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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4:56 PM

蘇小染 -【夫君你能奈我何】《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9 12:55 AM 編輯

【書名】:夫君你能奈我何

【作者】:蘇小染

【內容簡介】:

  =v=簡潔對話版文案:

  宇文逸軒:「馨兒。」

  寧可馨:「嗯哼。」

  宇文逸軒:「你說這好好一個王府,都給你整成什麼樣了。」

  寧可馨:「=v=我高興,你奈我何?」

  宇文逸軒:「……」

  寧可馨:「=v=沒事了就一邊待著去,沒看見本姑娘正忙著呢。」

  宇文逸軒:「……」

  寧可馨:「→_→嘿,這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

  PS:=v=本文主旨輕鬆樂觀,平淡溫馨,狗血小白,以小染的話來說此文,那真是春宮無限好啊無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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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4:57 PM

1、一 ...

  時值初春。
  
  位於京城南郊的一處別院裡,寧可馨正一邊舒服的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一邊翻著手中的書卷,口渴時喝上兩口矮几上剛剛沏好的茶水,小日子過的甚是愜意。
  
  正想著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就看到了自己的貼身丫頭澈雪奔了過來,手裡還拿著封信,不禁皺了皺眉頭,扁扁嘴,心道不知這次老頭子又是何事招自己回去。
  
  「小姐,老爺的信。」澈雪將信交到她手中,隨意瞥了眼她放在一旁的書卷,剎時臉紅如霞,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又看這種書,要是老爺知道還不氣死。」
  
  寧可馨也不抬頭,似是習慣了一樣,一邊看著信一邊語氣調侃的說道,「哦。不就是本春宮圖麼,反正那老頭子也不是不知道,澈雪啊,你跟著本小姐那麼久了,怎麼還老是大驚小怪的,改明兒我讓陌錦去買他個十七八本的給你,讓你好好的補一補這方面的知識。況且了,誰說這姑娘家就不能看了,這書麼,寫出來就是讓人看的,你說是吧。」
  
  澈雪聽後無語,小姐總是如此強詞奪理,但偏偏每次都讓她無言以對,雖是強了詞,奪了理,可是別說這聽著聽著還真是有那麼點兒道理。
  
  「看來這次還真得回去一趟了。」寧可馨放下手中的信,語氣裡是毫無掩飾的喜悅之感,「澈雪你可知這次老頭子是為何事叫我回去?」
  
  澈雪搖搖頭,一臉迷茫的看著她,心想,這信老爺是經常派人送,可是真的能讓小姐回去的次數卻是不多,老爺也知小姐向來是個隨性的人,便也不約束於她,而如此讓小姐爽快答應回去的信這倒還真是第一封。
  
  寧可馨此刻心情大好,便也不再賣關子,「老頭子信裡說了,四姐下個月十五大喜,讓我回去呆上兩天,討點喜氣。」
  
  澈雪笑道,「難怪小姐如此爽快就答應回去了,只是不知四姑爺為人如何。」
  
  寧可馨聳了聳肩,這,她還真是不知道。這老頭子也真是的,托人送信也不寫的詳細點兒,真吊人胃口,又不是老的拿不動筆了,真是的。
  
  拿起之前翻看的春宮圖,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罷了罷了,合上書懶得再看。
  
  「澈雪,你去讓陌錦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回去,我回房換身衣服去。」寧可馨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記得老規矩。」
  
  澈雪點點頭,卻突然想起什麼,卻又有些尷尬不知如何開口,寧可馨看著她,輕歎一聲,「哎。老規矩老規矩。這春宮圖就是你家小姐我的命,它在我在,它亡我亡,帶著帶著。」
  
  澈雪聞言當場石化,嘴角輕輕抽搐。
  
  從別院到京城的這段路其實說來是相當的短,步行連半個時辰都用不到,加上三人都是姑娘家,說說笑笑也不過眨眼之間就進了城。
  
  京城就是京城,除了繁華富足,還透著一股子不可侵犯的威嚴,想想也是,畢竟是皇帝老子待得的地方,有哪個人會整天跟個失心瘋似的跟自己的命過不去?除非那人就是個失心瘋。
  
  寧可馨看著眼前的繁華景象,忽然有些感慨,有一年沒有回來這兒了,還真是有些觸景傷情,想著想著還真的滑下兩行清淚。
  
  澈雪看了嚇了一大跳,「小,小姐你怎麼了,怎麼就哭了。」
  
  寧可馨胡亂擦了擦自己的臉,憤然道,「你家小姐我難得那麼抒情下,你就不能配合著點?你看看人家陌錦,多懂得配合我。」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陌錦這才輕咳兩聲,輕笑出聲,「我只是想提醒下公子,此時您的樣子可是橫看豎看都不像是位小姐啊。」陌錦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公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打小您就是個大嗓門兒,這剛剛一喊,好多路人都用怪異的眼神打量了您一眼呢。」
  
  寧可馨這才想起來此時的自己是一身男子裝扮,尷尬的笑笑。
  
  轉而岔開話題,「這進了城反而心裡不急著回去了,就先陪本公子去茗心樓吃點東西好了,大不了再住一晚明天再回去。」說完便不看二人,逕自向茗心樓走去。
  
  茗心樓,可以說是京城最名貴的酒樓,進去的十之八九都是有錢有勢的主兒,一般百姓不是不想去,而是實在是有這個心沒這個力,單說一道簡簡單單的普通菜式都要好幾十兩銀子,更別說是那些個他們聽都沒聽說過的了。
  
  雖是如此,茗心樓的生意卻是有目共睹的,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彷彿來這裡就是一種身份和金錢的象徵。
  
  不過寧可馨喜歡這兒的原因卻是簡單而單純的,那就是,她覺得這裡的菜是真的很好吃,很合她的口味。
  
  在二樓臨窗的位置坐下,寧可馨心情是說不出的好,小二笑臉迎上,陌錦吩咐了幾句那小二便悻悻跑下了樓,一會兒功夫便將菜上齊。
  
  「小——哦不,公子,這次您打算待多久再回別院?」澈雪想了想,「畢竟這次是四小姐大喜,若像以往那樣只待個一兩天就走怕是不妥吧。」
  
  寧可馨聞言擱下手中碗筷,順手端起方才小二送上的龍井喝了口。
  
  繼而抬眸說道,「那是。畢竟是四姐大喜的日子,我這次會等她大喜完再離開的。」說完笑了笑,正想繼續說,卻無意間聽到隔壁桌的對話。
  
  「說不定我這位未來的五嫂還真能成為五哥的賢內助。」一個隱含笑意的清越男聲緩緩說道。
  
  寧可馨心中一驚,驚的不是因為這個男子的聲音很好聽,而是因為她覺得她遇到了同「道」中人。
  
  想也沒想,便走了過去,在那男子對面坐下。陌錦和澈雪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便也跟著走了過去。
  
  宇文逸軒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挑了挑眉,繼續飲酒,若是換做女兒裝扮雖稱不上是傾國傾城,卻也是清麗脫俗別有一番滋味。
  
  寧可馨就這樣笑嘻嘻的和他面對面的坐著,這傢伙長的還真好看,有鼻子有眼睛的,雖是一身素色錦服還就給他穿出了出塵如仙的味道,說是風華絕代想必也不為過吧?
  
  陌錦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對面的男子,心中不禁嘖嘖讚歎。
  
  那男子真是生的極是好看,膚如白玉,五官精緻如天人,渾身透著一股子淡然隨性之感,舉手投足高貴優雅,不容人褻瀆,想必江湖上傳聞的第一美男子當今的七王爺也不過如此吧。
  
  若是用小姐的話來形容,應該也算是個有鼻子有眼睛的傢伙,思及此忍不住彎了嘴角。
  
  只是,為何心中總是有些莫名的害怕,甚至有些不敢正視此人的眼睛,彷彿那雙燦若星子的雙眸可以瞬間洞悉一切,想想也只有自家小姐這種天性單純的人才可以毫不顧忌的與他對視吧。
  
  「陌錦,去給我也拿個酒杯來。」寧可馨開心的吩咐著。
  
  接過陌錦手中的杯子,自顧自的倒了杯酒,「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你們說話,好像你家也有喜事,正巧我家也有喜事。」
  
  宇文逸軒聞言,笑道,「哦?如此說來倒還真是巧。」
  
  「是啊是啊。」寧可馨開心的應著,「我姐姐可是個大美人呢,就是不知我那素未謀面的姐夫是何模樣了,想必應該也是個可以配的上我姐姐的男子,不然老頭子怎麼可能捨得把女兒嫁出去。」
  
  「老頭子?」宇文逸軒似是來了興趣,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面的男子,心說,這丫頭還真真是有點兒意思。
  
  「哦。就是我爹爹。」寧可馨砸吧砸吧小嘴,這酒還真好喝,不但不辣還甜甜的,「習慣了,難道你不覺得叫老頭子更親切?」
  
  「聽你這麼一說,確實。」笑。
  
  「對了,剛剛聽你說你未來的五嫂,長的漂亮不?」寧可馨好奇的問,大大的眼睛看起來水汪汪的。
  
  「自然是漂亮。」宇文逸軒笑答,「不過漂亮又如何,女子終歸是女子,就如花瓶一般。」
  
  寧可馨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什麼叫女子終歸是女子,就如花瓶一般?
  
  頓時心中惱怒起來,這傢伙竟然敢看不起女子,看他長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自己剛剛竟然還挺待見他的,真是瞎了自己的狗眼,呸呸呸,真是瞎了自己的人眼,現在再看看也不過如此嘛,不就是個小白臉。
  
  「啪——」的一聲。
  
  寧可馨站起身一手拍在桌子上,只見桌面抖了抖似乎快要崩潰。
  
  杏目圓瞪,她扯起嗓子吼道,「誰說女子如花瓶,沒有女人會有你們男人麼?沒有你娘會有你麼?你不娶媳婦你以後會有兒子麼?誰說女的就不如男的了,再我看你不過也就小白臉一個,不照樣是個花瓶!」
  
  縮回手暗地裡使勁兒的揉了揉,真沒想到拍個桌子這麼疼,想老頭子經常忍不住拍桌子,恐怕也是憋著吧。
  
  宇文逸軒看著剛剛有些顫抖的桌面,怔了怔,漆黑深邃的瞳眸,似笑非笑。
  
  「大膽,我家公子豈是你可說的。」
  
  說話的應該是那小白臉的侍從。
  
  寧可馨瞟了他一眼,哼哼道,「我就說了怎麼著,你要是沒聽清本公子就再說一遍給你聽,你家公子就小白臉一個。」
  
  斜著眼上下打量了那侍從一番,青色長衫,長的也挺斯文,說起話來倒還挺凶悍的,邪邪一笑,「我看你也像個小白臉,你們兩個人該不會是哪個大戶人家夫人包養的吧?」
  


2、二 ...

  「你——」那青衣男子氣的還想再說,卻被宇文逸軒打斷,「顧墨不得無禮。」
  
  「這位公子,剛剛你那番話若是讓人細細品味,可是會讓人產生遐想的……」宇文逸軒沒再說下去,臉上的笑容壞壞的,但,卻很是好看。
  
  寧可馨還是第一次見到笑起來如此好看的人,而且還是個男人,怔了怔,卻也很快反應過來,真是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那是你思想複雜,反正你就是不准看不起女子。」
  
  宇文逸軒爽朗一笑,這個丫頭果然有趣,「好。若要我改變想法,那就要拿出實際行動來證明。」
  
  他將臉湊到寧可馨的耳側,用只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看你的打扮想必也是出自大戶人家,若是想要證明你們女子不輸男子,那就在明天的由當今皇上親自考核的殿試上一展才智,若你能做到,我就收回我今天說的話,如何?」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自己的脖頸,隱約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寧可馨忽然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何時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即便是自己的爹爹也不曾有過,急忙推開那人,恨恨道,「說到做到!」
  
  宇文逸軒似是極是滿意她的反應,挑了挑眉,豪爽接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可是怎麼覺得總有哪裡不太對,低頭冥想,這才想到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抬頭怒吼,「什麼叫你們女子,你¬——咦!?人呢!!!」轉頭看向身邊的陌錦和澈雪,「那小白臉呢?」
  
  陌錦道,「走啦。」說罷伸手指了指窗外。
  
  寧可馨走向窗前,正瞧見宇文逸軒也看著自己,臉上仍是那壞壞的笑,一副討打樣,只聽他道:「不用想我了,有緣自會相遇。」說完大笑兩聲,便轉身離開。
  
  「公子你何必如此,不過是個野小子罷了。」顧墨淡淡的說道,自家公子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奇怪,公子何時把什麼無關緊要的人看在眼裡過?
  
  宇文逸軒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柄折扇,撐開隨意搖了搖,看起來更是豐神俊朗。
  
  他笑了笑,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討厭剛剛那丫頭,風流如他,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但是敢如此與他直視的,除了自己的母親她還是第一個。
  
  他笑道,「顧墨啊顧墨,虧你還是顧將軍的兒子,怎麼說也見過不少世面,剛剛那個哪裡是小子,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罷了。」
  
  顧墨晃了晃神,怪不得總覺得那人說話怪怪的,原來竟是個女兒身,想到剛剛自己竟然和一個姑娘家吵,頓時覺得有些發窘。
  
  而此時茗心樓裡,寧可馨氣的恨不得把這樓拆了才解氣,看著陌錦和澈雪,咬牙切齒道,「我們現在,立刻,馬上回相府,我要讓那小子知道女子不是好欺負的,什麼玩意兒啊,簡直是可惡!」
  
  話音剛落,手中的筷子也啪嗒一聲被折斷。
  
  一邊的澈雪嚇的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這樣的小姐她還是第一次見,而且,小姐不是身子一向柔弱麼,也正是因此才從小便被老爺和夫人安排到別院靜養,可是,可是怎麼……
  
  看著桌上被折斷的筷子澈雪不禁吞了口口水,這樣的小姐太可怕了,有種說不出的氣場。
  
  與此同時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突然從腦中滋生:小姐一定不是個看上去普通柔弱的千金小姐,而自己,或許一直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小姐最真實的一面。
  
  卻不知,自己此時的反應早已被身旁的陌錦盡收眼底,陌錦淺笑搖頭,跟在小姐身邊,這些事遲早是要知道的,總是瞞著,小姐自己也不自在,如今她自己發現了倒也好,否則以她的膽量,以後知道了或許還真是有些勉強,不知如何接受。
  
  寧可馨深吸一口氣,待心情平復了才踏出茗心樓,本來還想再在外面呆一晚再回去的,如今不急著回去都不行了,都怪那小白臉,真真是可惡,想到這心中的小火焰又「蹭」的燃燒了起來。
  
  不過,那小白臉倒還挺有眼光的,看的出自己是出自大戶之家。
  
  不過要真是說出自己老爹是誰還不嚇死他。不過也因為老頭子的官職,明天想要混去皇宮也倒容易了不少,這還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老爹是那麼的……那麼的……高大!?
  
  而對於明天殿試的事,她雖然不能說是全都知道,但也能說知道個大概。
  
  明天的殿試是天朝開國以來的慣例,每年都會舉辦一次,雖然說是殿試,但絕不是所謂的科舉。
  
  因為,能夠參加明天殿試的人不是京中權貴就是有些身份的富家子弟,為了可以讓國力更加充裕,每年的這一天都會由當今皇上親自監考,從中選出幾名得利人選,雖說這對於那些有意出朝為官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但是每年真正去的卻是沒多少,畢竟與其冒著和自己命過不去的危險在皇帝老子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倒不如老老實實等那三年一次的科舉,那可是容易的多了,賄賂賄賂考官,還怕考不上前三甲?
  
  此外,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殿試只有男子才能夠參加。
  
  也就是說,不論你家有幾個兒子,只要成年,即可參加,名牌則是由戶部在殿試的前三天開始統一發放,由戶部親自派人送到各個府中,至於去或是不去,則完全是看本人的意願,沒有一定的強制性。
  
  而這也是寧可馨決定立馬回家的原因,她只有拿到名牌才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宮,至於是拿誰的名牌,她心中恐怕是早已有了答案。
  
  寧可馨在家中排行老七,上有三個哥哥和三個姐姐。
  
  二哥寧遙作為長子,加上博覽群書,早已隨老頭子在朝中為官,三哥寧楓生性不愛那些個朝堂的爾虞我詐,反而喜好經商,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遊蕩,別說有多愜意了,也就逢年過節回來下,而自己的最後一個哥哥寧少卿,則性格隨和,不喜與人爭執,自小便對醫術有著濃厚的興趣,在娘和眾姨娘的提議外加老頭子的幫助下,如今正在太醫院學習。
  
  也就是說,戶部應該給寧府兩個名牌,分別是三哥和五哥的,但如今三哥人還不知在哪裡快活,五哥又沉迷於醫學,所以,寧府的兩個牌子都用不上,既然如此,那就由她寧可馨來用好了,那牌子如果能說話可真是要好好感謝她一番才是,多虧她,它們才沒能出身未捷身先死啊。
  
  邊走邊想,不覺中竟已到了寧府門前,澈雪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便被人從裡面打開。
  
  隨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走了出來,面容親和,他看了看同樣正在看著他的寧可馨,心中奇怪,這公子怎麼看著有些像面熟。
  
  寧可馨站那兒撇撇嘴,戲謔道,「德叔啊,你不會還沒認出來我是誰吧?」
  
  李德愣了愣神,忽然笑道,「老奴老眼昏花了,竟然連七小姐都沒認出來,七小姐快進來吧。」隨後側頭吩咐身後的一個小廝,「快去通知老爺和夫人,說七小姐回來了。」
  
  那小廝答應著便轉身向內閣跑去。
  
  寧可馨對著這位府中老管家莞爾一笑,「德叔啊,你也真是的,我每次回來都是這幅裝扮,可你竟然沒一次是認得出,真是傷我的心啊。」嘟了嘟嘴,「再說了,就算不認識我,也認識澈雪吧,雖然我一年也不回來幾次,可您這樣,真真是令我傷心啊。」說罷,還作勢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這,這都是老奴的錯,七小姐莫傷心。」李德看著寧可馨用袖子擦拭眼角,信以為真,心裡那個急啊,「老奴給七小姐保證,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寧可馨心中竊笑,不過面上卻仍是一副傷心樣,「這可是您說的啊。」看著老管家都快給自己弄哭的樣子,剎時哭臉變笑臉,「得,您先去爹爹那兒吧,我帶著澈雪和陌錦回房換身衣服就過去看他們二老去。」
  
  李德點著頭答應,輕輕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這七小姐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這將來要是誰娶了,還真不知是福是禍呢。
  
  換回女兒裝的寧可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甚是滿意,雖然沒有傾城的容顏,不過怎麼說單憑這張臉,在這整個天朝或是江湖中也能排個第二吧!
  
  之所以說是第二,不是因為她謙虛,而是她覺得能排第一的只有她的那個好姐們兒,想想,那可真是個能配的上傾國傾城這四個字的主兒啊。
  
  換好衣服後,她便帶著澈雪和陌錦向廳堂走去,還沒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說話的聲音,雖然說什麼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老頭子心情不錯,真是天助我也。
  
  「爹爹,娘親,二姨娘,三姨娘,二哥,二嫂,四姐,五哥,六姐。」寧可馨微微的福了福身子,眉眼低垂,看上去十分乖巧,嬌嬌柔柔的聲音甜到了人的心坎兒裡去。
  
  寧相爺趕忙從位子上站起,一身墨綠錦服,雖已四十多歲,卻仍能看出年輕時是個英俊的男子,扶起自己這個視若珍寶的女兒,故作生氣道,「你這丫頭,還知道回來,為父的派人送多少封信給你了,真是傷為父的心。」
  
  寧可馨抽了抽嘴角,難道這就是剛剛自己耍德叔的報應麼……
  
  不過她向來性格樂觀,很快恢復過來,心道:這老頭子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年輕人撒嬌,既然如此,那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誰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她故作悲傷狀,「馨兒也想爹爹啊,只是馨兒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沒回來看爹爹,咳咳,爹爹不要怪馨兒才好,咳咳咳……」說完,一行清淚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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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4:58 PM

3、三 ...

  寧相爺有些尷尬起來,不過是逗逗這丫頭,現在這要怎麼辦,當著自己其他兒子女兒和夫人們的面,他可實在是拉不下這張老臉啊,還好寧夫人及時解圍,「老爺,女兒難得回來一次你就別怪她了,身子現在好些了沒,剛剛看你還咳,是不是路上太累了?看看,這多好看的一姑娘啊,這一哭可就沒人要咯。」
  
  看著自己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寧可馨是真的有些想哭了,卻破涕為笑,「娘親總是這樣,放心,馨兒沒事,不過是逗逗爹爹,誰叫這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老不正經的,而且馨兒才不在乎別人要不要,嫁不出去也罷,馨兒一輩子陪著爹爹和娘親還有各位姨娘們。」
  
  眾人聞言,都朗聲笑了笑,這丫頭果然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淘氣,寧相爺臉色變了變,這個丫頭真是不知是遺傳了誰。
  
  「七妹這次既然回來了就等姐姐大婚完了再走吧,姐姐還真是想你了。」寧清雲溫柔的笑說。
  
  寧可馨點點頭,這次回來本來也是如此打算的,這就是她的四姐寧清雲,一個總是淡淡的,安靜的女子,彷彿空中的雲一般,溫柔體貼,能娶她的男人真是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
  
  「對了,我還不知道四姐夫是什麼樣的人呢,姐姐給我說說?」寧可馨笑問。
  
  寧清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面上也有些微紅,她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在她身上顯現的尤為突出。
  
  「七妹,這你問四妹倒不如問你二哥我了。」寧遙笑道,「你四姐夫可不是個小人物啊,那可是當今的五王爺樞王爺啊。」
  
  寧少卿笑著接道,「所以小妹放心,你這未來的四姐夫可絕對是個不會讓你失望的人選。」
  
  寧可馨愣了愣,五王爺?那這樣自己豈不是成皇親國戚了?
  
  思及此,不禁嘴角上揚,果然是天助我也啊,既然如此,就算明天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不怕了,畢竟自己的四姐夫是當今皇帝的兒子,皇帝多少也會顧著點不會太難為自己的,不對,她寧可馨這麼聰明的人何時出過狀況過,不過還真是越來越想見見這個自己傳說中的四姐夫了。
  
  看看天色,時候也不早了,該辦正事了,她拽了拽寧相爺的衣袖,撒嬌道,「爹爹,女兒想要一樣東西。」
  
  寧相爺疼惜的看著自己這個從小體弱的女兒,雖然這丫頭向來淘氣,但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和自己要東西,「哦?馨兒想要什麼,只要不是那些個不正經的東西就行。」
  
  寧可馨粲然一笑,而至於老頭子口中所說的『那些個不正經的東西』她當然知道是指的什麼,不過她直接選擇了無視。
  
  「女兒想要三哥的名牌,就是明天去參加殿試的名牌。」頓了頓,「三哥常年在外,女兒又不經常回來,所以想著可以睹物思人,而且小時候女兒住在別院的時候,三哥也經常去看女兒,所以……」
  
  「這有何難,反正也不著,你拿去好了。」寧相爺沒有多想,看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有什麼要求是不能答應的,當然那春宮圖除外,便吩咐著讓人從內閣裡拿了出來。
  
  寧可馨看著寫著寧楓二字的名牌,心中滿意之極,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接過名牌,笑道,「爹爹,娘親,姨娘們,馨兒今天走了一路有些累了,就先去歇息了。」言畢禮貌的彎了彎身,便帶著澈雪和陌錦回了房。
  
  寧相爺看著自己這個女兒慢慢消失的背影,真是甚感欣慰,雖然依然淘氣,但這丫頭也是乖巧了不少,看樣子那些個壞習慣也應該是改掉了,想想如今這丫頭竟已十七歲,也到了該出閣的年齡,心中下定決心,定要為她找上一個最好的夫婿。
  
  回到房裡的寧可馨,看著手中的名牌真是越看越開心,她可是想了好多辦法準備說服老頭子給她的,想不到竟如此輕易就到了手。
  
  澈雪莫名的看著自家小姐,好好的怎麼突然對著塊牌子那麼高興,卻也沒說什麼,只聽陌錦用輕輕的聲音對自己說,「小姐自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下人的不必過問。」
  
  澈雪點點頭,想起下午茗心樓發生的事,仍是心有餘悸。
  
  這一夜,寧可馨睡得並不安穩,總是夢到在茗心樓裡遇到的那個小白臉,清晨起來的時候一臉倦容,仔細想想她好像還不知道那小白臉的名字,不過聽他的口氣,好像應該還會再見面。
  
  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人也迷迷糊糊的,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梳洗完才清醒些。
  
  「陌錦去拿套男裝來給我,今天不要讓澈雪來伺候了。」寧可馨吩咐著,聲音裡還有些慵懶。
  
  陌錦點點頭,一邊從櫃子裡取出男裝,一邊詢問,「小姐今天要出去?」
  
  「嗯。」打個哈欠,「今天你們都不要跟著我了,我過會兒就回來,娘他們問起來的話,你知道怎麼應付吧?」
  
  「陌錦知道。小姐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陌錦其實並不擔心寧可馨出事,但出於習慣,仍是囑咐了一聲,其實她也猜出了些個大概。
  
  寧可馨笑著點點頭,陌錦是個聰明的丫頭,原本她也並不是相府的丫頭,是自己的義父給自己的,只不過這卻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罷了,她也不想讓人知道,無論是關於陌錦的亦或是關於自己義父的。
  
  殿試是正午開始,寧可馨出門的時候本就早,便在街上到處逛了逛,直到臨考前半個時辰才進宮。
  
  這殿試除了進宮門的時候把關的嚴峻了點,考起來也倒是隨意,但也可以看出這皇帝是用了心了。
  
  為了不讓考生緊張,考場設在御花園,這個依花傍水的地方,而皇帝到時候則坐在這正前方的亭子中,品茗賞花順帶監考,別說有多舒服了,而考生則是坐在這空地上早已放好的桌案處。
  
  寧可馨這還是頭一次進宮,難免心中好奇,若不是走在前面的這位小公公帶路,此時的她還不知道走去了哪裡。
  
  穿梭在蜿蜒曲折的橋廊上,看著兩邊氣勢磅礡的建築和那如詩如畫的風景,剛剛還有些緊張的心這會兒可以說是完全放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都進來了,再害怕也已是於事無補,既然如此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寧公子,請您自己選個位子坐下,皇上馬上就要到了。」那小公公語氣甚好的說道。
  
  寧可馨向那小公公微微頷首,雖然說是讓自己選位子,可環視一周下來,不就只剩一個空位了,她慢慢走到那處靠近假山位置的最後一個座位坐下,數了數,大約來了二十幾個人,看穿著應該也都是官家子弟。
  
  寧可馨一手托腮,看著周圍奼紫嫣紅的名貴花朵,不禁嘴角彎了彎,閉上眼睛輕輕聞了聞,淡淡的花香撲入鼻中,頓時心情大好。
  
  伴隨著一聲尖細的皇上駕到,她徐徐睜開眼,與其他二十幾名考生共同起身,微微行了個禮,然後坐下。
  
  只見那皇帝一身明黃龍袍,眉眼之間冷峻而深邃,面上雖帶微笑,卻仍讓人覺得有種無形的壓力,他徑直走向亭中坐下,身後的太監宮女分站成兩排,聲音中有絲笑意,卻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廢話朕就不說了,此次的題目為用人之道,眾位就以一個時辰為限,開始作答吧。」
  
  寧可馨嘟了嘟嘴,這皇帝雖然看起來和藹可親,但卻有種說不出的威嚴,不愧是君臨天下的帝王,真有霸氣。
  
  不過這試題還真是簡單,嘴角輕揚,拿起桌案上的毛筆,不待思索便已寫了起來。
  
  只是,這一盞茶的功夫還沒到,就見她開始四處發呆。
  
  隨意瞧了瞧自己鄰桌的那人,只見那人仍在奮筆疾書,再一看,那人竟已開始寫第二張宣紙,寧可馨心中連連讚歎,真是學富五車啊……
  
  低頭再看看自己的宣紙,嘴角輕輕抽搐,不過……所謂,濃縮就是精華,所以她寫的是精華,對,精華。
  
  側頭望向另一邊,卻正巧看見亭子中皇帝對一個年長的公公微微點了點頭,待那公公轉身離開,便聽那皇上笑著開口:「眾位暫且先擱筆停一下,本來這件事朕準備結束後再說的,不過想了想,朕決定現在說。」
  
  寧可馨有些好奇的看著那皇上,這皇上好像這會兒心情特別好似的。
  
  「朕決定,今日你們的成績當場即可讓你們知曉,朕已經讓人——」
  
  話至一半,忽然被人打斷,「父皇,孩兒正巧在來的路上碰見了福公公和寧相國,便也一同來了。」
  
  初聽這聲音時,直覺是,在哪裡聽過。
  
  待抬頭看到來人時,寧可馨想也沒想就猛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她一手指著那人,一邊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你不是那個小,小白臉麼!」
  
  宇文逸軒這才注意到她,挑了挑眉,這丫頭還真的來了,雖然今天自己來這的本意也是想看看她在不在,但竟沒想到,這小丫頭的膽子確實是夠大的。
  
  「馨,馨兒!?」
  
  寧可馨一愣,這……這……
  
  她吞了口口水,慢慢將視線轉移到剛剛一直被她忽略的那人身上,心中那個悲憤啊,恨不得此時此刻咬舌自盡才好,昨天好不容易在老頭子面前維持的淑女形象啊,想必現在已是蕩然無存了吧。
  
  她尷尬的衝著此時臉色已經轉變成豬肝色的寧相爺笑了笑,「爹爹……」你幹嘛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個時候出現啊,淚流滿面。



4、四 ...

  寧相爺恨不得拿把劍當場自刎算了,他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女兒,現在膽子竟然大到連殿試都敢來參加,他簡直是無顏再對皇上,無顏再對祖宗,更是無顏再對這天朝千千萬萬的百姓啊,光是想想就已經是足以讓他老淚縱橫了。
  
  而皇上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端坐在亭中,將一切盡收眼底,剛剛相國叫他馨兒,如此看來那應該是寧相國的公子不錯,可是這小子怎麼管自己的兒子叫小白臉?
  
  皇上有些不悅的蹙起了眉頭,正要開口詢問,卻見寧相爺忽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的誓死如歸。
  
  寧相爺悲壯的向皇上磕了一個響頭,「請皇上賜老臣死罪。」
  
  皇上心中疑惑更甚,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一邊的宇文逸軒倒是像個局外人一樣,如墨的雙眸含笑著看著這一切,其實從剛剛寧相爺的那句『馨兒』他就已大致猜出了那丫頭的身份,只不過,這,倒確實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與此同時,其他考生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相繼投來好奇的目光,各自腦中也開始發揮起最大的八卦本能,開始揣測起來。
  
  皇上有些不自在的輕咳兩聲。
  
  一個是自己的重臣,一個是自己重臣的兒子,一個又是自己的兒子,很明顯自己的兒子和此事也有些關係,平民百姓方知家醜不可外揚,又何況他帝王之家。
  
  他沉了沉聲,「福壽,你先將其他考生帶至大殿,順便將陸太傅請去,其他人也都退下吧。」
  
  福壽恭敬的答應著,將考生們帶領著向大殿走去,雖然看的出那些考生們的面上不甘願,但這皇帝老子的聖旨,誰敢違抗?
  
  除非他有足夠的膽子站在皇帝面前說,「爺就不走,爺不怕死,有種你來咬我啊!」
  
  那,等於是找死。
  
  待人走後,皇上淡淡道,「寧相國你起來吧,究竟何事如此嚴重?」抬眸看了看愣在那兒的寧可馨,目光中滿是審判,「寧公子把你的答卷拿過來給朕瞧瞧。」
  
  寧可馨還有些發呆,除了剛剛見到老頭子的驚訝以外,更令他驚訝的是剛剛那小白臉叫了皇上什麼……父,父皇!?
  
  寧可馨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那黑著臉的皇上,貝齒早已將朱唇咬出了一道淡淡的粉白月牙,她咬了咬牙,心一橫,算了,是福躲得過,是禍躲不過,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擔,反正絕對是不能讓老頭子有事的。
  
  這樣一想反而輕鬆不少,再說了,又不是她的錯,如果不是他兒子教唆自己,自己能來這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麼?
  
  所以,怎麼說都是他兒子教唆犯罪在先,害她這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上了當,所以他這個當爹的也是有間接的責任的。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皇上莞爾一笑,將自己作答的卷子遞至他手中,「這就是……」突然頓住,話說……她要如何稱呼自己?臣?臣妾?奴婢?淚流滿面,還是跟老頭子一樣自稱老臣?
  
  宇文逸軒輕笑出聲,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誰讓這丫頭的表情如此搞笑,寧可馨聞聲橫了他一眼,繼而對皇上笑道,「嘿。皇上你看吧。」
  
  皇上怔了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和他說話,還真真是有些新奇,不知為何,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看著宣紙上的寥寥十八個字,字字清秀,忽然大笑起來。
  
  「不愧是朕的相國,幾個兒子都是人中佼佼者,竟然以十八個字就將朕出的題目詮釋的如此透徹——若無聖人或君子,與其用小人倒不如用愚人,果真是好啊。」頓了頓,「看來朕不給他封官都不行了啊,相國教子有方又何罪之有?」
  
  寧相爺聞言渾身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喝道,「你這丫頭還不跪下!」
  
  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顫聲說道,「皇,皇上,這,這是老臣的小女兒,小女年幼無知,還請皇上饒恕了她,就治老臣教子無方之過吧!」
  
  皇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正跪在那兒的寧可馨,只見她一臉的無所謂,心中不禁有些喜愛這個丫頭起來,如此坦率的丫頭,這還倒真是第一次見。
  
  餘光正巧瞥見自己滿臉笑容的兒子,心中不禁一滯,再瞧瞧那丫頭,忽然覺得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順心了。
  
  他微怒道,「想不到相國不但教出的兒子個個是人中龍,教出的女兒也個個都是人中鳳啊!」
  
  寧相爺身子一抖,又磕了個響頭,「皇上,子不教父之過,都是臣教子無方,還請皇上治罪與老臣。」
  
  卻見皇上突然笑道,「哦?朕為何要治相國的罪?相國為朕教出一個如此聰明的兒媳,又何罪之有呢?再說,今日這丫頭身著男裝,也並未著女兒裝扮,又何罪之有?相國快起來吧,莫非是不願與朕結這門親事?」
  
  寧相爺心中一凜,皇上的思維跳躍性太強了……
  
  兒媳……讓這丫頭給皇上做兒媳,不如一刀殺了他乾脆啊,雖然欲哭無淚,卻也不得不道一聲謝主隆恩。
  
  寧可馨不願意了,叫道,「什麼兒媳丫,我幹嘛要做你兒媳,而且我家老頭子,哦不,我爹本來就沒錯,是你兒子教唆我這個純良的少女犯罪在先,我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上了你那小白臉兒子的當,明明是你們有錯在先,你——」
  
  「馨兒,住口!」寧相爺呵斥道。
  
  寧可馨撇撇嘴,沒再說話,真不知道老頭子怕什麼,有她在,這裡還沒有人能夠動的了他們一分一毫呢,當然,這事老頭子是絕對不知道的。
  
  卻沒想到,皇上聽了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後,竟不怒反笑,「相國,你這個女兒的膽量可比你大多了,竟然連朕都敢指責。」
  
  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子,能生出宇文逸軒那樣精明的人,況且又是一個身為帝王的人,光憑這閱人的數量就是無人能比的,直接刺中寧可馨的軟肋,「丫頭,莫非是你不敢?」
  
  寧可馨恨恨道,「誰不敢了,這天底下還就沒我寧可馨不敢做的事兒!」
  
  皇上極是滿意她的話,心中對這丫頭的喜愛又更上了一分,她和寧家的四女兒簡直就是兩個極端,若說前者似水,溫柔體貼,那後者則是風,你完全不知道她下一刻會在你面前呈現出何種形態。
  
  「好。你是寧家的小女兒,逸軒又是朕最疼的小兒子,你敢不敢嫁?」
  
  「有何不敢?」
  
  「好。」皇上頓時龍顏大悅,「朕現在就賜婚你們二人,至於婚期……就下月十五吧,正好與你四姐同一天出閣,朕會親自去為你們主婚。」
  
  「好!」話剛出口,她猛地抬頭,「你——」這老傢伙仗著自己是皇帝和聰明就故意設陷阱讓自己跳,太不道德了,這是皇上做的事兒麼,虧她剛剛還以為他是個很有威嚴的皇帝,可是如果此時說不嫁豈不是讓他小瞧了自己?
  
  算了,嫁就嫁吧,淚流滿面。
  
  不過……
  
  所謂父債子償,既然要她寧可馨做兒媳,那就做好被鞭打的準備吧!
  
  宇文逸軒是吧,本小姐不打的你叫本姑娘爹,啊呸,是娘,我就跟你姓宇文!
  
  一直未發一語的宇文逸軒,就那樣含笑的站在那兒,一身暖白色的錦服宛若謫仙,初聽父皇的話時,他還真是驚到了,不過卻也很快恢復過來,與其真的娶一個花瓶回來,倒不如娶一個自己有些興趣的女子,思及此,便也沒有反對。
  
  而寧相爺,此時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世人皆知七王爺生性隨意,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是,偏偏他自己的這個女兒也是如此的一個人,這樣的兩個人組合在一起會變成個什麼樣,他真是想都不敢想,因為那簡直是太恐怖了,寧相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
  
  時間如梭。
  
  自那日從宮中回來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轉眼還有兩天便是相府兩位千金的出閣之日。
  
  相府也因此開始忙碌起來,從裡到外處處洋溢著喜氣。
  
  與此同時,寧可馨正獨自一人待在自己的閨房裡,躺在床上敲著個二郎腿,開心的翻著手中的書卷,時不時的拿上放在枕頭邊的小糕點吃上兩口,別提這小日子過的有多滋潤了。
  
  想那日回來後,老頭子二話沒說,直奔祖宗祠堂,抱著祖宗牌位嚎了一夜,弄得相府上上下下是一夜沒個安寧。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早上,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一個月你哪裡也別想給我去,待在自己的房裡好好反省,直到嫁人為止!」說完甩袖揚長而去,何其瀟灑,何其壯烈。
  
  猶記當日,寧可馨一臉的風輕雲淡,哦了一聲就跑回了自己的閨房,從那之後到現在還真是沒踏出過這個門檻一步,連吃飯都是直接讓陌錦送進房裡吃。
  
  這樣幾天下來,不禁讓寧相爺心中倍感自責,覺得自己是不是罰得重了些,畢竟這丫頭從小到大,自己對她如此動怒這還真真是第一次,所以也一直沒敢過去看她,生怕自己這個寶貝女兒還在生他的氣。
  
  就這樣一直到了某一天,寧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又不想讓自己的夫君為難,便將寧可馨的貼身丫頭澈雪叫了過來,誰知這不叫還好,這一叫,頓時讓寧相爺倍感自責的心被熊熊烈焰燃燒了起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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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4:58 PM

5、五 ...

  寧相爺端坐在書房,面如死灰,一手拍向自己前方的桌案,那個力氣大到桌案上的硯台都晃了晃,說出來的話幾乎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你剛剛說小姐天天都在房裡做些什麼!」
  
  澈雪嚇的立馬跪下,顫聲說,「小,小姐她天天在房裡看,看——」她頓了頓,有些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看什麼!說!」寧相爺怒斥道。
  
  澈雪身子一抖,悄悄看了眼自家老爺,輕聲說,「小姐她看,看春宮圖。」
  
  話音剛落,她只覺無形中有火焰在書房裡四處噴射開來,而這源頭,便是來自那早已氣得滿臉通紅的寧相爺身上。
  
  自那之後,寧相爺便從自責開始轉變為痛心,時不時的仰天長歎,心中那個怨吶,那個悔吶,這將來這丫頭真要嫁到王府,這王府會被她鬧騰成個什麼樣啊!
  
  而寧可馨就沒她爹爹想的那麼多那麼深刻了,如今沒人來打攪她看書,別提她有多開心了,她正樂得自在呢。
  
  雖然被禁了足,不能出去,但真要說起來的話,若不是她不想出去,單憑這小小的相府還真是困不住她。
  
  「陌錦。」合上書卷,她輕輕向門外喚了一聲。
  
  陌錦推門而入,輕聲詢問,「小姐有什麼吩咐麼。」
  
  寧可馨不懷好意的邪邪一笑,好看的杏目頓時彎成半弦月。
  
  附在陌錦耳邊,嘀哩咕嚕說了一通,說完只見陌錦啞然的看著自己,有些不確定的問,「小姐,你確定要這麼做?」
  
  寧可馨開心的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我要讓那小白臉知道我寧可馨可不是好欺負的。既然要娶我寧可馨,那就要做好覺悟!」
  
  她可是清楚的知道,如今外面是如何談論她和她這位未來的相公的。
  
  當初她和老頭子從宮裡回來沒幾天,外面就已經開始將此事傳的紛紛揚揚了。其中,她最為感興趣的兩個版本是這樣說的。
  
  其一,據江湖上的人說,宇文逸軒雖然不但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女人有女人,可是卻遲遲沒有娶妃,雖說他向來隨性,不喜拘束,但是作為一個二十二三歲的正常男人竟然至今連個妾都沒納就說不過去了,所以斷言他是個斷袖,而且還是一個斷的很徹底的斷袖。
  
  而,相府七小姐一直又對他芳心暗許,卻又一直遲遲得不到回應,最終相府七小姐決定以男子的身份去接近他,讓他愛上身為男子的她。
  
  當初聽到這個版本的時候,寧可馨差點沒笑暈過去,果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話到了千千萬萬個人的嘴裡也變得越來越離奇了。
  
  其二,是從那日宮裡的考生口中所流傳出去的版本。
  
  相府七小姐和當今七王爺本就有一腿,卻不想七王爺生性風流,不過是玩玩而已,七小姐一個還未出閣的女子就已成了棄婦,為了替自己討個公道,便以男裝混進宮中,準備行刺七王爺,誰知那時寧相爺偏偏也在,一眼認出自己的女兒,立馬向皇上請罪。
  
  皇上得知頓時龍顏大怒,欲將寧府滿門抄斬,幸得七王爺求情,皇上才饒其罪過,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讓相府七小姐嫁入軒王府,準備讓她受盡折磨。
  
  而這個版本,寧可馨在聽後,很意外的沒有生氣,只是在心中狠狠的記下了一筆,她,和宇文逸軒的這個梁子是結定了。
  
  她不就是從小住在別院,很少現於人前,所以才會讓人有胡亂猜測的空間,個個都搞的以為她是個醜八怪似的倒貼著宇文逸軒一樣,不過不得不說,那小白臉確實長得很好看就是了。
  
  而府裡,自己的兄姐姨娘們知道自己要嫁給宇文逸軒的時候,一個個高興的嘴都合不攏了,不是說她命好,就是說她能嫁給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兒子,又是整個天朝所有女子傾慕的男子真是幾輩子修來的,她當時只是很隨意的說了句,「難道你們不知道,小白臉都是吃軟飯的麼。」
  
  頓時廳內鴉雀無聲。
  
  陌錦無語的看著她,不過這倒確實是小姐辦事的風格,便也沒再說什麼。
  
  而寧可馨,此時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快點到大婚之日,那樣她就可以好好地整一整他宇文逸軒了,光是想想自己的計劃就覺得心裡是無比的痛快。
  
  五月十五,風和日麗,是個難得的大吉之日。
  
  這一天,大街小巷無不充斥著熱鬧,處處洋溢著喜氣,鞭炮聲早早的就響遍了整個京城,百姓們也收了攤,大人孩子都跑去圍觀這樁盛大的婚禮。
  
  想想也是,兩個王爺同一天娶親,這可是自天朝開國以來都沒有過的,再加上這兩位未來的王妃還同出一府,著實是件稀罕事兒。
  
  而此時的寧府,除了待嫁的兩位小姐,媒婆,下人,以及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外,主人可謂是一個都不在。
  
  依照天朝慣例,皇族娶親是相當隆重的一件事。
  
  這一天,女方的娘家人需要早早的就去男方家與男方的家人品茶暢談,而這談的內容則是將自己女兒的一些小毛小病告知男方,當然,男方亦是如此,以免婚後出現個磕磕撞撞就不好了,畢竟夫妻嘛,是要過一輩子的。
  
  而待嫁的新娘子,則需在梳妝完畢後就蓋上紅蓋頭坐於轎中,據說這是為了將喜氣帶到自己未來的婆家,以保婚後幸福美滿。
  
  至於新郎官兒,可就要輕鬆自在些了,只要等著迎親隊伍過來,直接拜堂就好,依寧可馨的話說,那就是:沒辦法,誰讓他們都是小白臉呢。
  
  轎中。
  
  寧可馨揭了蓋頭,正舒服的靠在那兒睡得跟個死豬一樣,兩耳不聞窗外事,沉醉在自己的美夢中,開心的連口水都流了出來,毫無形象可言。
  
  若不是因為轎子突然懸空晃了晃,估計她還會一直睡到軒王府都不一定。
  
  她揉了揉眼睛,腦子還有些朦朧,耳邊全是敲鑼打鼓的聲音和眾人議論的聲音,不禁蹙起眉頭,心下卻已瞭然,想必此時已是在去軒王府的路上。
  
  這次她和四姐同在軒王府拜堂,皇上皇后也會親自駕臨軒王府主婚,由於當今的五王爺宇文逸樞和當今的七王爺宇文逸軒是一母所出的親兄弟,所以兩個王府幾乎可以說是靠在一起。
  
  因為,兩個王府是相通的,在軒王府西廂的花園中,有一個橋廊和樞王府東廂花園的橋廊相連接,使得外面看起來雖是兩座府邸,但內裡說白了,其實卻不過是一個府邸罷了。
  
  當然,除此之外,婚禮在軒王府舉行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宇文逸軒是皇上幾個兒子中最喜愛的一個。
  
  從寧府到軒王府的這段路總的來說不算長也不算短,直到半個時辰後轎子穩穩的落下,寧可馨才終於免受了這顛簸之苦,她可實在不是個適合坐轎子的人。
  
  透過布簾,隨意瞥了眼窗外,除了朝廷中人,似乎還有很多百姓。大人,老人,孩童,還真是多,想必整個京城的二分之一都在這王府門口了吧,嘴角笑意不禁越來越濃。
  
  宇文逸軒,她管他是什麼王爺,她只要他知道,敢得罪她寧可馨的人就還沒有存在過!
  
  「請兩位王爺快些踢轎門,牽著王妃的手去廳堂拜堂,莫要誤了吉時。」轎外,媒婆衝著兩位新郎諂笑著,只是這笑容卻在看到宇文逸軒的那一刻僵在了臉上。
  
  圍觀的百姓也陸續投來疑惑的目光,明明是大喜之日,七王爺為何一身暖白錦服,雖然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七王爺更如謫仙,但,這大喜之日這樣穿總是不太妥吧。
  
  再看一邊的五王爺,紅衣似火,全是喜意,此時已牽著同是一身紅色嫁衣的新娘子向廳堂走去,眾人不禁有些為這位相府的七小姐擔心起來,莫非真像傳聞中所說,七小姐不過是個棄婦?
  
  宇文逸軒嘴角笑意若有似無,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紅花轎,此時裡面坐著的正是他未來的妃,不知道她見到自己後會有如何的反應,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驚訝的樣子。
  
  踢開轎門,將寧可馨從轎中牽了出來,動作從容優雅,待看到自己牽出的人,他愣住了。
  
  不光是他,周圍的人也都愣住了,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
  
  只見寧可馨一身黑色嫁衣,頭頂黑蓋頭,腳踩黑色繡花鞋,就那樣任由宇文逸軒牽著站在那兒,黑色的衣,將她的身材更是襯得玲瓏有致。
  
  忽然瞥見牽著自己那人手的衣袖,寧可馨想都沒想就自己掀了蓋頭,吼道,「你怎麼不穿喜服啊!」
  
  眾人再次一愣,沒想到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如此凶悍。
  
  但,這位七小姐還真是好看,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實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可人兒,就是這個脾氣,哎。
  
  宇文逸軒回過神來,挑了挑眉,調侃道,「為夫這不是為了配合娘子你麼。」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繼而笑曰,「相公真是體貼,你看,咱們像不像黑白無常啊。」
  
  宇文逸軒笑道,「娘子說是便是,況且自古以來這說到黑無常人們就會聯想到白無常,這說到白無常自然就會聯想到黑無常,娘子如此向為夫表露心聲,為夫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啊。」
  
  寧可馨怒,面上卻極力忍住,「是。是。為妻愛慕相公多時,若我們再不進去,恐怕閻羅王就要衝出來咯。」
  
  於是,圍觀眾人石化,這兩人絕對是天生一對。
  
  思及此,眾人趕忙散場,他們已經不想知道此時正坐在廳堂裡的當今聖上和當今相國在看到這對夫妻時會是何反應了,他們生怕他們的小心臟承受不住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



6、六 ...

  當然,他們的選擇是明智的。
  
  此時,軒王府正廳賓客齊聚,皇上皇后端坐於正座,寧相爺與寧夫人坐於次座,一對新人正站在中間,等著拜堂,正座上方是一個十分喜慶的喜字,隱約還能聽見外面傳來的鞭炮聲。
  
  與平時不同,皇上不再是一臉的威嚴,此時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父親,笑容慈祥,正和一邊的寧相爺高興的攀談著。
  
  「寧相國,今天起你和朕可就是親家了。」可以看得出,此刻皇上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寧相爺笑道,「皇上折煞老臣了,小女年幼,還有許多事情不懂,這以後別給王爺們添亂子可就是萬幸之幸咯。」
  
  皇上嗔道,「寧相國,這清雲和馨兒可都是朕親自挑選的兒媳,朕相信朕的眼光,今日既是孩子們的大喜之日,咱們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頓了頓,「話說,這軒兒和馨兒怎麼還沒進來,樞兒和清雲都站這大半天了。」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只見宇文逸軒攜手寧可馨就這樣一白一黑的走了進來,前者面上滿是玩世不恭,後者的神態則被完全隱於漆黑的蓋頭之中,令人無限遐想。
  
  見此情景,所有人都怔住了……
  
  賓客皆倒抽一口氣,若不是看到樞王爺和未來的樞王妃正著一身紅色喜服的站在那兒,他們還真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寧相爺看著此時自己面前穿的跟個烏鴉一樣的女兒,剛剛還紅光滿臉的臉此時已變得跟菜色無異,他,真是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丟進去算了,他甚至現在連再看一眼皇上的勇氣都沒了,只能坐在那兒,默默地在心裡吐糟流淚。
  
  而皇上,面上也顯得尷尬起來,突然想起剛剛自己說的話,不禁想抽自己一個耳光。
  
  這就是他親自挑選的兒媳啊,竟然是和他兒子一樣的一個人,本以為她不過是個做事衝動,古靈精怪的一個小丫頭罷了,卻不想,竟也如自己的兒子一般是個隨性,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此時的他,突然有種和寧相爺同樣的想法,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扔進去算了,卻只能幹坐在那兒,默默地在心裡吐糟,看著眼前這一黑一白的兩人,他在心中默默地流淚。
  
  作為一國之君,這種無力感是他從所未有過的,這對夫妻絕對不容小覷,但卻是他親手撮合的,想想不覺竟有些哭笑不得。
  
  直到寧可馨一聲嬌嬌柔柔的聲音才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怎麼還不拜堂啊。」語氣裡有些略微的不耐。
  
  宇文逸軒幫腔道,「是啊。父皇,母后,拜堂吧。皇兄和皇嫂可還等著呢。「說完笑了笑。
  
  一旁的宇文逸樞看著自己的皇弟和未來弟媳,嘴角不禁抽了抽,再看看自己身邊的寧清雲,頓時心中甚感欣慰。
  
  皇上輕咳兩聲示意司儀可以開始,雖然很想說讓他們二人進去換身衣服再拜,但想想還是作罷,因為這兩個人的想法是他完全馬不透的,他不知道自己一番話後他們兩個又會做出何種離奇事出來,他可不想等等看著兩人都穿著黑衣或都穿著白衣出來,他已經在自己的臣子面前丟了一次臉,他,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司儀洪亮的聲音在皇上的示意下徐徐響起,兩對新人聽著司儀的話一拜再拜,就在夫妻對拜之際,一個溫柔好聽的聲音緩緩傳入寧可馨的耳中:我看得出你不是個普通的女子,既然你即以嫁給軒兒,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對他,幫他。
  
  寧可馨秀眉微撇,不用看,她已猜到了聲音的源頭來自何處。
  
  只是她卻沒想到,當今的皇后娘娘竟也是個練家子的,而且應該還是個練得不錯的,不然若是沒有足夠的功力,可是無法用真氣將聲音傳入她耳中的。
  
  嘴角劃出一道十分好看的弧度,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掖著藏著的人,以同樣的方式回道: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有我寧可馨在,你兒子死不了。
  
  因為就算要死,也是死在她寧可馨手中,哼哼。
  
  皇后一臉祥和的坐在那兒,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聞聲不禁一愣。
  
  看來這丫頭的武藝絕不在她之下。
  
  從見到這丫頭的第一眼,她就很喜歡這個丫頭,她本就是江湖女子,見過的世面也不少,雖然此時的她一身黑衣,看上去還有些故意而為之,但是卻不令她生厭,她深信這個女孩子可以給自己的兒子幸福。
  
  拜完堂,寧可馨和寧清雲被分別送入洞房,而兩位王爺則留下招呼賓客,臨走前,宇文逸軒在寧可馨耳畔輕聲調侃,「夫人,黑無常固然好,但,為夫可不想與鬼同床啊。
  
  寧可馨咬了咬牙,懶得理他。
  
  新房中,寧可馨待下人都退出房後,便揭了蓋頭坐在房裡的圓凳上,打量起這新房來。
  
  心中不禁讚歎,王府就是王府,新房不但大還佈置的很漂亮,可是卻又不顯張揚,反而讓人感覺簡單精緻而舒服,她極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蘋果便啃了起來,走至衣櫃,看了看裡面放置的衣服,不禁撇了撇嘴,心道:怎麼都是那麼繁雜的衣物,穿起來多麻煩。
  
  她不悅的關上櫃門。
  
  與此同時,一陣風忽然從她耳邊吹過,她微微側過頭,「咚——」的一聲,只見一個雕工精細的飛鏢插著一張紙牢牢地固定在這上好的衣櫃之上。
  
  寧可馨怒了,現在怎麼說她也是個王妃,這刺客也太明目張膽了些吧?況且這陌錦就在門外,這飛鏢又是怎麼進來的?
  
  她不快的拔下櫃上的飛鏢,待看清飛鏢上的祥雲圖案時,她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了,看了看紙上的內容,一如既往的簡單。
  
  她高興的衝門外喊了一聲,「陌錦快進來。」
  
  陌錦聞言立馬進房,剛進房就看到自家小姐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寧可馨將手中的紙條放到她手中,眉眼彎彎,「喏。快看看,你姐姐剛剛來過。」
  
  陌錦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紙條。
  
  ——小姐在寧府別院等候,陌繡上。
  
  的確是姐姐的字跡,末尾也有姐姐的名字,只是,姐姐來過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心中不禁有些沮喪起來。
  
  雖然知道姐姐武藝向來在自己之上,可是都這麼多年了,自己卻好像仍沒多大的進步,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笑顏如花的小姐,心中不覺有些內疚。
  
  寧可馨又怎會不知此時的陌錦在想些什麼,聰明如她,笑言,「陌錦,武藝什麼的浮雲而已,況且你認為如今世上有幾個人是你家小姐的對手?再說了,你隨我多年待在別院,武藝難免有些生疏,莫要內疚了。」
  
  看陌錦心情好了些,繼而笑道,「來替我換身衣服,我們馬上就去別院,本小姐可不想真的同那小白臉洞房。」說完對這陌錦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廳堂卻仍十分熱鬧,敬酒的敬酒,嬉笑的嬉笑,暢談的暢談,相比之下,兩個新房就要安靜的多了。
  
  樞王府的新房中,寧清雲正一身喜服,頭頂蓋頭守禮的坐在床榻之上。
  
  而軒王府的新房中,圓桌之上除了水果糕點外,還有一個吃了一半的蘋果正在上面晃啊晃,床榻之上,蓋頭衣服摻在一起被丟在了上面,地上是衣櫃裡那些嶄新的錦衣華服,而新娘子卻已不知所蹤。
  
  暮色中,寧可馨一身暖黃色羅裙,縱躍在屋頂之上,身姿輕盈。
  
  陌錦緊隨其後,面上有些擔憂,「小姐,我們就這樣出來了會不會不太好,況且這次陪嫁的丫頭還有澈雪,我們也沒和她說一聲,萬一王爺看到房中沒人,怪罪於她,如何是好。」
  
  寧可馨很是自在的哼哼兩聲,「放心放心。雖然我不喜歡那小白臉,不過我看得出,那小子不是個壞人。」
  
  朝著陌錦淺淺一笑,「澈雪那丫頭不會有事的,你當真以為你家小姐沒腦子了?」
  
  言畢,一個閃身,落地,站穩,幾個動作僅僅是在幾秒之內完成,令人乍舌。
  
  別院之內,一個身著淺紫紗裙的女子正坐在廳中飲茶,而在她身旁而立的,是個與陌錦有些相像的女子。
  
  「喲。千棗,挺愜意的嘛,這人都說客隨主便,我這主還沒到,你這客倒是先隨意起來啦。」
  
  人未到,聲先到,雲千棗嘴角含笑,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
  
  待人走進後,她緩緩抬頭,調侃道,「嘖嘖。我當這是誰呢,竟然有可以和我們家可馨比擬的大嗓門兒。」
  
  寧可馨毫不在意對方的調侃,看著眼前這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她是真的開心的難以言喻,這就是她的好姐們兒。
  
  雲千棗,一個可以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女子,但是這僅僅只限於她不開口說話的情況下。
  
  寧可馨笑道,「陌繡啊,你去和陌錦聊聊吧,你們兩姐妹也好久沒見了,正好我也和你家小姐聊聊。」
  
  陌繡開心的應了一聲。
  
  寧可馨逕自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一口,「這茶還真不錯,我說你怎麼突然有空來看我了?」
  
  雲千棗斜眼打量了她一眼,似是在看個怪物一樣,「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你成親都不告訴我,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好姐們兒,還有你義父,還有整個出雲宮麼。」
  
  寧可馨聞言,一口茶噴了出來,「噗。你知道什麼。那就是一小白臉。」
  
  雲千棗嘁了一聲,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本書卷,丟在桌上,懶懶的說,「我爹,你義父給你的新婚禮物。」
  
  寧可馨眨巴眨巴著大眼,看了看桌上的書卷,再眨巴眨巴下大眼,忽然興奮的語無倫次起來,「難道難道難道……義父真的給我了?真的假的啊?你不是在耍我吧?那老傢伙啥時候那麼大方啦?……」
  
  雲千棗皺了皺眉,這丫頭怎麼一點兒都沒變,嗓門兒竟然比以前更大了。
  
  她道,「我說大小姐,你聲音輕點兒,我還不想因為你的聲音而折壽。」頓了頓,「這就是你辛辛盼盼的那本,我爹說這是給他親愛的義女的新婚大禮。」
  
  寧可馨此時的心情已是好到了極點,這可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的,「看來我這次成親還真是成對啦。」
  
  忽然想起什麼,她挑了挑眉,「話說你這位醫仙最近在忙什麼呢,也老大不小了,老傢伙怎麼還不給你找個人家?」
  
  雲千棗聞言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閒啊。我可比你這個出雲宮的二宮主要忙的多了。」撇撇嘴,「那老頭也是,自己跑去深山老林裡隱居,把出雲宮丟給咱們兩,真是太沒責任心了,你說,要不咱們去把他從深山裡揪出來吧。」
  
  寧可馨急忙推辭,「別,別。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到手的書卷就這麼被他收回去,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你的行蹤不定的醫仙去吧。」
  
  雲千棗扁扁嘴,這丫頭就顧著她那寶貝書卷。
  
  雖然時候已不早,但是兩個許久未見的好姐們兒仍是聊的歡托的很。
  
  軒王府內,賓客早已散掉,皇上皇后也已回了宮,寧相爺也攜自己的夫人兒女們回了府。
  
  宇文逸軒遣散了下人,獨自向新房走去,身上還有些淡淡的酒香。
  
  推開房門,入眼的是一片狼藉,眸底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嘴角輕揚,他緩步而入,卻在看見桌上的祥雲飛鏢時,臉色剎時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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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4:59 PM

7、七 ...

  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這,的確是出雲宮的東西,可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蹙起眉頭,收起一貫的玩世不恭,看著滿屋狼籍,心中不禁疑惑更甚,這丫頭怎麼會得罪出雲宮的人?
  
  但是想了想,這也不並不像是出雲宮做事的風格,素聞出雲宮出手乾脆利落,但是再看看此時的新房,竟是一團亂,走向內閣,床榻之上竟然還有被換下的那黑色嫁衣,宇文逸軒不禁嘴角輕輕抽了下,看來,是他想多了。
  
  能有如此悠閒時間換衣服,想必這間屋子的傑作也是那丫頭所為了,如此看來那丫頭應該是沒事。
  
  可是這飛鏢又如何解釋?隨眼瞥見地上的一張紙條,他將它拾起,待看到上面的字後,心中禁不住咯登一下,抬頭,看著桌上被吃了一半的蘋果,宇文逸軒突然覺得,他似乎娶了一個有趣的丫頭做妻子。
  
  那丫頭身上似乎有太多的謎團是他想要去解開的,而那丫頭與出雲宮的關係,卻是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的。
  
  清晨,陽光帶著暖暖的溫度,絲絲縷縷的透過門縫滲進房中。
  
  宇文逸軒正一身雪白的中衣獨自一人坐在圓凳之上,似是剛剛梳洗完畢,神情還有些慵懶。
  
  他本就不是一個太喜歡讓人近身的人,也因此身邊很少有什麼丫頭伺候著。
  
  忽然嘴角輕揚,心中默數一二三,三字的音剛落,便見門被人推了開。
  
  寧可馨推開房門,看著只穿了件中衣的宇文逸軒就那樣坐在那兒含笑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啞然。
  
  她假裝沒有看見,淡定的關上房門,淡定的走向梳妝台,卻始終躲不開那雙略帶戲謔的視線,她吼道,「有這個時間坐著不如先去把衣服穿穿好,別告訴我你堂堂一個王爺連這點自理能力都沒有!」
  
  宇文逸軒聞言,故作委屈,「娘子,你這就錯怪為夫了。為夫可是擔心了娘子一夜,昨夜新婚之夜,房中卻滿屋狼籍,空無一人,為夫還以為娘子被那些個不長眼的採花賊當做野花採了去。」
  
  寧可馨走至他跟前,一掌拍向桌子,惱怒道,「你才被當做野花採了去,你全家都被當做野花採了去。」話剛出口,她便開始後悔,現在怎麼說他也算是自己的相公,這麼說來,自己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禁淚流滿面。
  
  宇文逸軒哈哈一笑,「是。是。如今馨兒不正是我家的人?」
  
  寧可馨哼唧道,「是啊是啊,是又怎麼樣,你能奈我何?」
  
  宇文逸軒此時心情極好,如墨的眸中是毫無掩飾的笑意,趁她不備,一把拉她入懷。
  
  寧可馨毫無防備的踉蹌一下,然後跌坐在他懷中。
  
  抬眸,卻見宇文逸軒眉目輕佻,滿是得意,正要發作,竟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與他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就連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都頓時覺得濃郁起來,白皙的臉蛋頃刻間緋紅如霞。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心中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才得洩憤。
  
  而宇文逸軒,就這樣低頭看著跌坐在自己懷裡的她,有些嬌羞,有些惱怒,還有些不知所措,甚是可愛。
  
  只是,想不到這丫頭竟然也會有如此女兒家的一面,實是稀罕,卻越是如此,越發的讓他想要欺負她。
  
  寧可馨閉上眼輕輕呼出一口氣,調整了下自己剛剛如鼓的心跳,睜開眼,她咬牙切齒道,「宇文逸軒,你別逼我揍你!」
  
  宇文逸軒調侃道,「這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娘子,我們還是低調些的好。」
  
  寧可馨輕笑一聲,她已經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他的穴,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拍了拍手,邪邪一笑,「都說了別惹本小姐,你偏不聽,哎,何必呢,你看現在多不好啊,一個王爺卻只能跟個木頭一樣的在這傻坐著。」
  
  說完給自己倒了杯茶,說了這麼多的話還真是有些渴了。
  
  宇文逸軒也不惱,笑道,「馨兒,你也太小看為夫了。」
  
  言畢,他一個閃身奪過寧可馨手中的杯子,小飲一口,笑歎,「馨兒喝過的茶,果然是好茶!」
  
  寧可馨剛喝的一口茶就那麼毫無形象的噴了出來,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你你你!!!」
  
  吞了口口水,她太小瞧他了,能在整個天朝和江湖都有名號的人,怎麼可能只是個養尊處優的王爺那麼簡單。
  
  他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但若想贏她,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宇文逸軒輕咳兩聲,打趣兒道,「哦?真是看不出,馨兒還會武功。看來為夫的確是娶了一個了不得的夫人啊!」
  
  寧可馨回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撇撇嘴,「反正我本來也沒有要掖著藏著的意思,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但是,打從心底裡說,她覺得知道這件事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能讓老頭子知道。
  
  宇文逸軒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卻也不點破,這丫頭的單純直率並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有的,他不想破壞了這份與眾不同。
  
  寧可馨看了看他,忽然吼道,「我說你快去把衣服穿起來,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麼,雖說我們成了親,可那也就是名義上的。」杏目一轉,「我想了想,咱們還是約法三章一下好了。」
  
  宇文逸軒雙手環胸,饒有興趣的問,「哪三章?」
  
  寧可馨邪邪一笑,「這第一嘛,你不准跟我睡同一間房。第二嘛,你要給我錢花。至於這第三嘛,我倒是還沒想好,待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但是你只能點頭,不能搖頭。」雖然成了親,她可不想就這樣把自己就交了出去,畢竟說白了,她又不喜歡他。
  
  宇文逸軒爽朗一笑,「為了體現為夫的大度,讓讓你便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好了。」況且,他也不是一個喜歡被責任束縛的人,他不愛她,縱然不會要了她,他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宇文逸軒並沒有問她昨晚去了哪裡,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未發生過。
  
  看了看時辰,也已不早,收拾準備了一下,宇文逸軒便帶著寧可馨拜見皇上和皇后去了。
  
  新婚第一天,媳婦要早早的向公公和婆婆敬茶,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即使是帝王之家也亦是如此。
  
  只不過,這兩人卻倒好,打打鬧鬧直到正午才進了宮。
  
  站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兩個人卻也顯得十分隨意,毫無緊張感可言。
  
  宇文逸軒依舊一身素色錦服,寧可馨打扮的也是一如既往的簡單,但兩人站在一起卻反而顯得相得益彰,十分養眼。
  
  相比之下,一旁同是來敬茶的宇文逸樞和寧清雲就顯得拘謹了些。
  
  微微行禮,「父皇母后,皇兄皇嫂。」
  
  寧可馨照葫蘆畫瓢,想著今天這小子竟然肯願意和自己約法三章,那自己也得給他長點面子,畢竟這在外,他們怎麼說也是夫妻,「父皇,母后。皇兄,姐姐。」
  
  宇文逸樞同寧清雲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畢竟在父皇母后面前,他們還是不敢如他們兩那般隨意的。
  
  皇上心中輕歎一聲,同樣是兒子和兒媳,怎麼就相差那麼多,欲哭無淚,本以為這娶了親就能讓小兒子收收心,卻沒想到,哎,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皇后看了看皇上一臉的無奈,笑著打圓場,「看看,這多般配的一對璧人,想是昨晚太辛苦今兒個才來遲的吧,正好剛剛御膳房剛送了膳食,就留下來一起吃了再回去吧。」
  
  宇文逸軒笑道,「那兒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牽起寧可馨的手,向飯桌走去。
  
  寧可馨看著牽著自己的那隻手,恨不得拿把刀把它剁下來才解氣,這小子今天這是第幾次佔自己便宜了?
  
  一頓飯吃下來,寧可馨幾乎快要憋死了,她暗地里拉了拉宇文逸軒的衣袖,輕聲說,「宇文逸軒,我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啊。」聲音裡竟帶著些委屈。
  
  宇文逸軒一愣,繼而擱下手中碗筷,笑著說道,「父皇母后,兒臣突然想到還有些事情要辦,就先帶馨兒回去了,改日再進宮看望父皇母后。」
  
  皇上皇后似是習慣了一般,也只是笑著答應,沒問何事,對自己這個兒子,他們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皇兄皇嫂,我和馨兒就先走一步了。」說罷,宇文逸軒牽過寧可馨的手,便向外走去。
  
  出了宮,寧可馨開心的向宇文逸軒眨了眨眼,「還沒想到你真夠義氣,你不知道,在那裡吃飯簡直是憋死我了。雖然我不是一個喜歡按規矩禮儀做事的人,可是畢竟我姐姐在那裡,我還是要顧忌些。」
  
  宇文逸軒笑道,「馨兒這一番話,莫不是在跟為夫抱怨你剛剛沒有吃飽?」
  
  寧可馨嫣然一笑,「所以夫君大人,不介意請妾身吃一頓飯吧?」指了指前方,「我看,就請我去茗心樓搓一頓吧。」
  
  宇文逸軒朗朗一笑,「這有何難,怎麼說那也是為夫與娘子相遇的地方不是。」
  
  茗心樓,生意一如既往的好,他們仍選擇了初時相遇的那張桌子坐下,只不過上次有五個人,今日卻只有他們兩個人。
  
  宇文逸軒替她倒了杯茶水,調笑道,「馨兒,為夫聽說,你有一個特別的嗜好。」
  
  寧可馨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水喝上兩口,問,「什麼嗜好?」
  
  宇文逸軒笑曰,「春,宮,圖。」



8、八 ...

  聞言,寧可馨剛喝下的一口水嗆在了喉嚨,猛的咳了起來。
  
  宇文逸軒還真是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趕忙起身幫她拍了拍背,寧可馨這才慢慢的緩了過來,停止了咳嗽。
  
  她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怒瞪了已作回位子上的宇文逸軒一眼,「我說軒王爺,你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突然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水也是能嗆死人的。」
  
  宇文逸軒輕笑出聲,「這,我剛剛怎麼說也幫你順了背,也算是將功補過啦。」輕佻眉梢,「不過,馨兒可否別轉話題。」
  
  她扁扁嘴,很是從容的說,「哎。這麼隱秘的事都被你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這麼給你說吧。」
  
  說罷,她頓了頓,繼而邪邪一笑,「嫁你之前,它們是我的相公,嫁你之後,它們就是我的情人,所以,就算你是我現在的相公,也不能阻撓我和我的情人見面,更何況咱們也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
  
  「馨兒如此與眾不同的嗜好,為夫還真是不怎麼想阻撓。」笑了笑,一個姑娘家看春宮,竟然還有如此多的歪理,「要不,等會兒回府的路上,為夫再給你買上幾本?」
  
  寧可馨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我才不要,本姑娘的珍藏可都是極品,那些個普通貨色,不能比的。」
  
  宇文逸軒聽後哈哈一笑,心中卻也開始有些好奇她手中的春宮圖究竟是何模樣。
  
  他仍記得上午她在他懷裡時的嬌羞模樣,白皙的臉蛋緋紅如霞,還有些不知所措,思及此,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如此的一個姑娘家又怎麼可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看一本春宮圖?還是她口中所謂的極品春宮。
  
  想想實是有趣,若是他沒猜錯,或許這所謂的春宮圖,也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罷了。
  
  ※※※
  
  軒王府的花園中。
  
  蝴蝶在花叢中翩然起舞,名貴不知名的珍貴花朵也紛紛綻放花苞,假山以奇特的姿勢而立,池塘之上,碧綠的荷葉漂浮於上,素白粉嫩的荷花也微微有了花骨朵,兩邊垂柳隨風輕拂。
  
  風過,留香。
  
  不是眾多花草混雜起的刺鼻香味,而是一種特別怡然的芳香。
  
  寧可馨一身水藍色的羅裙,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一邊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一邊睡著覺,臉上蓋著一本略微有些厚的書卷,而書卷上是三個觸目心驚的大字,看的一旁的澈雪一臉的惶恐不安。
  
  與此同時書房中,宇文逸軒正獨自安靜的坐在桌案前,看著桌案上靜靜躺著的那支祥雲飛鏢,腦中卻仍沒一絲頭緒,輕歎一口氣,緩緩走至窗前,站立。
  
  這個丫頭的身上究竟有著多大的謎題,他想不出,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絕不單單只是相府的七小姐那麼簡單。
  
  相府,他不是沒去過,可是卻從沒見過寧相爺的這個小女兒,心中不覺有些好笑。
  
  陌錦手拿書信,緩緩走至正在小睡的寧可馨跟前,輕聲喚道,「小姐,雲宮主的信。」
  
  寧可馨懶怠的應了一聲,拿下蓋在臉上的書卷,睡眼惺忪,突如其來的光線令她有些不適的蹙起眉頭。
  
  接過陌錦手中的淡綠色的信封,隱約還有淡淡的花香,這是出雲宮特有的花——水中花。
  
  聽起來很飄渺不真實,也確實如此,但也就是如此不真實的東西,卻真的存在於出雲宮,也因此出雲宮在江湖上來說是從來沒有人敢小覷過的。
  
  「澈雪你先下去吧。」寧可馨輕聲說,有些事她並不想讓澈雪知道,澈雪生性膽小,若讓她知道了,或許這個於她來說的秘密會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也不一定。
  
  澈雪點了點頭,雖有疑惑,但,她也不敢問。
  
  待澈雪退下,她才繼續說道,「陌錦啊,千棗說,這再過兩日就是那傲雪山莊的老莊主六十大壽,到時候她會代表咱們出雲宮出席的。」她笑了笑,笑的很是好看,卻有些冷漠,「我聽聞這當今的皇后娘娘便是出自這傲雪山莊,想必這傲雪山莊應該也會送帖子來的,既然如此,我們也要好好地備一份大禮才是。」
  
  陌錦輕輕的點了點頭,雖然在外界看來出雲宮和傲雪山莊關係很好,但是身為出雲宮的人,她當然知道,那不過只是表象罷了。
  
  而此時的寧可馨,正在思忖著要送何禮給那位老莊主,畢竟傲雪山莊能在江湖上立足到現在,實力也確實是不容讓人輕視的,若不是因著出雲宮的關係,或許現在的第一門派就是他傲雪山莊也不一定。
  
  不知何時,宇文逸軒已站在她的身後,笑說,「馨兒在想何事,竟想的如此認真?」
  
  寧可馨杏目一轉,俏皮的說,「你猜啊。」
  
  宇文逸軒嘴角輕揚,如玉的臉龐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顯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他幽幽開口,「這叫為夫如何去猜,馨兒這不是故意刁難為夫?」頓了頓,「馨兒,有件事和你說下。」
  
  寧可馨好奇的看著他,這小子難得不跟她貧嘴,臉上也少了一分的玩世不恭,還真是稀罕。
  
  「你說。」
  
  「你雖是相府千金,但是想必江湖上的有些事你還是知道的。」他輕聲說,「再過兩日便是那傲雪山莊的老莊主六十大壽,他已經讓人送了帖子來,所以到時候還要馨兒與我一同前去。」
  
  寧可馨故作驚訝的張大嘴巴,傻兮兮的問,「你們皇族什麼時候和江湖上的人也有來往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在說傲雪山莊這四個字的時候,眸底有一閃而過的冰冷和凌厲,可是再想仔細看的時候,卻已經什麼都不存在,或許是自己看錯了吧。
  
  「我雖是皇族,但是我母后曾經是傲雪山莊的人。」頓了頓,「也因著這層關係,傲雪山莊和皇族其實也是有來往的,你也應該知道,這江南,京城一帶的許多綢緞坊也都是傲雪山莊的產業,因此每年傲雪山莊也都會上貢一批精緻的絲綢進宮。」
  
  寧可馨乖巧的點點頭,問,「那這樣說,皇上和皇后娘娘豈不是也會去給他祝壽?」
  
  宇文逸軒不屑的輕哼一聲,「小小一個傲雪山莊莊主大壽,還要我父皇母后親自出面,他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本王去已經算是給他們面子了。」
  
  寧可馨聞言怔了怔,從認識他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聽他以本王自稱,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發火,不知為何心中突然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空虛,也說不上是什麼,只是覺得或許在他身上也和自己一樣有著什麼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吧。
  
  她搖了搖頭,突然很鄙視自己,心中默念,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輕忽一口氣,這才對,怎麼可以同情這小子。
  
  宇文逸軒輕咳兩聲,「馨兒,為夫不過給你說說,你不用這麼一臉的大義凜然。」餘光撇到矮几上的書卷,戲謔道,「馨兒真是愜意,竟然躺在這曬著陽光看著春宮,口渴品茗,累時賞景,我這還是第一次發現我府中的花園用途竟如此之大啊。」
  
  寧可馨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卻由於抵不過好奇心的強大,最終扭頭回來繼續問,「那那麼多個王爺,為何就請你去?」
  
  宇文逸軒笑了笑,「這馨兒聽誰說就請我一人去了?」
  
  他挑了挑眉,「既然我母后曾經出自傲雪山莊,自然我五皇兄也是會去的。」
  
  忽然,寧可馨臉上露出了邪邪的笑容,她說,「吶。相公。這次的賀禮就讓為妻來準備吧。」
  
  宇文逸軒看著那狡黠的笑容,心下明瞭,看來這丫頭又要打鬼主意了,不過卻也沒有阻撓反對的意思,也是要讓這傲雪山莊吃點骨頭了。
  
  宇文逸軒就那樣坐在她邊上,一邊喝著茶,一邊享受著這難得的輕鬆,世人看他玩世不恭,隨意自在,但又有誰真正知道瞭解自己呢。
  
  而寧可馨此時心裡正在開心的盤算著要送什麼給那位老莊主,就隨他在自己邊上坐下了,她可一定要給那位老莊主一個特別的賀禮啊。
  
  正想著起勁兒,就瞧見不遠處來了一幫子人,瞇起眼,大概有四五個人的樣子,應該是直接從樞王府過來的,寧可馨不高興的撇撇嘴,難得的清淨日子,就這麼沒了,側頭狠狠地瞪了宇文逸軒一眼。
  
  被瞪了的某人,很是無辜很是迷茫。
  
  從躺椅上起來,整了整衣裙,待看清來人時,她愣住了,那,那個青衣的,不是上次和宇文逸軒一起的那個小白臉麼,他不是宇文逸軒的侍從麼?怎麼不跟著宇文逸軒反而跟著宇文逸樞?
  
  再看看,除了那青衣小白臉,宇文逸樞和自己的四姐,竟然連大姐和姐夫也在。
  
  秀眉不禁微撇,她向宇文逸軒的身邊移了移,輕聲說,「你的那青衣小白臉侍從怎麼和我姐夫長的有些相像?」
  
  聞言,宇文逸軒一愣,忽然哈哈一笑,輕輕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馨兒雖然你做事衝動喜歡隨性,但怎麼說該聰明冷靜的時候你也的確聰明冷靜,誰說這顧墨是我侍從了,況且——」
  
  「等等。」寧可馨打斷他,「顧墨……我姐夫叫顧然……」再看看兩人,「啊。竟然是弟弟。哎呀。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竟然有弟弟了。」
  
  宇文逸軒一臉黑線,他突然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少活幾年,哭笑不得。
  
  於是,當宇文逸樞一群人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向來玩世不恭,處事隨性的七王爺,竟然臉上第一次有了無奈,而同樣性格的相府七小姐,此時正一臉的歡樂。
  
  樞王爺心下不禁感歎,弟媳果然威武,竟然連自己的弟弟都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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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4:59 PM

9、九 ...

  而當顧墨看到這位傳說中的軒王妃的時候,他是真真的被嚇到了。
  
  當初只聽王爺說是相府七小姐,是個他怎麼想也想不到的一位小姐,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想不到她女兒裝扮竟是如此的清麗脫俗。
  
  宇文逸軒以主人的身份招呼著他們向花園正中的亭中走去,幾人坐著的坐著,站著的站著,閒話家常的閒話家常,八卦的八卦,幾個男人圍成一桌,不知在說些個什麼事兒,個個一臉的嚴肅。
  
  而另一邊正聊得開心的三個姐妹,簡直是和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寧可馨眉眼彎彎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姐姐,嫁人之後的四姐感覺更溫柔了呢,眸中是掩飾不住的嬌羞,而自己的大姐,似乎看上去感覺更圓潤了些。
  
  大姐寧子茜是三年前出嫁的,而自己的姐夫便是如今戰功赫赫的顧將軍的長子,顧然。
  
  顧然雖是出於將相之家,但卻似乎對舞刀弄槍什麼的毫無興趣,反而喜好舞文弄墨,如今正同自己的二哥一同在朝中為官。
  
  不過這也好,自己的大姐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打打殺殺的女子,況且,這上戰場殺敵,本就是賭上性命的事兒,她可不想自己的姐姐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寡婦。
  
  只聽寧子茜嗔道,「四妹,我這怎麼看呀,也不覺得咱們小妹像是體弱多病,反而比起你我還要有精氣神兒的多。」
  
  寧清雲輕笑一聲,以袖掩唇,「大姐,估計是小妹在這王府裡的日子比在別院的日子更滋潤了。」說罷,她意有所指的故意向宇文逸軒的方向瞥了一眼。
  
  寧子茜立馬幫腔,「是啊是啊。看來咱們這妹夫比那些個大夫良藥要管用有效的多啊。」
  
  寧可馨嘴角輕輕抽了抽,四姐也真是的,竟然會和大姐同一陣線,難道真像人家說的,成了親的女子就會話多?她突然好想念以前那個安靜的四姐啊,心中一邊流著淚一邊輕聲吶喊,話癆四姐退散!!!
  
  好看的杏目忽而微微彎了彎,如弦月一般,她嘿嘿一笑,「大姐,我看你日子過得也挺滋潤啊,你瞧瞧,這小身板兒都圓潤起來啦。」
  
  寧子茜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忽然道,「小妹,難道你不知道你快要有外甥了麼!」
  
  寧可馨聞言恨不得滅了自己得了,本以為是自己姐姐在將軍府日子過得太好了,已導致了發福,所以想著調侃一番,卻沒想到讓自己丟了人,淚流滿面。
  
  「小妹還是如此糊塗,大姐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寧清雲輕輕一笑,「你是剛剛沒在樞王府瞧見,姐夫可真是寶貝著大姐呢。喝水非要親自吹涼了才讓喝,生怕被燙著,走路非要親自扶著,生怕摔著。」
  
  「四妹!!」寧子茜有些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腳,這一跺可把一邊正在談話的顧然給嚇到了,立馬走到寧子茜的身邊,滿眼擔憂,「怎麼了怎麼了,有沒有傷到有沒有傷到。」
  
  這一弄,寧子茜更加覺得有些窘了,面上也微微有些潮紅,寧可馨就這樣很不厚道的大笑起來。
  
  聞聲,眾人皆望向這一邊,只見顧然攬著滿面通紅的寧子茜正輕聲囈語著什麼,寧清雲面上帶著微微的笑,而寧可馨,已經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就差一口氣沒接上來直接嗝兒屁。
  
  宇文逸樞笑著開口,「弟妹果然不同其他女子。」
  
  話一出口,寧可馨頓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這傢伙究竟是在損自己還是誇自己呢?若不是看在是自己姐夫的份上,她管他什麼王爺,早就關門放狗咬他了。
  
  便聽他繼續說道,「剛剛聽七弟說,這次傲雪山莊老莊主六十大壽的賀禮是由弟妹來送?」
  
  寧子茜和寧清雲聞言都怔了怔,雖說小妹向來隨性,可是畢竟也是從小在別院長大的大家閨秀,就算再隨性也不可能見過多少世面,不過是個剛剛出嫁不久的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
  
  只是為何覺得,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常常做出的事亦或是見到人的淡定從容,都不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的反應,反而比那些個在江湖上打滾多年的人都要更勝一籌,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寧可馨十分豪邁的說,「我這是替我家相公分憂。」她對宇文逸軒甜甜一笑,「是吧,相公。」
  
  宇文逸軒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陪笑道,「娘子說是便是。」
  
  眾人對宇文逸軒的反應有些吃驚,宇文逸樞繼續道,「不知弟妹打算送何禮?」
  
  寧可馨故作思考狀,良久,她輕歎一聲,「這個……我倒還真是沒想好。」繼而邪邪一笑,「不過皇兄放心,我一定會送一個讓那老頭可以銘記一生的賀禮。」
  
  其實,老實說,她還真是不知道要送什麼賀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寧可馨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她從不會讓從自己嘴裡說出的話變成空氣,既然她說了那個賀禮會讓傲雪山莊的老莊主銘記一生,那麼她就一定能搞到那個禮,只不過這個禮究竟是何物,她現在沒想好罷了。
  
  是夜。
  
  寧可馨獨自一人在床上躺著,卻輾轉難眠,悶熱的天氣令她心情也有些煩躁,想不到時間過的竟如此之快。
  
  想想,初春的時候自己還仍在別院裡過著沒人打攪的清淨日子,如今卻已到了初夏,而自己也因一時的好勝心強,成了如今的軒王妃。
  
  她撇了撇嘴,起身下床,推開窗戶,靜靜的看著湛藍的夜空,一輪弦月高高掛起,皎潔而明亮。
  
  難道人一到了晚上就容易多愁善感?就連她寧可馨也不例外麼,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呢。
  
  正準備關窗,一張帶著字條的飛鏢嗖的一聲飛了進來,寧可馨抽了抽嘴角,這個陌繡啊。
  
  關起窗,拔下牆上的飛鏢,拿下紙條
  
  ——據安插在傲雪山莊的眼線透露,傲雪山莊的老莊主有意讓自己的孫女下嫁樞王爺或是軒王爺為妃,可能會在大壽當日提出,小姐特讓陌繡告知二宮主,可早做防範。
  
  落款處一如既往,陌繡上。
  
  寧可馨本就因著天氣的悶熱心中有些煩躁,此時更是氣的不找個東西發洩都不行。
  
  一手拍向桌子,怒火中燒,簡直是豈有此理,小小的一個傲雪山莊還真把自己當跟蔥了,別說自己不喜歡宇文逸軒這小白臉,就算是喜歡,她也不可能讓這王府再多出一個女人。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突然多出一個整天來找自己麻煩的女人,除非她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絕不會讓宇文逸樞再多一個妃的。
  
  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被另一個女人欺負,她不會讓自己那個溫柔如水的姐姐與其他女人二女共侍一夫,就算那個男人是應該妻妾成群的王爺也不行,當今的皇上也還不是在有了如今的皇后後,毅然決絕的廢棄了六宮,以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算計。
  
  這是當今皇上唯一讓她欽佩的地方,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費六宮,獨寵一人,卻仍將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條,另百姓不愁不苦,不得不說,這的的確確是一個可以讓萬民敬仰的好皇帝。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本著這條真理,寧可馨決定,本來只是想諷刺諷刺那老頭一番,如今看來,對他客氣是被他當做福氣,既然如此,她也不必顧慮了,這老頭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誰讓他得罪的人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她寧可馨呢。
  
  翌日一早,寧可馨便帶著陌錦出了門,至於是去做了什麼無人得知。
  
  只知道早上宇文逸軒來找她的時候,唯一見到的就是空無一人且亂糟糟的房間。
  
  看著滿地雜亂的衣物,紅的,綠的,黃的,可真是什麼顏色都湊齊了,床上的被子也沒理,人就這麼不見了,如果此時有個下人跑來對他說,王妃頭沒梳,衣沒換的就跑了出去,他也絕對不會覺得驚訝亦或是奇怪。
  
  關上房門,便也出去辦正事去了。
  
  而這兩位殊不知,王府的下人們是這麼議論他們兩人的。
  
  王爺和王妃其實看上去感情也挺好的,偶爾吵吵嘴,不過這也是培養感情,可是既然如此為何兩人每日還分房睡?
  
  王妃出自相府,一個堂堂相府千金,為何總是能將房中搞的如此之亂,但是不得不讓他們敬佩的是,從沒有一個人敢那樣和王爺耍脾氣,甚至是開口罵王爺,但是這位王妃卻敢,她可以毫不畏懼的與王爺直視,偶爾還略帶調侃,亦或是鄙夷,而自家王爺,卻還一臉的樂意。
  
  於是他們得出結論,神的世界不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懂得,他們還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好。



10、一 ...

  而此時,雖已夜半三更,但位於京城最大最繁華的一處銷金窩裡,仍是客來客往,熱鬧的沒個消停,奢侈糜爛。
  
  百花樓內,鎏金樑柱,玉砌雕欄。
  
  台上,女子們薄紗輕舞,香肩微露,再加上醉人的琴音和那一壺美酒,勾起台下男子滿心慾望,雙眼迷離的一眨不眨的直盯著台上女子看,就連懷中已抱著美人的男子仍是不知滿足。
  
  陣陣酒香,脂粉香在空氣中瀰散開來,令聞者心動。
  
  二樓靠左的一間廂房,窗口微敞,房內粉色紗幔隨風輕揚,時不時的還能聞到隱約的胭脂味。
  
  一個白衣少年坐於窗前,白皙精緻的面龐上還帶著些許稚氣,眉頭輕蹙,似是很不喜歡這煙花之地,卻又極力忍住,讓人看著表情很是可愛,恨不得上去捏上兩把才叫過癮。
  
  而在他身邊而立的,也同樣是一個一身白衣面容清秀的少年,年齡卻似乎稍比他要大一些。
  
  一邊,老鴇穿紅戴綠,眉心一點美人痣,一臉的媚笑,面上雖有為難,卻似是不太把一個乳臭味干的娃娃的話放在心上。
  
  「我說這位公子啊,銀鳶真的不行。」那老鴇扇了扇手中的團扇,「這銀鳶不是有錢就可以見到的,更何況您還說要帶走她。」
  
  少年微微一笑,「老鴇子,我今兒個還就是要帶她走了,你呢,最好給本公子放聰明些,不然小心人財兩空啊。」
  
  聞言,那老鴇在心中嗤笑一聲,不過是個奶娃娃罷了,還那麼大的口氣,面上卻仍是好言相勸,「這位公子,我看你滿身貴氣逼人,也不像是平時常來這煙花之地之人,再說了,我這百花樓姑娘那麼多,你何必非要銀鳶這丫頭不可呢。」
  
  「為什麼呢……」少年嘴角輕揚,也不看她,自顧自的撥弄著手中的一定金錠子,「因為她是你們百花樓的頭牌啊,京城是個男人都看的上的女人啊。」
  
  「我看公子也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這銀鳶今年也剛滿十八。」笑了笑,「我看,奴家還是給公子找個小些歲數的姑娘吧。」
  
  少年調笑道,「老鴇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戀童癖了?」
  
  斜眼看了老鴇一眼,忽而語調一沉,「你就想拿那些個殘花敗柳來糊弄我?你這百花樓的頭牌貴不就貴在是個還沒開.苞的主兒麼,公子我今天就是要給這丫頭贖了身,一句話,你給還是不給!」
  
  那老鴇心中一驚,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害怕起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來,總覺得這不是個她可以惹得的主兒,面上的笑也微微有些掛不住,她歎一口氣,為難的說,「哎。實話和您說了吧,這位公子,銀鳶十六歲的時候本就應被開.苞,但她是早就被重金包下來的人了,所以才不用出來接客賣身。」
  
  老鴇頓了頓,「要不這樣吧,這會兒那位客人正在銀鳶房裡,待晚些他走後,奴家讓公子與銀鳶見上一面如何?只是這帶走實是不行。」
  
  少年來了興趣,嘴角劃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哦?既然如此,那我就出比那人還多一倍的錢不就結了?人嘛,只要我見到了,就一定要帶走。」
  
  「這……」老鴇有些吞吐的說,「公子您就別為難奴家了,那位客人可是奴家萬萬不敢得罪的啊。那可是當今的七王爺,軒王爺啊!」
  
  言畢,只見少年額頭青筋微微跳動,他一手拍向身邊的茶几上,一邊起身笑著說道,「你剛剛說那位客人此刻正在銀鳶房裡,莫不是就是這位軒王爺吧?」
  
  老鴇呆愣的點點頭,看著少年臉上的笑容,她只覺背後有些刺骨的寒意,恨不得快點逃離這個房間。
  
  卻聽少年繼續道,「老鴇子,帶本公子去銀鳶的房間吧。」他笑著看了一眼有些僵硬的老鴇,「你不用怕,有什麼事,本公子來擔。」
  
  老鴇悻悻的點了點頭,她害怕眼前這個人,而且是打從心底裡害怕,此時的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她寧願得罪軒王爺,也不想得罪眼前這人,她,得罪不起,也不知為何。
  
  她領著少年出了房門,向右邊最裡面的一間房走去,路過的廂房裡,時不時的傳出女子的嬌喘聲,少年不悅的皺起眉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那是他從沒有體會過的,如千萬隻螞蟻在上面爬一般,而面上有微微有些潮紅。
  
  他加快腳步,不想讓人感覺出自己的狼狽,未到房前他就遣退了老鴇,逕自快步向廂房走去。
  
  房前站定,他想都沒想便一把推開了房門。
  
  聞聲,屋裡兩人皆向他看來,正在飲酒的宇文逸軒再看見來人後微微一驚,而本坐在他身邊的女子,在看見來人後,似是受了驚嚇的小鳥一般惶恐的窩在了他的懷裡,花容失色。
  
  宇文逸軒不自在的輕咳兩聲,「銀鳶你先去下去吧。」
  
  聞言,銀鳶一臉委屈的看著他,眼眶中也已帶了些淚花,嬌嫩的聲音裡帶有一絲哽咽,「王爺……」
  
  站在門前的少年,早已不耐,輕嗤道,「不用讓她退下了。陌錦你在門外守著。」說罷逕自走向房內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飲下卻被宇文逸軒橫空攔下。
  
  「這裡的酒比較烈。」有些不自在,微微靠近她,「為夫可不想和馨兒在這裡共度春宵。」說完輕聲笑了笑,這丫頭的膽子真真是大啊,如今連青樓這種地方都敢來了。
  
  看著她面上的潮紅,宇文逸軒當然知道那是為何而紅,心中不禁好笑,卻也更加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淡淡的薄荷香,淺淺的鼻息,再加上銀鳶身上散發的脂粉和一種甜甜的味道,使得此刻的寧可馨心中更加燥熱不堪,面上也更紅起來。
  
  她猛地站起來,極力穩住自己,一手指向一邊仍是滿臉驚恐的銀鳶,怒道,「你給我去再穿一件衣服去!」
  
  銀鳶迷茫的低頭看了一眼此時的自己,杏紅薄紗,隱約還可以看見裡面的水紅色肚兜,不禁更加奇怪起來,她又不是光著身子,再說了,這男人不就是喜歡這種若隱若現的,為何這位公子還如此生氣,若不是看起來好像與王爺認識,早讓王爺讓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出去了。
  
  她起身,在宇文逸軒面前故作委屈的跺了跺腳,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王爺……」
  
  「夠了!」寧可馨怒斥,「你給我出去!」
  
  銀鳶一驚,她側過頭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卻不敢說什麼,這種氣場是天生的,卻也是她永遠不可能擁有的,她咬了咬唇,出了房門,心中卻是無盡的委屈,為何王爺都不幫她,王爺不是一直以來都很疼自己的麼,想著想著,淚水也不禁跟著滑落下來。
  
  而此時的房內,寧可馨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兒,面上的緋紅已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因為這青樓的關係。
  
  良久,她幽幽開口,出口的話卻讓一向處事優雅的軒王爺差點將口中的一口酒給噴出來。
  
  她說,「宇文逸軒,我是不是有毛病?」
  
  「嗯?」疑惑。
  
  「同是女人,我怎麼看著她們心中竟然會有股子燥熱難耐之感,你說,我會不會是斷袖啊?」她很是認真的問。
  
  宇文逸軒看著那很是真誠的眼神,他承認,他人生有史以來第一次有種挫敗感,他該說他這位王妃究竟是太單純呢,還是太缺根筋?
  
  該聰明冷靜的時候比誰都聰明冷靜,卻又常常做出亦或是說出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或話,兩種矛盾的性格在她身上不顯衝突反而顯得很奇妙,他無奈的搖搖頭。
  
  繼而哈哈一笑,「馨兒大可放心,若是馨兒不放心,不如為夫現在就來幫馨兒驗證下?」
  
  寧可馨怒瞪他一眼,白玉般的手輕輕撫了撫胸口,輕呼一口氣,好不容易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想一想,若是讓外人瞧見自己這般模樣,還說不准又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出來呢。
  
  她可不想到時候被人莫名其妙的說,軒王妃在百花樓吃飛醋,那,她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她邪邪一笑,「你還挺愜意的嘛,我就說嘛你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連個女人都沒有,果然啊果然。」說罷,嘖嘖兩聲,「不過,你的品味也夠差的。」
  
  宇文逸軒撐開方才桌上的折扇,隨意搖了兩下,笑道,「馨兒莫吃醋,我是包下了銀鳶,但,她卻還不是我的人。」
  
  「她是不是你的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搶過他手中的折扇,輕佻起他的下巴,「喲,這麼一看,咱們軒王爺還真真是一表人才吶,難怪被如此的女子們所欽慕著啊。」
  
  被調戲的某人,卻也不在意,「馨兒,若是讓人知道你堂堂一個王妃不但喜好看春宮,還愛逛青樓,你說這倒時候可怎麼是好。」
  
  寧可馨不屑的嘁了一聲,杏目靈動的一轉,面上邪邪一笑,「宇文逸軒,我是軒王妃對不?」
  
  「當然。」
  
  「我跟你要了那丫頭了,給不給?」
  
  宇文逸軒失笑,自己不過還是個小丫頭片子還叫比自己大的叫丫頭,這個丫頭啊……
  
  「你要銀鳶做什麼?」他問。
  
  她答,「自然是有用咯!」笑了笑,「況且啊,依我閱人的數量,那丫頭我一看就知道是個喜歡玩心計的,我想,你這個王爺不會看不出來吧。」
  
  宇文逸軒笑了笑,沒有作答,心中倒是有些佩服這個丫頭了,不過十七歲罷了,卻能僅憑幾眼就看穿一個人,確實不簡單。
  
  銀鳶這個女子,自己當初也是因為偶然得恩於她才包下她替她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如今,再回頭想想,似乎事情又沒有那麼簡單。
  
  寧可馨嘟了嘟嘴,不耐起來,「喂,你不給也得給,我就要她!」
  
  「好好好。」宇文逸軒失笑,「你這話都說了,為夫的還敢不給麼?待會兒為夫便下去和老鴇替她贖個身帶回王府便是,這下可滿意?」
  
  帶回王府,不是喜歡她,而是想看看自己的這位王妃究竟又要做什麼出人意料的事,而銀鳶這個女子,或許讓寧可馨來安排比自己安排更為恰當,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個丫頭能替他查出些事情,正好他也可以樂得輕鬆一段日子。
  
  達到目的,寧可馨開心的揚起嘴角,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翌日,軒王府後花園的亭中。
  
  寧可馨怡然的坐在亭中喝著上好的碧螺春,享受著初夏時節的微熱,昨夜百花樓的事仿若從未發生過一般,而於她來說,身邊不過是暫時又多了一個可以讓自己使喚的人。
  
  只見陌錦,澈雪,銀鳶在一邊恭敬的站著,前兩者只是靜靜的站著,後一者雖也算得上是恭敬的站著,但眼神卻在寧可馨的身上上下打量著。
  
  銀鳶輕咬唇瓣,想起昨夜的事,心中仍是憤怒,羞辱。
  
  本以為王爺同媽媽贖了自己帶回王府是想給自己一個名分,卻不想竟然將自己給了此時眼前的這個女人,昨晚就是這個女人女扮男裝讓自己受辱,從小到大,還沒人敢如此呵斥過自己,不過是個乳臭味干的丫頭片子罷了,還真端起了王妃架子。
  
  思及此,心中更是不屑於她,若是王爺真的愛她,又怎會常常前往百花樓去看自己,嘴角不覺漾起一抹冷笑。
  
  但,不得不說,她確實長得很好看,如玉雕琢的面龐上還略帶著些稚氣,卻又讓人覺得清麗脫俗意猶未盡,一身水紅色的紗裙更是將她襯得如瓷娃娃一般,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身上卻又有著一種矛盾的氣質。
  
  若真的說起來,或許這整個江湖亦或是天朝,也再找不出有幾個女子是這般的容顏亦或是氣質了吧,想想,若是真有,那也應該是那出雲宮的兩位宮主了吧。
  
  傳聞出雲宮的兩位宮主都是妙齡少女,容顏出眾,身手了得,而除了出雲宮的人,卻沒有幾個人是真正見過她們的,猶如解不開的謎一般。
  
  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她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這個臭丫頭究竟想要自己做什麼,又為什麼偏偏是自己,難道只是作為一個妻子的報復?可是為什麼她卻絲毫看不出她對王爺有什麼特別的感情,正要繼續思索,卻被一個嬌軟的聲音打斷。
  
  「看夠了麼?」寧可馨的聲音淡淡響起,放下手中的茶盞,笑看著她,「本王妃不喜歡被一個下人如此打量的看著。」
  
  「你——」她咬了咬牙,恨聲道,「贖了我的人是王爺,若說起來我也是王爺的人,你憑什麼喚我做奴做婢!」
  
  聞言,寧可馨好笑的看著她,「恩……憑什麼啊……你說憑什麼呢?」挑了挑眉梢。
  
  說罷站起身,繞著她走了一圈,笑道,「銀鳶啊,這個王府都是我的,你說我憑什麼?」
  
  走至她面前站定,「不要以為你那點花花腸子可以瞞得過我。不錯,你是比我大一歲,但是那又如何?莫要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於我來說,我既然可以讓你現在安然的站在這裡,自然也可以讓你無聲無息的消失。」言畢,她很是天真的笑了笑,似是在說著再為平常不過的話一樣。
  
  卻不想,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邊的澈雪身子輕輕哆嗦了一下,卻不敢吭聲說什麼。
  
  而銀鳶,卻恨不得一掌了結了她才好,但是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莫名的怕她,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寧可馨輕笑,「這,可不是你說的算的。」
  
  心中,卻是早已想好如何安置她了,這種麻煩的女人,她可不想讓她留在王府裡,免得自己看著心中生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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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0 PM

11、一一 ...

  聞言,銀鳶更是怒不可遏,滿臉陰霾甚是嚇人。
  
  良久,她嗤笑一聲,「軒王妃,您別太看得起自己了,這外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當真以為我也不知道?你和王爺不過只是掛名夫妻罷了,叫你一聲王妃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哼,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寧可馨只是不以為意的笑著點點頭,好看的杏目如弦月一般皎潔明亮,「唔。這麼隱秘的事都被你知道了,既然如此,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出王府麼?」
  
  好笑的看著她,和她寧可馨鬥,真是不自量力。
  
  「你——」下意識的咬了咬唇,這個丫頭也太囂張了,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比她多吃一年飯,姜,總是老的辣,思及此心中也稍稍有了些底氣,她極力保住面上的笑容,「實話不怕告訴你,我曾有恩於王爺。」
  
  她沒再說下去,但,聰明如她寧可馨,又怎會不知她話中深意?
  
  「嘖嘖。你自己剛剛都說了我和他不過只是掛名夫妻,既然如此,他有恩於你又與我何干?」嘴角一抹狡黠的笑,「再說了,此時若說有恩,那也是我對你有恩才是,若不是我,此刻想必你還在那青樓裡呆著呢。」說完很是得意的看了她兩眼。
  
  不說還好,這一說銀鳶更是氣的滿面通紅,胸前起伏劇烈,誰讓這丫頭多管閒事將她從青樓中贖出來的,真真是可惡,她憤恨的瞪著她,白皙的手在袖中緊攥成拳。
  
  她不信,她絕對不信,憑自己在江湖亦或是青樓打滾的這十幾年,竟會連這樣一個自小在府中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都鬥不過,受辱一般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不再看她,逕自離開,她倒要看看,這個未經世事的小丫頭能拿她怎麼樣。
  
  寧可馨沒有阻攔,靜靜的看著那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嘴角輕揚,那是一個自信的笑容。
  
  一陣夏風從她身邊輕輕吹過,帶著些許暖意,也帶著些許花草的芳香。
  
  她仰起那白嫩的小臉微瞇著眼看了看那天上的太陽,心情不禁大好,夏天到了呢,看來,今年的夏天要比往年有趣些了呢。
  
  ※※※
  
  時間總是如流水一般,更何況只有僅僅兩日。
  
  眨眼之間便已到了傲雪山莊老莊主六十大壽的日子。
  
  因著傲雪山莊在江湖上的地位,這一天可謂是早早的便能瞧見許多江湖上的名人進出傲雪山莊,也因著這一層關係,寧可馨同宇文逸軒也早早的就從王府裡出來,到了此地,隨他二人前行的除了一些下人之外還有銀鳶和顧墨。
  
  傲雪山莊不愧是傲雪山莊,莊如其名,雪白的牆壁,藍灰色的瓦,藏青色的大門前,兩隻石獅昂首而立,雕工精細,栩栩如生,再加上這身後的建築,氣勢甚是強大。
  
  宇文逸軒一身暖白錦衫,負手身後,如玉精緻的面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站在馬車旁,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傲雪山莊,眸底深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輕視。
  
  風過,衣袂輕飄。
  
  「喂。小白臉,看什麼看的那麼出神呢。」
  
  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知何時寧可馨已蹦下馬車,與他並肩而立,他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眼自己這位明媒正娶的妻子,嘴角是毫不隱藏的笑意。
  
  「我家馨兒今天可真是漂亮。」調侃。
  
  寧可馨斜看他一眼,「誰是你家的,誰是你家的,你誰啊。」
  
  輕佻眉梢,手中折扇在指尖輕轉兩下,很是隨意,隨即挑起她白皙的下巴,「自然是我眼前的這位佳人。」
  
  看著她突然有些緋紅的臉頰,他很是得意的彎了彎嘴角,卻也知道見好就收,趁她發作之前趕忙轉移話題,「咳。馨兒,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進去吧,為夫還想看看你親自準備的賀禮呢。」
  
  說罷不看她的反應,便已牽起她袖中的手向莊裡走去,殊不知二人竟已讓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同她成親那麼久,這還是第一次看她穿上王府裡的錦衣華服,卻不是那些艷麗的色彩,而是一身近似白的粉,袖口,裙擺處皆是紫色的丁香花,淡雅怡人。
  
  簡單的髮髻上雖然只是隨意的纏繞著幾根紫色絲帶,卻在風的吹拂下隨披散的髮絲隨風輕揚,這,忽然讓他有種誤以為是仙子落凡塵的錯覺。
  
  他心中失笑,不過短短數月相處,為何牽著她手的時候,自己心中竟會有一絲的溫暖和滿足。
  
  前腳剛踏上山莊門前的台階,二人便已感受到了瀰漫在莊前的喜慶氣氛,耳邊是那接連不斷的恭賀聲,抬頭入眼的便是那紅緞裝點著的寫了四個燙金大字的匾額,府裡下人進進出出,臉上個個笑意盈盈,有的給客人帶路,有的為客人拿著賀禮,忙得可謂是不亦樂乎。
  
  而山莊門前,除了有負責接待的家丁,還有一男一女站於門前。
  
  男子一身竹青長衫,面容端莊,眉眼之間有些冷漠,雖然此刻在同客人笑著客套,卻實在不讓人覺得此人是個親和的人。
  
  而他身旁的女子則不然,面帶笑意,讓人看著倍感舒服,一身玫紅色的羅裙與之髮髻不難讓人看出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宇文逸軒帶著寧可馨緩緩走上前去,未待宇文逸軒開口,便聽那青衣男子笑道,「軒王爺,軒王妃快裡面請。」
  
  寧可馨很是讚賞的看了他兩眼,隨即將視線移向男子身邊此時正有些羞澀的看著宇文逸軒的那名女子,心下瞭然,想必這就是那位傲雪山莊老莊主迫不及待想要嫁出去的孫女兒了吧。
  
  杏目一轉,調笑道,「這位姑娘可真是漂亮啊。」雖然宇文逸軒同自己只是夫妻之名,但怎麼說這在外面自己也是他的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樣看著自己的丈夫怕是不妥吧。
  
  卓溪泉聞言這才注意到宇文逸軒身邊的女子,羞惱的低下頭,白皙的小臉此時已是紅得透徹。
  
  人就是奇怪,即使是不喜歡,但因著是自己的東西,心中總會有一股佔有慾,而此時的寧可馨,便是如此。
  
  她深知自己對他不是男女之愛,但如今他即以娶了她,無論喜不喜歡,於她私心來說,都是不願意與人分享的,這或許是人天生的一種本能反應吧。
  
  她俏皮的將臉貼上宇文逸軒的胳膊,委屈的說道,「相公,你瞧你,怎的就生的如此好看,害的為妻總要怕這怕那的,這萬一你哪天要是給我又娶一個回來,可讓為妻如何是好。」
  
  一旁剛剛還羞惱的卓溪泉此時已是瞠目結舌,怎麼會有這種女子,竟然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如此不知臉紅的話,虧她還是出自相府的千金,但打從心底裡來說,她是有些嫉妒她的,看見她和軒王爺站在一起,心中竟會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宇文逸軒又怎會不知她在打何如意算盤,卻也不點破,只是配合的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鼻樑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的點了點,笑的溫柔,「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本王今生有你一個王妃相伴便足矣。」心中失笑,他總是拿她沒辦法,不由自主的想要配合她,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古靈精怪到何境界。
  
  兩人旁若無人一般,卻不知此時的他們早已成了門前眾人的焦點,前來拜訪的江湖中人,在看到這一對夫妻時,也難免有些啞然。
  
  是江湖人,都知道當今七王爺隨性,卻不想,這位王妃竟也如此,一個姑娘家可以如此率性而為,實是難得,而兩人的相貌,也的確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眾人不禁紛紛以長輩的姿態含笑點頭,投以讚賞的目光。
  
  卓溪泉有些窘迫的咬了咬唇,初聽外公說起要將自己嫁給當今的軒王爺或是樞王爺時,她的確是吃驚不小,覺得以自己的身世相貌亦或是武藝,與王府裡的正室王妃平起平坐完全不在話下,可如今,真正見到了,自己還能說出那樣大言不慚的話麼……
  
  卓月看了看自己這個妹妹,心中輕歎,這個王妃不是自己這個妹妹能對付的,或許還是嫁給樞王爺要好些。
  
  寧可馨但笑不語的看著這對兄妹,不是想為難她,而是想讓她知道知難而退。
  
  是女子,還是個生在如此家庭的女子,她知道,這個女孩子絕沒有那麼傻。
  
  「少莊主,出雲宮大宮主到了。」一個小廝領著一個身穿淺紫紗裙,面帶淺紫面紗的女子來到門前說道。
  
  聞言,寧可馨鬆開宇文逸軒的胳膊,看向雲千棗,嘴角含笑的挑了挑眉梢。
  
  相處多年的好姐們兒又怎會不知她的意思,雲千棗故作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便聽寧可馨笑著對宇文逸軒說,「相公,連出雲宮的宮主都來了,想必壽宴也快開始了,咱們就先進去吧。」
  
  宇文逸軒點了點頭,在進入門前的那一刻,他眼含深意的看了雲千棗一眼,心中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剛進廳堂,便見牆壁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壽」字,而傲雪山莊老莊主一身錦服滿面紅光的坐在上座,安然的享受著眾人的道賀,完全不像六十歲的老人家。
  
  身旁而立的是一個同樣錦服的中年女子,雖已是不惑之年卻仍然風情萬種。
  
  兩邊次座,左邊分別是留給宇文逸樞,寧清雲和宇文逸軒,寧可馨的,右邊次座則是留給出雲宮大宮主雲千棗,和少林寺方丈絕塵大師的。
  
  江湖中人本就隨性,坐什麼位子自然也不介意,只聽朗朗笑聲不斷傳出,不難看出場面的熱鬧。
  
  不知何時,卓月也和卓溪泉進了廳堂,只聽卓月躬身淡淡道,「爺爺,賓客都已到齊,可以開始了。」
  
  聞言,只見卓老莊主抬手一揮,示意開始。
  
  「好。好。老夫多謝各位捧這個人場,今天眾位隨意就好,隨意就好。」
  
  言畢,雲千棗輕笑起身,走至中間,薄紗後的笑容隱約可見。
  
  素聞出雲宮的兩位宮主很少現於人前,如今眾人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大宮主,果然名不虛傳,雖看不到眉眼之下的臉,但也絕沒人懷疑雲千棗的容貌,這不禁令他們更想見一見這二宮主又是何模樣。



12、一二 ...

  只見雲千棗輕擊手掌,隨後兩個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手中各拿一個紅色錦盒走進,單膝跪下。
  
  雲千棗拿起左邊女子手中的錦盒,慢慢打開,入眼的是一顆七彩夜明珠,她輕笑,「這七彩夜明珠,我出雲宮共有三顆,如今卓老莊主六十大壽,我出雲宮便送上一顆,以祝卓老莊主壽比南山。」
  
  說罷將錦盒遞給上來前拿的小廝,忽略掉卓老莊主此時臉上的不可思議,心中哂笑。
  
  繼而,蔥蔥玉手拿起右邊女子手中的錦盒,被打開的錦盒裡呈現出的是一顆如玻璃球一般通透的藥丸,實屬罕見。
  
  此時此刻,除了加上方纔仍是一臉驚訝的卓老莊主外,在座賓客也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雲千棗滿意的看了眾人一眼,好看的瞳眸彎了彎,「此乃我出雲宮特有的丹藥,鏡月丹,如今特送卓老莊主一顆,以祝壽與天齊。」說罷,她不再看眾人,逕自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點到為止的話,卻已讓眾人心下瞭然。
  
  鏡月丹。取自水中花鏡中月之意,據說是用出雲宮特有的水中花煉製而成,可治百病,說的玄乎些,就算你人已經在鬼門關徘徊了,這東西也硬是能將你給拉回來,而,這東西到底有多珍貴,那只有天知道。
  
  如今雲千棗送了一顆給卓老莊主,眾人不禁在心中更加肯定了出雲宮和傲雪山莊的友好關係,也不覺對卓老莊主又添了一分的尊敬。
  
  一邊,寧可馨以手撐額,向雲千棗投去調侃的目光。
  
  寧可馨:你是故意的吧。
  
  雲千棗:當然。這不是為了配合你麼。
  
  寧可馨:放心,我還沒打算把他氣死,那藥給他實在是浪費了。
  
  雲千棗:沒事兒,算我施捨他的,我剛剛看到他孫女兒了,相貌不錯,不過與你比還是遜色了些,你別擔心了。
  
  寧可馨: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擔心了,等著看吧,姐待會兒讓你看場好戲。
  
  雲千棗:別姐了,人家少莊主都叫了你幾聲了,回神兒吧你。
  
  「軒王妃。」卓月再一次淡淡喊道。
  
  寧可馨收回目光,這才聽到,卻見宇文逸軒早已站至中間,一手環胸一手用折扇撐著下巴,面含笑意的看著她。
  
  她怒瞪他一眼,轉向眾人尷尬的笑笑,繼而起身,走至中間,笑道,「本王妃很久之前就聽說卓老莊主為人正直,受人敬重,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一個小小的莊主罷了,還真看得起自己了,「再者,古人有雲入鄉隨俗,既然今兒個大多都是江湖兒女,那我也便入鄉隨俗,免了那些個不必要的規矩,稱卓老莊主一聲前輩。」笑。
  
  一番話說下來不但另卓老莊主一臉笑顏,也讓周圍人更加對她多了一份好感,想不到小小一個十七歲的丫頭,竟能說出如此一番識大體的話,確實難得。
  
  只見她笑的天真,笑的純淨,「晚輩和夫君恭祝卓老前輩福壽康寧,特備幾份薄禮給前輩祝壽。」
  
  說罷,她用真氣傳音給宇文逸軒,調笑道,「小白臉,讓你見識見識本姑娘的厲害。」
  
  聞言,宇文逸軒看著她嘴角那抹邪邪的笑容,他已經算是完全做好看戲的準備了。
  
  只見寧可馨從陌錦手中接過一個長方形的錦盒,緩緩走至卓老莊主跟前,放在其一邊的茶几上,打開。
  
  入眼的是一本藍色封面的書冊,左上角是四個另卓老莊主以及周圍人完全不敢相信的四個大字——樓蘭心經。
  
  卓老莊主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本自己夢寐以求多年的內功心經,這樣的一本根本不可能存在於世的秘籍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如此稚嫩的丫頭片子手中,而他此時的想法也正是所在眾人的想法。
  
  蒼老的瞳眸怔怔的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穿著華貴的丫頭,眸中滿是不可思議。
  
  「怎麼。難道前輩不喜歡晚輩送的賀禮?」眸光黯了黯,她故作失望的看了看他。
  
  卓老莊主這才回神,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顫抖的聲音裡不難聽出他此時的欣喜,「喜,喜歡,怎麼會不喜歡。」
  
  迫不及待的伸出有些顫悠的雙手,小心翼翼的將它從盒中取出,生怕一不小心將它弄壞,緩緩打開,入眼的確實白茫茫的一片,不要說圖,甚至連一個字都沒有。
  
  他又試著翻了幾頁仍是如此,眸中的欣喜漸漸被怒火取而代之,憑他的地位,小小一個王府的王妃竟敢戲弄與他,簡直是不要命。
  
  「軒王妃,你是存心拿老夫耍著玩兒是麼。」重重的將手中的書冊摔在地上。
  
  寧可馨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撿起地上的書冊,她問,「前輩何出此言?」
  
  「前輩二字,老夫可實在是當不起。」輕哼。
  
  嘴角一抹笑意慢慢漾開,咩裝驚訝,「哎呀。難道,前輩看不見這書中的文字?」
  
  聞言,卓老莊主更是怒不可遏,「臭丫頭,你拿一本假的來戲弄老夫,還當真老夫如此愚鈍?樓蘭心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雖然仍有傳言它在江湖之中,但誰不知道它早已隨樓蘭古國一起消失!」
  
  寧可馨也不怒,邪邪一笑,「前輩,您真是誤會晚輩了。」頓了頓,「這的確是真的樓蘭心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這樓蘭古國也是因神秘而著稱,故而這本心經也自然不同於其他秘籍。據說要內力相當深厚的人,才能看到其中的文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卓老莊主怒道,「哼。軒王妃,你這是在指桑罵槐,故借這本假書以說老夫的武藝不濟麼!」
  
  「豈敢豈敢。只不過晚輩說的句句是真。」杏目靈動的一轉,「好吧。素聞出雲宮大宮主不但是位醫術過人的神醫,而且武藝也十分了得,既然如此,勞煩雲宮主堅定一下這本書冊究竟是真是假,也可以還小女一個公道。」
  
  眾人紛紛含笑點頭,這不為不是一個明智之舉,出雲宮宮主向來鮮少限於人前,而寧可馨一個王妃更是不可能與江湖中人有何聯繫,如此甚是公道,但眾人也不禁擔心,萬一等會兒這書真是真的,這卓老莊主可如何下得了這個台階,思及此,眾人不禁搖頭輕歎。
  
  只見雲千棗輕翻書頁,繼而抬眸淺淺一笑,「這書中確實有文字。」
  
  簡潔的八個字,仿若一個驚雷一般劈在卓老莊主的頭頂之上,但,他無言以對。
  
  雲千棗雖然年紀輕輕,但絕非是泛泛之輩。莫說是這內力在自己之上了,就是這武藝也是自己不可及的。
  
  寧可馨笑道,「前輩這回可錯怪晚輩了吧。」說完將書冊重新遞予他的手中,卻看見他眸中的怒意和不得不收。
  
  她心中極是滿意,繼而笑道,「陌錦。」
  
  陌錦隨即送上第二個錦盒,寧可馨上前打開,盒中是一個雕工精緻的金壽桃,「因著是前輩大壽,所以晚輩特讓京城中雕工最好的師傅連日趕工做出這個壽桃,送與前輩。」
  
  卓老莊主看了看眼前這個金色的壽桃,面色也緩和了不少,畢竟只是一個小輩而已,若太和她一般見識,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大度的笑了笑,「有勞軒王妃了,只是世人皆知老夫向來簡約,這金壽桃於老夫來說,也是奢侈了些,不過還是多謝軒王妃,來人,收下。」
  
  「哎,且慢。」寧可馨出聲阻止,「晚輩豈會不知。正因如此,晚輩才特讓雕工師傅將這黃金換成了黃銅,以表卓老前輩清高不是?若是因為晚輩的關係而損了前輩的聲譽,那晚輩可是死一百次都不足矣啊。」
  
  說的真切,令廳堂眾人紛紛投以讚賞的目光,而卓老莊主,卻只能強撐著面上的笑容,心中卻道,今日恥辱,定會讓自己的孫女他日雙倍奉還給她,思及此,心中也是舒服了不少。
  
  卻不想又聽寧可馨繼續說道,「唔。前輩,還有最後一份禮,也算是晚輩的壓軸大禮了。」
  
  說罷,她拍了拍手,只見陌錦將一身杏紅薄紗的銀鳶帶上了廳堂,卻見銀鳶一動不動,似是被點了穴道,擦著脂粉的臉上滿是不甘。
  
  卓老莊主看著站在那兒的銀鳶,心中不禁咯登一下,他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看一旁好似事不關己的宇文逸軒,強壓住心中的疑慮,不可能,他不可能會知道的。
  
  輕聲詢問,「不知軒王妃這是……」有些底氣不足。
  
  寧可馨抬起那白嫩的小臉,邪邪的笑容很是好看,她直視著他的雙眼,笑道,「聽聞卓老夫人去世已久,如今看來,卓老莊主仍是神采奕奕。」笑了笑,「人老了,自然還是需要人照顧的,所以,晚輩想著給卓老莊主找上一個伴兒,畢竟人們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人老了還是有個伴會比較好。」
  
  想了想,補充道,「銀鳶雖然和前輩年齡相差較大,不過,所謂距離產生美嘛。」
  
  看了看一臉菜色的卓老莊主,她心情更是好了,「銀鳶可是我千挑萬選選出來的。」語調一沉,「卓老莊主莫嫌棄的好,否則晚輩怕不小心說漏了些什麼可就不好了。」和她寧可馨鬥,就算薑是老的辣,她也不怕。
  
  聞言,卓老莊主手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恨聲道,「多謝王妃抬愛!」
  
  寧可馨滿意的點點頭,「不必客氣了,怎麼說您也是長輩。」移步走至卓溪泉跟前,笑道,「前輩的孫女兒長的真是標誌,不知許了人家沒?若是沒,本王妃也順便給她安排個吧。」
  
  卓溪泉啞然的看著她,心中卻是恨不得殺了她,這個女人不但羞辱了最疼愛自己的外公,竟還在如此多的人面前這樣對自己,他日有機會,她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而卓老莊主此時真真是無計可施了,彷彿他心中盤算的每一步她都知道,不但知道她還不點破,只是一點一點的更狠的還給自己。
  
  意氣風發了六十年,這一刻他第一次軟下語氣對人說話,還是如此一個他不放在眼裡的小丫頭,「不勞煩軒王妃了,泉兒的婚事老夫自會斟酌。」
  
  寧可馨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晚輩也就不強求了,晚輩相信前輩自會作出明智之舉的。」笑。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小廝悻悻跑了進來,「少莊主,寧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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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1 PM

13、一三 ...

  「卓老莊主六十大壽,在下來晚了,抱歉抱歉。」一個朗朗的男聲笑說道。
  
  聞聲,寧可馨心中驚了一下,繼而循聲看去,只見寧楓一身白衣,面上還有些風塵僕僕,此時正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此時廳中的尷尬氣氛。
  
  心中竊笑,三哥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如此的我行我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人可以攔得住,不然當年老頭子又怎會讓他獨自一人前去經商,不過只有她知道,經商是假,遊戲江湖才是真。
  
  「馨兒。我終於知道你像誰了。」宇文逸軒戲謔的聲音傳入耳中。
  
  她皺了皺眉,這小白臉怎麼總是如此欠揍,「誰?」
  
  一抹笑意漾開嘴角,「喏。就是你那三哥。」
  
  不想聞言,她很是開心的笑了出來,「小白臉,難得聽你說一句人話,嗯,甚好甚好。」
  
  宇文逸軒看著她笑顏如花的臉頰,不禁怔了怔,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可想而知寧楓在她心中的地位。
  
  「咦!?眾位這是怎麼了?」良久,寧楓終於發現了氣氛的不對,蹦出如此一句。
  
  寧可馨扁扁嘴,三哥也真是的,自己坐在這兒這麼久了,他不會還沒看見自己吧?
  
  淡淡道,「估計是卓老前輩要娶新夫人了,一時高興的還不知如何言語。」
  
  寧楓這才注意到一旁正有些悶悶的寧可馨,無視他人或是此時的氣氛,心情大好,「小妹,三哥想死你啦。」頓了頓,「嗯。為人婦了就是不一樣,連穿衣的品味都提升了。」
  
  寧可馨怒瞪他一眼,「你還記得我啊。我成親的時候也不見你來,你想屁呢吧。剛剛進來也沒發現我的存在,還想,你騙鬼呢!」
  
  卻不知此時的兩人已成為眾人的焦點,直到少林寺方丈絕塵大師輕咳一聲,寧楓才有些遲鈍的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
  
  他對身旁的小廝一個示意,那小廝便將一個包裝精緻的錦盒放於桌上,繼而打開。
  
  寧楓笑道,「這是用上好的翡翠打制而成的玉如意,還望卓老莊主不要嫌棄。」
  
  而此時的卓老莊主,早已被剛剛寧可馨弄得精神萎靡,他只是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便讓人收了賀禮。
  
  為了不讓自己更加難堪,他硬是撐到晚宴結束,而這一切全部被一旁的卓溪泉看在眼裡。
  
  這也讓她第一次意識到,外公老了,不禁心酸。
  
  在自己的心中,外公一直是無人可比的,可如今,卻被那個臭丫頭毀了這美好的一切。她竟然讓一直風光人前的外公第一次對人低頭軟下語氣,她恨她,輕咬下唇,她不會讓人如此侮辱外公的,心中發誓定要讓她百倍償還。
  
  回去的路上,寧可馨捨棄了馬車,決定步行回去,一則是因為想走一走,看看湛藍的星空,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二則則是因為寧楓,宇文逸軒也樂意相伴。
  
  一路上,三人愜意的走著,就聽寧可馨一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喂喂。你今晚住哪兒啊。」
  
  寧楓蹙起眉頭,這丫頭的嗓門兒怎麼還是那麼大,揉了揉太陽穴,「當然住軒王府。」笑了笑,「我想宇文兄——哦不,是妹夫,嘿嘿,我想妹夫是不會嫌棄的哦?」
  
  宇文逸軒撐開折扇,隨意搖了兩下,「寧兄肯賞這個臉,小弟自然歡迎。」
  
  寧可馨調笑道,「喲,你不回家看看老頭子啊,老頭子可是很惦記你這個兒子啊。」
  
  寧楓不以為意的挑了挑眉梢,「這要我回家,估計連出來的機會都沒了,我可不想一回去就聽老頭子給我說訂了什麼什麼親事。」
  
  寧可馨失笑,不愧是她的三哥。
  
  這若換做平時,此時的王府可謂是十分的安靜,可今日,因著寧楓的到來,加上寧可馨格外好的心情,此時的王府可謂是別有一番光景。
  
  後花園中,三人圍桌而坐,一壺竹葉青放於桌上,醇厚的酒香不時隨著夏風輕輕飄出,摻雜著園中花草的芳香,甚是醉人。
  
  寧楓輕笑,「小妹,看三哥對你多好,知道你喜竹葉青,此次回來特地先去了杏花村一趟,感動吧。」
  
  飲下一杯,醉人的酒香縈繞齒間,寧可馨開心的砸吧兩下小嘴,「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是從小最疼我的。」
  
  宇文逸軒哈哈一笑,「寧兄,我這可還是第一次見到馨兒如此女兒家撒嬌的一面啊。」
  
  聞言,寧楓很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宇文兄,我一直以為這沒有哪個女子是你應對不了的,如此看來,也並非如此啊……」
  
  宇文逸軒只是付之一笑,對於她,他還真是拿不下。
  
  「從剛剛在傲雪山莊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更奇怪了,怎麼感覺你們兩個像認識多年的至交一樣,一會兒一個寧兄一會兒一個宇文兄的。」若不是如此,就算三哥再如何我行我素,也應該叫聲王爺不是麼?
  
  看著她蹙起眉頭,一臉糾結的樣子,宇文逸軒心情不知為何的很是好,「幾年前我在江湖遊歷,與寧兄一見如故,甚是談得來,因此便以兄弟相稱。」
  
  寧楓點點頭,「當時我還在想,這小白臉是哪個人家跑出來的,後來才知竟是當今的七王爺,著實是嚇了一跳。」
  
  「噗——」剛入口的酒,寧可馨就這麼一口噴了出來。
  
  寧楓嚇了一大跳,趕忙跳了起來,正想詢問,便聽宇文逸軒朗朗一笑,「寧兄,莫在意,馨兒如此,估計是聽了小白臉那三個字。」
  
  看著寧楓仍是一臉疑惑,宇文逸軒便將兩人初見那一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說完,便見寧楓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拍著桌子,嘴裡還一直念叨著小白臉,小白臉,再到最後,兩兄妹一起念叨,弄得宇文逸軒一臉黑線的坐在那兒,心中直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吶。
  
  許久寧楓才緩回來,說,「小妹,為兄明天便離開京城,今天看見你和清雲都過得不錯,我也放心了,想那老頭子應該也還健氣的很,我就不回去了,待過些時日我再回去看看他。」
  
  寧可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明天就走?」難得見上一面,怎的如此快就走……
  
  只見寧楓點點頭,「要不,小妹也一同去?」忽而痞痞一笑,「聽說這再過幾日,武林盟主會到江南親自為自己的女兒擇夫,聽聞這位姑娘很是漂亮,所以……」
  
  寧可馨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禽獸。」
  
  寧楓不樂意了,「怎麼說話呢,怎麼說我也是你哥,我不就是想去給你尋個嫂子麼。」突然啊了一聲,道,「對了對了。我還聽說江南一帶最近有個神秘人在賣珍珠草……」看你去不去,看你去不去。
  
  話音剛落,便見寧可馨兩手一拍桌子蹭的站了起來,雙眼發著金光,「我去我去!!!」
  
  珍珠草,那可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啊,竟然會有人賣,這等機會她豈能放過?
  
  忽然意識到什麼,她側頭看了看滿臉笑意的宇文逸軒,老實說,真的處久了,覺得他不似初遇時自己心中覺得的那樣,只是個油嘴滑舌的男人,反而是個很內斂的男子,無論自己做什麼,他總是含笑的看著自己,不會阻撓,難道真是因為自己心中一直對他有著芥蒂,所以才一直看不爽他麼?
  
  甩了甩了頭,想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她寧可馨是不會喜歡上一個如此的小白臉的,對,就該是這種心態。
  
  「小白臉……」說出來的話卻沒了些底氣。
  
  他雖不知她在想什麼,卻也知道她有些心事,面上壞壞一笑,「莫非馨兒要為夫相陪一起去?那為夫就勉為其難的去下好了。」
  
  她怒,自己剛剛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那麼想,這個混蛋,若是以後她再想些有的沒得,她就把寧可馨三個字倒過來寫!
  
  宇文逸軒故意忽視掉那熊熊怒火,怡然自得的喝著酒,不時與寧楓攀談兩句,而被無視的某人,心中更是怒了,一把搶去酒壺,喝酒,喝死你,沒得喝了吧。
  
  宇文逸軒,寧楓紛紛搖頭失笑,十七歲,果然還是沒有長大啊……
  
  湛藍的夜空,弦月高掛,繁星點綴。
  
  銀灰灑下,照亮了整個花園,嬌嫩鮮艷的花朵上帶著一抹清冷的月光,看上去更加動人。
  
  而一邊本就相貌不凡的三人,被這清冷的月光一照,更似謫仙一般,若說是從月亮上下來的人兒都不為過。
  
  看著已經趴在石桌上打著酣的寧可馨,寧楓眸中有著毫無掩飾的寵愛,摸了摸她柔軟的發,「宇文兄,這丫頭雖然有時候傻傻的,但有時候內心卻比任何人都要細密。」
  
  宇文逸軒點點頭,眸底有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我知道。或許她本來就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女孩子,只是有些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受到傷害而偽裝自己,但,她並不是那種喜歡玩心計的女子。」這一點,他知道。
  
  純淨的睡顏,如孩童般,不時夢囈兩聲,甚是惹人憐愛。
  
  寧楓有些猶豫的說,「這丫頭身上也許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若哪一天宇文兄知道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有些事,我不好說。」頓了頓,「畢竟她是我妹妹,有些事情我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宇文逸軒點了點頭,這番話,不能說完全不懂,不知為何,他又想到了新婚那晚,或許她不願說的秘密和出雲宮有關也不一定,但,既然她不想說,那自己也便不勉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自己去查。
  
  笑了笑,「寧兄放心,我即以娶了她,便會善待於她。」
  
  將她打橫抱起,「明天就要啟程,我們都早點歇息吧,我送她回房。」
  
  寧楓負手身後,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念道,或許宇文逸軒不為不是一個值得讓小妹托付終身的人,但,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眾人敬畏且善於用毒的出雲宮二宮主的時候,他還能如此淡然麼。
  
  罷了,何必庸人自擾,能做夫妻也是緣,以後如何,還得看他們的造化,確實不是自己可以煩得來的,想著,便也向自己的廂房走去。
  
  夜晚,還真是讓人容易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不禁失笑。
  


14、一四 ...

  對於寧楓,打從心底裡來說,他是想一早就離京的,畢竟如今不是只有小妹一人知道他回來了,清雲也知道,向來獨行俠慣了的他,還真是想在老頭子發現之前趕緊離開。
  
  不過,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因著昨晚自己那笨蛋小妹喝多了,今早怎麼叫也叫不醒,直到日上三竿,那丫頭才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一還一臉的睡眼惺忪,甚是不以為意。
  
  俗話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話果真是一點都不假。
  
  面對一臉悠閒自在的寧可馨,他心裡那個氣啊,真是恨不得抽上自己兩巴掌才好,好好的,他幹嘛非要去杏花村帶什麼竹葉青回來,簡直是頭腦發熱!
  
  ※※※
  
  京城外的林間小道上,空氣很是新鮮,兩旁不知名的野花爭相開放,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
  
  溫熱的陽光灑下,在繁盛的枝葉間渲出細細碎碎的光斑,夏風吹過,是一種屬於大自然的味道。
  
  三匹白馬怡然自得在小道上走著,啪嗒啪嗒的馬蹄聲與林間鳥兒的歌唱聲相融,顯得格外的悅耳。
  
  而馬上之人則皆是一身白衣,出塵如仙,此時正談的不亦樂乎,不過這不亦樂乎的只是寧楓和宇文逸軒兩個人。
  
  一襲雪白紗裙的寧可馨,此時正優哉游哉的騎著自己身下的馬兒,難得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享受著夏風拂過臉的輕柔和那微微的溫熱,一臉的愜意。
  
  忽而耳邊傳來寧楓調侃的聲音,「我說宇文兄,這丫頭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啊。」
  
  宇文逸軒含笑挑了挑眉,靜待他接下去的話,只聽他道,「你瞧咱們家這丫頭,平時話多的跟什麼似的,今兒個竟然淑女起來了。」
  
  繼而故作恍然大悟狀,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哎呀,都說這竹葉青是由多種珍貴藥材精製而成,對人體可謂是有大大的好處,莫不是這竹葉青將咱們丫頭的脾性都給改了?」頓了頓,「恩……果然是好酒啊,以後小妹要多喝點才好。」說完頓時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早上的事也完全拋於腦後。
  
  寧可馨嘁了一聲,斜看了他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話音剛落,換來的卻是宇文逸軒朗朗一笑,「馨兒,這話可就不對了。」壞壞的笑容掛在嘴角,抽出折扇輕搖兩下,「這你和寧兄本就是兄妹,若這寧兄是狗嘴,那你……」話至此處,眼眸已是彎的如弦月一般。
  
  好好的心情就這樣被這兩個人給破壞了,她咬了咬唇瓣,心中的小火焰蹭的一下燃燒起來,忽而邪邪一笑,「相公,這話你就錯了。」
  
  杏目靈動的轉了轉,伴隨著邪邪的笑容,嘴角兩個甜美的梨渦也有些若隱若現,「如今,我即以嫁與你,你便是我的夫君,那咱們便是一家人不是?」若有所思的頓了頓,「所以,既然是一家人,如果我是那你便也是,不是?」
  
  聞言他不禁有些噎住,寧楓倒是笑的跟朵花兒似的,這下好了,本是罵自己一人的,如今變成罵三人了,思及此,心中更是爽快了,他還樂得被罵了。
  
  卻又聽寧可馨俏皮的徐徐說道,「不過嘛,正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如今即以嫁給小白臉,那也只好隨小白臉了。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有如潑出去的水,既然如此,那我便是你們宇文家的人了,所以嘛……」
  
  狡黠的笑容代替了接下去的話語,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宇文逸軒抽了抽嘴角,然而,剛剛還一臉幸災樂禍的寧楓,此時的臉色早已變成了豬肝色,一臉的悲愴,幸好他還年輕氣盛,這要是這話是被老頭子聽到,他還真是擔心老頭子一下子氣背過去……
  
  看著自己那如臉色同豬肝色無異的哥哥,她仰頭哈哈一笑,再看看一邊一臉無語的小白臉,心情更是沒來由的好,嘴角勾起一抹如孩童般得了糖果一般的笑容,揚起手中的馬鞭,「啪——」的一聲揮了下去。
  
  馬兒吃痛,頓時向前飛奔而去,寧可馨怡然的享受著夏風飛快拂過臉頰的輕柔,雖有些熱,但心裡卻是開心的。
  
  而早被她甩在身後的寧楓和宇文逸軒,兩人只是無奈的對看一眼,輕歎口氣,便也揮下馬鞭追趕上去。
  
  因著對珍珠草的渴望,寧可馨可謂是一心想快點到達綿州,沒有在其他地方過多的停留,夜晚,三人也只是在一處不知名的小鎮上投宿了一晚,翌日清晨便早早上路。
  
  千里良駒跑起來自然是快的,再加上三人一路上除了趕路便是趕路,所以這日暮時分便已進了綿州城。
  
  寧可馨深切的記得當她看見城門上那三個大字的時候,心裡可真真是激動的險些淚流滿面了,珍珠草啊……她日盼夜盼的珍珠草啊……別人從京城要用四五天才能到達的綿州,她竟然只用了兩天就到了,她能不激動麼。
  
  江南就是江南,剛進城入眼的便是如畫的一幕。
  
  夕陽噴灑著金黃的餘暉,映照著小橋,流水,岸邊碧綠垂柳隨風拂動,兩三個洗衣女蹲在岸邊敲打著衣物,不時嬉笑兩聲,質樸的民風,讓人打從心底裡覺得放鬆舒服。
  
  「小姐。」一個好聽的女聲由遠及近的傳入寧可馨耳中。
  
  聞聲,她彎了彎嘴角,待看清來人,笑道,「陌錦,都安排好了?」忽而秀眉微撇,「咦?弟弟也在啊。」
  
  顧墨有禮的躬了躬身,「王妃。」
  
  宇文逸軒笑道,「是我讓顧墨隨陌錦一同前來的,我怕陌錦一個姑娘家趕路不安全,便讓顧墨一同跟著來了。」
  
  「這樣啊。」她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胸,笑道,「不錯,夠義氣!」
  
  聞言,宇文逸軒哭笑不得,雖然只是掛名夫妻,但怎麼說他們也是夫妻啊。
  
  寧楓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嗯,更加落落大方了,笑道,「陌錦啊,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這將來誰娶了還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啊。」
  
  臉頰微微紅了紅,卻也很快恢復,淺淺一笑,「三公子見笑了。」轉而看向寧可馨,「小姐,我和顧公子為你和王爺還有三公子的住處都安排妥當了,就是這綿州最大的客棧一醉樓。」
  
  嘟了嘟嘴,她喃喃一聲,「一醉樓啊……」忽而話題一轉,「東西好吃麼?」
  
  一陣風吹過,眾人無語。
  
  一醉樓,綿州最大的酒樓,也可以說是整個江南最豪華的酒樓,內部結構不但華貴而且很大,若說和京城的茗心樓齊名都不為過。
  
  但,兩者卻仍是有不同之處。
  
  茗心樓中,大部分的客人不是官宦子弟,便是紈褲子弟,而一醉樓則不然,住在這裡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因著三年前新選出的武林盟主藍靖輝便是這綿州城中聽雨閣的閣主,因此這來來往往的江湖人便更是多了起來。
  
  再加上此次傳出風聲,武林盟主有意親自為女兒藍懿宸擇婿,此時的綿州城更是熱鬧非凡,客棧早早的就被訂滿,若不是讓陌錦和顧墨提前趕來,或許此刻他們三人只能跑去住那些憋屈的小客棧了。
  
  而這些人中,有些是為了一見其芳容,而有的,則是心懷不軌,想借藍懿宸之手坐上聽雨閣閣主之位。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寧可馨所關心的,她所關心的是,明明距離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還有半月多餘,寧楓竟然告訴自己還有幾日,明擺著是擺了自己一道,若不是陌錦無意間告訴自己,自己還可能傻乎乎的以為這再過幾日就真能看到武林盟主為女擇婿了,不覺越想越窩火。
  
  於是,當她憤憤然的找到寧楓,並且想要找他理論的時候,寧楓一番話徹底熄滅了她心中的熊熊怒火。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哎。小妹,你錯怪三哥了。」輕歎一聲,他一臉的委屈,「三哥知道珍珠草在你心中有多麼重要,甚至比我這個哥哥還重要,你想啊,如果我跟你說只是藍靖輝為女擇婿你會來麼?肯定不會啊,所以,我——」
  
  「得得得。」話未說完,便被寧可馨打斷,「這次就饒了你。」雖然三哥總是油嘴滑舌的,不過確實是最疼自己的。
  
  但這想法也僅僅只在腦中停留片刻,因為隨著寧楓的下一句話,這個想法便被她毫不留情的扼殺掉。
  
  她問,「三哥,那賣珍珠草的神秘人現在在哪裡?長什麼樣子?」
  
  只見寧楓挑了挑眉梢,忽然伸手指向某處說,「你看,就在那裡!」趁寧可馨回頭之際,他趕緊掉頭離開,一邊喊道,「小妹啊,都說神秘人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在哪兒,你自己去找吧!」話音剛落人影也不見了,寧楓慶幸自己跑得快,不然被那丫頭抓到,要打他還真是打不過她。
  
  於是,直到晚飯,寧楓都沒敢回來,只是苦了宇文逸軒和客棧裡的其他食客。
  
  飯桌上,寧可馨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的吃著碗裡的白飯,宇文逸軒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看她的臉色和不知所蹤的寧楓,便也猜到個大概,估計是兄妹兩人槓上了。
  
  正巧此時小二笑意盈盈的送菜上來,「這是我們一醉樓的招牌菜楓葉雞,是用楓葉蒸煮而成,口感潤滑,入口還有淡淡的楓葉清香,兩位客官慢用。」
  
  「啪——」的一聲,寧可馨放下手中碗筷,站起身咬牙切齒道,「本姑娘最看不爽的就是跟楓字有關的東西,給我撤下去!」
  
  那小二怔怔愣在那兒,好漂亮的一位姑娘,可是這脾氣……不禁吞了口口水,正想說些什麼,便又聽寧可馨道,「寧楓,我非宰了你不可!」
  
  看了看陸續投來目光的食客,她怒道,「看什麼看!吃你們的飯!」
  
  只是,江湖上的人向來隨意慣了,如此被一個小丫頭呵斥,心中還真真是不太舒服。
  
  一些內力深厚的高手在看到寧可馨後,心中自然有些數,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丫頭,但總是會有那麼一些個沒本事還喜歡吵吵嚷嚷的人。
  
  只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扛著一把大刀,走到寧可馨的桌前,將刀重重的摔在桌上,受到重力,桌上的飯菜都顫了顫,那壯漢隨地吐了一口唾沫,道,「小丫頭好大的口氣,不過長得倒是挺標緻。」
  
  嘿嘿淫.笑兩聲,正要伸手去碰她,便被人半空截住。
  
  只見宇文逸軒一身暖白錦衫,笑容謙和的看著那壯漢,眸底閃過一絲凌厲,「不知閣下對在下的妻子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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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1 PM

15、一五 ...

  那壯漢不禁心下一顫,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懸在半空的手腕,好快的身手……
  
  吞了口唾沫,有些畏縮的看了看方才截住自己手腕的人,精緻的面龐,雖嘴角含笑,但眸底卻有絲冷冽,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怎麼說他也算是個在江湖上打滾的人,如今,這在場的不僅僅是那些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自己的二哥和手下,這個臉他又怎麼丟得起?
  
  抬起頭,硬著頭皮說道,「哼。你們可知我是什麼人!」心想,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八九個人,你們兩個再加身後那個丫頭也不過才三個人而已,所謂寡不敵眾,身手再好又如何?
  
  思及此不禁有了些底氣,聲音也大了些,「告訴你們,老子就是白虎派的三當家,想當年老子在江湖上打滾的時候,你們兩個還是光著屁股滿街跑的奶娃娃!」說罷,又呸的一聲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寧可馨皺了皺眉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黑黝黝的皮膚,滿臉鬍渣,胸前一個青色的白虎就那樣暴露在外,身材結實,是個十足的粗人。
  
  雖然她並不是一個太過於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就喜歡那些沒本事還喜歡裝有本事的人,心中的怒火不禁更加旺盛。
  
  正好,反正此刻她的心情不好,既然有人喜歡往槍口上撞,那也就不能怪她了不是?
  
  況且,這天高皇帝遠的,就算自己真的在這裡捅出了個什麼簍子,想那老頭子也是不會知道,既然如此,她就更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嘴角慢慢漾起一抹邪邪的笑,好看的杏目彎如弦月,「唔……白虎派啊……」故作思索,許久,她俏皮的側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宇文逸軒,眨了眨眼,「相公,白虎派是什麼?能吃的麼?」
  
  聞言,他輕咳一聲,估計這丫頭又開始打什麼鬼主意了。
  
  看了看她此時如弦月一般的眼眸,裝傻的看著自己,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點了點她的鼻樑,笑道,「馨兒,這有些東西能吃,有些東西吃了可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橫他一眼,又佔自己便宜,罷了罷了,誰讓是自己先叫他的呢,在心中輕歎一聲,面上卻仍是笑意盈盈。
  
  繼而看向一邊臉色早已同菜色無異的壯漢,只見他胸前起伏劇烈,忽然,他拿起桌上先前放下的大刀,怒道,「臭丫頭,我白虎派豈是你可以侮辱的,簡直是找死!」
  
  說罷,便毫不留情的一刀向寧可馨揮下,結果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只知道,在自己揮下的那一瞬間,一個白影閃過的同時自己手中的刀也已無了蹤影,而先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的身後,他只覺背脊處一陣發涼,涼的鑽心,涼的噬骨。
  
  寧可馨輕笑出聲,笑聲如銀鈴一般好聽,但在他聽來卻是比這世上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要來的恐怖,冷汗不禁從額頭涔涔落下,健壯碩大的身子也因害怕而移不動腳下的步子,「我,我可是——」
  
  「我知道,你可是白虎派的三當家嘛。」她截住他的話,悠然說著。
  
  她笑道,「相公,他幹嘛那麼害怕啊?我們又沒對他怎麼樣?」無辜的向他撇了撇嘴。
  
  宇文逸軒朗朗一笑,「娘子難道不知道,再猛的虎,它若是遇到了母夜叉,那也會變得無比溫順。」
  
  「這樣啊……」聞言,她深吸一口氣,面上極力保持住微笑,但,是個人都可以看出她此時心中的不爽。
  
  正待發作,便聽「啪——」的一聲。
  
  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有一個人站在那兒,胸前的白虎明確了他的身份,眸光凶狠,寧可馨蹙起眉頭,這些人還真是不識趣,算了,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客氣了,心中念道,三哥,他日你定要好好謝謝他們代替你成了出氣筒啊。
  
  她哂笑道,「想必你就是這傢伙的二哥,什麼白虎派的二當家了吧?」
  
  「沒錯,老子就是白虎派二當家范堅強。」邊說邊帶著幾個手下走了過來,狠狠的看著她。
  
  「噗。范堅強……」剛剛還不好的心情,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她大笑出聲,「哥兒們,你的名字太神了!」
  
  聞言,范堅強更是怒了,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名字確實很神,因為當它倒過來念的時候……不禁讓他淚流滿面。
  
  正了正臉色,「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白虎派是個什麼地方,你竟然連我三弟都敢動,簡直是找死。」上下打量她一眼,忽而摸了摸下巴,淫.笑道,「長的倒是不錯,若是你肯跟我回白虎派,大爺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饒了你。」
  
  聞言,她厭惡的看了他兩眼,彷彿在看什麼垃圾一般,如此齷齪的人還真是令人作嘔。
  
  宇文逸軒輕搖折扇,不知何時已擋在了她的前面,淡淡一笑,「哦?閣下,我夫人已是有婚配之人,豈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范堅強呸了一聲,一腳搭在凳子上,「別跟老子來這套,你——」
  
  「二,二哥。」那壯漢打斷他,「我,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聞言,他不屑道,「三弟,別怕,有二哥在,不過就一個小白臉和一個野丫頭,老子還不至於把他們放在眼裡。」頓了頓,「不過還別說,這兩人長的還真他媽的好看,賣進窯子裡,咱們白虎派也不愁了。」
  
  聲音本就大,不但寧可馨和宇文逸軒將他說的話聽得一字不差,就連其他桌的眾人也聽得一字不差。
  
  食客們紛紛搖頭,果然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想是這麼想,但個個卻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靜觀其變,他們還真是想看看擁有如此相貌的兩人的武藝又究竟是如何。
  
  聞言,寧可馨終於動怒,走上前去,揚起手便是兩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范堅強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正欲打回去,抬起的手卻被宇文逸軒笑著用折扇點了胳膊上的麻穴,動彈不得。
  
  只聽他甚是有禮的一笑,「莫要用你這只髒手碰了我家夫人。」頓了頓,語調一沉,「至於青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她就不可能被迫進去!」
  
  聲音裡是難以掩飾的王者之氣,不禁讓一旁的寧可馨也愣了愣,不愧是皇族的人,畢竟骨子裡留著的還是皇族的血。
  
  卻不知為何,聽了他那一番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動,心情也不覺好了些,心中不禁失笑,她竟然對這小白臉有些改觀了呢。
  
  范堅強一邊疼的哎喲哎喲的叫,還不忘一邊對手下的人發出命令,寧可馨秀眉微撇,這群煩人的傢伙,看向宇文逸軒,「你不要出手。」我不想欠你人情。
  
  他沒說話,只是付之一笑。
  
  寧可馨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一個閃身便到那些人跟前,速度之快,紗裙隨著她的旋轉也如素白菡萏一般慢慢綻放,美得不容人褻瀆。
  
  何時出的手,沒人知道,只知道眾人回過神的時候,幾個手下早已被打倒在地,就連宇文逸軒也小小的詫異了一下。
  
  寧可馨拍了拍手中的灰塵,笑道,「本姑娘這會兒心情好,不想跟你們計較了,都給我打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吧。」
  
  范堅強怒道,「你,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老子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卻用真氣傳聲給他,「若不想你三弟體內的毒發作,就快滾吧,最好不要逼本姑娘,出雲宮的人,你是惹不起的。」
  
  打了個冷戰,出雲宮……這丫頭的相貌確實是世間難得見得,難道,她真是那出雲宮善於用毒的二宮主?
  
  腿下有些不穩,心中有些忐忑,若真是這樣,惹怒了她,別說三弟活不成了,就是整個白虎派能不能存在都是個問題,看了看自己的三弟,又看了看她,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裡硬是出不來。
  
  寧可馨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聽本姑娘的話,一切自會安然無事。」繼而向一邊的陌錦吩咐,「陌錦,替本小姐好好的『送』他們出去。」送字的音說的格外清晰。
  
  卻不知,此時的她,早已成了整個客棧的焦點。
  
  ※※※
  
  是夜。
  
  宇文逸軒負手身後,立於窗前,看著天空的明月。
  
  顧墨一身青衣,站其身後,靜靜地說著讓他心中更為疑惑的事,「據屬下所查,王妃曾
  經所住的別院裡,除了澈雪和陌錦兩人是寧府的丫頭外,其他下人似乎都不是寧府的,但卻查不出他們來自哪裡。」
  
  聞言,宇文逸軒不禁蹙起了眉,皎潔的月光映照在他精緻的面龐上更是如玉一般溫潤。
  
  「還有什麼可疑之處?」他問。
  
  顧墨搖了搖頭,對於這個王妃,他還真是有些棘手,別說蛛絲馬跡,就是那些別院裡的人,個個都是絕對的忠心。
  
  若不是因為王妃天生隨性,偶爾迷糊,或許那只騰雲飛鏢也不會被王爺發現吧。
  
  宇文逸軒輕歎一口氣,遣退了顧墨,獨自一人靜靜地站著,心中卻無論如何也理不出個頭緒。
  
  這個丫頭到底是什麼人,身上到底又隱藏著多大的秘密,雖然不過才十七歲,但是僅憑她的武藝亦或是內力就絕對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可以有的。
  
  心中失笑,看來娶了一個不得了的丫頭呢,卻不知為何,心中毫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反而還有一絲莫名的滿足和暖意。
  
  看來,就連自己也越來越不懂自己了呢……
  
  可笑可笑。
  


16、一六 ...

  而於寧可馨而言,昨日的事卻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以至於今天寧楓在街上遇到她的時候,簡直是嚇了一跳。
  
  不禁暗自思忖,這丫頭是不是腦袋瓜子被門給夾過了?竟然如此的一反常態,若是不然,怎麼還會在見到自己之後不但不撒潑反而還如此乖巧?
  
  想不通,想不通,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吶,不是他這個大男人可以揣測的出的。
  
  他不自在的輕咳兩聲,眼神不時四處張望,就是不去看他面前那張笑顏如花的臉蛋,「咳。今天天氣真好啊,小妹也出來逛街啊。」裝傻。
  
  聞言,寧可馨很是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吼道,「喂!你當我是空氣呢,眼睛往哪兒看呢!」她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哥哥啊……
  
  卻不想,這一聲剛吼出去,街上的行人便紛紛向他們二人看去,心道,這夫妻兩怎麼在大街上就這樣吵了,再瞧瞧,這性格配上這如此好的一副相貌還真是可惜了。
  
  只見寧楓立即抬高手臂,用衣袖將自己的臉給遮住,「我說小妹啊,你聲音放輕點兒,輕點兒,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
  
  寧可馨哼哼兩聲,毫不在意,「你又不是沒丟過面子,還假矜持個什麼勁兒啊。」頓了頓,忽而感慨,「我說,你該不會把那些個石橋,垂柳當做是你妹妹了吧?哎,三哥真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已經老眼昏花了,可惜了這一副好相貌了。」
  
  聞言,他不禁嘴角抽了抽,而剛剛還圍觀的眾人在聽了她的這一番話後也不禁抽了抽嘴角,是啊,這怎麼看兩人也是有些像的,怎麼就以為人家是夫妻了呢。
  
  而另一邊,方纔還有些失望的姑娘家們,此時也都來了精神。
  
  雖說這江南綿州是出才子佳人的地方,可是如此好看的人,她們還真是不常見。
  
  再因著三年前新的武林盟主的選出,不覺讓這本就不常見的變得更加不常見起來,反而常見的不但是除了那些個文弱的書獃子外,更多的便是那些江湖中人。
  
  而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早已打碎了她們心中少女初時的幻想,讓她們知道,翩翩白衣少年郎,不過是個夢罷了。
  
  所以在他們看見寧楓的時候,都不覺又重拾起了自己心中那個初時的夢。
  
  一陣風吹過,岸邊的垂柳晃了晃,耀眼的陽光帶來的不再是暖意而是絲絲的悶熱。
  
  寧可馨向他移了移,輕聲調侃,「三哥,你魅力好大誒,看來我的三嫂指日可待咯。」
  
  聞言,寧楓橫了她一眼,「你三哥我很專一的。」
  
  樂呵呵的看這他,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很是可愛,「哦?專一?莫非三哥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是誰是誰?」忽而瞭然,「啊。你該不會喜歡的真是那藍靖輝的女兒藍懿宸吧!!!」
  
  說完,她笑意盈盈的走到那些故作買東西的姑娘們面前,秀眉微撇,「姑娘們,真是抱歉了,我三哥已經有愛慕之人了,哎,你們別怪我三哥,他打小就有些缺心眼兒。」
  
  寧楓無語,他出生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個空間裡閒逛呢吧,欲哭無淚,怎麼就給他攤上了這麼一個妹妹啊,真是想想都夠他淚流滿面的了。
  
  而那些姑娘們聽後,個個都羞紅了臉,三兩結伴的陸續離開,果然那還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啊。
  
  寧楓輕歎一聲,「你相公呢?」
  
  她聳了聳肩,「不知道,說是有事要辦,然後就不見人影了。」
  
  寧楓調笑,「喲,小妹啊,你終於承認宇文兄是你相公了啊。」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面上極力排斥他,但心裡卻又喜歡他時不時透露出的關懷。
  
  寧楓倒也不介意,看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淺笑,在心中笑了笑。
  
  這個妹妹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雖然他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件可以讓自己妹妹對宇文逸軒改觀的事。
  
  雖說自己這個妹妹從小便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但因為小時候體弱,大夫說要靜養,老頭子便將她送往寧府的別院修養。
  
  可是期間卻很少去看她,也不過有事便讓人送封信去,而如今,在他看來,宇文逸軒同她雖談不及愛,但卻給了她從未有過的關懷,或許這不為不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禁失笑,縱使再如何淘氣,誰又讓她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呢?
  
  寧可馨扁扁嘴,每次三哥一這樣,她就拿他沒轍,不過她很喜歡三哥這樣摸她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嘴角不覺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其實,她要的東西很簡單。
  
  「既然你相公不知跑哪兒去了,那就讓為兄勉為其難的帶你玩玩好了。」他笑道,「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疑惑。
  
  「一個你絕對意想不到的人。」笑。
  
  站在原地,完全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像個孩子一般看著他。
  
  他挑了挑眉,「去還是不去?不去可就見不到你心心唸唸的珍珠草咯!」
  
  聞言,她眼睛忽的一亮,長長地睫毛彎而翹,不待思索的脫口而出,「我去我去!」
  
  寧楓失笑,果然還是個小丫頭,哪裡有點已為人婦的自覺。
  
  而讓寧可馨意想不到的卻是,寧楓帶她去的不是別處,正是那聽雨閣。
  
  與傲雪山莊不同,聽雨閣一看便知是江湖中的大門派,當然不是說傲雪山莊不像,只
  不過相比而言,傲雪山莊給人的感覺倒更像是大富之家。
  
  門前,四個墨藍色長衫的少年靜靜而立,手持佩劍,雖然額頭上已有細微的汗珠,面上,個個卻仍是沒有一絲動容。
  
  寧可馨不覺翻了個白眼,她雖沒有和這藍靖輝見過面,但能教出如此弟子的人,想必也是一個辦事十分嚴謹的人,她可不喜歡同這些個事事都講規講矩的人打交道,因為那實在是太累了。
  
  而當寧楓大搖大擺的帶著她走進去的時候,她心中已經明白,看來三哥這幾年在江湖上是混的不錯了,連這聽雨閣都可以想進就進,難怪上次在傲雪山莊也可以來去自如了。
  
  不過這聽雨閣還真大,除了正門外,還分別有三條小路延伸,弟子們都恭敬的站在那兒。
  
  她好奇的打量著,忽而耳邊傳來寧楓的笑聲,「小妹,看夠了沒?」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便又聽他道,「喏。」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寧可馨抬頭看了看那寫了聽雨軒三個大字的牌匾,砸吧砸吧小嘴,「嗯,可以看出這取名字的人挺懶的,門派叫聽雨閣,廳堂叫聽雨軒,這內堂該不會就叫聽雨樓了吧。」
  
  寧楓撫了撫額,在她額上輕敲一記,「我是說,你看坐在裡面的那個人!我怎麼有你這麼笨的妹妹!」
  
  她不以為意的嘁了一聲,向他口裡說的那人看去,這一看,她許久才回過神來,立馬想都沒想就奔了進去。
  
  雙手抓著一個身著玄色長衫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又蹦又跳,「老傢伙!真是你啊!唉喲,想死我啦!」
  
  雲楚昕嘴角輕輕抽出,額頭青筋跳了跳,一臉黑線的看著她,這丫頭怎麼還是一點兒都沒變,整天冒冒失失的。
  
  「咳。這位是?」藍靖輝有些錯愕的問道。
  
  寧可馨這才注意到他,湛藍色的長衫,面上有些嚴肅,撇撇嘴,伸手指了指雲楚昕,「我是他女兒。」
  
  藍靖輝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想不到如此一個小丫頭片子酒是江湖上眾多人尋覓的神醫雲千棗,雖說他也算是她的長輩,但口氣還是恭敬了不少,「久聞雲姑娘醫術過人,快請坐。」又笑著對剛剛進門的寧楓道,「寧兄弟也快坐吧,這次也是辛苦你了。」
  
  寧楓只是含笑點了點頭。
  
  寧可馨忽而笑道,「我可不懂什麼醫術,再說了,我可沒說過我姓雲啊。」
  
  「這……」藍靖輝有些愣住,向雲楚昕問道,「雲老前輩,這位難道不是令愛雲千棗雲姑娘麼?」
  
  雲楚昕撫了撫鬍鬚,依然笑道,「確是老夫愛女,但卻不是千棗。」
  
  這一說,他更加疑惑了,忽然恍然大悟,「莫非這位就是雲老前輩的義女,出雲宮的二宮主?」
  
  而對於出雲宮的二宮主,江湖上的人除了知道那是出雲宮前任宮主的義女和善於用毒以外,其他皆是一無所知,而這所有的自然也包括她的名字。
  
  寧可馨笑了笑,「不愧是武林盟主。」
  
  藍靖輝有禮的笑了笑,嚴肅的面龐也讓人看起來微微親和了些,「不知如何稱呼?」
  
  「寧可馨。」
  
  疑惑的看了看一旁正怡然自得喝著茶水的寧楓,只見他回禮一笑,「正是舍妹。」
  
  這一說,更是讓他瞠目結舌了,任誰會想到,這出雲宮的二宮主竟會是堂堂相府的一個千金小姐,還是如此年紀的一個小丫頭,真真是令他詫異。
  
  只聽雲楚昕笑道,「還望藍閣主保守這個秘密,馨兒這丫頭的身份,老夫不希望有不必要的人知道,除非這丫頭哪天自己想說了。」雖是口氣是和和氣氣的,但卻不難聽出話裡隱藏的深意。
  
  聞言,他只得點點頭,雖說自己是武林盟主,但他深知,出雲宮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況且自己還有求於他們。
  
  只聽寧可馨開心的問,「老傢伙,三哥說來這裡可以見到我心心唸唸的珍珠草,該不會就是在你這兒吧?」
  
  雲楚昕安然的坐在那兒,時不時的撫撫自己的鬍鬚,良久才開口,「丫頭,新婚禮物可喜歡?」
  
  「喜歡喜歡」她樂呵呵的連連點頭,忽然意識到不對,「喂。老傢伙你又岔話題。」
  
  笑了笑,「罷了罷了,不逗你了,這次讓楓兒帶你來也是有事情要找你幫忙。」
  
  嘟了嘟嘴,「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的心。」
  
  雲楚昕笑道,「丫頭,這怎麼說的,你要是幫我辦好了,我就告訴你珍珠草的下落,如何?」
  
  聞言,她唾棄的看了他一眼,竟然和自己的女兒做起交易來了,真真是可惡,「罷了罷了,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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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2 PM

17、一七 ...

  說完,只見他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食指和中指悠然的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令寧可馨看的不禁火冒三丈。
  
  這老傢伙,明明是他求自己辦事,現在搞得像是自己有求於他一樣,額,雖然說,也確實有這麼一半因素在裡面。
  
  而雲楚昕又怎會不知自己這個義女的脾氣?適時的向她示意了一個眼神。
  
  寧可馨這才轉過頭看著藍靖輝,眉頭微皺,「藍閣主?」試探。
  
  藍靖輝似乎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思量再三才道,「事關小女,還望二宮主肯幫在下這個忙。」頓了頓,「若是二宮主答應,在下必定以湧泉相報!」
  
  聞言,她撇了撇嘴,怎麼說人家也是堂堂一個武林盟主,如今當著眾人的面尊稱自己一個小丫頭為二宮主,若是她再扭扭捏捏,豈不是做作了?
  
  「好了好了,你說便是。」況且,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這才聽藍靖輝淡淡開口,久經滄桑的雙眸也因愛女的事而染上一絲淡淡的憂愁。
  
  「說來慚愧,小女懿宸本應四年前就出嫁,卻在出嫁前的一個月突然消失無蹤,而當再次回來的時候,不但說不出話,還……還……」
  
  寧可馨蹙起眉頭,見他半天說不出個結果,不耐煩道,「還什麼?」
  
  「臉上還突然多出了一道猙獰的疤痕。」聲音難掩一絲激動,「也因如此,對方不但毀了婚事,還四處揚言我藍某人的女兒惡疾纏身,害得宸兒自此鬱鬱寡歡,日漸消瘦,如今只得整日在病榻上度過。」
  
  鼓起小嘴,她疑惑的看了看藍靖輝,繼而側過頭去看雲楚昕,「我說,她女兒有病,該找千棗啊,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懂醫術!」
  
  撫撫鬍鬚,雲楚昕嘿嘿一笑,看向寧楓,「楓兒,你怎麼有個這麼笨的妹妹?你們兩真是親生的?這丫頭莫不是你爹娘從外面撿回來的?」
  
  寧可馨怒瞪他一眼,便聽寧楓幽幽說道,「哎。事到如今,馨兒,為兄也只能把當年的事都告訴你了。」惋惜一聲,「其實你是爹娘從外面撿回來的。」
  
  話音剛落,便聽啪的一聲,寧可馨一掌拍在矮几上,只見矮几在眨眼之間便化作一堆廢木頭,寧楓嚇了一跳,乾咳兩聲,「我知錯,我知錯,小妹息怒,小妹息怒!」說完向一邊的雲楚昕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此時的雲楚昕,一臉的尷尬,又哪裡還理得了一旁他的求助,嘴角抽了抽,「丫,丫頭,冷靜,我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別激動,別激動……」這丫頭的脾氣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
  
  而這一切,弄得藍靖輝也是一愣一愣的,這個丫頭,果然不簡單,想想也是,能做出雲宮二宮主的人,又怎麼可能簡單?
  
  只聽她冷冷的從口中蹦出五個字,「我不會醫術。」
  
  「哎,丫頭,別生氣啊。」雲楚昕笑著打圓場,良久下來,卻仍見她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最終只得妥協,「好好好,你若是不生氣,我不但告訴你哪裡可以找到珍珠草,還告訴你夕顏花的下落,如何?」
  
  聞言,只見她剛剛還鼓著腮幫子的臉,立馬笑逐顏開,「你說的啊,耍賴是小狗!」
  
  雲楚昕心中輕歎一聲,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而藍靖輝同寧楓,也著實是哭笑不得,雖說是出雲宮的二宮主,但畢竟還是個十七歲的小丫頭罷了。
  
  只聽她道,「可是,就算這樣,我也真的不會醫術啊,我對醫理什麼的簡直是一竅不通!」
  
  雲楚昕笑道,「丫頭,我剛剛去看過了,藍懿宸並非是病,而是中了毒。」
  
  「中毒?」想了想,她疑惑的看著他,「那你直接替她解了不就得了,再說了,我的毒術也是你傳授的,所謂薑還是老的辣,既然如此,當然你手腳更利索些!」
  
  雲楚昕斜眼似是看著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在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你還好意思讓我一個老人家去忙這忙那的?
  
  接受到那異樣的眼神,寧可馨哼哼道,「你能從大深山裡跑到這裡來,足夠說明了你的身子骨還很硬朗,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雲楚昕瞪她一眼,不覺老淚縱橫,他怎麼就教出了這麼個義女啊,哎。
  
  思及此,老謀深算的雙眼咕嚕嚕的轉了轉,繼而狡詐一笑,「丫頭,不想要珍珠草和夕顏花了?」
  
  被戳中軟肋,寧可馨立即軟了下來,憤憤道,「好了好了,我去便是。」不情不願。
  
  只見藍靖輝走至前面,右手一個示意向前一揮,「二宮主請。」
  
  輕歎一聲,她道,「藍閣主你就叫我可馨吧,聽你叫我二宮主還真是不習慣。」
  
  藍靖輝只得禮貌性的笑笑,繼而帶著寧可馨一干人等向西廂走去。
  
  石子鋪延的蜿蜒小路上,滿是落英。
  
  一陣風過,地上的落英打著圈兒被吹至到一旁的草叢中,遠看仿若朵朵盛開的花朵一般,惹人憐愛。
  
  輕輕推開房門,藍靖輝遣散了屋內的下人,待他們幾人都進去後,才緩緩關上房門。
  
  紅木雕刻的鏤花窗子,微微打開,微熱的風不時吹進,使得床榻邊的淺色紗幔微微晃動,桌上的熏香,散發出淡雅的清香,令聞者不禁心境平和。
  
  透過紗幔,寧可馨一眼便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兒,她是那樣安靜的躺在那兒,雖然看不清她的容顏,但,她不討厭她,反而心中有些喜歡這個女子。
  
  這種淡然的氣質,並不是因為她不能說話才有的,而是她本身就具有的。
  
  輕輕走至榻前,掀起紗幔,她怔了怔。
  
  消瘦的容顏不難看出她是個清秀的女子,但這副好相貌卻偏偏被那大半塊猙獰的疤痕所毀,她不禁蹙起了眉。
  
  藍懿宸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動靜,秀眉微撇,繼而緩緩睜開那雙如水的雙眸,靜靜的看著床榻旁的寧可馨。
  
  心中輕歎,或許又是爹爹尋訪來的名醫吧,只是這次的竟是如此年紀……
  
  罷了罷了,反正自己也不想被治好,如此倒也好,想著,便又慢慢閉上雙眸。
  
  寧可馨來了興趣,通常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就像是命一般,她倒好,當著陌生人的面,卻好像毫不在意,心中不禁對她又添一分好感,繼而轉過頭,笑看著正坐在那兒喝茶的雲楚昕道,「老傢伙,我替她治。」
  
  雲楚昕也不意外,挑了挑眉,繼續飲自己的茶,正好可以看看這丫頭的毒術究竟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嘴角微微上翹,她將手輕輕搭在藍懿宸的右手腕上,只感覺脈搏忽而快忽而慢,而兩種速度間隔時間相當的短,心中已大概有了數,雖然醫術她是真的不行,但是中毒的脈象對她來說,卻絲毫不在話下。
  
  將她輕握成拳的左手打開,果如自己所料,只見她手心中有一枚類似六角雪花的圖案,輕輕將她的手放回被中,起身走到雲楚昕面前,道,「老傢伙,她中的是月華對不對?」明明很簡單就能解得毒還讓自己來解,這老傢伙也太懶了吧?
  
  滿意之極的看著她,讚歎道,「丫頭,進步不少啊。」此毒雖然易解,但並不容易被人發現是毒,如今,這丫頭竟然單靠切脈便能輕易知曉,果然不錯,不愧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
  
  寧可馨嘁了一聲,繼而看向一旁一臉焦急的藍靖輝,想必老傢伙還沒把他閨女的情況告訴他,「你女兒中的毒叫月華,中此毒者,可失聲,身上任何一處隨機出現疤痕,正巧你女兒運氣不好,偏偏生在了臉上。」
  
  聞言,藍靖輝更是擔憂起來,「這,寧姑娘,在下就這一個女兒,在下也曾再三向亡妻保證會好好照顧她,還請寧姑娘肯相救啊。」說罷,作勢想要跪下,卻立即被寧楓攔住。
  
  寧可馨向來最討厭這些繁文縟節,不說男兒漆下有黃金,就說這輩分,她可還真是不想被折壽。
  
  隨意揮了揮手,「我又沒說我不救,你也太小看我寧可馨了,雖然這毒確實厲害,但若是連這個毒都解不了,我還做什麼出雲宮二宮主啊。」
  
  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這種毒若說製作起來也倒是簡單,不像其他毒又是這個草又是那個花的,此毒只需兩種材料便可製成,而且是你絕對想不到的兩樣,不但如此,就連它的解藥也是你萬萬想不到的。」
  
  頓了頓,忽而笑道,「不過現在說這些也都是廢話,我向來不喜歡說太多廢話,這個毒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清除,隨著毒的慢慢解除,她臉上的疤痕也會慢慢消失。」
  
  說罷,拿起桌上的毛筆,在宣紙上輕輕揮灑,一會兒功夫,便呈現出三個大字於眾人前。
  
  藍靖輝看著紙上清秀的字體,瞠目結舌的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說,「寧姑娘,還望你莫開玩笑。」說罷,將紙重新放於桌上。
  
  寧可馨不樂意了,自己大老遠的被騙來這兒給她女兒解毒,他還懷疑自己,心中不禁氣悶,丟了毛筆,不耐煩道,「信不信拉倒,本姑娘說竹葉青能解就能解!」
  
  說完,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真是氣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雲楚昕怡然的撫了撫鬍鬚,「藍閣主,竹葉青雖是酒,卻是用數十種珍貴藥材釀製而成,雖然馨兒這丫頭只懂毒術不懂醫理,但是有些毒,並不是一定要以毒攻毒才奏效。」
  
  說罷,笑了笑,「當然,這信不信在於你,我只是答應替你女兒解毒,如今馨兒做到了,你卻不信,我們便也沒有義務督促與你,畢竟是你有求於我們,而不是我們有求於你,不是?」
  
  聞言,藍靖輝面上不禁有些尷尬,歉然的向寧可馨和雲楚昕道,「前輩說的有理,還望前輩和寧姑娘莫怪在下的懷疑,實是愛女心切。」
  
  寧可馨扁扁嘴,沒有出聲,轉而看向雲楚昕,「可以告訴我珍珠草和夕顏花的下落了吧?」
  


18、一八 ...

  雲楚昕坐在那兒,一臉的怡然自得,「哎,你這丫頭,急什麼,還怕我騙你不成?」
  
  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哼哼著說,「對你,我還真是有點兒不放心。」
  
  聞言,雲楚昕不禁語塞,這丫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真是不給他這個老人家面子。
  
  老謀深算的雙眸忽而閃過一道精明的光,繼而彎了起來,「好好好。我這就告訴你。」也正好讓你吃點苦頭,歷練歷練身手,「綿州北郊幾千里外有一處山峰,名紫荊,這珍珠草和夕顏花便生於此山峰之中。」
  
  小飲一口茶水,接著說道,「不過,雖然這紫荊峰不但有如仙境,山中淨是珍奇異草,但卻傳聞山中住著一個武藝相當高的高手,而且那附近一帶也很偏僻,鮮少有人家。」
  
  她不以為意的點點頭,無意間卻瞥見一旁的藍靖輝面色忽然有些難看,隨口問了句,「藍閣主不舒服麼?」
  
  聞聲,藍靖輝先是嚇了一跳,繼而笑道,「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下就好。」
  
  聳了聳肩,這人還真是奇怪,他女兒的毒自己都給他解法了,他還擔心什麼,真是怪人。
  
  「對了,老傢伙。」她問,「你說什麼幾千里外我沒那概念,你就說遠不遠吧。」
  
  寧楓在她額頭輕敲一記,哭笑不得,「笨小妹,你這騎馬去也至少要一天的路程。」
  
  撇了撇嘴,這樣啊,粲然一笑,「好。我明天就去,三哥你陪我去不?」
  
  聞言,寧楓斜了她一眼,「我還要帶你尋覓三嫂呢,你讓宇文兄陪你去。」
  
  真是重色輕妹,無比唾棄的嘁了一聲,她才不要那個小白臉陪她去呢,況且,憑她和陌錦兩人的武藝,還真是沒什麼人能動得了她的。
  
  翌日清晨。
  
  兩匹白馬一前一後奔於綿州北郊的小道上,前者一身嫩黃色的紗裙,後者則是簡單的一身青色羅裙。
  
  盛夏臨近,天氣也已是越來越悶熱,雖是清晨,此時的陽光卻已明顯的有些微辣,而這樣的天氣更加容易讓人心裡頭煩躁。
  
  道路崎嶇,雖不似羊腸小道那般狹窄,但於騎馬的人來說,卻也顛簸的很。
  
  寧可馨坐於馬背之上,白皙的額頭上也已明顯有了些汗珠子,碎發沾上,也不免有些潮濕。
  
  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裡本就有些煩躁,再加上走的是如此一跳坎坷崎嶇的道路,本就煩躁的心變得更加煩躁起來。
  
  揚起手中的馬鞭,又是啪的一聲,她道,「陌錦,我們快走吧,這路走的我真是心裡頭煩躁的很。」
  
  陌錦點點頭,揮下手中的馬鞭,緊隨其後。
  
  卻不知她們身後的不遠處,一個男子正以稍慢的速度跟在她們身後,不似她們那般快,卻也不至於跟丟她們。
  
  到達紫荊峰已近日暮時分,的確如雲楚昕所說,附近一帶除了山腳下有個破破爛爛的小客棧外,還真是沒什麼人家,更是別說有什麼人了。
  
  再加上天色越來越暗,這一帶更加顯得靜謐的異常,寧可馨不禁打了個冷戰,慶幸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
  
  畢竟還是個女孩子,即使再如何的要強,武藝再好,有時候也還是會知道怕的。
  
  風過,絲絲涼意。
  
  不自覺的攏了攏自己的紗裙,「陌錦,去那客棧吃點東西咱們再上山吧。」
  
  陌錦一邊跟隨著向客棧走去,一邊問道,「小姐,天色都那麼暗了,不如明早再上山吧。」
  
  小小的客棧,空無一人,光線昏暗,櫃檯處只有一個白髮老嫗在撥打著算盤珠子,手撥動的很慢,珠子與珠子相碰的聲音格外清脆,卻也顯得十分的詭異。
  
  寧可馨和陌錦兩人,選了一張相對來說算是好些的桌子坐下,她道,「夕顏花只有在月亮出來的時候才會開花,所以一定要晚上就去。」頓了頓,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這間小小破舊的客棧,「況且,要我在這裡住一晚,我還真是沒那個膽兒。」
  
  陌錦掩唇輕笑,外人看小姐強悍隨性,誰又能想到小姐也會有如此女兒的一面,不過四周打量了下,這地方確實讓人看著挺滲人的。
  
  想叫些東西吃,可是卻實在是不知怎麼開口,兩人便也就乾瞪著眼坐在那兒,時不時的喝上幾口桌上本就有的茶水。
  
  許久,老嫗停下手中的動作,算盤珠子相碰的聲音也突然戛然而止,那老嫗豁著背,慢吞吞的向她們走來,聲音有些尖銳,「二位想要吃些什麼。」
  
  聞聲,寧可馨立馬拖著陌錦衝出了客棧,邊跑邊道,「陌錦,我們現在就上山吧,我寧願餓死也不想再待在那家客棧了。」淚流滿面。
  
  陌錦很是感激的看了眼自家小姐,那地方,簡直不是人待得。
  
  而客棧裡,白髮老嫗面上不禁尷尬,當初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上了這紫荊峰就再沒回來,不知生死,如今難得來個人又把自己當個鬼似的避之不及,這日子還如何過的下去?
  
  正想著,便見一個眉眼如畫的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笑的輕和,隱隱還有些玩世不恭,只聽他道,「老人家,有沒有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來過。」
  
  那老嫗呆愣的點點頭,繼而用那有些尖銳的聲音說,「她們二人剛走。」
  
  「可知她們去了哪裡?」他問。
  
  老嫗搖了搖頭,繼而說道,「不知,她們並沒說什麼。不過來這兒的人,幾乎都是去紫荊峰的,想必那兩位姑娘也是去那裡吧。」頓了頓,「老婦雖只是一介山野村婦沒什麼見識,但也看的出公子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那紫荊峰聽說鬧鬼,公子還是快些追上那兩位姑娘的好。」
  
  男子笑了笑,顯得毫不在意,「在下從不信什麼鬼怪之說,不過迷信罷了。」
  
  「公子錯了。」老嫗神情忽然有些悲傷,無奈的搖了搖頭,「半年前,老婦的兒子同兒媳本打算去那紫荊峰採些藥材回來,拿到城裡去賣,卻不想這一去就了無音訊,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若不是鬼怪作祟,又怎會如此。」
  
  聞言,男子付之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定金錠子放置桌上,道,「老人家,莫要擔心,此次上山,我會順便幫你打探一下你兒子兒媳的下落。」
  
  說罷男子便向門外走去,昏暗的光線,照著老嫗那張帶著悲傷的面龐,不禁讓人看著有些傷感。
  
  老嫗一言不發的看著桌上放著的金錠子,無奈的輕歎一口氣,那位公子貴氣逼人,想是真的到了那山中,那些個鬼怪也是不敢造肆的吧。
  
  ※※※
  
  而此時的紫荊峰,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的美麗。
  
  紫荊峰不似其他山峰那樣道路崎嶇,樹林茂密,反而道路平坦,相對那些高大的樹木,這裡更多的是只有人腳踝左右高的花草。
  
  而那些花草在溫柔的月光的照射下,顏色竟變得有些冷艷起來,確實是美的不像人間可以有的地方。
  
  寧可馨不禁嘖嘖讚歎,想不到世間竟還有如此好看的地方。
  
  山頂更是一片開闊,大片大片的草坪看著更是讓人覺得親和,晚風吹過,陣陣奇特的芳香擦鼻而過。
  
  「小姐,那邊似乎有清泉流淌的聲音。」陌錦伸手指向一處幽深的地方。
  
  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因為天色的關係,看見的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仿若一個無形的黑洞一般,但她卻也毫無顧忌的便向那裡走去,因為夕顏花是生在泉水邊的。
  
  思及此便更是開心的一蹦一跳的向那走去,完全忘記了這是在山裡,不可能處處都是平坦的道路。
  
  直到走進那處叢林,她才重新意識到自己是在山裡,因著天色漆黑的關係,她完全看不清路,再加上這裡全是枝葉茂密的樹叢,月光根本照不進來,而那些樹木,可謂是高的矮的,什麼形狀的都有。
  
  嘶啦一聲,衣物被劃破的聲音,伴隨著昆蟲的鳴叫聲,反而顯得不怎麼突兀。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左邊的胳膊被樹枝勾破的地方,隱約還有溫熱的液體流出,隨便扯下裙擺一處,將傷口包紮好,輕歎一聲。
  
  因著盛夏的關係本就穿的少,如今這山中的夜晚又如此的涼,現在倒好了,衣袖被劃破了,胳膊也被劃破了,晚風吹過,更是讓她不禁渾身打個激靈。
  
  雖說練武之人本就拒寒,但由於自己出生便體弱的關係,即使練了武,卻仍是對寒意沒有一絲的抵抗能力。
  
  四處張望了下,還真是黑的透徹,伸手不見五指的,就連陌錦在哪裡都無法知道,她輕輕喚了聲,「陌錦。」
  
  無人應答。
  
  她放大聲音,「陌錦!!!」仍是無人應答,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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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3 PM

19、一九 ...

  走在腳下的路有些濕軟,忽然覺得一股子徹骨的寒意從腳下滋生,不覺便放快了步子,便又繼續摸索著向前走去。
  
  明明剛剛聽到泉水流淌的聲音,按理來說應該不遠,可是怎麼卻還沒到。
  
  左腳再次向前邁開一步,卻是個空的,驚呼一聲,整個人便如失了重心的球一般向下墜了去。
  
  想要施展輕功,卻難以集中注意力,她只知道,從高空墜落的感覺果然不是人可以經歷的,現在倒好,不但摔得渾身疼,連腳也扭了,若是這事兒傳到了出雲宮,她可真是沒臉混了。
  
  堂堂一個二宮主,竟然搞的如此狼狽不堪,虧她還有這如此一身的武藝,實在是欲哭無淚。
  
  而這洞,雖然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於她來說要想上去簡直是輕而易舉,但那前提卻是她的腳沒被扭到,向上望了望,只能看見湛藍的星空,心中不禁淚流滿面。
  
  忽然想到井底之蛙的故事,現在,自己估計就跟那只青蛙無甚區別吧,不過真是奇怪,剛剛那片叢林照不到絲毫月光,如今這裡,倒被照得透亮。
  
  渾身酸酸疼疼,腳踝處更是疼,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扶著牆壁站了起來,卻感覺這洞裡的牆壁不似其他牆壁那般堅硬,反而軟軟的。
  
  杏目閃過一絲其他的光芒,好奇心蹭的冒了上來,輕輕推了推,那塊牆壁還真的就給她推了進去,而另一邊卡的一聲,適時的一道類似門一樣的牆壁向左移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漆黑的小道。
  
  輕輕走至門旁,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好看的杏目登時閃過一絲驚嚇,趕忙回到自己剛剛跌落的地方,吞了吞口水,只見地上有兩三具白骨。
  
  清冷的月光照上那幾具白骨,平添了幾分陰森。
  
  老實說,這反而更讓她想進去一探究竟了,但是,若說是現在的她,她猶豫了,不過是幾具白骨罷了,卻也將自己嚇成這樣,可笑,可笑。
  
  原來自己也會有如此軟弱的時候呢,像現在這般沒用還是自己五歲的時候,失笑。
  
  重新坐下,忽然有想哭的衝動,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深深的埋下頭,山風刺骨,更是讓她瘦小的身軀有些瑟瑟發抖。
  
  又想到了自己五歲那年的那個夜晚,一如現在這般無助,那時候是義父救了她,給了她一個嶄新的人生。
  
  而如今呢?
  
  她什麼都不想再去想,她只希望陌錦能快些找到自己,胳膊上的傷口隱隱有些辣辣的疼。
  
  伴隨著一陣風,只覺有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慢慢將自己深埋的頭抬起,在看見來人時,她怔住了。
  
  如玉雕琢而成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顯得如玉溫潤,暖白色的錦衫與月光互相輝映,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隱隱有著些玩世不恭,眼淚竟然就那樣不受控制的滑落了下來,心中竟因找到她的不是陌錦而是宇文逸軒感到有一絲的欣喜。
  
  宇文逸軒含笑的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丫頭,雙眸滿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
  
  他只知道,當他看到她那樣環膝而坐的時候,心像是被什麼抽空了一樣的難受。都說這是世上最寂寞的姿勢,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姿勢卻出現在了那個向來一臉邪邪笑容的丫頭身上,不禁令他有些恍惚。
  
  蹲□子,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為她拭去淚水,看著她緊咬著唇瓣,就是不吭聲的樣子,著實是又好氣又好笑。
  
  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似是什麼珍貴的寶物一樣,在她耳邊輕聲耳語,「傻丫頭,想哭就哭出來,憋著多難受。」
  
  靠在他的懷裡,淡淡的薄荷香頓時撲鼻而來,她喜歡這種味道,讓她感覺很安心,但是,她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如此狼狽軟弱的一面,使出渾身的勁將他推開,「你走!我不要見到你!」我不要你看到我現在的這副樣子。
  
  胡亂抹了抹自己的臉,卻仍止不住淚水,緊緊的攥住自己的紗裙,手心已微微有了汗水,她恨這樣的自己。
  
  聰明如他,又怎會不知她的心思?
  
  輕歎一聲,「既然如此,那為夫就走了。」作勢轉身準備離開,卻在準備提氣的時候停住了,嘴角劃過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因為他聽到了她用很輕的聲音說,別走。
  
  重新走至她的跟前,點了點她的鼻樑,不顧她的詫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他究竟該說這丫頭是聰明還是笨,該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該笨起來的時候卻又比誰都笨,心中失笑,難道她不知道她那輕的再輕的聲音,於一個練武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麼。
  
  看著他臉上討打的笑,心中就氣悶,卻也不得不說氣悶的同時,是有些開心的,自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但這種感覺卻不討厭,她向來是個隨性大方的姑娘,既然不討厭,那又何必扼殺它呢。
  
  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前,聞著那淡淡的薄荷香,身子也暖了不少,嘴角若有似無的有了抹淺淺的笑意,伸手指了指那漆黑的道路,「宇文逸軒,我們去那裡面看看吧。」聲音裡還有絲哽咽。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透過月光,他眉頭輕輕蹙起,剛剛她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難免會有些怕吧,忽然又想起之前山下白髮老嫗的話語,或許這裡面能查到她兒子兒媳的消息也說不定。
  
  忽然感覺一個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眉頭,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只聽她輕聲笑著說,「小白臉蹙眉就不好看了,若是你不想去,我們便不去了吧。」
  
  含笑看著她,這丫頭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沒。只是想到了些事,我們進去罷。」
  
  門內的道路有些狹窄,因著像是什麼地道的緣故,月光肯定是照不進來的,加上此時又是深夜,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寧可馨有些擔憂,忽然想起了什麼,便想都沒想的就從懷中拿出了一顆通透的七彩夜明珠,心中不禁懊惱,為何剛剛在樹叢中的時候沒想起自己身上帶著夜明珠。
  
  只見狹窄的道路頓時透亮無比,宇文逸軒有些愣住,呆呆的看著她手中的那顆珠子,他深刻的記得,上次在傲雪山莊雲千棗所說的話。
  
  而他自己也深知這七彩夜明珠是多麼的珍貴,而珍貴之處便在於,普通的夜明珠在黑暗的地方散發出的是幽幽墨綠色的光,而這七彩夜明珠則不然,它所散發出的光不但七彩而且還有如燈照一般,清晰明亮。
  
  這樣珍貴的寶物除了出雲宮的三顆外,便再無地方有了,如今,她的手中竟然有一顆,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怎麼了?」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她並沒想那麼多,想的只是可以讓他可以走的方便些。
  
  搖了搖頭,便繼續抱著她向裡走去。
  
  撇了撇嘴,她問出了一個從見到他就一直疑惑的問題,「你怎麼會來紫荊峰的?」
  
  「是寧兄告訴我的。」笑了笑,「那晚我辦完事回到一醉樓,便在樓下碰到了寧兄,他跟我說你要帶著陌錦來這紫荊峰,怕你出事,便讓我悄悄跟著。」
  
  點了點頭,三哥還是挺有良心的,好看的杏目彎了彎,長長的睫毛也在夜明珠的映照下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影子。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洞裡的?」
  
  「其實我是在你之後上山的,後來隱約聽到你喊陌錦,便循著聲音走到了那處叢林,卻又聽見咚的一聲響,便估計你是掉到什麼洞裡去了。」
  
  她笑道,「相公真聰明。」
  
  他回之一笑,故作沉思,只聽她問,「怎麼了?」
  
  輕佻眉梢,「恩……我家馨兒改性子了。」繼而哈哈一笑。
  
  鄙夷的看他一眼,別過臉,這小子真是給臉不要臉,「對你好都不要,嘁,下次你請我對你好我都不對你好!」
  
  他失笑搖頭,「我只是希望馨兒做馨兒自己便好,不需要去改變什麼。」
  
  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溫暖,感覺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地方像被羽毛輕觸了一般,其實仔細看看,這小白臉也挺待見的,撇去初見時的成見,他的確是個值得自己托付終身的男人。
  
  她沒在說話,只是任由他這樣抱著自己向前走,真希望這條路可以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他抱著自己,而自己為他照明前方未知的路。
  
  而宇文逸軒,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走著,心中卻有些掙扎,風流如他,成親之前遊戲女人之間對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但他卻從未真正瞭解過愛一個人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而如今,與她成親還不足一年,心卻時常隨著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而牽動,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知道,或許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開始慢慢從喜歡轉變成了愛,但是他不希望自己愛上她,真的不希望,傷了自己倒沒什麼,負了她,卻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有了些亮光,似是燭火,有些昏黃。
  
  寧可馨將手中的七彩夜明珠重新收了起來,頓時光線暗了不少,一時還真是有些不太適應。
  
  「放我下來吧,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看著他仍沒放下自己的意思,心中不覺有絲甜蜜,卻仍怕他累著,人真是奇怪,喜歡一個人竟然可以如此的簡單,可以是日積月累的,也可以是一瞬間的,心中失笑,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哪一個男人呢。
  
  看她再三的要求,終是拗不過她,慢慢將她放下,如果可以,他真想就這麼抱著她一輩子,但是他深知,那不過是奢望罷了。
  
  輕輕的扶著她,腳下的步子也放慢了些,柔聲問,「腳疼不疼?」



20、二十 ...

  聞言,俏皮的向他吐了吐舌頭,好看的杏目有如半弦月,「不疼,我可是寧可馨啊,這點小疼算什麼。」只要不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即使再大的疼,她也能夠忍受。
  
  看著她笑顏如花的臉蛋,心中一暖,這丫頭終於恢復精神了,不過恢復的還真快。
  
  慢慢走至有著燭光的內室,只聽一個清朗的男聲道,「什麼人!」
  
  聞聲,兩人停下腳下的步子,站定。
  
  內室很大,陳設卻很簡單,只是簡單的有著一張桌子和一張木床,更多的則是點燃了的蠟燭。
  
  寧可馨循著那個清朗的聲音看去,卻在看清說話的人後,下意識的向宇文逸軒的身邊又靠了靠。
  
  那是一張佈滿了猙獰疤痕的臉,肉紅色的疤痕在那張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本應燦若星子的雙眸卻滿是紅色的血絲,頭髮隨意披散著,若是沒這些燭火,還真是容易讓產生遇見鬼的錯覺。
  
  一身殘舊的灰色長衫,寧可馨這才發現他是坐在輪椅上的。
  
  那男子有些不耐,「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難道就不怕死麼!」
  
  她皺了皺眉,初見時確實有些嚇人,但如今知道他是個人,還有何好怕,正準備向前走,腳踝處硬是一陣生疼,一個不穩差點跌坐在地上,幸好宇文逸軒及時扶住,這丫頭的衝動還真是一點都沒改啊。
  
  有些窘迫的看了看他,繼而看向那個滿臉疤痕的男子,怒道,「就你?你覺得你可以殺得了我們?」
  
  那男子聞言仰頭哈哈一笑,「好一個不知死活的丫頭,不過你這膽量倒是讓我欣賞。」說完,看向一旁扶著她的宇文逸軒,「女的我可以不殺,但男的我必殺!」
  
  宇文逸軒也不怒,臉上仍是那略帶三分的玩世不恭,一邊扶著寧可馨慢慢向前走,一邊笑道,「閣下這話未免有些自負了。」
  
  話音剛落,便見那男子向他們二人襲來,招招致命,雖然雙腿殘廢,卻時不時的用手來彌補自己的不足,宇文逸軒一把將寧可馨抱起,幾個閃身躲過那些致命攻擊,聲音有絲凌厲,「閣下若是再如此咄咄逼人,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聞言,那男子大笑一聲,雙手在地上撐住一個翻騰,便又坐回輪椅之上。
  
  「看不出,你武藝如此精湛,雖說我不是什麼世外高人,但能躲過我招數的人倒也沒幾個。」大笑一聲,「你們走罷,我知道我殺不了你們,但並不代表你們可以留在這裡!」
  
  寧可馨聽著他的語氣就來火,開口就罵,「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個殘廢,少狗眼看人低,若不是姑娘我今天時運不濟,腳扭了,別說他,就是我,你都打不過!」
  
  男子聽後有些惱怒,「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是。我就是野丫頭。」上下打量他一眼,「至少我身心健全!」
  
  還想再說,卻被宇文逸軒阻止,只聽他道,「內子年幼有些衝動,還望閣下莫怪。」
  
  使勁掐了他一下,孩子賭氣似的別過頭不去看他,什麼叫內子年幼衝動,不錯,她的確才十七,但這口氣怎麼聽著自己像他女兒一樣,真真是可惡!
  
  宇文逸軒心中失笑,他當然知道她在氣什麼,不過,若不是如此反應,那也便不是她了。
  
  只聽他又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七滿堂。」
  
  好熟的名字,寧可馨皺了皺眉,這才想起,脫口而出,「你不會就是那個幾年前的神偷七滿堂吧!」
  
  七滿堂哈哈一笑,「想不到你這個小丫頭竟也知道。」
  
  宇文逸軒道,「據聞神偷七滿堂相貌非凡,身姿矯捷,善輕功,只要是他想偷的東西便沒有偷不到的。」
  
  七滿堂很是讚賞的看了他兩眼,道,「時隔多年,竟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卻是難得。」
  
  寧可馨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還善輕功?用手飛麼?」
  
  「還望閣下不要怪罪內子口無遮攔。」宇文逸軒連忙說道。
  
  那七滿堂也不氣,笑道,「如今這樣直率的丫頭還真是不常見了,你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頓了頓,「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宇文逸軒道,「在下複姓宇文,內子姓寧。」
  
  七滿堂皺了皺眉,當今天下,複姓宇文的除了皇族根本沒有其他人,再看此人,貌若天人,身邊的女子容貌也是難得的精緻,心下不禁瞭然,能有如此相貌,又是這樣兩個姓的人,想必應該就是那當今的七王爺和相府的七小姐了,果如傳聞一般隨性。
  
  他笑道,「不打不相識,剛剛的事,兩位就忘了吧,不如交個朋友如何?」
  
  「倒也好。江湖之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宇文逸軒款款說道。
  
  寧可馨嘟了嘟嘴,小白臉都這麼說了,自己再這樣,豈不是有些矯情了?
  
  而七滿堂從入住這裡開始,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感尷尬的一次,因著陳設簡單,以至於沒有多餘坐的地方,因此便讓兩人坐於木床之上,實在是有些窘迫。
  
  而那兩人倒顯得毫不在意,於他們來說不過就是個坐的地方罷了,七滿堂不禁心下悱惻,這兩人真是金枝玉葉麼……
  
  「對了,七滿堂,你怎麼會搞成這樣還住在這種地方的?」寧可馨眨巴著大眼睛,滿是疑惑。
  
  江湖之人,向來豪爽,只是他的眸中卻忽然滿是恨意,「都是拜如今的武林盟主,聽雨閣的閣主藍靖輝所賜。」
  
  與宇文逸軒互看一眼,有些啞然。
  
  只聽宇文逸軒說道,「此話怎講?」
  
  「這事還要從我師傅說起。」頓了頓,「先師曾與一名女子暗許終生,只是後來那名女子終是無法違抗父母之命,不得不嫁給他人,卻因難產而死,而那名女子正是藍靖輝已過世的妻子顏如玉。」
  
  忽略了寧可馨一臉的驚訝,他繼續說道,「傳聞顏如玉並不是一個多麼漂亮的女子,確是一個性格十分倔強,給人的感覺是個很安靜的女子,初時我實在不明白師傅為何要對如此一個普通的女子心心唸唸,直到後來師傅臨終,為完成師傅遺願,我去了聽雨閣,見到了藍靖輝的女兒藍懿宸,我才體會到當時師傅的心情。」
  
  「可以說,我對藍懿宸是一見鍾情吧。初見她時,她獨自一人在院中靜靜的看著水中游魚,一臉的平靜,彷彿這世間之事都與她毫無關係。」
  
  說到這裡,七滿堂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面上的傷疤看起來也沒初時的那樣可怖,只聽他繼續道,「也因看的太專注,忘了身處何地,不過慶幸當時發現我的人是她,奇怪的是,身為聽雨閣閣主的女兒,她竟然一點武功都不會,告訴她我的身份,她也完全不害怕,對她,我也第一次發現,我竟可以如此簡單的就對一個人敞開心扉,說出心裡話,之後每天,我都會悄悄前去聽雨閣看她,日子久了,自然也生了情。」
  
  聞言,寧可馨和宇文逸軒都各自有了心事,是啊,這種感覺他們又怎麼會沒有呢,只是若是想想,他們還真是不如他們那樣坦誠。
  
  「後來被藍靖輝發現了?」她問。
  
  「是。」他利索的點了點頭,「藍靖輝知道我和他女兒的事後,大發雷霆,說我不過一個小偷卻妄想染指他的女兒,那時我也年少氣盛,怎麼可能受得了人如此蔑視!不錯,我確實是一個小偷,但我可以挺著腰桿當著眾人的面說,我所偷的都是那些不義之財,我不過是將它們還給了原本該屬於那些東西的人!」
  
  「事後,聽雨閣便突然把守的嚴了起來,我也很難進去,後來某一天藍靖輝派人送信給我,說是有事要和我說,事關懿宸,我便想都沒想就去赴了約,而地點便是這紫荊峰。」言畢,眸中的血絲不禁更加滲人,「到了紫荊峰,他便拔劍相向,說是我會害了他女兒一生,本來我想若是較個高下或許可以讓他對我改觀,誰知他堂堂一個聽雨閣的閣主竟然使出下三濫的手段,用石灰粉迷我眼睛,結果我便是現在這副模樣。」說完不禁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聞言,寧可馨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方纔,我說了不該說的,對不起。」有些內疚。
  
  七滿堂擺了擺手,「既已是朋友,那些個事還說他做甚。」忽而感慨起來,「不過也算是我命大,當時我真是差點一命嗚呼啊,誰知這紫荊峰向來生長的都是奇花異草,藥效之神奇,只是這雙腿卻是廢了。」
  
  寧可馨杏目一轉,嘴角甜甜一笑,若有似無的酒窩更是讓她看著可愛,「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寧可馨的朋友,我一定會找遍天下名醫治好你的。」千棗啊千棗,正好可以找點事兒給你做做。
  
  而七滿堂卻不過是將她的一番話當做是安慰自己的罷了,便付之一笑,繼而說道,「不過我也不知懿宸是怎麼知道我沒死的,竟然還找到了這個地方,看見她時,我是真的恨不得那個時候死了算了,如今這副樣子見她,我的心真是比針扎還痛。」
  
  她淡淡一笑,這個感覺比就是自己之前在洞中看見宇文逸軒時的感覺麼,如此看來,是真的喜歡上他了呢。
  
  喜歡就喜歡罷,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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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3 PM

21、二一 ...

  她說,「那你可知藍靖輝向江湖散下消息說要親自為他女兒擇婿?」
  
  七滿堂點點頭,這他當然知道,「一個月前,懿宸曾經來過一次紫荊峰,說是問我手中有沒有什麼可以毀容的藥,那時我手中正好有一顆,但飲下此藥不但可以毀容,還有的代價是要失聲,那時候我也沒有多想,便拿出來給了她,誰知她竟然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說是這樣她就可以不必被她爹逼著嫁人了,那時候,我真是又惱又恨。」
  
  聞言,寧可馨不禁有些啞然,那毒她已經幫藍懿宸給解了,罷了,既然如此,那她便幫他一把,讓他們二人可以廝守終身吧,這一點,她還是可以辦到的,小小的一個藍靖輝,她還真是不太放在眼裡。
  
  本就不喜歡那個一臉嚴肅的男人,如今聽了七滿堂的一番話,更是對他厭惡,難道自己女兒的幸福是由他說了算麼?
  
  扯了扯宇文逸軒的衣袖,看著他側頭看著自己,她笑著搖了搖頭。
  
  是啊,如今知道了自己喜歡他,她更應該好好珍惜不是麼?若是哪一天她和他變得像和七滿堂和藍懿宸那樣,那真是她後悔莫及的,如今他們兩人有如此好的先決條件,她一定要好好珍惜手中的幸福。
  
  猶記當年,義父對自己說的話,他說,馨丫頭,自打你五歲時,我便收了你做義女,如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更是與千棗無異,若是哪一天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亦或是個可以疼你珍惜你,視你若寶的人,定要好好珍惜,不然到時候你悔都沒地方悔。
  
  如今想想,這也是老傢伙說過的最有理的一番話了吧,宇文逸軒,誰叫你招惹的是我寧可馨呢,既然娶了我,就休想再甩掉我!
  
  嘴角下意識的漾開了一抹幸福的笑,繼而抬眸看向七滿堂,「明日你便和我們一起下山回綿州吧。「
  
  「不了。」他緩緩搖了搖頭,「以我現在這副樣子,莫說是下山了,就是這張臉,又如何讓我示於人前。」
  
  宇文逸軒笑道,「我相信藍姑娘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既然一個月前她能來找你,那定是不會嫌棄你。」雖然不知道這丫頭又打什麼鬼主意,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會幫她。
  
  寧可馨問,「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藍懿宸她現在好不好麼?」頓了頓,「離藍靖輝為她擇婿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難道你就這的一點都不在乎麼?」
  
  聞言,他雙手不禁緊握成拳,泛白的關節不難看出他心裡的糾結,最終,他妥協了,為了藍懿宸,他豁出去了。
  
  寧可馨開心的看著他,「放心,我寧可馨從來不會害朋友的。不信你問宇文逸軒。」
  
  聞言,宇文逸軒和七滿堂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哎呀!」忽然,她驚呼一聲。
  
  「怎麼了?」宇文逸軒不解的問,七滿堂也投以疑問的目光。
  
  「陌錦,陌錦還不知道在哪裡。」頓了頓,「而且我是上來找珍珠草和夕顏花的。」
  
  宇文逸軒笑道,「若是陌錦找不到你,可能有兩種辦法。其一是在山下的客棧等你,其二便是回去找寧兄來幫忙,不用擔心了。」
  
  「至於這珍珠草和夕顏花。」七滿堂笑著接道,「想不到寧姑娘來這紫荊峰是尋找這兩樣東西。」
  
  說罷,拿起桌上的竹笛,輕吹了一個音符,只見內室的另一側一個石門打開,裡面走出一男一女,穿著簡樸,看著像是普通農家的夫婦。
  
  只聽七滿堂道,「半年前他們兩人誤入這洞中,我看是普通農家的樸實人,便沒有太為難他們,只讓他們二人暫時留在這裡,幫我採點藥。」
  
  寧可馨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人家不願意,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得不留下來,這傢伙真是……哎……
  
  七滿堂繼續說道,「你們幫我把珍珠草和夕顏花拿來吧,明日,你們便也下山吧。」
  
  那對夫婦老實的點了點頭,不一會兒拿了兩個瓶子出來,一個裡面裝著的是看似平常無奇的青草,另一個裝的則是細小的粉白花朵。
  
  寧可馨接過瓶子,開心的雙眸都彎的快成一條縫,宇文逸軒問,「馨兒,你要這兩個東西幹什麼?」
  
  聞言,她邪邪一笑,「自然是有用咯,他們可是我的寶貝啊。」
  
  宇文逸軒沒再問下去,她開心就好。
  
  次日正午,一行人便向山下走去,因著寧可馨的腳傷,宇文逸軒便一路背著她,弄的她心裡好不甜蜜。
  
  而當白髮老嫗看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的時候,蒼老的容顏滿是淚水,寧可馨突然覺得,其實這個老人家看上去也是挺慈祥的,為何那晚自己就覺得那麼恐怖呢?難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回去的路上,由於腳扭傷的不便,她自然順理成章的同他共乘一騎,而七滿堂,雖然身懷武藝,但對於一個雙腿殘廢的人來,竟然還能騎馬,寧可馨表示感到很不可思議,果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馬兒飛快的向前奔跑著,啪嗒啪嗒的馬蹄聲,清脆入耳。
  
  她輕輕的向身後靠去,嘴角微微揚起,宇文逸軒低頭看了眼依在自己胸前的人,眸底閃過一絲寵溺,卻在它示於人前之際扼殺了。
  
  看了看掩藏在衣袖之下的手腕,他果然還是不夠心狠,或許是對她而言,自己根本無法狠下心,無奈的笑了笑,再這樣下去,不但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她。
  
  抵達綿州已是深夜,正合他們的心意,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知道關於七滿堂此次回來的事。
  
  為了不讓人生疑,寧可馨下山之際便讓他戴上了斗笠遮住臉,一來是怕嚇著旁人,二來則是不想打草驚蛇。
  
  回到一醉樓的時候,寧楓正坐在那兒喝著酒,看見他們回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竟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卻看見自己小妹走路一瘸一拐,宇文逸軒一旁扶著,眉目輕佻,看來這一趟紫荊峰之行,想必他們收穫不少,轉眼瞥見他們身旁帶著斗笠的七滿堂,不禁蹙眉。
  
  寧可馨看見自己的三哥竟然在這裡優哉游哉的喝酒,便氣的不打一處來,正巧看見此時下樓的陌錦,更是怒了,「陌錦!!!」
  
  「小姐,你回來了!」陌錦開心的迎上去,「小姐你的腳還有胳膊怎麼了!」
  
  寧可馨嘟著嘴,「你還記得我這個小姐,你小姐我掉在洞裡的時候怎麼不見你。」
  
  寧楓笑道,「小妹,這你就錯怪陌錦了,她本來是回來想找我去一同去找你的,不過我讓她別去了。」
  
  她橫了他一眼,虧她之前還說這個哥哥不錯呢,淚流滿面,卻又聽他道,「若是我同陌錦去了,你如今還能如此,恩?」挑了挑眉,示意一個眼神。
  
  她無語,如他所說,若那時他真的同陌錦去了,而且還找到了自己,她還會如此輕易的就發現自己的心意麼?
  
  為了避免不讓自己尷尬,她快速轉移話題,「都去我房裡吧,三哥,你也來,有事情和你說,這裡不太方便。」
  
  寧楓點點頭,看著這丫頭神秘兮兮的樣子,他還真是有點兒好奇了,而那個頭戴斗笠的人,更是讓他好奇。
  
  回到房間,寧可馨將紫荊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向他說了個遍,他這才知道了大概情況,只聽寧可馨哈哈一笑,「三哥,看來這藍懿宸做不了我的三嫂了,人家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
  
  寧楓也不怒,雙手環胸,揚起眉梢,「我什麼時候說我要找藍懿宸做你三嫂了,丫頭,莫不是你還沒睡醒?」
  


22、二二 ...

  聞言,她也不惱,學著他們輕佻了挑眉梢,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煞是可愛。
  
  眾人相視哈哈一笑。
  
  寧楓看向七滿堂笑道,「名滿天下的神偷七滿堂,不介意在下以兄弟相稱吧?」
  
  七滿堂朗朗一笑,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寧可馨只覺那張本是十分嚇人的臉,此時看來卻是十分的祥和。
  
  只聽他道,「寧兄客氣了,名滿天下四個字,我可是實不敢當啊。」
  
  聞言,她不覺撇了撇嘴,三哥還真是跟誰都自來熟,當初他和宇文逸軒兩人相識的時候,不會也是這樣吧?想想不禁汗顏。
  
  坐在床沿,任由陌錦為自己清理著傷口,若不是突然襲來的疼痛感,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胳膊上還有傷,輕抽一口氣,卻硬是咬著唇瓣不發出聲來。
  
  宇文逸軒本就離她十分的近,本只是隨意一瞥,卻看見一旁坐在床沿上的她,此時正微閉著眼,眉頭緊蹙,朱紅色的唇瓣已被咬出一道彎彎的粉白月牙,很是心疼,下意識的便拿過陌錦手中的手巾。
  
  因為沒有及時清理,加上時間有些久的關係,嫩黃色的紗條,此時已經微微有些粘在了傷口上,若硬是扯下來,疼痛不言而喻。
  
  宇文逸軒心中不禁懊惱,為何當時偏偏沒有及時為她清理,將手巾在陌錦早已打好的溫水中沾了沾,擰乾,輕輕的為她順著傷口一點一點的擦拭。
  
  溫熱的手巾在自己的胳膊上不時留下一片溫暖,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不禁讓她心中一凜,睜開眼睛,卻見宇文逸軒正彎著腰為自己擦拭著傷口,濃密的睫毛因著昏黃的燭火,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早已忘了胳膊的疼痛,腦子裡心裡現在裝的全都是那個現在為自己清理著傷口的人。
  
  不知何時,偌大的客房裡只剩他們兩人,燭火搖弋,昏黃的光線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宇文逸軒一手輕輕準備揭開紗條,一邊輕聲安撫,「馨兒,可能會有些疼。」
  
  她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兒,這點兒小疼我還是可以忍住的。」袖中的雙手,卻還是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看她一臉的視死如歸,他不禁失笑,在他面前還用如此逞強麼?
  
  搖了搖頭,趁她不備,吻住了她,輕輕的,很是溫柔,克制住那些莫名的慾望,就是這樣簡單的輕吻著她。
  
  柔軟的唇,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溫熱的鼻息不時噴灑在自己的臉上,臉頰頓時緋紅如霞,她瞪大了眼,看著那張精緻的容顏此時竟和自己靠的如此之近,那種小心翼翼的吻卻又不深入的吻,不覺讓她感動。
  
  看著她緋紅的臉頰,他有些得意的揚起嘴角,調侃道,「馨兒的臉怎的如此紅?」
  
  聞言,她真是又羞又氣,抬起頭看著他正對自己輕佻眉梢,正想一拳揮上去,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左胳膊仍是溫溫熱熱的,側過臉一看,才發現從剛剛到現在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傷,沾著血的紗條也不知何時被揭了下來,溫熱的手巾貼在傷口上,她只覺得很舒服。
  
  「馨兒還沒回答為夫方纔的問題呢。」帶著調侃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嘴角邪邪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白裡透紅,與眾不同,說明我氣色好。」言畢,不但沒有了剛剛的嬌羞,反而大方的抬眸看著他,只是臉頰依舊緋紅。
  
  他哈哈一笑,「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像馨兒啊。」點了點她的鼻樑,「不過,馨兒害羞的樣子還真真是動人。」
  
  拿過桌上陌錦之前準備好的紗布,準備為她包紮,卻忽然發現一個有些尷尬的問題,而她自己也注意到了。
  
  只聽她小聲說,「宇文逸軒,你去幫我在那邊的櫃子裡拿一件中衣來。」
  
  聞言,他點了點了頭,從櫃中取出一件雪白的中衣,回過頭時,卻發現她正低著頭輕輕的解著自己的衣帶,臉頰卻比之前又更紅了些,紗裙從肩上悄然滑落,只留一件褻衣,凝脂一般的肌膚就這樣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心中不禁有些燥熱,卻努力的將它克制,趕緊為她包紮好傷口,穿上中衣,雖說他們已是夫妻,可是他卻從沒想過要了她,只像現在這樣他就已經覺得很是幸福滿足,他不想再奢望更多,否則以後徒添的傷心也會越多。
  
  幫她蓋好被子,拂去她額頭的碎發,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睡吧。」
  
  點了點頭,有些留戀的閉上眼睛,彷彿覺得多看一刻都是好的,嘴角微微揚起,或許是因為太累了,竟一會兒功夫便睡著了。
  
  宇文逸軒就這樣在床邊靜靜的坐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離開,看著那張帶著笑意如孩童一般的睡顏,心中竟是莫名的滿足。
  
  都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不,一大清早的就看見寧可馨在客棧裡上躥下跳的,一身杏紅色的紗裙更是將她襯得有如陶瓷娃娃一般。
  
  一腳踹開寧楓的房門,一邊嚷嚷著,「三哥!三哥!快起來啊!」
  
  只見寧楓蹙著眉頭,十分艱難的睜開雙眼,「小妹,這一大清早的你不睡覺瞎晃蕩個什麼勁兒啊。」翻了個身便繼續閉上眼睛睡去,平日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天怎麼一大早就起來了,真是太陽要從西邊出來咯。
  
  寧可馨不高興了,一把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卻見他仍睡得自在,只聽他哼哼道,「小妹啊,你這麼喜歡這床被子,為兄就送你了,況且這夏天,蓋不蓋都無所謂了。」
  
  聞言,她氣結,唉喲,怎麼就給她攤上了這麼個哥哥啊,淚流滿面……
  
  一腳搭在床上,「寧楓,你起不起來!」說完,還踢了床沿一腳。
  
  被她這麼一弄,床很給她面子的還搖了兩下,嚇了寧楓一跳,趕忙從床上跳下來,「丫頭,你想謀殺親哥啊!」
  
  聳了聳肩,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眼睛在房間裡到處瞟,裝傻一般,「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啊,哪裡謀殺親哥了。」
  
  這回輪到寧楓氣結了,唉喲,怎麼就給他攤上了這麼個妹妹啊,淚流滿面……
  
  被這丫頭這麼一弄,他也懶得再睡了,乾脆起來梳洗,他問,「你一大早的跑來騷擾我做什麼,你家小白臉呢。」
  
  攤了攤手,她表示不知,寧楓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們兩個又鬧了?」
  
  她道,「沒有啊,我們好的很。」
  
  寧楓承認,他被他這個妹妹給打敗了,輕歎一聲,「好吧,你一大早的來找我肯定是沒什麼好事,說罷。」
  
  聞言,她邪邪一笑,「沒有啊,肯定是好事兒,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做個事兒。」
  
  斜視她一眼,「這還叫好事?」
  
  好看的杏目彎了起來,「當然咯,我可是讓你去見天下第一美女啊。」
  
  皺了皺眉,天下第一美女?莫非是……
  
  「你會那麼好心?」懷疑。
  
  她唾棄的看他一眼,「哎呀,當然你也得出出苦力啊。」
  
  輕歎一聲,他撫了撫額,「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就是想讓你帶七滿堂去找千棗啊。」微微一笑,「這沒多久就要到藍靖輝擇婿的日子了,我想,雖然七滿堂的雙腿殘廢,但是若是千棗,應該還是有辦法補救的。」
  
  他點點頭,便聽她繼續說,「不過,我不知道千棗在哪裡,所以就要靠老哥你自己去找啦!雖然七滿堂雙腿殘廢,不過騎馬他倒是騎得還真好,所以你大可放心,你不用與他共乘一騎的。」
  
  聽後,他不禁一臉黑線,若是讓他同一名男子共乘一騎,被人看見,他以後還怎麼混啊他,不過想一想,這個忙他還是要幫的,畢竟像藍靖輝那種假君子,他還真是想看看他出醜的樣子。
  
  堂堂一個武林盟主,又是聽雨閣閣主,竟然可以用下三濫的手段去對人,光是這種作為就足以令他不恥,而要找雲千棗,於他來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既然如此,又何樂而不為呢?便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小妹,你放心吧,離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雖然還有十幾天了,不過我定會帶七兄及時趕回來的。」繼而壞壞一笑,「到時候,也希望你和妹夫有更好的進展。」說完揚了揚眉,便不見了人。
  
  想想,當七滿堂活生生的站在藍靖輝的面前時,藍靖輝又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思及此,她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那天快點到來了。
  
  有些猶豫的走至宇文逸軒的房前,正在思量著要不要進去,便看見了正向自己走來的顧墨,一如往常的青衣,她笑道,「弟弟早啊。」
  
  顧墨仍是不適應那一聲弟弟,卻也硬著頭皮接受,對著她躬了躬身,「王妃,王爺不在房裡。」
  
  疑惑的看向他,卻又聽他道,「顧墨也不知王爺去了哪裡,可能有事,出去辦了吧。」
  
  聞言,她點了點頭,便沒再問什麼,於她來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若是連這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他?
  
  「弟弟啊,我出去走走,待會兒若是陌錦問起來,你就幫我跟她說一聲吧。」說完,便逕自向外走去。
  
  目的地,直奔聽雨閣。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到了後門直接翻牆進去,以她的輕功,做到無聲的進去還真是不難,只不過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一臉迷茫的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雖然說是後院,但不得不說,這聽雨閣真真是大。
  
  雖然她記得上次藍靖輝帶他們從廳堂去藍懿宸閨房的路,但是她卻不知道怎麼從後院去藍懿宸的閨閣,不禁有些發窘。
  
  忽而邪邪一笑,她寧可馨是誰啊,縱身躍上屋頂,從高處往下看,很容易就看到了那條自己熟悉的路,幾個翻身便過了去,身姿輕盈,猶如天女下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彷彿沒人來過一般。
  
  站在假山之後,她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其實藍懿宸的閨房是在一個庭院裡的,庭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假山池塘,小橋石桌可謂是一應俱全,而閨閣的牌匾之上是瓊華軒三個大字。
  
  寧可馨邪邪一笑,這個名字她喜歡,想必不是顏如玉想出來的便是藍懿宸想出來的,反正覺得不會是那個藍靖輝想出來的。
  
  看著入神,突然被人從後背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藍懿宸正靜靜的看著自己,眼神淡漠如水。
  
  雖然臉上的疤痕仍在,卻比之前自己來看她的時候略微淡了一些,不覺笑道,「瓊者,美玉也。藍姑娘果然配的上這閣樓的名字。」
  
  聞言,她只是靜靜的回禮一笑,便向石桌走去。
  
  她這才發現,偌大的庭院中,竟無一個下人,便也大方的走了過去坐下,笑道,「你應該還記得我吧?」雖然才兩三天,但是月華這種毒解起來倒也快,此時她應該可以開口說話了才是。
  
  只見藍懿宸面上有些猶豫,良久,才緩緩開口,「嗯。」聲音甜美,有如出谷黃鶯。
  
  「我並不會感激你救了我。」淡淡的。
  
  聞言,她面上笑的更是開心,自顧自的端起石桌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飲下,「這話未免說得有些早了。」
  
  藍懿宸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起初以為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可是卻想不到她竟能解了自己身上的毒,也因為她,爹爹又要重新逼迫自己嫁人,她第一次知道了恨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挑了挑眉梢,「你應該很恨我,對吧?」
  
  不起波瀾的雙眸,在聽到了這句話後,竟有了些動容,卻仍是靜靜的坐在那兒,寧可馨真是越來越喜歡她了,她也終於知道為什麼七滿堂會如此迷戀於她了。
  
  甚至她覺得,即使是自己的四姐同她站在一起,都會略微的遜色些。
  
  四姐雖然比她漂亮,也很溫柔,但是卻不如她這般的淡然。她的眉宇間總是透著一股子淡淡的哀愁,讓人感覺有些悠遠,伸手觸不及的感覺,若是要非用一個詞來形容,她覺得那便是淡水。
  
  淡水淡水,人淡如水,藍懿宸給人的正是這種感覺。
  
  雖然她沒說話,但是寧可馨知道,她的心裡已經有些動搖了,「那你就恨我吧。」
  
  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一句,藍懿宸心中更是震驚,卻又聽她說,「無愛便無恨,你恨我就說明你愛我,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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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4 PM

23、二三 ...

  聞言,藍懿宸整個人都呆愣在了那兒,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隨性的人,還是個女子。
  
  雖然說江湖兒女向來隨意,可是對於一個不過才見過兩面的人說出如此的一番話,不禁令她有些啞然,而她竟還能說的,如此的想當然……
  
  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忽而彎了起來,長長的睫毛也因眨眼而微微有些顫動,在陽光的映照下,好似鍍了一層金邊。
  
  她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一手在石桌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歪著腦袋,邪邪一笑,「藍懿宸,這再過十幾日便是藍靖輝替你擇夫的日子了,而到那個時候,我相信你臉上的疤痕也會完全消失。」
  
  聞言,藍懿宸心中不禁一滯。
  
  看著她嘴角那抹邪邪壞壞卻十分好看的弧度,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臉色也有些蒼白,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她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真切切即將要發生的。
  
  雖然自己也試著努力過,可是爹爹每日都會親自帶人過來送藥給她,還會看著她全部喝完才會離去,名為關心,實為監督,這次他是打了秤砣鐵了心不讓自己再做出一絲一毫有損他和聽雨閣聲譽的事了,如今看來,或許自己與那個人是真的有緣無分吧。
  
  不覺苦笑,都說人定勝天,可是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她已經不再相信這句話了,天,又算得了什麼,她和那個人真正鬥不過的不是天而是她的爹。
  
  寧可馨看著她那有些蒼白的臉,嘟了嘟嘴,所以說,她最不喜歡和這類人打交道了,實在是太累了,雖然她不否認藍懿宸的確是個出色的女子,但是於自己來說,果然還是像千棗那樣的更能和自己合得來。
  
  輕歎一聲,故作老成的說道,「藍懿宸啊,凡事都不要往最壞的一方面去想啊,說不定那日藍靖輝帶你所擇到的夫婿正是你心儀之人也說不定啊,何必如此悲觀。」
  
  聞言,她自嘲的笑了,眉宇之間那抹化不開的淡淡憂愁讓人看著有些憐惜,聲音也有些飄忽,「除了那個人,我藍懿宸此生便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堅定。
  
  寧可馨撫了撫額,這人一旦鑽起牛角尖來,是誰都別想勸得住的,便也懶得再說,卻見她忽然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池塘邊上,笑的有一絲淒涼。
  
  「姑娘可能不知道,雖然我身為聽雨閣的少閣主,面上風光,可是不但不會半點武藝,而且於我爹來說,我不過是可以讓他用來與有聲望的門派締結關係的工具罷了。」她的聲音很輕很淡然,彷彿在說著什麼再為平常不過的事一樣。
  
  「可是機緣巧合下,卻讓我認識了他。」藍懿宸嘴角劃過一抹幸福的笑容,「他和爹爹他們不同,他是真的把我當做一個人而不是工具來對待的。他和我說他的心事,很大方的對我說喜歡我,這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且想都不敢想的。雖然我知道這樣會害了他,可是我卻第一次發現自己有了私心,為了自己的私心我竟然就這樣沉落了下去,越陷越深,到最後錯的離譜,錯的無法挽回。」
  
  寧可馨就這樣靜靜的聽著她說,她承認,她的心裡對這對苦鴛鴦是有些同情的,忽而面上邪邪一笑,「我說藍懿宸,若是你有機會再和他見上面,那時候你會怎樣?」
  
  她轉過身,苦苦一笑,「還能怎樣,我倒是希望我們不如不見,若是他再被我爹發現,或許這次連生存的機會都沒了。」
  
  撇了撇嘴,虧自己之前還那麼喜歡她,這丫頭的思想怎麼那麼悲觀,罷了罷了,或許現在和她說什麼她都是不會信的吧,倒不如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反而還有趣些,便趁她凝視著水中游魚的時候,翻牆離去,她可不想再跟她說些文縐縐的話,客套一下。
  
  隨著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即將臨近,一醉樓之前被訂了卻空著的房間的主人們也陸續趕了過來,熱鬧程度絲毫不遜色於武林大會。
  
  一醉樓窗前的一張桌子,寧可馨百無聊賴的坐在那兒,用手支著自己的額頭,時不時的打上兩個呵欠。
  
  自從那日從紫荊峰回來,她便再沒見過宇文逸軒的影子,跑去問顧墨,顧墨也搖著頭說不知道,也因著這層關係,近幾日,寧可馨都表現的十分暴躁,只要有誰不識相的來惹了她,那對不起了,她就絕不會像現在看上去這般無害了,而是直接毫不客氣的出手了。
  
  那一晚發生的事,她到現在依然記得清楚,雖然說心裡有了喜歡了的人的女子都常常會有疑心病,但是寧可馨卻仍然選擇要相信對方,每當她有了這些不正確的念頭的時候,她都會跑到客棧的後院裡,用一盆涼水從頭頂潑下,以提醒自己。
  
  老遠就聽到一個女孩子嚷嚷的聲音,她不開心的皺起眉,但是這聲音卻分外的熟悉。
  
  「哥,逸軒哥哥,你們快點啊。」話音剛落,一個穿著淺藍色衣裙的女孩子蹦了進來,不難看出那女孩子臉上的喜悅。
  
  寧可馨輕瞥她一眼,繼而眸中露出了不屑,但在看見她後面三個人進來的時候,眸中的不屑頓時被怒火所替代。
  
  若他單單是和卓月一起來的也就罷了,為何還有卓溪泉和銀鳶?方才卓溪泉還叫他什麼來著,逸軒哥哥?再看看銀鳶,一身薄紗衣裙,垂著眸走在他的邊上,活像小媳婦一樣。
  
  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泛白的關節不難看出她此時的心情,心中不覺自嘲一聲,虧她還這麼相信他,她究竟是該罵自己傻呢?還是太容易被一個男人迷昏了頭。
  
  撫了撫胸口,她靜靜的坐下來,若無其事一般,彷彿剛剛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因為她注意到了,他看見她了,卻在看見她的時候不但沒有一絲收斂,反而竟任由著銀鳶用她那雙雞爪子纏上了他的胳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走到了他們面前,輕聲調笑,「唉喲,這不是卓少莊主,卓大小姐和卓老夫人嘛!」老字的音她咬的格外重。
  
  卓月聞言回之一禮。
  
  而銀鳶,在聽了這一番話後臉色倏地鐵青,卻仍死不放手,繼而再次抬眸看向宇文逸軒的時候,已是淚眼婆娑。
  
  寧可馨最討厭這些個嬌柔做作的女人,卻見卓溪泉不知天高地厚的蹦了過來,大大的眼睛無辜的看向宇文逸軒,「咦!?逸軒哥哥,這不是軒王妃麼。」
  
  宇文逸軒眉眼彎了彎,暖白錦衫更是將他襯得有如白玉,「馨兒,怎麼竟如此沒有禮數。」略帶責備的語氣,令她不禁瞠目結舌。
  
  側眸,正見卓溪泉一臉嬉笑的看著自己,眸中是不加掩飾的鄙視,而銀鳶剛剛還梨花帶雨的臉,此時已是以一種仰視的姿態看著她。
  
  她哼笑一聲,「我寧可馨在的地方,還輪不到你們兩個賤人露出這種目光。」話至一半,便揚起手在卓溪泉的臉上刮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已有些紅腫的臉看著她,這丫頭看上去瘦瘦弱弱,手勁卻如此之大,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卓月也是一臉的驚訝,按理說,以他的武藝想要截住一個女子打下的耳光對他來說並不難,可是寧可馨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他剛反應過來準備抬手,那耳光竟已到了自己妹妹的臉上。
  
  這個王妃果然不是自己妹妹和銀鳶就可以對付得了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他不該一時衝動同意妹妹的建議的,看了看宇文逸軒,臉上仍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這個男子令他琢磨不透,萬一若是這對夫妻故意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不要說他們,或許連傲雪山莊以後都沒有立足之地。
  
  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小丫頭罷了,卻給自己如此的感覺,他的心中不禁有些不可思議。
  
  忽而好看的杏目露出一道凌厲的光,不帶一絲感情,嘴角卻仍是那邪邪的笑容,「卓溪泉,銀鳶,當初本姑娘有意放你們一條生路,既然你們不知學會知足,那就別怪我了。」
  
  轉而看向宇文逸軒,此時自己心中又愛又恨的那個男子,「宇文逸軒,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聞言,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卓溪泉和銀鳶,面上笑的優雅從容,「我有意納泉兒和鳶兒為側妃。」
  
  此言一出,不但是寧可馨睜大了眼,卓溪泉,銀鳶,卓月也紛紛睜大了眼,不過前者目光逐漸轉為陰沉,中間兩者則是紛紛露初羞赧的眼神,而最後一者,則是有些後悔的眼神。
  
  寧可馨承認,像宇文逸軒這種文武雙全,而且還長得如此好看的人,的確是眾多女子所凱覷的對象,但是若是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也就算了,如今卻是從他嘴裡說了出來,她有些淒然的大笑一聲,「宇文逸軒,你會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說完便不看他人,掉頭跑了出去。
  
  而一醉樓裡,卓溪泉和銀鳶心中早已是樂開了花,卻只有卓月一人發現,宇文逸軒在寧可馨跑出去以後,面上的笑意便隨著消失,反而看去有些冰冷。
  


24、二四 ...

  是夜,位於綿州城西的一處小客棧裡。
  
  年邁的掌櫃正在櫃檯前看著賬簿,店小二也忙著熄燈打烊,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面滿是空了的酒壺,一個早已喝醉了的女子正獨自一人趴在上面喃喃自語,醉意朦朧的雙眼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霧一般。
  
  屋外,雨傾盆而下,滴滴答答雨水落地的聲音猶如失意的淚水一般。
  
  「姑娘,我們真的要打烊了。」看著趴在桌上的女子,店小二有些同情的搖了搖頭,看樣子又是一個買醉消愁的主兒。
  
  寧可馨自嘲的輕笑一聲,有些不穩的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一定金錠放在桌上,擺了擺手,便跌跌撞撞的向客棧外走去。
  
  年邁的掌櫃無奈的歎了口氣,向小二囑咐了聲什麼,便見那小二從內閣拿了把油紙傘出來,撐開,遞至了她的手中,說道,「姑娘,現在下著雨,這把傘您拿著。」
  
  接過小二手中的傘,便搖搖晃晃的踏出了客棧的門,心抽痛得厲害,就連一個陌生人都可以對自己如此,為何,為何那個人卻要這樣對她?
  
  冷笑出聲,她並不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可是這一次,她是真的怨了,扔了手中的傘,任由雨水順著頭頂滑落,縱使是盛夏,此時的雨水打在身上仍是有些寒意的,而混雜在雨水之中的淚水,早已分不清哪個是淚哪個又是雨。
  
  一步三晃的走在靜謐的街道上,兩邊的商舖早已打烊熄了燈,只留雨水落地的寂寥聲。
  
  仰頭哈哈一笑,忽然覺得有些可悲,她,寧可馨,相府的七小姐,出雲宮的二宮主,竟也會有如此的一天,為了一個男人這樣作踐自己,緊緊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衫,試問,值得麼?那個男人值得麼……卻漸漸地有些底氣不足,一下坐倒在冰冷潮濕的地上。
  
  到了此時,她卻仍是覺得值得……
  
  閉上雙眸,滿腦子都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瞳仁和那三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總是那樣笑著任由她肆意胡來,讓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在她最孤獨最害怕的時候沒有一絲徵兆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守護著她,自嘲的笑了笑,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想到的仍是他的好……
  
  淚水正如此時的雨水一般,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落,雨水打進那雙好看的杏目裡,有些澀澀的疼,素色的紗裙此時也已濕透,半貼著那看上去有些單薄的身子,本就不勝酒力,此時又被如此大的雨淋著,頭也開始隱隱有些疼痛起來。
  
  使勁力氣才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每走一步似是耗盡了全身的氣力一般,不覺苦笑,虧她還是習武的。
  
  醉意朦朧的雙眼,沒有焦點的看著前方,頭比之前更痛了些,看見的東西也成了雙重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卻在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朦朧人影時,她放棄了掙扎,緩緩的閉上了眼,任由身子如秋天凋零的落葉緩緩墜落,嘴角是一抹滿足的笑。
  
  真的又怎麼樣,假的又怎麼樣,喜歡上了便是喜歡上了,既然已經這樣了,便就這樣默默的喜歡吧,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有時候你想忘記的東西反而越是想要去要想,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任由自己喜歡著,至少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對得起自己的心,而恨一個人,於她來說,太辛苦。
  
  而就在身子即將落地的一剎那,一個白色的身影倏地一閃將她接住,不知何時,雨也由瓢潑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風過,是一陣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泥土草木的特有味道。
  
  看著懷中淺笑閉眸的那張有些蒼白的清麗容顏,宇文逸軒輕歎一聲,摸了摸那白皙的額頭,燙的駭人,剎時心疼的幾近無法呼吸,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足尖在地面輕點兩下,幾個跳躍,翻身,眨眼之間便回到了客棧。
  
  夜已深,不但客棧裡的人早已睡下,就連醫館也早已關門,此時的他,突然慶幸自己略懂醫術,輕推房門,將她小心翼翼的放置床榻上。
  
  心疼的看了一眼此時榻上的人,緊鎖的眉頭不難看出她此時的難受,可是他何嘗又不難受?病在她身,卻是痛在他心。
  
  脫去她潮濕的衣裙,用溫熱的手巾替她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身子,之後才給她換上一套嶄新的中衣,幫她蓋好被子,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她。
  
  時不時的摸摸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額頭,對比一下溫度,時不時的將她額頭上慢慢變熱的手巾重新換掉,一夜就這麼重複的做著這幾個動作。
  
  手輕輕撫上那因發熱而微紅的臉頰,眸中滿是擔憂和深深的自責。
  
  拂去她額前的碎發,輕歎一口氣,傻丫頭,明明就不勝酒力,為何還要如此為難自己。
  
  看著那張泛著潮紅的面頰,不禁苦苦一笑,難道是自己錯了麼,本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如今看她這樣為難自己,卻是心如刀絞。
  
  窗外的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拍打在窗欄上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的清晰有力。
  
  宇文逸軒安靜的坐在床沿,凝視著那張熟睡的臉,面上的潮紅也微微退去了些,心也算是稍稍的放下了些。
  
  失笑的搖了搖頭,寧可馨,或許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沉淪,只是卻從沒想過會讓自己陷得如此之深,深到不可自拔。
  
  此時的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所作出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了,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所以他希望把所有的傷害減輕到最小,可是如今看著她這樣不愛惜自己,他已經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堅持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斷斷續續的夢囈聲,被子外的手指輕動了兩下。
  
  「為什麼這樣對我……」細細輕輕的聲音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緊緊握住她的手,輕歎一聲,「馨兒,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向來自信的他,第一次聲音裡帶了些無力。
  
  就這樣直到清晨見她燒退了,他才離開,一夜的糾結,最終還是讓他堅定了最初的選擇,或許對她會多多少少造成一些傷害,但是,他更不願意看到她以後鬱鬱寡歡的樣子,她向來是個自信隨意的丫頭,他不希望見到她因為自己而失去了這些。
  
  不過或許一切也都還會有轉機的機會也說不定,若是他能找到那個人,或許,一切真的有轉機也說不定,但是,他不敢拿她的幸福來做賭注,他真的不敢,他,輸不起。
  
  雨後的天氣有些潮濕,可是卻不但沒有帶來一絲的涼爽,反而還有些悶熱,本應碧藍如洗的天空,也因著烏雲籠罩的關係有一些陰沉。
  
  寧可馨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時分,睜開眼的時候只覺渾身還沒什麼力氣,有些軟綿綿的感覺,想要說話,卻口乾舌燥的厲害。
  
  還沒完全恢復血色的唇輕輕的動了動,吐了幾個不慎清楚的字符,一旁的陌錦聞聲立馬端了杯茶水過來,半扶起她,餵她喝下,寧可馨這才覺得好些。
  
  有些虛弱的看著陌錦,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麼,是陌錦照顧了自己一夜?明明與那日在洞中的感覺如此熟悉,卻原來終究是自己的幻想。
  
  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多少年沒生過病了呢。」
  
  陌錦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小姐,著實是心疼,從她在出雲宮見到她的第一眼,到現在已有十二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虛弱的小姐,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源自宇文逸軒。
  
  有些無奈,即使如此,跟在小姐的身邊那麼久,小姐的脾性她還是知道的,小姐可以去討厭一個人,但是小姐卻從來不會去恨一個人,因為她總是說,愛得深才會恨得深,所以她不恨,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為自己討個公道。
  
  「讓你擔心了,陌錦。」虛浮的聲音將陌錦的思緒拉了回來。
  
  陌錦搖了搖頭,「小姐,要不我去找宮主吧?」
  
  淺笑搖頭,「又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些風寒,我記得千棗留給你了些玖草丸吧,你拿一顆給我吃下就好了。」頓了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寧可馨,不會就這樣下去的,我會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惹上的那個人是我。」卓溪泉,銀鳶,這次完全是你們自找的。
  
  而至於宇文逸軒,靜靜細想下來,一個人可以說出那樣一番話,無非是有兩個理由,其一,是他真的不愛,其二,便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無論是這兩者中的哪一樣,就算她是自欺欺人好了,她始終都覺得,他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背信棄義的人。
  
  虛弱的臉上劃過一抹邪邪的笑意,好吧,宇文逸軒,本姑娘就陪你玩玩好了,讓我看看你究竟是愛我呢,還是不愛。
  
  想納側妃?可以,就看那兩位妃能不能進得了這王府的門了。
  
  一口吞下陌錦手中的玖草丸,便閉上眼睛睡上了,而待這一覺醒來後,她便不會再是如此一番模樣了,出雲宮二宮主這個身份,可不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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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4 PM

25、二五 ...

  三日後,天空不再陰霧沉沉,陽光破曉而出,大朵大朵的浮雲飄在空中,點綴著那如明鏡一般平和的藍天。
  
  玉山竹林,青色一片,挺拔的翠竹彷彿直衝雲霄。
  
  闊葉箬竹,翠綠雅麗,夏風吹來,使得竹葉簌簌作響,卻也帶著股清幽的竹香。
  
  竹林深處,一名女子款款而立,絳紫紗衣,薄如蟬翼,金絲祥雲圖案平添了一分霸氣,手持玉簫,輕聲吹奏,簫聲悠揚,撩人心弦。
  
  風過,衣袂輕飄,配飾流蘇左右輕晃,黑玉般的髮絲隨風輕揚。
  
  忽然四周山竹輕微晃動,剎時蕭音戛然而止。
  
  玉簫在指尖輕盈的轉動兩下,隨之負手身後,寧可馨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容緩緩綻開。
  
  只見一名相貌頗為俊朗的男子單膝跪地,低著頭,道,「不知二宮主有何吩咐。」
  
  側眸看著跪著的男子,笑道,「隨風,你身為八大護法其中之一,這件事交給你辦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聞言,隨風仍是恭敬的跪著,濃密的睫毛輕微的顫抖,對於這個二宮主,雖然知道她不是前任宮主所出,但是整個出雲宮卻沒有一個人不服於她,反而大家還很喜歡她,但是像這樣鮮有的嚴肅,卻實在是少見。
  
  不禁令他打了個激靈,雖然二宮主不過才十七歲,但她往往認真起來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氣場,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宮主請吩咐。」
  
  邪邪的笑容與往常有了一絲的不同,不但美的令人心動,還讓人有些害怕,「傲雪山莊那老頭似乎是閒自己日子過得太清閒了,非要本宮主來幫他消遣消遣。」輕笑一聲,「隨風啊,你就幫本宮主將那位卓老莊主請來出雲宮做做客吧,本宮主替他找點兒事做做。」
  
  隨風恭敬道,「是。」
  
  「另外……」
  
  「宮主請說,屬下定不負宮主所托。」隨風淡淡說道。
  
  寧可馨滿意的點了點頭,「另外讓淼玉帶人去江湖上散播一些話,至於這內容麼……」頓了頓,好看的杏目中,一絲冰冷凌厲的光一閃而過,「就將二十幾年前卓老莊主做的那件好事給透露出去吧。」
  
  隨風有些錯愕的抬起頭,「宮主是想將出雲宮與傲雪山莊的真正關係透露出去?」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低頭理了理衣裙,「這麼多年了,也算是給他傲雪山莊面子了,如今,也是時候給他們點臉色看看了,不然他們還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忘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呢!」
  
  這一次隨風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低著頭,看來這次二宮主是真的發火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引得宮主如此,但洩憤的對象若是傲雪山莊的話,或許,只要是出雲宮的人,都不會有意見的。
  
  「你去辦吧,我希望在藍靖輝替藍懿宸擇婿的那天,這個消息可以傳遍整個江湖。」冰冷的聲音配著那邪邪的笑容,讓人感覺有些莫名的恐懼。
  
  「是。」
  
  待隨風離開後,便見一個朱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微微頷首,輕啟朱唇,「小姐。」
  
  「陌錦,情況如何?」沒有了之前的凌厲,她微微一笑。
  
  陌錦笑道,「正如小姐所想,那日我們當著眾人的面離開客棧,雖然說是出去走走,但是待我們離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王爺便也出了客棧,只是由于小姐用了輕功,所以王爺沒能知曉小姐的去向。」
  
  聞言,臉上頓時笑的如陽光一般燦爛,自從那日她聽陌錦說是一早顧墨讓她到自己房裡來照顧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些懷疑。
  
  宇文逸軒啊宇文逸軒,他當真以為女子就是花瓶沒腦子麼,好吧,既然如此,那他們就倒過來一次好了,看看究竟誰才是花瓶,她倒要看看,是他這個王爺厲害,還是她這個王妃更勝一籌。
  
  「繼續說。」
  
  「這兩日也沒見王爺和卓溪泉還有銀鳶在一起,只是有時會和卓月在一起飲酒聊天。」陌錦輕聲說道。
  
  她點了點頭,「看來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小姐,陌錦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有些猶豫的看了她一眼,卻在看見她示意的眼神時,繼續說了下去,「王爺他……似乎在查小姐的身份……」
  
  「哦?」輕佻眉梢,這她還真是沒想到,難道他已經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倒是聰明,「查出了什麼沒?」
  
  陌錦皺眉搖了搖頭,「別院裡的人都是出自出雲宮。出雲宮的人向來都守口如瓶,對兩位宮主更是一片赤誠之心,所以王爺應該沒查出什麼,但是事後我故意去套了顧公子的話,似乎王爺知道別院裡的都是出雲宮的人,但只以為我和澈雪二人是出自寧府。」
  
  好看的杏目微微一轉便彎成了一道月牙,若隱若現的酒窩令人看著可愛至極,輕佻了挑眉梢,調笑道,「哎呀,我們家陌錦也會學會使用美人計了。」故作惋惜,「嘖嘖,女大不中留喲,我們家陌錦也要留不住咯。」
  
  聞言,陌錦的臉倏地紅了起來,猶如十里桃花綻放如霞,她有些羞赧的扭過身子,「小姐!」
  
  「瞧瞧,瞧瞧,這模樣都和澈雪一樣了。」歪著腦袋,她莞爾一笑,「咱們家陌錦什麼時候和澈雪一樣變得如此容易嬌羞啦。」
  
  看著陌錦被自己逗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她還真是有些得意,輕笑出聲,「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還有十日便是藍靖輝為女擇婿的日子了,這幾日咱們就先不回去了罷。」環視了下這玉山竹林,伸手撫上那碧青的翠竹,「正巧這裡我也喜歡的緊,便暫且在這住著吧,消失幾天的感覺也不錯,正好可以讓某人擔心擔心。」
  
  陌錦笑著點了點頭,「這幾日我會再回城裡幫小姐看看王爺的反應的。」
  
  「嗯。」說完,便逕自向不遠處的竹屋走去。
  
  翠綠色的竹屋,清雅大方,走進屋裡,便能聞到一陣淡淡的竹香,清新宜人。
  
  寧可馨伸了個懶腰,便翻身躺在了床上,柔和的光線穿過竹林間隙,投進窗內,使得屋內頓時明亮不少。
  
  翻開床頭放著的一本書冊,怡然自得的翻了起來,春宮圖,真是美好啊,這老頭子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竟然把出雲宮世代流傳的毒譜取名春宮,這也難怪那些個整天自視過高的神偷們總是興奮而來,卻又總是失望而歸了。
  
  不過究竟是該慶幸呢還是怎麼著,這萬一若是來的不是那些個毛賊,而是採花賊,她看,到時候老傢伙肯定是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翻著手中的書頁,時不時的又從一旁的瓶瓶罐罐裡拿出一些花草放在手中研究,過了一會兒乾脆盤腿坐在了床上,週身被裝了奇花異草的瓶子圍著,書冊放在左邊,正中間是研缽,按照書冊中的記載,將不同的花草放進研缽中搗碎,然後再倒出,不一會兒面前就呈現出了好幾杯裝著不同顏色液體的杯子。
  
  撇了撇嘴,端起其中一杯青色的液體聞了聞,嘴角滑開一抹好看的弧度,這味道還真是好聞,好看的杏目靈動一轉,既然如此好聞,又是如此顏色,再看看這青翠竹林,那就叫碧痕好了。
  
  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將碧青色的液體小心翼翼的倒入,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若說這世上除了宇文逸軒還有什麼是可以讓自己動容的東西,那便就是毒了,從她五歲開始就接觸的毒。
  
  與千棗不同,千棗從小便喜醫,立志將來定要做一個手到病除的神醫,而與她恰恰相反的是,從她第一次了解毒的時候,她就深深的愛上了這樣東西,也立志成為一代毒神。
  
  那時候小小的她還和小小的千棗拉鉤約定,說是將來兩人一定要名震江湖,而當人們說起神醫的時候便一定會提到毒神,說起毒神的時候便也一定會提到神醫。
  
  「小姐想到什麼了,笑的那麼開心?」不知何時,陌錦走了進來,看著一臉傻笑的她,忍不住調侃一句。
  
  聞言,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道,「忽然想到小時候和千棗的約定,如今竟就這麼實現了。」
  
  陌錦笑了笑,「是啊。偏偏這兩位還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不過,世人只知毒神是出雲宮的二宮主,卻不知其名。」苦苦一笑,「或許他們覺得很神秘,可是若不是顧著自己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我還真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呢。」
  
  「雖然,他們都說相府七小姐,軒王府的軒王妃是個隨性的女子,可是對於老頭子,娘親還有姐姐哥哥們,我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頓了頓,「江湖中的人心險惡絲毫不遜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縱使我能護得他們周全,但也不保一定萬無一失,況且我還不想嚇到老頭子。」
  
  「小姐的心腸就是太善良了,其實女子有心計一些也未嘗不好。」
  
  搖了搖頭,「使心計太累,倒不如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忽而邪邪一笑,說出的話也帶著三分的霸氣,「而如今的我,能奈何得了我的卻也沒幾個。」
  


26、二六 ...

  皓月當空,婉若銀鉤,薄雲如紗,緩緩輕移。
  
  宇文逸軒一身雪白雲衫負手身後立於窗前,眉頭輕蹙,已過了七日,七日了,卻仍不知她的去向,雖然知道以她的功夫不會出事,但,心底仍是有著不放心。
  
  房門被輕輕扣了兩聲,回過頭,便見顧墨走了進來。
  
  顧墨對他搖了搖頭,宇文逸軒輕歎一聲,「罷了,看來她這次是存心不讓我找到了。」
  
  「王爺何必如此,為何不將一切告知王妃?」
  
  他輕笑搖頭,「告訴她又如何,不過是讓她徒增煩惱罷了。」
  
  月色皎潔,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更加顯得一臉的寂寥,如玉精緻的面容,美的令人心顫。
  
  顧墨看著自家王爺,心中忽然有些無奈。
  
  其實在他看來,將一切告訴王妃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在他看來,若是像王妃那般性格的女子,定能接受一切,說不定還能給王爺出出主意,只是,身在將相之家長大的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軍令如山,若是沒有宇文逸軒的首肯,他是萬萬不會擅作主張。
  
  時間如梭,轉眼便到了眾人所期待的日子,聽雨閣前,高高的擂台早已搭起,江湖群雄接踵而至,絡繹不絕。
  
  四周皆是一身墨色長衫的聽雨閣弟子,手持佩劍,面無表情的猶如一尊尊石像般的站著一動不動。
  
  烈陽高照,時不時的吹過一陣悶熱的風,不過多時,眾人的額頭上便有了細細的一層汗珠。
  
  只見一個袒胸露乳的粗漢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隨地吐了口唾沫,罵道,「媽.的,那麼熱的天,怎麼還不開始,這藍靖輝還真擺起武林盟主的架子了。」言畢,引得眾人一陣唏噓。
  
  「逸軒哥哥,這兒的人好多啊。」卓溪泉一身桃紅羅裙,有些不開心的蹙起眉頭看向一旁此時一臉雲淡風輕的宇文逸軒。
  
  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到,而待眾人看見這幾人的相貌之時,紛紛私語起來,當然,這私語的聲音絕對不小。
  
  如今江湖,若說除了武林盟主為女擇夫之外,還有什麼比較重大的事發生,那是個人都會回答你,那便是傲雪山莊與出雲宮決裂了。
  
  於是,本將目光全部聚集在擂台上的眾人,紛紛向卓溪泉一行人投以無比鄙夷的目光。
  
  卓溪泉這才意識到周圍的不對勁,看向他們,怒瞪一眼,「傲雪山莊卓溪泉,不知眾位前輩有何指教?」傲雪山莊四字咬字格外清晰有力。
  
  聞言,眾人更是嗤之以鼻,果真是個乳臭味干的丫頭片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說十日之前聽到傲雪山莊這四個字,或許他們還會有所動容,可如今,他們是決計不會了。
  
  只見一個中年男子調笑道,「原來是傲雪山莊的卓大小姐啊,怎的還有如此閒情來此一遊,山莊事務不繁忙麼?」
  
  卓溪泉秀眉微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繼而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哥哥,卻見卓月一如既往那般的清冷。
  
  只聽卓月道,「莊裡的事就不煩前輩費心了,在□為傲雪山莊少莊主自會管理。」有些淡漠,關於傲雪山莊與出雲宮的事他也聽說了些,不過想不到不過短短幾日便已傳遍整個江湖,看來對方的來頭不容人小覷。
  
  聞言,中年男子面色有些難看,便也沒再說什麼,拂袖而去,待他剛走,便聽卓溪泉不屑的輕哼一聲,「稱他前輩是給他面子,竟然敢不把傲雪山莊放在眼裡,簡直是活膩了!」
  
  一旁,宇文逸軒輕輕一笑,看來這次傲雪山莊是真的如燙手的山芋了,看了眼身邊的銀鳶,此時的她正眉頭緊鎖的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他也懶得理。
  
  忽然「咚——」的一聲,擂台上的銅鑼被重重的敲響。
  
  隨後,只見一身墨色錦衣的藍靖輝從聽雨閣走了出來,步伐穩健的踏上擂台,他朝台下的眾人拱了拱手,「今日是藍某人為小女藍懿宸擇夫的日子,各位江湖朋友肯賞藍某人這個臉來此,藍某人不勝感激。」
  
  說罷,他輕擊手掌,只見兩個穿著粉白交錯衣裳的婢女攙扶著一名臉蒙白紗的女子走了過來,只露出一雙留有淡淡哀愁的美眸。
  
  身著大紅羅裳,髮髻高盤,藍懿宸在婢女的攙扶下,猶如傀儡娃娃一般走到了擂台上的椅子坐下。
  
  不遠處的茶樓之上,寧可馨正一身水藍色紗裙靜靜的坐在那裡,嘴角微微輕揚,一手撐著額頭,一手在桌面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調侃的眼神看向擂台,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她笑道,「這藍靖輝究竟是在選女婿還是在賣女兒呢。」
  
  聞言,一旁的陌錦道,「小姐,三公子和七滿堂能來得及趕回來麼?」有些擔憂。
  
  「恩……」沉吟一聲,「三哥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和七滿堂定會出現的,況且,就算我三哥不急,想那七滿堂也是急得很吧。」
  
  側眸繼續看向擂台,視線卻移向了那個桃紅色的身影,以她的功力,擂台那裡的聲音對她來說還真是不在話下,「淼玉果然辦事效率。」
  
  陌錦附和道,「如今江湖之中,恐怕出雲宮與傲雪山莊的關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好看的杏目剎時完成了一條細細的縫,指了指那桃紅色的身影,「諾。」笑道,「那位當事人似乎還不知道。」
  
  陌錦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面上有了一絲錯愕,寧可馨只是笑了笑,繼而看向那個暖白如玉的男子,邪邪的笑容徐徐漾開,歪著腦袋,夫君大人,既然你想玩這種虐戀情深,那夫人我便陪你玩玩好了。
  
  ※※※
  
  擂台之上,藍懿宸靜靜的坐在那兒,彷彿眼前發生的事都與她無關一樣,看著台下各種嘴臉,不禁令她苦笑,這擂台之下的人,有幾個是持著真心帶著真意來的。
  
  只見方纔那個袒胸露乳的粗漢朝她看了一眼,繼而有些鄙夷的說道,「媽.的,藍閣主,你當我們都是三歲小兒如此好騙?這武林之中誰人不知你女兒當初被退婚是因為身染惡疾,現在竟然還蒙個臉,大家都是跑江湖的,還扭捏個什麼勁兒,見不得人就別出來了!」
  
  「就是就是。我曾經在傲雪山莊見過出雲宮的大宮主,人家帶著那面紗才真是叫美得不可方物,這藍姑娘都臭名遠揚了,還用蒙什麼臉。」一個聲音幸災樂禍道。
  
  聞言,藍懿宸白皙的面頰剎時紅的厲害,卻也不開口辯駁,只聽藍靖輝笑道,「閣下說的在理,只是小女仍是未出閣的黃花姑娘,就這樣現於人前怕是有些不妥。」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長的略微斯文的男子站了出來說道,「藍閣主這話說的便不對了,在下的父親在朝為官,因此有幸得見當今七王爺與相府七小姐成親,如今在下依舊記得清楚,那日還沒拜堂,相府七小姐便自己揭了蓋頭,不說長相非常人所能及,就是這性格也是難得率性。」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那場婚禮我也在場,相府七小姐和七王爺兩人那相貌,嘖嘖,真不是吹得,說是神仙下凡都不為過啊。」
  
  隨後,那男子有禮的笑了笑,接道,「官家小姐都可如此,藍小姐身為江湖兒女,怎的反而還拘謹起來了。」
  
  言畢,藍靖輝面上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回過頭去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神情淡然,沒有一絲起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沉聲吩咐一邊的婢女,「把小姐的面紗摘了,也好讓眾位看看我藍某人的女兒究竟見得不見得人。」
  
  那婢女聞聲身子輕微顫了一下,有些怯懦的走到藍懿宸的跟前,低垂著眼瞼,揭開她臉上那層淡薄的面紗。
  
  紗巾之後,是一張如白玉一般沒有瑕疵的面頰,柳葉細眉,櫻色粉唇,眉宇之間是一股子純然天成的莫名憂愁。
  
  「這下眾位可滿意了?」藍靖輝有些自豪的笑了笑。
  
  卻聽一人嗤笑道,「依在下看,藍姑娘雖然眉目清秀,但卻說不上是漂亮,只是那眼神倒是有些吸引人,卻有些愁苦,若是娶一個如此女子回去,豈不是成天都要對上這一副苦瓜臉了?」
  
  聞言,藍靖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語氣也凌厲了不少,「還請閣下說話知輕重些,若是看不上小女,便請離去,我聽雨閣不歡迎沒誠心之人!」
  
  言畢,眾人心中不禁哂笑,這藍靖輝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藍懿宸早因之前夫家的退婚,在江湖上早已是聲名狼藉,如今他還敢談及誠信二字,實是笑掉人的大牙。
  
  許久,一個看似名門正派的男子向台上的藍靖輝拱了拱手,道,「武林盟主此話說的便不耐聽了,既是來了,我們眾人自是帶著誠心,但若是盟主你可以這樣隨意的便下逐客令,試問,你這親招的又是否有誠心?」對於這個武林盟主,雖然他們面上承認,但是心裡卻是沒有一個人誠服於他。
  
  藍靖輝眸中閃過一絲憤怒,卻轉眼即逝,他緩了緩神色,笑道,「這不是淨月派易掌門麼,失禮失禮。」頓了頓,「易掌門此言差矣,藍某人此次即以昭告整個天下為女擇夫,必是有著誠心,剛剛若有失禮之處,藍某人在這裡給大家賠個不是,實是愛女心切,還望各位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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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2-14 05:05 PM

27、二七 ...

  那淨月派掌門也是懂禮之人,便笑道,「盟主愛女之心,我們又怎會不知?只是藍閣主作為武林盟主,若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又要如何服眾?」
  
  聞言,藍靖輝笑容有些僵硬起來,卻仍是硬撐著面上的笑,岔了話題,高聲說道,「今日既然是小女擇夫的日子,便也是個喜慶的日子,那些個不愉快就讓它過去罷,方才在下若是有什麼說錯或是惹了大家不高興的地方,還望各位見諒。」
  
  此話一出眾人也不再好說些什麼,畢竟名義上看,藍靖輝他仍是武林盟主,況且雖說他女兒名聲不好,但確實也是無辜,如今看來,惡疾之說想必也應是之前夫家所造的謠言,但眾人心裡卻也仍是有些疑惑的,若是沒有深仇大恨,對方何苦和一個姑娘家過不去?又是退婚,又是謠言,實是難以理解。
  
  忽然人群中一個聲音笑問,「藍閣主,招親的要求是什麼!」
  
  聞聲,藍靖輝這才進入正題,高舉左手伸出食指,道,「這其一,便是誠心,參加招親的人必須有誠心,懿宸是我唯一的女兒,做父親的是肯定不願意看自己女兒受委屈的。」
  
  眾人紛紛點頭,這一點還是合理的。
  
  「其二,定要是名望子弟且入贅藍家。」頓了頓,「除去武林盟主這個身份不說,怎麼說藍某人也是這堂堂聽雨閣的一閣之主,門當戶對還是要的,再說懿宸也是我聽雨閣的少閣主,將來夫婿也定是要與懿宸共同撐起聽雨閣的,所以如若可以,希望男方可以入贅我藍家。」說的鏗鏘有力。
  而眾人卻在聽了這第二個要求後,心中哂笑,江湖之中大門大派多了去了,他這聽雨閣只排了個前十,連前五都沒有,竟然還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實在是讓人覺得好笑。
  
  卻也沒人出來反駁,反而個個都豎起了耳朵,想看看這第三他又能說出個什麼來,不負眾望,只聽他道,「其三,也是最後一點,不得納妾,終身只得小女懿宸一位夫人。至於這招親模式嘛……」頓了頓,「眾位都是江湖之人,那咱們就以江湖最原本的方式來,比武招親。」
  
  說完,便逕自走向藍懿宸身邊的一張空椅坐下,右手輕輕一揮,「開始!」
  
  話音剛落,便見之前那袒胸露乳的粗漢子跳上了擂台,結實壯碩的身子,令人看著有些駭人。
  
  他手握大刀,走了兩步,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仰頭哈哈一笑,「朱山寨寨主,朱榮,藍姑娘,若不嫌棄就跟在下回去做個山寨夫人吧。」扁平的眼睛微微瞇起,有些輕蔑有些諷刺,當年他大哥的死不就是拜這藍靖輝所賜,如今,有如此好的機會他又怎能放過。
  
  卻見藍懿宸仍是那般靜靜的坐在那兒,靜靜的看著遠方,似乎完全沒有將這裡的人看在眼裡,朱榮有些不悅的脫了那本就有些簡陋的衣裳,往身後用力一拋,怒道,「媽.的,一個棄婦,還真就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閣下,還請說話放尊重點!」藍靖輝微沉的聲音徐徐響起,「藍某人的忍讓也是有限度的。」
  
  吞了口唾沫,朱榮沒再說什麼,雖然想要幫大哥報仇,但若是與藍靖輝硬拚,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不過多時,便見一個身著淺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躍上了擂台,相貌端正,左手持劍,站的筆直。
  
  他向朱榮拱了拱手,道,「在下淨月派嫡傳三弟子,葉無莣,還請朱寨主賜教。」
  
  看了看葉無莣,朱榮緊緊握著手中的大刀,天氣本就熱,此時又因對手是淨月派的人,手心已是涔出了汗,卻也顧不得那麼多,畢竟身為江湖人,還是個男人,面子是比性命重一百倍的東西。
  
  雙手高舉手中大刀,便向葉無莣劈去,肥碩的身子使得步伐笨拙,毫無章法,葉無莣輕歎一聲,一個閃身便躲去了那一刀。
  
  輕點足尖,躍至他的背後,待他回過頭時,未出鞘的劍已遞至到了他的咽喉,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從額頭滾落,雙腿也有些微微顫抖,只見葉無莣收回劍,淡淡一笑,「承讓。」
  
  圍觀眾人不禁紛紛議論,不愧是淨月派的人,江湖第三門派,剎時掌聲一片。
  
  而不遠處的茶樓上,寧可馨將一切盡收眼底,輕笑道,「剛剛那胖子和之前那個什麼白虎派的人真像,都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
  
  陌錦為她倒上一杯小二剛剛送上的龍井,笑道,「淨月派的嫡傳弟子也的確是不容人小覷。」
  
  聞言,她點了點頭,長長地睫毛有些微微上翹,「淨月派的絮月劍法可不是只是好看的,而這套劍法想要練好卻也不容易。」頓了頓,「據我所知,這套劍法,除了掌門易菲煉至了頂重,還有便是那五個嫡傳弟子各修煉到了不同程度,不過……」
  
  陌錦疑惑的看著她,便聽她繼續說道,「淨月派派人上來打擂台,定是想讓藍靖輝下不了台,失了面子。」
  
  「小姐何出此言?」
  
  嘴角劃開一抹玩味的笑,看著不遠處擂台上一深一淺打得不亦樂乎的交錯身影,她道,「當年武林盟主之為本應是淨月派掌門易菲的,可是卻被藍靖輝奪了去,你說,易菲會甘心就這樣寄人籬下麼?」頓了頓,「他淨月派怎麼說在江湖也是個有頭有臉的門派,如今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好好羞辱藍靖輝一番。」
  
  說話間,台上又已上來數人,但最終個個卻是敗下陣來,而葉無莣依舊淡淡一笑,「承讓。」
  
  只聽他笑著高聲問道,「不知還有沒有哪位願意上來賜教?」
  
  台下眾人不禁唏噓一片,卻都紛紛搖頭,畢竟是淨月派的人,方纔他們也見識到了絮月劍法的厲害,不過短短數招,便能制服對方,卻是神奇。
  
  而坐在一旁觀戰的藍靖輝,此時臉上早已是樂開了花,葉無莣雖然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卻對武學有如此造詣,不愧是淨月派的人,若是能得此人為婿,他聽雨閣不久的將來定能在江湖之中一躍而上!
  
  等了許久,見依舊無人上台,藍靖輝抖了抖自己的衣裳,站了起來,深邃的眸子已經彎成了一道縫,他走到葉無莣的面前,對台下拱了拱手,笑道,「若是無人再來應戰,那,藍某就要在此宣佈結果了。」
  
  說罷頓了頓,見無人反對,他心中更是開心,「此次勝出者——」
  
  「且慢。」一個清朗的男子聲音幹勁的說道,聞聲眾人皆向自己的身後望去。
  
  只見七滿堂一身素色長衫,墨色青絲隨風飛舞,他拉了拉韁繩,馬兒嘶鳴一聲,腳在馬鞍上輕輕一蹬,便向擂台飛去。
  
  擂台站定,他向眾人拱了拱手,「在下七滿堂。」說完,便看了看此時臉色已成豬肝色的藍靖輝。
  
  藍靖輝一邊用手顫巍巍的指著他,一邊不可置信的說,「你……你,你不是已經……」
  
  「藍閣主是不是想說,在下應該是已死之人?」七滿堂朗朗一笑,側過頭看向他,「蒙藍閣主惦念,在下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繼而看向一旁正呆呆開著自己的藍懿宸,心痛難以言喻,他對她溫柔的笑了,眼眶裡似乎有些潮濕,「懿宸,我來接你了。」
  
  藍懿宸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還是自己一個多月前所見到的那個人麼,他的腿竟然……好了?臉上的疤痕竟也消失不見,如今他就這樣站在眾人和自己的面前。
  
  忽然想起那日庭院中那名女子對自己所說的話,『藍懿宸啊,凡事都不要往最壞的一方面去想啊,說不定那日藍靖輝帶你所擇到的夫婿正是你心儀之人也說不定啊,何必如此悲觀。』
  
  如今在想想,那名女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的事了?她卻懶得再想,淚水順著臉頰輕輕滑落,慢慢走向那個自己日思夜夢的人,就在手快要觸碰到那人臉的時候,卻被自己的爹給攔住。
  
  此刻,藍靖輝的臉色早已氣得鐵青,他怒視七滿堂,「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命大,不過就算如此,你也休想跟懿宸有任何瓜葛。」
  
  而此時台下,卻是早已炸開了鍋,眾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瞭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就說這藍懿宸長的也不算醜,怎的就平白無故的被夫家給退了婚,還被造謠身染惡疾,原來是自己不知檢點,一道道帶著唾棄鄙視的目光紛紛向她和七滿堂看去,再想想之前藍靖輝所說的話,眾人不禁心中冷笑,這藍懿宸如今究竟還是不是黃花姑娘都不一定呢。
  
  只聽七滿堂淡淡一笑,「藍閣主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你今日招親並沒有特別說什麼人什麼身份不得參加,既然如此,當是一律平等才是,怎的我就不能參加了?」
  
  「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一直沒開口的藍懿宸,此時也開了口,她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藍靖輝的衣擺,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連連滾落,聲音也帶著濃濃的哭腔,「我除了他誰也不嫁,我愛的人只是他。」
  
  「癡男怨女啊。」茶樓之上,寧可馨笑看一切,忽而讚歎道,「這千棗真是越來越神了,短短半月不但連腿給治好了,連臉都治好了,不過,不知道這七滿堂是用多大的代價亦或是疼痛換來的。」想起千棗那種非人的治療方法,她不禁渾身打了個激靈。
  
  卻見不遠處的擂台之上,藍靖輝一手揮下,在藍懿宸的臉上重重打了一記耳光,不禁搖頭,「招親這件事,依我看是藍靖輝最失策的決定了。」
  
  「哦?」陌錦道。
  
  「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是藍靖輝如今的樣子。」 小啜一口茶盞裡的龍井,笑道,「陌錦,你信不信藍靖輝今日不但會賠了女兒,就連名聲都會一敗塗地,說不定啊,就連這聽雨閣或許也會因為他的關係從此變成人人唾棄的門派,實是可悲。」



28、二八 ...

  聞言,陌錦只是輕笑不語,轉而看向不遠處的大紅擂台。
  
  此時,不論是擂台上亦是擂台下,空氣中皆是蔓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一邊,藍靖輝鐵青著臉站在那裡,剛剛打了藍懿宸的手在袖中微微顫抖,而另一邊,七滿堂早已心疼的護住了藍懿宸,目光冰冷的與藍靖輝對視著。
  
  葉無莣一身素色衣衫,風過輕飄,站在那裡面含笑意,看向台下,與自己的師傅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輕笑出聲,「想不到這位便是當年大名鼎鼎的神偷七滿堂七大俠,幸會。」
  
  七滿堂回他一笑,「客氣。」風度翩翩,著實配得上這大俠二字。
  
  雖說七滿堂不過是一個神偷,但怎麼說自古以來,光是「偷」這個字,便是讓人所唾棄的,但是,於江湖人而言,七滿堂卻是個例外。
  
  眾人皆知神偷七滿堂向來偷得便是那些不義之財,而那些不義之財他不但沒有自己私吞反而還給了原本應當屬於它們的人,莫說是尋常百姓家,就是此刻擂台之下的眾人之中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受過他的恩惠,其中一個便是淨月派的掌門易菲,只是大家都不言明罷了,不知不覺慢慢江湖上的人便開始稱呼上他一聲大俠。
  
  「把你的髒手給我從懿宸身上挪開!」藍靖輝帶著怒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聞言,七滿堂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嘴角漾開一抹蔑視的笑意,看著他,「在下實在是不知道在下的手哪裡髒了,還請武林盟主說清楚些。」
  
  藍靖輝輕嗤一聲,「不過一個盜竊之賊,還妄想娶我女兒?」提高了音量,「你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
  
  將藍懿宸重新扶回椅子坐下,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向前走了一步笑道,「我七滿堂對得起天,對得起地,更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所以我從不覺得我做的事有何不妥。」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此次在下也是按著要求來招親的,藍閣主這樣未免顯也得招親太不誠心了些吧?」
  
  藍靖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目光不屑,「我記得我的第二點要求便是一定要是名望子弟。你七滿堂不過一介竊賊,試問,這名從何而來,這望,又是從何而來?」
  
  七滿堂朗聲一笑,轉而面對台下眾人,高聲說道,「在下想問下,不知台下的各位可知我七滿堂這人。」
  
  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七大俠的名字我們當然聽過。」此話一出,更多的附和聲接連響起,七滿堂滿意的笑了,繼而說道,「藍閣主,既然眾位都知道在下,那在下的名便是從這而來。」
  
  「至於這望嘛……」輕輕笑道,「名望名望,既然有了名,又怎會沒有這望?」看向藍靖輝鐵青的臉,他更是得意。
  
  聞言,藍靖輝一掌拍在椅子旁的矮几上,發怒的聲音裡有絲顫抖,「七滿堂,我就再說一遍,無論你今天說什麼,我都不會把懿宸嫁給你,你死了這條心。」轉而看向一旁淺笑的葉無莣,伸手指向他,「另外,我宣佈,懿宸未來的夫婿便是淨月派嫡傳三弟子,葉無莣!」
  
  一旁,葉無莣聽後毫不驚訝,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嘴角笑意輕揚,他轉過身,向藍靖輝有禮的拱了拱手,「藍閣主的好意無莣心領了。」瞥了一眼七滿堂和藍懿宸,他輕輕笑道,「藍姑娘與七大俠既是真心相愛,那在下再娶一個心中已有他人的女子回去,豈不是不義?」
  
  卻聽藍靖輝憤憤道,「葉公子不必如此說,小女年幼不懂事,只是新奇一些人和事而已,況且這感情培養培養就有了。」
  
  葉無莣仍是那般的有禮微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況且,請恕在下直言,方才在下也只是秉著年少氣盛之心有意展現,所以才不顧後果的上了擂台,眾人皆知,在下既然是淨月派的嫡傳三弟子,又怎能有負師恩,而投入聽雨閣門下?」
  
  一番話說完,藍靖輝更是怒不可遏,一雙深邃的眼眸充滿了紅色的血絲,煞是滲人,用力一掌拍下方才拍過的矮几,矮几頓時化作一堆廢柴。
  
  而台下,眾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但臉上卻都是有些得意,葉無莣的一番話,不得不說,讓他們的心裡真真是順暢。
  
  再說藍靖輝,想他堂堂聽雨閣閣主,又是當今武林盟主,豈能如此讓人侮辱?沉住聲音,渾身皆是一股肅殺的寒意,「葉公子,你這是在耍在下麼!」
  
  葉無莣不語,卻見易菲輕躍上台,擋在葉無莣前面,看著對面的藍靖輝笑道,「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小徒年少氣盛,若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盟主莫怪罪,要怪就怪在在□上吧。況且,藍閣主堂堂武林盟主,大人大量,想必定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的吧。」說罷,很是友好的看著他。
  
  聞言,藍靖輝更是怒髮衝冠,他一個武林盟主,豈能是這些個廢物可以相提並論的,諷刺的笑了笑,「易掌門,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武林盟主,那麼,我希望你的三弟子可以娶我女兒為妻,而我不希望聽到『不』這個字。」
  
  「盟主說笑了。」易菲淡淡一笑,「我淨月派嫡傳弟子向來受到的師訓便是這個忠字,既然如此,我又怎麼可能看著莣兒轉投聽雨閣門下?」看向七滿堂和藍懿宸,「再說,七大俠既然與藍姑娘真心相愛,盟主又何必棒打鴛鴦,依在下看來,兩位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不如這樣吧。」聞言藍靖輝正待發作,一個清越的男聲便緩緩響起。
  
  只見宇文逸軒一身暖白錦衫輕躍上台,手中折扇輕輕撐開,隨意搖晃,面上笑意玩世不恭,就是光站著不說話,都讓人隱隱之中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而台下眾人在看見他的相貌時,也更是屏住了呼吸。
  
  只聽他道,「在下倒有一個想法,不知藍閣主覺得可行不可行。」笑。
  
  斂了斂神色,藍靖輝平靜的說,「請說。」
  
  「既然此次是比武招親,比武比武,自然是比武為首要。」頓了頓,繼而笑道,「而今七公子不能說是不算名望子弟,葉公子又甘願棄權,藍閣主又不願將藍姑娘嫁與七公子,既然如此不如藍閣主便和七公子比一場,若是七公子贏了,藍閣主便按照之前說的,同意了他們的婚事,若是藍閣主贏了,則一切藍閣主說了算,不知如何?」
  
  言畢,七滿堂很是贊同的說道,「七某認為此方法甚好,就是不知藍閣主敢不敢了。」
  
  聞言,藍靖輝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道,「來人,拿、劍、來。」七滿堂,既然上次讓你僥倖活下來了,這次可就不會這麼容易了!
  
  而此時,台下眾人早已準備好看這一場難得的好戲,誰勝誰負,他們說不準,但是若論私心,他們已經是完全一片倒向七滿堂了。
  
  從弟子手上接過劍,不待七滿堂準備,便逕自抽出鞘中的劍,向他刺去。
  
  七滿堂沒料想到在眾人面前他會如此,嘶啦一聲,衣錦劃破的聲音,只見臂膀的衣布已被劃破,赤色的鮮血汩汩流出,藍懿宸大叫一聲,顫抖的捂著自己的嘴。
  
  握緊雙拳,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正待說什麼,卻見鋒利的劍再次刺了過來,七滿堂足尖在地面輕點,翻身到擂台邊上的武器架,隨手取上一把青銅劍,劍尖在太陽的照耀下,射出刺眼的光,橫在胸前,「鐺」的一聲,擋住了藍靖輝再次刺過來的劍。
  
  揮舞手中的劍,卻見藍靖輝招招狠毒,看來這次,他不致自己於死地是不會罷休的。
  
  輕身一躍,青銅劍隨之揮動,一一破解他的招數,心中哂笑,若是當年,即使他不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自己也不可能勝他,但如今卻不同了,他早已不是當年的七滿堂了,這幾年在洞中,他無時無刻不在破解著聽雨閣的招數,此時此刻,若是藍靖輝還想勝他,說句大話,簡直是妄想。
  
  輕輕閃身,一劍刺去,直逼的藍靖輝連連向後倒退,一腳踢上他拿劍的手,上好的劍被高高的踢飛在空中,落在他的身後,閃著刺眼光線的劍尖直指藍他的咽喉。
  
  「不知藍閣主還有何話好說。「不屑,收回劍,看著台下眾人。
  
  易菲幸災樂禍道,「恭喜盟主,賀喜盟主,不知婚事準備辦在何時?」
  
  聞言,藍靖輝終於老羞成怒,吼道,「七滿堂,就憑你還想攀附我聽雨閣?染指懿宸?除非我死!」
  
  七滿堂倒也不怒,「藍閣主此話嚴重了,在下向來淡泊名利,聽雨閣於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門派罷了,對我著實沒多大的吸引,而唯一讓我在意的便是懿宸。」頓了頓,「況且之前藍閣主也是答應了的,若是在下贏,便將懿宸許配與我,怎麼,堂堂武林盟主竟說話不算數了?」
  
  藍靖輝沒有說話,佈滿血絲的可怖雙眸只是緊緊的盯著他,卻又聽他道,「當年你約我出來,卻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堂堂武林盟主竟然用石灰粉,說出來多可笑,如今我堂堂正正的勝你,你還有何話好說?」
  
  聞言,藍靖輝的身子已是氣的瑟瑟發抖,四下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除了江湖之人,也有了些膽子大的百姓,只聽底下紛紛議論。
  
  「想不到這武林盟主竟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人……」
  
  「是啊是啊,虧他還是一閣之主。」
  
  「嘖嘖,現在這個世道真是什麼人都有……」
  
  ……
  
  卻在眾人紛紛議論之際,藍靖輝一個翻身躍至七滿堂的身後,拿起地上的劍,趁他不備一劍刺去。
  
  藍懿宸嚇的大聲尖叫,卻在劍尖快刺到他的時候,「匡當——」一聲,劍落在地,一個杯蓋也隨之落在了地上,並在地面上輕輕的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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