為晉平王向百姓們開放山林,從此後,國的樹林,便被百姓們大量的砍伐,越來越多的原始森林消失,水土更是大量流失。原來,在春秋戰國時,黃河流域才是華民族喜歡聚集的心地帶,因為水土流失嚴重,百姓們慢慢南移,到得後來,長江流域便轉為華明的心。

    其實,這幾個小時,玉紫已想了好幾種可以致富的法子。可問題是,她沒有本錢啊,父親賺回來的錢,連糠飯也不能管飽,哪里還有余錢?

    她現在在山野查看,想的便是能不能找到一種,不需要本錢,只要最簡單的處理一下,便可以為她帶來利潤的東西。

    這並不容易,玉紫雖是農村出身的,可從小衣食無憂,很多東西本來長什麼樣,她都沒有見過。

    山深林密,玉紫又掂記著自己遇到過的老虎,這一路,她只是順著大路小心地行進,根本不敢深入尋找。

    如此轉了三個時辰後,已到了下午了,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叫。

    玉紫擦了擦汗水,望著漸漸西偏的日頭,有點焦慮地想道︰不行,我絕不能讓父親一個人這麼辛苦了,我一定要想到法子。

    自從老人嚴詞拒絕了那個索買她的冶後,玉紫已完全把老人當成自己的親人了。她現在最大的想法,便是解決溫飽問題,博得老人一個滿足的笑容。

    咬了咬牙,玉紫又想道︰實在不行,我就去那些餐家,當一個庖廚試試。

    她知道,當廚師在這個時代,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如玉紫這樣無權無勢的人,要是真顯出了不同于這個時代的廚藝,那她最大的可能是,淪為東家的禮物,成為他向權貴獻媚的禮品。當禮品倒是其次,不妙的是,她畢竟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在時人眼里,萬里挑一的美人。這樣的情況下,萬一暴露身份,那命運,就真是不能自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7 11:59 PM

正文 第九章 商隊

    玉紫在山里轉了半天,一直轉到日色已晚時,她才急急地向家里走回。

    當她來到那雜草叢生的圍牆外時,一輪金燦燦的陽光斜斜地照在圍牆上,照在她的身上,也照在院落里的老人身上。

    老人正在對著玉紫微笑,他的微笑,是歡愉的,開懷的。

    玉紫不知不覺,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這時刻,她焦慮疲憊的心,突然感到無比的安定。

    就算漂零在異世,也有一個親人在等著她回家。她可真是一個有福氣的人啊。

    玉紫急急地向老人走去,快樂地喚道︰“父親。”

    “兒回來了?”老人笑得臉上的皺紋都綻開了花,見到玉紫一身的汗水,他心痛地說道︰“兒在外面轉悠了?可曾有人欺侮?”

    玉紫笑了起來,“有一個叫伯,腰間負劍的漢子擋住了兒,可恰在此時,公子陂來了。”

    她知道,這樣的事情瞞著,十分的沒必要。老人有著豐富的人生經驗,他會給她指點的。

    玉紫的話一落,老人皺起了眉頭,他點了點頭,道︰“伯?一小人也。父曾驅趕過他三次,沒有想到,他敢欺兒!”

    頓了頓,老人有點憂慮地說道︰“兒要上街,需有父陪行才是。”

    這時,老人展開眉頭,笑了起來,“兒,父親找到一活,從明日起,需護衛商隊前往魯城。此番商隊許了父親二百個刀幣,足可解去你我一年之憂。”

    老人說到這里,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小的陶甕來,“兒,此甕里有些許鹽,你可以用來漱口。”

    玉紫怔怔地接過了陶甕。

    她低下頭,慢慢打開陶甕,看著甕里小兒巴掌大的一堆粗鹽,久久都說不出口來。她沒有想到,她的父親一直記得她要漱口這件事。

    她低低地問道︰“父親,這些鹽,花了多少刀幣?”

    老人呵呵一笑,“一個刀幣。”

    老人顯然談性很濃,他搖頭感慨地說道︰“商隊的蠻君,區區一夷狄之人,卻頗為不凡啊。魯齊相仇久矣,他竟能自在地行走于齊魯之間。”

    玉紫聽到這里,心格登一下。

    她連忙抬頭問道︰“父親,魯齊相仇久矣?”

    “然。”

    玉紫又問道︰“鹽,乃齊所產?”

    老人點了點頭,伸手撫向玉紫的頭,嘆道︰“我兒,真是對世事一無所知啊。”

    他的話音剛落,便看到玉紫已是眉開眼笑。

    她在院落里轉悠起來。

    一邊轉動,玉紫一邊說道︰“父親,魯齊相仇,道路不通。如此說來,那齊鹽在魯地豈不是貴重之物?”

    她說到這里,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老人,她的目光晶亮無比,“父親,若用手頭刀幣,盡數購鹽,到得魯地再售賣出去,那不是獲利頗多?”

    老人怔住了。

    他皺起眉頭,有點疑惑地說道︰“似有此理。”

    “恩,完全可行!”

    說得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玉紫並不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切的知識,智慧,經驗剛剛萌生,剛剛開始積累。把一地的貨物運送到另一地,從差價獲取利潤,在這個時代,是只有少數的大商人才懂的道理。

    曾城,因為靠近臨淄,商業相當的達,所以她能在曾城見到楚國的皮毛,燕國的良馬。要是在別的城池,就如魯城,她也是見不到這麼琳瑯滿目的物產的。

    老人見玉紫說得如此信心滿滿,不由想道︰孩子說得這般自信,不如由她試上一試吧。

    他剛要點頭,玉紫突然問道︰“父親,商隊可雇侍傭?我雖女子,體力卻好,許能跟隨左右,搬運貨物,管理牛馬。”

    看著父親,玉紫的雙眼明亮之極,“我為父親之子,若龜縮家,終是不妥。”

    老人沉吟起來。

    在他的認知,女兒便是養在深閨的。

    可是,自己這一去便是二三個月。這麼漫長的時間,女兒一個人呆在家里,若是那冶君不肯死心,若是伯上門挑釁,沒有了自己的保護,她可怎麼應付?

    也罷,便厚著臉皮求一求商隊吧。

    想到這里,老人點頭道︰“善,兒便隨父親出去,見過蠻君。”

    老人的聲音一落,玉紫已是眉開眼笑。

    蠻君沒有見著,只是見到了商隊的一個小管事。

    不過,這麼大的商隊,貨物起運,管理牛馬,確實需要不少的侍傭。那管事見玉紫生得弱,起先還是有點猶豫。後來聽到她識字時,便是一驚。

    瘦小如老鼠的管事瞪著玉紫,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後,問道︰“你識字?你乃貴人?”

    玉紫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不知道在這個時代,識字是貴人的權利。

    老人在一旁應道︰“我兒生而聰明,鄰舍貴人日夜誦讀,他一一銘記于心。”

    那管事悚然一驚,他從塌上站起,避到一側,朝著玉紫慎重地一拱手,贊美道︰“小兒如此聰慧,定是得到鬼神眷顧之人。善,大善。”

    他轉過頭,向老人呵呵一笑,“宮老好命!年少時能得齊君看重,年老又得貴子,宮老好命!”

    宮老呵呵一笑,看向玉紫的眼神,已滿是歡喜。瞧他這個神情,真是很得意呢。

    玉紫識字,事情便變得簡單了。管事當下便同意了玉紫的加入,因為識字的人太過稀少,無形,玉紫已是身價不凡。管事當下便給了她與老人一樣的傭金——二百刀幣。

    按照慣例,管事先支給了玉紫一百刀幣。

    這一百刀幣,可不簡單。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長途行走,不但有可能遇到野獸,還可能遇到盜匪,如果不幸死于他鄉,那這一百刀幣,便是他們留給家人的最後的財富。這時的人,可是不興死後賠償的。

    而且,因為道路交通太不方便,那剩下的一百刀幣,也不一定能送到死者家人的手。

    回來時,玉紫和父親手,便有了兩百刀幣。

    這兩百刀幣,已經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所以,當老人看到玉紫一古腦兒,把這二百刀幣全部換成鹽時,那表情,不免現出幾分肉痛來。



正文 第十章 劍客

    一轉眼,便到了商隊出的日子。

    父女倆整理了一下包袱,所謂包袱,不過就是幾身衣鞋。不過這一次,玉紫的行李,添了二百刀幣的鹽,背在身上,還挺有點份量。

    父女倆來到商隊時,商隊已經整裝待,只準備出了。

    呈現在玉紫眼前的,是一個有著十五輛馬車,二十輛牛車,三十輛驢車的大型車隊。

    這個車隊,光是如宮一樣的劍客,便有三百人。這三百人,只有五六十人是商隊臨時雇傭的,其余都是商隊伺養的。

    浩浩蕩蕩的隊伍,擺在官道上,足足延綿了二里遠。

    “此子,便是宮老所撿的乞兒?”

    十幾個騎馬的劍客,都在灼灼地盯著玉紫,朝著她上上下下打量。這些人,都是曾城附近,與宮老有過交往的被雇劍客。

    盯著盯著,一個二十五六歲,臉黃而長的青年人伸出手,在玉紫的肩膀上重重拍去,笑道︰“小兒雖黑,膚卻細嫩,五官更好,頗類處*女。”

    青年的聲音一落地,眾劍客便是一陣哈哈大笑。

    哄笑聲,另一個劍客大笑道︰“然也,如此人物,真不似乞兒。莫不,是哪位貴人的後苑逃出來的童男?”

    這人的話,便帶上了幾分猥褻了。說玉紫是貴人後苑的童男,那可是在笑話她是貴人的孌童啊。

    哄笑聲更響了。

    這時,一個青銅色皮膚,雙眼狹長,五官頗為陽剛俊郎,卻刻意留著一把絡腮短須,于俊朗透著一股滄桑的青年劍客歪著頭,朝著玉紫盯了一眼後,突然間,他右手閃電般地伸出,竟如老鷹博兔一樣,緊緊地扣向玉紫的下巴。

    而這時,宮老遠在百步之外!

    玉紫大驚,迅地向後退出一步。可她手無縛雞之力,這一退又能退出多遠?轉眼間,她的下巴便被這青年牢牢地錮制在掌心!

    哄笑聲更響了。

    宮老的憤怒的喝聲傳來,“亞,你欲何為?”

    宮老的憤怒,眾劍客一點也不在意。劍客亞抬起玉紫的下巴,朝著她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後,朝著左右眾劍客嘿嘿一笑,道︰“宮的兒子,嫻靜若處子,又生得好細白牙齒,渾不似我等汗臭丈夫,真是讓人心動。”

    亞的聲音一落,眾劍客更是呼嘯連聲,大笑不已。

    哄笑聲,宮老氣急敗壞地向這邊趕來。

    哄笑聲,玉紫靜靜地盯著亞。

    她的目光平靜帶著一種冷意,直直地盯著亞,玉紫伸出手來,慢條斯理地把他的大掌扳開,說道︰“君堂堂丈夫,還請慎言。”

    亞和眾劍客還在哈哈大笑,也許是被玉紫的冷漠所鎮,他的笑容一怔,眉頭一挑,竟是任她扳開了自己的手掌。

    玉紫一得到自由,理也不理笑得正歡的眾劍客,徑自轉身,朝著宮老走去。

    她迎上了急急而來的宮老。

    擋在宮老面前,玉紫伸手按在宮老揮舞著的青銅劍上,微笑道︰“父親不必動怒,亞不過是與孩子玩鬧。”

    宮老一怔,對上了玉紫的雙眸。

    這雙眼楮,清澈如水,明淨無波,讓人一見心靜。

    宮老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他盯向亞,又盯向哄笑聲兀自響亮,還在盯著玉紫 哨連連的眾劍客,聲音一提,沉聲喝道︰“諸君,宮雖老,為了我兒,不敢怕死!”

    這是警告!

    眾劍客對上宮嚴肅的表情,聲音一靜。這時,一劍客嘻嘻笑了起來,“宮老雖然不惜死,可你兒懦弱好欺,我等。。。。。。”

    他只說到這里。

    一旁的亞,緩緩搖了搖頭。

    亞顯然是這些劍客的領,他一搖頭,那人的話便戛然而止,嘿嘿直笑。

    宮老喘了幾口粗氣,他瞪著那開口的劍客一會,回頭看到玉紫,終于按下怒火,把手的劍,緩緩歸鞘——若玉紫真是兒子,受了這樣的侮辱,自是不死不休,可她畢竟是一個女子,眾人所言,算不得太過份。

    宮牽著玉紫的手,沉聲道︰“兒隨父來。”

    目送兩父女遠遠離去後,亞低下頭,瞅著自己的手掌,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目光來。

    這時,那臉黃而長的青年笑道︰“亞,莫非你相了宮老此子?宮老雖勇,終已老朽,你若相,將此兒弄來玩耍一番,也不是不可。”

    那青年說到這里,冷冷一笑,“宮老仗著武勇,管了不少曾城的閑事。真想知道,他的兒子若成為兄長胯下孌童,他舍不舍得一死以謝!”

    亞靜靜地瞅著自己的掌心,微微一笑,曬道︰“此事以後再議。”

    那臉黃而長的青年有點不甘心,他望著亞,見他表情堅定,當下扁了扁嘴,應道︰“諾。”

    宮牽著玉紫,一邊在人群穿行,一邊說道︰“我兒,劍客皆是悍勇之士,你不可輕易服軟。”

    宮說到這里,長嘆一聲,補充道︰“幸我兒識字,以後可躲之避之。”

    玉紫笑了笑,她看著為自己憂心不已的父親,輕聲說道︰“父親,兒可以應付,你不要憂慮了。”

    她不是宮,不是這個時代的血勇之士。這時的人,會為了尊嚴,輕易地用命去博。她不會,她信奉韓信,認為人處于弱勢時,是應該忍受跨下之辱的。何況,這些人只是口頭上戲弄她,又沒有實質的傷害她,不算什麼。

    宮老看向她,呵呵一笑,伸手撫了撫她的頭,一臉慈愛歡喜。

    兩人來到一個臉白而瘦,生得又瘦又長的管事前。

    這個管事,已不是昨日雇用玉紫之人。

    他盯著玉紫打量半晌,問道︰“你識字?”

    玉紫叉手應道︰“然。”

    “善。”那人點了點頭,朝玉紫身後一指,道︰“從今日起,你歸于驢車隊,份同雜工。”

    “份同雜工?”

    宮老一急,上前便想爭辯。玉紫扯住父親,搖了搖頭。

    這時,那管事盯了宮老一眼,從鼻出一聲冷哼,又瞟向玉紫,說道︰“然,眾人若有疑惑,你需解之。”

    玉紫低下頭來,叉手道︰“然。”

    那管事揚長而去。

    宮老看向神態自若的玉紫,干巴的唇蠕動了下,卻只是嘆息一聲。

    這時,一個吆喝聲響亮地傳來,“起行——”

    聲音一落,百步外,另一個劍客策馬上前,接著高喝,“起行——”

    “起行——”

    “起行——”

    一個聲音落下,百步外的另一個劍客馬上跟著高喝,于是高喝聲連續而起,不一會功夫,二三里長的隊伍,便都傳遍了。

    商隊開始動了。

    宮老看著玉紫轉身步入驢車隊後,才轉頭走向他自己的位置。

    宮老畢竟年邁,雖是有名的武勇之士,可他也只是驢車隊的一個普通劍客。地位雖然不高,但父女倆能呆在同一個車隊,心里也是很高興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01 AM

正文 第十一章 食

    車隊起程,卷起了厚厚的灰塵。

    這時刻,雜工們都沒有什麼事,他們一步一步地跟在車隊後面,三五成群的嘻笑打鬧著。

    做雜工的,以奴隸為主,也有一些庶民的壯漢。他們身上穿著最為粗糙的麻布衣服,有的只有腰間系著一塊獸皮,赤著足。

    他們的腰間,也別著一把劍——竹劍。這竹劍是他們唯一的武器,一旦遇到強盜匪徒,他們便是憑此博擊。

    至于驢車里,裝的都是各種貨物,玉紫“份屬雜工”,那就是說,她的起止行走,全部跟雜工們一樣。

    所以,她便跟在驢車後面,用雙足行走。

    這個時候,那一包鹽,已被宮背走了。宮是劍客,有騎馬的權利。

    玉紫看了一眼父親,這一抬頭,宮也在回頭看她。對上父親擔心的眼神,玉紫朝著他燦爛一笑,伸手揮了揮。

    官道上,積了厚厚地灰塵,人馬這般走動,那灰塵真是沖天而起,彌而不散,轉眼間,玉紫便已是灰頭灰臉。

    走不了一個時辰,她已是疲憊不堪,汗水淋淋。

    不過,她不能叫累,甚至不敢拭汗。

    她的臉上,頸上,一直塗著泥灰的,玉紫有點擔心,自己一拭汗,整個人便會變成一只花貓。

    眾雜工們自成一堆,他們好奇地朝著玉紫打量,卻沒有人上前向她打招呼。本來,玉紫年紀小,又是新來之人,她是應該主動打招呼的。可是她還沒有靠近眾人,便可以聞到他們身上那沖天而起的臭味,哪里還敢上前?

    要知道,這時候的小人物,可沒有定時清洗,愛好清潔的習慣。

    就在玉紫雙腳如同灌鉛,再也走不動時,車隊突然慢了起來。

    一個騎士策著馬,一路大喝,“暫息,食早餐!暫息!食早餐!”

    一陣小小的歡呼聲響起。

    看來,感覺到疲憊的不止是玉紫一人。

    車隊慢慢停了下來。

    車隊一停下,雜工們便忙碌起來。大伙忙著把鼎架起,把食物拿出來。

    這些活計,玉紫看了一遍便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她從馬車背出一袋大豆放在鼎旁。然後,她跟在眾雜工身後,向著左側的樹林走去。

    雜工們負責的,只是劍客們和自己的食物,至于商隊的各大主事,他們隨身帶了侍婢,是不屑食用這些臭哄哄的雜工弄出來的食物的。

    鼎擺好後,玉紫連忙進入樹林,拾撿柴火。

    林深樹密的地方,柴火是不用愁的。不一會功夫,玉紫便撿到了一堆。

    她把干柴捆起,剛剛抱在懷,頭一抬,看到前方的枯樹下,生長著一大片的蘑菇。

    玉紫眼楮一亮,情不自禁的,她咽下了一口口水。

    有蘑菇!

    天可憐見,她看到蘑菇了!

    這幾天,她頓頓食用那種摻了糠的栗米團,不見油光,不見青菜,整個人都饞得慌了。此時看到那灰樸樸的蘑菇,直讓她連咽了好幾口口水。

    玉紫連忙放下干柴,沖了過去。

    蘑菇不少,一朵又一朵地生在一根枯朽的樹根背面。全部摘下後,哦呵,足有一二斤的模樣呢。

    玉紫左右找了找,見不到一片寬大得可以把蘑菇完全盛起的樹葉。

    就在她有點頭痛時,玉紫頭一低,看到了自己寬大之極的麻衣大袖!

    是了,以前她看電視時,那些古人,動不動就把東西往袖子里放,那是因為他們的袖子大,方便放東西啊。

    這袖子確實大,那麼多的蘑菇,玉紫只用一邊的袖子,便給裝完了。

    剛剛把蘑菇剛下,玉紫便低下頭,一瞬不瞬地盯著腳下踩著的一片亭亭如蓋的葉片。

    這葉子,有點眼熟。

    玉紫盯了幾眼,突然記起,是了,它好象是竽頭的葉片。對,這是竽頭的葉片,只是這葉片,比她記憶的有點小。

    太好了!

    玉紫差點笑出聲來。

    她撿起一塊尖石,用力地挖起泥巴來。

    不一會功夫,一叢梨杏大小的野竽,便被她挖了出來。

    這一下,她兩只衣袖都給裝滿了。

    重新背著柴火回來時,一座座大鼎,都是湯液翻滾,青氣四溢。沒辦法,用大豆和野菜,栗米混合在一起,不放油,只放少許鹽煮成的食物,總是泛著一股玉紫小時候經常聞到的豬食味。

    不過,玉紫還是吃了三陶碗。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她能活下去便是萬幸了,可沒有挑剔的權利!

    匆匆吃過一頓早餐後,商隊再次起程了。

    當夕陽西下時,整個商隊才行進了三十里路。

    沒辦法,車隊拉得太長,不時有貨物從牛車驢車上滾下。然後命令傳達緩慢,每一件小事生到解決,都會導致長時間的停頓。

    而且,雜工們從小便營養不良,體質不好,這般靠著雙腳行走,又能走得多快?可以說,玉紫的這個身體,雖是一個閨閣女子,可她的體力,比起這些雜工來絲毫沒有遜色。

    當一個騎士再次策著馬,縱聲呼叫著,“休息,食晚餐!休息,食晚餐!”時,玉紫差點歡呼出聲。

    終于,熬過去一天了。

    她與眾雜工一道,把所有的馬車,牛車,驢車的貨物全部搬下,然後,玉紫和一些雜工,趕著馬,牛,驢進入為它們臨時搭好的廄圈。

    這個廄圈,做得很簡單,它就是一個用竹子和樹木圍成的籬笆。這般在樹林過夜,要防著有狼過來,趁人不備的時候把牛馬驚擾,沖散了。

    當弄好這一切,搭好牛皮縫制的帳篷時,最後一輪紅燦燦的陽光,也沉入了地平線。

    雜工們出了一聲歡呼。

    他們終于忙完了,可以用晚餐了,可以休息了。

    歡呼聲,玉紫轉過身,朝著劍客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才走到一半,便看到人堆,擠來一個瘦小的身影。

    那身影,雖然才相處幾日,卻已是無比的熟悉。熟悉得玉紫一看到他,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她的父親,也來找她了。

    宮遠遠的便看到了女兒,看到了她一臉的笑容。當下,他也是咧嘴一笑,皺紋如菊花開放。

    父女倆急急地靠近。

    玉紫一來到父親身邊,便扯著他的衣袖,笑眯眯地說道︰“父親,我們到林去。”

    宮呵呵一笑,他從袖一掏,掏出一個牛皮包來。老人把包朝著玉紫手一塞,無比高興地說道︰“孩子,許久不曾食肉吧?方才眾人獵得一野豬,父親分得一塊肉,留待孩兒一起食。”

    宮老是真的很高興,他笑得眼楮都眯成一線了,那自豪的表情,是在告訴玉紫,他終于能讓她吃上肉了。

    玉紫伸過牛皮包,輕輕打開。包里,是一塊約有二兩重的野豬肉。

    深深吸了一口無比香濃的肉味,玉紫歡快地說道︰“太好了,有油了!”

    天已入夜,林,到處燃起了一堆堆的火焰。

    玉紫扯著她的父親,撿了一點柴火,也燃起了一個火焰。

    如玉紫和宮這樣的身份,可沒有住帳篷的權利。他們今天晚上,只能在這火堆旁睡了。

    玉紫彎下腰,把一個供四人食用的鼎架在火堆上。

    宮老看著她跑前跑後,忙個不停,不由詫異地問道︰“我兒食肉,莫不還要煮過?”

    忙碌,玉紫抬起頭來沖他一笑,調皮地說道︰“女兒想弄一頓,與父平素所食完全不同的晚餐。”

    宮好奇了,他呵呵一笑,眯著雙眼,滿足地看著像蝴蝶般翩飛的女兒。

    玉紫拿出一半野豬肉洗干,把它切成薄片,在燒熱的鼎用竹片翻炒了一下後,把洗淨的竽頭一股腦兒全放在鼎,加滿水,然後,她用一片竽葉蓋在鼎上充滿鼎蓋,用最小的火慢慢烹煮起來。

    眾人用的鼎,都是沒有蓋的。煮食時,那騰騰而起的煙灰,全部混入了食物,使得本來難吃的食物,更是讓人一見胃犯堵。

    不一會,一陣異香飄出。

    玉紫掀開竽葉,把洗淨的野蔥和一些野菜放入,加鹽。

    竽頭湯熟後,玉紫小心的盛起一碗,恭敬地捧到父親面前,她看著老人,笑得很是神秘,“父親,請食。”

    老人盯著乳白色的竽頭,好奇地問道︰“此是何物?”

    玉紫嘿嘿一笑,道︰“它是竽頭,父親盡管食用。”

    老人盯著竽頭,喃喃說道︰“竽頭?昔日父親在齊王宮時,未曾見過。”

    說罷,他將唇湊過去,小小地呷了一口。

    濃湯一入口,老人便瞪大了眼。

    他再呷一口,忍不住贊道︰“如此美味,雖齊君亦不知也!”

    玉紫聞言,嘿嘿一笑,她嘴角一揚,暗暗想道︰齊王算什麼?我這湯,當世只有父親與我兩人嘗過!

    這一鍋,玉紫煮了一公斤左右的竽頭,這竽頭很能飽肚,足夠讓父女兩人吃個痛快的了。

    到得湯稍稍涼一些時,老人已是狼吞虎咽。

    他吃得如此之快,那深深的皺紋,在這一刻都舒展開來。

    當吃到第三碗時,老人突然流下淚來。

    玉紫一驚,連忙問道︰“父親,怎麼啦?”

    老人抬頭看向她,低泣道︰“先王最愛美食,若他能嘗此美湯,必會欣喜之極。”

    玉紫低著頭,嘴角扁了扁,卻沒有說話。她無法了解宮老的忠誠,不過以她的性格,也不想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加以評論。



正文 第十二章 第一晚

    這是幸福的時刻。

    玉紫從來不知道,只這麼簡單地吃一頓,她會覺得這麼的幸福。

    她從來不知道,看到親人如癡如醉地享受自己弄的美食,會是這般地幸福。

    不一會功夫,一鼎湯便已被兩人吃得一干二淨。

    父親伸手拿過鼎,低頭瞅了瞅,嘆道︰“盡了。”

    玉紫對著父親戀戀不舍的模樣,嘻嘻一笑,神秘地說道︰“父親,女兒觀察了,山林,這種竽頭頗多,以後女兒還可以弄給你吃。”頓了頓,她又說道︰“除了竽頭,還有別的美食呢。”

    老人聞言,馬上雙眼一亮。他呵呵笑了起來,感慨地說道︰“父親此生,直到現在才知美食之樂。”

    父女倆飽餐一頓後,都是肚腹暖暖的,整個人燻陶陶的疲憊盡去。

    玉紫把鼎清洗了下,放回驢車上。

    當她回來時,父親已把剛才柴火搬到了另一側,把剛才燒過柴火的地面弄干淨,並鋪上了麻布。

    那,便是他們的床上。

    老人顯然是真疲憊了,他一躺到麻布上,便呼呼大睡。

    玉紫睡不著。

    她抱著雙膝,仰著頭看著透過樹葉叢,投射而來的月光。

    她的臉沒有清洗,她睡不著,麻布上沒有枕頭,她也睡不著。到處燃燒的火堆,以及喧囂不絕的聲音,也讓她睡不著。

    了一會呆後,玉紫看向放在老人身側的麻布包。

    那包里,有他們所有的財產。

    隨著風飄來的人聲牛馬嘶鳴,隱隱的,混合著狼嚎虎嘯。而且,這些狼嚎虎嘯聲,離她並不遠。玉紫感覺到,它們就在這片山林附近。

    現在已是入夏,有點涼意的夜風,夾著火光的臊熱。

    玉紫塗得黑乎乎的臉上,此時粘粘的好不難受。

    可她沒有動。

    到處都是劍客們穿梭的身影,她不想冒險。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漸濃。

    玉紫抱著雙膝,便這般坐著打起眈來。

    一陣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有點輕,有點亂。

    玉紫一驚,醒來。她迅地抬起頭。

    四個人影出現在前面的樹林,影影綽綽的越來越近。

    黑暗,那些人的眼楮,在夜間幽亮幽亮的。

    與玉紫的目光一對,那些人也是一怔,轉眼,一個沙啞的壓抑的笑聲傳來,“小兒,獨坐寂寂,何不出來與我等盡歡?”

    玉紫靜靜地盯著這人。

    縱使夜深,縱使看不清這人的表情,這時刻,玉紫也能清楚地看到這人眼的**!

    這幾人,在打她的主意!明知她是少年人,居然還打她的主意!

    玉紫一陣惡心。

    同時,她突然明白了,順著風吹來的那一聲聲古怪的低喘,是怎麼回事。

    四人還在向她逼近。

    玉紫朝父親看了一眼,老人睡得很沉,一點也沒有被驚醒。

    她抬起頭,扁了扁嘴,慢條斯理地低喝道︰“諸君停步!我雖小兒,亦丈夫也,不好此道!”

    她的聲音一落,一個漢子啞著聲音嘿嘿笑道︰“你也是丈夫?等你那小鳥兒長大了,再說此話不遲。今晚,你卻學一學婦人,侍奉侍奉我們吧。”

    玉紫臉一沉。

    她盯著幾人,沉沉喝道︰“我父在此!諸君若想與他拼斗一番,也不無不可。只不過,若惹得蠻君不快,以他的性格,我等怕是都要葬身此地!”

    四人腳步一頓。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

    這時,玉紫也看清了他們的面容,這些人,不是白天戲弄她的亞那伙人。

    于是,她聲音微提,又慢騰騰地說道︰“我父乃曾城勇士,商隊,來自曾城的勇士,五十加八人。卻不知諸君是不是想用項上人頭,試一試這五十八人的利劍?”

    這話,真的把這四人給震住了!

    四人面面相覷一會,當下,那走在最前面的漢子朝著玉紫拱了拱手,訥訥一笑,道︰“路過而已,路過而已。”說罷,四人急急退去。

    四人離開了。

    玉紫沒有動。

    她依然坐得筆直的,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

    前方,樹林在黑暗,一動不動的聳立,一陣微風吹來,便有那麼一個幾個影子在晃動。玉紫定楮一看,便現那些晃動的影子,只是樹木雜草。

    不行,不能這麼草木皆兵了。

    玉紫對自己說道︰我要放松,要放松,不管什麼難關,到頭來總有解決之道的。我一定要放松。

    這樣反復對自己說了幾遍後,玉紫終于放松了。她低下頭來。回頭看向依然睡得香甜的父親,暗暗想道︰父親真是老了,這麼大的響動,都沒有驚到他。看來,以後在安全方面,我還是自己多加注意。不能全寄托在他一老人的身上。

    火堆在一點一點的熄滅。

    玉紫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她向父親的方向靠了靠,慢慢躺了下去。

    躺了一會後,她還是從地上摸來一塊石頭放在旁邊,然後再睡下。

    不一會,玉紫終于抗不住了,她便這般躺在一張麻布上,睡著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一道淡淡的,帶著霧色的晨光,從樹叢透過來,照在她的身上,臉上。

    安靜了。

    四周都安靜了,一個個火堆旁,都是安靜入睡的身影。

    這一晚,沒有野獸來襲,沒有匪徒來襲,也沒有劍客對她不利。

    終于過了一晚。

    玉紫吐出一口氣來。

    她朝左右瞅了瞅,見四周都是安靜之極,除了她,真是沒有一個人起床。

    她連忙站起來,急急地向溪水邊走去。

    來到溪水的下流,躲入一塊石頭後,玉紫把自己清洗了一番。

    洗完後,她拿出一點鹽,漱了漱口,然後把再認真地在臉上塗上泥灰。

    當她準備妥當,回到營地時,一個劍客揮舞著佩劍,在各處火堆旁游走,他一邊走,一邊厲聲高喝,“起塌,起塌!日頭已出,雄雞已鳴,不可再睡!”

    那劍客的喝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起。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爬了起來,恍恍惚惚地向溪水邊湧去。

    父親也起來了。

    老人一起來,便左右張望。這時,玉紫在他的身後喚道︰“父親。”

    老人回過頭,對上了雙眼明亮,顯得十分精神的玉紫。

    看到她這個模樣,老人很是開懷,他呵呵樂了兩聲,也不跟玉紫說什麼話,便跟在眾人後面,向溪邊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17 AM

正文 第十三章 第二晚

    又是一天的辛苦開始了。

    也許是昨晚上飽餐一頓的緣故吧,玉紫這一天精神多了。

    她走在眾雜工右側,不時的東張西望,路旁的每一根野草,她都會興致勃勃地盯上幾眼。

    這樣一來,還真讓她現了不少可以食用的野菜。

    有時,玉紫朝著樹林一望,便不免會想,要是能弄到一些肉食,那我與父親的身體,就可以經得起這種長途奔波了。

    在玉紫的左右,不時有騎馬的劍客們 嘯而過。這些人,在對上玉紫那張雖然灰樸樸的,卻五官清秀,眼神明澈,牙齒細白的面孔時,都會望上一望。

    走了半天後,官道的兩側,樹林漸漸減少,一大片丘陵出現在玉紫的視野。

    大片大片起伏的丘陵地,在陽光下,如一道道綠色的波浪一樣起伏著。玉紫都看呆了去。

    丘陵上因為灌溉艱難,這時的人都棄而不用。因此,這些丘陵,便那麼荒蕪著。

    玉紫看著延綿到天邊,看不到盡頭的丘陵,暗暗想道︰要是能把這一塊地方購買下來就好了。水車的原理很簡單,我只要把它弄出來,這一大片大片的土地,便可以變為能耕作的農田呢。

    想到這里,她的心有點火熱。玉紫是農村出來的,對于土地,有著一種天生的熱愛。

    走出樹林後,前後的劍客同時抱怨起來,“若扎營于荒地,那就難以獵到大只野獸了。”

    與劍客們的抱怨相反,雜工們都顯得很開心。住于荒地上,晚間就不用害怕野獸了。要知道,真正有野獸來襲時,這些身護保衛之職的劍客,只會把注意力放在管事和貨物身上。而雜工們,那就得自求多福了。

    商隊走到太陽開始西斜時,前方的官道兩側,出現了零零落落的百姓。

    這些百姓,在官道兩側擺著自家生產的物品,眼巴巴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商隊,時不時地站到道路間,朝著商隊揮手高唱。

    他們的唱腔很是奇怪,響亮悠長,帶著一種玉紫從來沒有聽過的俚音。她細細聽了一會,才聽出來,百姓們唱的是,“貴人兮貴人,佩長劍兮千里程。長路漫漫無邊際,何不駐足盡我觴?”

    百姓們的高歌聲,眾劍客也歡喜的鼓躁起來,“咄!數日了,不曾近得婦人,今晚可以盡興了。”

    商隊的行進度在減緩。

    不一會,一個騎士的身影出現在道路旁。他一邊策馬,一邊高喝道︰“停止前進,準備夜宿!停止前進,準備夜宿!”

    高喝聲,眾雜工同時歡呼起來。

    玉紫也是眉開眼笑。

    她連忙跑過去,與眾雜工一道把行李,牛馬安置好。

    當她忙完這一切時,金燦燦的陽光,剛剛開始沉入地平線。

    而這個時候,營地里,已是熱鬧之極。無數的百姓用麻布包著自家的物產,擺成了一條長龍。

    玉紫跑到父親面前,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父親,牽著他的手說道︰“父親,逛一逛罷。”

    父親砸巴著嘴,訥訥地說道︰“女兒,父已無刀幣。”

    玉紫笑眯眯地說道︰“又不用買什麼,只是瞅一瞅。”

    老人這才隨著她,向那長龍走去。

    擺在地上物品,都是一些農家地里的生姜,韭菜,葫蘆,薤,生蔥等食物。

    這些東西,走上二十步,便都看完了。

    在長龍的另一側,百姓們三五成堆,就在這荒野擺起鼎,為眾人準備起晚餐來。

    當然,這種晚餐,是要花用刀幣的。

    隨著炊煙燃起,玉紫聽得身邊的父親得意地輕哼了一聲,“此間食物,又怎及得我女兒所弄?”他的話剛說完,便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

    玉紫有點好笑,也有點得意。她抿著唇,笑嘻嘻地應道︰“然也,女兒才是當世庖丁之伯。”伯,在這個時代,是老大,第一的意思。

    父親聞言,沉吟起來,看他的神情,竟是在思量著玉紫這番自誇合不合理。

    玉紫轉過頭,看到父親那認真樣,更是想笑。

    當最後一縷殘陽沉入天際,一堆又一堆的火光浮現在荒原時,坐在一處角落的父女兩人,又在食用竽頭湯了。

    不過這一次,玉紫是把竽頭當飯吃,又煮了一點蘑菇湯當菜。

    天空,三五點繁星閃過,明淨如洗的藍天上,幾縷白雲飄在了圓月之上。

    月圓了,到了十五了。

    父親在一旁吃得滋滋作響,而已經吃飽了的玉紫則仰起頭,怔怔地看著天空。

    就在這時,一陣清亮的齊音響起,“若有人兮江之陰,佩白芷兮如雲。。。。。。美人兮美人,凝睇兮含笑,所悅者何人?”

    最後一句歌聲傳出時,一陣哄堂大笑聲響起。

    笑聲,玉紫轉過頭去。

    燈火通明的荒原上,此時已是人聲鼎沸,一個又一個農家少女在眾劍客的圍擁下,一邊翩然起舞,一邊媚眼連拋。而大多數劍客,並沒有與眾少女一起跳舞,他們圍成一圈,一邊在火堆上翻烤著整羊,在大鼎里煮著大塊的狗肉,一邊與同伴笑鬧不休。

    歌聲,是從少女們的間傳來的。那是一個青年劍客,他長披散,短短的胡須顯出一派滄桑,俊朗的面孔,配上他手拍著劍面,放聲高歌的姿態,引得眾少女頻頻竊笑,秋波連連。

    那劍客,卻是玉紫識得的,他就是與父親同屬曾城的亞。

    真沒有想到,這個亞,還是一個放蕩不羈的風流人物呢。看他那歌聲,唱得高亢而響亮,韻味悠長。

    亞的歌聲還在傳響,在亞放歌的同時,幾個劍客用手拍打著青銅做成的空酒甕,令得它出“嗡嗡”的空鳴。

    還有幾個劍客用筷子擊打著陶碗,令得它出“叮叮”的響聲。

    更多的劍客們,則是雙足重重地踏在地面,令得地面震動,出沉厚的悶響。

    可惜的是,這是荒原,他們腳下是生長著茂盛雜草的泥土,怎麼踏,那響聲也傳不出來。

    這時刻,整個營地,以劍客為心,顯出一種歡樂自在的氣氛來。那氣氛是如此的美好而悠遠,讓玉紫一看,都有點心動了。

    父親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玉,可上前一歡。”

    玉紫轉過頭來,夜光,她的雙眼亮晶晶的。

    她眨了眨眼,看到父親因為喝湯,把衣襟都弄得濕透了。不由有點好笑。她欠身上前,把沾在父親衣襟上的一片蘑菇拍落,說道︰“先看一看吧。”



正文 第十四章 雨

    歌聲還在繼續。

    這時,一個青年劍客哈哈一笑。大笑聲,他突然伸手扯著飄然舞來的一個少女,把她重重地帶在懷。伸手在少女的胸襟里掏了一把後,那青年劍客放聲大笑道︰“膚凝而香。”

    回答他的,是眾劍客的大笑聲,和那農家少女的嬌嗔。

    也許是酒氣上了頭,這個劍客一帶頭,眾劍客呼喝連聲,便把挨到身邊的少女們,連扯帶抱地拖向荒原深處。

    越來越多的少女被劍客們帶走,歌聲變成了嘻笑打鬧聲。

    玉紫呆呆地看著,直看到剛才還喧囂之極的地方,變得安靜,直看到最後一個農家少女被兩個劍客一左一右的籌擁走,她才錯愕地回過頭。

    玉紫看著父親,吞了吞口水,訥訥地問道︰“父,父親,這些女子,也是女館人?”

    自齊國的管仲變法以來,天下諸國,到處都建起了女館。女館,越姬吳娃,楚女燕姝,盡有其,她們以買皮肉為生。

    也就是說,女館,便是這個時代的ji院。

    玉紫之所以吃驚,是因為她本來以為,這些農家少女,是良家女子,竟沒有想到,她們也是ji女。

    在玉紫驚愕地眼神,父親搖了搖頭。他憐愛地看著玉紫,嘆道︰“我兒,真是不知世事了。”

    直到父親詳細地解釋一番,玉紫這才明白過來。在這個時代,普遍還存留著部落時代的生殖崇拜和性崇拜。這些農家少女,日日守著耕田,在這種雞犬不相聞,封閉落後的地方,一過就是一輩子。所以,每當有商隊路過時,她們是很樂意獻身的。一來,這些劍客們身強力壯,度了他們的種,生下的孩子便差不到哪里去。二來,對許多人來說,性,本來便是與吃飯一樣,是簡單隨便又快樂的事,是小事。

    漸漸的,歡笑聲變成了喘息聲。

    玉紫和父親這時已經吃飽了,他們把火堆移到一邊,把麻布鋪上被火燒淨的地面,準備入睡。

    這一晚,玉紫倒是不擔心有欲求不滿的劍客來搔擾自己了。她親眼看到,昨晚上出現的,那四個打她主意的劍客,各擁著一個女人走了。

    因此,玉紫把心放下大半,開始入睡。

    她睡得很淺。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紫突然感覺到有點冷。

    她佝僂著身子,努力地縮成一團。

    可是,那寒冷卻是越來越劇,越來越無法抵抗。

    睡夢,玉紫皺著眉頭,嘀咕道︰“父親,火熄了?”

    父親沒有回答。

    玉紫又縮了縮身子,朦朧,向著火堆所在靠去。

    她剛一動,那寒冷更加劇烈了。

    玉紫打了幾個寒顫,終于睜開了雙眼。

    天空,很黑。十分的黑,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白雲。

    玉紫迷迷糊糊地望著天空,這時,她的臉上一涼,一滴水珠滴在她的額頭上,下巴上。

    不對,不是一滴,是無數滴,滴滴噠噠,無數的水珠滴在她的額頭上,身上,濺在一旁的火堆上,令得火堆‘滋滋’地燃起一股青煙來。

    下雨了。

    什麼,下雨了?

    玉紫嗖地一聲坐了個筆直。

    她剛剛坐起,黑暗,一個聲嘶力竭的喝聲傳來,“下雨了,下雨了!”

    在這般安靜的時候,那喊聲,如一道炸雷一樣,驚醒了眾人。

    越來越多的人從地上坐起,一陣又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傳來,“快,快,把貨物搬上車,把貨物搬上車。”

    玉紫聽著這陣陣喧嘩,想道︰是啊,那貨物擺在地上,容易被雨淋壞,是要放在車上才妥當。

    她剛剛想到這里,整個人便是一驚。

    玉紫迅地轉過頭,看向父親。

    父親睡得很沉,雨滴叭叭地打在他的臉上,順著他的頭流到地面,他還一無所知。

    玉紫撲上去,她搶過那包食鹽,食鹽是放在麻布的,現在麻布已經濕了小半。玉紫一邊把食鹽放到袖袋,一邊推著父親,急急喚道︰“父親,醒來,醒來。”

    父親在玉紫的推掇下,睜開了眼。

    玉紫一見他醒來,便說道︰“父親,下雨了,避雨去罷。”

    老人完全清醒了。

    他嗖地一聲坐直了身子。

    這時,雨已經越下越大,不但把火堆完全澆滅了,連他們睡覺時墊在地上的麻布,也已經濕透。

    老人看了看四周,在玉紫地扶持下站起。

    玉紫見他站起後,還在那里看著四周愣,又急急地說道︰“父親,我們避雨去。”

    “避雨?”

    老人開口了,他的聲音有點嘶啞,看向玉紫的眼神有點心疼,“孩兒,我們沒有地方避雨?”

    玉紫愣住了。

    她剛想問怎麼可能時,突然記起,這是原野。

    而且,那些馬車,牛車,驢車,都是用來運載貨物,給貨物遮風擋雨的。他們這些人,還真得站在這地方挨雨淋。

    老人見玉紫怔,連忙說道︰“孩兒,到父懷來。父為你擋雨。”說罷,他佝僂著身子,讓自己懷抱,形成一個小小的,連嬰孩也護不了的避雨所。

    玉紫的眼眶一紅,她搖了搖頭。

    突然,她記起了自己的鹽。

    當下,她學著父親,向前佝僂著身子。同時,把袖袋的食鹽按在懷。

    雨,越下越大了。

    大雨,有不少劍客 哨著沖入黑暗,叫囂著,“雨已越來越大,且到農家避雨去。”他們的 哨聲,隱隱還伴著女子有點驚惶的說話聲。

    雨,真是越下越大,嘩嘩的雨滴,把玉紫的頭淋了個透濕後,順著她的額頭,耳朵,嘴角向地面滴去。

    雨太大了,玉紫的視線都被雨水給擋住了,使得她要緊緊地閉上雙眼,才能不淋到眼楮里面去。

    玉紫閉著眼楮又叫道︰“父親,我們也去農家避雨。”

    她看不到父親的表情,只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在噠噠的雨滴聲,呼呼的風聲響起,“農家茅草屋,又能容下幾人?那般惡漢,定要趕出主人,給自己擋雨了。此等事,父親寧死也不願為之。”

    玉紫呆住了,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那些劍客 哨而出時,那些少女在哭著求著。

    雨真是太大了,玉紫勉強睜開眼,看著被雨淋得渾身濕透,被風刮得搖搖晃晃的老父親,心大痛,她不由想道︰父親已經老了,再這樣淋下去,他非得生病不可。我,我,我可怎麼辦?

    這時的她,都沒有注意到,如小溪一般的雨點,順著她的衣襟,順著她的角,順著她的袖袋,流向她的胸口。而她的胸口,現在已是濕透。那鼓鼓的鹽包,已在迅的縮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18 AM

本帖最後由 cutie88 於 2011-8-28 11:28 PM 編輯

正文 第十五章 驅邪之舞


    幸好,這只是一場暴雨。它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一個小時,雨停了,那輪明月,再次淡淡地浮現在天空。

    玉紫挺直腰背,開心地喚道︰“父親,雨停了。”

    父親看著她,老臉上綻開一朵笑容。

    玉紫看著父親,她想笑得輕松地說些什麼,可是吐出來的話,卻帶著點艱澀,“父親這般淋雨,怕有不妥。”

    她的目光,已含滿了焦慮。

    父親看著月光下,被雨水沖得真容畢露的玉紫,顧不得安慰她,只是急急說道︰“我兒,快把臉塗黑了。”

    玉紫還沒有回答,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宮老,暴雨淋身,為防邪氣侵體,我等需做徹夜之舞。你來吧。”

    這是亞的聲音。

    父親連忙應了,提步便向亞走去。

    亞轉頭看向玉紫。

    感覺到亞在注意自己,玉紫連忙低著頭,只差沒有把整張臉埋在胸口上。

    亞瞅了她一眼,竟是提步向她走近。

    宮老見狀,連忙說道︰“亞,我與你俱去。”說罷,他伸手來扯亞。

    亞右手輕輕一揮,便巧妙地避開了宮這一抓。

    亞不轉楮地盯著玉紫,笑道︰“小兒平素目光炯炯似小狼,怎地今日低頭不語,這般溫良?來,一起去吧。”

    說罷,他提步向玉紫走來。

    眼看亞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了,玉紫一急,雙手一伸,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她蹲在那里,低著頭,佝僂成一團,任淋濕地長擋著臉,低低地說道︰“突然有些腹痛,父可先往。”

    亞腳步一頓。他站在玉紫面前,低著頭,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關切地問道︰“腹痛?不妥,恐雨邪侵體,起來一舞。”

    說罷,他伸出手,抓向玉紫的小手。

    玉紫哪里敢讓他抓手?

    這一場雨,不但讓她的真容顯露,連她塗了泥的手腳,也露出了白皙水靈的肌膚啊。

    當下,玉紫緊緊地縮著肩膀,把兩手攏在袖,搖著頭,語氣不善地尖聲說道︰“容我休息!”

    她的聲音,十分尖利。

    亞先是一怔,緊接著哧地一笑,正要說些什麼,宮已是大步上前,把亞重重一推,道︰“我兒便是如此,亞君,老夫渾身冷,去舞上一舞罷。”

    一邊說,宮一邊推著亞向前走去。

    亞笑了笑,任由宮推著自己。

    只是走了好遠,他還轉過頭,目光炯炯地盯向蹲在月光下,抱成一團的玉紫。這時刻,他是嘴角微微上掠,似笑非笑的。

    等亞走得遠了,玉紫才慢慢站了起來。

    她一站起,便低著頭,怔怔地看著胸口處。

    方才,雨一停,她便感覺到,原本鼓鼓的胸口,現在已是空空如也。她更感覺到,鹽水順著她的腿,流到了地面上。那鹽水流過的肌膚,還有一點點刺痛。

    可是,她不敢表現出來,她不想讓父親憂心。她害怕年老的剛被雨淋了的父親,知道花費全部家財購得的鹽給雨沖了後,會撐不下去。

    鹽,沒了!

    玉紫瞪著空空如也的袖袋,半晌後,她雙手抱著頭,低低地哽咽起來。

    哽咽聲,從她的喉,低低地傳出。剛一出喉,便被清風吹散。

    她的鹽,她花了兩百刀幣購買的鹽啊。這些刀幣,原可以讓他父女倆吃一年的。可這一下,全沒了。

    全沒了。。。。。。

    嗚咽了一陣後,玉紫抽噎著,伸袖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後,她蹲下來,扣起泥漿,一點點在手心塗勻,然後抹在臉上,脖子上,手腳上。

    做這些事時,她一邊抽噎,一邊一句又一句地對自己說道︰“困難只是暫時的。沒有過不去的坎。玉紫,只要父親沒病,只要你不生病,就不怕了,不怕了。。。。。。玉紫,不怕了。”

    低低的,一句又一句地自我安慰,玉紫站了起來。

    她剛剛站起,身後便是燈火大亮,同時,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

    “咚咚—咚”“咚咚—咚”的鼓聲,一個清亮的齊音暴然一喝,“吼——”

    幾百個聲音同時應道︰“吼——”

    整齊而規律,充滿陽剛的“咚咚”鼓聲,齊音又起,“吼!天以日為陽,天以水為陰。我得陽兮,長壽永康!我得陰兮,懷柔懷德。吼!”

    “咚咚”聲,幾百個聲音再次應道︰“吼!”

    這是一種熱烈的,讓人心情激蕩的樂音。這是一種扯著嗓子,聲嘶力竭下喊出來的歌唱。

    這樂音,這歌唱,竟是一瞬間,便把剛才暴雨引的寒冷,陰森一掃而淨。

    玉紫轉過頭去。

    荒原,數十個火堆熱騰騰的燃燒下,商隊里所有的劍客,雜工,僕役,整齊地排成三個縱隊,正在那里起舞。

    每一次鼓聲敲響,他們便是右腳在地面重重一踏,雙手操著長劍,朝著前方重重一砍!

    站在最前面,扯著齊音高歌的,是一個二十一二歲,容長臉型,長相俊秀的青年。

    這個青年頭束高冠,一襲紫色外袍隨風飄拂。火光熊熊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那白淨的肌膚,俊美如玉,襯得他那斜挑的長眉,凜然如刀。

    在數百個粗糙的劍客,這個青年,有著貴族才有的清華俊秀。

    這個青年,玉紫還從來沒有見過呢。

    她朝著他看了一眼,便別開眼去,到人群搜索起他的父親來。

    很快,玉紫便看到了他的父親,父親站在隊伍最後列,他一邊隨著鼓聲左旋右轉,腳步連踢,長劍揮舞,一邊朝著玉紫的方向張望。

    當玉紫向他看去時,老人馬上咧嘴一笑,他沖著玉紫揮了揮手。

    玉紫連忙向父親跑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隊伍最後列。

    一來到隊伍,玉紫渾身便是暖洋洋的。因為,整個隊伍都被四周燃燒的十幾堆大火給包圍了。那通紅通紅的火焰,正灼灼地逼出她一身的濕氣。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俊美青年右手拍著劍面,出一聲“嗡鳴”地脆響後,他再次高歌,“天令我生,地令我長,萬般病邪,因我德衰而近,因我恐懼而凌。我欲高歌以驅邪,我要劍舞以迎陽。吼——”

    “吼——”

    數百個吼聲,那些敲打著大鼓的雜工,也跟著劍客們左右錯步而行,前旋後轉,腰扭身擺著。

    玉紫跟在眾人身後,一板一眼的模仿著他們的動作。

    “咚咚咚”的鼓聲,玉紫的身上越來越熱,越來越熱,漸漸的,她可以看到眾人身上,白氣騰騰而起。

    玉紫一邊舞動,一邊瞅向她的父親,火光下,老人舞得很起勁,玉紫甚至看到,他的額頭已有汗水滲出了。

    這個法子倒是不錯,這麼運動過後,父親應該不會生病了。玉紫想到這里,那堵在胸口的郁結惶恐,一下子散了大半。



正文 第十六章 齊魯邊境
   
    眾人舞得興起,旋轉到火堆旁時,脫下麻布衣,對著焰火呼呼地直甩。

    越來越多的人脫下了上裳,越來越多的人跟著高歌。

    這一場驅邪之舞,一直延續了一個時辰。玉紫身上的衣服,早被火堆烘干,然後,再汗濕,再又烘干。

    當鼓聲止息時,眾人已跳得疲了,累了,雜工們把火堆移到外圍,讓大伙可以在烘干的地面上休息一會。

    玉紫挨著父親坐下,騰騰的焰火照在她的臉上,身上,紅樸樸的,熱哄哄的。

    父親顯然心情大好,他一邊開懷而笑,一邊與旁邊同樣來自曾城的劍客們飲著商隊提供的熱漿。

    玉紫嘴唇張了幾次,想要坦白食鹽的事情,可話到了嘴邊,又給她咽下了。

    她實在有點愧對老人。這次的事,純是她思慮不周,當時她要是把食鹽裝進竹筒里,再用木頭或碎牛皮塞好,也不會出現二百刀幣化為烏有的事。

    就在玉紫幾次欲言又止時,被火映得臉上紅通通的父親轉過頭來。

    老人看著玉紫,突然說道︰“玉,鹽沒了就沒了,休要介懷。”

    玉紫愕然地抬頭看向老人。

    老人看向她的眼神,真是一片平靜。

    玉紫嘴唇動了動,喃喃地說道︰“女兒,思慮不周。。。。。。”

    老人不以為然,他溫和地說道︰“父親年少時,數百上千金也損失過,何況這二百刀幣?孩兒,休再想了。”

    他伸手撫向玉紫的頭,慈愛地說道︰“到得魯城,我們還會有二百刀幣,這些刀幣依然由孩兒處置。”

    聽著父親這貼心的話,玉紫的心,真是暖哄哄的一片。那埋在心里的自怨自艾,沮喪失落,頓時一掃而空。

    她抬頭看著老人,嘴一揚,綻開了一朵燦爛的笑容︰有這樣的父親,她是何等的幸運?

    喧囂了一陣後,眾人彼此相偎著,再次進入了睡眠。

    玉紫倚在父親的肩頭上,也睡著了。這一次,她睡得很沉。

    她是在一陣呼喝聲醒來的,“起塌,起塌!日頭已出,雄雞已鳴,不可再睡!”

    “起塌,起塌!日頭已出,雄雞已鳴,不可再睡!”

    又一天的奔波開始了。

    昨晚那場暴雨,顯然對商隊沒有任何損傷。喧囂的依然喧囂。

    接下來的行程,卻是很順利,一連十天,都沒有下雨。

    商隊來到了有寬城。這有寬城,是曾國與魯國相鄰的一座城池。

    因為齊魯相仇,這與魯國相鄰的有寬城,不但建得極其高大宏偉,而且檢查十分嚴格。齊國的一些特產,如食鹽,如麻布,如各類紡織品,是見一樣便封一樣,擺出的架式,完全是禁止運載。

    正如父親所說,蠻君有著不錯的關系。商隊停頓了半個時辰後,玉紫看到商隊,走出了一輛馬車。那馬車的主人探出頭,跟著城門小官說了幾句話後,商隊便被放行。

    有寬城城門兩旁,手持長戟,面無表情的武士們,在對上那輛馬車時,同時舉著戟,朝空一舉,竟是朝那馬車的主人行了一個禮。

    玉紫瞪大了眼,好奇地想道︰那是誰,居然這麼大的面子?

    她剛剛想到這里,腦海,不知為什麼,竟浮現出昨天晚上,那個領著眾人跳驅邪之舞的俊美青年來。

    在玉紫的認知,這個商隊,是屬于夷狄之國的蠻君的。可那個青年,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原大國的權貴子弟,絕對不是夷狄小國所能出產的。

    商隊進入了有寬城。

    出乎玉紫意料的是,商隊並沒有在有寬城停留,而是繼續前進,下午時,車隊從南城門離開了有寬城。

    可是,就在商隊離開南城門時,玉紫突然現,前方的馬車隊,多了一些車輛。

    那些車輛,車簾蓋得嚴嚴實實的。可是它們一加入,玉紫隔得這麼遠,都可以聞到一陣陣香風飄來。

    一個劍客昂著頭,緊緊地盯著那些馬車,他咽了咽口水,罵道︰“咄!不過一叛國公子!竟有人贈送二十美婢!”

    另一個劍客在旁邊搖了搖頭,道︰“富貴者,蒼天所授。我等貧賤之人,還是慎言為是。擅自唾罵貴人,會得罪蒼天的。”

    第三個劍客昂著頭,眼巴巴地看著那些馬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風,閉上眼楮喃喃說道︰“雖說這二十美婢,只是借給公子出玩上一年。可這一年,夜夜笙歌,那快樂堪比神仙啊。”

    就在眾劍客,眾雜工,所有的男人們都在對著那些馬車流口水時,一個騎士策馬而來,他右手拍打著腰間的小鼓,在令得眾人注意後。那騎士高聲喝道︰“由此四百里,為齊魯交境,地多盜匪,民風悍勇。諸位警戒了,諸位警戒了!”

    “咚咚咚”的鼓聲,那騎士策著馬,在商隊左側說了一遍後,又轉向商隊右側,重復了一遍。

    那騎士的聲音一落,眾雜工收回目光,忙碌起來。

    玉紫回過頭,愕然地看著他們打開包袱,把包里的麻布衣,一件又一件,全部穿在身上。有一些雜工,甚至從旁邊的樹林撿起一些粗糙的厚樹皮,把它貼著胸口綁好。

    劍客們也是一樣,一個又一個的劍客,把竹甲拿出來穿在身上,有的還拿出長戟,嚴陣以待。

    一陣馬蹄聲響起。

    宮的身影出現在玉紫的眼前。

    他從馬背上拿出一個包袱來,取出一件竹甲遞到玉紫手,慎重地說道︰“孩兒,穿上它。”

    玉紫看著父親,問道︰“父親呢。”

    宮呵呵一笑,他慈愛地說道︰“愚兒,父已年邁,死不足惜。”

    玉紫搖著頭,想道︰父親是個劍客,真有盜匪來了,他們肯定是沖在最前面的。這件竹甲,他才是最需要的。

    她看著父親,認真地說道︰“父若不在,孩子也難生存。請父親穿上竹甲。”見到老人猶豫,她連忙加上一句,“若有盜匪前來,父可護得孩兒周全。”

    老人看著弱不禁風的玉紫,想了想,點頭道︰“也罷,若有盜匪前來,父定當護全我兒。”

    說罷,他開始穿上竹甲。

    這竹甲,薄薄的一層,上面好似淋過牛油。玉紫看著它,心里一點底也沒有︰就憑這麼輕飄飄的竹甲,難不成還能擋住長劍,擋住戟尖?

    她不知道,這種竹甲,抵擋的是對方的亂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20 AM

本帖最後由 cutie88 於 2011-8-28 11:36 PM 編輯

正文 第十七章 解禍

    眾人擺出警戒的架式後,繼續向前開進。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玉紫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騷動聲。

    她回過頭去。

    卻是驢車隊,一輛驢車撞上了一塊石頭,翻倒在地,滿驢車的貨物都被灑落,滾得到處都有。

    玉紫連忙跑過去,和眾雜工一道,把被麻布捆得扎扎實實的,有點厚,有點軟的貨物堆在一起。玉紫把這貨物按了又按,覺得這東西多半是綢緞麻衣之類。

    在她的前面,幾個人正在把驢車扳正。

    眾人做事慢騰騰的,有氣無力的。

    這也是正常的,誰也不能指望這些奴隸佔了大多數的雜工們,做起事來很積極。

    一陣馬蹄聲傳來。

    一個人喝罵道︰“怎地又有車翻覆?”

    喝聲,一柄長戟“啪啪”地擊打在空氣,“誰人看管不當?”

    沉默,一個玉紫極為熟悉的年邁沙啞的聲音響起,“此錯在我。”

    是父親的聲音!

    玉紫一驚,迅地抬起頭來。

    這時的父親,正低著頭,朝著那管事雙手微叉。

    那管事重重一哼,惱怒地喝道︰“你耳聾否?此地多匪,多耽擱一刻,便多危險一刻!”

    父親的頭更低了,他再次說道︰“實是惶恐。”

    那管事青著臉,瞪著他,道︰“咄!觀你年邁衰老,若枝頭黃葉,搖搖欲墜。自是無用矣!”

    這一下,父親有點惱了。他抬起頭來,瞪著這個管事,聲音一提,凜然地說道︰“君言差矣。老夫雖老,仍舞得長戟,殺得盜匪!”

    他瞪著這管事的眼神,隱隱帶著戾氣,似他再出言不當,便會上前拼命。

    那管事重重一哼。他手的長戟朝著父親鼻尖一指,臉露冷笑,便要再出口喝罵幾句。

    隨著管事的長戟一指,父親額頭上的青筋暴了暴,眼楮一眯,整個人已帶上了一抹殺氣。

    那管事也是,他盯著父親的眼神,隱隱含著一股血腥!

    就在那管事張開嘴,便要引一場血腥廝殺時,一個清脆的叫喊聲從他身後朗朗地傳來,“噫!莫不是蠻君過來了?”

    蠻君過來了?

    那管事一凜,他迅地轉過頭看去。

    前方,灰塵滾滾,到處都是奔走的劍客,根本看不清蠻君的馬車有沒有過來。

    雖然如此,那管事卻記起蠻君的脾氣,隱隱有了不安。

    他已沒有了與宮計較的心思。

    當下,管事按下長戟,朝著眾人一喝,“還愣著做甚,把貨物搬上去!”

    喝完後,他策馬便向商隊前方奔馳而去。

    那管事一走,玉紫便急急地跑到父親身邊,與他一起,把驢車抬正。

    父親瞪著玉紫,半晌後,他啞著嗓子悶悶地說道︰“士可殺,不可辱。”

    玉紫目光明澈地看著父親,認真地說道︰“父親,你若不在了,我可怎麼辦?”

    宮有點慚愧了,在玉紫的目光,他低下頭去。

    這時,一個笑聲傳來,“咄!宮生得好兒,區區一言,便免去了一場拼斗。”這聲音,是亞身邊的那個黃臉瘦長的漢子所有。

    同時,玉紫身周,光線一暗。

    她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她便對上了五六個劍客。

    這些劍客,有幾個是亞身邊的曾城勇士,另有兩個,卻是那天晚上,打她主意的齊國劍客。

    這些劍客都在盯著玉紫打量,那黃臉瘦長的漢子遺撼地拍了拍劍鞘,嘆道︰“本來,我等還想作賭,看誰先血濺五步。哪里知道,被你這小兒一句狡詐之言,給攪了趣事。”

    玉紫理也不理這些人,她低下頭來,雙手抬著驢車轅,咬著牙,用力向上舉起。

    旁邊,宮一邊用力,一邊回頭怒瞪著眾人,喝道︰“爾等散去!”

    幾個劍客嘻笑起來,出乎玉紫意料的是,他們還真的策馬退去。直到他們退得老遠,玉紫都可以瞟到,這些人還在對著自己和父親指指點點。

    幾個人同心協力,終于把驢車給擺正了。

    雜工們搬起貨物,一捆一捆地扔上驢車。

    這時,玉紫已經知道,每一輛驢車前進時,除了馭夫要眼觀四路外,還各安排一個劍客排除車輛前方左右的障礙物。父親年老了,眼花得厲害,沒有看到路旁的一塊石頭,沒有搶先排除,讓驢車生生地撞上了。

    驢車重新啟動了。

    父親策著馬,嘶啞著嗓子開始高喝,“繼續行進,繼續行進!”

    他的喝叫聲越來越遠,當他那叫聲出現在商隊最前面時,商隊動了。

    坐在一旁瞎聊天的眾雜工們,跟著驢車慢慢向前走去。

    玉紫緊走幾步,跟在策馬而行的父親身邊。

    父親顯然還是悶悶不樂,他盯著那驢車,認認真真地注意著它的前面和左右的路況,半晌後,他悄悄地朝玉紫看了一眼。

    玉紫知道父親有點不自在,當下退後幾步,慢慢地混入了眾雜工當。

    昨晚與父親共飲漿水的劍客策馬前來,他朝玉紫瞟了一眼,呵呵笑道︰“宮老此兒,頗有急智啊。”

    宮老悶悶的臉上,迅展開一朵笑容來。

    他得意地抬起頭,說道︰“我兒識字,當然聰慧。”

    他說到這里,臉上的皺紋一抖,恨恨地說道︰“然,我若出劍,未必贏不了那匹夫!”

    這個劍客,也是曾城來的,他與宮老交情頗深。在聽得宮老這充滿郁悶的低喝後,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在時人的眼,尊嚴是要用血來維護的。那個管事對宮老說話時,語氣有不尊重,而他用戟尖相指的動作,更是一種挑釁。宮老怒而拔劍,是為了維護他劍客的尊嚴。

    雖然每一個劍客,都隱隱感覺到,這樣怒而拔劍,一言不合便血肉相拼不是很好,可時人以此為勇,他們習慣了。

    走了一個時辰後,商隊停了下來,準備扎營夜宿了。

    這次扎營的地方,是一條小河旁。河水約有五十米寬,十分清澈,可以看到河底和里面的游魚。

    小河兩岸,長滿了茂盛的雜草和一些野花。玉紫與眾雜工一道,剛剛把貨物擺好,把牛,馬,驢圈好。便聽得一陣馬蹄聲響來。

    那馬蹄聲在離她二十步處停了下來。

    一個白臉劍客掃視過眾人,問道︰“聽說有一小兒識得字,他是何人?”

    眾雜工面面相覷,玉紫站了起來,清脆地應道︰“是我。”

    眾雜工嗖嗖嗖地,同時轉頭看向玉紫。這時刻,他們的眼神,齊刷刷地露出了佩服和尊敬。

    連剛才取笑過她和父親的幾個劍客,也錯愕地轉過頭來盯著玉紫,他們的表情,竟也帶上了一分震驚和敬意。

    玉紫知道這個時代,識字是貴族的權利,卻從來不知道,擁有這個權利,竟會博得這麼多人的另眼相看。

    這樣的目光,可以使得任何人感到飄飄然。

    不知不覺,玉紫挺直了腰背。她才昂挺胸,便苦笑起來︰好在我也讀了十幾年書,怎麼因為識幾個字,便在這里得意起來了?

    當然,玉紫知道,自己在現代讀的書再多,也識不得現在的字的。她之所以識字,還是因為這個身體的緣故。



正文 第十八章 美人的要求
   
     玉紫跟在白臉劍客身後,向前走去。

    白臉劍客策馬而行,而玉紫則是雙腳行走,她這般行走,不免緩慢,使得那劍客走幾步,便要停下來等她一會。

    白臉劍客盯了一眼玉紫,見這小兒生得雖然灰黑灰黑,髒髒的似是沒有洗干淨。可眉目清朗,眼神明澈,舉止從容大方,便下巴一抬,以一種施恩的語氣對她說道︰“載你一程吧。”

    卻不料,他的聲音一落,玉紫忙不迭地搖頭,回道︰“不用,不用。”

    白臉劍客瞪了她一眼,喘了口粗氣,喝道︰“跑!”

    感覺到他語氣的不善,玉紫連忙腳步加快,向前奔跑而去。

    饒是一路奔跑,也用了近一刻鐘才到。

    玉紫腳步一停,便是一陣胭脂香味嗆入鼻端。原來,她已走在幾輛香車的中央。

    白臉劍客策馬急行幾步,來到一輛香車前,頭一低,語氣諂媚地說道︰“識字小兒已然帶到。”說這話時,他雙眼眨了不眨,灼灼地盯著馬車里面。

    “善!”

    馬車傳來一個嬌媚的女聲,她溫柔地說道︰“令小兒上前。”

    “然。”

    白臉劍客回過頭來,他瞪著玉紫,不耐煩地喝道︰“小兒,近前來。”

    玉紫連忙一路小跑,來到那香車前。

    一只小手掀開了車簾,一個少女伸出頭來。

    這少女,以玉紫的眼光看來,也只是長相清秀。她的兩腮,塗著紅紅的胭脂,嘴唇心,也是一點鮮艷欲滴的紅。她墨披散,只在額頭系著一塊玉。

    隱隱約約,玉紫可以看到,馬車里還有兩個少女。這三個少女,肌膚略黃,而且有點粗糙。

    三個少女朝玉紫瞟了一眼,見她渾身灰黑,顯得很髒,便同時皺了皺眉頭。

    一旁,白臉劍客雙眼瞪得老大,正癡癡地望著三女,已是一副色授神與。

    那伸出頭的少女瞟了玉紫一眼,轉向那白臉劍客問道︰“便無潔淨之人?”

    “唯,唯。。。。。。”那劍客啊啊半晌後,這才反應過來。他低著頭,叉手回道︰“雜工為奴隸賤民所居,此小兒最為潔淨。”

    那少女沉默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些人,出身低微,隊伍雖然還有識字的人,可那些都是貴人,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所以,她們才會在雜工尋找。罷了,這小兒雖髒,卻是不臭,便用他罷。

    想到這里,那少女下巴一抬,對著玉紫傲慢地說道︰“小兒識字?”

    玉紫雙手一叉,恭敬地應道︰“然。”

    “可讀過《詩》?”

    詩經?玉紫怔了怔,馬上應道︰“讀過。”

    “善!”

    那少女的語氣緩和了,她對玉紫點了點頭,道︰“喚你前來,是想你為我等誦詩。”

    誦詩?

    玉紫驚訝地看向那少女,暗暗想道︰這些女人真是,想看詩經就自己翻啊,怎麼還要人誦讀?

    她不知道,這些少女,只是歌婢,都是身份低微的人物,根本不識字的。

    玉紫胡思亂想了一會,才叉手應道︰“諾。”

    不得不說,這十幾天,她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眾人的說話行事,還是大有成效的。現在,她的語氣神態,已是越來越接近于當地人。

    “君去罷。”這,是對那個望著少女們流口水的白臉劍客說的。

    “諾,諾諾。。。。。。”

    白臉劍客戀戀不舍地離開後,那少女從馬車,拿出一卷竹簡遞給玉紫。

    這竹簡,厚厚的一卷,足有二公斤重。

    玉紫差點沒有接住。她連忙雙手合上,才把它牢牢捧住。不用任何人說,她也知道,要靠一刀一刀刻畫出,每一本,都被各國貴族們珍之藏之,秘而不宣的書簡,是多麼的珍貴。

    玉紫捧著竹簡,仰頭問道︰“從何誦起?”

    這只是一句極為簡單的話。

    可是,玉紫這問話一落地,那少女便是小臉一紅。

    少女的身後,另兩個少女也是歪著頭,紅著臉吃吃而笑。

    濃香吹來,位于玉紫身後的一輛香車,也掀起了車簾,另一個同樣清秀同樣肌膚的圓臉少女伸出頭來。她抿著唇,含著一種羞澀而期待的笑容,對玉紫說道︰“聽說‘詩’,頗多女兒向丈夫致意的語句?便誦它吧。”

    她見玉紫呆呆的,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當下聲音一提,有點不耐煩地說道︰“我等深愛公子出,願學‘詩’,解他憂思。”

    在這個少女說話的當口,幾輛香車車簾全部掀開,二十個少女露出面容,看著玉紫。

    她們的眼神,是清一色的羞澀和期待,愛慕和渴望。

    玉紫明白了。

    她低下頭,捧著竹簡十指一合,道︰“諾!”

    她一邊跟著馬車行走,一邊展開竹簡翻看起來,

    以她的度,不過一刻鐘,便把這一卷,只有三四十篇內容的《詩》翻了一遍。

    當下,玉紫翻到一處,清聲說道︰“此處有一,頗為合意。”

    “呼呼呼呼”

    車簾晃動的聲音同時響起。

    眾少女齊刷刷地伸出頭來,一人叫道︰“誦之。”

    “諾。”

    玉紫解釋道︰“此“詩”,乃衛風。”略頓了頓,她聲音一提,清脆而舒緩地吟誦起來,“‘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諼兮,

    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玉紫的誦聲一止,眾女便癡了呆了。

    一個少女轉過頭,怔怔地,透過漫天而起的煙塵,透過一輛又一輛的車騎,看著行走在最前面的那輛馬車,喃喃說道︰“硬朗如骨,高貴如象牙,光潔如玉,堅定如石。揚手舉足,如金錫圭玉白璧般光華流動,俊挺不凡。這,便是他啊。公子出,他便是這樣的丈夫啊。”

    這少女的聲音,含著無邊的癡慕,無邊的嚮往。

    不止是她,眾歌婢都用渴望的眼神,癡癡地看著最前面的那輛馬車,都是一臉神往。

    玉紫看到這裡,不由有點好笑,她暗暗想道︰聽這些歌婢的語氣,她們還沒有得手呢。還在像懷春的少女一樣,處于暗戀當中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21 AM

正文 第十九章 卜

    在玉紫吟誦的當口,眾女的香車,已隨著商隊主事和貴人的馬車,來到了離眾人足有五六百步遠的小山丘上。

    這是貴人們扎營的所在。

    一般而言,貴人們扎營後,劍客們會一分為二,一部份與雜工和牛馬貨物一起扎營,一部份會在貴人們外圍扎營,起著保護作用。

    馬車緩緩停下。

    就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

    一個劍客策著馬,喝聲朗朗,“佔卜已出,此行有驚無險!”

    眾人一怔,轉眼,連同歌婢在內,同時出一聲歡喜的呼叫。

    那劍客的喝聲還在傳出,每當他的喝聲落下,人群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片刻後,五六百步外的另一處扎營地,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嘯。

    歡聲雷動,眾歌婢已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嘻嘻直笑。

    一少女眨了眨眼,吃吃笑道︰“既然得到了蒼天相佑,公子出便可放開胸懷,徹夜歡樂了。。”

    這少女的聲音,軟軟的,嬌媚的,含著某種濃濃的曖昧和渴望。

    眾少女同時心動了。

    另一個少女捂著胸口,喃喃說道︰“‘有匪君子,充耳  瑩,會弁如星。’啊,世間的丈夫,有誰會像公子出一樣,堂堂其表,玉佩修飾?舉止從容,泱泱華貴?啊,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那少女說了兩句‘我要見他’後,已是一副春心勃動的模樣,她頭一伸,對著馭夫喚道︰“咄!駕車,駕車,求見公子出!”

    在那馬車,還有兩個少女,她們見同伴如此決定,都是大喜,一個個雙眼亮亮的,笑得很歡。

    那馬車剛剛駛出,玉紫旁邊的馬車上,傳來一聲冷哼,一歌婢慢條理斯的把玉紫所誦的詩,挑幾句回味了一遍後,朝著玉紫揮了揮手,道︰“你回吧”

    “諾!”

    玉紫應了一聲,奉還竹簡,緩緩退後。

    她才走出了幾步,便聽到那少女徐徐說道︰“上次惹得公子出拂袖而去。此番相求,可不能魯莽了。公子出憂思于心,若能讓他歡愉,定能得他垂愛。”

    玉紫走出老遠,還可以聽到幾個少女低低的吟誦聲,“‘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玉紫一邊走,一邊暗暗想道︰寬容又善戲謔,有幽默感?那個公子出,當真如此出色麼?

    她剛想到這里,便是搖了搖頭,自失地一笑。

    她回到雜工們扎營的所在。

    河岸邊,一縷又一縷的炊煙緩緩升起,食物的氣味遠遠飄散。

    玉紫一抬眼,便看到了宮。

    這時刻,整個營地都是歡聲如雷。有半數的劍客脫下竹甲,把長戟扔在一旁,漿水飲個不停,彼此打鬧不休。那毫不壓抑的大嗓門,充份表達了他們的愉悅。

    玉紫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父親宮。宮正在低頭就食。玉紫轉身,朝自己所在的雜工隊走去。

    當她走近時,本來喧囂之極的火堆旁,突然安靜下來。

    眾雜工都抬頭看向玉紫。他們朝著玉紫細細打量,似乎想看明白,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兒,哪里像貴人了?他居然識得字?

    在眾人的打量,玉紫停下了腳步。她的鼻端,充斥著一種極為難聞的氣味,那是一種眾人身上的體臭,汗味,混合著食物的餿味。

    玉紫暗暗咬了咬牙,繼續走近。已經有八天,她都沒有尋到竽頭了。雖然有蘑菇等物,可那些並不能充當米糧主食,為了保持體力,她必須與眾雜工一起進食。

    一連八天,每一次吃飯,她都要屏著呼吸,鼓起極大的勇氣才能靠近。每次匆匆盛起一碗湯湯水水的大雜燴,她便急急地跑了開去。三兩下吃完了,又屏著呼吸再盛一碗,再跑開。

    玉紫盛了一陶碗大雜燴,便在河邊轉悠起來。

    她剛轉了幾步,目光便是一呆。

    在她的視野盡頭,一大片茂盛的樹草深處,她看到了二只龐大的動物。

    那動物,她卻是識得的,那是大象!

    天啊,她居然在這里,在這齊魯邊界,山東之地,看到了大象!

    玉紫瞪著前方,直到那只龐然大物走出十幾步,消失在拐角處,她才收回視線。

    她回過頭去,打鬧的依然在打鬧,嘻笑的依然在嘻笑,少見多怪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玉紫不知道,在春秋戰國時期,我們的黃河流域,因為植被極其豐富,大象等動物,在這里生活得很樂滋呢。

    天,很快便黑了。

    這一次,玉紫和父親,是在樹林燒了一個火堆,準備夜宿的。

    騰騰的火焰,照亮了夜空時,隱隱的,一陣馬蹄聲傳來。

    那馬蹄聲在營地外停下,接著,一個極其響亮的喝聲震破了夜空,“雜工識字小兒,站出來!”

    “雜工識字小兒,站出來!”

    那喝聲,震蕩夜空,久久傳響。

    喧囂聲全部止歇,眾人同時轉過頭來,四下張望著。

    父親愕愕地看著玉紫,一臉驚駭,“玉,惹禍了?”

    玉紫搖著頭,臉色有點白。

    “噠噠噠”的馬蹄聲在火堆間不斷傳來,那騎士一邊一個一個火堆地尋去,一邊又高聲喝叫起來,“雜工識字小兒何在?”

    玉紫走出樹林,她白著臉,抿著唇,聲音卻清冽平和,“我便是。”

    嗖嗖嗖嗖,數百人同時轉頭,看向了她。那些剛才還尊敬的眼神,現在已盡是同情。

    在眾人地盯視,玉紫看向那個騎士,低頭,叉手,又說道︰“我便是那識字小兒。”

    那騎士縱馬向她跑來。

    馬蹄止息。騎士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玉紫,冷哼一聲,“小兒,識得幾個字,便不知貴賤高低?”

    這一聲,含著一股徹骨冷意。

    玉紫大驚,她迅地抬起頭來。就在這時,宮一聲低叫,急急的,踉蹌地沖了出來。玉紫連忙上前二步,攔住父親。

    她伸手按在父親的手臂上,從容的,緩慢地說道︰“父親,我無事,休慌,休慌。”

    說罷,她轉過身來,對上那騎士,慢慢地說道︰“君之所言,我聽不明白。”

    那騎士有點詫異地打量著玉紫,,道︰“噫!當真舉止昂昂,有貴人風範!”他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一臉惋惜地說道︰“蠻君喚你,隨我來吧。”



正文 第二十章 戲弄
  
    用了一刻鐘,兩人來到了山丘的營地上。

    蠻君的居所,與公子出一樣,位于山丘最間。

    玉紫到來後,那騎士交待道︰“少待片刻,我去稟過蠻君。”

    “然。”

    那騎士離開後,玉紫便打量起這四周的布置來。這里所有的帳篷和劍客們安睡的火堆,都是以這山丘為心,呈環形布置的。

    玉紫所站的前方,十幾個武士正懶洋洋的坐在地上,一邊就著焰火飲著漿水,一邊聊天。他們的長戟,就放在腿旁,他們的身上,還著了竹甲,佩劍更是不曾離身。

    這些,應該是蠻君的護衛吧?

    玉紫站了一會,腿有點酸了,她走動幾步,望了望離她不過五十步的蠻君營帳,暗暗想道︰“怎麼還沒有出來?”

    似乎只是一眨眼,天空便浮現了數也數不清的星星。一縷縷如棉花一樣的浮雲,在藍天上飄浮。

    入夏也有二十幾天了,到了夜間,清風徐來,吹在身上很是涼快,可是涼快是一回事,那蚊子也明顯的多了起來。

    “啪”地一聲,玉紫伸手在臉上重重地一拍,就著火光一瞅,手心空空,那蚊子根本沒有打到。

    又是“啪”地一聲拍出,這一下,一只小小的蚊子躺在了玉紫的手心。恨恨地把蚊子甩掉,玉紫有點心焦了︰近一個小時都過去了,那蠻君怎麼還不曾召她?

    蠻君不召,這讓玉紫還是有點放松的,這也叫延期處置嘛。只是,這種延期,可真令人揪心啊。

    這時,玉紫重重一跺,跺掉了腿上的癢痛後,開始轉悠起來。。。。。。

    “啪啪啪”,又是一陣巴掌聲響起,玉紫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蚊子,一邊看著蠻君的帳篷,暗暗想道︰到得現在,已過去兩個小時了吧,怎麼還沒有人出來召我?

    月亮都要轉到天了,無數的火堆開始熄滅,那傳召她的人,竟是一直都沒有出現。

    玉紫想了想,來到一個武士身邊,叉手說道︰“蒙蠻君相召而來,卻遲遲見不到蠻君之面,何也?”

    那武士斜眼看向她,他瞟了她一眼後,懶懶地說道︰“不知。”

    玉紫頭一低,朝那武士深深一禮,正待再問時。嗖地一聲,寒風侵面,卻是那武士右手一揚,手寒森森的長戟,指向了她的眉眼。

    玉紫迅地向後退出一步。

    見她退後,那武士揚起一個冷笑,把戟放下,瞟也不瞟她一眼。

    玉紫皺眉抿唇,專注地盯向蠻君的帳篷。

    里面,隱隱有女人的笑聲傳來。

    她又看了看天空,月亮都掛上天了,快子時了吧?

    她想了想,身子一轉,動身返回。

    玉紫轉身的動作很干脆,當她走到二十步時,剛才向她揮戟的武士驚呼一聲,喝道︰“小兒,你敢擅自離開?”

    玉紫回過頭來。

    她似乎沒有看到那武士的無禮,徑自朝著他深深一揖後,朗聲回道︰“夜深了,月上天,萬物已眠,不敢攪了上君休息。請容許我離開。”

    說罷,她麻袖一揮,轉身大步離去。

    眾武士面面相覷,他們瞪著玉紫越去越遠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一個少女從陰暗走出來。

    這少女,便是歌婢,那給玉紫竹簡,令她誦讀之人。眾武士看到她走出,同時轉過頭,他們臉上的表情,已轉為嘻笑,他們的目光,更是無比火熱。

    那少女看著大步離開的玉紫,皺著眉,疑惑地說道︰“公子出說,識字,能使人貴而清華。我卻是不信,沒有想到,這個混于雜工的小兒,也能無驚無恐,進退從容。這是識字之功麼?”

    一個武士站了起來,他伸手摸向那宮婢的衣襟,嘴里則笑道︰“識字又如何?姬何不留下,與我等悄悄一歡?”

    他的大手,都要摸到那歌婢的胸乳了。

    那歌婢身子一扭,閃了開來。她白了眾武士一眼,輕哼道︰“你等好大的膽子,公子出的人也敢踫?”

    另一個武士呵呵笑了起來,他搓著手,盯著那歌婢直咽口水,說道︰“公子出,大國公子也,素有賢名。如此人物,不會因為一歌婢,而對壯士動怒的。”

    那歌婢聞言,朝著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她媚眼橫飛地瞟了眾人一眼,語氣卻有點冷,“歌婢?終有一日,你等會喚我夫人!”

    說罷,她扭著腰肢,向著自己的營帳走回。一邊走,她一邊暗暗想道︰從明日起,得令那小兒教我識字了。我若也能‘貴而清華’,公子出一定會愛我疼我,說不定還立我為妻呢。

    想到這里,這歌婢已是雙手捂臉,一臉陶醉,

    大步離去的玉紫,並不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玩笑。

    當她回到營地時,宮正昂著頭,眼巴巴地看著路口,見到她出現,宮三步並兩步竄到玉紫身前。

    “何也?”

    宮的問話有點急。與宮一樣,等著玉紫回答的人,還有不少。

    玉紫抿著唇,徐徐說道︰“那傳令之人,將我使到蠻君帳外,便不見了。我侯了一個時辰,無人相召,問話武士,亦無人理睬。側耳傾聽時,可以聽到蠻君帳內,女子嘻笑聲不時傳來。我見夜深了,自忖並又無錯處,便先回來,等候長者再召。”

    她這句話,斟詞酌句,不止是說給宮聽,也說給眾人聽。

    玉紫的聲音一落,一陣“啪啪啪”的清脆掌聲響起。

    掌聲,亞從火旁站起,朝著宮笑道︰“宮老,這小兒,頗有你的風範啊。”

    宮也是哈哈一笑,他頭一昂,右手重重地在劍鞘上一拍,大聲說道︰“不管面對何人,我若無錯,便可挺直腰背。我兒行事頗妥,頗妥。哈哈哈。”

    不管是宮,還是亞,都是有點見識的人物,周圍眾人見他們都這樣說了,看向玉紫的眼神,便也由幸災樂禍轉回了尊敬。

    在一陣嘻笑聲,父女倆重新回到了火堆旁。

    一直到父親入睡後,玉紫還沒有睡著。她瞪著著火焰良久,才吐出一口長氣,想道︰人都回來了,想這個做什麼?我還是想想,怎麼掙一點刀幣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23 A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識字
   
    在現代社會,雖然工作才只兩年,可是以習慣了輾轉奔波,低聲下氣的玉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審時度勢後,決定離開的行為,被那歌婢看成了識字之人才有的“貴而清華”。

    一夜無事。

    第二天,睡得又死死的玉紫父女,照樣是在高喝聲清醒的。

    車隊再次起程了。

    玉紫昨晚睡得有點不好,頭暈暈的,腳也軟趴趴的,她低著頭,有氣無力地行走著。

    一陣馬蹄聲向她靠近。

    當一個陰影杵在她的面前時,玉紫才有氣無力地抬起頭來。

    這是昨天那個白臉劍客。

    白臉劍客看著她,慢騰騰地說道︰“小兒,在此磨蹭作甚?眾姬等你誦詩呢。”

    玉紫雙手一叉,鼓起精神應道︰“諾!”

    當玉紫再次來到香車時,眾女正在打鬧嘻笑,那陣陣嬌笑聲,引得眾劍客頻頻昂張望。

    最前面的那香車車簾掀開,那歌婢伸也頭來,對玉紫叫道︰“小兒,近前來。”

    “然。”

    玉紫提步向她走去。

    那歌婢伸出頭,朝著玉紫打量片刻後,皺眉問道︰“何怏怏不樂?”

    玉紫搖了搖頭,振作精神應道︰“無事。”

    那歌婢輕哼一聲,把昨天那卷書簡遞到她面前,聲音有點低,有點傲慢地說道︰“小兒,誦完詩後,休要急著離去,且教我識識字。”

    教她識字?

    玉紫怔住了。

    她迅地抬起頭來看向那歌婢。

    那歌婢正在小心地朝四下張望,仿佛,她不想讓眾人知道她與玉紫的對話。

    在對上玉紫的眼神時,那歌婢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道︰“你一雜工,日日行走,定當累了疲了。你教我識字,我許你坐車。”

    這句話,依然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

    玉紫看著這歌婢。

    這時的玉紫,突然想道︰記得孔老夫人之所以被後人一直銘記,是因為他是第一次不管學生的身份地位,而願意傳授知識的人。記得幾千年來,一直有“天地君親師”的碑位,老師,好似一直是受人尊敬的。

    眼前這個女子,也不過是被人當貨物一樣送來轉去的歌婢,她憑什麼使喚我?

    也許是玉紫打量的眼神有點異樣,那歌婢柳眉一縱,她心虛地瞟了一眼四周,轉向玉紫有點不耐煩,又有點尖利地低喝道︰“你睹我作甚?”

    她的聲音一落,與她同一輛馬車的一個少女伸出頭來,低低笑道︰“鄭少姬,早跟你說了,識字者乃貴人,此兒雖然落魄,終也是貴人,你這要求,過矣!”

    在這個少女取笑的時候,另一個閉著眼睛休息的少女,睜開眼來瞟了三人一眼,又重新合上。

    鄭少姬在同伴面前,倒是很溫和有禮,她抿唇笑道︰“貴人?既已落魄,便不是貴人!”說罷,她轉頭盯向玉紫,低喝道︰“小兒,你猶豫作甚?”

    玉紫微微一笑,她看著鄭少姬,淡淡地說道︰“然,落魄者,已不是貴人。姬想向我識字,不無不可。”

    玉紫說到這里,笑了笑,聲音微提,吐詞十分清楚地說道︰“教一字,收價十個刀幣!”

    她的聲音著實不低。

    一時之間,呼呼呼呼的風聲響起,卻是眾女同時掀開了車簾。

    而且,連附近的劍客,也同時轉頭看向玉紫。

    在眾人地注視,玉紫一臉無所謂,而那鄭少姬,卻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頗為難堪。

    果然,眾女大眼瞪小眼一會後,同時哄笑起來,“鄭少姬,你欲向這小兒識字?”

    “咄!識字是貴人之事,鄭少姬,你就算識了字,又能如何?”

    “昨日求見公子出,鄭少姬,你那“詩”句還沒有誦出口,便被公子出趕回,是也不是?格格。”

    “噫!我明白矣。鄭少姬識字,是想學得做詩,以取悅公子出呢?”

    最後一句話一吐出,眾女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她們瞪著鄭少姬,那神情,多多少少都有了一點防備和警惕。倒是與鄭少姬同一車的那少女嘻笑道︰“鄭少姬願意識字,便讓她識字唄。如我,倒願學得飛旋之舞,以博公子出一樂。”

    眾女的嘻笑聲,打鬧聲,玉紫已退後幾步,

    她退到一側,一邊隨著馬車行走。一邊時不時地翻一下手的竹簡。

    眾女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玉紫知道,那鄭少姬時不是地轉過頭來,朝她瞪上一眼。

    不過玉紫已經不會害怕了。

    昨天想了一晚,再結合她這陣子的見聞,玉紫已經明白過來。這個世界,不是她前世,這個商隊,也不是她所在的公司。在這里的人,都是十分看重尊嚴的。如果一個人太過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只會被人看不起。

    眼前這個鄭少姬,只是一個歌婢,她根本沒有權利使喚自己!

    如昨晚,自己沒有做錯事,就不應該懼怕蠻君。因為,最壞的後果,也不過是被趕出商隊啊。

    當然,她如果做錯了事,那對方就連殺她的權利都有。

    眾女的取鬧聲,幾個劍客則在盯著玉紫打量。他們的目光,不掩吃驚。

    那白臉劍客退後幾步,與玉紫並肩而行。他低頭盯著玉紫,突然曬道︰“教一字,收價十個刀幣?我從不知,聖人貴人才能識的字,居然成了商人之物,可以買賣而得?”

    這白臉劍客的聲音,含著濃濃的嘲諷。

    本來也是,玉紫這番話,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把在眾人心目,神聖高貴的知識,列為明碼標價的商品。

    玉紫一抬頭,面對的便是十數個嘲諷地盯著她打量的劍客。

    對上眾人異樣的目光,玉紫一笑,清脆地說道︰“我衣食難繼,食無肉行無車。當此之時,憑我所學而謀取衣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眾劍客相互看了一眼,尋思起她這一句話來。別說,他們越想,還真是這個理兒。

    而玉紫繼續抱著竹簡,向前行走。

    走了一陣後,玉紫捧著竹簡,朗聲說道︰“諸姬,若是你們不需我誦詩,我可要回隊了。”

    一個歌婢瞟向玉紫,道︰“誦詩又有何用?公子出連見也不見我等。”

    玉紫聞言,點了點頭,她把竹簡捧起,舉向鄭少姬。

    鄭少姬瞪了她幾眼,這才恨恨地把竹簡接回。

    就在這時,玉紫突然對著鄭少姬贊道︰“姬,聰慧人也。”

    她這贊美,來得十分突然。當下,眾女都低下頭來,看著馬車下那灰樸樸的小兒。

    玉紫微笑地對著鄭少姬,朗聲說道︰“天下女姬,都是憑著美貌取悅世間丈夫。只有姬不同,姬想識字,定是想憑胸才學,幫貴人解去憂思。貴人沒有了憂思,一定會更珍愛姬吧?姬,是個聰慧人啊。”

    玉紫見自己一席話,引得眾女姬沉思不已,不由嘴角一彎,眼睛一眯,露出一個隱藏得意的笑容,這才緩緩退去。

    她一邊向回走,一邊暗暗想道︰也不知我最後那句話,能不能起作用?要是騙得幾個歌婢跟我學字,那我豈不是很容易就可以賺到幾十上百個刀幣了?

    玉紫想著想著,心里火熱起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又一夜

    回到雜工隊的玉紫,一整天的心都是火熱的。

    她實在是太渴望擁有刀幣了。父女倆現在身無分,玉紫真是擔心,一場小病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可是,一直等了三天,玉紫望穿了雙眼,都沒有看到有劍客再來召她。

    她不知道,那一天她剛剛離去,白臉劍客便領著一個賢士前來。

    那賢士沖著歌婢鄭少姬唾罵了一頓後,他告訴眾人︰字,是聖人得蒼天之意創造出來的。它是高貴的,神聖的。雜工的那個小兒,居然把這麼高貴神聖的字,當商品一樣標價,那是褻瀆鬼神的行為。就讓上天去懲罰那小兒,眾人不可再理會他。

    于是,玉紫安靜了。

    她又回到了以前那種走走停停,四張搜尋著野菜的日子。

    又到了晚上。

    天,有點黑,數點星星點綴在天宇,沒有月亮的相伴,它們顯得特別遙遠和寂寞。

    吃了一頓商隊提供的大雜燴後,玉紫打著火把,在營地旁慢慢轉悠起來。

    她聽到了青蛙的叫聲。

    青蛙啊,要是能逮到幾只,那她就可解一解嘴饞了。

    青蛙的叫聲,在黑夜是此起彼伏,可是每當玉紫用火把一照,留給她的,便是一只閃電般縱躍而逝的蛙影。

    走了五六百步後,玉紫聽得前方,傳來了十分精楚的哇鳴聲。

    那聲音,是從一片樹林後傳來的。

    玉紫舉著火把,朝樹林瞅了瞅,見這樹林稀疏,草也長得疏疏落落的,這才提步向里面走去。

    她走得很慢,很小心。現在是夏天,是蛇活動的季節,她可不想為了一頓肉食,弄得自己了蛇毒。

    進入樹林五十步後,玉紫的身後,眾人的嘻笑聲,吵鬧聲,便似少了一半。

    哇鳴聲更加響亮了。

    玉紫又向前走去。

    當她再走出十步後,她的面前,出現了一條小小的,一米寬的小溪。這溪水有點濁。

    玉紫把火把朝地上一垂,細細地瞅向這小溪,她咽了一下口水,暗暗想道︰要是有魚就好了,這麼淺的水,我一定逮得到!

    就在她低頭傻笑時,突然,她的視野,出現了一對鼓鼓的呆怔的眼睛。

    定睛一瞧,啊,是一只青蛙!

    這只青蛙可真夠背的,想是它休息得好好的,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道強光。要知道,青蛙這動物,只要眼睛被強光直射,它就傻了,就不動了。

    玉紫大喜,她連忙蹲下來,把那一動不動的青蛙抓到手心。青蛙的皮,軟軟的盡疙瘩,又涼涼的,抓到手心很不舒服。可玉紫還是很高興地把它捂在袖袋里。

    這時的她,真切地明白了守株待兔是怎麼回事。自從意外地逮到一只青蛙後,她總是突然間將火把朝身後一甩,然後手臂僵著,一動不動,然後再慢慢回頭,看看有沒有青蛙,再次被她閃住!

    當然,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玉紫繞著小溪轉了一圈後,卻是再無收獲。而她時不時地一抬頭,看到那黑壓壓的樹林深處,不免有點膽寒。

    一咬牙,玉紫轉過身,朝著營地走回。

    她才走出十步。

    一陣馬嘶聲,她聽得一個淒厲地高喝聲傳來,“遇匪盜!是盜跨,是盜跨來了!”

    “天邪!是盜跨。。。。。。”

    驚惶的嘶叫聲,是一陣陣馬嘶聲,叫喊聲,隱隱的,還有百來人同時大笑的聲音。

    玉紫望著突然變得明亮之極,火光點點的樹林外。她壓抑著砰砰急跳的心髒,垂著手頭的火把,來到一處地勢較矮,又無樹木的地方蹲下,連燒帶扯,把附近一二米的草都扯去,料到不會有蛇隱藏後,玉紫把火把熄滅了。

    天空,黑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玉紫瞪大眼,一瞬不瞬地傾聽著外面的吶喊,哭叫,馬嘶聲。

    父親,父親不知怎麼樣了?以他的性格,就算睡在這般偏遠靠近樹林的地方,看到盜匪來了,也一定會沖上去拼命吧?

    自己幫不了他,只能不添亂了。

    黑暗,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玉紫,睜大眼,傾聽著離她不過五六百步的地方,不斷傳來一聲聲慘叫。

    這些慘叫聲,時不時地夾雜著一兩聲玉紫所熟悉的。

    玉紫咬著牙,心懸成一線,雙手不知不覺合什,暗暗求道︰蒼天啊,山神啊,水神啊,你們千萬要保佑父親,保偌他不受傷害。千萬千萬,求你們了。

    外面的嘶喝聲,呼喝聲,慘叫聲,越來越多,越來越混亂。

    隱隱的,她聽得十幾個聲音同時高呼︰“保護貨物!保護蠻君!保護公子出!”

    這些聲音,夾著女子的尖叫和哭泣聲。

    又過了一會,幾個響亮的男子聲同時響起,“我等願奉上二列美姬,五車綿緞于跨君!”

    這個叫聲一出,打殺聲漸漸轉小。

    不一會,一個粗豪,氣渾厚的男子聲遠遠傳來。那人的聲音雖然無比響亮,可一來玉紫隔得太遠,二來那聲音夾著她聽不懂的俚音。所以她側耳傾聽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人說的是什麼。

    不過,那人的聲音一落地,營地便變得安靜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大笑聲響起,大笑聲,呼嘯聲,有馬蹄聲在遠去。

    又過了一刻鐘,馬蹄聲不再可見。玉紫聽得幾個聲音同時高喝,“圈好牛馬,圈好牛馬!”

    聽到這里,玉紫明白了︰盜匪們走了。

    她連忙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

    當她走出樹林時,營地上,到處都是騰騰的火把,以及慘叫聲,呻吟聲。一個劍客的厲喝聲令得她的心一驚,“傷得重的,棄了!”

    這喝聲一出,那慘叫聲和呻吟聲,少了大半。可是,緊接而來的,卻是苦苦泣求的聲音。

    玉紫急急地沖向人群。

    她的父親,不會也傷得重吧。

    她一沖入人群,便看到一隊隊身穿竹甲,臉上身上血跡斑斑的劍客,正挨個挨個地尋找著。每當看到斷手斷腳,或傷及髒腑的雜工和劍客,便是兩個人上前,把他們拖到右側的一個火堆前。

    那火堆前,站了十數個手持長戟,面無表情地盯著重傷者的劍客。

    玉紫踉踉蹌蹌地沖向那火堆。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哭喊道︰“玉,我的兒,你在哪里?”

    這聲音?玉紫驚喜地回過頭去。在看到那個半身是血,披散著頭到處尋找自己的矮小人影時,玉紫高聲叫道︰“父親,是我,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她說到這里,已是淚流滿面,哭叫出聲。她的父親,還能跑能跳,還在尋找她,他一定沒有被傷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25 A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亞的命令

    玉紫沖向父親。

    看到玉紫安然無恙,全身上下連個泥印汗跡也沒有。宮傻呼呼地咧著嘴,笑了起來。

    宮的臉上又是血塊又是淚水和汗水,再加上滿臉皺紋,這一笑,那臉上溝溝壑壑,紅紅白白,在火焰,當真如鬼似魅般難看。

    可是,對上父親這個笑容,玉紫卻是歡喜得無以復加,她叫道︰“父親,你可有傷著?”

    一邊說,她一邊雙手連動,按向宮的雙臂雙腳和胸腹背部。

    宮笑呵呵地站在原地,任由玉紫圍著他轉來轉去,又摸又按的。直到玉紫壓抑地歡呼一聲,他才得意的笑道︰“父十四歲時,便已砍過他人頭顱。平生所遇之險,更是不可勝數。這等匪徒,從不放在心上。”

    玉紫聽到父親的自吹,格格一笑。她心里歡喜,便笑眯眯地說道︰“玉只是擔心我父自擅武勇,沖上去與匪徒博命。”

    宮嘴角一扁,笑了笑,“蠻君,區區一蠻夷。父不會為這等主人博命。”

    玉紫一怔。

    從宮的嘴里,她聽到了他的驕傲,這是一個正統的原人,對蠻夷小族的輕視和鄙夷,它是自骨子里的。

    第二天,商隊照樣起程,望著那些被拋在荒原坐死的雜工和劍客們,玉紫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商隊,包括宮在內,都是歡喜的。在他們看來,佔卜可真是淮啊,還真是有驚無險。只是損失了二列(二十個)美婢,五車玉器,這點損失,沒有傷到商隊的元氣。

    所有的人,都沒有把死亡了的,和受重傷拋棄的五十七人的性命放在眼。

    經過半個月的趕路,商隊終于進入了魯國境內。

    一步入魯國,所有的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魯國,是天下諸國間,最有名的禮儀之國。這是一個盛產君子的國度,這也是一個人才輩出的國度。

    魯國人對于盜匪極為痛恨,盜匪在這里,根本沒有生存空間。

    所以,魯國,是沒有盜匪的。

    商隊眾人一放松,便都縱聲高歌起來。一時之間,齊腔蠻調,同時響起,大呼小叫,不絕于耳。

    飽暖思**,一得到放松,劍客們便替公子出惋惜起那二十個美婢來。

    聽著眾人的議論,玉紫也有點恍惚。這時的人,還真是朝不保夕,那美婢鄭少姬,面對她時那般輕慢,高傲,沒有想到一轉眼,她便成了盜匪手的玩物。

    魯人崇向古禮,不管是朝堂的大夫,還是普通的庶民,他們的舉止,都透著一份彬彬有禮。

    商隊走在路上,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個魯人,衣袍修潔,帽子戴得周正地擺地攤。

    光看他們的表情面容,你還會以為,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飽學之士呢。哪里會想到,這些只不過是一些衣食難繼的庶民?

    宮策馬走在玉紫身邊,看著這一幕,他感慨地說道︰“天下諸國,魯人最是風雅。在魯國,貴女都識字,庶民也知禮。”

    “貴女都識字”?

    玉紫抬頭看向宮,暗暗想道︰原來,別國的貴女,並不一定都識字的。幸好,我的這個身體是魯國女。

    就在玉紫東張西望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宮,你這兒子處事從容,足可稱大丈夫。不過他怎地如此瘦小?你何不傳授他劍術?”

    這是亞的聲音。

    玉紫一怔,回過頭去。

    這一回頭,她對上亞深深凝視的目光。亞的目光,有點奇特,玉紫不由自主地別過頭,躲開了他的注目。

    宮嘿嘿一笑,回道︰“我兒愚笨,卻是學不會。”

    亞兀自盯著玉紫,見到她在自己的注目跑得遠了,亞咧了咧嘴,緩緩說道︰“宮,聽得你喚你兒,做‘玉’?我記得,你曾帶回一女,頗有艷色,也名玉?”

    宮一慌,連忙笑著搖手,回道︰“沒有此事,沒有此事。”

    宮說到這里,已鎮定起來。他冷著一張臉,朝著亞說道︰“我這兒,我還要留著養老呢。亞君若是想要拉人入你隊列,還請另外尋找。”

    說罷,他策馬離去。

    宮一走,那黃臉瘦長的漢子策馬靠近亞,埋怨道︰“亞,怎地突然變得知禮了?宮的兒子,打著你我的名號嚇退齊人,你也不去質問質問?”

    說到這里,那漢子瞟向玉紫,朝著她連胸帶臀地盯了幾眼後,他咧著一口黃牙,嘿嘿笑道︰“此兒眼清牙白,體態柔軟,定有常兒沒有的好處。怪不得那幾個齊國劍客,到現在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他的聲音一落,亞已眉頭一皺,沉喝道︰“此兒,你們不可擅動!”

    黃臉漢子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驚問︰“亞,你也好男色了?”

    亞俊朗的老臉,嗖地一紅,他瞪了黃臉漢子一眼,低喝道︰“少廢話!”

    黃臉漢子瞪著雙眼,吃吃地說道︰“你,你居然面有郝色?你,你何時喜上男色的?”

    亞重重一哼,薄怒道︰“休得胡說。反正,在回到曾城之前,任何人不能動他!”

    說罷,他急急地策馬離去。

    直到亞走出老遠,黃臉漢子還是愕然的,傻傻地看著自家老大。直過了一會,他才捂著臉,呻吟一聲,咕嘟道︰“別是這二個月忍得太苦吧?亞啊亞,男子剛硬之軀,又怎及得上女兒的美妙?”

    宮策馬趕上玉紫,見到女兒笑意盈盈,竟然一直跑到商隊最前列去了。他剛要叫回女兒,便看到玉紫跑到道旁的魯農面前,蹲下來問張問西,他暗嘆一口氣,把亞剛才的一席話,所引起的擔憂吞了下去。

    玉紫很開心,也很感慨。這種感覺,一踏入這片土地,便時不時地湧現。

    望著道旁的普通庶民,這時的她,真有一種回到家鄉的快樂。

    蹲在一個魯農前,玉紫指著一個蒙著牛皮的竹筒,好奇地問道︰“此何物?”

    “漆也。”

    那魯農笑呵呵地回答著。

    漆?

    玉紫想了想,便搖了搖頭︰這東西,在齊國應該也有,不值得帶回去。

    于是,她指著另一個陶碗,又問道︰“此何物?”

    魯農還沒有回答,一個低沉優雅,帶著淡淡笑意,動聽之極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這小兒,也是商隊的?魯語說得如此之好。昔,你且上前,請他過來見我。”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公子出

    事實上,那人的聲音如此動聽,玉紫聽在耳,不由自主地轉過頭,順聲看去。一個身穿上裳下襦的深衣,頭戴帽子的武士來到玉紫身邊,只見他微微躬身,雙手一叉,極為有禮而客氣地說道︰“小兒,我家公子有請。”

    玉紫本是商隊人,又是地位低下的雜工,這武士這一禮,施得她都不自在了。她連忙回頭,站起,叉手還禮,“敢不從命?”

    她這話一吐出,那武士馬上問道︰“小兒吐字頗雅,你識字?”

    不等玉紫回答,那武士已領著她,來到十步遠的馬車前,朝馬車主人說道︰“公子,此兒便是那以字賣錢之人。”做庶民雜工打扮的,只有玉紫一人識字,因此這劍客問也不必問。

    玉紫臉有點紅,她連忙聲音一提,解釋道︰“小人衣食難繼,手不可縛雞,舞不得刀劍,家父也已年邁,便想用胸所學換取錢幣。”

    馬車一陣沉默。

    接著,車簾晃動的聲音傳來。

    一個青年公子的面容呈現在玉紫面前。

    這是一個俊美,氣質高華的貴介公子。

    玉紫只來及產生這一感覺。因為,在對方那淡淡的,略帶嘲諷的笑容,在那逼人的華貴下,她竟是反射性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平生第一次,玉紫有了一種身為小人物的自卑!對方如雲如月,貴氣凌人,竟讓她感覺到自身無比的渺小,以及市儈。

    玉紫深吸了一口氣,把砰砰亂跳,又是惶恐又是渴望得到對方認可的心思壓了下去。

    這,應該便是公子出吧?

    公子出靜靜地看著玉紫,他笑了笑,淡淡地說道︰“若胸真有所學,可附之權貴,可求之店肆。根本無需為衣食擔憂。”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平靜地說道︰“君非貴族!”

    只有四個字,可這四個字,卻令得玉紫的臉一陣火紅。

    這是一種最直接的否認。說這話的人,甚至不是帶著嘲諷說的,他只是宣布一個事實。

    這一刻,玉紫突然覺得,自己雖是個穿越者,卻遠遠比不上本尊。若是那個魯嬌嬌的本尊在此,她一定可以應對從容。她的身上,一定有一種貴族氣質,可以令眼前這個公子出正眼相看。

    玉紫深吸了一口氣。

    她慢慢抬起頭來。

    只是看了一眼,玉紫便又低下頭,她安靜地應道︰“然,小人並非貴族。只是鄰舍貴人日夜誦讀,小人學得一二。”

    她說到這里,終于鼓足勇氣,第三次抬起頭來,堅定地看向公子出,道︰“公子有何物吩咐小人?”

    她這句話,聲音有點點高,語氣也有點點尖。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有足夠的力道面對公子出。

    話音一落地,公子出笑了。

    他這一笑,優雅又和善,他看著玉紫,道︰“聞你魯語說得甚好,可願在我身邊隨侍?”

    啊?

    在他身邊隨侍?

    有人用我了?

    玉紫大喜,她略一沉思,便抬起頭,十分認真地問道︰“不知公子每月給我多少刀幣?”這一瞬間,玉紫在想︰我這身體本是魯國貴女,又與齊國公子有牽扯,真要在公子出身邊隨侍,這些陳年舊事都有可能扯進來。除非他給了我足夠的刀幣,否則我不能干。

    玉紫更知道,她現在只是因為髒而掩蓋了真面目。她現在在雜工,這種髒不顯眼。真到了公子出身邊,必會洗得干干淨淨,那時,她就難掩真面目了。若被人看出是女子身,麻煩會更多。所以,沒有足夠的利益,隨侍這個活,還真不值得干。

    公子出眉頭一挑,俊美貴氣的臉上,再次露出那淡淡的笑容來。而站在公子出旁邊的那劍客,已是沉著臉低喝道︰“不問責任,只問利益。真是一個匹夫小人!”

    這下玉紫可不干了,她抬起頭,盯著那劍客朗朗地回道︰“我衣食難繼,家有老父。當此之時,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君若說我是小人,那我便是小人!”

    玉紫這話一出,公子出眉頭一挑,他的嘴角向上一揚,雙手一拊,道︰“拿刀幣來。”

    “然。”

    一個劍客向玉紫走來。

    他的手里端著一個木制托盤,上面黃燦燦的一大堆刀幣。

    玉紫只是看了一眼,便轉回了頭。

    公子出看在眼里。他接過托盤,送到玉紫面前,道︰“賜給你這小兒。”他身為一公子,親自把這錢幣送到玉紫面前,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小兒,是個又髒又土的庶民。

    玉紫沒有接,她抬頭看向公子出,問道︰“君不用我?”

    公子出笑著點了點頭。

    玉紫把托盤慢慢推回,她朝著公子出眨了眨眼,笑得極為燦爛地說道︰“無功不敢受祿。”

    說罷,她朝著公子出深深一禮,退了出去。

    公子出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無所謂的笑了笑,順手把托盤遞給身邊的人。倒是他身邊那劍客說道︰“這小兒,雖重利益,偶爾吐出的話,實有采,進退處事,也還從容。”

    玉紫一直退得遠了,直到公子出的馬車,已經消失在她的視野。她才吐出一口氣,伸袖拭了拭額頭,嘀咕道︰“這種貴人,就算一句話不說,可那氣勢便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的心,到了現在,還在砰砰地急跳。玉紫看著遠方的山巒,暗暗想道︰這些正牌的貴族,居然一眼便可以看出,我這人是冒牌貨。這樣對我不利的,以後,我要學一學了。

    隱隱的,玉紫現,自己的心,是有著悵然若失的。面對公子出,有那麼一片刻,她甚至想向他展現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

    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當玉紫多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便把公子出拋到了腦後,又開始尋思著,要怎麼才能賺到刀幣。

    一陣馬蹄聲傳來。

    宮來到玉紫身邊,朝公子出的馬車看了一眼後,擔憂地問向玉紫,“怎麼會被公子出相召?”

    玉紫回道︰“兒魯語說得好,公子出便召我一見,見我後,又不意了。”

    宮吁了一口氣,笑得很歡︰“我兒安好便妥。”

    “恩。”玉紫大力地點了點頭,燦爛地一笑,她看向遠方的山戀,對自己也對父親說道︰“天無絕人之路。”

    宮呵呵直笑,滿足地說道︰“我的兒,出口便是華章。”

    與關愛自己的父親在一起,總是快樂而輕松的。玉紫與父親聊了兩句後,又跑到路旁,與魯農們交談起來。

    在這種走走停停,又是一天過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27 A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車印

    昨晚來了一場大雨。

    照樣,在公子出領著眾人跳了一場避邪之舞,又被熱騰騰的火焰烘了一晚後,眾人都是安然無恙。

    直到這一次,玉紫才現,原來每輛驢車的車轅下面,底座上,綁上干樹枝,為了便是這一刻。

    一大早,東方的太陽,剛剛冒出半個頭,玉紫便起來了。

    她洗漱過後,便在草地上走動著。

    這草地上,到處是牛的蹄印和牛屎,看來,這里靠近一個城邦啊。

    而草地上印痕最多的,卻是車輛的壓痕。

    玉紫已經知道,這一個商隊,運送的是齊國的桑麻綿緞等紡織品。

    所以,這些壓痕多數很輕。

    玉紫一邊看,一邊低低嘆息︰可以吃的野菜是有不少,可是都需要大量的油煎炒才香,不放油的話,弄出來也是豬食。

    她低著頭,信步在草地上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一大堆車輪壓印當。

    突然,玉紫停下了腳步。

    她歪著頭,細細地瞅著幾個壓印。奇怪了,往日她尋找食物,天天看到這些車印,可這種壓印,直到今天才看到哦。

    難不成,昨天晚上,有人悄悄給車隊送了新貨過來?

    這些壓印很深,比一般的車印要深得多。莫不,那送來的是石頭?或者,黃金?

    玉紫想到黃金兩字,嘩嘩的口水向外直滲。

    她咽了一口口水,圍著那車印轉了幾圈,現它是一輛極為普通的驢車的壓印。

    以她的眼力,也只能看到這一點。玉紫笑了笑,轉移了視線。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喝道︰“小兒,你在此做甚?”

    玉紫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她便對上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前方百步處的草地上,長著一棵孤零零的榕樹。榕葉亭亭如蓋,樹干有兩人合抱那麼粗。

    在東方剛剛升起的朝陽,那根榕樹,獨自生長著遼闊的草原上,如此寂寞,如此孤傲,如此不凡,便如,那個坐在它下面的白衣公子。

    朝陽,公子出俊美高貴的臉,在這一刻顯出無比的落寞,他正低著頭,緩緩擦拭著手的寶劍。他那精雕細琢出來的五官,在紅燦燦的陽光照耀下,顯得華光四射。

    而站在公子出旁邊的幾個劍客,便是玉紫昨日所看到的。

    玉紫迅地收回視線,看向那問話的劍客,叉手道︰“無意經過,實有冒犯,小人馬上離開。”

    說罷,她向後退去。

    她剛退出五步,公子出那清雅舒緩的叫聲傳來,“小兒,過來一述。”

    玉紫低頭,恭敬地應道︰“諾。”

    她提步向公子出走去。

    離公子出還在五步遠時,她便站定了——這些,是她昨晚詢問父親後,所知道的一些禮節。

    玉紫朝著公子出深深一禮,喚道︰“小人見過公子。”

    “無需多禮,近前來。”

    “諾。”

    玉紫試探地踏上鋪在地上的綿緞,見沒有人制止,她便來到公子出身前,然後,在他對面的塌上跪坐下。

    公子出把擦拭一新的長劍還鞘後,抬頭看向玉紫。

    他的雙眼是那麼明亮。可是,縱使那眼神是帶著笑的,笑容,卻總有一種嘲諷。

    玉紫與他對了一眼,便低下頭來。

    一個劍客上前,在玉紫面前放上一個幾,然後,在幾上擺了一個四方青樽。他提著一甕酒,把青色的酒水,‘汩汩’地倒入樽。

    酒樽一滿,那劍客退後。

    公子出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指,握上他面前的酒樽,朝著玉紫一晃,清聲說道︰“小兒,與我飲一樽。”

    “諾。”

    玉紫輕抿了一口酒,馬上現,這酒水極淡,極酸,隱有甘甜味。一點也不好喝。

    這時,公子出含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日頭剛出,便見小兒低頭行于草原,卻不知所尋何物?”

    玉紫依然低著頭,她不敢看他。只要一對上他的容顏,她的小心肝,便被人家的貴氣懾得砰砰亂跳。這樣很沒有面子,玉紫不喜歡。

    低著頭,玉紫恭敬地回道︰“只是想尋得一些吃食。”

    “吃食?”

    公子出明顯的怔住了。

    他盯著玉紫,半晌半晌,才低低嘆道︰“民生,如此多艱乎?”

    聽到公子出這句話,一劍客上前,便準備告訴主子,商隊是提供食物的,而且管飽。

    就在這時,玉紫嘴一揚,搖頭道︰“我父能動,身懷武勇,我亦能動,還識得字。只要努力,還是能衣食周全的。是小人心不甘,想覓得美食。”

    公子出眉頭一揚,薄唇一扯,笑了起來,“原來是一個不甘貧賤的小兒!”

    他又問道︰“覓了一晨,可有所得?”

    玉紫搖頭,笑道︰“無所得。”

    就在她抬頭際,看到對面的男人有點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那俊美高貴的面容上,依然掛著淡淡的冷意。他對她的態度,雖然溫和,卻是一種天生高貴的人,對與自己等級差了太多的庶民的溫和。

    不知怎麼地,玉紫有點不高興了。同時,她敏銳的直覺,也令得她想把話說出來。

    于是,玉紫笑了笑,很是隨意地說道︰“沒有覓到美食,倒是注意到車印有些不尋常。”

    她抿著唇,輕快地說道︰“有一輛驢車,壓痕頗深,與小人往日所見的壓痕完全不同。”

    她這話一落,公子出便睜開眼,靜靜地盯著她。

    他盯著她半晌,突然唇角一揚,笑了,“善!”

    “顯!”

    “在。”

    “帶二列劍客,去搜索眾驢車!”

    “諾!”

    “錯!”

    “在。”

    “召集親衛,護我四周,謹防刺客!”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後,公子出站了起來,他低著頭,對著有點愕然,也有點明白的玉紫一抬唇,優雅地說道︰“小兒,若真有異常,我賜你五百刀幣,如何?”

    他俊美的臉上,帶著笑,語氣卻隱有嘲諷,似是在取笑玉紫的貪財。

    玉紫站了起來,叉手一禮,緩緩向後退去。她恭敬地回道︰“若真有異常,也是小人無意現,算不得為上主分憂,當不得公子之賞!”

    同樣,她的語氣,也含著一種隱隱的嘲諷。

    玉紫說到這里,轉身就走。

    公子出盯著她離去的身影,微微一曬,他退出塌席,拔劍出鞘。

    一劍客瞟了一眼玉紫,搖頭道︰“小兒無禮!”他的語氣,含有怒意︰一個庶民,居然敢嘲諷堂堂公子?

    公子出又是一笑,他淡淡地說道︰“這個小兒,他是在取笑我啊。見微知著,這是才啊。我有才不用,卻想著用五百刀幣打。所以,他才會取笑我啊。”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公子出的獎勵
   
    公子出的聲音一落,他身後的那個頭戴高冠的賢士,卻搖頭應道︰“公子所言差矣。”

    那賢士盯著玉紫遠去的背影,不屑地說道︰“這種小人,利字當先。他定然是在想著,他的功勞,不止值五百刀幣!”

    公子出笑了笑,閉上了雙眼,“時移世易,民風本已不古。這小兒嘛。。。。。”他嘴角一勾,沒有再說下去。

    玉紫雖然退出來了,卻一直在觀察公子出的行動。

    當劍客們來到眾驢車之前時,眾人已經被一一叫醒。因此,他們地舉動,便引起了大伙的注意。

    玉紫和父親一起,擠在人群外面,饒有興趣地看著眾劍客一輛一輛驢車的掀開,查看。

    驢車很多,約有二十幾輛。劍客們是有目的地尋找,動作十分快。

    不過半個小時,一個劍客沉聲喝道︰“在這!”

    嗖嗖嗖嗖!

    眾劍客長戟一挺,迅地圍上了那驢車。

    嘩地一聲,蓋在驢車上的牛皮被掀開,幾捆包在麻布下的綢緞扔下後,現出了一大堆黃燦燦的青銅劍和匕樣的短劍!

    本來喧囂之極的人群,瞬時安靜下來。

    這些青銅劍,與士人們佩在腰間的劍略有不同。普通士人們佩在腰間的劍,略寬,上面雕琢著精美的鳥獸圖案。因為要雕琢圖案,所以劍面很厚,劍尖也不是很鋒利。它是裝飾用的禮器,是一種身份象征,以華麗氣派為主。

    可這些青銅劍,劍身又短又薄,劍尖十分尖利,在陽光下,有的劍尖還滲著血光。這,分明是殺人的利器!

    一陣倒抽氣,一個命令聲傳來,“兵器已至,刺客定然已經混入隊列,清之!”

    “諾!”

    劍客顯站了出來,他的目光,殺氣騰騰地掃視過眾人,沉喝道︰“所有人,以國為列,散開!”

    顯然,眾人早有經驗了。顯的聲音一落,大伙便動了。

    宮牽著玉紫的手,急急地來到亞的身邊,漸漸的,曾國來的所有劍客和雜工,都擠成了一堆。

    在曾國的旁邊,是齊國人,然後,還有夷狄的人。

    三個隊列,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接受劍客們的檢查。

    這時,公子出的聲音從眾人身後懶洋洋地傳來,“此舉無用。都散了吧。”

    “公子!”

    劍客顯迅地轉過頭,看向公子出,急道︰“若不搜出劍客,萬難心安啊。”

    陽光下,公子出的嘴角微微揚起,那表情真是漫不經心,他淡淡地問道︰“如何才能搜出?”

    顯一怔。

    是啊,這些人,都是從齊國,從曾城便選入的,是不是刺客,根本無法判斷啊。

    公子出轉過身,懶洋洋地向草原走去,丟下一句話,“刺客總是有的,搜也搜不盡,何必空費力?”

    玉紫聽到這里,望著那個男人背著陽光,越去越遠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高貴不可侵犯的大貴族,也不見得比她好過啊。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追上了那個看來孤單的身影,轉眼間,公子出挺直了腰背,重現凜然華貴之姿。

    一聲令下,眾人開始散去。

    洗漱之後,商隊開始啟程。

    一陣馬蹄聲傳來,劍客顯出現在玉紫面前,他朝著玉紫一拱手,道︰“小兒,公子有請。”

    這話,相當客氣,當下,有不少目光都嗖嗖地看向玉紫。

    玉紫卻有點不開心,這時的她,不免擔憂地想道︰刺客沒有找出來啊,現在顯這麼一做態,他們一定知道是我看穿了此事,要是他們對我報復可怎麼辦?

    因此,她向顯恭敬地一叉手後,便說道︰“請君稍侯。”

    “可。”

    玉紫向宮跑去。

    宮正與亞等來自曾城的劍客們走在一道,出了這樣的事,他們這些同一國家出來的人,必須報成一團,相互照顧,因為也只有這些同伴可以信任,這是慣例。

    看到玉紫跑來,宮策馬迎上,慈愛地問道︰“我兒何事惶惶?”

    玉紫對上父親的笑臉,心稍安。她抿著唇,低低地說道︰“是兒察覺到車印有異,便向公子出說了此事。”

    她的聲音一落,父親已是一臉笑容,他贊嘆道︰“我兒做得甚好。”

    玉紫見他說了這句話,便只是呵呵直笑,便急急地說道︰“兒是擔憂,那刺客會不會因此報復孩兒?”

    宮還沒有開口,亞在他的身後笑了起來,“刺客亦是劍客。我輩劍客,重恩怨,知是非。你小兒從車印懷疑到有刺客,進而報告上君,這是你身為商隊一員的職責所在,怎會報復?”

    玉紫對上宮,見父親笑著點頭,心下塌實了。她轉過身,朝著劍客顯跑去。

    不一會,玉紫便隨著顯,來到了公子出的馬車旁。

    公子出掀開車簾,俊美的臉上淡淡地帶著笑,直到這一次,玉紫才看清,公子出的眸色有點淡,是琉璃色的,配上他同樣淡的唇色,使得他那張臉,怎麼笑著,都有點遙遠的感覺。

    公子出含笑看著玉紫,問道︰“小兒以為,你今番之功,當得何賞?”

    他這話,很不聽。

    玉紫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她便對上公子出那俊美的臉上,滿滿的笑意。那笑容,她是怎麼看,怎麼像嘲諷。

    公子出低著頭,琉璃眼靜靜地盯著玉紫,唇角譏誚地上揚,懶洋洋地等著玉紫的回答。

    幾乎是突然的,玉紫心無名火起。

    她吸了一口氣,朗聲回道︰“此功如何,上君堂堂公子,定有計較。若上君以為,小人此功只值得一個刀幣,便賜給小人一個刀幣吧!”

    她這話,也是嘲諷。

    玉紫這話一出,便有點後悔了。其實,她隱隱的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明明人家公子出,只是微笑著向她問話而已。她怎麼一對上,便話含刺呢?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會這麼敏感,更不會輕易冒犯一個上位者的。

    一陣沉默。

    半晌後,公子出含笑的聲音傳來︰“一個刀幣?善,小兒謙遜啊!”

    這,這,這一次她真沒有聽錯!

    這分明真是嘲諷!

    玉紫度地抬起頭來。

    在她瞪大的雙眸,公子出懶洋洋地瞟了她一眼,右手輕招,淡淡地向一個劍客吩咐道︰“此兒有功,我以十倍賞之!”

    玉紫大喜,雖然她努力地壓抑著,可她的雙眼,還是在瞬間變得明亮之極,她的嘴唇,還是向上揚出一個燦爛的弧度。

    公子出靜靜地看著她,他笑了笑,吐詞清冽而優美,“給他十個刀幣吧。”

    給他十個刀幣吧。。。。。。

    直到公子出的馬車走得遠了,玉紫還低著頭,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手的木碗,里面,不多不少,恰好十個刀幣。這些刀狀的黃銅幣,正金燦燦的,閃耀著她的眼。

    憋了老久,玉紫終于喘著粗氣低聲罵道︰“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utie88 發表於 2011-8-28 12:28 A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漿

    公子出透過車簾縫,望了一眼呆若木雞,臉色鐵青的玉紫,雙手一合,哈哈大笑,這一笑,他那琉璃般的雙眸,在陽光照耀下,顯得神采熠熠,波光流動。

    他這笑聲,清悅,爽朗,卻與他平素那薄唇一揚的嘲諷完全不同。

    幾個劍客聽了,也是開懷一笑,他們同情地回頭看了一眼玉紫,暗暗想道︰這個小兒甚是重利,怪不得被公子戲弄了。

    玉紫垂頭喪氣地向雜工隊走回。

    她一走近,宮和亞等劍客,便策馬圍了上來。

    亞一馬當先地堵上她,頭一低,呼地一聲,大臉湊到玉紫眼前。玉紫正低著頭行走,突然眼前一暗,便把頭一抬。 !當下她便對上了一對幽亮幽亮,直如捕食的野狼一樣的眼睛。

    玉紫向後一側,與亞稍稍分開後,皺著眉頭瞟了亞一眼,轉向他的身後叫道︰“父親。”

    宮瞪著亞,策馬靠近玉紫,呵呵笑道︰“我兒,公子出有何賞賜?”

    說這話時,宮的皺紋都綻放開來,顯得很愉悅。

    玉紫對上父親這樣的表情,嘴一抿,正準備向他控訴公子出的小氣。轉念一想,那公子出畢竟是一件大貴族,這種抱怨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于是,她在眾人的盯視,嘴皮子彎了彎,笑了笑,“公子出賜兒一些刀幣。”

    宮呵呵一笑,滿臉的皺紋都綻開了花。

    眾劍客只是朝她看了幾眼,毫無羨慕。如他們這等年輕力壯的人,連玉佩綢緞等賞賜都經常得到,並沒有把刀幣放在眼。

    看到眾人散去,玉紫向宮扁了扁嘴,郁悶地說道︰“父親,公子出賜兒十個刀幣。”

    她的聲音悶悶的,有點塞。她對賞賜的期待是如此之高,突然落了空,心里很不是滋味。

    宮卻是呵呵直笑,他開懷地說道︰“我兒,公子出可是原的大貴族,他的賞賜,兒不必在乎多少。”

    玉紫抿了抿唇,決定把這件事拋開︰我就不信,以我的能力,還混不到一頓好飯!

    車隊放慢了。

    進入了魯國的貺城。

    這貺城,與曾國完全不同。這里的街道兩側,店鋪很少,就算有店鋪,也只是銷售貺城本地的產品。在這里,根本看不到曾城那種各國都有的物產,街道上,也沒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玉紫一問,才知道,魯國人普通輕視商業,在這里,商業很難得到展。

    這時,玉紫看到一家店肆前的旗幟上,飄著一個大大的鹽字。

    她提步走了進去。

    守在店肆里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她披著長,額頭系著一根染成青色的絲帶,也穿著那種上襦下裳的深衣。

    店肆里,所有的鹽都封在陶甕里。玉紫看著一個陶甕,問道︰“此鹽怎地售買?”

    那婦人並沒有因玉紫麻衣灰臉的看她不來,彬彬有禮地回道︰“一筒五個刀幣。”

    她拿出的,是一種竹筒,筒身約兩個拇指大小。

    這時的稱量工具,各地都不一樣。也不知這竹筒里的鹽,大概有多重。

    玉紫估計了一下,如果在曾城的話,這點鹽,約二個刀幣,果然利潤可觀。可惜,她的鹽沒了。哎。

    玉紫走出時,見到眾雜工劍客都跑到旁邊的店肆,喝起那種白白的漿來。

    漿,是這個時代最主要的飲料,不管是在曾城,還是在有寬城,街頭小巷,到處都有販漿的地方。

    這種由米糧酵而來,微帶酸味的飲料,十分的解渴,在這種一天比一天炎熱的時候,難怪它成為眾人的第一選擇了。

    玉紫跑到父親面前,見他滿頭大汗,嘴唇干,不由說道︰“父親,喝一剽漿去。”

    她晃了晃手的刀幣,笑嘻嘻地說道︰“這可是公子出所賜的哦,用它喝漿,定分外可口。”

    宮呵呵一笑,搖了搖頭,撫上玉紫的額頭,說道︰“我兒要飲,便去飲罷。”

    玉紫嘻嘻一笑,跑到一家店鋪里。

    這店鋪,是木制而成,顯得單薄而矮小。店主人正用葫蘆做成的瓢,給每一個陶碗盛上漿。

    漿很便宜,一個刀幣可以喝五六碗。玉紫拿了一碗,往口里一倒,差點噴出來。

    什麼嘛,這分明便是洗米水的味道,只是了酵,有點酸。

    當然,她只是差一點噴出來,不管如何,這漿還是挺解渴的。一入口,口里便不那麼干澀了。

    宮喝完漿後,回頭見到玉紫低著頭,嘴里喃喃不休,不由問道︰“我兒何所思?”

    玉紫抬起頭來,她雙眼亮地說道︰“兒知道有一種漿,味道甚美。”

    宮卻不信,他問道︰“比甘漿更美?”

    甘漿,是由甘蔗和米制成的漿,清涼甜美,是貴族們消暑的飲品。

    玉紫怔了怔,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甘漿是個什麼味。想了想,她老實地回道︰“比剛才所喝的漿,美味甚多。”

    她說到這里,雙眼炯亮地看向父親,“孩兒今晚試制一些,父親明日便可嘗到。”

    宮呵呵直笑,不置可否。他看著玉紫那灰樸樸的小臉,對上她明亮的雙眼,隱隱有點詫異︰我這個孩兒,怎地有這麼多主意?

    打定了主意,玉紫但忙碌起來。她用七個刀幣,購了一點大豆和米。在這個時代,大豆是庶民們常用的食物,很便宜,一個刀幣可以買上一斤。大米,卻是楚國等少數地方才生產,是貴族們才享用的食物。一個刀幣,只可以買到一兩。因此,玉紫購買大豆,只用了一個刀幣,買米,卻用了六個刀幣。

    商隊是在貺城過夜的。

    雖然是在城,可是,如玉紫和宮這樣的身份,也只能睡在人家屋檐上,或把麻布鋪上街道,睡上一晚。

    吃過一頓商隊提供的大雜粉後,玉紫把買來的大豆用樽裝起,泡上溫水,便入睡了。

    第二天,她一大早便醒來了。

    玉紫把樽里泡得鼓脹的大豆拿出,來到城里的井水旁。

    這井水旁,有一個石磨。自從魯班明石磨後,因它十分適用,這大街小巷,到處都有石磨存在。

    玉紫把豆子放在石磨里,便推起磨來。

    隨著磨盤轉動,乳白色的豆漿汩汩流入了下面洗淨的石管,再順著管道,流向了青銅樽。

    把豆漿帶回後,玉紫就著火堆,把水燒開後,把洗淨的大米放在里面。

    不一會,水燒開了,她連忙把豆漿加入,繼續燒煮。

    不一會,一陣濃郁的清香傳來。這種米漿,既簡單易做又微甜爽口,含有的豆香特別好聞,玉漿以前弄過一二次。

    這時,眾人都已起塌,一個個忙著尋井水洗漱。

    宮一回來,便看到玉紫盛起一碗漿,送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道︰“父親,請飲。”

    宮呵呵一笑,端過漿,慢慢地抿了一口。

    玉紫緊張地看著他。她知道,這個父親看起來不起眼,實是見多識廣。

    宮砸巴砸巴嘴,半晌才說道︰“這漿,甚是怪異,然,甚是可口。”

    玉紫急急地問道︰“比之常漿如何?”

    宮還沒有回頭,幾個曾城的劍客圍了上來,他們拍著腰間的劍鞘,笑道︰“小兒,怎地與你父吃起獨食來了?”

    玉紫雙眼一亮,轉向幾人笑道︰“今有美漿,請諸君一品。”

    說罷,她跑到驢車拿出幾個陶碗,一人盛了一碗。

    眾劍客可不客氣,一仰頭,便把只是半溫的漿一飲而盡。

    “好漿。”

    “怪哉,此漿怎地不曾吃過?”

    “善哉此漿。”

    一陣贊美聲,玉紫眼珠子一轉,她朝前面眺了眺,眼見前方絡續有馬車在走動。

    當下,她盛起一碗漿,快步向前面走去。

    不一會,她來到了那輛熟悉的馬車前。馬車旁,高冠博帶,長袍飄拂的公子出,正在眾人的籌擁上,緩步走來。

    饒是來時,玉紫鼓足了勇氣,現在一見到他,她卻是一陣心虛。

    剛想向後退去,玉紫一咬牙,還是從馬車後走了出來。

    她慢慢地蹲下來,把漿碗置于頭頂,以一個庶民對上位者最為尊敬的姿勢,朗聲說道︰“小人制得一漿,美味也,願奉于上君。”

    公子出緩緩轉過頭來。

    一對上他的目光,玉紫便反射性的低下頭去。這時,她的心,在砰砰地跳。她的手心,已經汗透。

    她,實是有點緊張。但是,她不是擔心公子出會懷疑她下毒。這時的人,對毒物的了解並不多,所有的毒經,都珍藏在世家大族里,束之高閣,不敢示人。因此,毒,對于時人來說,還是有點遙遠的概念。

    而且,玉紫知道,這時的上位者,對于百姓隨意奉上的東西,也沒有後世那種防備拒絕的習慣。

    她只是一面對這個人,便習慣性的緊張。

    公子出盯著玉紫,薄唇一揚,笑了,他的笑聲很低沉,很惡劣,“是你小兒?又想得賞?”

    玉紫繼續低著頭,面對公子出的嘲弄,她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很是憨厚地說道︰“然。若公子滿意,請賜小人一百刀幣。”

    她這話一出,眾人同時哈哈大笑,連站在公子出身後的那賢士,也笑了起來。

    公子出慢慢收住笑,他朝著玉紫招了招手,道︰“奉上來。”

    比起平素,公子出這動作有點輕慢。

    玉紫朗聲應道︰“諾。”

    玉紫上前幾步,繼續把漿置于頭頂,雙手奉上。

    一只冰涼的手觸到了她的指尖。

    玉紫反射性地一顫。

    那冰涼的手,接過了陶碗。

    公子出抿了一小口。

    玉紫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公子出慢騰騰地放下陶碗,他瞟了一眼玉紫,道︰“微甜利口,香氣甚濃。卻是好漿。”

    玉紫已是眉開眼笑。

    公子出見她如此,薄唇又是一揚,長袍一甩,大步走來。

    他越過她,徑直走上了馬車。

    看到公子出上了馬車,玉紫那一臉的期待,在慢慢的,慢慢的變得平靜。

    咬了咬牙,玉紫跑到了馬車旁。

    她朝著馬車里的人施了一禮,朗聲道︰“敢問公子滿意否?”

    在一眾劍客搖頭苦笑,公子出低沉的笑聲傳出馬車,“甚是滿意。”

    玉紫瞪大了眼。那,那獎勵呢?

    馬車里,再也沒有傳出聲音。

    一聲令下,馬車啟動。

    直到馬車走出老遠,玉紫才咧了咧嘴,小嘴一扁,拿起陶碗,向回走去。走了幾步,玉紫朝著地上重重一跺腳,恨恨地想道︰公子出,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大大地出一次血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猜測
   
    玉紫回到了營地。這時,眾人都已整理好行李,忙著起程。

    她一趕到,一個曾城的劍客便向她叫道︰“小兒,漿甚美。”

    玉紫馬上眉開眼笑,她提高聲音問道︰“若一個刀幣,三碗漿,可願飲?”

    她這話一出,眾劍客都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聲,幾個 哨聲同時響起,眾劍客揮著手,朝著宮叫道︰“宮,你這兒子想行商呢。”“何不學劍術?怎麼學那經營欺騙之道?”“咄!行商可至巨富,有何不可?”

    亂七八糟的叫嚷聲,宮卻只是呵呵直笑。

    這時,車隊已經起程,眾驢車開始向前駛去。

    玉紫瞟了一眼,原來放漿的地方,已經空空蕩蕩了。顯然,漿已被眾人喝完,連青銅樽也被父親送回了。

    眾劍客還在嘻笑,玉紫有點無奈,她清咳一聲,聲音稍提,再次叫道︰“我那漿,公子出嘗了,也說‘微甜利口,香氣甚濃。卻是好漿。’”如此美漿,一個刀幣嘗上三碗,值是不值?“

    這一次,她的廣告詞,連公子出也搬出來的。

    時人的習慣,提到尊貴的人或長者,是要恭敬對待的。

    當下,嘻笑著的劍客們終于收住了笑容,嚴肅地看向玉紫。

    這時,一劍客 哨一聲,怪叫道︰“值倒是值。”

    他的聲音一落,便戛戛笑道︰“小兒多弄一點,飲不盡的,兄代飲之!刀幣花不完的,兄代花之!”

    劍客的戛戛笑聲,眾劍客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不過對于玉紫來說,已經夠了。

    她小步跑到宮的面前,朝著他叫道︰“父親。”

    對上宮慈祥的臉,玉紫悶悶地說道︰“父親,行商不好麼?”

    宮笑了,他嘆道︰“行商也可,然,需父時時護在左右。”他打量著玉紫,低聲說道︰“我兒身量單薄,可欺。”

    這一下,玉紫明白了。敢情這個亂世,沒有劍客坐鎮,做什麼生意都不安全啊?也是,就算是一個法制社會,做買賣也得打點黑白兩道,何況是這個亂世呢?

    不一會功夫。車隊便駛出了貺城。

    一出貺城,便又是上百里的漫長官道。這截官道,偶會有村莊出現,城池卻在百里以外。

    連走了兩天,商隊已走出六七十里。眼見今天加把勁,便可在城里過一夜了。一大早起來,眾人便顯得很開心。

    不管如何,在城里過夜,萬一下雨,便有個避雨的地方。

    眾劍客的 哨聲聲,玉紫聽到一人抱怨道︰“這個魯國,搞什麼君子之風。好不容易遇到一城池,卻連女館也不曾有。”

    另一個劍客應道︰“然也,若是在我齊國,這等道路旁,都設有女館。唏!那楚女吳娃,當真肌膚白皙,分外動人。”

    不管是什麼時代,一扯到女人,男人們總是很興奮。眾劍客嘻笑著,已是越談越歡。

    就在這時,一個騎士策馬而來。

    他一邊拍打著腰間的鼓,一邊喝道︰“前方五里處道路,有巨石堵塞。牛車隊,驢車隊隨我前去清理巨石。”

    這是命令。

    眾劍客凜然應道︰“諾。”

    目送著宮隨著大隊離去,玉紫轉過頭,又盤算起熬制漿水賺錢的事來。

    劍客們的馬蹄聲越去越遠。

    不一會,一陣涼風透體而來,清爽之極,玉紫精神一振,抬起了頭。

    原來,隊伍出現了一小片樹林。縱使還隔個三百來步,風一吹來,都帶著一股草木清香,清去了一身躁熱。

    雜工們歡呼起來,腳步加了。

    玉紫的腳步也在加。她望著前方的樹林,不由想起了初來此地時,遇到的那一只老虎。

    然後,她望著明顯比平素安靜了多的隊伍,忖道︰這些劍客都搬石頭去了,若是從這林真的蹦出一只老虎來,可怎麼辦?

    那,那我一定要跑得快一點,讓那跑得慢的人給它飽腹。

    縮了縮頭,玉紫向隊伍心靠了靠。這時,她也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這樹林一眼望去,都可以看到盡頭的光亮,顯然不是那種延綿無盡的原始樹林,怎麼會有老虎呢?

    就在這時,玉紫心格登一下!突然想道︰前方五里處,有巨石堵塞?怪了,這條路,明明是一條官道,怎麼會突然有巨石堵塞?

    這個想法是突然冒出她的腦海的。

    玉紫馬上打了一個寒戰。

    她朝左右林深草密的樹林看了看,一個詞突然蹦出了腦海︰調虎離山!

    那些本來潛伏在商隊的刺客,若是再匯合一些埋伏在樹林的刺客,那,那公子出他,豈不是很危險?

    這個想法一出,便不可阻止。

    咬了咬牙,玉紫腳步加,急急地向隊伍前方跑去。

    整個商隊,只有一二里遠,不一會功夫,玉紫便跑到了隊伍前列。而這時,隊伍剛剛進入樹林。

    只隔個十幾輛馬車,她便可以看到公子出了。

    可這個時候,玉紫停步了。

    萬一,猜測錯了怎麼辦?要是再被我說了,那些刺客會不會對我動手了?

    可是,可是。。。。。。

    玉紫的眼前,浮現了公子出那張俊美高貴的面容。

    她咬了咬牙,暗暗想道︰有所謂富貴險求,難不成,我要吃上一輩子的豬食,淋一輩子的雨?我,拼了!

    想到這里,她便繼續向前跑去。

    不一會,她便來到了公子出的馬車前。

    護衛公子出的幾十個劍客,正圍著他的馬車,緩緩而行。

    他們一回頭, ,又對上了那個灰樸樸的小兒。

    一劍客上前一步,想攔住玉紫。

    可這個時候,玉紫卻停了下來。她朝著那劍客朗聲說道︰“小人有一言,想說與公子出。”

    那劍客瞪了她一眼,皺眉道︰“便在這里說罷。”

    玉紫一怔。

    嗖嗖嗖,幾柄長戟一舉,把她通往公子出馬車的路給擋住了。

    玉紫怔住了。

    她咬了咬牙,轉身便回。

    可是,她才走出五步,便又停下了。玉紫終于轉過頭來,對著馬車朗聲說道︰“小人有言相稟公子。”

    半晌,公子出慵懶的,有點沙啞的聲音才傳來,“是你小兒?何事?”

    他的聲音,隱隱有著不耐煩。

    玉紫再次咬了咬牙。

    她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道︰“此路為一直道,直通達城。小人以為,如此要道,怎麼會好端端的有巨石阻塞?”

    嗖嗖嗖嗖!

    眾劍客同時轉頭,直直地盯向玉紫。

    玉紫的聲音本來不低,這一下,不止是那些劍客,連整個馬車隊的人,都伸出頭來看向她。

    被這麼多人盯著,玉紫的心,砰砰地跳得有點亂。

    她咬著牙,繼續說道︰“牛,驢兩隊劍客均已調走,商隊劍客已不足一百。小人以為,若是有刺客潛伏在這兩側樹林,與商隊的刺客里應外合,公子實有危險。”

    她說到這里,頭一低,雙手一叉,朗聲道︰“小人猜測之言,或有不當,請公子自行定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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