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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09:29 PM

霜非晚 -【奪顏天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3-24 09:59 PM 編輯

【書名】:奪顏天下/紅顏劫/流‧奪顏

【作者】:霜非晚

【內容簡介】:

  王者之爭,爭得是天下,爭得是權勢。   

  王者之奪,奪得是紅顏,奪得是佳人。   

  王者的較量,充斥著算計的血雨腥風,卻譜寫出愛恨的蕩氣回腸!   

  她,東國之權相,運籌帷幄,玩弄權勢,顛覆朝野,卻無人知曉,她本紅妝。
  
  他,夙沙東國高高在上的東王,驕傲自信,矢志一統夙沙皇朝。   

  他,夙沙西國絕美邪惑的西王,放蕩不羈,只手玩轉天下之爭。   

  一戰,她敗了,敗得徹底……   

  燭火流離之間,他絕美而妖嬈,若妖似邪。   

  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頜,誘惑她飲下一種名為媚情絲的毒。   

  他說,以後你只能是我的,生是我的人,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下。   

  她說,若要這身體,給你便是,我,從不會在乎。   

  夙沙曜說,流,做我的皇后,和我一起坐享天下。   

  她清冷,你可知,天下與我只能其一,要天下,則永不能得到我。   

  鳳傾歌說,小流兒,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莞爾,那就看看,到底是誰逃不出誰的掌心。   

  權勢,紅顏,兩者若只能選其一,那麼孰輕孰重?   

  他,得了天下,失了紅顏。   

  他,失了天下,得了紅顏。   

  那麼到最後,誰又能說清這是非成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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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09:39 PM

本帖最後由 dayplus 於 2012-1-16 09:26 AM 編輯

<第一卷 繁華盡處 >正文 楔子 禍國之亂  

  清元五十六年,夙沙王朝的定國大將軍鳳飛城起兵,一舉攻占皇宮,本以為該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但定國大將軍最後卻撤離了皇宮。

  三日後,夙沙皇朝的皇帝宣布,以熾離河為界,夙沙皇朝從此分為夙沙東國和夙沙西國,夙沙東國由皇族統治,而夙沙西國從此由定國大將軍統治。

  一條熾離河,從此隔斷了一個皇朝。

  只是那一日,定國大將軍本已勝利,但他最後為何要撤離?

  對於這事,眾說紛紜。

  有人說,定國大將軍愛上了皇上的璃妃,所以起兵造反,但璃妃以死相逼,定國大將軍答應撤離皇宮。

  有人說,定國大將軍和璃妃青梅足馬,皇上搶人所愛,於是他沖冠一怒為紅顏,只是皇上挾持了璃妃,所以定國大將軍不得不撤。

  也有人說,紅顏禍國,禍國紅顏,一切之錯只在璃妃。

  只是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卻無人真正知曉……

  ---------

  遠望的滄溟山如夢似幻,雲霧繚繞,宛若仙山,讓人望而卻步,而山裡卻綠蔭碧柳,綠意盛濃,幽綠之中,透著淡淡的詭異。

  山,異常的寧靜,巖上水滴落巖下的聲音格外的清晰,讓人心驚,滴水之聲如簧般幽然不絕。

  一個老者盤腿而坐,眼微微的閉著,神閒氣若,好似能徹底的溶於這一片幽靜之中。

  「師父……」陡然而起的叫喚聲,打破了這異樣的寂靜,也打擾了老者的修行。

  一個青衣少年,朝老者跑來,他跑得很急,白淨的臉上已現出了一層微薄的細汗。

  老者緩緩的睜眼,望向了那個少年,幽幽的歎道,「子越,師父說過多少次了,修行之人,勿躁勿亂。」

  少年跑到了老者跟前,喘著氣道:「師父,玄天儀動了。」

  老者捋著胡子,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這可急了少年,他再度提醒,「師父,你說過玄天儀動了,便預示著國有動亂。」

  「子越,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之間,亂亦是不亂,不亂亦是亂。」老者起身,笑著朝山裡走去。

  少年一臉迷茫,聽不出話裡的玄機,不由追上老者的腳步,「師父,子越不懂。」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蒼老卻有力的話隨風飄渺而散,老者也越行越遠,直到徹底的沒入那一片幽綠之中…… 



正文 第01章 欲望之毒(1)  

  紅色的簾帳,紅色的織錦,偌大的房間之中,一片妖紅。

  她抬首,眼迷離,復而清冷,柔麗的唇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似嘲非嘲。

  他,這是在嘲笑她嗎?

 這紅,紅得耀眼,紅得妖嬈,就好似那一戰中,將士們的鮮血染紅了半邊的天際,紅得詭異,紅得刺眼。

  那一戰,她敗了,敗得徹底……

  敗了仗,亦輸了自己的人。

  燭火搖曳,點點的燭光流瀉,讓這紅越發的妖嬈。

  門開了,復而又合上。

  流離的燭火之中,他慢慢的朝她走來。

  笑,帶著萬種風情,可謂傾國傾城,狹長的鳳眼中更是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惑,他一身的紅衣,絕美而妖邪。

  他靠近,修長而乾淨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頜,清越的聲音裡帶著幾縷性感的沙啞,「我的小流兒,我們又見面了。」

  她沒有揮去他的手,只是凝著他,淡淡的凝著,無視他的絕美,無視他的風華,唇邊依然是那抹似笑非笑,「今日我慕流景落在了西王手上,是禍亦是命,要殺便殺。」

  他俯身,無比曖昧的湊近了她,溫熱的氣息似有若無的噴吐在她的臉上,「小流兒,你好狠心,別忘了我們當初……」

  一雙纖細的手封住了他的嘴,亦堵住了他未完的話,她抬首,清冷的臉上有著幾分異樣的潮紅,「鳳傾歌,我不認識你,從頭到尾都不認識,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敵人,只是敵人而已。」

  笑意,更是加深了幾分,他凝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卻把心中所思,全部傳達給了她,一剎那,僅僅只是一剎那的接觸,她便明了他的心。

  那是決絕,無可抗拒的決絕。

  她膝上的手握緊了幾分,指關節微微泛白,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足夠妖邪,足夠不羈,她看不透他,從未看透過。

  或許,這便是她敗給他的原因。

  敗了,終究還是敗了。

  本來握緊的手稍稍的放開,她抬眸望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揮去了他依然流連在她下顎的手,淡淡的笑了開來,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

  她未看透他,而他亦未看透她。

  凝著她的一臉笑意,他一頓,但很快恢復了過來,稍稍後退了幾步,他立在遠處,笑著望著她,「敵人是嗎?好,本王成全你。」

  笑意未變,但卻已經浸染不到眼底,他望著她,依舊望著,似乎溫柔無比,卻似乎渺如虛無,只是她卻明白,什麼都不一樣了。

  「本王給你兩個選擇,喝奪魂羅,還是喝媚情絲?」他又往前了一步,彎腰勾起她的一縷青絲,放在鼻下淡淡的嗅著,「如何?不知景相選哪種?」

  她笑意不減,淡然不驚的說道:「奪魂羅。」

  落在他手中,便知道已無退路,這些年,她也累了,如果能解脫,那麼便解脫吧。

  他的笑意收斂,雖只是一剎那,但他眼底的寒意卻讓人遍體生寒,只是再去看時,他依然還是他,那個始終帶著微笑的西王鳳傾歌。

  「奪魂羅是嗎?」笑,依然帶著幾分邪魅,他放開了她的發絲,直起了身子,「本王成全你。」

  他轉身,優雅的離開,不到片刻又走了回來,手上多了一只琉璃夜光杯,裡面是紅得妖嬈的液體,詭異萬分。

  他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微微輕歎,「良辰美景,賞的該是美人,琉璃夜光杯,裝的該是美酒,可惜了,可惜了。」

  「景相,請。」他把那杯毒酒遞到了她面前,優雅的好似那真的是一杯瓊釀佳液。

  她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杯子,靜靜的凝著杯中的液體,笑又爬上了她瑰麗的唇畔。

  她,今日似乎和這紅特別的有緣,連這毒酒竟也是這般的猩紅。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他的刻意而為?

  平靜,她沒有絲毫的慌亂,既然他可以優雅的好似這朋友間的相聚,那麼她同樣可以平靜的猶如喝下的是美酒。

  唇觸及酒杯的那剎那,他攔下了她,「你當真如此決定了?」

  他俯首,她抬頭,視線在空中觸及。

  他邪魅依舊,她淡定如常,似乎道的只是家常,訴得只是心語。

  他和她,誰也看不透誰,誰也不想被誰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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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09:43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1-19 12:18 AM 編輯

正文 第02章 欲望之毒(2)
  
  「是,我決定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拂去了他攔著她的手,毫不猶豫的一仰而盡,一股腥甜在喉嚨中泛了開來。

  杯,從她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碎裂聲在房中不斷的回蕩,她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嘴裡那腥膩的味道是血,她不會認錯。

  那麼說,她喝下的是媚情絲,而非奪魂羅。

  他笑,依然如往,手優雅的拂平她微微斂起的眉頭,「你知道了吧。」

  「為什麼?」她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破綻,抓著他衣襟的手也微微顫抖。

  奪魂羅,天下第一毒,喝下之人,回天乏術。而媚情絲,卻是奪魂羅加上攝魂香而制成的欲望之毒,如果下毒之人把自己的血滴入媚情絲之中,那麼服毒之人如果要解那蝕心之痛的話,就只能和下毒之人成就魚水之歡,這往往是男人控制女人的一種毒,一種擺脫不了的欲望之毒。而且它毒還毒在,求死亦不能,如果中毒之人,強制求死,那只會讓毒更快的散發出來,到時候便會成為蕩婦,即便是臨時之前,也會受盡屈辱。

  所以中了此毒,寧願受制於人,也無法真正的狠下心去尋找解脫。

  「因為以後你只能是我的,生是我的人,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下。」清越的嗓音帶著讓人抗拒不了的魅惑,燭火的流光溢彩之中,他美得如此的不真切。

  面對這樣的男子,即便知道是毀滅,還是有無數的女子願意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投入他的懷抱,縱使過後什麼都沒有,卻在那剎那之間的光輝中得到了永恆。

  只是她不是,對於他的美,她避之如毒藥。

  慌亂,迷離,最終又歸於了平靜。

  她問自己,為何要慌,有何好慌?

  既然敗了,既然身不由己,那麼便是再怎麼掙扎也是惘然。

  他是鳳傾歌,他是夙沙的西王,他又怎麼可能輕易的讓她自己選擇,所以不管如何選擇,不管如何逃避,結局都只有一個。

  那,便是他早已設定好的結局。

  想到這裡,她的心中一片釋然。

  「若要這身體,給你便是,我,從不會在乎。」她的輕笑聲流轉在斗室之中,似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不擇手段。

  那一刻,他覺得,他敗了,敗在了她的毫不在乎之中。

  他以為,他會看到她慌亂的神情。

  只是她卻如此的毫不在意,到頭來他似乎如一個小丑一般在乞求她。

  心中猛然竄起一把怒火,他伸手攬過了她,毫不憐惜的侵佔了她的唇。

  她的嘴裡,依然有著淡淡的血腥味,但卻掩蓋不了她的甜美,而他一沾上以後便怎樣都放不開。

  她沒有反抗,亦沒有迎合,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冷眼旁觀著一切。

  他的怒火愈熾,動作越發的狂野,似乎要侵占她的一切,剝奪她的一切。

  地上,衣衫滿地,紅鸞錦被之上,青絲散亂。

  他凝著她,眼底不復清明,手是火,唇亦是火,撫過那冰肌玉膚,吻過那如花嬌唇。

  她凝著他,眼底淡淡的迷離,只是輕咬唇,抑制住那示弱的嬌喘溢出。

  紅燭漸漸燃盡,燭淚暗凝,唯有交纏的身影妝點著一室的曖昧。

  這一夜,是愛還是恨?

  這一夜,是結束還是開始?         



正文 第03章 不過是戲(1)

  晨曦微露,透過那輕紗薄帳,拂過那相擁而眠的人。

  枕上的人,青絲交纏著青絲,糾結不斷,而他們的命運亦如那糾結的青絲,剪不斷,理還亂。

  眼微微睜開,慢慢地適應房中的光線,轉首,凝視著那疲憊不堪的睡容,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魅惑。

  昨晚,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累,累到她逃離不開他,只能乖乖的蜷縮在他的懷中。

  即便她不願意,又如何?

  他終究還是得到了她,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將是唯一的一個。

  他撫過她微亂的額髮,俯身想印上一吻的時候,卻撞入了她那雙清冷無波的眼眸中。

  他停止了動作,和她視線糾纏。

  縱使臉上依然疲憊,她眸中的神情卻一如以往的淡定,似乎昨夜那一夜的纏綿只不過是夢,夢醒之後便什麼都不存在。

  「小流兒,你醒了。」他笑,然後俯身,做完了剛才未作完的事。

  她沒有反抗,只是淡淡的說道:「最後再說一遍,請叫我慕流景。」

  他笑,卻不應,反而輕巧的起身,下床,著衣。

  開啟緊閉的窗子,朝陽流瀉了一室,點點的輝光在他的周身氤氳。微微瞇起眼眸,他任由那晨風拂起披散的長發,一時之間唯美如畫。

  他望著窗外那隨風搖曳的樹枝,悠悠然的問道:「如果我讓你回東國,你是選擇去還是留?」

  又是一個選擇?

  只不過選和不選有什麼分別嗎?

  他不是早已設下了結局,何苦要來蠱惑她?

  她望著他,目光幽深,心頭千思萬緒,探究著他又有著什麼目的。

  隨後卻是釋然的一笑,沒有回答,卻坐起了身子,掀開了軟被,下了床,身下隱隱傳來一陣陣刺痛,她只是微皺著眉頭,然後彎身拾起了地上的衣服,坦然的穿了起來,沒有絲毫的窘迫,似乎本就如此的灑脫。

  窗邊的人回首,凝著身前的人,亦無語。

  沉默,纏繞。

  一個望著,一個卻坦然的著衣,似乎並不在乎自己被看去了多少,又洩露了多少。

  笑聲終於抑制不住的從他的喉間溢出,他依舊故我,「小流兒,本王沒想到你如此的大方,讓本王在一大早便欣賞到一副美人著衣圖。」

  他的視線透過她,落到了床榻之上,直直的凝著那一抹如盛開之花的暗紅,臉上笑意更深。

  「不過做戲而已,何須在意。」她沒有看向他,只是淡淡的說道:「西王,我早就說過,這身子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具皮囊,西王要,流景給就是了。」

  她越是風輕雲淡,越是毫不在意,他就越想要看她慌亂,越想擁有她。

  他亦不知,這是何因?

  只是他和她之間似乎因為昨夜變得更加的隔閡了。

  以往的一切早已不復存在,或許也不該再存在。

  物已非,人亦變,那往日的一切即便存在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何不隨著歲月徹底的消失。

  抑或者把它緊緊的鎖在心中,再也不去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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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09:53 PM

本帖最後由 dayplus 於 2012-1-13 09:55 PM 編輯

正文 第04章 不過是戲(2)

  鳳傾歌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微微合上眸。

  「再問一次,你選擇走還是留?」半晌後,他才開口再次問道。

  她整理衣服的手頓了頓,微微側首,眸光如水的看著他,「如果你一定要個答案,那我就告訴你,我選擇走。」

  「走嗎?」鳳傾歌抬眸看向她,面上不經意之間閃過幾抹慘淡,只是在下一刻,他又是那個比誰都要優雅的西王,「即便會被東國的人懷疑,即便可能冠上通敵的罪名,你也要回到他身邊嗎?」 

  他問的,她不是沒想過。

  那一戰,她敗了,誰都知道,她敗得徹底。

  如果她毫發無損的回去,任誰都會懷疑,更何況是東王。

  他這個局在不經意之間還是設了,她走也是敗,留也是敗。

  留下,她便等於捨棄了東國,真的成了叛君之臣,也等於捨棄了自己的尊嚴,真的屈服在他的身下。

  回去,即便她心中一片坦蕩,即便東王相信她,但是嫌隙還是在不經意之間設下了,如果他日,稍有什麼差錯,他們之間的信任便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那麼要離間他們就比以往容易多了。

  所以這一次,不管從哪個方面,她都徹底的敗了。

  帶她回來之初,他便已經設下這個局了吧。

  「對,我要回去。」她堅定的對上他的雙眸,淡然而語。

  不管如何,她都決定回去。

  留下,才是真正的向他臣服了,而她慕流景從不是這樣的人,況且對於東王,她還有一份未報完的恩。

  縱使他日,她為他而死,她亦心甘情願。

  鳳傾歌凝望她,望進一雙明澈如水的瞳眸,那眸子似乎包容了一切,又似乎什麼都映射不到其中。

  笑,再度揚起,一貫的邪魅,又是一貫的優雅,「好,你走吧,不過每月十五,本王在熾離河邊等你。」

  「流景謝西王成全。」此刻,她已然穿好了衣衫,不是紅妝,卻是戎裝。

  對,她是相,夙沙東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慕流景,無人知道她本紅妝,唯有眼前這個男人知道她的一切,也侵占了她的一切。

  她轉身,朝門外走去。

  「你會去嗎?」身後傳來鳳傾歌似是隨意的問話聲。

  她立住了腳步,淡淡的回道:「該去的時候自會去。」

  說完,她轉身便走,消失在那轉角之處。

  一室的靜寂,一室的空蕩,只有那晨風依然不停的吹進,拂過那簾帳,拂過那紅錦,拂過那烏黑的青絲,拂過那癡坐的人,拂過那微微黯淡的眸。

  抬首四顧,恍然如夢。

  昨夜一切是否都為幻想?

  可是那紅錦軟被之上的暗紅卻證明著一切皆真。

  她存在過,但也走了。

 即便她不知道回去之後迎接她的會是什麼,但是她還是走了,義無反顧的走了。

  他,就這麼比不上夙沙曜嗎?

  為何她要如此的死守著他?

  只是她越是在乎,他就越想毀滅。

  總有一天,他會讓夙沙曜向他俯首稱臣,而她呢?

  不知梨花帶雨之姿是否適合她?

  他唇邊的笑帶著幾分異樣的詭異,但掛在他的臉上卻似乎又變得如此的完美,似乎他的任何表情都是美的,似乎他做什麼都是優雅的,似乎他天生就是一個王者。

  在他面前,別人便不得不贊歎,他舉手投足之間的尊貴,即便是殺戮,亦如此……                  



正文 第05章 將軍曦離(1)  

  熾離河,隔斷了整個夙沙皇朝。

  熾離河東是夙沙東國,熾離河西是夙沙西國。

  雖不過一河之隔,但卻是咫尺天涯。

  熾離河上,風浪翻滾,一葉小舟上下顛簸,一個白衣素面的男子立在船頭,讓風吹過他的臉頰,留下一片清涼。

  這便是趕回東國的的慕流景。

  離開西國,或者說離開西王鳳傾歌的視線之後,她便只是他,只是東國那個手握重權的一國之相。

  她望著河東,那岸邊的景色已經漸近,從模糊到清晰。

  她,回來了,卻不知迎接她的會是什麼?

  東王曾對她說過,如果這天下還有一人能信,那便是愛卿。

  話語言猶在耳,她卻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

  不過不管如何,她都會回去。

  恍然之間,船已經到了岸邊,她遞給船夫銀子之後,船夫便撐著船回到了河中,熾離河上無渡口,剛才她也是找個很久,才有個船夫願意撐她過來。

  在她的腳踏上東國土地的那刻,她便告訴自己,忘了吧,忘了在西國發生過的一切。

  忘記之後,她依然是她。

  轉身回眸,她再一次望了一眼河岸的那邊,心底暗暗歎息,鳳傾歌,一切早已注定,你我只能是敵人,他日若是戰場相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然後轉身,她大踏步的朝前走去。

  東國的將士不知有沒有班師回朝,東國的王上不知道是否已經知道她敗了,敗得徹底。

  沒走幾步,一道欣喜的聲音叫住了她,「相爺,你終於回來了。」

  她抬眸淡笑,望著不遠處朝他奔走而來的人,「曦離,我回來了。」

  雲曦離一身黑色的盔甲,雙眼中隱隱有幾絲血絲,下巴已經布滿了新生的胡茬,一見到慕流景,他那本來黯然的雙眸之中流光乍現,他們的相爺回來了。

  快步走到了她的跟著,他單膝跪地,「相爺。」

  一日一夜的等待,萬千的焦急,萬千的言語,到此刻卻全然道不出口,唯有那一聲真摯的叫喚,表達了他的一切。

  慕流景伸手扶起了雲曦離,望著他那張疲憊的臉,聲音裡有絲微微的顫抖,「曦離,謝謝。」

  她的擔心,她的憂慮,全因為他那一聲真摯而不帶任何懷疑的叫喚而慢慢的消散。

  她知道,他信她,即便她消失了一日一夜之後安然歸來。

  縱使別人不信,只要有人信,那麼她慕流景就不會輕易的任流言四起。

  「相爺。」雲曦離似有幾分受寵若驚,憨厚的臉上騰現出了幾分不知所措。

  「謝謝你的信任,曦離,有知己如此,是我慕流景的福氣。」她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眼底依舊淡定無波,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景相並不輕易道謝。

  更何況,他說他是他的知己。

  雲曦離呆呆的立在原地,內心卻激揚不已。

  慕流景對雲曦離來說不僅僅是一個相,更是他崇拜的對像,提拔他的恩人,還是他這一生願意矢志效力的對像。

  即便他知道景相真的會叛國,他也會追隨他到天涯海角。

  更何況,他從未懷疑過景相對東王的忠心,所以他知道景相是不可能叛國的。

  至於這其中的曲折,他相信景相一定會告訴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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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09:59 PM

正文 第06章 將軍曦離(2)

  「曦離,回去了。」慕流景喚了一聲呆立在一邊的雲曦離,笑意更是加深了幾分。

  當初提拔他純屬無心,現在她卻明白自己當初真的是撿到寶了。

  平日裡,他憨厚而真誠,但一到戰場之上,他便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將軍,浴血之劍,殺戮之人。

  短短幾年,他便從一個小小的士兵成了將軍,雖然她也從中提拔,但最終的一切還是歸功於他的努力。

  縱使這樣,他卻依然把自己當作是她的部下,還說過,他一生都會追隨於她。

  只是,他若知道,她非他,不知道又會有怎樣的表情?

  三年了,她成為東國的相已經三年了,這三年的時間,她扮演的很完美,誰都沒有看出什麼破綻。

  縱使她看起來弱不禁風,但卻從未有人懷疑她保護不了自己,甚至也有人早已避她為蛇蠍了吧。

  只是她還有多少這樣的三年,身份終有一天會敗露,到那時候她又會落得什麼下場?

  那個高高在上的東王是曾經說過,愛卿之於我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他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那麼什麼都不一樣了吧。

  揮去了心中的思緒,她緩步而行,而雲曦離卻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儼然是一副部下的樣子。

  「曦離。」她微微輕歎,停住了腳步對身後的人道:「你是將軍,這樣跟在我身後被你部下瞧見了可是會有失你的威望。」

  身後的人亦停下了他的腳步,重復著他說過很多遍的話,「景相,曦離說過,不管曦離以後怎樣,我都將一直追隨你。」

  曦離啊,曦離,你這又是何苦?

  縱使有恩,也早已報盡。

  慕流景在心底微微暗歎,自知她得到的遠比她付出的要多。

  難不成滴水之恩,真當要湧泉相報,他才能心安?

  「曦離,站到我身側。」她瞇眼,看著他一臉躊躇的樣子,輕語溢出,「這是命令。」

  兵營已近,她終究不想讓他成為別人眼中只會敷衍趨勢的人。

  他們之間的關係,她明,他亦明,可是別人卻不明。

  他對她的好,在別人眼底已然是他為了權勢而做的虛假的奉承。

  雖然她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卻還是為他考慮了一番。

  他身體一頓,也終是明白了慕流景的心意,邁了一步,移到了她的身側。

  微風過境,青絲飛揚,衣衫翻滾,她側首,淡笑,「走吧。」

  那一剎那,他有一絲恍惚,只是多年之後,他才明白那一剎那,他並沒有錯,而她的那一笑,也鐫刻在了他的心中,永不磨滅。                  



正文 第07章 一曲傾城(1)  

  他們一路暢談,回到兵營之時,眾人皆是一愣,全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望著那相伴歸來的兩人。

  「景相,將軍。」良久之後,不知道是誰開了個頭,士兵們都清醒了過來,紛紛行禮。

  只是錯愕,震驚,懷疑,眾多表情還是從士兵的臉上表現了出來。

  她淡笑,清澈如水的眸中清冷無波,她哪會不知他們心中所想。

  手揚起,平息了此起彼伏的行禮聲,她幽幽的說道:「這一敗,是本相的敗,亦的你們的敗,但東國並沒有敗,他日我們定能一洗今日之恥辱。」

  清冷的聲音淡淡的流轉在四周,雖是輕輕的,但卻足以震撼每個人的心。

  對,一次失敗並不是失敗,東國更是沒有敗。一句話,把頹然的士氣激發了起來。似乎只要她站在這裡,一句話,一個眼神,一抬手,一投足之間,都能讓人覺得振奮,似乎只要在她面前所有的困難都已然不見。

  東國的相,是運籌帷幄的軍師,談笑之間,便早已將勝敗決戰於筆紙之間,曾經無數次的並肩作戰,無數次的勝利終究不是那麼輕易抹煞的。

  即便心中有疑,將士們還是信她。

  她彎身朝天地之間鞠了一躬,眉宇之間自成一股凜然正氣,「這一敗,都是我計算失誤,該付主責,所以我在此向消失在這天地間的將士們表示道歉,我慕流景在此發誓,一定會為他們報仇,也一定會洗刷今日的恥辱。」

  人心,要安,而她亦明白,不管如何,戰場之上,終究還是會相見。

  「洗刷恥辱……洗刷恥辱……」將士們的聲音洪亮而高亢,直沖九霄。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她淡笑安然,轉首對身邊雲曦離道:「曦離我累了,先去休息下,你安排下回朝的事情。」

  雲曦離頷首,而她悠然轉身,淡出了他們的視線。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慕流景便卸下了平日裡淡然不驚的偽裝,眉宇間有縷倦怠。

  是相,便要爭權奪勢,既要防患別人,又要幫東王出謀劃策,三年了,她一直如此過來,把她交給她的東西,全部用在了輔助東王之上。

  兵法布陣,運籌帷幄,但終究還是敗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敗得徹底。

  身體斜斜的依靠在了床榻之上,她微微的閉起了雙眼,只是一閉眼,赫然浮現在腦海中的卻是鳳傾歌那張看似優雅又邪魅不已的笑臉。

  她猛然睜開了雙眸,揮去了盤桓在腦海中的笑臉,臉上一片清冷。

  原以為自己夠灑脫,真的可以做到什麼都不在意,但身下那微微的刺痛還是時時證明著昨夜發生的一切。

  對她來說,不僅是失去了清白,更失去了自己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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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03 PM

正文 第08章 一曲傾城(2)  

  每月十五,熾離河畔,多麼諷刺的一個約定。

  她是東國的相,而他是西國的王,他們是敵人,她該殺了他,但是此刻,她竟然無法殺他,如果他死了,那麼媚情絲之毒便只會愈演愈烈,最終演變成無法收拾的結局。

  她,終究還是自私的……

  再次閉上眼,極力地不去想任何事情,然後淺眠起來,只是沒想到這一睡竟睡了良久。

  或許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讓她身心疲憊。

  起身,她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琴,此琴名喚離錦,也是她贈與她的。

  纖細的手指不經意之間撥動了一根琴弦,清脆的琴音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淡淡的流轉在斗室之中。

  手復而抬起,又落下。

  傾城絕,絕傾城,這其中又該是怎樣的愛情交織?

  琴音虛無而飄渺,似帶著一種絕望的嘶吼,又似帶著一種悲哀的期盼,是恨,終究還是放不下愛,是愛,又無法釋懷其中之恨,這曲中的情又該是怎樣的千回百轉?

  激揚過後,恢復淡然,愛過,恨過,終是鏡花水月,轉眼成空,於是釋然一笑,攜手共度餘生……

  餘音繚繞,纏繞在她的指尖,散之不去。

  她靜靜的凝著膝上的琴,眼底流轉著幾分令人猜測不透的深思。

  帳內之人,神思飄渺,而帳外之人,卻躊躇不前。

  雲曦離立在慕流景的營帳前,靜靜的立著,想開口卻終究選擇了等待。

  他來這裡,本只是想告訴慕流景回朝之事已安排妥當,卻因為那琴音而不敢上前打擾。

  他雖聽聞景相擅琴,但卻從未聽他彈過,只是沒想到聽聞之際,竟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他並不懂琴,卻能透過琴音感觸到那裡面的悲哀,心底竟也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愁,以致於琴音已休,他卻沒有勇氣開口。

  半晌之後,他深吸了口氣,道:「景相,曦離有事稟告。」

  帳內之人,因為這一聲叫喚而收回了心思,淡淡的回道:「曦離,進來吧。」

  簾帳被撈起,他跨步迎了進去,低首恭敬的說道:「景相,回朝之事已經准備妥當,後日便可回朝。」

  慕流景抬眸,望向了他,「曦離,我說過多少次了,沒人在的時候勿須如此拘束,又或者你根本就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中?」

  雲曦離抬首,不經意之間撞上了她那雙明若寒星的眸子,眉宇之間有份淡淡的窘迫,「曦離知道。」

  只是短短的視線觸碰之後,他便逃一般的移開了眸光,心中一片混亂。

  他,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有如此猥瑣的想法?

  雲曦離暗自詛咒著自己。

  他明明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一國之相,雖看似嬌弱,但卻權傾朝野,運籌帷幄,這樣的人該是有著如此的萬種風情,舉手投足之間都能把光華盡現。

  而他,此刻想的竟是如此污穢的事情,他心中的亂意更甚,以致於完全沒有聽見慕流景的呼喚,聽見之時,又是羞愧難當,什麼都不說的轉身就走,留下慕流景一人呆呆的坐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正文 第09章 夙沙東王(1)  

  微風透過南苑的小窗,拂動著紫色的琉璃帳,清脆的觸碰聲打破了一室的寧靜。

  窗邊的軟榻,紅色的織錦上,一襲青絲散落在枕席之上,白色的絲錦綢衣映著身下的紅色織錦,格外的分明。睡夢之中的人,清秀的臉有些蒼白,薄薄的嘴唇邊帶著一抹甜蜜的笑,似乎是在做著什麼美夢。

  門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紫色的身影,華麗的織銀騰龍裳顯示著來人的尊貴,一邊伺候著的丫鬟一見來人,張口欲行禮,卻因為來人微蹙的眉頭而把到口的話吞了下去。

  來人一揮手,底下的人便靜靜的退了下去,偌大的廳室之中,只余下了軟榻上熟睡的白衣男子和立在一邊望著他的紫衣男子。

  一個躺著,一個站著,無聲無息,唯有那清脆的觸碰聲斷斷續續的響徹在廳室之中。

  良久之後,軟榻上的人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眸,那雙眼清澈如水,似乎只消望上那一眼,所有塵世間的煩惱都會消散。

  眸光流轉,在觸及到那抹紫色身影的時候,榻上的男子坐起了身子,朝著紫衣男子綻開了一抹單純而甜美的笑容,「十三,你來看我嗎?」

  相對於他的單純,紫衣男子卻是一身的尊貴,自有一股風采洋溢在他的眉宇之間。

  「嗯。」雖是短短的一語,但還是扯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他邁開腳步走到了榻邊,然後在白衣男子身側坐了下去,「十一王兄,有什麼東西想要就記得告訴我。」

  白衣男子清秀的臉上綻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拉著紫色男子的袖子,興奮的說道:「十三,你知道嗎?我種在後院的暹羅花開了,白白的,好可愛。還有,十三,我前幾天去池邊,發覺我養的小魚大了很多,還有,還有,上次翠兒答應給我做的風箏做好了,過幾天十三陪我一起玩好嗎?」

  沒等他回答,他又徑自絮絮叨叨的講著一大堆完全是小孩子才會去做的事情。

  一個講個沒完,而另一個只是笑著聽著,一點也沒有厭煩之色。

  「王上。」一道陡然響起的叫喚,打破了這一幕和諧。

  紫衣男子的眉頭微微斂起,盯著跪在地上的宮人,不悅的問道:「有何事,非要打斷本王和十一王爺的談話。」

  他,正是夙沙東國現任的王上夙沙曜。而那個白衣男子便是十一王爺夙沙逸軒。

  宮人的頭低著,恭敬的回道:「王上,丞相回朝了。」

  夙沙曜還沒有出聲,一邊的夙沙逸軒倒是高興的叫了起來,「十三,你聽到了嗎?流流回朝了,我要去找流流玩。」

  夙沙曜轉首看著夙沙逸軒一臉興奮的樣子,不由好聲勸道:「十一王兄,等過幾天,十三再帶流流來好嗎?」

  說到流流兩字,他不由覺得拗口,可是他的十一王兄卻偏偏一聲聲喚他的愛卿為流流,怎麼聽都覺得怪異,好在他的愛卿並不介意。

  說起來也怪,他的十一王兄一向怕生,卻對慕流景一見如故,整天纏著他,一口一個流流,或許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

  有些人即便認識數十載都猶如過客,匆匆一眼卻相對無言,而有些人即便只是見過數面,卻因為彼此志同道合而暢所欲言。

  夙沙逸軒可憐兮兮的凝著夙沙曜,乖乖頷首,「好,十三可別忘記了,我好久沒看到流流了,上次流流離開的時候,還答應陪我一起把暹羅花移種到盆子之中,當時我們還說要送你一盆呢。」

  一想到他那個一臉淡然清冷的相慕流景哄著十一王兄時候的樣子,夙沙曜不由莞爾一笑,「好,我答應你。」

  夙沙逸軒還不忘提醒,清秀的臉上散著純真而無邪的氣質,「真的要記得哦。」

  夙沙曜頷首之後,便往外走去。

  慕流景回朝了,想到這裡,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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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04 PM

本帖最後由 dayplus 於 2012-1-13 10:08 PM 編輯

正文 第10章 夙沙東王(2)  

  快步走到大殿之上,遠遠就望見一行人已經在等候,他整了整衣襟,便朝殿上走去,行走間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之氣。

  「臣等叩見皇上。」殿上之人,一見緩步而來的少年君王,身子微傾,一一朝他行禮。

  夙沙曜從他們身邊行過,直到坐在高位之上,手才微揚,低沉而略帶著磁性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眾卿免禮。」

  殿上之人,眉宇間都隱約透著幾分倦怠,甚至連衣衫之上的塵埃都來不及清理,看來他們一回朝便來見他了。

  眸光流轉,他的視線停留在了慕流景身上,他的相,臉色雖然淡然鎮定,但神情之間終究還是透著幾分疲憊。

  對於戰敗之事,他早已知道,對於他的相的失蹤,他亦明了。

  只是,他信他。

  而且他也毫髮無傷的回來了,不是嗎?

  慕流景也察覺到了夙沙曜打量的目光,心不由的提起了幾分,卻因為他的下一句話而瞬間心安。

  「勝敗乃兵家常事,回來便好。」他雖是對著眾人而說,但她總覺得他好似在告訴著她什麼。

  抬眸望去,殿上的男子依然尊貴如昨,掩不住的自信和驕傲讓他更加的耀眼。

  這便是東國的王,她忠心輔佐的王。

  那一瞬,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短短的交流,然後似是不經意的分開,但她已然明白,他並沒有懷疑她,就如他曾說的那樣。

  隨行的雲曦離以及幾位將軍卻沒有感受到他們彼此短暫的交會,特別是雲曦離,心裡一直盤算著如何向王上解釋景相為何失蹤一天一夜而安然歸來。

  那夜,明白了自己不正常的心理之後,他便開始有意無意的避著慕流景,但對她忠貞的心卻從未變過,如果說是怨,他也只是在怨自己,為何竟會有這般想法。

  本來坦蕩蕩的關係,不由的蒙上了一層曖昧。

  只是話還未出口,高位之上的君王已經發話,「幾位將軍一路也辛苦了,早點回去歇著,至於戰敗一事,由慕卿呈報本王即可。」

  於是眾人行過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臨行的時候,雲曦離不安的望了慕流景一眼,而她卻給了他一個釋然的微笑。

  這幾日,她察覺到了他的不同,雖不知所謂何事,但此刻看到他的關心,心不由的平靜了幾分。

  等到眾人皆退下之後,偌大的大殿之上亦有了幾分冷清。

  「慕卿,本王信你。」夙沙曜望著慕流景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他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一個人對他死心塌地,便要給於全然的信任。

  這三年來,慕流景為他做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當然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而失了信任,況且,他也相信她會給他一個很好的交代。

  至此,慕流景也明白,她沒有看錯人,夙沙曜雖然驕傲,但不高傲,他擅於治國,懂得用人,他是一個真正的王者。

  且不管以後如何,此刻她的心底隱約透著絲絲感動。                  



正文 第11章 君臣之誼(1)  

  風乍起,遠處的簾帳時起時落。

  大殿之上,一君一臣。

  一個紫衣,高高在上。

  一個白衫,淡定坦然。

  慕流景抬首,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王上,關於臣失蹤了一天一夜之事……」

  話還未說完,高位之上的君王笑著阻止了她,「慕卿,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是否累了?去朝露池梳洗一番如何?」

  還未等她回話,他便開口道:「來人,帶丞相去朝露池,好好伺候著。」

  「王上,臣……」慕流景想拒絕,卻因為他的那股氣勢而改變了主意,應道:「謝王上。」

  那種張狂而自信的氣勢自是常人所不能比,亦讓她明白,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一個宮女立在一邊,福身對她道:「丞相,奴婢為你帶路。」

  慕流景頷首,轉身隨著宮女而去。

  「慕卿,本王很久沒和你下棋了,沐浴過後,我們下一盤如何?」身後的人又突然開口問道。

  慕流景轉身,朝著夙沙曜微施一禮,「臣之榮幸。」

  隨後,她便隨著宮女一路來到了朝露池。

  朝露池,是王上御用了浴池,裡面有著天然的溫泉,池壁俱是南海的溫玉構築,有緩和疲勞之功效。

  能入朝露池沐浴,也算是莫大的榮幸。

  她本還擔心著戰敗一事,而他卻閉口不提,似乎毫不在意。

  「丞相,讓奴婢伺候你更衣。」身後的宮女伸手欲為她脫下外袍,這時,她才恍然清醒,出口阻止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宮女面有難色,支吾道:「可是王上讓奴婢好好伺候著。」

  宮女低著頭,偷偷的覷著這個年輕的丞相,心底不由的遐想萬分,臉上也呈現出了淡淡的羞澀。

  慕流景自是沒注意到這一幕,淡淡的說道:「本相不喜歡別人近身。」

  她當然不能讓人伺候著,不然她的秘密當真要被暴露,在丞相府,她也是自己親自動手的。

  宮女咬著嘴唇,一副委屈的樣子,覷了她一眼之後,退了出去。

  她當然也瞧見了,心底也明白。這些年來,也有很多官員欲和她拉進關係而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她,她總以自己年齡尚小而推拒,只是近兩年,那些人做的越發的頻繁,真讓她進退兩難。

  她又怎麼可以成親?

  柔麗的唇邊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她揮去了紛繁的思緒,慢慢的褪下了自己的衣衫。

  衣衫褪盡,胸前是束胸的白色綢帶,那是天蠶絲做成的絲綢,有著防水功能,所以她也不用解下。

  慢慢的步入了浴池,享受著溫泉的舒暢,本來一身的疲憊也慢慢的消退。

  女扮男裝三年,其中之辛苦,也不是他人所能明白,不論是朝野上的爭權奪利,還是戰場上的腥風血雨,都讓她身心疲憊,更何況她還得不斷的守護著自己的秘密。

  也幸好她交給她的易容術和變聲的藥丸,要不然她本來輕柔而婉約的聲音就很容易被認出。

  不知她現在在何處?

  三年了,自從三年前離開以後,她便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慕流景閉著眼,微微輕歎。

  半晌之後,她才從浴池中走了起來,穿上了宮女為她准備的新衣。

  剛穿好衣服,還來不及束發,就隱約聽到有腳步聲,猛然轉首,卻撞進了一雙湛黑的眸子,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只是下一秒,她依然還是那個淡定的景相,「王上。」

  她那清秀而乾淨的臉蛋,此刻正散著淡淡的紅暈,或許是剛沐浴完畢之故,青絲還來不及束起,就直直的垂落在身後,發梢之處,還掛著幾滴水珠,亮如寒星的眸子也氤氳著淡淡的霧氣,這樣的她看起來竟有一種慵懶的妖嬈。

  夙沙曜有了一剎那的恍惚,只是恍惚過來,他馬上恢復了平日裡的自信和威嚴,「慕卿,本王失禮了。本王以為你睡著了。」

  慕流景馬上束起了頭發,傾身道歉,「是臣失禮了。」

  或許是剛才想得太入神了,竟不知道時間已過了許久。

  「慕卿,本王已擺好了棋具。」他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環佩的叮當聲若有似無。

  慕流景的眸中閃過幾縷深思,隨後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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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12 PM

正文 第12章  君臣之誼(2)  

  一路行去,一前一後。

  一個俊朗沉穩,一個淡如清風。

  行至卻君亭,一盤棋,一壺茶,還有一個散著香味的香爐,陣陣清香縈繞四周。

  夙沙曜坐了下來,抬眸對隨之而來的慕流景道:「慕卿,坐吧。」

  慕流景依言,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一邊的宮女為他們兩人沏好了茶之後,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卻君亭內,兩人對坐,清香之中夾雜著淡淡的茶香,纏繞在他們之間。

  夙沙曜執黑子,慕流景執白子,兩人一來一往,頗有不分勝負之勢。

  下到酣然處,夙沙曜突然笑著道:「流景,你知道為何我特別喜歡和你下棋嗎?」

  慕流景握著棋子的手一頓,停在了半空之中,她不明,他為何突然改變了稱呼,多了幾分親暱,卻讓她的心不安了幾分。

  下一刻,她斂去了心神,手中的棋子也坦然的落在了棋盤之上,清越的聲音淡淡的溢出,「因為臣不會讓王上。」

  棋逢對手才是真正的快樂,如果一方沒有專注,那麼棋局亦會索然無味。

  「好棋,看來本王又要敗北了。」夙沙曜望著慕流景落下的白子,微微讚賞。

  本來呈現敗局的棋局,竟然因為她這一子而反敗為勝,他的相果然精通用兵之法,這下棋就等於行兵,一子一步都影響著整盤棋局。

  他把手中的黑子扔回了盒中,拿起旁邊的茶茗了一口,才悠然而語,「流景,本王喜歡和你下棋,不是因為你不會讓我,而是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王上謬讚了。」她亦把白子輕輕的放回了盒中。

  眸光漸深,他望著她的眼底蘊著幾分淡淡的探究,手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似是不經意的提起,「流景,以後沒人的時候叫我名字如何?」

  低著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她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握緊,不明眼前之人到底有何目的?

  既不提戰敗之事,還和他套起近乎來,她認識的東王絕非是這樣的人。

  只是抬首之時,她還是一貫的淡若秋水,「臣惶恐。」

  「流景,你是看不起本王嗎?」眉頭微斂,他的語氣亦透著幾分寒意。

  「是臣不配。」她突然發覺她不懂他了。

  他笑了開來,張揚而耀眼,就好似那頭頂上的驕陽,燦爛的令人晃眼,「本王說你配你就配,就這麼決定了。」

  霸道,而無拒絕之地。

  「臣之榮幸。」他是君,而她是臣,即若如此,她怎麼相拒?

  「你可以叫本王的字。」

  「臣明白。」

  「不要再稱臣了,這三年來,本王早就把你當作知己。」

  「流景於榮幸焉。」

  「流景,以後叫本王子墨。」

  「好。」

  卻君亭之內,清香怡人,茶香繚繞,斷斷續續的談話聲淡淡飄散。

  是君是臣?

  非君非臣?                  



正文 第13章  花落有聲(1)  

  昨夜,一夜春雨,落了一地的殘紅。

  聽雨樓上,夙沙曜推開了緊閉了一夜的窗戶,雨後的清風瞬時灌了一室的清爽,他倚靠著窗欄,眼望著那一片落花,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王上,怎麼如此有興致?」一道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一抹白色翩然而入。

  來人手拿著一把折扇,看似風流俊雅,臉上掛著一抹看似無害的溫柔笑容,眼底卻多了幾分狡黠。

  夙沙曜依然望著窗外,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嘲諷,「你一來,可當真什麼興致都沒了。」

  「十三弟,你可真會傷我的心?」來人掩著胸口,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夙沙曜轉首凝了他一眼,不由的輕哼,「你有心嗎?」

  來人不怒反笑,悠然的走到了夙沙曜的身邊,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聽雨樓下,一片白花,兩道白影。

  一個天真無邪,一個淡笑瑩然。

  同樣是白衫,穿在不同的人身影,便是不同的韻味。

  他的笑意漸深,戲謔之話脫口而出,「十三弟,我還真不知道你有偷窺的喜好,不知你看得是我們年輕有為的景相,還是我們可愛的十一王爺?」

  夙沙曜收回了視線,雙眸微微瞇起,「你是不是很閒?要我再派給你一些任務嗎?我親愛的七哥。」

  「十三弟,你好意思,想累死你七哥啊。」夙沙洛誇張的叫道。

  「別忘了,在別人眼底你本來就已經死了。」夙沙曜凝了他之後,又把視線移到了窗外,悠悠然的說道:「以後沒事少在我面前出現,被別人撞上,會嚇死人的。」

  夙沙洛故作捧心狀,微微輕歎,「我家可愛的小曜曜長大了就一點都不可愛了,當初整日纏著我叫七哥的小曜曜多可愛。」

  「因為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想到年少時,夙沙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窘迫,轉首瞪著夙沙洛道:「夙沙洛,你給我閉嘴。」

  夙沙洛收起了一臉玩笑,視線也望向了樓下的兩道身影,正經的問道:「曜,你為何絕口不提戰敗之事?」

  「沒什麼必要。」眼依然望著那兩道身影,夙沙曜淡淡的回道。

  「慕流景可是被鳳傾歌抓去的,但一天一夜之後,他卻毫髮無傷的回來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疑心嗎?」夙沙洛側首望著自己的弟弟,本來的戲虐之色早已消散無影。

  樓下,一陣笑聲傳來,淡淡的傳入夙沙曜的耳畔。

  他沒有回答,卻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張笑顏。

  他的景相可從來沒有如此對他笑過,雖然同樣是淡淡的微笑,但此刻,他的眼底也浸染著微笑,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而在他面前,只是禮貌性的淡笑而已。夙沙曜微微輕歎。

  凝了良久,他才幽幽的開口,「我沒有理由去懷疑他。」

  「曜,你不是不去懷疑,而是你不想去懷疑,如果慕流景真的背叛了你,就等於你不戰而敗了,驕傲如你,丟不起這個臉,所以你索性不去懷疑。」夙沙洛的話一句句的敲擊進了夙沙曜的心。

  是嗎?他真的這麼想的嗎?夙沙曜捫心自問,心底也有了幾分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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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17 PM

正文 第14章 花落有聲(2)

  「雖然我也覺得景相不會有背叛之心,但萬事沒有絕對,你自己拿捏吧。」夙沙洛凝了一眼樓下,開口道:「或許你該聽聽景相的解釋再做決定?」

  夙沙曜收回了視線,轉首望著眼前之人,應道:「好。」

  「小曜曜,怎麼又繃著一張臉,來,笑一個給七哥看看?」夙沙洛上前捏了捏夙沙曜的臉,又恢復了那種戲謔。

  夙沙曜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眸光裡流轉的都是懾人的怒火,「夙沙洛,你馬上給我消失。」

  夙沙洛也知不能玩的太過份,捏了幾下之後,便笑著離開,身影沒入簾帳之外,一轉眼之間便已消失不見,只留下那句戲謔的話語,淡淡的飄散在空中,「小曜曜,別太想我。」

  而樓下的花叢中,慕流景斂眉,往聽雨樓的方向望去,從剛才開始,她就覺得似乎有一道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但每每回頭,卻又無處可尋。

  而剛才,她似乎聽到了一陣吼聲,只是再去聽時,又似乎只是幻覺。

  一雙手拉住了她的袖子,她低首,對上的是一張純真無邪的臉。

  「流流,快點。」夙沙逸軒一邊擺弄著暹羅花,一邊還不忘叫醒發呆的慕流景。

  她蹲了下去,輕問,「逸軒,你剛才有聽到什麼聲音嗎?」她還是覺得自己沒聽錯,剛才的確有一道吼聲,而那個聲音還是王上的。

  夙沙逸軒一臉興奮,望著她高興的問道:「流流,你也聽到了嗎?」

  果然有嗎?

  慕流景頷首,剛想問他是不是聽到了王上的聲音,他已然拉著她的手,一臉純真的笑道:「流流,我更加喜歡你了,因為流流也聽得到花落的聲音。」

  她霎時呆愕在原地,原來他聽到的是這個,看來剛才或許真的是她自己太多心了。

  一提到花落,夙沙逸軒一臉的笑容又馬上被憐惜取代,他伸手撫過那一片片落花,輕輕的說道:「流流,它們在哭泣,我們為它們做一個墳墓可好?」

  她望著一臉認真的夙沙逸軒,心裡自是一陣輕歎。

  花落有聲,即便是有,也只有心思純潔的人聽得到吧,而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她……

  只是對於夙沙逸軒的要求,不管在別人眼底是多麼的荒謬,她都不會拒絕。

  這樣的他,讓人心疼。

  這樣的他,曾經給過她不能忘記的溫暖。

  「好,我們為它們做一個墳墓。」她淡淡的笑著,眼底滿是寵溺。

  夙沙逸軒高興的跳了起來,拉著她的手臂不斷的笑著,「流流,我就知道流流最好了。」

  於是一片白花之中,兩道白影認真的撿起花瓣來。

  「流流,你以後經常來陪逸軒玩好嗎?」

  「好。」

  「流流,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逸軒。」

  而另一端,紫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窗口,眼直直的望向了這邊, 一聲輕歎自他的唇齒之間溢出,「慕流景,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正文 第15章 奈何多情(1)  

  夙沙西國  傾雲殿

  「眾卿還有事嗎?」高位之上,紅玉雕篆而成的王座上,鳳傾歌一身紅衣,狹長的鳳眼微瞇,乾淨而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扣著椅背,眉宇間彌漫著一股慵懶而妖嬈,令人望而生歎。

  東國以紫色為尊,皇家的一切用品皆是紫色,而西國卻以紅色為尊,到處都是一片紅色。

  明明是如此張揚的色彩,但穿在鳳傾歌身上卻偏偏又如此的適合,也唯有他可以把那紅色穿出獨特的韻味來。

  西國的先王鳳飛城,本是夙沙皇朝的一名將軍,卻一舉攻占了皇宮,明明可以取而代之,又偏偏退居在了熾離河西。

  沒人知道是為什麼,就連他的後代也不清楚。

  只是以紅為尊的傳統卻如此傳了下來。

  他,是將軍,浴血沙場,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鮮紅。

  戰場之上,不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到最後都會變成一片妖紅,那麼何不穿一身紅衣,那麼即便染滿了鮮血,也不會失了本色。

  他的後代,必是要有足夠的能力,要有浴血沙場的勇氣,要有運籌帷幄的智謀。

  所以,紅色為尊,即便怎樣都不失本色,張揚而耀眼。

  底下的官員,皆是一歎,歎鳳傾歌的絕美,歎他們自己的失神。

  明明已經看過數遍,但還是忍不住暗歎,他們有如此絕美而妖冶的王上,到底是他們的幸,還是不幸?

  回神之際,眾人有禮的回道:「王上,臣等沒事再奏。」

  手懶懶的揚起,慵懶的聲音淡淡的流轉在廳室之中,「既然無事,那便退朝吧。」他的動作隨意,他的行為任性,似乎沒有一絲作為王上的威嚴,卻偏偏優雅得令人無法不去相信,他便是他們的王,會帶他們走向勝利的王。

  大臣們陸續告退,偌大的大殿之上,只剩下斜斜的倚靠在椅背上的男子和他身後穿著藏青色宮裝的宮人。

  「亦柳。」鳳傾歌慵懶依舊,輕聲喚道。

  他身後的宮人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清細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王上,什麼事?」語氣裡竟是一種不卑不亢的淡漠。

  「你還是覺得我錯了嗎?」鳳傾歌沒有轉首,只是淡淡的問道。

  身後的人依然低著頭,平靜的答道:「奴才不敢妄加揣測王上的決定。」

  微微一聲輕歎,鳳傾歌起身,繞到了宮人的面前,「亦柳,你在怪本王?」語氣似有幾分惱怒,亦是有幾分憐惜,複雜而難懂。

  宮人沒有回話,只是看著自己那雙同色的鞋面。

  「亦柳,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從今天開始,你便是大學士的義女,莫亦柳。」鳳傾歌凝了一眼低著頭的宮人,似是不經意的說道。

  此話一出,本來低著頭的宮人猛然抬首,對上了他那雙勾魂的鳳眼,眼底滿是不可置信,「王上,你不要我了?」

  伸手想去撫平她那皺起的眉頭,卻因她的那雙眼神而微微失神,恍然醒悟之後,他又收回了手,動作優雅的看不出一絲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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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22 PM

正文 第16章 奈何多情(2)  

  「亦柳,本王是為了你好,你留在本王身邊當個宮人委屈你了。」更何況還是女扮男裝的宮人,只是後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對於亦柳的心意,對於亦柳為何女扮男裝,他的心底並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只能裝作不明白。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他轉身,沒給她任何回答的餘地。

  「王上。」身後的人叫住了他,幽幽的輕語,「她真的如此重要嗎?」

  重要嗎?

  鳳傾歌捫心自問,卻連自己也不清楚。

  「亦柳,你別亂想了。我和她之間只是敵人。」他也不知道,這是在說服亦柳,還是在說服自己。

  就如她所說,我們只是敵人。

  當初一切,早已消逝,她不再是她,而他亦不再是他。

  「那為何要放了她?」亦柳清冷的問道。

  別人不知的秘密,他知,她亦知。

  她從一開始就明白,他為何救她,為何留下她,又為何縱容她,只是因為她很幸運的像一個人而已。

  只是即便知道是替身,即便明知道是飛蛾撲火,但是她就是愛他,從第一眼看見就愛上了。

  所以她不要榮華富貴,只要留在他的身邊,雖是一名宮人,卻能時時刻刻的看著他,陪著他,為他笑而笑,因他愁而愁。

  所以明明很痛苦,她還是不斷的強迫自己去模仿另一個人,眼神,語氣,什麼都是,只要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會,哪怕他只是透過她而看著另一個人也罷。

  只是,她終究不是她,從一開始就不是……

  「反間計而已。」他笑了,邪魅依舊,只是身後的人卻看不到。

  「什麼計謀亦柳不懂,但殺了她,豈不是更好,既除去了東王的左右手,又可以讓王上你不至於這麼難奈。」亦柳不得不承認,就算她可以模仿一切,終究還是比不上她,比不上她的淡然,亦不能像她那般運籌帷幄。

  鳳傾歌的眼睛微微瞇起,轉身的剎那,亦柳清楚的感覺到了他眼底的寒氣,她知道他惱了。

  「亦柳,別以為我不會殺你。」即便他的臉上依然掛著笑,抬首投足之間優雅依舊,但是語氣裡的淡漠卻是誰也忽視不了的。

  那一剎那,亦柳明白了。

  她再怎麼說都是惘然,她不過是替身而已,只是替身,能得到他以前的寵愛,已算是莫大的榮幸,更何況她的命也是他救的。

  「亦柳越界了,亦柳聽從王上的安排。」她低首,沒再說什麼,只是再度抬首之時,她的臉上已是一片淡漠。

  似乎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學會如何掩飾自己。

  「亦柳。」鳳傾歌輕喚了一聲,對於她,他有種憐惜,還有一種歉疚,所以他不能把她留在身邊了。

  亦柳不語,朝他微微施禮之後,從他身邊走過,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又突然停了下來,「王上,亦柳即成莫亦柳,那你是否可以莫憶流?」

  說完,她便絕然離開。

  一室的空蕩,唯有一身紅衣的男子屹立在原地。

  亦柳,憶流。

  莫亦柳,莫憶流。

  當初為她取名之時,只是脫口而出,讓莫大人收養她,只是覺得他比較可靠,沒想到竟如此的巧合。

  難不成,這是天意?

  莫憶流,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無奈不懂,無奈難耐……                  



正文 第17章 絕色美女(1)  

  正是春光燦爛時,花紅柳綠,笑意燦爛的女孩春衫薄袖,一聲聲喚著身後的男孩。

  「笨哥哥,快點走。」

  「笨哥哥,我們等會去騎馬練武。」

  「笨哥哥……」

  身後的男孩,有著秀麗如女孩的容顏,一身紅衣更是映襯著他那白皙的臉龐。反觀女孩,反而有幾分隨性,只是那一臉燦爛的笑意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流兒,你慢點走,跌倒了怎麼辦? 」

  「流兒,你一點都不像女孩。」

  「流兒……」

  她奔跑,他追逐,只是他們的臉上卻是真心的笑容。

  她笑著朝他做了個鬼臉,「不像女孩就不像,反正還有你,笨哥哥。」

  「我才不要娶你。」男孩亦回做了一個鬼臉。

  「不娶我的話你會後悔的……」笑聲回蕩,不斷的纏繞,悠遠而冗長。

  猛然驚醒,她恍惚地睜開了雙眼,失神地望著幽邃陰暗的帳頂。

  清秀的臉看起來微微有些蒼白,她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一雙纖手揪緊了被絹,無措地咬緊了嫩唇,任由那震驚的表情展露在臉上。

  天色稀薄未明,時辰尚早,然而,她卻再也睡不著了。慕流景的唇邊泛起一彎自嘲的笑痕,緩緩地起身下床,坐在了窗邊的軟榻上。

  伸手開了窗,任由那微涼的夜風迎面吹來,吹動著她的青絲,亦吹醒了她恍惚的神智。

  為何?

  她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那張笑臉在她看來竟是如此的刺眼。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了,為何現在又會突然夢到,夢到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風,鑽入了她單薄的衣襟內,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是夜晚的風還是帶著刺骨的涼意,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原以為自己忘記了,卻沒想到什麼都沒忘。

  存在的,抹煞不了。

  縱使萬般掩蓋,它還是在她的心裡生根發芽了。

  甩了甩頭,她揮去了自己的心中的茫然,轉眼間,她依然是那個風輕雲淡的景相。

  她坐了良久,直到天色亮起,她才起身穿好了朝服,驅車往皇宮而去。

  是相,便要日理萬機,便要分擔王上的負擔,便要為天下蒼生謀福。

  權位越高,所做的事情便越多。

  忙碌,詮釋她這些年來的生活。

  入了宮,陸續碰到了幾個官員,依然是如往日一般虛假的奉承。

  有些人表面上敬你萬分的人,暗地裡可能捅你一刀,所以她不相信任何人。

  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她不想捲入,不想面對,但是不得不捲入,有時候一些事情非得已。

  權位之間的爭鬥,遠非自己想遠離就能遠離的。

  「景相,別來無恙。」一個藍色華服的男子上前一步,站在了慕流景的身側。

  他一臉笑意,看起來無害,但眼底的精光卻是不容忽視的。

  官場之上,向來分為兩派,夙沙東國也不例外。

  一派以丞相慕流景為首,而另一派以鎮國公駱宇非為首。

  慕流景淡淡一笑,朝身側的男子微微頷首,「托鎮國公洪福,一切安好。」

  駱宇非似乎一直掛著笑意,眼睛都是彎彎的向上翹,一臉無害的樣子,但是官場之中的人都知道。

  他笑得越是無害的時候,手段越是狠絕。

  兩人皆是無語,卻一直並肩走著,一個一臉淡然,一個卻一臉笑意。

  隨之而來的官員,望著他們兩人,都不由得感到好奇,卻又不敢妄加揣測。

  兩人都是青年才俊,兩人同樣身世成迷,兩人一樣的位高權重。

  誰都想了解他們,卻沒人敢真正的探究。

  一路走到大殿之上,他們分兩邊而立,始終沒有多說一句話,但暗地裡早已交會了千百個眼神。

  而裡面的深意也只有他們彼此之間才能明白。

  一聲尖細的聲音之後,一身華服的夙沙曜走了出來,一如往日的驕傲而自信,張揚中帶著耀眼,令人不得不瞻仰。

  似乎有人天生就是王者,只要站在那裡,就能令別人心悅誠服。

  眾人跪拜之後,早朝一如平日的進行著。

  平靜的看不出一絲的異樣。

  只是慕流景卻微微有些分神,腦中總是無意的閃過一些片段,又被她馬上的拋卻,如此反反復復,以致於她沒有聽見夙沙曜的問話。

  「不知景相對此事有何看法?」直到夙沙曜再問起的時候,慕流景才恍然醒悟,卻不知他所問何事,一直之間難以回答。

  眾人皆望向了她,眼中有抹探究。

  而高位之上的人卻笑著說道:「景相,本王是說讓你多休息一些時日,既然病了,就回去休息吧。」

  他的一語解除了她的窘迫,抬首望去之時,他的眼底竟有抹頑皮的笑意。

  她,不明。

  只是她很快地收回了眼神,朝他道謝,「謝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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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26 PM

正文 第18章 絕色美女(2)  

  她沒有推脫,卻選擇了遵從,道謝之後,她便轉身離去。

  她知道她今日心神不寧,再這樣下去還是無法集中精神,索性離去,而王上似乎也同意她這麼做,要不然他不會這麼說。

  對於夙沙曜,她越來越不了解了。

  本以為三年的時間,她足夠了解他了,卻沒想到一切皆是一個表像。

  他,變得越來越捉摸不透,不再是當初的那個驕傲的令人咬牙切齒的少年。

  什麼都不一樣了。

  他和她,他和他,所有的一切。

  一路恍惚,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一處偏僻的湖邊。

  點點的金光灑在湖面上,搖曳著一池的碧波,煞是美麗。

  於是她索性坐在了湖邊的石頭之上,望著湖面微微失神,此刻靜靜的呆一會,靜靜的想一會,或許是最好的。

  「相爺。」一聲嬌嬈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

  她轉首,清冷的眸光微微掃過站在她身後的女子,柳眉菱唇,似雪肌膚,眼前的女子有著絕美的容姿,眉宇間亦滿是妖嬈之色。

  一眼過後,慕流景又轉過了頭,似乎只需一眼,她就可以把她看盡。

  站在慕流景身後的女子不由的斂起了柳眉,只是下一刻,她出口的聲音卻妖嬈依舊,帶著幾分勾引的意味,「相爺怎麼不理人?」

  「請夢夫人自重。」慕流景的唇角微微上揚,一抹嘲諷盡現,只是聲音卻依舊淡淡的,似乎什麼都引不起她感情上的波動。

  身子優雅的繞到了慕流景的身前,夢夫人的身子假意的一傾,就往前倒去,而慕流景卻眼捷手快的起身,讓她毫無優雅的倒在了地上。

  對於她的投懷送抱,竟有人自制不理,夢夫人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厲色,是不甘,是難堪,亦是怨恨。

  「傳聞景相不好女色,難不成真如別人所說,景相有斷袖之癖?」她自己爬了起來,絕美的臉上卻滿是嘲諷。

  慕流景沒有望向她,似乎只當作她不存在,溢出唇畔的言語卻叫夢夫人氣紅了嬌臉。

  「本相只是對那些不知廉恥的女人沒興趣罷了。」

  「如果,本夫人現在大叫,說景相你非禮我,不知道王上會怎樣?」她的笑裡滿是不懷好意。

  慕流景懶懶的抬首,亦懶懶的問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要你幫我,我要成為東國的王後。」雖是嬌艷如花的臉,卻讓人看之生厭。

  抬眸,慕流景嘲諷的問道:「本相為何要幫你?」

  「因為你如果不幫我,我就讓你名譽掃地。」夢夫人以為抓住了她的一個把柄,語氣也開始嬌蠻起來。

  慕流景輕歎一聲,「愚婦。」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望著慕流景,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笑,淡淡的,卻在一剎那之間耀眼的讓人移不開視線,慕流景的唇微啟,嘲諷之語脫口而出,「沒想到當初名聲響徹夙沙的第一才女蘇雲溪竟是如此的愚蠢。」

  夢夫人不由的後退了幾步,臉上的得意之色也消失殆盡。

  蘇雲溪,為何他會知道她是蘇雲溪?

  「為什麼你會知道?」錯愕之語脫口而出,等到話出口,蘇雲溪才發現自己在無形之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慕流景沒有回答,卻背著她幽幽的說道:「你絕對成不了東國的王後,你也沒資格做,而我也絕對不會幫你。」

  頓了頓,慕流景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的輕笑起來,「至於你所說的讓本相名譽掃地之事,你大可以試試。不過到頭來名譽掃地的只會是你。」

  「我不相信,我可是王上最寵愛的夢夫人。」縱使心底出現了幾分懷疑,但是表面上她還是囂張依舊。

  「王上是一個王者,何謂王者?王者就是知道孰輕孰重,他即便再怎麼寵你,在他的眼底,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僅僅只是一個女人。」她轉身回眸,望著蘇雲溪微微蒼白的臉,笑得如花燦爛,「你覺得天下和你之間他會如何取捨?天下只有一個,而女人何其多,即便他再寵你,充其量你也不過是一個他比較喜歡的女人而已。聰明的女人就要明白自己的價值。」

  慕流景從未笑得如此燦爛過,那一笑,竟讓一直躲在一邊的人有了一剎那的恍惚。

  「你到底是誰?」蘇雲溪的眼底開始出現怯意。

  眼前的人知道她太多的事,多得令人心驚。

  眼前的人把她看得太透徹,透徹的連她想自欺欺人的勇氣都沒有。

  知道她是蘇雲溪的人有幾個?

  而他又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份?

  蘇雲溪的心底混亂不已。

  「本相姓慕,名流景。」淡語之後,她轉身離開,只留下蘇雲溪一個人呆呆的立在原地。

  話語,纏繞不斷。

  人心,惶恐不已。                  



正文 第19章 一念之差(1)  

  「蘇雲溪,夙沙的第一才女蘇雲溪。」直到慕流景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身著藍色華服的駱宇非從樹後從了出來,臉上依然是那一成不變的笑意。

  微愣的蘇雲溪猛然轉身,在望見駱宇非的剎那,她笑了,帶著幾分妖嬈之色,「難道鎮國公有偷聽的嗜好?」

  縱使表面上鎮定萬分,但她的心底卻是紛繁不已。

  又一個人知道她的身份了,如果被夙沙曜知道,那又會怎樣?

  這麼多年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懺悔,只是不管怎麼樣,都無法挽回了。

  都說,一念之間,成魔或成佛,而她選擇了成魔。

  用別人的死成就了自己的生。

  「是夢夫人太大膽了。」笑,帶著幾分嘲諷,亦帶著幾分促狹,他臉上的笑意未變,連說話都是溫和的。

  和他鬥,蘇雲溪絕對沒那個本事。

  他這種人,絕對是一隻狐狸,可以在談笑之間就置別人於死地,而不動聲色。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本來的自持本就已經被慕流景打擊的徹底,此刻更是如瓦解的牆一般分崩離析,「你想怎樣?」

  看來這一次,她真的錯了,錯在她不該妄圖用自己美貌為自己找一個有權勢的靠山。

  一步錯,步步皆錯。

  「想和你做一個交易。」駱宇非的眼眸微張,斜睨著眼前的女子,話語滿是漫不經心,似乎她答不答應都與他無關,又或許他早就知道最後的答案。

  蘇雲溪自是出口問道:「什麼交易?」

  此刻,她已然沒有退路,既然沒有退路,只能一路往前,或許可以為自己開辟出一條新路來。

  「我可以幫你,幫你登上後位,如何?」他突地湊近,勾起她一縷青絲,笑容依舊,「而你只要繼續去糾纏景相就好,不能讓王上知道,但是要讓我知道。」

  蘇雲溪望著眼前這個一臉笑意的男子,心底滿是疑問。

  只是此刻,並非她可以考慮的時候,她的答案只能是是。

  當初她找上景相而非駱宇非是因為她知道這個一臉無害的男子遠比任何人都難以捉摸。

  「好,我答應你。」她頷首,低聲應道。

  手微張,黑發從他的指尖滑落,他抬首,凝著蘇雲溪道:「夫人是聰明人,我不會虧待夫人的,至於具體如何做,我自會派人通知夫人。」

  彼此頷首,然後轉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沒人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只有他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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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32 PM

正文 第20章 一念之差(2)  

  「王上,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夙沙西國的丞相伊慕白恭敬的問著斜靠在椅背上的男子。

  鳳傾歌慵懶的睜開了雙眸,淡淡的凝著伊慕白,優雅的笑道:「是,本王決定了。」

  「王上,太危險了。」伊慕白一直以來都不明白自己的主子。

  他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成敗得失,權貴榮華,什麼東西都似乎入不了他那雙勾人心魄的鳳眼。

  只是他卻一直在爭,爭天下,又或者可以說是玩,因為沒有人像他那樣把勝敗看得如此之輕,似乎注重的只是過程。

  鳳眼微瞇,鳳傾歌抬首望向了自己的丞相,「我不會有危險的。」

  伊慕白自然知道鳳傾歌決定的事不會那麼輕易改變,只是他真的想不通他有什麼理由一定要親自去東國。

  為何要置自己於危險之中?

  「王上,你去東國,難道是為了東國的相?」躊躇了良久,伊慕白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那一戰,王上明明可以殲滅東國的軍隊的,可是他卻只抓了東國的相。

  既然抓了,就該收為己用,或者誅殺,只是他卻把他放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王上的心底在想些什麼,於是一些背地裡不好的傳言開始蔓延開來。

  王上已經二十三歲,早該封後封妃,但是他卻始終沒有立後,甚至連妃子都不曾有一個,不管大臣們如何勸說,他始終不為所動。

  所以底下的人開始猜測,王上是否有斷袖之癖?

  如此看來,難道真如傳言所說嗎?

  「伊相,難道你也信那些傳言?」好看的眉頭微斂,鳳傾歌直視著伊慕白,神色似乎慵懶依舊,只是眼底的那抹寒意卻讓伊慕白驚了心。

  鳳傾歌自是聽說了那些傳言,只是他從來就是一個不羈的人,別人說什麼,他從來都不在乎。

  只是如果有人當面質疑,他也不會客氣。

  「王上,微臣該死。」伊慕白低頭,不敢直視那道冰冷的眸光。

  鳳傾歌斂眸,不再去看伊慕白,只是平靜的說道:「伊相,本王此次叫你來絕非是來聽你的質疑的,而是本王信任你。本王離開以後,一切朝中之事就交給你了。」

  「臣遵旨。」伊慕白躬身,行動之間滿是恭敬。

  斜靠在椅背上的人似乎是困了,倦了,連眼睛也懶得爭,只是淡淡的說道:「本王累了,你先下去吧。」

  伊慕白行禮之後,便退了下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身後的人卻又突然開口道:「伊相,我臨走的時候會把鳳符交給你,到時候你可以調動西國一切的兵力。」

  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如果本王有什麼意外,那麼西國的王位就傳給你了。伊相,我一直把你當作知己。」

  伊慕白的身子一僵,震驚於他聽到的,他剛想轉身說些什麼,身後的人卻阻止了他的動作,「下去吧,本王真的有些累。」

  伊慕白依言,漸漸的消失在了鳳傾歌的視線之中。

  本來閉著的眼睛,猛然睜了開來,似清澈又似深沉,令人猜不透他的心底在想些什麼。

  薄唇微微上揚,鳳傾歌的臉上盡是令人看不透的神情,只是無論是怎麼的他,都掩飾不住那種懾人的風華,連一直隱於暗處保護他的人都不由暗暗失神。

  低沉而迷人的聲音響起,帶著惑人的慵懶,「風,你留下,在暗地裡跟著丞相。」

  沉醉於他風華之中的人猛然清醒,低低的應道:「屬下明白。」

  鳳傾歌優雅的拿起桌上的一杯茶,茗了一口,才悠悠然的輕笑,「風,本王就是喜歡你的少言多行,以後的日子一切小心。」

  「丞相他?」空蕩的屋子裡似乎只有那斜靠在椅背上的人,只是低低的聲音卻不時的從暗處傳來,讓人聽不真切。

  「亦敵亦友。」鳳傾歌一語道盡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剛才的一席話,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他說得越大方,他表現的越相信他,伊慕白的壓力就越大,只是到最後他到底是敵還是友還要看他最後的決定。

  風沒有再問什麼,唯有那低沉而恭敬的聲音傳進了鳳傾歌的耳畔,「屬下定當竭盡所能完成主子的任務。」

  下一刻,一切便恢復了平靜,似乎剛才的對話並不存在一般。

  「小流兒,不知你可否記得我們十五的熾離河之約。」

  手撫著繫在腰間的袋子,鳳傾歌的臉上漾著一抹迷人而魅惑的笑容。

  此種風情,更是道於何人說……                  



正文 第21章 鏡花水月(1)  

  春日裡,百花綻放,蝶影紛飛,習習春風拂過,吹動了岸邊的柳枝,吹皺了一池春水,亦吹醒了立在岸邊神思恍惚的人兒。

  眉眼流轉,眼眸所及之處俱是一片春色,慕流景本來迷茫的雙眸漸漸的變得清明,相對於這盎然的春色,她此刻的心情卻是蕭條而頹然。

  時間過的很快,轉眸之間,已過了十多天,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是心還是不由自主的出賣了自己。

  那些以為可以淡忘,抑或者刻意淡忘的東西,終究還是存在,還時時刻刻叫囂著,讓她不得不注意它們的存在。

  每月十五,本王在熾離河等你,鳳傾歌的話總是不斷的在心中徘徊,揮之不去。

  她是去,還是不去?

  如果去,此刻就該動身了,熾離河離朝都雖不遠,但也是要個三四天的路程,此刻儼然已是三月初九,再過六日,便是十五。如果不去,那十五之日,她又會變得如何?

  雖聽聞過媚情絲,但卻從未見過,世上所能擁有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這毒性,她也實在是沒有把握。

  他為何要如此招惹她?

  當初他們早已恩斷義絕,彼此不相往來,為何事隔幾年之後,他又儼然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靠近她,接近她?

  鳳傾歌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自始自終,她從未看透。

  而他呢?

  似乎從頭到尾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透她一般,她易了容,變了聲,甚至連言行舉止都變了,可是他卻偏偏從第一眼就認出了她,如此的准確,即便她想賴也賴不掉。

  本以為他會向東王揭穿她的身份,但他沒有。

  他的心思晦暗如深,她也已經累得去揣摩,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此刻,一只金色的鳳尾蝶在慕流景的身旁飛轉,金色的翅膀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它繞著慕流景的不斷的翩飛,最後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直到手上傳來微癢的觸感,慕流景才回過了神,一眼就望見了停在她手上的金色鳳尾蝶,本來淡然的神情在一剎那之間瞬變。

  金色的鳳尾蝶,竟然是金色的鳳尾蝶。

  從今以後,金色的鳳尾蝶只專屬於我的小流兒,見到它,你就可以知道我來找你了。

  曾經,他如此對她說過。

  曾經,她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暗暗欣喜。

  如果可以,她寧願他只是那個江湖上的鳳蝶公子,那個一笑傾倒天下女子的鳳蝶公子。

  縱使他流連花叢也罷,縱使他放蕩不羈也好,至少他們不用對立。

  而她也不用如此為難。

  這麼說他來了?

  是在熾離河畔等她嗎?

  鳳傾歌,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這個讓她快樂過,也讓她痛苦過,這個救過她,也陷她於萬劫不復的男子,她該如何對待?

  本以為早已忘懷,一切都明鏡如水,只是那一夜之後,所有的感覺都被他挑了起來,複雜,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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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0:37 PM

正文 第22章 鏡花水月(2)  

  「相爺。」一道陡然而起的聲音打破了慕流景的思緒。

  她悠然轉身,只見管家恭敬的立在她身前,於是輕問道:「李叔,什麼事?」

  李叔在她的相府也待了三年了,自從她為相之後,他就一直兢兢業業的為她打理著一切,為人嚴謹而沉穩,只是對她卻依然有種莫名的疏離,想必是因為她占據了東國前丞相的位置,甚至於府邸,不管如何,心底始終有種淡淡的遺憾吧。

  「相爺,剛才先後有兩個人送來了兩份禮物,指明說要相爺親自拆封。」李叔恭敬的回道,始終是一種謙卑有度的語氣。

  是什麼人?又是什麼禮物?竟要她親自拆封,她不由倍感好奇。

  「禮物呢?」她望向李叔問道。

  李叔把兩個小小的盒子呈給了慕流景,然後恭敬的退到了一邊。

  兩個盒子不管從大小還是形狀來說都差不多,只是包裝的顏色有所區別罷了。

  她拆開了其中一份,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張紙條,伸手取出來一看,上面赫然寫著「傾情水月歌盡幻,鏡花若流空成景。」

  這是……當初一個高僧送她的解簽語,還有那支簽,那支名為鏡花水月的簽。

  她連忙打開了另一個盒子,盒子裡裝著的竟也是那句解簽語。

  掩下了心底的萬千思緒,慕流景轉首望向了李叔,「李叔,送禮的人呢?」

  李叔低著頭,恭敬的回道:「回相爺,送禮的人已走。」

  走了嗎?

  同一時間,竟然有兩個人送來同一樣東西,她隱隱的覺得事情似乎暗藏著什麼風波。

  她可以理解一個是鳳傾歌派人送來的,那另一個呢?

  知道她身份的人有幾個?

  知道這個解簽語的人又有幾個?

  而送禮的人又有著什麼目的?

  「李叔,送禮的人有沒有說什麼?」慕流景微斂眉頭,心底自是一番思量,想像著送禮之人的目的。

  李叔這才恍然記起袖中還有一封信未給慕流景,連忙從袖中掏出了信,「相爺,是老奴忘了,送紅色盒子的那個年輕人還讓我交給你一封信。」

  慕流景接過信,拆了開來,信上簡簡單單的寫著幾個字,「蒼雲深處無人家,便是一地後庭花。」

  放下了信,慕流景依舊一臉的淡然,回首對李叔道:「李叔,你先下去吧。」

  李叔依言退了下去,一切又恢復如初。

  慕流景望著波光搖曳的湖水,手一揮,三張字條頃刻間飄入湖中,慢慢的沉了下去。

  唇角依然是那淡定不驚的微笑,她轉身,慢慢的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是敵是友,今夜她去會一會便知?                  



正文 第23章 蒼雲夜會(1)  

  是夜,喧囂燃盡,夜幕低垂之時,一輛馬車從相府的後門出去,直往朝都東面的蒼雲寺。

  趕車的人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衣領高高的豎起,遮住了半邊的臉,讓人看不真切。

  車裡面,慕流景靠在軟榻之上,微微的合著眸子,一臉的淡然之色。

  寂靜的夜裡,唯有那馬車的聲響有節奏的響著。

  蒼雲寺位於蒼雲山上,蒼雲寺裡有一個高僧,慕流景曾經在因緣際會之下得到了高僧的指點,只是她之前未能明白那兩句解簽語所代表的意思。

  傾情水月歌盡幻,鏡花若流空成景。

  傾歌,流景。

  當時她不明,直到她遇到了鳳傾歌,直到她改名成了慕流景,她才陡然響起,當初那兩句解簽語裡面包含著著兩個名字。

  是巧合?還是真的早已注定?

  她是否可以理解成為,她和他的一切就若那鏡花水月,終究成空。

  成空?

  想必真該如此吧,不然那以往的一切,美好的也好,傷心的也罷,此刻看來也不再具有任何的意義。

  她早已不是當初的她,過去的一切,她也早就決定塵封。

  一路恍惚,不知覺之中已然到了蒼雲山,車外傳來車夫略帶著低沉的問話聲,「相爺,到蒼雲山了。」

  慕流景應了一聲,然後下了車,吩咐車夫道:「小齊,你在這裡等著便好。」

  車夫頷首,恭敬的目送著慕流景離開。

  慕流景一路行去,繞過了蒼雲寺的大門,行到了蒼雲寺後面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上面開滿了一種紫色的晚冷香。

  晚冷香,一種只在夜裡開花的花,花開一次一夜,夕陽落下之時開,朝陽初生之際便敗,當初她無意之中看到了月光下那滿庭的晚冷香時,便愛上了這一處幽靜的地方。

  只是誰又會如此了解?

  風乍起,一陣花香四處飄逸,淡淡的縈繞在她的鼻尖。

  深吸了一口氣,她眉眼流轉,望向了四周,清越的聲音輕柔的響起,「既然來了,又為何不現身?」

  一道黑影從暗處閃現,直直的朝慕流景走來。

  來人一身黑衣,冷峻的臉上滿染風霜,似是歷經了萬千滄桑一般的疲憊,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累贅,唯有腰間那一把劍,幽幽的散著寒光。

  慕流景不由詫異的睜大了雙眸,眼直直的望著朝她走來的人,欲言又止。

  竟然是他,她的大哥。

  她以為他死了,可是他卻沒死。

  他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

  本來到口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她連忙收起了自己的失態,淡然的輕笑,「不知道閣下找我所為何事?何必如此大費周折,要不是我剛好知道蒼雲寺後有如此一個地方,實在很難猜透閣下詩句裡的意思。」

  「素聞景相博學多識,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蘇步凡微扯嘴角,似笑非笑。

  慕流景搖動著手中的紙扇,自有一股瀟灑之態,一言一行儼然是一副丞相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滿是淡定,笑語輕溢,「閣下過獎了。」

  蘇步凡上下打量了慕流景一番,眼眸微斂,有幾分深思在他的眼底湧現。

  良久之後,他才悠悠的詢問,「景相當真不想承認嗎?」

  慕流景似漫不經心的輕笑,「不知道閣下想讓我承認什麼?」

  她知道既然他可以用一句解簽語把她引出來,勢必對她多加懷疑,只是卻不知道他懷疑的是什麼?

  此刻,她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親人又如何?

  如果暴露,事情又會變成怎樣?

  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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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22 PM

本帖最後由 dayplus 於 2012-1-13 11:25 PM 編輯

正文 第24章 蒼雲夜會(2)  

  劍,從劍鞘裡脫鞘而出,散著幽幽的寒光。

  蘇步凡的眸子冰冷而無情,似乎只須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劍,指向了慕流景,寒光映襯著他眸底的寒意,連周圍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閣下此舉為何?」慕流景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這驟然冷卻的氣氛,笑意依舊。

  蘇步凡此舉一出,慕流景心底已然明白,他並非是知道她的身份。

  劍,又逼近了幾分。

  蘇步凡一字一句的問道:「景相認識蘇流夢吧。」

  「認識又如何?不認識是又如何?」慕流景斂下了心底的萬千思緒,似是毫不在意的問道。

  本來指著慕流景的劍突然放了下來,蘇步凡正眼看著慕流景,笑了開來,「流夢,別裝了,我知道是妳。」

  心陡然一凜,慕流景沒有想到事情突然峰回路轉,一臉的笑意不由微微一僵,只是她到底是丞相,這三年之中,她早已習慣了這一類的試探,再看去之時,她依然是那個輕笑淡然的景相,「本相不知道閣下在說些什麼?」

  「流夢,妳緊張的時候,小指會不自覺的彎曲,妳現在還是沒變呢?」蘇步凡凝著慕流景,眼底滿是笑意,「我既然會約妳出來,就已有七八成的把握,剛才一試探,便已有十成的把握。妳慕流景便是蘇流夢。」

  她緊張的時候,小指會彎曲?

  慕流景心底不由的微微一歎,看來她自以為完美的扮演,終究還是有破綻,難不成鳳傾歌也是因為這一點而一眼就認出了她嗎?

  一個人再怎麼偽裝,一些不經意之間的小動作總會洩露一切,她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甚至還把它用於別人的身上,到頭來卻忘了自己。

  只是她從未想到她大哥竟然會注意到她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記憶中大哥似乎一直很冷漠,對她更是如此。

  此刻,他突然之間的改變,她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

  還未等到她開口,蘇步凡頹然的瞅著她,微微輕歎,「流夢,妳就這麼不相信大哥嗎?」

  印像中,大哥似乎從未對她說過什麼,更何況還是用如此無奈的語氣。

  難道幾年的分離之後,一切都變了嗎?

  蘇步凡突然上前一步,把慕流景拉進了懷中,眼底閃過一抹令人看不透的深思,「流夢,以前是大哥不對,但大哥只是……」

  「大哥,以後還是叫我流景吧,蘇流夢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慕流景。」慕流景任由蘇步凡把她擁在懷中,坦然而言。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再不承認也是惘然,她大哥必定也費了好一番心思才讓知道她的身份的。

  只是對於蘇步凡的改變,她還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了。

  慕流景還來不及多想,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閃過,她從一個懷抱落入了另一個懷抱,一道怒吼在她耳畔響起,「慕流景,你竟然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幽會。」

  慕流景轉首望去,只見一臉怒意的男子正在瞅著她,似乎她做了什麼滔天大錯似的。

  他的身上儼然是車夫那件寬大的衣服,只是此刻豎起的領子已然翻下,露出了他那張滿是怒氣的臉。      



正文 第25章 蒼雲夜會(3)  

  「寂月,你怎麼來了?」本來淡然到極致的慕流景此刻竟有幾分討好的意味,甚至還有幾分心虛。

  寂月凝了一眼不遠處正一臉茫然的蘇步凡之後,便把眼光投注在了慕流景的臉上,這是一張只能算是清秀的臉,但那抹笑,那抹淡然,那一種舉手投足之間的氣質總是教人移不開雙眼,似乎容貌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無法掩飾的內在光芒。

  「慕流景,我說過什麼,還記得嗎?」寂月此刻已然收起了一臉怒意,臉上帶著痞痞的壞笑。

  「寂月,他是我大哥啊。」只要和他在一起,慕流景就淡然不起來,此刻的她更是多了一份令人無法忽視的生動。

  一邊的蘇步凡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瞇著雙眼打量著寂月,猜測著寂月的身份,對於他能讓慕流景變得不一樣一事也頗為在意。

  「對,流景是我的妹妹,你有什麼事沖著我來便好。」他上前一步,和著慕流景的話說道。

  寂月看也沒看蘇步凡,只是執意的要慕流景的一個答案,「我不管他是誰,只要是男人就不行。快說,我說過什麼?」

  對於寂月說過的話,慕流景哪說得出口,自是裝作一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樣子。

  剛才她實在太大意,怎麼忘了小齊從來不會把臉遮起來,只是沒想到寂月會來,對於變聲之事,他也易如反掌,或者更勝於她。

  得不到答案的寂月勾起慕流景的下巴,一臉不容拒絕的霸道,「我再說一遍,這一次可不許忘了。被我救起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寂月的人,我可以離開你,但是你不許,我可以拋棄你,但是你不可以。」

  「所以……」他拉長著聲線,滿臉笑意的望著慕流景,「我該如何懲罰你上次趁我閉關的時候不告而別?」

  「寂月。」慕流景眼神一斂,滿是蘊意的凝了他一眼,「有事回去再說。」

  這一眼,寂月自是明白了她所要表達的意思,師父她不喜歡向外人提及她。

  「不要,我就要在這裡說個清楚。」雖然心底明白,但是他還是吞不下被慕流景拋棄的那口氣,一臉不願合作的樣子,儼然就像一個鬥氣的小孩。

  慕流景的心底暗暗一笑,故意一副隨便他的樣子,喚過一邊的蘇步凡,「那寂月一個人留在這裡賞花吧。大哥,我們先走。」

  話音未落,寂月就一把攥住她的手臂,霸道的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回去。」

  慕流景釋然淡笑,心底那紛繁雜亂的思緒因為寂月的到來而暫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便是有這個本事。

  和他在一起,她便可以如此輕鬆,不用去猜測他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因為他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表現在臉上。

  一邊的蘇步凡看著這一幕,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和他們格格不入,心底掠過一絲不悅,他也上前一步,拉住了慕流景的手,「流景,我們回去吧。」

  慕流景看著左右兩人,不由的黯然失笑,她幾時變得如此受歡迎了。

  只是不管在任何時刻,她都不會忘記自己的處境。

  把手從他們兩人的手中抽了出來,她不管寂月的一臉不滿,拉過蘇步凡走到了一邊才道:「大哥,我希望你以後當作不認識我。」

  「流景妳?」蘇步凡一臉不滿,激動之余拉住了慕流景的手,這可讓本就不滿的寂月更加的不滿了。

  他正想上前,慕流景卻回首望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讓他乖乖的呆在了原地。

  一眼過後,慕流景便回過了頭,對蘇步凡道:「大哥,我自有我的打算,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有事,以後你派人送個信來,我們就在這裡見面便好。」

  沉默了良久,蘇步凡才頷首道:「流景,我也明白妳為何會留在朝中,爹爹果然沒有白疼妳。」

  「大哥,你明白就好。我自不會讓爹爹就如此含恨九泉。」慕流景仰首望著蒼穹,似是在回憶著什麼,眸中一片淡淡的迷茫,只是回首之時,早已恢復一片清明,「大哥,我們就此告別吧。」

  蘇步凡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看著慕流景的手慢慢的從他手中抽離,他突然猛地一握,握著了即將抽離的手。

  慕流景抬首,不解的望著他,「大哥?」

  蘇步凡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開了手,眼中有一種情感似乎將要傾瀉而出,只是他一轉身,把一切盡瀉於那夜幕之下。

  「你們先走吧。」

  慕流景還想開口問些什麼,身後的寂月卻一把拉過她,不經她同意便把她一路往回拉。

  無奈之下,她只是向蘇步凡道了一聲珍重,便隨著寂月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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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plus 發表於 2012-1-13 11:28 PM

正文 第26章  妖尊寂月(1)  

  冷月如弦,正是夜半寂寥之時,空曠的古道上,一輛馬車不急不緩的行著,怪異得是馬車上並沒有車夫,但是馬卻乖巧無比,似乎無形之中有人牽制著它們。

  「寂月,你又搞這把戲,如果有人看到,定會嚇個半死。」一聲清越而略帶著慵懶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這半夜,無人駕馭的馬車,看起來的確令人心驚。

  「大半夜的,哪來的人,有鬼還差不多。」不滿的抱怨聲緊接著那道清越的聲音而來。

  輕笑聲溢出,淡淡的流轉在夜幕之下,只是卻也萬分的詭異。

  一個在夜裡偷雞摸狗的人,半夜剛剛盜得一票,正得意洋洋的回去的時候,忽見一輛馬車迎面而來,心底還不由的得意萬分。

  他想,今日他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正好劫了這輛馬車裝東西回去。

  只是待到馬車行到近處,他卻不由的嚇出了一聲冷汗。

  這馬車竟沒有人駕馭,看起來詭異的令人心驚。

  身後似乎湧起了陣陣陰風,平日裡作惡多端的人嚇得尖叫一聲,連忙扔下東西拔腿就跑。

  一聲不滿的咕噥從馬車內傳來,車簾揭開之時,一張蒼白的臉透了出來,眼中還有絲絲的血流出來,那人跑到一半,轉首而望之際,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本來還健步如飛,一下子便變得身軟無力,只是抱著頭,瑟瑟發抖,口中不斷的求饒,「不要來找我,我以後不敢了,不要。」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而此人,平日裡作惡多端,此刻又怎麼會不怕?

  馬車越行越近,行到他身邊的時候,一個頭顱飛了出去,直直的落在了那人的眼前,一聲尖叫劃破了寧靜的夜幕,那人竟如此被嚇死了。

  只是再去看時,那滿是血的頭顱分明就是假的,只不過是有人惡作劇罷了。

  一陣大笑從馬車中溢出,復而漸漸的消彌在夜幕之中。

  -----------

  手撈起窗邊的簾帳,任由那清冷的月色灑落了一車的清輝,慕流景探出頭,往車後看了一眼,微微輕歎,「寂月,看你把人家嚇得。」

  說是輕歎,又似乎有幾分促狹的打趣。

  「愚蠢。世人就是愚蠢,他是罪有應得。」寂月手中把玩著一個堪比真人的頭顱,不屑的輕哼。

  慕流景凝了一眼寂月手中的頭顱,還是免不了一陣輕歎,哪有人把頭顱當作玩具的?

  見慕流景一直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寂月猛地把那頭顱塞到了慕流景的手上,朝著她燦爛的一笑,「流兒喜歡的話就送給流兒了。」

  慕流景連忙把東西給推了回去,尷尬的笑了幾聲,「寂月你自己留著便好。」

  她雖不會如別人一般怕,卻也不想半夜裡做惡夢。

  只是她是絕對不會告訴寂月,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他在她面前玩頭顱。

  寂月和慕流景同年,但卻有著一張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單純少年,任是不認識他的人都被會他的外表所欺騙。

  一個俊美的少年,手中抱著一個頭顱,手指還梳理著頭顱上的黑髮,再加上此刻他還一臉淡淡的笑意,這畫面說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慕流景看著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偷偷的把眼神移向了馬車外。                  



正文 第27章 妖尊寂月(2)  

  寂月抬首之際,看到慕流景的眼光望向了別處,又突然想到剛才的事情,臉上的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不滿,這變臉的速度快得令人喟然。

  「慕流景,我忘了還沒有跟你算賬。」他一生氣,便會連名帶姓的叫。

  「寂月,算什麼帳?你是不是記錯了?」慕流景回首,狀似一臉茫然的問道。

  寂月的記性不好,往往一些事情做過就忘,更好笑的是他從不會去記別人的容貌,除了師父和她,他誰的容貌都不記得。

  在他眼裡,人看起來都差不多,讓他記還真是有些難為他了。

  慕流景有時候也不免感歎,被他記著到底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慕流景,別以為我會忘,你竟然敢拋棄我,一個人出來。」寂月的話一出,慕流景就不由的微微輕歎。

  果然,對於她的事,他記得比什麼都牢。

  有時候她真不知道該說他記性好,還是記性差。

  明明什麼事都記不住,偏偏能記住她的一切,而且寂月對那些文字特別敏感,一看便能記住,有人寒窗苦讀十年也比不上他的一天,此刻該是暗歎老天之不公的時候。

  「寂月,我說了不是拋棄你,明明是你自己要閉關三年。況且師父都同意我出來了。」對於寂月,慕流景總有一份無可奈何,唯有任著他任性。

  縱使她熟讀兵法策略,卻找不到可以用來對付他的法子。

  寂月就像是那夏日裡善變的天,剛剛還晴空萬裡,下一刻就可能下起磅礡大雨,誰都無法預測他下一刻的表情,豐富的令人愕然。

  他有時候深沉,有時候又單純,有時候凶狠,有時候又溫柔,有時候邪魅,有時候又比誰都陽光,只是在她面前,他卻從來不刻意的去掩藏什麼。

  「不管,我不管,總之就是你拋棄了我。」寂月一臉的耍賴,完全就似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慕流景的眼微微合上,靠著馬車裡的軟榻,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當我拋棄你好了,你大可以離開。」

  身子猛然被拉起,下一刻她已經落在了寂月的懷中。

  「我不要。」寂月緊緊的擁著慕流景,就怕她會消失了一般,「上次就算了,下次不許你再不告而別。」

  柔麗的唇畔邊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慕流景索性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安安穩穩的睡了起來,她就知道她一說離開,或者和他毫無關係,他便會什麼都不計較。

  看起來她雖然始終處於下風,但實際上卻是他被她吃的死死的。

  因為他不想離開她。

  「好了,不離開就不離開,如果被世人知道名震江湖的妖尊竟如此的小孩子氣,不知道他們會……」懶懶的聲音從寂月的懷中傳出,只是話說到一半,人卻已經睡了過去。

  這些天慕流景一直沒怎麼睡好,所以精神一放鬆下來,疲憊感就馬上席卷了她全身。

  寂月輕輕的挪了一個位置,讓慕流景可以睡得更加的舒服,唇畔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是無邪又令人猜測不透,手指輕輕的為她挽起散亂在臉上的頭發,眼神柔若春風,淡淡的話語隨風纏繞,漸遠漸遠,最後消散……

  「流兒,以後不許你再拋棄我。」

  那一夜,無人的馬車不知讓多少人嚇破了膽,朝都之城,百姓之間,都不由戰戰兢兢的談論著那夜所見的詭異現像,一傳十,十傳百,事情也被傳得更加的詭異。

  一時之間,那些在夜裡出門的宵小因為做賊心虛而不敢出門,朝都的夜變得更加的安寧和諧。

  事後每每談及此事,寂月總是毫不在意地輕哼一聲,「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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