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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39 AM

雲荒夕顏 -【穿越我是孝康章皇后】《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16 12:43 AM 編輯

【書名】:穿越我是孝康章皇后

【作者】:雲荒夕顏

【內容簡介】:

  孝康章皇后,清世祖順治皇帝妃,佟佳氏,先于董鄂氏進宮,生康熙帝玄燁,

  她的丈夫深愛弟弟的妻子,她的兒子不在身邊,數月不得一見。

  直到康熙即位,她的地位才青雲直上。

  然而,還沒有等到自己的孩子報答養育之恩,她就撒手人寰,年僅24歲。

  如果一個現代的靈魂,穿越成佟佳氏?她該何去何從?

  是牢牢抓住順治,還是和烏雲珠PK,亦或是調教玄燁小包子?

  ***********************

  夢回大清

  穿梭時空

  是誰從亂世塵埃落定的迷霧中走出

  是誰揭開皇朝盛世的帷幕!

  是誰風生水起

  而又是誰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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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0 AM

楔子

    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少保、固山額真佟圖賴女。

    後初入宮,為世祖妃。

    順治十一年春,妃詣太后宮問安,將出,衣裾有光若龍繞,太后問之,知有妊,謂近侍曰:“朕妊皇帝實有斯祥,今妃亦有是,生子必膺大福。”

    三月戊申,聖祖生。

    聖祖即位,尊為皇太后。

    康熙二年二月庚戌,崩,年二十四。

    初上徽號曰慈和皇太后。

    及崩,葬孝陵,上諡。

    雍正、乾隆累加諡,曰孝康慈和莊懿恭惠溫穆端靖崇文育聖章皇后。

    後家佟氏,本漢軍,上命改佟佳氏,入滿洲。



第一章 前塵往事

    “就這麼放過他們兩個,我可不情願。你還在顧念姐妹之情?姐你可是一直教我永遠不要對敵人心軟!”一個娃娃臉的男子滿臉憤恨的說。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窈窕的身影佇立在窗前,大片的玻璃幕牆外,夜幕早已降臨,萬家燈火更映襯出都市的喧囂與華麗。

    可那人的身材真的很瘦削,仿佛隨時要隨風而去,遠離塵世。那女子隨即轉過身來,年齡看上去不過雙十左右,酒紅色的長髮隨著動作而舞動,一雙鳳眼斜斜的上挑,說不出的妖嬈,偏又顯得說不出的高貴與強勢。

    “你知道鄭伯克段與鄢的故事,莊公姑息養奸,縱容其弟,其弟驕縱欲奪王位,後莊公使機打敗共叔段,並殺了他。鄭伯又豈是看不透共叔段野心的人,只是在等待共叔段給他一個名正言順殺掉弟弟,幽禁母親的藉口呀!”

    女子淡淡的說道:“我也真是冷血呢,明知道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男友一起圖謀,卻不警告,不插手,看著他們自找死路。不要他們的命,這是我最後的寬容,我做的就到此為止了。至於你將來要怎樣做,無視他們也好,斬草除根也好,就不再是我要過問的了。”

    男子聞言挑了挑眉毛,倒露出與其姐相似的神韻來,“你就把麻煩扔給我,嗯?也是呢,用殺掉自己的一個姐姐和另一個姐姐的未婚夫來立威,嗯,的確很有威懾效果呢!”

    “敢背叛就要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阿弟你才是我的驕傲,而她卻不是,任何人都不能輕視你!”女子的話中帶出了一絲很厲,提及自己的弟弟又不自覺添上一抹溫馨。

    姐弟三人倒都是一母所出,自己那風流成性的父親有著數目眾多情人和私生子女,長子長女都是情人所生。不過自己的父親也真是一個出色的男人,相貌俊美,手段高超,強勢而又霸道。

    他自成為家主之後,便一直打壓著素來和夜家平分秋色的蕭家,不愧是國家的地下君主,現代社會的無冕之王。直到蕭家晚一輩的次子,比自己大了十二歲的蕭莫葉以十三歲的稚齡成為蕭家的家主後二人才鬥得不亦樂乎,互有勝負。

    自己的母親連生兩個女兒,五、六年後才生下一個兒子。那些或美豔或清純的女人早就囂張地不把父親的合法妻子放在眼裡,她們之中生下孩子的不在少數。

    父親也更多的喜歡和情人在一起,甚至在婚後的數年裡,將情人們帶到與母親共同居住的豪宅裡。所謂豪宅,其實是一大片別墅群。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反正屋子也多的住不完,不如多住點人熱鬧一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自己長大,有一次被其中一個女人惹怒,大發脾氣,採用了威脅、恐嚇、嫁禍,甚至撒嬌一系列手段後,才把那些女人通通趕到別處。事實上,自己從小到大並沒有因為父親的花心而吃到什麼苦頭。

    其實自己與父親的感情明顯要好過與母親的。母親開始認為父親不斷流連于各情人之間是因為自己未能生下男孩,卻不知道那個男人天性涼薄,對哪個女人都不曾有愛,選擇她來結婚,只是因為無論是她的性格還是出身,各方面的條件都比較合適而已。

    所以,母親她未生下男孩時,就對兩個女兒比較忽視,甚至隱隱有些怨懟。等到有了兒子後,有更多地把希望和注意集中在兒子身上,對女兒更談不上關心了。

  因此母女感情委實淡薄。相反,父親可能因為自己是他婚生的第一個孩子,因此抱有相當的興趣和熱情。也許照顧一個小小軟軟的孩子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新奇的經歷,所以從嬰兒時期就更多地把自己帶在身邊,單獨教養。

    養大一個孩子是一件有些麻煩的事,自己養大的小孩自然更為疼愛,父女之情自然也就慢慢由少成多。更何況,這個孩子逐漸長大,又很聰明,容貌性格都最像自己,沒有人會覺得自己不好,對於一個像自己的孩子自然十分寵愛。

    而這個孩子一直養在身邊,被父親疼愛著長大,自然不像見到父親恭敬激動的其他孩子那樣,是會撒嬌甚至鬧脾氣的,於是在父親的心中地位更加不同。

    加之父親也是受到蕭逐月的刺激,一心要把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培養得更加出色,自五歲後自己就被父親當做繼承人來秘密教導。

    對於夜氏這樣的家族,繼承人要學習要知道知道的實在很多,也很辛苦。但父親對自己學習生活都很關心,父女感情其實是很深厚的。

    當時很多人都知道父親最疼愛的就是自己,只是沒想到父親是把自己當做繼承人來教養的。弟弟出生後,即使父親對他並沒有特別地注意,很多女人依然認為如果弟弟不存在,她們的兒子就更有可能多得到一些注意,繼承家業。

    家族之爭從來就是如此,縱使你不曾去傷害別人,別人也會把你看成對手。活著的本身就是一種障礙,擋在他人想要上位的路上。

    除非能夠登上最高處,才能笑看座下的紛戰與爭鬥,否則,無論願或不願,都身在局中,而這局中從來就只有不死不休。於是,那些人千方百計地想要使弟弟夭折。

    母親無奈之下,讓自己來照顧小了五、六歲的親弟。所以,一直以來自己對年齡相差不大的妹妹夜月汐並不親近,反倒十分疼愛一手帶大的弟弟夜月漓。

    曾然,也許是自家血脈遺傳的天性,又或是父親堅持不斷的影響,自己從小很喜愛權利,或者說喜歡權利帶來的殺伐決斷時從容和刺激。父親始終是優雅的、從容不迫的,他喜好像書法、古琴等等,總是古典的、悠閒地。

    很少有人能想像,那個手染鮮血的男人,喜愛在茶香嫋嫋的屋子裡,寫下一張張行雲流水的毛筆字。也許自己學會了父親所教的所有用以修身養性的藝術,然而所喜歡的仍然是激烈的、熱切的生活。

    在父親大人的高強度訓練下,外人看來是處事從容淡定,高深莫測,偶爾爆發一下(不敢不高深,不敢激動呀!父親大人:再去寫十張毛筆字! 淚牛----),不過姐可以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一下。

    這些年的生活,算計、逼迫和陰謀,也足夠的有意思。不過弟弟大了,也應該讓他試著做些事情了。權利固然惹人喜愛,不過也還沒到時時刻刻要抓住,這麼變態的地步。

    像現在這樣飆車也是很有意思的嘛!越野車在郊外開最帶勁。姐玩的不是刺激,是寂寞。再來一首歌,邊開車,邊聽歌。

    風起天瀾

    ……崇寧七年七月,白炎軍攻城是為亂始守將謝婉率眾苦戰不得援,七月廿六城破婉力竭被擒不肯降為炎軍梟首,八年春炎奪王城天歲鴆敬帝清朝堂,廢宮室,二月即位,定國號周改元永初。

    永初十年冬周帝崩朝野翻覆諸王皆謀自立,時有亂軍夜襲見婉披髮執槍於城上肝膽俱裂乃退十一年新帝徹平亂登基改元太業。

    太業後城中始有謠歌傳唱,歌曰,安危何所繫天闌謝將軍,太業三年城東設謝婉衣冠祠,祭拜者眾香火終年不絕。

    ——《天闌城誌-謝婉傳》

    謝婉真是剛烈的女子呀,明明已經被教導的更習慣於手段和陰謀,可是這樣如火絢爛的女子不論何時值得人歆羨。

    火光淒厲地照亮夜城破時天邊正殘月那一眼你笑如曇花轉眼凋謝血色的風把旗撕裂城頭的燈終於熄滅看不到你頭顱高懸眼神輕蔑

    焚成灰的蝴蝶 斷了根的枝葉 掙脫眼眶前凍結的悲切

    鮮血流過長街 耳畔殺伐不歇 守護的城闕大雨中嗚咽

    多年後史書頁還把這夜撰寫

    青石長階染盡生離死別

    耳聞的像終結眼見的都毀滅溫柔的最決絕墜落的曾搖曳

    恍然間已訣別正褪色的長夜破曉之前 洗去所有罪孽

    有人喊你名字直到聲嘶力竭若魂魄能知覺黃泉下不忘卻

    不記得陰晴或圓缺 我看過花開和花謝漸漸地回憶起喜悅與恨有別

    王城的姓氏都改寫我還在這裡守著夜等什麼從灰燼裡面破繭成蝶

    是命運在輪回熟悉得像幻覺火燒破天空星辰都傾瀉

    馬蹄踏碎落葉 四方邊角不絕血滾落塵土像那瞬豔烈

    太遙遠的歲月看不清的眉睫

    回憶盡頭 風聲依舊凜冽

    埋下的骨和血 早沉沒在黑夜逝去的已冰冷飄零的未了結

    記得城中日月蟬鳴後又初雪屋簷細雨停在初見季節

    用最平淡話語藏住舊日誓約春風綠過柳葉 你曾笑得無邪

    逆風穿越荒野 來不及去告別破曉之前 忘記所有膽怯

    從此用我雙眼替你看這世界

    雲萬里山千疊天盡頭城不夜

    依稀是舊時節城門上下弦月

    白色身影 夜色如水清冽

    借我一刻光陰 把你看得真切

    身後花開成雪月光裡不凋謝…………

    天,怎麼回事!我都特意開到郊外來了,怎麼會有貨車停在這邊。碰!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是:這回肯定和謝婉一樣,壯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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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1 AM

第二章 原來是穿越啊!

    當再度擁有意識的時候,只感覺一陣疼痛傳來,身體自發哭了出來,耳邊好像聽到一聲聲嬰兒的啼哭。嬰兒的啼哭?好像有哪裡不對。

    又聽一個女聲道:“太太大喜,生了個姐兒!”又有一個稍微虛弱的女聲道:“快抱來給我看!”  

    “太太好福氣!這姐兒的小鼻子小眼,可不就是隨了太太,真俊俏呢!”

    一會,又有一個年輕的女聲道:“老爺知道太太生了個姐兒,很是高興,說是早就請高人起好了名字,若是個哥兒,就叫琬翎,若是個姐兒,就叫琬瀠,特教報與太太知道!”

    這耳邊的話,真真覺得奇怪,難不成到了人家生孩子的產房裡面了。這又是老爺、太太、哥兒、姐兒的,聽起來奇怪的很。便強忍著集中意識,使勁睜開眼,把手舉到眼前,只見一隻皺巴巴的、肉肉的小手,這不是自己原來的手!正此時,又聽人說:“太太快看,姐兒睜眼了呢!”

    好不容易才集中了些精神,聽到這話,險些又暈過去。莫非自己成了這嬰兒?也是,先前好像是飆車,然後便沒有記憶了,醒來便到了這兒了。

    看來自己便是她們口中說的“姐兒”,名字好像模模糊糊聽著是叫婉靈還是婉瑩的。太太則必是剛生產的女人,自己這一世的母親,老爺則必是自己的父親。

    其他應該是產婆之類的人。這話音雖有些奇怪,倒也聽得明白。老爺的稱呼,現代已沒有人叫了,至少是民國,又不知是不是歷史上有的朝代,現在有沒有戰亂,這家裡過的如何。

    即被稱作老爺、太太,相必有下人,應該不至於太過艱難吧。有心再聽幾句,分析一二,只奈何身體不聽使喚,很快便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正被人抱在懷裡,仰起頭瞧瞧,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婦人,眉眼有神,一看就是個利索的人,正對著面前一個三十歲上下,面容剛硬的男子說話:“確是妾身不好,老爺急急忙忙地趕回來,妾身卻沒給咱們家添個哥兒,這一回卻是生了個姐兒。”

    那男子道:“夫人休要這樣說,咱家已有了個哥兒,再添個姐兒才是高興的事呢。且咱旗人家的姐兒、姑奶奶金貴,都是要參加選秀的,以咱家這樣的家世,若不配了宗室皇親,必是要嫁出去做當家奶奶的,岳父卻是貴親呢。”

    原來是旗人家,這就是清朝了,他們說的話雖與普通話不同,卻也是漢語,這必然是清朝中後期了。不知是不是九龍奪嫡時候呢?清穿不都很容易是康熙朝中後期麼!傳說太子是邪魅頹廢男,四四冷酷冰山男,八八溫柔君子男,老九妖孽桃花男,十三十四陽光健氣男,都是帥哥呀!這家會不會牽扯到奪嫡中去?

    老爺又說到:“這回我從戰場上趕回來,路上遇見一個老書生遭難,想著為你娘倆積德,就順手救了一把,那老書生原是很讀過幾本書,後來遭了難,我瞧他倒有幾分才學,卻不想是個高人呢。得知我匆忙歸家,是因為夫人臨盆,便要為我卜上一掛。然後直說夫人這胎很可能是個千金,且是極有可能生在正午。又道今年乃庚辰龍年,雲從龍,興風雨。如是個哥兒也罷,如是個姐兒,生在正午,陽氣極旺,雖是不易招惹鬼魅邪物,卻恐五行缺水,無生靈之氣,陽盛陰虛,不好養活。”

    太太急忙問道:“如此,可怎麼是好?”老爺說道:“夫人莫慌,那老書生又說,如是哥兒,可取名琬翎。翎者,孔雀尾羽,所謂頂戴花翎,建功立業。若真是個姐兒,就取名琬瀠。琬者,琰圭美玉,最是養人,渾圓而無棱角,婉柔靜好,氣運綿長。瀠者,水之回環,延綿不絕,又有上善若水之意。姐兒娶了這個名字,多喊多叫,必定無礙。我當時卻叫他唬住了,謝過,又酬了他幾兩銀子。之後,回來的路上,便想那老書生莫不是想要騙些銀子做盤纏,他卻怎能知道夫人這胎生在正午。不想回到家後,夫人果真正午生了個姐兒。可見,這世上還是有高人的,此後,咱們女兒便叫琬瀠了。”

    太太又道:“咱旗人家的女孩兒,從小並不起名,只大姐兒、二姐兒的叫,待大了方取名,待到十一二三,快要選秀、嫁人了,方才入族譜,咱們如今是仍叫大姐兒,還是怎麼叫呢。

    老爺道:“旗人家的女孩兒,素來如此,嫡出小姐出門前方可入族譜。庶出的想要入族譜,或者嫡出的想要小時候便入族譜,卻是不能夠的。如今咱家,父親、大哥都戰亡了,長輩俱無,我鼎立門戶,親戚有又管不到。只等姐兒滿月後,進宗祠祭拜一番,告訴祖宗父母咱家又添了個姐兒,求他們保佑一二,再順道把姐兒的名字寫上族譜就是了,也不必聲張,祖宗便是知道咱姐兒是叫琬瀠了。家裡人只叫她瀠姐兒便好了。”

    那太太已有了哥兒,便是親朋也無話可說了,今又得了個姐兒,嘴上雖說著妾身不好,心裡卻對自己女兒愛的緊。聽丈夫對姐兒上心,又早早起好了名字,心裡十分受用,只不表露出來罷了。

    便又問丈夫前方戰事如何。琬瀠心裡只想,這萬惡的舊社會呀,女子地位低,連起個名字,上個家譜都低人一頭,更別說其他自由了。姐這算不算,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只怕比解放前還有不足,早知道就不去找刺激,跑到郊外去飆車了,這回刺激大了!又猛然覺得不對,這有戰事就意味著不太平,莫不是准葛爾叛亂,又或是反清複明、白蓮教起義,千萬不要是太平天國起義或是清末革命起義呀!現在究竟是哪個皇帝在位,這家又是住在什麼地方呀!

    老爺又道:“我這次回來,原是大汗停兵休整,方允了一部分將士歸家探看,姐兒滿月過後我便要回軍營的。我回來前,聽說大明反了李自成,咱大汗就是先考慮是看繼續打,還是將和。”

    “既是大明有了反叛,何不趁機攻打。”太太不明所以。

    老爺搖頭道:“你懂什麼大明皇帝素來軟弱,對咱大金是能不打就不打,便是開戰,朝中宦官和一些文人總是扯武將的後腿。那袁崇煥,連咱老汗王、大汗都頭疼的人,竟是死在了大明皇帝手裡。咱大金今天打一塊地,明天再打一塊地,這大明總有一天是咱大金的天下。若李自成的軍隊,驍勇善戰,滅了大明,還不是要來和咱大金打起來,若這樣,大汗必是要講和,先讓大明收拾了李自成,咱們再去收拾大明。只是也不一定呢,這錦州都打了兩年了,祖大壽、洪承疇實在難纏,大汗未必會願意無功而返。是戰是和,這回休整過後,便有分曉。我也是要趕回去的,到時你在家中好生調養身體,照顧好哥兒、姐兒。”

    太太又勸道:“畢竟大汗已改國號為大清,以後還是改稱皇上的好。”

    “夫人說的正是,為夫以後也要記著改口。”

    琬瀠只覺得一陣發暈,李自成、大明、大金、洪承疇,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又或是自己記錯了,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好吧,裝鴕鳥是木有用的。李自成都出來了,接下來幾年就是清軍入關,再接下來就是嘉定三日、揚州十日大屠殺。

    誒,鬱悶!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想這些也沒有用,還不如想想自己現在的老爹打仗會不會受傷,能不能平安。貌似這個自己也還是管不了。

    以前,父親從來不用自己擔心,自己現在到了這,他一定有些傷心吧,還有阿弟。不過他們兩個,也都不是一般的人,抗打擊能力強,還不如想想自己在這該怎麼過吧,說不定在這有什麼坎兒要過呢。

    只不過清軍還沒入關,這家又是旗人,怎麼講的竟是自己聽得懂的漢語呢?想不通,也只能作罷。

    如果可以的話,琬瀠一定想給自己你巴掌,說不定還能把自己抽回現代呢。飆車的時候感慨謝婉剛烈,自己很快就壯烈了一把,來了個夢回大清,要是康雍乾的時候,還能安慰自己是出門長期旅遊一回,享受一下古香古色古代文明,現在可還打著仗呢?

    平時,發指示讓手下幹掉幾個人,擺弄一下中國傳統毒藥或是現代剛推出的神經毒素十三號,就被人說成狠毒。可那樣自己畢竟沒有身臨其境,和現在打仗死人大屠殺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好不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2 AM

第四章 新年

    轉眼間,琬瀠已經快到兩歲了,佟圖賴還在隨軍在錦州附近打仗,佟夫人擔憂不已,經常拜佛念經,祈求丈夫平安,前線勝利,早些班師回朝。

    琬瀠自從知道自己的阿瑪是佟圖賴,曉得他日後會被封為一等公,性命定是無憂,倒是放下不少心。只是仍是擔心阿瑪會不會受傷,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

    不由得後悔,前世看史書之時,第一看的便是《史記》,只因它是第一部紀傳體通史,且有被成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所以《史記》看的非常仔細。

    《史記》之後,像《漢書》、《後漢書》等等,便不肯細看,對后妃傳倒是有些興趣。

    像是《清史稿》,后妃傳字數不多,倒還知道,太宗和順治朝的名臣名相,聽到名字,說不定還能記得些,大部分歷史事件只是有點印象,絕對記不清那一件是哪一年發生的。

    康熙朝奪嫡和雍正朝改革的歷史記得倒是清楚,但是木有用啊!所以現在也不能判斷,這次攻打錦州是勝是負,什麼時候結束。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把《清史稿》一字不漏的背下來!

    這樣,當我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感慨因為碌碌無為而失去先機,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羞愧。當年學的行政管理,現在木有用啊!木有用!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嘛!

    一日,佟夫人理事完畢,帶上琬瀠和佟國綱在花園戲耍。

    有下人來報說:“老爺送信來了!送信的人特教報與太太知道,這次攻打錦州城附近的松山時,大明仗著騎兵想要奪咱們的大炮,確是老爺擊退了他們,後來又擊退了明朝的步兵,打下了塔山、杏山,論功進世職一等,已被封為正藍旗固山額真!不日回師,老爺便可到家了。”

    佟夫人不懂前線仗是怎麼打的,但是立功,封為固山額真確是聽得清楚,便十分歡喜,連聲知道薩滿菩薩保佑,又一疊聲地叫打賞下人,一邊叫到親友處報信,又催促下人收拾屋子。

    不久,佟圖賴便回到家中,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問了幾句,又把琬瀠抱起,問道:“瀠姐兒可還認得阿瑪了?”

    琬瀠甜甜地叫了聲阿瑪,佟圖賴十分高興。又道佟夫人掌家辛苦,命人將帶回來給佟夫人的綢緞首飾,給國綱琬瀠的小東西送上來。

    佟夫人問了幾句在外身體可還好,取出一張單子道:“這是這幾日,各家送來的賀禮,我也按往常的慣例回了禮,老爺看可還妥當”

    見他夫妻二人有事要商量,佟國綱便自動抱著琬瀠出去。

    當時時間已近臘月,這是琬瀠出生後,佟圖賴在家的第一個春節,不比去年,真正闔家團圓,故而佟夫人準備的格外細緻。

    底下三四個莊子的莊頭陸續送來一年的收成和年禮,稻穀等折合成銀子,並有牛羊雞鴨麅子等肉類,琬瀠留心了一下,一個莊子送來銀子約一千多兩,好一點的不到兩千兩。

    比較一下身邊奶娘的月錢是一吊,大丫鬟清娘的月錢是五百錢,佟夫人身邊的丫鬟高一點,也不過六七百錢左右,各小丫鬟有多的三百錢少的一二百錢。小廝最少三百錢,管家月例一吊再加六百錢,令有打賞不定。

    這樣看來家中過得還不錯。佟夫人是個爽利有手段的,極會持家,平日花銷收入打算的清清楚楚,嫁進佟家七八年來,不算帶來的許多嫁妝,佟家原來的家底也增添不少。

    進了臘月,時間好像陡然變快了似地,整個府中都忙忙碌碌的。到了臘月初八,便要喝臘八粥,用來祭祀祖先和神靈、祈求豐收和吉祥。

    這一天上午不做其他的飯食,臘月初七的晚上,就開始洗米、泡果、撥皮、去核、精揀,用黃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紅豇豆、去皮棗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紅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紅糖、瑣瑣葡萄,以作點綴,然後在半夜時分開始煮,再用微火燉,一直燉到第二天的清晨,臘八粥才算熬好了。

    各家有各自的方子,又分鹹甜兩種,還加有羊肉丁和奶油的,總之花樣繁多。

    臘八粥熬好之後,先敬了神仙祖宗,在分贈親友,一定要在中午之前送出去。

    皇帝、皇后、皇子等都要向文武大臣、侍從宮女賜臘八粥,並向各個寺院發放米、果等供僧侶食用。

    各寺院也向外捨粥,分贈香客。於是這一天桌上擺放的粥,不僅有自家熬制的,還有上賜的,親友贈送的,搭配上用棗泥、豆沙、山藥、山楂糕等具備各種顏色的食物,捏成八仙人、老壽星、羅漢像。喜歡的多用些,其他的也要嘗一點。

    臘八這一天吃粥要在午時前結束,過了正午便不再吃了。然後就把粥送給窮人家吃,為全家積德。吃剩的臘八粥,保存著吃了幾天還有剩下來的,是年年有餘的好兆頭。然後就把粥送給窮人家吃,為全家積德。

    到了二十三,就是小年,便要祭灶。要吃祭灶餅,用麻糖粘住老灶爺的嘴,送老灶爺上天。

    接下來佟夫人便指揮下人宰殺莊子上送來的牛羊雞鴨各種肉類,打掃全府各處、屋裡屋,掃掉一年到頭的晦氣。

    又要按親疏遠近送出不同分量的年禮,準備各種年貨和年後走親訪友的禮物。佟府的慣例是下人每人每季賞兩套衣裳。這時針線上的下人趕制出新的冬衣,分發給下人。

    國綱、琬瀠和佟氏夫婦自是不拘于兩套,針線上早有好的送上。佟夫人看國綱和琬俱是一身大紅,很是討喜,衣料針腳又平整又密實,很是打賞針線上的婆子丫鬟。

    年二十七,找了剃頭師傅來給佟圖賴和佟國綱剃髮。二十八,貼年畫,大門、二門、屋門要貼什麼,牆上、樹上、牛槽上、米麵瓦罐上要貼什麼,祖宗牌位邊、土地爺、老天爺邊要貼什麼,全都亂來不得,各有各的規矩。

    接著就有準備各種吃食,先是蒸,蒸糖包、豆包、菜包、棗花饃,蒸出龍、鳳、穀倉、麥堆等等;次是炸,炸油條,炸丸子,炸饊子,有紅薯做的,有小米飯做的,有粉條做的,有豆子做的;後是包,主要是包餃子,餃子的花樣可不少,有素的,有豬肉的,有羊肉的,有把裡麵包上銅錢,吃到的人是最有福氣的。

    這時候,最重要的一樣吃食就是餑餑。這也是琬瀠穿越以來,見佟家吃的最主要的一樣食物。

    餑餑是用粘米做成的,分為蒸、烙、烤、煮等。平時就有豆麵餑餑、蘇葉餑餑和粘糕餑餑等。

    豆麵餑餑是用大黃米、小黃米磨成細麵,再加進豆麵蒸制而成。

    這種餑餑顏色金黃,有粘性,味香可口。蘇葉餑餑是用粘高粱麵和小豆的豆泥混合拌勻,外面用蘇葉包起來蒸熟的,有一種蘇葉的特殊香氣,別具風味。

    粘糕餑餑是用大黃米浸泡之後磨成麵,在黃米麵中間包上一些豆泥蒸熟後則成。

    這種餑餑用油煎著吃,或蘸著糖吃都行 ,既香又甜。到了過年,又要準備匙子餑餑、油酥餑餑、蘆花餑餑、奶油餑餑、澄沙餑餑。

    又有各種點心金絲糕、太陽糕、涼糕、酒糕、春餅、白麵絲糕、叉子火燒,不僅過年要吃,年後去親友家拜年也要帶上裝有各種糕點和餑餑的點心匣子。

    二十九的時候,就有換門神。佟老爺舉著佟國綱和琬瀠,讓他們給自己住的屋子換桃符門神。

    三十年夜的時候,先要祭祖。這時候滿洲在關外,女子地位雖比男子要低,還遠沒有入關幾十年以後,男女地位那樣懸殊,講究三從四德,女子不入祠堂。

    此時,因為女兒可以參加選秀,所以地位都很高。且滿洲男子不問家事,全家事物皆有當家太太操持,故而當家太太地位很高。

    宗祠裡早已打掃妥當,供奉器皿,佟圖賴和佟夫人帶著佟國綱和琬瀠入了宗祠,先進了香,再奉上各種菜肴,然後叩頭。

    接著回到正屋,收拾了一桌酒席。佟家人口簡單,佟圖賴常年在外打仗,佟夫人又頗有手段,加上沒有長輩婆母干涉,故佟家並沒有妾室。

    於是一家四人一桌坐了,桌上除了豬牛羊等肉類吃食,另有年年有餘,合歡湯、屠蘇酒等。佟氏夫婦對飲一杯,佟圖賴先動筷,接著大家都開始用飯吃菜。

    飯後,有下人來報,院子裡以安放好炮竹,請主子們移步。佟圖賴抱了佟國綱,佟夫人抱了琬瀠,到了院中安放好的椅子上坐下,替國綱和琬瀠掩住了耳朵,便示意小廝們去點炮仗。

    此時院子中立了許多盞大明角燈,安下屏架,煙火設吊齊備,一聲聲炮響,各色炮竹齊放,有慢吐蓮、金絲菊、一丈蘭、賽月明等各色俱全。又有上賜的夜落梨花、滿天繁星、平地一聲雷等,火樹銀花,並不比現代的煙火差多少。過後又有各種小炮仗,零零星星,響了許久。


   
第五章 新年

    看完焰火,一家四人回到大屋守歲,國綱和琬瀠分別給佟老爺和佟夫人叩了頭,從他們那裡接過紅包壓歲錢。

    便都上了大炕,炕上擺放了小几,小案几上擺了幾碟子餑餑、涼糕、果子,小几下面安放小火爐,一家人圍著小几坐了,聽佟圖賴講行軍打仗的事,聽佟夫人講親戚朋友家這幾個月的新鮮事。

    又過了一會,換丫鬟來給國綱和琬瀠洗漱,然後就安置在佟夫人屋子裡睡覺。佟老爺和佟夫人繼續守歲。

    第二天,琬瀠剛一醒,奶娘就在她嘴裡塞了一小瓣橘子,接著說:“瀠姐兒平安健康,又添一歲。”

    待琬瀠穿戴完畢以後,得知佟老爺到皇宮朝賀去了。佟圖賴回來後,並著佟夫人,帶了佟國綱和琬瀠去到族中幾個長輩家拜年,俱是遠親,在其中一家用了午飯,便返回家去。

    初二到初四五,是走親戚的時間。琬瀠一家自是去拜見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一家。見過禮後,佟圖賴又起身作揖道:“去歲不曾返家,未來拜見。瀠姐兒周歲全賴岳母嫂子操持,心中甚是過意不去,還望泰山和舅兄勿要怪罪。”

    外祖父道無礙,舅舅也道外甥女周歲,周全一二很是應該。

    三人又就朝中之事閒談一番。一個說:“去歲降了洪承疇,今年又降了祖大壽,除了山海關的吳三桂,明朝善帶兵的將領也差不多沒幾個了。”又說:“洪承疇也許能為我大清所用,祖大壽此人降而複叛,叛而複降,只怕不能為我所用。”又有一個說:“此番睿親王立功不小。”佟圖賴道:“今年恐怕還要出征,許是鄭親王帶兵。到時家中還要勞煩岳母和嫂子。”二人皆應了。又留了午飯和晚飯,方才歸家。

    年後不久,佟圖賴果然又隨軍出征了。佟夫人在抱廈內翻看帳簿,計算銀錢。見家中很有些結餘,打算添個莊子,或添一兩間鋪子。

    時值六月,佟國綱自去隨著其他旗人家的孩子習武讀書,琬瀠不耐煩與小丫鬟玩耍,又貪圖抱廈內涼爽,便膩在佟夫人身邊,看她理事。

    聽佟夫人這樣說。想到明年差不多這個時候佟家應該也從龍入關了。到時莊子離得遠了,不好管理,且入關後可以圈地。到時滿洲親貴一離開,盛京恐怕不那麼繁華了,買鋪子就不那麼划算了。

    於是就向佟夫人撒嬌道:“額娘不要在這買莊子鋪子嘛﹋不都說大明朝的東西好嗎?我們到大明朝去買鋪子嘛﹋”

    佟夫人摩挲這琬瀠的腦袋,好氣又好笑的說:“咱大清和大明打仗,怎能道大明去買鋪子,瀠姐兒乖,莫鬧了”

    琬瀠見狀,便搖著佟夫人的袖子道:“阿瑪和琬瀠說,大明的李自成反的很厲害,大明皇帝管不了。可見大明快要完了。等咱大清入了關,阿瑪就帶瀠姐兒好好玩玩,買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繼續撒嬌道:“額娘,琬瀠不要這裡的鋪子,咱們攢錢買明朝的鋪子嘛﹋﹋”

    佟夫人自然不認為琬瀠能講出這樣的話,只當是佟老爺告訴琬瀠的,又想確是聽說明朝的漢人自己反了,雖說不認為八旗軍隊很快就能打到大明,但是提前準備些銀錢到時候買關內物產豐盛的莊子倒好,便暫時擱置了,添置鋪子田地的想法。

    兩個月後,也就是崇德八年的八月,清太宗皇太極在清寧宮逝世,這個雄才大略、創立清朝,用人不拘滿漢的帝王終於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禮親王代善及諸王文武群臣定議,擁立太宗第九子福臨為嗣皇帝,以鄭親王濟爾哈朗、睿親王多爾袞輔政,明年改元順治。

    福臨於大政殿舉行即位大典,即是後世的清世祖。這個在將來很可能與自己有著深深牽絆的男子,此時以六歲稚齡緩緩走上了歷史舞臺。

    大清境內,全民縞素。九月葬太宗于盛京昭陵。 昭陵十月上太宗尊諡為應天興國弘德彰武寬溫仁聖睿孝文皇帝。太宗的時代結束了,明年,1644年,就是崇禎紫金於煤山,清軍入關的年份,或者說順治元年徹底分開了兩個朝代。

    佟圖賴短暫的歸家後,再度披上戰甲,入關,先後攻打山東,收復山西太原,跟隨豫親王多鐸西討李自成。

    而後移師江南,先後隨軍攻克揚州、嘉興,進升為世職二等。期間受到兩次聖旨賞賜,一次為賜白銀四百,一次為賜蟒服、黃金三十、白銀千五百。

    再次歸家已是順治三年,這時佟國綱12歲,琬瀠7歲,並且應琬瀠要求帶回了兩名醫女,對外只說抓了兩個下人來照顧姐兒。

    這兩個醫女,一個姓白,是明朝宮廷供奉的醫女,李自成打進北京後,匆忙南逃,另一個姓呂,是江南田國公家供奉的醫女,被佟圖賴抓住,帶回家送給了女兒,同時帶回來的還有搜羅來的各種醫書。

    這兩個醫女原本也是衣食無憂,並沒有受到過大的委屈。明朝滅亡以後,一路逃難,被佟圖賴抓住以前,一路饑餓寒冷不說,又見了不少馬蹄葬身人頭落地。得知有人願意收留,就痛痛快快地簽了賣身契,成了佟府的下人。

    於是琬瀠早幾年就已背熟各個藥材的藥性,用法,便開始跟隨兩個醫女系統地學習醫術和養生。入藥講究君臣佐扶,一副藥裡不能出現藥性相克的兩味藥,等等。幾年下來略有小成,不但對養生之道又更深的瞭解,一些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自己便可開方醫治。

    還有一大收穫是,在兩個醫女的幫助下,在莊子裡找了奴隸來試驗牛痘疫苗。許多次試驗後得到,取銀針置於火上消毒,待冷卻後,在人臂的皮膚上輕輕地劃了一條小痕,從取牛痘痘痂裡挑出一點點淡黃色的膿漿,並把它接種到劃破皮膚的地方。

    2到3天后,會出現天花症狀,但是比感染天花病毒的患者病症要輕得多,患病時間也要短,及時治療,康復率極大,且後遺症較小,大概兩到三周便能病癒,之後再到天花患者群中,也不會感染。知道牛痘實驗的人並不多,只有琬瀠和丫鬟清娘還要兩個醫女。

    其他奴隸熬過了牛痘,也都被陸續秘密解決掉了。何況當時挑選奴隸做實驗,找的都是又人命在身的,死了只是一報還一報,一點也不虧,就當為祖國醫療事業做貢獻了。

    佟圖賴和佟夫人知道後,將信將疑,但果斷的下令不准透露出去,也不准琬瀠在這方面胡鬧。琬瀠卻是偷偷的接種了牛痘,等佟氏夫婦知道時,已經晚了,忙請了大夫。

    琬瀠雖是出現天花病症,但是痘出的並不多,病症也很輕,熬了十幾天,忍住不用手去撓痘子,便也就好了。所幸臉上夢沒有留下印子,身上也只有淡淡的幾個痘印。

    沒過多久,北京天花盛行,每天都有或平民或王公死于天花。許多旗人紛紛離開京城避痘,便是如此,還不斷有人感染。

    佟氏夫婦下定決心,將佟國綱送到莊子上接種牛痘,佟國綱痊癒後,夫妻二人又陸續都種上了牛痘。

    之後,更加禁止把牛痘之事透露出去。當時確切知道的人加上佟氏一家不過七人,清娘是家生子,又是琬瀠的貼身侍女,被琬瀠調教的素來口緊。

    兩個醫女經過動亂,只想安生過日子,也知道牛痘事關重大,一旦說出去,只恐再無安寧,便發誓從此只當不知道這回事,佟氏夫婦仍是暗中使人留意。

    琬瀠倒是很喜歡整兩個醫女嗎,這二人出身明朝宮廷和國公府,最是知曉皇宮中的陰私之事,明朝已亡,便都細細講於琬瀠聽。琬瀠從二人身上學到不少用藥的忌諱和隱秘。

    白芍、當歸、川芎這些補藥雖然滋補,卻是有些達到一定量就有避孕的效果,雖然不是絕對的見效,但長期服用,卻能夠大大的減少女子受孕的幾率。

    比如說這冬蟲草,蟲體豐滿肥大、外色黃亮、內色白,子實體菌柄短實為上等之品,有著滋補肺腎,止咳定喘,補益陽氣的功效,論宣了那個實力強悍的御醫來說,那都是滋補的良藥。

    但很少有人知道,女人每月經淨後服用一定量,在滋補的同時,有很大的避孕效果,而這些要有那效果主要就是對正服用的時期了。

    再比如女子懷孕之時,能做的文章更多,從兔腦滑胎到,橘子紅薯不能同食……紅花、麝香墮胎倒是人人都知道的小兒科了。

    呂醫女善制香,從安眠的到助興的,從滋補的到避孕的,甚至是有特定效果而香氣極淡難以察覺的等等不一而足。琬瀠興趣十足,每日學的不亦樂乎。

    有一種霜遲香,摘了三十枝新鮮紅梅花並二十來支白梅花,摘下花瓣洗淨。

    取一個乾淨的小瓦罐,在底部擺放了一層紅梅花片,在上面鋪了一層上回用豆漿處理好的降真香片,再鋪一層紅梅花瓣,在其上又鋪一層香片,如此重重鋪蓋,最後用油紙將罐口封嚴,在飯甑上蒸煮一會兒,拿起來後不解開油紙,擱在陰涼處。

    另外將白梅花搗爛,按照相同的法子蒸煮,只不過這次沒用降真,換了豆漿處理過的無味的竹篾,依舊蒸煮後封存。

    再用餘下的荷花瓣用石磨磨制出漿,用布包裹,榨壓去水,盛在新瓷器花溪取了已經制好的降真香,再與制好乾花料,一起放在乳缽內研磨,使之變得又細又軟,加入瓊脂調製成泥,填入山梨木模子裡,分別壓成粉白色的梅花、花苞狀;另用梅花香竹篾研磨成粉加入細辛和瓊脂,梅花枝幹,放置在盤中,用四五張紙包襯好,然後將盤子放在陽光邊陰乾。

    待稍稍堅硬後,就將這些小梅花花、小花苞、枝幹用細線串成串,用那山竹弓掛在後窗迎風的地方,吹至七八分乾便取下來;用淨水揉細雜質,再用盤子盛好了,放在陽光邊陰影裡陰乾;最後用新棉包裹收好。

    過兩三日,再裝盒。盒內還要用梅花香素箋寫上了各樣香品的成分、使用和保存方法附在盒內。這樣方製成霜遲香。

    琬瀠愛極了霜遲的若隱若現的冷香,想到“路盡隱香處,飄然雪海間”的詩句,於是又給它取了個香雪海的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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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3 AM

第六章 圈地

    佟家從龍入關後,和當時其他的滿洲人家一樣,挑選無主的民宅作為府邸。佟家也在相熟的幾家附近挑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宅子。

    雖是佟家不算一等一的權貴人家,但在二等三等中也是出挑的,況佟本身大姓,佟圖賴又是實打實憑軍功晉職,本可以挑個更好一點的宅子,只是佟圖賴父母兄弟俱無,家中人口簡單,又加上琬瀠撒嬌哭鬧,又拉上佟國綱幫腔,直說看上了現在的這個宅子,佟氏夫婦便依了女兒。

    這一年年末的時候,下了圈地令開始在京畿地區圈地。“圈田所到,田主登時逐出,室中所有,皆其有也。妻孥醜者攜去,欲留者不敢攜。其佃戶無生者,反依之以耕種焉。”

    八旗圈地稱旗地,不准私自買賣第二年,再度下令圈地,範圍擴大到河間、灤州、遵化。後來又頒佈了重申嚴禁奴僕逃亡的“逃人法”。

    於是,佟家在京郊有了兩個莊子,俱都不大,一個離城近,可隨時去居住一番,另一個離城遠,在小湯山附近。

    當時小湯山附近土地地熱,作物並不豐盛,於是人煙稀少。琬瀠倒是憑藉了記憶,知道小湯山這裡以後以出產溫泉而出名。

    更加上琬瀠的私心,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滿人,又正趕著清軍入關前後,天花對滿人幾乎有著致命的威脅,這就成了掛在心上的一件事。

    且琬瀠知道,不過幾十年後,就有接種人痘、牛痘的方法來預防天花,若不實驗一下,實在不甘心。

    這樣就需要一個人少而易於保密的地方。時值睿親王當政,兩白旗囂張跋扈,佟圖賴雖曾跟隨豫親王多鐸出征,但本就沒有打算與人爭奪京畿的土地,而把目標放在了保定、遵化一帶。

    小湯山的土地算不得很好,無人爭搶,佟氏夫婦也樂得添個莊子,琬瀠既然喜歡,將來給她添嫁妝也行。佟家在河間還有幾個大莊子,出產進項不錯。

    佟氏夫婦都很滿意,等到第三次圈地的時候,又在保定添了兩個莊子。琬瀠又提醒佟夫人以前打算置鋪子的事。佟夫人歸攏了手中銀錢,在德勝門附近置了兩間鋪子,一間是賣餑餑的,另一家是綢緞的。

    這卻是因為琬瀠挑嘴,時不時想些新奇的吃食讓下人做來吃,所以佟家的餑餑點心方子比其他家做出來的好吃得多。綢緞鋪子算是應了以前,打下大明朝,買漂亮的話。

    順治三年,佟圖賴返家後,便有了較多的時間來陪伴兒女妻子,於是十月份地時候,佟氏再度懷孕。

    這時佟國綱12歲,琬瀠7歲。佟國綱已經讀了今年的書,但終歸更喜歡習武,如今只在兵法習武上下功夫,佟圖賴每天都要考較,且有告訴他自己的經驗,兵法實際應用上要注意的事,實際行軍打仗上有些看似不重要,但必須留心的東西。

    對於大兒子,佟圖賴謀劃著等到他十五歲,想辦法補了宮中侍衛的缺,卻也是個好去處。

    相比起父親和大哥單純的喜悅,對於佟氏的懷孕,琬瀠的心情就比較複雜了。事實上,琬瀠的心性中很有些桀驁的部分,對於宿命的論調,預言的未來有著發自內心的厭惡。

    然而歷史的真實又使琬瀠不得不承認,這事事情最有可能的發展方向。琬瀠自然不屑於懼怕宿命,而後拼命的背離逃避,往往這樣的人總是更早更快的陷入命運的泥潭。

    只是討厭自己的人生,便被歷史上短短的幾十個字所限定。琬瀠相信自己更甚於所謂命運,也不認為未來是不可改變的,逃避了就好像懼怕了,順其自然只因為天性中的驕傲。

    所以,琬瀠一直是消極的承認,縱然是孝康章皇后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並且積極的謀劃,學習醫術,接種牛痘,一切都為了能獲得更好。

    現在佟氏懷孕了,她很可能再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很可能去履行史書記載的命運。琬瀠雖不害怕命運,但是歷史的真實和沉重對她也並非毫無影響。

    如今有一個機會,很可能是她解脫,但是琬瀠又哪裡忍心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帶上命運的枷鎖。儘管心情十分複雜,琬瀠又哪裡是把心情表露在臉上的人。

    隨著懷孕月數的增加,佟氏管家十分吃力,琬瀠便提出幫忙。如果在後世,哪家也不會讓七八歲的孩子幫忙管家。

    只是滿人向來有早婚的習俗,選秀制度出現以前。滿洲女子多十二三歲出嫁,便是十歲、十一歲出嫁的也有很多。如今的太后未滿十二周便嫁給太宗皇帝,更不用說太祖的妃嬪出嫁年齡更早。

    所以,七八歲的女孩也可以幫忙管家了。家中一切花銷進項自有定例,又有管家幫忙,只要能寫算,問題就不是很大。

    真正重要和麻煩的是人情往來,能夠遊刃有餘的與各家來往,才是考驗一個滿洲當家太太是否合格的關鍵。

    佟氏也沒有想要女兒一下接下所以事務,琬瀠能夠分攤一部分很好了,其他自己帶著身邊慢慢教便是,這樣將來出嫁以後才不會為難。

    琬瀠的管家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家中的事務還很好料理,又有佟氏身邊的嬤嬤提醒和清娘的幫忙,況琬瀠又不是真的只有七八歲,什麼大世面沒有見過,學的又是行政管理,管家對琬瀠來說真不算什麼大事,只將各項事務一項一項的捋一遍,注意防止下人見主子年幼,欺上瞞下。

    加上琬瀠又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哪裡有什麼疑惑不妥,叫上所有經手的下人,一起對質,又查閱往年慣例,再有弄不清的就打發人去問佟夫人。

    一旦誰蓄意欺瞞被查了出來,幾輩子的臉面都丟盡。又找了機會,狠狠地發作了幾個人,又叫人牙子發賣了幾個,其中也有在佟家甚有頭臉的下人。

    雖然下手重了些,佟夫人自然要替自己女兒作臉,並不理會求情,只說任由琬瀠做主。不過月餘的時間,各項事務都熟稔了,自是得心應手。

    家中僕婦下人都知道格格管家比太太更嚴厲的多,且不講情面,哪怕能瞞得了太太的,也未必瞞得了格格,各自小心當差。

    琬瀠見狀,又說替太太祈福,全府上下上了一個月的月錢,於是合府對琬瀠既懼且敬。

    清娘只道:“格格何苦如此費心,橫豎格格還小呢,幫太太管家能過得去,相安無事。便極極好了。如今那些人心裡指不定都想格格大了必是悍婦呢。”

    琬瀠笑道:“相處之道,一開始是非常重要的。若一開始就叫人知道自己是個厲害不好欺的,他們俱都小心畏懼了,便是我一時有哪裡疏忽了,也未必有人敢欺瞞。若一開始就軟弱,叫人轄制住了,以後再想收拾,即使表現的威嚴而敏銳,別人也總不放在心上,必是已找到機會就要做小動作的。相安無事之說,更是胡扯。豈不知我退一寸,人進一尺?我若放鬆了,這些子,不定如何做大倡狂。更何況,他們又算什麼身份的人呢,要我與它相安無事。”

    清娘方知自己服侍多年的格格內裡原也就是個狠得下心不能輕易招惹的。

    琬瀠掌家上手以後,佟夫人輕鬆不少,可以安心養胎,對自己的女兒驕傲不已。

    人情往來上的事,還多要佟夫人拿主意,琬瀠在一邊聽著,有不明白的就問。這可是一門學問,慢慢琬瀠就對京城各家之間的地位,關係,來往有了一些認識。

    況這些人情來往之事,要與佟老爺相商,有些又根據朝堂上情況有所變動,佟氏夫婦知道琬瀠最是口風嚴,重要的東西從來不說出去,便不再避著琬瀠,只又仔細叮囑一番,不要被人套了話去。

    於是琬瀠第一次得以接觸朝堂政治,即使是不那麼敏感的部分。再把佟老爺的敘述和自己知道的歷史互相比對,再加上偶爾童趣卻有心的發問,琬瀠本就是極敏銳的人,逐漸對當時的政治情況有了較清晰的瞭解。

    再加上見識眼界不同 ,有時能一針見血的指出某些事情地本質,使佟老爺又是明悟和應對。

    於是,佟老爺越發覺得自己的女兒天生長於政治,聰穎不凡,漸漸願意講一些朝堂上的時事,聽聽琬瀠見解。

    佟夫人懷孕後不久,佟老爺就買了兩個南方的漢女為妾。佟夫人出身舒覺覺羅氏,父兄都是配紅帶子的宗親。

    母親出身也極好,妹妹嫁給了鄭親王濟爾哈朗,生第二子濟度,封為簡郡王。佟夫人正是簡郡王濟度的表姐。

    當時滿洲很重視子以母貴,兩個妾又是漢女,加上佟夫人已有一子一女,肚子裡又懷了一個,並不認為兩個妾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佟夫人沒有婆母,沒有人往丈夫身邊送妾室,佟圖賴在外征戰許多年,竟是不在家的時候多,故而一直沒有納妾。

    如今這二年,應該不會出征,在家團聚,自己身懷有孕,不能服侍,納兩個妾也是正常。

    比其它人家丈夫左擁右抱,一個又一個庶子要好得多。於是,沒過幾天便不放在心上,只安心養胎。


   
第七章 宴會

    卻說佟老爺納了兩個妾,佟夫人起初還擔心自己懷孕,兩個妾會不會趁機興風作浪,對佟國綱和琬瀠不利。後來看了琬瀠管家的手段,便放下心來。

    但是,琬瀠極為討厭這兩個妾。本來到了這個時代,指責男人三妻四妾是不道德,是不可能的。琬瀠本就是自我強勢的人,來到了男尊女卑的社會,雖然不曾表現出來,心中怎麼可能沒有不滿。

    佟老爺和佟夫人成親十幾年來,就是琬瀠出生以後七八年,佟老爺也不曾納妾,故而對這兩個插足一家人中的女子,討厭的緊。再加上不知佟夫人這一胎是男是女,心中焦躁,所以把心中的焦慮和不滿都撒在兩個妾身上。

    佟夫人只道這二人出身低,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琬瀠認為這倆女子,正好十七八歲,正是嬌豔漂亮的年齡,在南方長大,有著水鄉女子特有的柔媚,與滿洲女人的爽朗利索很是不同,的確是惹人喜歡的類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讓佟老爺心向著她們。

    與其去依靠男人的良心,不如將威脅解決在未發生的時候。兩個妾剛過門的時候,琬瀠就讓白醫女配了絕育的藥,摻在二人的飯菜中,又讓兩個醫女把脈,確認藥有效果後,才住手。

    而且,琬瀠正管著家,雖未曾克扣二人的份例,卻給二人佈置了多多的活計。只說喜歡南邊的刺繡,讓二人按時做好送過來。

    起初二人自然聽話的做刺繡,但是琬瀠給的活計分量又重,花樣又繁複,刺繡最是費眼,二人沒多久就熬不過了,便想和佟老爺告狀。

    只是琬瀠剛拿到二人的活計時,就不經意的問佟老爺道:“阿瑪阿瑪,是不是南邊裙子都比咱這邊的好看?”佟老爺自然問琬瀠為什麼這麼想。

    琬瀠便道:“前兩天,兩位姨娘給我送了許多繡花的活計來。阿瑪,阿瑪我原還不知道她倆繡的花這麼漂亮。這幾天,她倆時不時就給我送些東西,繡花的帕子呀,繡花的裙子呀,都漂亮的很!兩個姨娘人漂亮,心地也好。”又說:“阿瑪,琬瀠繡不出那樣的花樣怎麼辦?”

    佟老爺只顧著安慰琬瀠滿人的格格不會繡花也不要緊,說有喜歡的只管讓兩個妾繡。之後見到兩個妾繡花,只當她們是想要討好自己的女兒,並且認為這很應該。

    待到兩個妾向告狀時,佟老爺便極不高興。兩個妾雖然顏色嬌美,惹人喜歡,畢竟相處時間短,自然比不上女兒的地位重。

    況且不說琬瀠才七八歲的孩子,佟老爺也不認為捻針拿線有什麼辛苦的。於是,便認為兩個妾先故意給琬瀠送東西,再來自己面前告狀。就認為二人有心計而不賢慧,待她們的心就淡了。

    而且當即就不高興的說:“格格極喜歡南邊的花樣,你們多替她繡一些便是了。”

    有了佟老爺的話,兩個妾更加不敢怠慢。倒是佟夫人還勸了琬瀠幾句,讓她不要做得太過分。

    佟老爺既認定了兩個妾不好,加之二人又時常在耳邊抱怨繡花太累,雖仍叫二人服侍,但對她們的話全然不信,慢慢地冷落了二人。

    佟夫人懷胎十月,產期日近。自有覺羅老太太前來照顧,產婆奶娘齊備。一日夜間開始陣痛,第二天清早生下一個男孩。

    琬瀠當時已經入睡,覺羅老太太不叫人打擾,自是不知。

    第二天一醒,丫鬟來報:“太太今早給姐兒添了個弟弟。”這個弟弟果然被起名為佟國維。琬瀠舒了口氣,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歷史上佟國綱如何,琬瀠記不清了,但佟國維還是記得的:佟國維,佟圖賴次子,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父也。順治間,授一等侍衛。康熙九年,授內大臣。吳三桂反,子應熊以額駙居京師,謀為亂,以紅帽為號。國維發其事,命率侍衛三十人捕治,獲十餘人,械送刑部誅之。二十一年,授領侍衛內大臣、議政大臣。二十八年,推孝懿仁皇后恩,封一等公。

    當時已到了順治四年,大規模的圈地已停止,但零星的圈地、換地仍時有所聞。因輔政鄭親王濟爾哈朗因府邸逾制被罰銀2000兩,將為郡王,又禁止他聽政。

    於是睿親王多爾袞的權勢愈發增多,一家獨大,不少官員已經向其靠攏。年末,定攝政王對皇帝停止行跪拜禮。

    佟圖賴擔心此時不向多爾袞示好,會被它清算。琬瀠便有意問道:“睿親王積累了偌大家業,百年後傳給誰呀?”

    佟圖賴大悟,多爾袞無子,百年之後,只能還政皇帝,如今投靠多爾袞,將來必定被皇帝清算。

    順治五年佟圖賴再次出征,避開了紛亂的朝堂,等到他回朝時,已是順治八年,多爾袞已亡,順治親政。

    順治五年之後,朝堂上明顯顯現出波詭雲譎、變幻莫測來。正月,和碩肅親王豪格師還,三月,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因罪降為多羅郡王。和碩肅親王豪格有罪被幽禁,而後在禁所自盡。 閏四月,由於支持皇帝一派的努力,複濟爾哈朗爵為和碩親王。

    順治六年,三月輔政和碩德豫親王多鐸薨,攝政王一派力量下降。而四月皇太后(即太宗中宮皇后博爾濟吉特氏)逝。唯一輩分禮法能夠壓制住多爾袞的人過世了。六月,攝政王一派內鬥,英親王阿濟格被論罪。

    到了順治七年,多爾袞愈發無所顧忌。先是逼迫皇尊稱其為皇父攝政王,後納肅親王豪格妻,娶朝鮮公主。十二月初九日,攝政王多爾袞病逝。次年正月十二日 ,順治帝親政,御太和殿。順治清算多爾袞餘黨,朝堂上的情況開始明朗起來。

    然而這些與琬瀠關係不大。這時候的滿洲貴婦們,並不像後來推崇的大家閨秀那樣舉止綽約、纖細有禮,而是如同早年部落的女子一般帶有男性味道的爽朗。

    她們剛剛從寒苦的關外進入了富饒的關內。即使是經歷過戰火的北京城,在她們眼裡也是一片繁華迷醉。滿洲這個伴隨著戰爭成長起來的民族,貴婦格格們,早就習慣了父兄在外征戰。

    這個時候互相親近的的當家太太們,不斷輪流的邀請閨中好友,丈夫同僚的太太,又或是相熟的夫人們一起赴宴。這時候還不講究男女不同席,往往是老爺、太太都邀請各自的好友前來。戲班子已經出現在這些宴會上。

    滿洲的男人們,或許每宴還必有一道白煮肉來表示勇武而不忘傳統,大嚼著白煮肉談論著朝堂上的新聞和前方的戰事。

    而太太們則早已把心思放在各種各樣的綢緞、花邊和胭脂上,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今天那位太太打了什麼首飾,明天誰家又請了哪個戲班子。

    佟國維滿周歲後,佟夫人也帶著佟國綱和琬瀠頻繁的應邀出席在宴會上,偶爾在佟府還上一席。

    在去了多次宴會後,琬瀠不得不承認無論在什麼年代夫人外交都是一項重要的策略,如果有著足夠的耐心,總能聽到自己想要注意的事情,夾雜在充滿了胭脂、妝容、花邊的議論中,總有著宮中如何如何,皇帝和太后吵架了,攝政王府如何,又有哪個大人去拜見攝政王了,亦或是哪個大人下朝回家,因為朝堂上的某件事而大發脾氣……

    琬瀠倒是不討厭這樣的宴會,比起後來女子自己拼命規範自己以符合社會主流的認可,這時的貴婦格格們無疑是快活的,不裹腳,能上馬,能拉弓。高興的時候,和自己的丈夫、父親、哥哥們一起,又或是提前約了相熟的女友,帶了下人呼朋引伴的去打獵。

    在這樣的宴會上琬瀠見到了許多後世留名的人物。安親王岳樂、簡親王濟度、費揚古和康熙朝的輔政大臣索尼、鼇拜、遏必隆,只是他們還不向後來那樣權勢赫赫。

    尤其是索尼和鼇拜因為反對多爾袞即位而備受打壓。即使佟圖賴出征在外,佟夫人也帶著佟國綱和琬瀠去拜見相熟的親友。

    濟度是佟夫人的表弟,此時是鄭親王世子,與佟家多有來往,國綱和琬瀠與他都是極熟的。雖然鄭親王一度被勒令在家思過,不准聽政,也沒有人小瞧了他。這也與他本身就武藝非凡有關,佟圖賴在外征戰較多,濟度對佟國綱的武藝指點不少。

    岳樂此時還只是安郡王,讓人覺得十分俠義豪爽,他和濟度的不和,現在就可見端倪。二人同時出現在宴會上,必要挖苦諷刺對方幾句。

    在第一次見到岳樂的那個宴會上,琬瀠正在盤算怎樣多見幾個歷史名人,岳樂湊巧打趣道:“這是佟家的格格,怎麼不向其他格格那樣吵鬧,像個小老太婆似的算計什麼呢?”

    琬瀠雖未有異色的福了萬福,但心裡覺得讓人看破,十分惱怒,又想起歷史上岳樂受到順治寵信,一直壓了濟度一頭,佟家與濟度相厚,故而琬瀠更加討厭岳樂。

    岳樂卻不曾想到,這時在琬瀠心中留下的芥蒂,後來間接導致了他並不如歷史上那樣被順治認為是兄弟、摯友和臂膀。

    費揚古是極謹慎的,即使喝的滿面通紅,也不吵鬧,而是比平時更加沉默寡言。鼇拜此時還沒有權臣奸臣的意思,是個典型的滿洲漢子,身材健碩,大碗喝酒,然後大罵朝中有人欺少主年幼,有不臣之心。

    這時候,索尼如果在場就會咳嗽幾聲,悶頭吃菜,不發一言。遏必隆則會打個圓場,把話岔開。

    鼇拜和佟圖賴曾經同軍打仗,他考較了佟國綱一場後,又得知琬瀠已能搭弓射箭,只不過弓比較小,射的也不很遠,覺得琬瀠這才是滿洲格格的樣子,又大聲稱讚佟圖賴會教孩子,並送了琬瀠一把大了一點的弓,說是等長大了打獵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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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4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4-1 09:46 PM 編輯

第八章 打獵 勸諫

    出生在一個正宗滿洲家庭,琬瀠自然也被教導騎馬張弓。琬瀠前世就愛飆車,到了清朝以後明顯對騎馬十分有興趣,把馬當成了跑車的替代品。

    只是以琬瀠現在的年紀,也只能騎騎小馬駒,想要縱馬馳騁,無疑還要等待幾年。即使如此也不能改變對騎馬的熱情。剛學騎馬的時候,大腿內側磨得生疼,又紅又腫。

    但凡有些自我的人,大都很愛惜自己的身體。琬瀠前世就是一個美人,今生覺得生活條件差了,加之又有歷史上孝康章皇后二十四歲去世這個威脅,更加注意保養身體。保養身體是一個要有耐心,需要長期堅持,包括保持健康,保持身材,保護皮膚頭髮等等。

    所以,琬瀠早早地就纏著佟圖賴找了兩個醫女回來。古代的醫女,尤其是內廷供奉的醫女,不只是看病抓藥這麼簡單,要能辨認毒藥,還要精通女子養生護理。

    白醫女剛來到佟家的時候,琬瀠就覺得是撿到寶了,立即讓她配置了各種護膚、洗浴用的藥膏。在琬瀠看來,白醫女的護膚之道,有點向現代的藥妝護理,而且是絕對純天然、無添加劑的。

    陸陸續續配置了好幾種,琬瀠使用了以後,發現其中一種叫明珠養顏膏,以珍珠粉作為主料,加上依蘭加水搗汁,再配上丁香和少量肉桂而製成,香味清淡,塗在臉上非常滋潤,拿到現代,估計是保濕系列中的翹楚。

    還有一種,取上好的燕窩,燉的爛爛的,加上洋甘菊浸出液,蜂蜜,檀香和少量金盞花曬乾磨成粉末,再加上幾味滋補養顏的中藥,最後制的一種凝露,極淡的黃色,金盞花的粉末均勻分佈其中,取名漫天繁星。

    琬瀠的皮膚白皙,卻過於嬌嫩,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出現過敏泛紅的情況。於是每天沐浴後讓清娘用漫天繁星凝露塗抹全身並按摩。

    還有其他如沒藥、迷迭香、茉莉等製成的藥膏,更適合年紀再大一點的人用。琬瀠到嘗試製作精油,耗費時間繁多,但確實能夠做出來。

    不過以琬瀠的年紀,使用精油還是再過幾年為好。琬瀠還是很慶幸生在佟家,佟氏夫婦疼愛女兒,見女兒愛美,只由著她去,從不吝嗇銀錢。

    於是,學騎馬時,用讓配置了專門的藥膏,有點油,質地也更濃稠些,務要大腿內側的肌膚不能變得粗糙。

    琬瀠現在已經能夠搭弓射箭,力道不夠,但是準頭很好。這很正常,好歹前世槍法無雙不是白叫得。

    但國綱認為琬瀠是不適合學武的。就看琬瀠張弓練習前後,必要用柔膚的藥膏細細的塗抹雙手。這態度也是不合適的。

    琬瀠愛的原就不是張弓射箭,而是騎在馬上,耳邊風聲呼嘯,仰頭彎弓射大雕,當然低頭射兔子也是可以的。為的就是打獵的刺激,如果箭箭不中,那還不如不去打獵呢。

    琬瀠對於弓不是很懂,只知道分為平底弓、角弓、長弓、短弓和反曲弓。但也能看出來鼇拜送的這張價值不凡,但看做工用料就知道。前世的父親古典而又優雅,花費重金以紫檀打造傢俱。

    所以琬瀠一眼認出弓的木質部分用的是紫檀木。其木質堅硬,香氣芬芳永恆,色彩絢麗多變且百毒不侵,萬古不朽,又能避邪,故又稱聖檀。弓弦的材質認不出,似玉似金,泛著冷冷的光澤,以手輕觸,鏗然有聲。其上刻有兩個古樸的篆字「逐月」。

    國綱對弓箭極有一番見識,告訴琬瀠道:「若要製作一把好的弓需要很多講究,冬天剖析弓幹,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攏諸材,寒冬時把弓臂置與弓匣之內定型,嚴冬極寒時修治外表。冬天剖析弓幹木理自然平滑細密;春天治角,自然潤澤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會糾結;秋天合攏諸材,白然緊密;寒冬定弓體,張弓就不會變形;嚴冬極寒時膠、漆完全乾固,故可修治外表。春天裝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上述繁複的工藝程序,需跨越兩至三年時間。」

    鼇拜送的這張是反曲弓,這種弓比較平穩,弧度小,又可以作短距離的連發,正是適合女孩子使用。只是琬瀠現在的力氣太小了,這張弓還拉不滿。國綱倒是眼饞,直說這張弓送給琬瀠用是委屈了。

    琬瀠估計,滿洲在關外的時候絕對做不出這樣的弓,因為無論是它的材料還是工藝,無不述說它的華貴。應該是清軍入關時,在皇宮或貴戚家中所得。

    檀木份量很重,所以這把弓做得很小巧精緻,以減輕重量。像鼇拜這種力大之人,當用重弓、強弓,方能射的遠,所以這把弓倒是便宜了琬瀠。琬瀠也極為喜愛這把弓,經常要試試能不能把它拉滿。

    多羅郡王碩塞的長女丹珠和琬瀠是閨中好友,邀琬瀠到莊子上打獵。同行的還有卓布泰的二女訥敏和譚拜的小女兒依勒佳。

    碩塞是順治的異母哥哥。訥敏,瓜爾佳氏,卓布泰為開國大臣費英東的侄子,鼇拜的二哥,依勒佳的父親此時同樣出征在外。

    四個人帶來僕婦下人往碩塞在京畿的莊子上。說是打獵,其實更像是郊遊。畢竟幾個女孩年齡都不大,訥敏與琬瀠同年,都是十一歲,依勒佳和丹珠大一點也不過大了一歲。

    先是又下人把兔子、野雞、野鴨趕到一塊,幾個人射了一會,便停下了。下人端上早準備好的餑餑和點心。又拾了打到的獵物下去清洗,烹製。

    四個人圍在一塊說話。依勒佳明年就要選秀了,如今已經由教引嬤嬤教導規矩禮儀,抱怨道:「咱們滿洲格格的規矩還算少的,這我就生受不住,那南蠻子的女孩,要裹了小腳,可怎麼過活!只是這穿花盆底也太為難人了,我練了那麼久,還老是摔跤。」

    丹珠道:「我額娘也說,女孩子大了都要穿花盆底的,只熬過這一關就知道它的好了。將來做了當家太太,只要穿了花盆底才能顯得出端莊體面來!」

    琬瀠打趣道:「莫非丹珠現在就急著穿上花盆底,好有了當家太太的體面?」

    依勒佳和訥敏也跟著起哄道:「丹珠小妮子可是有心上人了,這樣急著做人家的當家太太?」

    丹珠冷聲道:「我只盼著穿一輩子花盆底才好!」

    見眾人都不解道:「我明年就十三了,攝政王一向不喜歡我阿瑪,指不定就點了我和親蒙古呢!到了蒙古自然不用再穿花盆底!若是科爾沁和察哈爾還好,要是漠南蒙古和漠西蒙古我就哭都沒有眼淚了。」說著竟哭了起來。

    丹珠一向剛強,再不想竟然哭了出來,眾女紛紛勸諫。只有琬瀠知道多爾袞活不過年底,順治明年就會親政。

    見丹珠哭得傷心,周圍沒有外人,訥敏和依勒佳又是知根知底的,就安慰道:「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如今可都十三四了。明年指不定攝政王就還政了,若是皇上親政,斷不會把你嫁到漠南漠西去的。」

    丹珠雖不信多爾袞會輕易還政給皇帝,但總歸心裡舒服了些,擦擦眼淚不再哭了。幾個女子又吃了一頓烤肉,都盡興而歸。

    十二月,攝政王多爾袞病逝。順治終於掌管了國家大權。次年,元月十二日,順治帝親政,御太和殿。

    不久,佟圖賴,班師回朝,被任命為禮部侍郎。這時順治欲開科舉,使漢人能夠通過科舉獲得官職,以此籠絡人心。

    但是,滿洲八旗本就多習武厭文,不讀詩書。一旦開科取士,漢人必將在朝堂上佔有一定的地位,侵犯了八旗的利益。

    又加之,順治不願迎娶多爾袞給他定下的未婚妻,故而群臣紛紛上書勸諫。佟圖賴亦反對科舉取士,亦要上書。

    琬瀠急忙找到佟圖賴問道:「天下之大,滿人有多少,漢人又有多少?」

    佟圖賴說:「正是如此才不能讓漢人做官。」

    琬瀠道:「阿瑪,漢人多,滿人少。且漢人是滿人的好幾倍。漢人太多,我們殺不完,也管不過來,只能用漢人來管理漢人。漢人書生講究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漢人讀書做官,是他們幾百年流下來的規矩了,就和咱們滿人憑軍功授爵的道理相同。如是絕了他們的晉身之路,只恐哪些漢人日夜便會思考、煽動反清複明,咱們八旗雖不懼打仗,只是若今天這裡的漢人反了,明天那裡的漢人反了,終歸是惹人頭疼。」

    「皇上的主意方是好呢,他漢人做了咱大清朝的官,便再也不能說什麼關外蠻夷,得位不正的話。到要說明朝腐朽,咱大清才是順天承命。大家都這樣說,那老百姓可不就信了這個理兒。做了咱大清朝的官,自要替咱們賣命的,就是有一二,不開化的百姓,想要反清複明,他們自去對付。」

    「用漢人對付漢人,才是真正聰明呢。阿瑪請想,咱滿人的莊子,也有讓漢人做莊頭的,也有佃給漢人租種的。不為別的,只為這漢人比咱滿人會種地。漢人自詡懂詩書、講禮儀,到頭來禮儀這手足相殘,同族相殺的事也沒少做嘛。再說,有滿洲親貴和皇太后在呢,這漢人就是做了官,也不過是換個好聽的名字,一樣是給朝廷做莊頭唄!」


   
第九章 勸諫

    琬瀠見佟圖賴有所動搖,還是猶豫不絕道:「阿瑪,且不說開科舉這事本身就是正理。您只想一想,與皇帝作對的人能有幾個有好下場。不說本朝,便是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的時候,也是沒有的。遠的不說,太宗的宸妃過世時,郡王阿達禮、輔國公紮哈納只不過宴飲取樂,便都被奪了爵位,從此厭棄了。」

    「這還不是朝堂政事呢?又哪個皇帝能容忍自己的江山卻當不了家?如今的皇上更與太祖太宗不同,被睿親王壓制了多少年,如今正要當家做幾件事,好顯了自己的才幹。若是群臣上書大力勸諫,恐怕他不認為大臣們是為社稷著想,只當欺他年幼,聯合起來脅迫君王,竟是與多爾袞、阿濟格之流相同。必是心裡記仇呢。」

    「皇上如今親政,縱然平定天下、功高權重的諸王動不了,但是發作幾個勳貴人家必是無人敢勸的。阿瑪自己是武將,管不到六部的事,又打算替哥哥謀劃,將來補皇宮侍衛的缺兒。皇上要開科舉,授及第者六部官職,與咱家又有什麼關係?再者說,皇上要開科取士,一個為的籠絡漢人之心,另一個恐怕就是對諸王貝勒位高權重有所不滿,想要選拔一批漢人以為己用。咱們家可不是宗親諸王,有所依仗,何苦跟著去開罪皇上呢?」

    佟圖賴為難道:「不上書,可不就得罪了諸王親貴,只怕他們也容不得咱家。」

    琬瀠想了想道:「阿瑪何不找與咱家相親近的人家分說謀劃一二。他們與咱家情況相近,只怕也是不願做出頭之鳥。阿瑪把咱們用漢人做莊頭的說法講出來,如此裡子面子都有了,不愁他們不聽。再私下上個摺子,言明幾點。一是漢人人多,要以漢治漢,當開科取士。但朝堂之上當以滿人為主,兵部、吏部、戶部不宜用漢人。二是前朝科舉,多考較詩書,本朝當與前朝有所區別。不以詩詞為主,可以治國之策和實務為主。要言明,咱八旗男兒,或許不精詩書,但於實務之上不弱於漢人,若八旗參加科舉,亦能高中,必要讓漢人知道我大清的江山是由於順應天命,八旗強盛。三是奏請皇上開武舉,以慰八旗之心。如此,應不會開罪諸王貝勒。」

    佟圖賴又道:「如此上書全說漢人不如八旗的用,不是惹惱皇上了嗎?」

    琬瀠笑道:「皇上再想任用漢人,也必是知道八旗才是他的根本。若無八旗,只怕天下漢人立時就要謀反。阿瑪只要支持皇上開科取士,皇上就必定十分高興,不會計較別的。再有,」琬瀠停頓了一下,接著道:「阿瑪可私下與人透露,以答應開科舉為條件,請求皇上大婚,只是這個卻不要上書了。」

    佟圖賴聞言大為高興,當即出門找同僚朋友相商。果如琬瀠所料,順治看了佟圖賴幾人的聯名上書,龍顏大悅。

    雖礙於諸王顏面,不得立時嘉獎,但覺得幾人深慰聖心,可當一用,「以漢治漢」幾字更是深具精髓。

    於是三月,順治下旨許滿洲、蒙古、漢軍子弟科舉,以甲第除授。四月派人祭祀孔子。

    而後答應諸王貝勒提議以大婚為條件,開科舉。於是下令制定皇后大婚儀及皇后儀仗制,並定於八月,順天府鄉試滿洲、蒙古為一榜,漢軍、漢人為一榜,會試、殿試如之。

    琬瀠已經十二歲了,明年正式選秀的年紀,在佟夫人安排下接受教引嬤嬤的指導。琬瀠只覺得,這是自出生以來最難過的時候。

    本來,滿洲的格格地位尊貴,自由很大,何況佟氏夫婦又十分疼愛女兒。琬瀠特意要求學習琴棋書畫。安排的是單日上午習武,寫字,下午學畫,雙日上午讀書,下午彈琴、學棋,晚上和兩位醫女學習醫術。十日休息一次。

    若佟夫人待琬瀠赴宴,或有女伴相邀,就休息一天,實際上很是寬鬆。學醫是保命之道,讀書可以借此瞭解政事,這兩樣琬瀠十分用心。並且特意,練習左手寫字,與右手字跡形體不同。至於其他,就輕鬆多了。

    前世本就在父親的高壓下學過,如今只缺一個理由,可以表現出來而已。請的師傅是漢人,也不認為滿人格格,能會什麼。只當小女孩貪玩好奇而已,平時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是明目張膽看帳冊醫書,他們也不會管的。佟氏夫婦倒是不懂這些,問師傅們琬瀠如何,自然說格格聰慧。

    倒不是琬瀠不尊師重道,只是師傅們很敷衍,遠不如前世父親的言傳身教。自己也對他們的水準抱有疑問,至少教導棋藝的師傅,一大把年紀了,還不如自己前世十幾歲的水準。

    琬瀠心裡很是得瑟了一把,看來有些東西還是靠天分的嘛!比得上姐的人能有幾個。琬瀠心裡清楚順治早年沒有受過系統地教育,這從他後來心性不成熟的表現上也能推斷出來,不比自己被父親手把手的教導。

    順治後來刻苦讀書,憑藉不懈努力詩、書、畫、文皆好,自己在這些方面不一定比烏雲珠有靈性,但以自己的水準應付順治肯定夠了。 至於心有靈犀、詩詞相合留給烏雲珠做好了。

    這些年,琬瀠很是設想過多開商舖酒樓,組成商業聯盟,即可賺錢,又可安插耳目。還詳細的做了一個計畫書,包括經濟部分和監察部分,前者根據眼前的經濟狀況作出安排,後者更是琬瀠的本行,把家中訓練人手的手段中,可以採用的部分羅列計畫出來。

    前幾年,天花肆虐的時候,琬瀠趁機救了一些人,從中挑選可用的人手。順治初年,逃人法十分嚴酷,只要簽了賣身契,只要不是特別嚴酷,活不下去,賣身為奴的人基本上不願意逃走。

    這些人都安排在過到琬瀠名下的小湯山的莊子裡,接受一下訓練學習。這樣啟動人手就有了。

    只是琬瀠下決心大幹一場之前,驀然發現,便是現代做生意有時還要講究一個後臺,何況是清朝。更別說訓練耳目,基本上發現了就是死罪,禍及全族。

    琬瀠十分不甘心,難道真要等到以後給康熙用,好像康熙和雍正都做過訓練耳目的事情。只是不甘心也沒有辦法。琬瀠想來想去捨不得把計畫書毀掉,但是留下又像一個炸彈。

    此時雖有傳教士,但能看懂英文的畢竟不多。最終把訓練人手耳目部分燒掉,經濟部分改用英文謄寫一份,鎖好,原本也同樣燒掉了。

    此時,琬瀠要學習穿著花盆底,怎樣走得穩,走的美。訥敏也開始穿花盆底鞋了,只是走路東倒西歪,不能見人,每每提起,必要抱怨一通。

    琬瀠倒不像訥敏那樣反感花盆底鞋,只覺得這鞋才更接近後世的高跟鞋,走起路來,很有感覺。訥敏不說,便是依勒佳和丹珠,穿著花盆底鞋有兩年了,也羨慕琬瀠走路姿態優美。

    待琬瀠穿著花盆底鞋也很穩當窈窕後,嬤嬤們便開始教授宮中禮儀,琬瀠不得不經常反反覆複的做一些要求的動作。

    如今佟夫人也不叫琬瀠讀書彈琴了,每天只以和嬤嬤學習為要,琬瀠十分苦悶。

    佟夫人也有些看不過去道:「我的兒,額娘亦知道你學的煩悶。本來額娘和你阿瑪想著找個家世不錯的相近人家,把你嫁過去。但是如今我兒生的這樣好,只怕是由不得自家了,不是留在宮裡,也可能配了皇室宗親。額娘只擔心你將來受苦,皇宮王府不比其他,務要學好禮儀規矩,將來才不至於艱難。待到本月十五,額娘帶你去進香,讓我兒鬆快鬆快。」

    琬瀠道:「女兒知道了,額娘不要擔心。只是十五,前去拜佛進香的人必然極多,沒得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竟是受累。不如十一、十二去吧,離現在也還有幾天,開始準備也緊夠了。」

    於是便定下十二前去進香。十二一早,琬瀠早早起身洗漱,由丫鬟服侍著裝扮起來。

    琬瀠的容貌與前世相同,與佟氏夫婦不太像,不然如果換了一張臉,只怕心裡彆扭的很。以前的佟佳氏想必無此容貌,不然不會在烏雲珠進宮之前,也是無寵多年。

    身材已經開始發育,十歲以後,琬瀠就十分注意多吃富含維生素E和維生素B的水果蔬菜,減少肉類的進食,改以蛋類代替,又十分注意吃一些向黃豆豬手湯、豆漿、酒釀蛋等富含雌性激素的食品,而且每天堅持按摩全身。

    這時按摩是自己動手,不要丫鬟服侍,卻是因為自己按摩時,適當的心理暗示能夠促進良好身材的養成。

    只不過現在琬瀠的身材只能算玲瓏有致,遠比不上前世的火辣,不過考慮到年歲尚小,便釋然了,只是決定要多做瑜伽,爭取趕上前世的身材。

    此時滿洲旗裝,多是直筒裝,而且穿起來容易前擺過短,後擺過長,顯不出身材。琬瀠便叫把腰身稍微收一點,再有幾個地方改動一下,效果便好了很多。

    琬瀠極愛紅色,特別是絢爛的大紅,如今琬瀠的衣服裡面,大紅色的就有好幾件。紅色只有正妻才能穿著,如果將來入了宮,必是要避諱的。隨著選秀的臨近,琬瀠對紅色越發喜愛,又拿不同的大紅衣料,新做了許多件各種花紋款式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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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4 AM

第十章 拜佛

    琬瀠前世的對手蕭逐月就在父親面前評價過她:您的女兒是個恣意的人呢。她對赤色的喜愛,猶如對火焰的渴望,危險而又偏執。

    琬瀠今天自然是一身紅衣瀲灩。這時市面所賣的脂粉,分為妝粉、胭脂、黛粉。

    胭脂還好,原料是一種叫“紅藍”的花朵和油脂製成的,又分面脂和口脂。黛粉調和之後,用來畫眉。一般的妝粉,是用上好的白米細心地磨成粉,以此為原料製成。

    這種妝粉敷在臉上並不服帖,容易掉落,笑的時候尤其驚悚。上等的妝粉是一種鉛粉,將白鉛化成糊狀的面脂,吸乾水分,碾成粉末或做成固體的形狀。

    皇家監製的妝粉,因手藝好,能把白鉛化的非常濃,敷臉的效果很好,根本就是有市無價,只供給宮中受寵愛,位份高的妃嬪和得寵的親貴人家。

    琬瀠絕對不要用這種慢性自殺的東西,奈何白醫女,呂醫女也幫不上忙,一直以來妝粉都是這種制法。琬瀠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代替鉛粉。

    每日淨臉之後,只用明珠養顏膏代替面霜,再調和了胭脂,運出淡淡的腮紅,再用黛筆細細描畫眼線,稍微打出一點眼影。任誰看了都說是個明豔的美人。只有琬瀠心裡,簡直是淚牛啊淚牛!

    米有護膚水、精華液和潤膚乳,姐忍!反正珍珠粉夠滋潤。米有粉底液,姐忍!反正姐不是蒙古人,沒有毛孔粗大的皮膚問題。米有成品腮紅眼影。姐還可以忍,有差一點的替代品,只當考驗素描技巧了。可是米有隔離霜,姐忍無可忍啊!啊!啊!誰不知道,粉塵輻射對皮膚傷害最大。

    這個時代沒有電子輻射,但是陽光裡有紫外線啊!更何況,道路狀況不容樂觀,粉塵也不少啊!如果這不是清代,姐真想COS一把電視劇,戴個面紗啊!琬瀠忍著心中的瀑布淚,讓侍女梳好頭髮,儀態萬方的站起來,準備和佟夫人一起出門。

    佟夫人帶琬瀠去的是廣濟寺,始創建於宋朝末年,元代毀於戰火。直到前朝景泰年間,曾慧、圓洪二位法師籌款重建,就是如今的弘慈廣濟寺,累世有名僧出現,據說靈驗非常。清初恒明法師在此開壇傳戒,如今經常有高僧道廣濟寺互相論證闡述佛法。

    佟夫人先帶著琬瀠拜了天王殿、大雄殿,接著到了觀音殿求籤。琬瀠就知道,佟夫人這次來八成就是來替自己求姻緣簽。琬瀠的覺得自己的姻緣八成就連在順治那個彆扭小破孩兒身上了,真真是一朵爛桃花!

    這裡的簽如果准的話,八成不是什麼好話,佟夫人估計要失望了。還不如建議她求籤問問將來自己子女有沒有出息,說不定能得個上上簽。

    佟夫人一臉虔誠的拜了觀音,親自取了籤筒遞給琬瀠。琬瀠見佟夫人如此,也不好說是麼掃興的話。便也跪下搖了搖,擲出一支來。

    佟夫人又帶琬瀠來到解簽僧面前,捐了不少香油錢。那僧人約有三四十許,眼也不抬問道:“所求為何?”佟夫人答道:“求的是小女姻緣。”

    僧人漫不經心的接過簽,而後一頓。又看向佟氏母女,道:“這簽,這簽,好像沒有什麼解法……”

    佟夫人奇道:“怎麼會沒有什麼解法,明明是從籤筒裡擲出來的呀!”

    僧人答道:“這籤筒中又一百零八支簽再加上這一支,前一百零八支簽都各有各的解法,唯有這支,平時都稱作簽一百零九,沒有什麼解法,平時也沒有人擲到過,故而不知為何意。”

    琬瀠直覺今天解簽的結果不會愉快,這僧人八成要騙錢,剛才明明捐過香油錢的說。當即截斷二人道:“額娘,我再重新擲一次好了。”

    那僧人不悅道:“求籤哪有重擲之說,若人人都如此……”

    琬瀠不高興的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好。”

    僧人支支吾吾,無話可說。琬瀠拿了籤筒,又擲一次,還是簽一百零九,再擲兩次亦然。琬瀠覺得十分無語,決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深吸一口氣對佟夫人說:“額娘,這簽應該本就沒什麼說法,許是要萬事隨心的意思吧!額娘,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佟夫人說:“要不然我們再去其他寺廟問問。”

    那僧人聽了,竟是攔著不讓二人離去,道:“貧僧解簽解了三十多年,無有人不誇我解的准。我且帶你向方丈求教。”

    於是帶二人走向方丈禪房。琬瀠並不想答應,奈何佟夫人已經跟去了。路上,聽那僧人說方知他是方丈的嫡傳弟子行音,本來這解簽之事用不著他來做,只因他酷愛占卜解簽,每隔一段時間,一定要去幫解簽僧的忙。

    佟氏母女今日是湊巧了。行音請小和尚通報後,得知方丈正接待貴客,請他們進去。琬瀠打量了一下禪房,明窗淨几,擺設簡單,但很有品位,一架古木屏風,端的是悠然清雅,如是是父親看見一定喜歡。

    兩位僧人相對而坐。見到佟氏母女,道了一聲佛號,佟夫人和琬瀠自是回禮。行音上前呈上木簽,向方丈把事情說了。二人都看了簽,神色莫名。琬瀠直覺要遭。

    其中一人道:“行音,你到南邊的架子上,取第二個木匣子裡面的那本《古今簽解》來。”

    又道:“貧僧玉光律,這位是我的師弟玉林秀。施主所求的這支簽有時五百年不得現世一次,故而常忽略其名,只稱之為簽一百零九。後來因了前朝成祖為燕王時的典故,被名為帝王燕。本寺自景泰年間建寺以來,施主是抽到這根簽的第一人,故而連行音這樣好學之人都不知此簽何意。貧僧僥倖知道此簽解法。行音翻到最後一夜,讀女子那一部分。”

    行音忙以方丈所說,讀道:“簽一百零九,本無名,後因機緣名之為帝王燕。若女子得之,詩雲,翩翩緋凰天上來,桂殿蘭宮朱門開。日邊紅杏倚雲栽,一笑長樂憶滄海。其女夫君子嗣,皆貴不可言。主旺夫旺子,家國大興之兆。

    琬瀠覺得自己有當神棍的潛質,都進化成直覺系了。

    慢慢看著三人說:“大師慈悲,請憐小女子有所苦衷。今日之言,出而之口,入我之耳,便如塵埃隨風,不惹明鏡之台。”

    玉光律道:“施主頗有慧根,自當如施主所願。”

    琬瀠福了福身,和佟夫人離開了。出了門口,和佟夫人說:“除了阿瑪,誰都不要說。”佟夫人早就被發生的事驚呆了,連忙點頭。

    琬瀠自是不知當才的舉動都落在一人眼中。那人只覺琬瀠紅衣瀲灩,眉眼飛揚,明豔妖嬈不可方物。

    若是一個美貌的女子,人們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她的容貌。而那女子有所不同,讓人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周身的氣質,第二眼才能看到姣好的姿容。度其通身氣運,再過幾年不知是何等絕代風華。

    一個女子如果過於妖豔嫵媚,就容易帶了風塵之氣,雖惹人戀慕,卻不免讓人心中輕視,任為是禍水歌女之流。

    而她的氣質太盛,帶著自相矛盾的雍容淩厲和妖嬈,使人不自覺忽略了她那過於近妖面龐,只能窺見淡淡的風情和嫣華。

    她看著玉林秀三人時,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壓,帶出的殺伐金石之意,在禪意包裹的氛圍中,如異軍突起,極為清晰,使人敬畏而不敢反抗。想必就是因此,玉林秀三人才答應下她那近乎無理的要求。

    琬瀠離去後,玉光律和玉林秀都起身看向屏風後,一個十三四歲男子慢慢走出。看著行音手中的書到:“幾位師父可否將此書借於我看?”

    玉林秀答道:“陛下請便。”

    那男子慢慢地看著書,而後漫不經心的說道:“行音師父不如拿籤筒來,為我解上一簽。”

    玉光律宣了一聲佛號道:“那位女施主是無心得之,而陛下卻是有心求取了。”

    “哦。”那男子淡淡的答道,若有所思,看著琬瀠離去的方向出神。

    行音急道:“陛下可是要查找那名女子?可是……”

    那男子笑了,一室的氣氛都鬆散下來,答道:“自然要給幾位師父面子的。她是滿洲格格,到了年歲自要參加選秀的。”

    又道:“我可是來找幾位師父聆聽佛法的呢。玉林秀師父不如繼續。”

    這邊琬瀠母女回到家,找了佟圖賴,在書房商議。

    佟圖賴道:“你自小聰穎,管家理事就不必說了。朝堂上的事,你經常開的比許多大臣還清楚。有幾回你勸我的話,便是向阿瑪這般年紀的人也想不到。阿瑪一直知道,你將來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福氣娶的到的。若是王公貝勒家,我也不擔心你會受委屈。如今這簽上說的,將來竟是要留著那個地方。哪裡的人又豈是好相與的。且不說皇后出身高貴,又有嫡親姑母和蒙古四十九旗支持。太后可是經歷三朝,什麼沒見識過?”

    佟夫人緊張道:“要不然去求了簡郡王,能不能讓琬瀠免選?”

    佟老爺嘆了一口氣道:“如今皇上好佛法,那玉林秀最是與皇上相近。他雖答應了不說出去,但也得堤防一二。琬瀠若真免選,嫁了他人,誰又知玉林秀怎麼想,怎麼做呢?為今之計,只等選秀有了結果再說。若真是留在了那個地方,阿瑪免不得到諸王貝勒府上多請安走動。皇太后偏愛出身蒙古的妃嬪,諸王貝勒滿洲勳貴也並不是沒有怨言的。只是平素都不表現出來罷了。琬瀠你也不必過於緊張,也不要故意做什麼。選秀之事順其自然,全看天意了。”

    琬瀠心裡想,姐一點都不緊張,姐剛穿過來的時候不淡定過了。現在早就有覺悟了!


   
第十一章 備選

    很快到了選秀的時候,佟夫人整天急急忙忙地替琬瀠打點各色需要的物事,又交代選秀的過程,要琬瀠不必緊張。

    因琬瀠之前求的簽,佟氏夫婦便請了簡郡王的福晉給琬瀠講解選秀的情況。佟夫人帶著琬瀠對著簡郡王福晉福了福:道“卻是打擾福晉了。只因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如今很是放心不下,只能求了福晉給她分說一二,求個安心。”

    簡郡王福晉忙扶了佟夫人起來,道:“表姐客氣了,又不是外人。瀠姐兒也是王爺和我看著長大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想把女兒嫁給相近的人家,將來好照拂一二。聽說當年姨媽給表姐選婆家的時候,也是如此。千挑萬選,找了佟家。佟大人長輩兄弟俱無,這些年誰不說表姐有福氣。只是,如今瀠姐兒出落得更比表姐當年還要出挑。就是想被撂了牌子也是不易的。只看瀠姐兒的容貌,咱若真是使些手段,不到三選就撂了牌子,將來也有人講閒話的。王爺早些年就說,瀠姐兒面上不顯,但心裡是極有注意見識,是個有福氣的,表姐且放下心。這選秀裡面確實有些門道,我且給瀠姐兒講一講。”

    佟夫人和琬瀠自是謝過不提。

    簡郡王福晉又道:“選秀歷來講究三點。必是出身八旗,必要血統純正,又講究門弟高於品德,品德高於樣貌。這些瀠姐兒都不需擔心的。還有幾點要特別注意的。這第一個是驗身嬤嬤。有的黑心腸,不得了銀子,下手重,平白折騰人家的女兒。只是這個瀠姐兒也不消擔心。不說憑著佟大人的面子,咱們王爺也早早地給內務府遞了話,瀠姐兒到了裡面只走個過場,必不叫外甥女受委屈的。第二是已經打聽了,秀女們或是住怡景軒或是住儲秀宮。看這屆秀女的人數,儲秀宮尚無妃嬪,住在儲秀宮的可能到大些。倒是不比家裡,要防著其他秀女起什麼壞心思。再一個就是,二選的時候是宮妃主持,到時打扮的稍微不那麼惹眼。要是太好了,恐被拿了個錯,攆出去,那卻真是丟了顏面了。再一個小選的宮女要想進位,只能答應、常在一級一級的升。大選的秀女,最低是答應,高的可以是嬪,直接封妃也是有的。只是如今太后心向娘家,後宮妃嬪多出自蒙古,皇后又不是個好性兒的,只恐這次選秀的位份都要壓低。”

    又提點琬瀠這一屆比較出彩的秀女。先說了納喇氏和烏蘇氏家的兩個格格、又提到了顎碩家的烏雲珠格格。

    這是琬瀠來到清朝之後第一次聽人提起烏雲珠,就問了人們對她的評價。

    簡親王福晉道:“這一年你只顧著在家學規矩,不曾怎麼出門,所以不知道最近京中各家都在議論她呢。烏雲珠的母親,原是南邊的漢人寡婦,被顎碩擄了來,沒怎麼反抗便成了顎碩的妾室。據說她娘家哥哥知道後,一時羞憤,竟自盡了。烏雲珠從小就被她那漢人額娘教導琴棋書畫那些蠻子才學的東西。”

    言畢突然想起濟度提起過別人大都不知,但琬瀠也學過這些東西,便一時不知怎麼接著說。琬瀠不在意的接道:“我原對這些好奇,也請過師傅的。終究不過無事打發時間的東西罷了,倒不如咱滿家格格的騎射有意思呢。前幾年鼇拜大人送我一張弓,當時還拉不開呢,如今倒是不費什麼力氣了。要再和丹珠、訥敏去打獵,就要輪到我拔頭籌了。”

    簡郡王福晉接著說:“這才是正理呢!那烏雲珠格格,就是個嬌弱的,與騎射上根本不擅長。原先顎碩的福晉並不帶烏雲珠出來,去年她過世了。顎碩把那漢人的妾扶了正。顎碩如今兩個兒子都是原配所出,據說那漢女身體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只養了一個女兒就是烏雲珠。烏雲珠知道了不少南邊的花樣打扮,傳出了不少,花邊啦,桃花妝的,如今京城倒有一半人家知道她。你倒不用放在心上。”

    簡郡王福晉像是看不起烏雲珠的出身。董鄂也是滿洲大姓,不過也有本家和旁支之分。

    如佟姓,算得上本家的只有兩支,一是太祖元妃出身的那一支,另外就是佟養正和佟養性兄弟倆傳下來的這一支,便是琬瀠家和琬瀠堂叔家了。

    顎碩是出身董鄂氏的較遠的旁支。琬瀠想只是簡郡王福晉也好,還是其他宗室貴婦也好,又哪能想到,烏雲珠再嫁之後還能成為順治寵冠後宮的皇貴妃,見到了還要行禮跪拜呢。

    佟夫人和琬瀠謝過簡郡王福晉,便回了家。佟夫人替琬瀠準備了一小袋金銀錁子。先讓琬瀠自去挑選要帶著的首飾,又拿出幾支金簪銀簪和鐲子。

    琬瀠見道:“額娘,我嫌純金的帶著晃眼,素來不肯帶的,你做什麼準備這個?”

    佟夫人道:“我的兒,額娘哪裡不知道你不像別家的格格,素來不愛純金搶眼的首飾,只喜歡珠翠寶石的華貴,東珠珊瑚的柔媚和鈿子發冠的耀眼和羊脂白玉的素雅。這可都是你自己說的,真是個挑剔的,額娘記著呢。這些又哪裡是要你自己帶呢?這簪子鐲子分量合適、留著你打賞人呢。”

    又仔細吩咐了,哪些人要打賞,打賞多少,又要和其他秀女比著。太輕了,底下人看不起,便不肯用心服侍。太重了,又有人說是顯擺邀買人心。太重太輕都不行。

    這些收拾妥當以後,第二天又帶琬瀠去綢緞莊挑選衣料。佟家也有綢緞莊,但這一家卻是京城最出名,手藝最好的。

    以佟氏的眼光自然是單單挑選華貴的布料,特別是一匹大紅綢緞,織著花鳥牡丹的暗紋,顯得華美而不媚俗。

    琬瀠心裡發苦,以後什麼時候再能穿紅色還不一定呢,要被人說成僭越可不得了。

    掌櫃又讓夥計抱了粉紅、粉藍、鵝黃、淡紫的料子來,道:“這都是本店上好的布料,格格穿這樣的料子才真顯得嬌俏呢!”

    佟夫人和琬瀠都看不上眼。琬瀠打量著這些料子,隨意說道:“掌櫃的還不把好的拿出來,這時候藏什麼藏呢。”

    掌櫃的一凜道:“格格端的是好眼光,因貴重的布料,怕沾灰弄髒,都在後頭收著呢。”

    又趕緊打發幾個夥計去取來。先是一匹桃紅的綢子,且染得深深淺淺。

    掌櫃解說道:“這花紋端的不易染成,一個不小心染得不好,看起來只像是染得花了。像這一匹,如此光鮮,恰到好處的真是不多呢。”

    這時樓上又上來了一個年輕小姐,帶著個小丫鬟。此時掌櫃又拿出幾匹,有寶石藍刻金的,又有一匹紫絨織銀的,還有一匹細細的白色棉布,燙染煙雨柳色的圖案,都是別家見不到的。

    夥計又抱來一匹十分出眾的料子,月白的薄綢,織著同色芍藥紋的暗花,很是明豔。

    琬瀠終於看到一個比較滿意的,正要拿過來。一個輕軟悅耳的聲音道:“這匹拿給我看看。”

    佟夫人剛才只顧著把料子往琬瀠身上比劃,沒注意到後來進來的女孩也轉到這邊了,心裡很不高興,臉上就帶出三分顏色,又見琬瀠半天只看中這匹便道:“到是我們先來的。”

    夥計很為難。那姑娘又甜甜的說:“是我唐突了,只顧著看料子呢,我看這位妹妹穿桃紅的顯得人比花嬌呢。”

    琬瀠打量那個姑娘,容貌姣好,清雅如柳,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琬瀠也有些楚楚憐憐的感覺,只不過混雜在華貴明豔殺伐淩厲之中,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

    這時掌櫃說道:“這是顎碩大人家的烏雲珠格格呢!最是又眼光的,本店最好的料子都在這了,只是這月白的綢料只有一匹……”

    原來她就是烏雲珠呀!琬瀠不覺笑了。琬瀠本就極美,不過她的氣質常使人不敢直視她的容貌,這一笑,周身的氣場都柔和下來,方顯出姣好的顏色,猶如百花絢爛盛放,一時把滿屋明豔的衣料都襯的黯淡了。

    所以琬瀠還是比較喜歡大紅。其實很少人知道琬瀠還喜歡黑色。只有赤色和玄色,一個明豔絢爛,一個低調淩厲,都是不會被任何顏色壓下去的,即使象徵無上權利的明黃也不可以。

    琬瀠用著近乎誘惑的語調輕聲說道:“烏雲珠姐姐這就看到這裡了嗎?興許等下去會有更精彩的出現。”

    烏雲珠覺得這話很奇怪,但還是答道:“我很喜歡這匹月白的薄綢,就不繼續挑了,其它的都讓給妹妹就好了。”

    琬瀠奇道:“只挑走自己喜歡的,其它都留給我?”

    烏雲珠不清楚琬瀠是指責還是別的意思。不過不等她反映,琬瀠接著淡淡的說:“雖然我先看上了這匹料子,不過姐姐喜歡,就給你好了。我是從來不缺耐心的。”

    烏雲珠同樣不很明白琬瀠說不缺耐心是指不缺耐心挑選衣料還是其它什麼,不過依然有禮的倒了謝,去和掌櫃說,做成什麼尺寸,怎樣裁剪,用什麼樣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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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5 AM

第十二章 初選

    佟夫人道:“瀠姐兒看看這匹寶石藍刻金絲的,也不錯的。”

    琬瀠不語,待到烏雲珠離開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掌櫃的說:“掌櫃的,還有更好的,拿出來吧。”

    掌櫃老臉一紅道:“原也還有一匹,是不想拿出來的。只因這料子的方子已經失傳了,便是我這綢緞莊每日經眼這麼多料子,再找不到向那匹的了。”

    說罷親去抱了一匹布料來,小心翼翼的展開。道:“以前我還做小學徒的時候,就聽老師傅提過一種天水碧的綢料,最是明豔雅致,只是方子卻失傳了。這匹是前朝仿天水碧所致,顏色稍深一些,是湖水綠的,又織了水紋刻絲。格格請看,這料子在陽光下,不同角度,樣子不同,看起來可不就向水波在動麼,比起天水碧也不差什麼了。只是這方子也是失傳了。如今我敢說,整個京城也只找到這一匹了。”

    琬瀠向著佟夫人道:“額娘,就要這一匹如何?”

    佟夫人在剛拿出來的時候,就看的目不轉睛了,如今自然同意。

    掌櫃的又說:“格格可以在這把衣服做好?剛才烏雲珠格格要的花樣子,我們這兒都有。好多秀女都到我這裡打聽,爭著按烏雲珠格格傳出來的花樣款式做衣服呢。”

    琬瀠只笑著看那掌櫃,只看得他說不下去了。

    那掌櫃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道:“看我這張嘴,佟格格家裡,針線上什麼人沒有呢。”

    琬瀠讓下人給他遞了錠銀子道:“把那匹紅的和湖水綠的包了帶走,那桃紅的,按你說地做一件。”

    又盯著掌櫃的淡淡的道:“要再有格格秀女來做衣服,你只管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告訴她們這屆秀女烏雲珠格格最出挑。不但長得好,心思也靈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若有人來打聽我做了什麼衣服,只管說那件桃紅的。”

    掌櫃叫琬瀠看的直冒冷汗,連忙答應了。

    琬瀠走後,掌櫃抹抹汗,對夥計說:“那佟格格不知家裡怎麼教的,叫她一瞧,愣是比見了皇帝老兒還緊張呢。”

    倒還讓琬瀠說著了,烏雲珠離開後,跟小丫頭說道:“你等下找人打聽一下那是哪家的格格,還有這回做的什麼料子,什麼花樣。她也是個出挑的呢,將來好多親近親近。”

    每到準備挑選秀女的時候,先由戶部奏報皇帝,奉旨允准後,立即行文八旗都統衙門,由八旗的各級基層長官逐層將適齡女子花名冊呈報上來,到八旗都統衙門匯總,最後由戶部上報皇帝,皇帝決定選閱日期。

    佟圖賴正兼著漢軍正藍旗的都統一職,自是早早地知道了選秀的時間。到了那天,佟夫人帶著琬瀠坐了騾車,到了神武門外,看著琬瀠和其他秀女一樣,穿了藍布褂,背著包袱排隊等著宮門開啟後,由宮中太監的引導,按順序進入順貞門,很是掉了不少眼淚。

    倒是琬瀠安慰佟夫人道:“額娘莫要傷心,額娘當年不也經過這一遭的嗎?女兒自當好生照料自己,額娘且回去吧。”

    佟夫人道:“我兒不要掛念,只顧著自己就是,額娘待你近了宮門再走。”

    琬瀠進了順貞門,胸口帶了個小牌子,第一行寫著秀女佟琬瀠和生辰八字。第二行寫著父禮部侍郎漢軍正藍旗都統佟圖賴,第三行有寫著祖父佟養正。

    進了順貞門以後,先有小太監監察了包袱裡的東西,然後就有嬤嬤來給秀女驗身。琬瀠十分反感,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看著前面進驗身房的秀女,有的委屈的哭著跑出來,有的一臉害羞低著頭出來。

    琬瀠進去後,兩個嬤嬤迎上來道:“是佟大人家的格格嗎?王爺早就打了招呼了,格格只在裡面坐一會,時間差不多了就能直接出去。”不用檢查身體當然高興,若是單憑佟圖賴的面子肯定是不行的,卻是多虧了濟度。

    於是打賞兩個嬤嬤一人一個分量十足的金鐲子,兩人都喜不自勝,直道琬瀠有福氣,必能選中留著宮中。琬瀠出來以後,看見烏雲珠也從另外一個房間一臉紅暈的出來了,看見琬瀠還不忘過來打招呼。

    琬瀠更加確定,在這裡沒有權利地位只能受委屈,有了權利地位就能讓別人受委屈。

    這一關算是初選,只剔除身體方面有明顯不合格的秀女。其他秀女都帶往儲秀宮。

    儲秀宮的管事嬤嬤將秀女們安排入住和宮女服侍。順治年間,選秀人數還不是很多,每個秀女都有一個宮女服侍。

    待到秀女們把東西包袱歸置好,管事嬤嬤把大家叫出來說:“如今,奴婢稱諸位一聲小主,只是諸位現在還不是奴婢的主子,有什麼不好,奴婢還是管教得的。諸位暫且住下,和睦相處,學好規矩。待二選留了牌子,才真正算的上是主子了,這點奴婢也不多說了,每日起床時間自有規定,卯時起床,半個時辰內洗漱用飯,辰時半,嬤嬤們開始叫規矩。不懂皇宮規矩的小主們不用擔心,嬤嬤們自會從頭教起。已經在家學過規矩的小主們,再辛苦一回,跟著聽一遍,宮裡嬤嬤講的更細緻些。”

    訥敏也是這回選秀,不過兩人沒有分在一起住。和琬瀠住在一起的是董鄂氏本家的格格金蟬,是個活潑愛笑的女孩。

    兩人互相認識了,金蟬又問琬瀠在家喜歡什麼,琬瀠到:“我倒是很喜歡去莊子上打獵,只是額娘嫌我還小,總拘著我,不過兩三個月鬆快一回罷了。”

    金蟬道:“我也是喜歡莊子上呢,更比咱們在關外的好得多。你聽說沒有,這次有叫烏雲珠的也是一起選秀的。”

    琬瀠道:“我額娘之前帶我到綢緞莊選料子,她也帶著個小丫鬟去。掌櫃的都認識她呢!這道她是最有眼光的,傳出來許多花樣子,我看這回許多秀女帶的衣服都鑲了各樣的花邊,據說就是烏雲珠格格最先想出來的呢。聽說她不是你們董鄂家的格格嗎?該是你堂姐妹吧。”

    金蟬氣道:“我哪有福氣有那樣的姐妹。她阿瑪立一個漢女做福晉,惹得大家笑話。知道的明白不過是董鄂家的遠支,不知道的還不定認為我們董鄂家都不懂規矩呢!這次回去再給阿瑪說說,不能輕饒了顎碩。”

    琬瀠道:“好了,是我說錯了,我又不知道,不過是聽人都這麼說罷了。我以前就聽說過你,我還看著你們董鄂家的面子,讓給她一匹料子呢。明兒,我給你介紹個朋友,你們必是說得來。是布占泰大人家的訥敏格格,姓瓜爾佳。如此,你可不許和我氣了。”

    金蟬道:“也罷,這回且饒了你,端看明天訥敏格格如何。”

    第二天,學過規矩散了後,琬瀠果然把訥敏找過來,介紹二人認識,二人性子相合,一回便唧唧咋咋的說起來。

    琬瀠打趣道:“好你們兩個,好心介紹你們認識,到把我扔一邊了。”

    訥敏不依,就來呵琬瀠的癢癢。三人笑鬧一回,金蟬道:“我原先也聽說過你們兩個,瓜爾佳家的訥敏格格和佟格格,說是都極擅騎射的。只不過,總也沒碰見過。”

    訥敏道:“就是呢,咱們這些人都是互相聽說過的。滿洲的格格們,互相做客,大都是認識或知道的。只是巧了,你金蟬格格的事我們不也聽過,只是出去玩這麼多回,硬是沒碰見過,倒是和依勒佳、丹珠玩的好些。”

    琬瀠道:“要讓我說,咱們在外面這麼長時間沒見過,才到這,就認識了,可見是現在緣分才到呢!”

    訥敏有些難過的說:“可惜丹珠嫁到察哈爾蒙古去了,不然你們兩個也定是投緣的。”

    金蟬勸道:“察哈爾阿巴亥旗強盛,又是經常朝見的,必是再能見到的。倒是少不得你們倆做個中人,介紹我們認識呢。”三人又商議了這幾天怎麼過,怎樣打賞下人,二選怎麼樣等等。

    到了二選的時候,金蟬穿了件橙色綃花的袍子,又仔細化好了妝了,全套紅寶石的首飾。越發顯得嬌俏豔麗。

    琬瀠看見了,忙道:“快換下來,你不怕……”

    金蟬道:“額娘自是和我說了。只是我規矩禮儀自又沒有錯的,怕她作甚。”

    琬瀠道:“我這有一種粉,是摻了人參配的,抹在臉上顯得皮膚有些黃,也稍微粗糙些,實際上最是有好處的,你快塗些在臉上。”

    金蟬不依道:“我偏要打扮的美美的,要她們看看董鄂本家的格格是什麼樣子的,天下又不只一個烏雲珠。”

    琬瀠見狀,就由她去了,反正以金蟬的家世,二選是不會撂了牌子的。二選的宮妃是謹妃,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論輩分還是皇后的姑姑,只是不如皇后是孝莊的親侄女,所以才封了妃。

    琬瀠想以前電視劇上只有一個謹貴人,卻沒有聽說謹妃,可見電視劇是經過加工的,不過幸好自家事先打聽過了。

    訥敏和琬瀠在先,都順利的被留了牌子。又看見烏雲珠今天打扮的也不很起眼,便知道她也不是純純的小白兔一類。

    等到金蟬時,謹妃見金蟬年輕嬌俏,便很不高興,又見她回話時神采飛揚。不見謙卑,於是就要撂了金蟬的牌子。金蟬不忿頂撞了幾句,謹妃大怒,要人責打金蟬十板子。

    琬瀠見了,和訥敏示意了旁邊的幾個秀女,一起出列求情。謹妃身邊宮女見狀忙也跟著求了情。

    謹妃見琬瀠幾人態度良好,就道:“這回就不罰你,只是牌子斷不能留的了。你也不要仗著董鄂氏是滿洲老姓,我們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也不是好欺負的。”

    選秀一結束,金蟬就哭著跑回去了。琬瀠、訥敏忙跟著去勸。

    琬瀠道:“你也莫要哭了,之前你非要和烏雲珠爭一口氣,不聽人勸,如今卻在這哭,就不怕傷了身子?”

    金蟬道:“我就是不高興有些人整天烏雲珠長烏雲珠短的,我就不喜歡她。”

    琬瀠哭笑不得,道:“你看整個京城,嘴裡誇著烏雲珠好的,心裡卻不一定看得起她,更不用說嘴上就說著說她不好的了,你一個董鄂本家的格格跟她計較什麼。”

    訥敏也忍不住道:“謹妃也太過分了,真不把咱滿洲看在眼裡了。蒙古倒是囂張。”

    琬瀠道:“你小聲點!太后心向娘家,你不見宮中妃嬪多出自蒙古,又有多少是出身滿洲的。咱們滿洲貴女就是過了選秀,也不過給個不高的分位,蒙古的女子一來就是封妃封嬪的。”

    這時烏雲珠也過來看望金蟬。金蟬是好強的,就收了眼淚。若是以前,金蟬定是要說烏雲珠來看笑話,肯定要鬧上一場。聽了琬瀠的話後,就不冷不熱的說幾句話把她打發了。

    金蟬很快收拾好走了,琬瀠想到:蒙古妃嬪要都像謹妃這樣,也怨不得順治不喜歡,今天這根本就是打了滿洲貴族的臉,也等於打量順治的臉。

    琬瀠原以為,金蟬必是要留牌子的。金蟬是老來女,幾個哥哥早就出仕,父兄在朝中都是得力的,比佟家更勝一籌。

    況且,不像琬瀠祖父早早戰死,金蟬祖父還健在,是太祖時的老臣,就是諸王貝勒都要給些面子。金蟬如今就是被撂了牌子也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只是謹妃這話一出,必是要結仇的。要論實力,科爾沁在蒙古四十九旗中也不過中上,至少比不上阿巴亥蒙古,只不過科爾沁出了哲哲和孝莊兩個罷了。

    孝莊如是精明的,罰了謹妃,在多加賞賜還好些,只是這樣董鄂家就是不計較了,滿洲大臣們心存芥蒂是肯定的了。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第十三章 選秀

    複選被留了牌子的秀女可以參加由皇帝和皇后主持的最後一次選拔。這時候些秀女或入宮為妃嬪,或指婚暈皇親宗室,即使自行聘嫁嗎,也很容易找到較好的婆家。

    卯時的時候,琬瀠便被貼身侍候的小宮女叫醒,看看外面天剛剛亮。這一天,對於秀女來說十分重要,無不早起梳妝打扮,務必要打扮的盡善盡美,又不能衝撞了貴人,正紅、黃色是不能穿的。

    琬瀠取出從家中帶來的湖水綠的旗裝,用乳白米黃色的絲線秀出大朵大朵的蓮花,自上而下,由花骨朵到含苞待放,再到半放,最底下裙擺部位正是盛放,搭配碧綠絲線繡出的荷葉和湖水綠的水紋,隨著腳步行走而瀲灩搖曳。

    兩袖則繡著隨風飄零搖擺的花瓣和小巧的蓮蓬。衣服用白色狐狸毛滾邊,腰部稍微收腰掐邊,整個看起來既清爽又可愛。

    今天算是正式場合,仔細地梳出了小兩把頭。髮髻正中央用了孔雀藍的鈿子,左邊簪了一個紅珊瑚鏤空的簪子。右邊一角垂了粉紅東珠的流蘇。左手打了個紅珊瑚的鐲子,右手手腕只拿紅繩子鬆散地繞了兩圈,愈發顯得雙腕白皙幼嫩。

    秀女們要先在儲秀宮的院子裡清點人數,再由太監嬤嬤們待到正殿,分成七個或八個一組,任皇帝皇后挑選。

    琬瀠帶上象徵秀女身份的銅牌,便出了門,一眼見到院子中最顯眼的一個就是烏雲珠。烏雲珠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裝,頭上綰了白玉的簪子。

    有道是要想俏,一身孝。選秀自然不准穿白色的衣服,不過烏雲珠穿的這身也差不離了,烏雲珠比琬瀠大了一歲,身材發育的更好些,越發顯得身段嫋娜,惹人憐愛。

    烏雲珠看見琬瀠來了,打了聲招呼,繼續溫婉的聽著旁邊其他的秀女說話,偶爾附和一二。琬瀠也淡淡的應了,與相熟的秀女的站在一起。

    要說琬瀠和烏雲珠可以算這一屆秀女中最出色的兩個了,只是琬瀠不像烏雲珠那樣和許多秀女相處甚歡,連宮女小太監們都稱讚烏雲珠為人大方好相處。

    琬瀠自是知道這種情況,不過認為沒有必要去刻意交好其他秀女,選秀一過,估計大都各奔東西,沒有多少交集。

    而且琬瀠私下裡認為,歷史上的董鄂妃死的那麼早,也和她“左右趨走,無異女侍”有點關係,現在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到了時辰,便有人來把秀女分組,帶去體元殿面見皇帝、皇后。琬瀠在烏雲珠前面兩組。

    琬瀠到了體元殿外等候,見前面的秀女一組組的進入殿內,出來的時候,有的欣喜,有的沮喪。不久輪到琬瀠這一組了,進殿后由小太監引至固定的地方站好,再按教引嬤嬤所說服了萬福。

    然後便聽到有聲音道都抬起頭來。琬瀠抬起頭,快速的掃描了一下殿內,孝莊皇太后並不在。皇帝與皇后並著其上,旁邊側坐著年紀三十餘的婦人,看打扮應該是皇太極的麟趾宮大貴妃囊囊福晉,如今的貴太妃,出現在這裡,應該是因為博穆果爾已到了指婚的年齡,可惜她千挑萬選,最後挑了個喪門星。

    順治帝福臨此時十五六歲的年紀,微胖,不算帥,但也不差,還好這比壯實的滿洲大漢好接受多了。

    順治眉骨有些隆起,琬瀠私心認為他與皇后還是很與一點夫妻相的,眉眼倨傲。

    這位皇后是由多爾袞為順治定下的。《清史稿后妃傳》記載:世祖廢后,博爾濟吉特氏,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女,孝莊文皇后侄也。後麗而慧,睿親王多爾袞攝政,為世祖聘焉。順治八年八月,冊為皇后。上好簡樸,後則嗜奢侈,又好嫉妒,積與上忤。

    皇后娜木鐘確實容貌豔麗,帶著野性不羈的美,猶如怒放的玫瑰,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不比烏雲珠差多少。如果自己是男人,肯定更喜歡娜木鐘勝過烏雲珠多矣,真不知順治有那點不滿意。

    這幾個掃眼的時間,坐在上面的人也在打量下面的秀女。目光無疑落在最出色的一個身上。

    琬瀠正是十三歲豆蔻清純的時候,偏偏眉眼之間、舉手投足之處渾然天成地帶出了一抹極妖嬈的風情,再加上前世養成的氣質,今生任誰都只能說是與生俱來地位雍容華貴,而非風塵的妖媚。

    琬瀠若是挑起眉頭,眼角自然上挑,便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煞氣,令人不敢與之對視,方知道這女子內秉風雷之性。只是她此時斂眉垂目,人們便道是一個花柳之姿的美人。貴太妃顯然很滿意,但抬頭看了看順治,發現他頗為專注,目光充滿興味,便沒有說什麼。

    這半天,順治看上的秀女,皇后不喜歡,百般挖苦刁難,皇后挑選的秀女,無疑順治根本就看不上眼,帝后二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僵,此時看到琬瀠便十分高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父親是誰?”

    琬瀠不但的容貌與前世無二,聲音也是相同,很有特色,說話時清冽的音質中纏繞了絲絲縷縷的媚音,讓人聽起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說不上清冷,也說不上妖媚嬈,又好像二者皆有,只要聽了一次就很難忘記,並非刻意訓練,實在是兩輩子都是天生如此。

    琬瀠不急不徐開口道:“臣女佟氏琬瀠,父為漢軍正藍旗固山額真佟圖賴。”

    順治又道:“佟圖賴朕知道。你父親多次出征,屢建功勳,卻是辛苦了。”

    琬瀠答道:“臣父為國分憂,且皇上多有賞賜,不過以報君恩而已,並不辛苦,”

    皇帝的表揚不是隨便接受的,順治你是給姐設圈套還是怎麼滴,姐可是在這站了半天了。

    順治接著說:“朕看你很有點眼熟。”

    琬瀠心裡哀嚎,這難道是順治版的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卻是琬瀠誤會順治了,當時琬瀠去廟裡求籤,給解簽的人便是玉光律,當時大婚過後,帝后不和,生活苦悶,順治去找玉林秀談論佛法,因琬瀠求的簽很特別,很多年都不一定出現一次,順治在屏風後很是打量了琬瀠幾眼,當時就很有觸動。

    過了一年,她的眉眼張開了,今天穿了湖水綠的衣服壓了壓通身的氣質,又低眉垂目刻意收斂,如非那獨特並且矛盾的,淡淡的一絲雍容淩厲和妖嬈,真容易讓人認不出來。琬瀠沒有注意到屏風後有人,自是不知有人在打量她,否則肯定會狠狠地瞪回去。

    順治也是記起來琬瀠是誰,只是當時的情況以及琬瀠求的簽,卻不能拿出來說。

    皇后娜木鐘很不高興地接聲道:“臣妾看她也很眼熟,是戲臺上的小戲子,還是樓樓子裡的……”

    順治斷然截住娜木鐘的話道:“皇后,注意你的身份。”

    然後也不待娜木鐘反應,就說:“佟氏琬瀠,封為佟貴人,居於景仁宮後殿。”

    接著就讓琬瀠和其他秀女退下了。皇后娜木鐘更是生氣,吵著皇帝不喜歡蒙古貴女,只愛那狐媚子的南蠻子,不合滿洲規矩。

    順治心裡也很生氣,佟家是滿洲大姓,太祖元妃就是佟佳氏,琬瀠是正宗的滿洲格格,你蒙古的女子只知道吵吵鬧鬧,整體在朕耳邊嘮叨要更看重蒙古王爺,蒙古血統高貴,漢人蠻子配當奴隸。

    朕的皇宮中已經填滿了出身蒙古的妃嬪,皇太后只縱容著娘家人,縱容的你們都忘了,朕是滿洲的皇帝,卻不是蒙古的傀儡,如今朕連挑選一個滿洲出身妃嬪的自由都沒有嗎?又想到謹妃二選時說的話,順治越發生氣,也和娜木鐘吵了起來。

    小太監把底下幾班的秀女領上來,見皇帝皇后正在為狐媚不狐媚的吵架,想起皇太后的囑咐,又見烏雲珠這班秀女多容貌出眾,就小聲回稟是否要領下一班。順治只顧和娜木鐘吵架,根本沒有看烏雲珠這幾班,揮揮手叫小太監領下去。

    琬瀠回到儲秀宮,得知此次所有選上的妃嬪,准其返家與父母團聚,十日之後再行入宮。琬瀠回到家中,全家都很高興。佟夫人更是有哭有笑,既為琬瀠被選中高興,又為以後不能經常見面而擔憂。

    琬瀠本來覺得貴人的位份很低,好在順治此時妃嬪人數尚少,景仁宮並沒有其他妃子。後來,家人打聽之後才知道,這次選秀,所封位份都很低。

    大概是因為太后偏愛出身蒙古的妃子,而皇后又極力壓低的原因,滿洲秀女此次多分為常在、答應、格格,貴人就沒有幾個,嬪及嬪以上更是一個沒有。

    滿洲大臣及親貴亦是頗有怨言。而烏雲珠也是如同歷史上那樣,賜婚給博穆果爾為妻。琬瀠很不明白順治為什麼會這樣賜婚。董鄂氏雖也是滿洲大姓,但烏雲珠的父親顎碩只是出身旁支,任內大臣,職位並不高。

    而且烏雲珠的生母並不是顎碩的原配,乃是顎碩從江南掠來的漢人,還是喪父的寡婦。顎碩原配嫡妻過世後,就將烏雲珠生母扶正。

    而博穆果爾是太宗十一子,正宗皇親,兩人門戶懸殊。貴太妃怎麼會同意這門親事?這卻琬瀠不知道了。貴太妃心氣極高,見順治把琬瀠封為貴人,便拿定主意要給博穆果爾挑一個不比琬瀠差的秀女做福晉。

    烏雲珠那幾組進了的時候,順治正與娜木鐘吵架,沒有留意,而貴太妃卻在旁邊看的清楚,一眼就相中了烏雲珠。記下了烏雲珠的名字,選秀結束就請順治賜婚了。卻怎麼也想不到這烏雲珠是博穆果爾的命中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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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6 AM

第十四章 入宮

    訥敏被指婚給一等伯李國翰之子為妻,李國翰漢軍鑲藍旗人,揚名于太宗天聰年間,是太宗、順治兩朝的名將。訥敏全家都對這門婚事非常滿意。

    於是琬瀠和訥敏相約去看望金蟬。因得選秀時金蟬頂撞宮妃,故而被禁足在家。琬瀠先到,去拜見了董鄂大人和董鄂夫人。

    董鄂夫婦忙避開道:“不敢當娘娘的禮。”

    琬瀠說道:“我與金蟬一見面就好像認識許多年一樣,人家說傾蓋如故就是這樣了,只當她是我相交多年的密友。訥敏今天也是要來的。我沒有姐妹,金蟬也是獨女,訥敏家女孩也不多,可不就是如同親姐妹一般。她生的出挑,心性也高,雖說當時已經勸過來了,我只擔心她回來之後想想又會傷心,怎麼都不放心,故來看看她。況且我還沒有入宮,世伯伯母若不讓我請安,就是不當我是自家女孩兒了。”說完,福了福身。

    董鄂夫人親把琬瀠扶起,道:“好好好!我只當我又多了個女孩兒。”

    董鄂大人道:“那天還真是多虧了佟格格和瓜爾佳格格,金蟬是個莽撞的性子,卻是讓你們操心了。”

    琬瀠道:“伯父只叫我瀠姐兒好了。那天我拿了人參粉讓她塗臉,雖是用了臉一時稍微黃點,但是最是養人的,金蟬只是不依,我本是想著必不會有事,也就沒有狠勸,誰又想得到呢?自家姐妹,自要互相扶持,不須道謝的。”

    董鄂大人從善如流道:“這幾天我把她拘在家裡,她正鬧脾氣呢,不肯吃飯。瀠姐兒等會兒勸勸她。”

    琬瀠道:“伯父才真是為金蟬好,那畢竟是博爾濟吉特家的貴女呢!等金蟬明白過來就知道伯父伯母為她的心了。”

    董鄂大人道:“金蟬若有你一半,我也放心了。金蟬定給了愛星阿,舒穆祿家了,就是令舅的父親鄭親王做的媒了。我和你伯母老了,以後你們姐妹互相多扶持吧!太后喜愛蒙古妃嬪,瀠姐兒進了宮行事小。不過也不必太過膽怯,墮了我滿人格格的名頭,咱滿洲勳貴可都看著呢!”

    琬瀠謝過董鄂大人指點,自去看金蟬。大家都是聰明人,只要點到為止就行了。不說濟度是表舅,只說是舅舅,董鄂大人也是個老狐狸了。只是說出這話也是有幾分真心了,若說支持自己和蒙古妃嬪爭鬥,倒真是假話了。

    不過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也不會不答應的。只不過董鄂家的勢力還真不容小覷。董鄂大人哲爾本可是開國五大臣之一,固倫額附何和禮的長孫,身上留有皇室血脈。何和禮議政的時候,科爾沁蒙古還是十分弱小,在察哈爾和後金之間搖擺不定。

    更何況,金蟬的祖父和碩圖還活著呢,那可是努爾哈赤的外孫啊,他的母親是東果長公主!瑾貴人竟會去得罪這樣的人家,這時多麼愚蠢呀!

    琬瀠一開始就知道金蟬將來的丈夫必不會差,卻也沒有想到會好到這個地步。愛星阿是揚古利的孫子。揚古利是太祖朝末年僅次於五大臣的將領,在太宗朝備受榮寵。

    愛星阿本人如今是領侍衛內大臣。領侍衛內大臣,衛皇宮之安全,非帝之信任者不可當也。和碩圖出面請鄭親王濟爾哈朗做媒定下這麼一樁親事,這兩家顯然是記恨上了孝莊和科爾沁蒙古,真是,真是太爽了呀!

    琬瀠到金蟬的屋裡的時候,金蟬正在大發脾氣,見了琬瀠來,忙把她讓進屋裡。

    琬瀠道:“你又發脾氣了,總不能拿吃飯的事開玩笑。早先有大把時間的時候咱倆不認識,如今認識了,我當你是好姐妹,卻又很快要分開。將來你嫁了人不知如何,我入了宮更不知會是什麼情況呢!你只看著咱倆好了一場的情分上,且愛惜著自己的身子。”說著便哭了起來。

    金蟬聽了這話,眼圈也紅了,遞給琬瀠一條手帕,把臉扭過去不看琬瀠,道:“你且擦擦眼淚,還是來勸我的呢!我和愛星阿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她母親也喜歡我。本來就是沒有這件事,也是要求見皇上請他三選的時候賜婚。你在宮裡,可多注意點……”

    互相收了淚,又洗漱一回。金蟬用了飯,訥敏來了。三人不免又互相勸慰一番。訥敏提議結為金蘭姐妹,於是都互換了信物。並且琬瀠提議,等丹珠回京,幾人再見一面,把她的那一份補上。

    雖說琬瀠起先因為金蟬的家世結交,當才的眼淚也是唱做俱佳,但金蟬和丹珠訥敏一樣講情義,故而很有幾分真心在裡面。

    像是依勒佳,家世和自身,不可謂不出色,也是自小的玩伴,可是琬瀠對她始終不來電。依勒佳許給班布林善為續弦,也是宗室皇親,這個名字琬瀠很熟,就是不記得在那裡聽過。

    十日很快就到了,宮中差人來接琬瀠入宮。琬瀠不能帶清娘入宮,囑咐佟夫人將來給清娘挑個好人家,並且從自己的私房中給清娘留了一份嫁妝。

    又請佟夫人幫忙照看小湯山的莊子,裡面的人儘量不要動。又從兩位醫女哪裡拿了些防身之物,收拾好首飾衣物,然後就上車了。

    離開的時候,佟夫人和清娘泣涕漣漣,但仍強顏歡笑。佟圖賴和佟國綱,一臉不捨,只強忍著囑咐琬瀠到了宮中不要掛心家裡,服侍皇上,好好照顧自己為重。

    佟國維還不到六歲,只知道自小就照顧自己的姐姐要離開了,抱著琬瀠的腿哭著不肯鬆手。佟國綱已經十八歲了,補了宮中三等侍衛的缺兒,紅著眼圈抱回佟國維。

    琬瀠坐上車,想起佟圖賴昨晚把自己叫到書房遞給自己一打銀票,不厭其煩的叮囑各項事宜。

    琬瀠當時道:“女兒就要入宮了,阿瑪在朝堂上也要小心,謹記當年女兒勸您的話,萬事不要和皇上作對,圈地之事不要再沾手了,千萬要緊。再有什麼拿不准的,讓額娘進宮給女兒遞個信兒,女兒幫您在宮中探聽一二。阿瑪知道女兒素來有主意,此去不必掛心,只和額娘照顧好自己身體,勿要讓女兒擔憂,女兒將來定要耀我佟氏門楣。”

    琬瀠最後在看一眼佟府眾人,斷然扭回頭,放下簾子。佟府、阿瑪、哥哥、弟弟恐怕只有十年之後康熙即位的時候才能見到了。

    琬瀠被封為佟貴人,入住景仁宮。景仁宮可以算離乾清宮最近的院落之一,分為前院和後院,各有正殿五間,東西配殿三間,前院正殿上書滿文漢文和蒙古文景仁宮字樣。

    貴人之上,皇后之下又有嬪、妃、貴妃、皇貴妃,貴人沒有資格住在正殿,琬瀠就選了前院東配殿。殿內已佈置好各項用具,花架子上擺放了古董玩物,琬瀠粗看了一下,不過是明朝的東西。

    明朝古董放在現代看,總體上價值還算不錯,放在三百多年前地清朝來看就不值什麼了。因為景仁宮還只有琬瀠一位妃嬪,這時候總管太監帶著宮女、小太監跪下來給琬瀠請安。琬瀠一邊喝茶,一邊打量底下跪著的各色人等。

    下馬威之說雖然很俗,但不可否認確實有用,不然也不會千百年來都是這一套了。新的主子剛剛到了不知品行,作為跪著的人,被從上至下俯視,必然會帶來壓力,何況琬瀠本身的氣勢就不弱,就容易露出品行破綻。

    琬瀠細細的品著茶,半響,問道:“這是什麼茶?”

    一個宮女答道;“是雨前的雀舌。”

    這應該是管事公公或是分管茶水的宮女回答的吧。一般不應該給滿人格格沏奶茶嗎?難道有人恰巧知道自己喜歡喝清茶?在皇宮之中講恰巧啊!

    琬瀠又道:“都抬起頭來。”

    琬瀠仔細打量他們的面孔神情,又惡意的挑了挑眉,果然看見幾個宮女太監打了哆嗦,臉上發白。

    不行呀,還要歷練歷練。 連點心裡素質都沒有,將來能指望他們做什麼。 這嚇得太狠的肯定不能用,一點都不害怕的,又有可能是耳目。琬瀠真有點想念清娘了。

    琬瀠又問,“叫什麼名字,多大了,進宮以前家裡如何,進宮以後,來景仁宮之前都在哪裡呆過,擅長什麼,都說說。”

    剛才答話的那個宮女,之前只是有些緊張,但不是很害怕。琬瀠清楚,自己挑起眉的時候,自然流露出一股煞氣,一般心理承受能力還不錯的人都受不住。

    這宮女說之前崇政殿當過打掃宮女,又呆過御花園花房,然後就到景仁宮來了。

    有點意思啊!沒在茶房呆過,卻一口能叫出雀舌。

    雖然後來她第二次回答時說在家時對茶葉有點見識。但是雀舌產量少,這時是貢茶,外面很少見到。

    她第一個回答,很顯然是希望琬瀠能把她留下了。要知道,這裡的是整個景仁宮的下人,琬瀠作為貴人,只能挑選四個宮女。

    看來有可能是粽子啊。只是不知道是誰的人了。那正好,琬瀠剛進宮,也需要一個訓練好的人幫忙管著,再說留在身邊總放心些。

    還有一個小宮女,剛才雖然沒有表現出很害怕,帶上琬瀠注意到她的兩手都握的緊緊的,看來不是不怕,而是自制力比較好。

    而且她說是因為沒了娘,也沒有兄弟,繼母不喜歡,爹過世了,所以繼母就把她送進宮來做宮女。如果是真話,將來被威脅的可能性較小。這個也很好查證,下次跟佟夫人提一下就完了。

    進宮一年多了,又是一開始就到景仁宮的,不太可能是別人安排好的,加之年紀小,好調教,所以也留下。琬瀠又指了兩個表現比較好的留下。

    先對小宮女道:“你以後就跟著我,掌管首飾,改名紫陌。”

    又對最先答話的宮女道:“你回答的不錯,留下來掌管茶水、器皿和膳食,改名紅塵。”

    飯菜茶水熏香是最容易做手腳的地方,而琬瀠對這幾方面還比較自信。

    又對一個善梳頭的道:“你留下來,掌管熏香,服侍我梳頭你,改名碧落。”

    又對另一個道:“你也留下來,我服侍穿衣。改名……,改名赤水。”

    當年看《聽雪樓》時,琬瀠很喜歡聽雪樓的紫陌、紅塵、碧落、黃泉四個名字,只不過黃泉在這裡不能用了,只能改為赤水。

    琬瀠又取了一袋碎銀子給總管太監,讓他分賜眾人,便讓其他人退下了,留下的四人又每人賞了一根金簪子,交代日常習慣和作息規矩,又說了些諸如好好服侍,不會虧待了你們,要有二心,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一些場面話。從此,琬瀠的生活就在這深宮中開始了。


   
第十五章 適應

    琬瀠入宮前,佟圖賴給琬瀠一打銀票,更不用說佟夫人給準備的碎銀子和金銀錁子,當時琬瀠覺得就是用來打點下人也多的太多了。

    等進了宮才知道,清代妃嬪確實很窮,是真窮,不是裝窮。

    琬瀠的位份是貴人,貴人的俸祿是貴人一百兩,侍候主子的下人是要隨著主子吃飯的,也就是說,如果飯菜份例不夠,琬瀠就要替她們出飯錢。

    而嬪是一年二百兩,六名女傭;妃三百兩,六名女傭;就是皇后才一年一千兩,十二個女傭,皇太后每年的津貼,累計有二十兩黃金,二百兩白銀。

    琬瀠前世出生大家族,從來沒缺過錢花,眼光不是一般的挑剔,喜愛奢侈品的習慣就是那時養成的。

    來到清朝之後,佟氏夫婦疼愛女兒,但琬瀠也收斂了不少,如今進了宮頓時覺得苦哈哈的。

    吃的更不能和在家時喜歡吃什麼吩咐一聲,至少琬瀠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

    琬瀠覺得如果能穿回現代,誰說當妃子生活享受,姐就抽死他!

    如果不是一貫教養好,都想爆粗口了!偏偏在皇宮中向賺外快都沒辦法!

    琬瀠跟紅塵旁敲側擊的打聽其他妃嬪想要改善生活怎麼辦。最後的出的結論居然是順治。

    如果順治來到某一個妃嬪處用膳,那麼,那一餐御膳房送來的飯菜肯定是依照順治的標準來制定的,這個時候說想要吃某某某菜自然是可以的。

    如果是受寵的妃嬪,也有一定的話語權,可以和御膳房說要吃某某某某。

    至於不受寵的,就是派人去了御膳房,估計也沒人理會。

    還有一個外快的來源就是皇帝、太后和皇后的賞賜。

    對於琬瀠來說後兩者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第一個了。根源還是在順治身上。

    怪不得後宮之中不得不爭,就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也得爭一把呀!

    琬瀠估計第一個月想要見到順治是不可能了。八旗選秀以後,太后又命蒙古送來了一批貴女。

    聽下人議論,總結起來就是:因為謹貴人選秀時的表現不妥當,皇帝boss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要給這個員工降職。

    由於裙帶關係,太后董事長駁回上述申請,改為體罰加罰薪,即扣半年工資,抄寫佛經。

    並且急忙令親戚有送來一批員工,並且暗示,上述員工最好能夠全部接受。

    關係近的,出身娘家科爾沁的,最好能夠全部安排好些的職位,封妃;關係遠的,娘家遠親蒙古其他地方,安排次一點的職位,封嬪、貴人。

    皇帝boss雖然沒有採用上述建議,為了補償,忙著安慰這些員工,自選秀後忙著寵幸新進的蒙古妃嬪。並且由於時間安排不妥當,致使副總裁皇后非常不滿。

    雖然副總裁皇后也是靠著裙帶關係上位,但是對於新來的關係戶感到威脅。

    而且不敢向董事長太后老人家抗議,於是和皇帝boss發生多次齟齬,一個覺得你任人唯色,喜歡讓小三上位。

    另一個說我安慰的都是和你一樣有裙帶關係,來自你娘家的員工。

    皇后副總裁心裡想:你安慰的是我娘家的員工又不是我。

    於是帝后二人吵架了。皇帝boss遷怒,你一宮主管謹妃是罪魁禍首,必須降職,誰求情也沒用,你回去做你的謹嬪吧。

    於是,為了公司和諧,向琬瀠這樣競爭上崗的,更不能出現了,都現在一邊放著吧。

    琬瀠很想說:“董事長,您老別再給boss找事了。boss不高興,副總也不高興,整個公司都冷颼颼的。您老沒發現,裙帶關係上位的員工都沒做出什麼業績嗎?蒙古妃嬪沒有一個生孩子的。您老小心,boss要是忍不下去了,肯定先炒了副總裁,再幹不下去,就乾脆把自己炒了。”

    由於種種原因,琬瀠每天早起,隨意綰個髮髻,穿上寬鬆的衣服,先到景仁宮的院子裡活動一個小時。

    再回到房間沐浴洗漱拿溫水洗了臉,在紫陌服侍下在全身臉上塗抹各種護膚品,畫好淡妝,穿戴完畢,聽小宮女太監打聽來的八掛,分析宮裡形勢,大致估計順治的活動路線和範圍。

    吃完午飯,卸妝,小睡一會。起來後再次洗漱塗抹穿戴完畢,開始寫字作畫,看棋譜,總之,順治喜歡什麼,琬瀠就幹什麼,務必要順治將來深刻感受到,自己平時就很喜愛這些,是而不是為了迎合他裝作喜歡這些。

    內心默默淚牛~~~雖然姐進宮之前是想裝作喜歡這些,但是姐進宮之後就真相了,姐要是不幹這些,姐真的木有其他事了,木有了!姐如果不想一天到晚閒坐的話,就只能淡定的表示姐精通琴棋書畫,是可以自娛自樂的。

    五點的時候可以繼續活動,在屋裡做做瑜伽。吃完晚飯以後,擺弄配置香料。然後沐浴按摩睡覺。

    當琬瀠熟悉了皇宮生活,幾個宮女也習慣了琬瀠的作息以後,這時離琬瀠已經快兩個月了,書房的字畫也積累了厚厚一摞,琬瀠表示時機已到,我軍可以主動出擊了。

    琬瀠經過精心計算,順治今天下午最有可能出現在御花園。

    當然其他妃嬪也是知道,所以每天這時候御花園的人數肯定不少,沒有人說是在等皇帝,自然都找名目在御花園活動,今天的互動是射箭。

    這時候大家一般默認各憑本事。琬瀠梳了個兩把頭,頭上只用了個白玉扁方,再無其他首飾,又帶了一對東珠耳墜,圓潤的珍珠隨這步伐,不斷擺動,煞是可愛。穿了橘色錯銀鑲羽毛邊的騎馬裝,上身對襟知道臀部的馬褂,下身同色的褲裝,配上紅色馬靴,褲腿塞入馬靴之中。

    然後取了一條白錦織成的腰帶,把腰緊緊地束進,顯出窈窕的身段。

    和幾個宮妃比了一回射箭,琬瀠見時間差不多了,示意其中的一個。

    那常在姓烏蘇,按照之前的約定牽出一匹馬來,道:“誰敢騎馬射箭,射中了我有上上的彩頭。”

    大家推諉了幾句,都不願先上馬。

    琬瀠始終留心著別處,見安排在遠處的紫陌比劃了一個手勢,就知道人來了。站出來大聲道:“祖宗以騎射得天下,不敢騎馬,真要羞煞!我來!我不但上馬射箭,還要射那飄蕩的柳枝呢。”

    又道:“我射中了,彩頭是什麼?”

    烏蘇氏摘了一朵並蒂花插在琬瀠髻邊道:“這朵並頭花兒是得幸承恩的兆頭!皇上今天准翻你的牌兒!”

    琬瀠秋波流轉,似笑似嗔,雙靨生暈道;“看我射那支柳條!”接過馬鞭,牽過馬,急行幾步,在上馬鐙,翻身上馬,姿態翩躚,似鶯似燕。

    疾馳近百步,轉身射柳,果真箭不虛發。

    待下得馬來,見剛才駐足的明黃身影這才轉身離開,就知道順治今晚若不翻了自己的頭牌,也定要到景仁宮來。

    琬瀠回到景仁宮後,用過晚膳,稍歇,便去沐浴,稍微用了一些甜橙精油。她的作用是緩解壓力,使心情變得陽光。

    琬瀠覺得以現在宮中情況,順治一定需要這個,不過既然不能直接用到他身上,就只能曲徑通幽了。平時琬瀠都使用簡易的文胸來使胸部顯得豐滿,集中。

    這次換了米白綢緞繡花肚兜,換上一身單緋色的褻衣,衣領稍微敞開,可以看到精巧的鎖骨。琬瀠估計著時間,讓紫陌往香爐裡添了一點乳白色香料。

    這香料是琬瀠從家帶過來的,這樣一個味道極淡不易察覺的香料卻有一個“芙蓉香暖”的名字,可以緩慢提高人的某些方面興致。但凡聞道這種香的人大都想不到這是一種慢性春藥。

    把這一切都準備好以後,琬瀠拿了一本李商隱的的詩集,慵懶的躺在美人榻上,一條薄綢緋色的床單從腳搭道腹部,顯出若隱若現的玲瓏曲線。

    琬瀠倒不是對李商隱的詩集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琬瀠前世今生都更喜歡李賀的詩,奇峽而詭譎。

    之所以選擇李商隱的詩集,是因為隱隱記得以前好像看過一個電視節目分析順治很喜歡李商隱的詩,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他隱藏在桀驁不馴下面的一點軟弱和憂鬱。

    琬瀠發現一個人影從上面罩下來。忙抬起頭,看到順治,故作驚喜的要起身拜見。

    順治道:“看見朕,很奇怪?”

    琬瀠有些疑惑的道:“以前進宮的姐妹中,烏蘇姐姐和其他姐姐多很出挑,琬瀠沒想到皇上會先來琬瀠這兒。”

    其實無論是在玉林秀出,還是選秀那天,又或是今天,順治對琬瀠的印象都很深刻。

    更何況還有她抽到的那首五百年不得一見,近乎預言的詩句,順治覺得那似乎比關於自己母親將來母儀天下的預言可信。

    要知道,當年只是一個喇嘛隨口所說。

    之所以一直沒有見琬瀠,實在是被那批蒙古妃嬪氣的身心焦躁,宮中不寧。然而無論是那一次,這個女子總有著不同的感覺。

    在古寺禪房中的冷靜和殺伐,選秀時的清雅和妖嬈,亦或是花園馬上的優美爽朗,又或是現在的溫婉帶著一點半點的害羞和誘惑。

    順治不得不承認,又一種女子風情萬種這個詞語就是為她而創造的。

    順治覺得在這裡,感覺很放鬆,很安寧,好像旁邊這個女子身上都充滿了安寧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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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7 AM

第十六章 請安

    順治覺得自己的思緒似乎有些飄蕩,不很集中,卻又軟綿綿的像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似的。順治把這些想法都趕走,靜下心來看琬瀠手裡拿的是什麼書。

    然後很高興的用漢語說道:“愛妃也會說漢語,也喜歡看李商隱的詩?”

    琬瀠不回答這個問題,卻拉著順治的袖子,清洌纏綿的同樣用漢語要求道:“皇上不能叫我琬瀠嗎?我的名字也很好聽呀!”

    順治的眉眼都舒展開來,肯定的說:“琬瀠也喜歡李商隱的詩吧。”

    又問:“最喜歡哪一篇?”

    琬瀠歪著頭想了想道:“最喜歡‘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二句。即如江南煙柳,又如飛花入夢。好像是麼都有,又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一片迷蒙,又偏偏其中有著刻骨的癡心,叫人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順治拊掌道:“這兩句千百年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琬瀠幾句話道盡個中滋味。我倒不知道,琬瀠竟是個女詩人呢。”

    琬瀠不依道:“人家不過喜歡這些漢人的東西,覺得別有見解在其中,皇上不喜歡,何苦取笑我呢?”

    又道:“昔日謝安贊道韞有詠絮之才,而謝朗只能做個評論之人。琬瀠終究不過是謝朗一流而已。”

    順治大贊道;“謝朗豈不是難得之人?可見琬瀠的學識是好的。”

    又與琬瀠談論到其他地方,天南地北,琴棋書畫,琬瀠總能接著說下去,偶爾還有驚人妙句。順治素來喜愛漢學,自己勤學不輟,除了幾個漢人有學之士,沒有幾個人能跟得上他的思路,宮中更是多說滿語和蒙古語。

    如今和琬瀠說的投契,只想著談論一整夜才好呢。只是終歸勞累了一天,琬瀠又是個活色生香的美人,又加之一室旖旎,終是抱著琬瀠休息去了。

    琬瀠心中想,小樣,這在姐前世就叫侃大山,想到哪說到哪,姐還能被你一個小孩兒難為住了?

    順治待琬瀠倒還很溫柔,慢慢地四處點火挑起琬瀠的興致。琬瀠滿面羞紅,但身體很放得開,配合著順治的動作。

    順治見差不多了,就慢慢地沒入。琬瀠疼的直倒抽了一口氣,雖然已經盡力放鬆,但身體年齡畢竟還太小了。琬瀠一口咬上順治的肩膀死死不鬆口,你讓姐見血,姐就讓你知道知道疼。

    待到琬瀠覺得好些了,感覺也上來了,就鬆了口,只在順治耳邊小聲呢喃:“疼~。”

    笑話,向順治這種,什麼東西都送上來的人,你不說出來,他就永遠不知道心疼,叫屈是必須的。

    順治以前寵幸妃嬪,都是害羞不出聲的多,就是疼了,也只忍著。

    如今見琬瀠這樣,就覺得自己光顧著快活,太不注意琬瀠的感受了。覺得琬瀠受了委屈,心裡更疼了琬瀠幾分。

    第二日,順治走後,琬瀠立馬從床頭摸出一個小碧玉瓶,倒出一粒藥丸服下。那藥丸是白醫女配的,用來養宮調經的,對身子最是又好處,用琬瀠的話說最適宜青少年發育時期保養子宮,附加作用就是服用期間很難受孕。琬瀠打算用上兩年這個藥,把身體再調養好一些。

    現在懷孕,除非想要一屍兩命。琬瀠一直懷疑,歷史上康妃由於過早生育和產後失之調養,才導致早逝,當然不排除孝莊在其中做手腳的可能。

    畢竟時間上太過巧合了,康妃雖然沒有能夠撫養自己的孩子,但康熙是個非常孝順的人,即位後,母子感情一直在升溫。

    而恰好在這個時候,康妃去世了。不得不說,在宮廷中大部分的巧合背後都存在著一個陰謀。

    順治離開後,琬瀠起身梳洗,然後去給皇后請安。按照琬瀠的位份,如果不曾侍寢,是沒有資格去給皇后請安的。

    順治的第一位皇后娜木鐘,博爾濟吉特氏,如今還住在坤寧宮。這時的坤寧宮還不是後來歷代皇后用來祭祀薩滿的地方。

    坤寧宮坐北面南,面闊連廊9間,進深3間,黃琉璃瓦重簷廡殿頂。

    作為有清以來第一位入主坤寧宮的皇后,娜木鐘無疑有著自己的驕傲和資本。《清史稿》稱讚她麗而惠。她是科爾沁親王之女,有著驕傲的出身,嫡親姑母是自己的婆婆,這簡直就是天然的後盾。

    這些種種,使她在自己的丈夫,大清尊貴的帝王面前,也能保持自己的驕傲。或者說蒙古的妃嬪大都是驕傲的,至少她們被教導以自己的血統為驕傲。蒙古或許是英勇驍悍的,但是對於計謀人心無疑是不甚瞭解的。

    在帝王面前保持驕傲,即使有著擁立之功,即使這個帝王還沒用完全掌握至高的權利,如果不是為了表現欲拒還迎的姿態,那麼對於順治這個曾經或者仍然在某種程度上受制於人,驕傲而自卑的皇帝來說,這種態度無疑是致命的錯誤。

    娜木鐘唯一的不完美就是無法得到丈夫的歡心。琬瀠心裡清楚早在皇后入宮以前,種種因素都決定了娜木鐘不可能得到順治的歡心,即使她溫柔賢淑也不行,更何況娜木鐘本人心性高傲,多於順治爭吵。

    娜木鐘雖是孝莊的侄女,但卻是多爾袞為順治定下的皇后,她的身上從一開始就打下了象徵多爾袞的印記。順治是在多爾袞的打壓下成長起來的,直到多爾袞死也未能勝得過他。

    他對多爾袞的恨意很深,不然也不會跟死人計較,把多爾袞從陵寢中拖出來鞭屍。順治本能的憎恨所有與多爾袞有關的事物,而娜木鐘很不幸的在多爾袞死後,在某種程度上承受了順治對多爾袞的仇恨。

    琬瀠心裡想,如果順治心裡再陰暗一點,說不定會想多爾袞為什麼要定自己母后的侄女為皇后,進一步想到自己的母親出賣色相來保全他的皇位。

    琬瀠通過佟圖賴提醒諸王貝勒,以答應開科舉為條件換取順治大婚,可不是為了好心地替孝莊和蒙古解憂。

    順治八年,多爾袞已死,年輕的皇帝剛剛親政,掌握了一部分權利,但仍然受制于諸王貝勒,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婚姻來換取政策的實行,延續了從多爾袞那裡受到得屈辱。

    與娜木鐘大婚,實際上是順治在政治上軟弱妥協的結果。於是娜木鐘的存在,反復提醒著順治,他居於尊位,而未能得到相應擁有的權利,是自己無能為力證據。

    如果說之前對娜木鐘還只是排斥,在諸王貝勒提出交易後,變成了厭惡和憎恨。這種感情隨著順治逐漸地收攏權利導致他對娜木鐘的越發不能容忍。

    皇后還沒有起身,琬瀠被帶到偏殿等候,這個時候蒙古妃嬪都還沒有來到,她們一向把坤寧宮或者整個皇宮都當成家鄉草原上的蒙古包一般,很少意識到,這裡不僅是居住的地方,還是象徵著等級的地方。

    往往即使她們意識到的時候,都是針對滿漢出身的妃嬪,而非她們自身。琬瀠和其他宮妃打了招呼,這裡來的都是些庶妃。

    巴氏,貴人,皇長子牛鈕的生母。這個孩子出生沒幾天就死去了。順治也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長子和長子的生母。

    還有庶妃陳氏、那拉氏、和鈕氏 ,都是常在答應一類。

    還有和烏雲珠一樣,出身董鄂氏遠支的寧貴人。

    還有唯一的漢妃石氏,她被封為嬪,是永壽宮的主位,只是這個身份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尊貴和自信。她正在和身邊的寧貴人謙和的小聲說笑。

    等到皇后起身,接受妃嬪的請安時,蒙古妃嬪們,才逐漸到來。最先到來的是恭嬪和端嬪,這二人住的近,關係也好,幾乎形影不離,最重要的是她們二人都並非蒙古的科爾沁旗。分別是浩齊特博爾濟吉特氏和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恭嬪住在景陽宮,端嬪住在永和宮。

    最後到了的是出生科爾沁的謹嬪。她是孝莊叔叔的女兒,雖是庶出,出嫁前卻極受寵愛。前幾天,她被順治找了個理由,由妃將為嬪。

    只是她還不曾記住自己的封號“謹”的意思,穿著招搖的大紅的蒙古裝扮,和身邊的答應常在說笑著走來,然後隨意的坐在皇后下首。

    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娜木鐘問道:“哪個是昨天侍寢的佟貴人?”

    琬瀠今天穿了寶石藍的旗裝,梳了簡單的圓髻,裝扮的很整齊,走到中間,福了福身子,恭謹的道:“奴婢就是佟貴人,願娘娘萬福金安。”

    娜木鐘似乎對琬瀠的態度很滿意,雖然臉上還有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忍住了,說了些場面話,賞了兩匹綢緞。她如今已經很擅長這個了。

    謹嬪用著還不太熟練的滿語酸酸的說道:“佟貴人長的很出挑嘛,不過不知道和南邊的蠻子比如何?”

    琬瀠轉頭帶點驚訝的去看謹嬪,好像剛剛看到她似的。然後漲紅了臉,用期冀而恭敬的目光看著皇后。

    娜木鐘也覺得謹嬪有些冒犯了自己的顏面,便開口道:“好了,佟貴人回去坐下吧。”

    琬瀠走回寧貴人身邊坐下。按照身份,琬瀠自然應該和同樣是貴人的董鄂氏坐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寧貴人現在懷孕了。

    不得不說,琬瀠出現在後宮諸人眼前的時間挑的很好。此時寧貴人剛剛懷孕三四個月。

    皇后的目光落到琬瀠身邊的寧貴人身上,頓時覺得心裡想紮了一根刺,低下頭好一會才控制住自己,像姑母提醒的那樣保持附和一國之母的姿態。

    謹嬪就沒有這麼好的涵養了。開口高聲道:“你們看寧貴人懷的像是男還是女?千萬別和大阿哥一樣就好了。”

    巴氏的眼圈一下就紅了,卻不敢接話。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寧貴人的身上。

    謹嬪拿著手帕捂著嘴笑了幾聲,接著說:“不過是寧妹妹的話,是男是女都沒差別吧!反正到時候皇上即使看到小阿哥、小格格,也不一定能想起他的額娘是誰。”

    寧貴人的手攥成了拳頭,然後又鬆了鬆,一隻手扶上肚子,似乎想要找到些依靠和勇氣,開口道:“無論小阿哥、小格格,他們終歸要叫皇后娘娘一聲皇額娘的。”

    言下之意,你謹嬪不過是個嬪,就不要瞎操心了。偏偏這話又挑不出毛病。皇后突然抬起頭,直瞪著寧貴人的肚子,只把寧貴人看的瑟縮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深吸一口氣道:“時間不早了,大家該隨我去給皇額娘請安了。”


   
第十七章 孝莊

    孝莊皇太后住在慈寧宮。她現在還沒有得到孝莊這個稱號,只不過琬瀠已經習慣在心裡這樣稱呼她了。

    琬瀠記得曾有一句評價漢代後宮的話:住在椒房殿的女人只是暫時的尊榮,住在長樂宮的人才是整個皇宮真正的女主人。

    琬瀠覺得這句話對於現在的情況也同樣適用。娜木鐘使終不能和布木布泰相提並論。

    琬瀠在心裡默默回憶關於孝莊的事蹟和評價,如果不出所料她就會是今後最重要的對手,雖然她還不曾注意到自己。

    琬瀠深吸一口氣,把心情平復下來,雖然一提到孝莊,人們大多都認為她很厲害,但是自己也不差,更何況以有心算無心,以先知算未知,還是有些把握的。

    沒有人會認為,與孝莊毫無厲害關係的自己會去算計她,一般來說去討好她才是正理。

    孝莊文皇后,博爾濟吉特氏,名布木布泰,蒙古科爾沁部貝勒寨桑之次女。清太宗愛新覺羅·皇太極之妃,孝端文皇后的侄女,順治帝愛新覺羅·福臨的生母。是史上有名的賢后,一生培育、輔佐順治、康熙兩代君主,是清初傑出的女政治家。政治策略是滿蒙聯姻。

    據說,她是寨桑的小女兒,自幼便氣宇不凡,敏慧練達,嫻于蒙文,愛讀書史,通大略,善詞令。據說她在七歲那年,隨兄弟們到草原上巡視牧場,一個精通相術的喇嘛見了她大為驚異,說:“這是大貴人哪,怎麼會生在此間?大怪事!

    跟從的人並不奇怪,回答道:“這是寨桑貝勒的幼女,自然是天生的貴命!

    喇嘛說:“我所謂的貴,何止於此!此女當與大國君王為偶,母儀天下!"

    從人們仍然不在意:“那是自然。扈倫四國,葉赫最大。我們貝勒一向與葉赫貝勒相好,想必我們格格要當葉赫國福晉了?"

    喇嘛連連搖頭說,"不止不止!此女當偶萬乘之君,為華夏兆民之母。"

    從人們一起哈哈大笑,說:“哪有天朝之主娶外夷之女為配的?快閉嘴!別胡說八道啦!"

    喇嘛被斥,只得走開,邊走邊嘟囔:“將來能否有驗,非我所知,我不過就風鑒而言罷了……”

    當時人們都當那是一句笑話,誰知二十五年後,皇太極病死,她的兒子福臨即位;當年大兵南下,滿洲入主中原,福臨成了清朝入關後的第一個皇帝,尊生母為皇太后,正應了喇嘛"為華夏兆民之母“的預言。

    傳說孝莊說服過洪承疇,而後經歷過立儲風波,母子鬥法,智鬥鼇拜。

    如果說皇太極去世時,孝莊並沒有得到太大的權利,以致于後來受制於多爾袞,這還情有可原。

    但是,順治去世的時候,多爾袞殷鑒不遠,孝莊竟卻沒有憑藉太皇太后的身份掌管王朝的權柄。

    慈禧在咸豐死後,僅憑藉同治生母的身份就能把持朝政。那時候東太后還在,咸豐還留下八王輔政。

    孝莊是順治朝的皇太后,輩分高,有蒙古支持,鼇拜索尼等四人也不是宗室,可後來鼇拜還能做大,以至於威脅皇室。

    那麼自己可不可以認為,事實上孝莊要麼對於政治敏感度不夠,要麼對於權利也沒有特別大的掌控能力。

    從坤寧宮到慈寧宮又一段不短的距離,皇后和妃能夠乘坐由四個人抬著的肩輿,其他妃嬪都是徒步走過去。

    只是此時順治唯一封地謹妃也被降為嬪,自是不能再乘肩輿。慈寧宮更加富麗堂皇,孝莊在慈寧宮正殿接受妃嬪請安。

    這是琬瀠第一次見到被後世稱道的孝莊皇太后。她有著蒙古人典型的樣貌,也許由於多次生育,或是上了年紀的原因,身材發福。

    她不像寧靜演的孝莊野性俏麗,也不像斯琴高娃演的那樣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度和成竹在胸的韻味。

    這也可以理解,如果孝莊真是個絕色美人,琬瀠絕不相信皇太極會冷落她而獨寵宸妃海蘭珠。

    畢竟皇太極怎麼也不會是一個不在意容貌,只在意心靈的人吧!

    但是琬瀠一見到她,就可以感覺到這個看著很和藹的婦人,必是極為堅韌、有主見的。她一旦認准的事情,無論對錯,都不容易改變想法。

    這從她先是盡力周全著順治的皇位,在順治親政後,堅持滿蒙聯姻為一體能看的出。孝莊喜愛蒙古妃嬪,其實並非是喜歡那幾個蒙古女子,而是喜歡她們背後所代表的滿蒙聯姻的策略吧。

    其實從清軍入關時起,滿蒙的地位就逐漸拉開了距離。滿洲可以掌握關內大片的江山,而蒙古卻永遠留在了草原上。

    這時候還期冀如皇太極時,五宮妃嬪皆出蒙古的情況顯然不切實際。

    而順治之後,再沒有出現過出身蒙古的皇后,甚至不曾出現過高位妃嬪。

    孝莊只是問道琬瀠的阿瑪是不是佟圖賴,在琬瀠害羞靦腆的回答是之後,淡淡的說了幾句,給了一些賞賜,又道:“知道你是個恭敬的,只是這打扮也忒素淨了。”又吩咐蘇嘛拉姑添了一個分量十足的金簪。

    要知道琬瀠今天穿的是件寶石藍的旗裝,上面錯落有致的用銀線繡出一顆顆疏密適當的星星,讓人想起夜幕下的星空。兩手手腕上各帶了五六個直徑約四五毫米細的素面無花的銀鐲子。又帶了星星流蘇的銀耳墜。頭上簪了一個芙蓉石和翡翠鑲嵌成芍藥花形狀的簪子。這哪裡看的出素淨來!

    不過孝莊也沒再說別的,就在蒙古妃嬪們地環繞下,聽她們嘰嘰喳喳的說笑,不時回答幾句。和藹的縱容她們評價慈寧宮的今日的擺設,哪些鮮亮,哪些別致,撒嬌的討要喜歡的布料首飾。跟著幫她們參考怎樣搭配衣服首飾,蒙古女子多喜歡豔麗的裝飾。

    琬瀠也喜歡豔麗華美的東西,但好歹品位不俗,不過蒙古諸妃的打扮實在豔麗的過分,大紅大紫,配上金光閃耀的金首飾,琬瀠實在覺得傷眼。當時流行的打扮是松花配桃紅,大黃配大紫。

    比如說今天皇后穿的穿著桃紅撒花左襟綢褂,大紅織金緞子裙,這一身還不錯,挺符合皇后的氣質,但是因為有些倒春寒的原因,她又穿了一件石青刻絲灰鼠披風。

    石青和松花都是綠色的一種。總體上她們的著裝配色習慣就是大紅和大綠,黃色和紫色這些明顯是對比色的顏色近乎1:1的搭配,似乎這樣能讓順治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

    很好,很鮮豔,也很傷眼。更不用說蒙古風俗以金為貴,各種金釵金簪紅寶石首飾插滿頭,翡翠白玉根本不得喜愛。

    琬瀠心中默默地替順治掬一把同情之淚。怪不得見到烏雲珠以後,就死心塌地的吊在了一棵樹上。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娃兒呀!

    從慈寧宮回到景仁宮後,已經快要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就有人來報說順治中午過來用膳,琬瀠謝過,讓紅塵那銀子打賞了。

    果然,順治是款爺!他的御膳雖比不傳說中的滿漢全席,但也很豐盛了,而且這時候還沒有一盤菜不能吃的超過三口這樣變態的規矩。

    先是一道燕窩燉鮮奶和一道銀耳蓮子羹。接下來是兩道魚。外焦裡嫩的酥皮銀鱈魚和甜酸適口的松鼠鱖魚。

    接著上來兩葷兩素。兩素菜是:白玉金銀元貝,心形的冬瓜以上湯煨至入味,入口鮮美。鵝肝鹿醬煮金瓜,濃香清淡不膩口,瓜香淡淡滲入。

    兩葷菜是:紅燒蟹鉗大群翅,魚翅配上蟹鉗。肉汁火腿扣鹿皮,鹿皮彈牙柔滑之餘還很有膠質感,而且吃多幾塊也不會膠口封喉。

    湯是兩道:杞子魚湯浸斑柳和改刀肉湯,竹筍和精瘦肉煮湯。點心是薩其馬和門釘肉餅。

    門釘肉餅做法很特別,用涼水和麵後充分餳麵,肉餡是牛肉大蔥餡,要趁熱吃,淋上米醋,口感非常好。

    一共十二道菜。順治胃口不大,飯就吃了一碗白米飯,而且說是心情高興,所以多吃了一些。

    琬瀠默默對比了一下自己平時的飯菜,決定收回早上對他的同情,面對蒙古妃嬪接受視覺衝擊是很應該的,又什麼樣的回報就要有什麼樣的付出。

    順治沒有午休的習慣,用過膳就問琬瀠有沒有什麼書看。

    琬瀠把三間屋子收拾的很舒適,中間自然是廳堂,左邊是臥室,右邊是書房,中間用可以卷放的竹簾隔開。臥房裡面掛著淡黃的紗帳,梳妝櫃上放著梳子、眉筆和許多護膚品,西面有一美人榻,擺設很溫馨。

    這時琬瀠把順治帶到書房,書房裡面三面開窗,用著碧色窗紗,一進門可以看到一張美人榻,榻上安置了一個小几,小几上放置這棋盤和一本夾著書簽的棋譜。

    書桌靠西而放,對著東邊的窗子,桌子上放置文房四寶,一盞宮燈,一本論語,還有一副快畫完的工筆畫,正是御花園的一景。

    後面不遠處是書架,可以很方便的隨時轉身取書。架子上擺著一小部分滿文和許多漢文的書籍。按詩詞琴棋、佛經老莊、民俗軼事、四書五經、諸子兵法分類擺好,並注明書名和位置。

    書架旁邊的牆上掛著一把紫檀反曲弓,上刻“逐月”二字,箭筒插在附近,顯然經常使用保養,應該是心愛之物。

    東邊用屏風隔開只容兩三人坐臥的一角,地上鋪著白色潔淨的長毛軟毯子,中間放著一個小巧四方茶几,上面有一套紫砂的茶道用具,下面是一個小木桶。

    用木管與茶几一角的小孔相連,小孔上方插著一個漏斗。茶几四周各擺放了一個坐墊。屏風外面靠東窗下,擺放一把古琴,上“流觴”兩個篆字。

    琬瀠道:“臣妾的書都在這裡了,皇上自己找找看,有沒有喜愛的書吧。”

    又問:“皇上中午可還歇息?”

    順治答道:“朕中午一向不睡,看奏摺或讀一會兒書。”

    琬瀠去抱了一床薄毯放在榻上道:“皇上好學,可也要以身體為重。如果讀書累了,也可在榻上歪一會兒。”

    接著道:“臣妾是要午睡的。皇上只管在這,平時臣妾不叫下人隨便進來,不會有人影響皇上讀書。只是皇上要拿什麼就得自己動手了。”

    順治道:“你就當朕是這麼皮懶的人,自己都不肯動手拿個東西。你自去休息吧。”琬瀠輕輕笑笑,福了福身,就轉身回臥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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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7 AM

第十八章 相處

    待琬瀠午睡過後,洗漱完畢,紫陌回稟順治還在書房,於是就過去見他。讓順治一個人呆在書房,不過是為了讓他發現自己其實是和他興趣相投的人,而不是隨便說說呢。由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永遠沒有自己發現的更加相信。

    琬瀠去時,順治在榻上睡著了。琬瀠突然覺得自己要從新評判順治,就算他是個喜怒無常的皇帝,就算認為他驕傲而又自卑,即使認為他遇見烏雲珠後所做的事情十分腦殘,但琬瀠還是忽略了他其實才十五歲,在現代還被算做是孩子的年紀。

    順治小時並不能經常與母親見面,而孝莊又經常嚴厲要求與他,所以其實順治心裡還是渴望母愛的吧,所以才會在孝莊維護自己娘家更甚於自己的時候憤怒反叛吧,所以才會愛上烏雲珠那樣溫柔的女子。

    烏雲珠是他真正第一個花費了心血的女子,所以才能夠為了她反對孝莊。想明白這些,琬瀠決定自己得讓順治對景仁宮,對自己的記憶更深刻些。

    只有記在心裡,花了心思,才能真正保證自己在宮中的地位,自己沒有孝莊這樣的後臺,就只能依靠順治了。

    於是琬瀠,拿了一把霜遲的香料,投入香爐中。想讓他記住自己,先要然他記住自己某些獨特的方面。

    香雪海的氣息十分獨特,又是琬瀠最常用的香料。應該讓順治記住這種味道,記住伴隨這個味道的安寧和愉悅。

    當他在其他地方聞到別的香氣時,會想念香雪海的味道,進而想起用著香雪海的自己。

    這時順治醒了,之後迫不及待的和琬瀠討論剛才看到的書。

    不同於昨天,廣泛而浮於表面的談論。這回,順治細緻而深入的表達自己關於詩歌,琴棋甚至關於漢文化的見解,急切的想要聽取琬瀠的想法,從琬瀠這裡得到認可。

    琬瀠也承認,順治確實是個聰慧的人,從他開始學習至今,不算長的時間內,他已經記憶了不少的知識,雖然漢文修養仍有欠缺,但是基本形成自己的見解、思想和風格。

    琬瀠當然不會讓他失望,好歹也為了這個時候準備許多年了。琬瀠不但配合著他的談論,而且不留痕跡的引導順治更多的表露自己的看法,從中分析他對各方面知識的喜愛程度,他的性格和思想。

    這以後順治就經常的與琬瀠見面。或是來景仁宮用膳,或是找琬瀠探討漢學,下一盤棋,聽一支曲子,又是乾脆只是為了稍微睡上一會,或者讓琬瀠給他泡一杯茶。

    琬瀠從這些事情中分析順治這段時間應該是壓力很大。解決方法就只有兩種,要麼發洩出來,要麼緩解休息一下。琬瀠很高興的發現,皇后承擔了前者,而自己承擔了後者。

    當宮中越來越傳言,皇帝最寵愛佟貴人的時候,皇后和謹嬪也時常說一些酸話,不時刺上兩句,或是找些藉口,給琬瀠一些小小的懲戒。特別當孝莊也有些注意到自己的時候,琬瀠決定是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當年在御花園,有幾位宮妃幫忙演了一齣戲,吸引順治的目光。

    於是琬瀠不露痕跡的在和順治的言談中提到一起入宮的姐妹,提起出眾而善解人意的烏蘇氏。

    烏蘇氏只是個常在,但很是聰明。當時,有些宮妃並不願意幫助自己,但是烏蘇氏淡淡的說:“只有我們當中最出眾的佟格格得到皇上的注意,才能讓他記起宮中還有一群滿人出身的妃嬪。”

    順治在琬瀠的引導下,把一部分目光放在了這次選秀進宮的滿洲妃嬪身上。

    雖然這樣,順治要琬瀠侍寢的時間變少了,但是在他心中琬瀠卻是最特別的一個。

    尤其是此舉分走了順治留在蒙古妃嬪身上的注意力,皇后和孝莊的注意力也一道轉移在這些人身上。

    孝莊雖然更願意順治寵愛蒙古妃嬪,但是沒有理由攔著順治不讓他接近滿洲女子。

    蒙古妃嬪沒有生育,已經讓孝莊承擔了一些不滿和指責,更何況這些滿人妃嬪中不乏父兄在朝中為官之人,她們本就通過各種各樣的管道向家裡說明了宮中蒙古女子獨大的情況,如果孝莊再加干涉,真的要引來非議和責難了。

    隨著順治和琬瀠相處日久,順治也逐漸和琬瀠說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順治從選秀過後就壓力很大,不僅僅因為太后又招來一批蒙古貴女,也不僅是因為和皇后關係日漸緊張,經常爭吵,順治親政的第二年,清廷在軍事經濟等方面的情況都很不樂觀。

    七月,孔有德戰敗身亡,順治首當其衝承擔因此而來的種種責難,加之順治自己在漢文修養上的欠缺,使他在政務上面臨巨大壓力。

    本應該體貼他的妻子,不僅沒有給他安慰,反而因為他不斷寵幸滿人妃嬪與他爭吵不休。

    而蒙古出身的妃嬪則不斷提醒他要倚重蒙古王爺的軍隊來解決問題。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孝莊雖然會幫他分擔朝政上的困惑,但也沒有忘記提醒他,要和皇后和睦相處,要多注意蒙古妃嬪。

    這使順治愈發苦悶。當他跟琬瀠提起朝政,琬瀠並沒有發表什麼看法,只是表現出足夠的溫柔,不斷地安慰和鼓勵他。

    琬瀠為了緩解順治的心理壓力,堅持使用又舒緩作用的甜橙精油來給他進行按摩,香雪海獨特的冷香經常使順治緊繃的神經冷靜下來。於是順治愈發願意來景仁宮。

    特別是當順治無意中發現,精通漢文和各地地理民風的琬瀠能夠彌補他由於語言素養而在朝政上出現的不足時,十分希望琬瀠幫他分擔一二。

    起初琬瀠並不願意插嘴,只是一味提醒順治去詢問太后和皇后,還為此順治鬧了幾回彆扭。

    但是後來,順治不斷在琬瀠面前表示疲憊,想要尋求幫助時,琬瀠才答應幫忙。

    琬瀠從來不直接提出自己的解決方法,只是委婉的啟發和提醒,於是順治覺得和琬瀠的談話能使他意識到不同的方面,能另闢蹊徑的解決問題。順治對朝政逐漸熟悉起來,也越發看重琬瀠。

    同時琬瀠則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和順治一起討論奏摺,從中全面瞭解朝堂情況。分析派系情況,大臣的立場,還默默記下將來可能用到的人。

    在這種互相都滿意的氛圍下,順治要給琬瀠晉升位份,琬瀠則大驚的向順治勸誡說,如果順治這樣做,皇后一定會把自己視為眼中之釘子。順治對娜木鐘不滿已久,告訴琬瀠不必忌憚皇后。

    琬瀠立即和順治哭訴,皇后是太后的親生侄女,如果皇后討厭她,太后一定容不下自己。琬瀠又讓宮女太監假裝不小心的把孝莊偏心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傳到順治耳中。

    這些本就是有一定依據的事情,所以順治隨便查證一下,很容易就相信了。順治本來對孝莊已有一些不滿,如此心結日深。

    加上蒙古妃嬪不恰當的言辭,隱隱覺得孝莊一味偏心娘家,也有些借蒙古來打壓牽制自己的意思。

    琬瀠又趁機哭著和順治說,請他不要為了自己和太后作對。

    又說太后是順治的母親,一定會疼愛順治,只是因為皇后是太后侄女,是娘家人。所以太后才憐惜一二。請順治一定要體諒太后,千萬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氣,又不然自己就是肯定活不成了。

    而且向順治表示,自己把他當做夫君,當做天。只要他好,自己升不升位份根本不要緊。

    只要皇上和太后母慈子孝,自己受多大苦都沒有關係,就是立時死了,也毫無怨言。

    本來,順治拿琬瀠和娜木鐘兩相對比,就覺得琬瀠貼心,識大體,如此更覺得琬瀠孝順,而娜木鐘不賢,而孝莊也有些不慈。

    琬瀠又硬要順治答應,要廣施雨露,開枝散葉,絕不只獨寵自己一人,要多多想想烏蘇姐姐等人。

    如此順治找琬瀠侍寢的日子少下來,又多寵幸了滿人妃嬪,其中又以烏蘇氏、王氏、楊氏三位常在最為受寵,侍寢日數與琬瀠不相上下。

    順治此時還沒有移到乾清宮,只住在保和殿。保和殿離景仁宮比較近,順治經常和琬瀠一起用膳,又常悄悄的找琬瀠談論詩書,或探討朝政。

    這有一天,順治和琬瀠雲雨過後,躺在床上,攬著琬瀠說起對朝廷大臣的看法,其中就有提到安郡王岳樂。

    起因是順治九年岳樂入工部議事,發現喀爾喀部土謝圖汗、車臣汗兩人又逾矩的地方,就向順治回報了,順治很不高興,就下旨讓岳樂去申飭二人。

    端嬪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與其中一人有親,就對岳樂很生氣,和順治說道:“安郡王岳樂隨意訓斥蒙古王爺,讓蒙古四十九旗好生不滿。蒙古一向效忠皇上,還請皇上責罰與岳樂,以慰蒙古忠心。”

    順治當時就斥責道:“岳樂只斥責兩個做錯事的王爺,哪來四十九旗不滿?至少科爾沁就沒有不滿。更何況是朕下的旨,是不是要朕給蒙古謝罪?”


   
第十九章 娜木鐘的怒火

    於是順治就對琬瀠說:“岳樂倒是個能做事的人!”

    琬瀠心中不喜,就笑著道:“皇上說的是呢!琬瀠入宮以前也聽人說安郡王為人豪爽,最是仁義。王爺貝勒們都稱讚他又才能。昔年剛入關,那是琬瀠還小,就聽人說圈地的時候和後來出現天花的時候,許多流民都吃不上飯,看不起病。安郡王不僅送糧贈藥,還收留許多無處可去的人到自己的莊子上。這些百姓都發誓一定給安郡王效命,而且還逢人就說,滿人貴族也有好人,安郡王岳樂大人就很愛民。”

    說著翻起身,眼睛亮亮的看著順治說:“皇上您說安郡王是不是給咱們大清做了件好事。”

    皇帝有幾個不多疑的,何況順治一貫注重漢人的民心,而且經常被諸王公親反對一些看法,心裡就很不舒服,但也回答:“嗯!”

    琬瀠又道:“安郡王這次得罪了兩個蒙古王爺,只是琬瀠以前聽說這兩個王爺對旗下牧民們很不好,這次他們一定很感謝安郡王。安郡王果然是個能幹的。”

    順治問道:“為什麼不是感謝朕?”

    琬瀠道:“牧民們又不一定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他們只知道是安郡王去辦的嘛!”

    然後翻身躺下,不在意的說道:“反正安郡王也同樣姓愛新覺羅,牧民一定會感謝大清皇上的。”

    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順治於是想到,安郡王是個可以用的,只是還要多提防一二。

    隨著順治對蒙古諸妃嬪的徹底冷落,娜木鐘的脾氣越發克制不住。只要想著順治不斷寵幸新人,她就始終處於焦灼之中。

    娜木鐘是激烈而驕傲的,她憎恨一切順治喜愛寵幸的妃嬪,哪怕出身蒙古,也同樣不喜歡,即使無論是孝莊還是父母都告誡她,這不是作為一國之母應有的本分,但是嫉妒本身就是灼熱的火焰,並不是人力可以輕易控制的。

    娜木鐘的怒火終於在一天爆發了。那一天,琬瀠和往常一樣去坤寧宮請安。

    這時來請安的人數比琬瀠第一次來的時候多了許多。琬瀠自然和蠻子妃嬪在一起小聲交談。

    娜木鐘終於起身了,在正殿接受眾人的請安。她的神色陰沉,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謹嬪也不是很有精神,順治幾個月的冷落,對她也不是沒有影響。

    寧貴人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她受到殿內緊張氣氛的影響,小心的撫著自己的肚子。

    娜木鐘很想發作一番,終究還是顧慮道她腹中的胎兒。如果龍胎有所閃失,即使自己的姑姑也不會相護的。

    娜木鐘的目光又落在烏蘇氏的身上,她是這一階段侍寢次數最多的妃嬪。可恨每次皇帝寵幸妃嬪,都要自己這個皇后來用印!

    烏蘇氏身份低微,娜木鐘想也不想的就把火發在她的身上,道:“烏蘇氏,你好歹也是個常在,是有位份的人了!整天妖妖俏俏的裝什麼!打量你整天攛撮皇上做的事誰不知道呢!”

    烏蘇氏忙辯白道:“奴婢並不敢在皇上面前亂說什麼,皇后娘娘你冤枉奴婢了!”

    謹嬪立刻接話道:“皇后娘娘話還沒說完,你就敢插嘴,可見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你也知道自稱奴婢,做奴婢的就要有個奴婢的樣子。”

    娜木鐘道:“謹嬪,你好好教教烏蘇氏,這什麼才是做奴婢的規矩。”

    謹嬪走道烏蘇氏的面前道:“在我們草原,如果女奴勾引主子被女主人發現了,是要被活活抽死的。這兒沒有鞭子,可也得叫你吃點苦頭,將來好長點記性。”

    如果皇后要教訓人,自有嬤嬤代勞。這時謹嬪性格急躁且烈性,更願意自己動手,娜木鐘也樂得不讓自己這邊的人插手。

    謹嬪在科爾沁時就極愛騎射,雙手的力氣並不弱。她看著烏蘇氏白淨文弱的臉蛋就生氣,於是一手去揪烏蘇氏的頭髮。烏蘇氏並不敢閃躲,被揪個正著。

    謹嬪另一隻手使勁啪啪啪只扇了十幾耳光,才累了住手。烏蘇氏雙頰已腫的老高,見謹嬪一停,一使勁把頭髮拽出來,直朝著娜木鐘跪下,並且把臉貼向地面,好不讓謹嬪再打到。

    娜木鐘還不解氣,正要說話,恭嬪起身道:“娘娘母儀天下,何須與一個小小的奴婢計較。奴婢不守規矩,娘娘且罰過她了。就放過她這一次,是娘娘的慈悲。”

    娜木鐘雖然還想整治烏蘇氏一下,但是想到昨天晚上有人對她說的話,便先按捺下,心裡想早晚倒要你們好看。

    謹嬪還要說話,娜木鐘不給她時間,接著道:“佟貴人何在?”

    琬瀠心裡一緊,忙上前道:“奴婢在。”

    娜木鐘道:“這宮裡不守規矩的奴婢太多了,不過你佟貴人是個知禮的。既如此,這杯茶便賞給你用了!”

    說罷指了指旁邊的半杯剩茶。琬瀠壓下心裡的噁心,上前欲要接過茶杯。

    只是琬瀠的手指剛碰到茶杯,娜木鐘揚手把茶杯打翻,半杯殘茶都潑在琬瀠的衣服上,大怒道:“好你個佟琬瀠,本宮好心賞賜與你,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故意打碎了本宮心愛的茶杯。來人!”

    琬瀠不等娜木鐘說完,也不辯白,立刻說道:“皇后娘娘慈悲,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娘娘罰我,我豈敢不領,只要娘娘高興,奴婢就值得了。只是娘娘要認定了奴婢對您不敬,那奴婢就百口莫辯了。奴婢願意以死明志!”說著就向坤寧宮的柱子上撞去。

    其他宮妃連忙攔下,琬瀠使勁往柱子那邊去,一遍喊著:“奴婢犯了大錯,無顏活著,情願一死,與皇后娘娘無干!”

    娜木鐘也沒想到琬瀠會來這一場,雖然氣急了,畢竟理智還在,斷不能不能叫琬瀠在坤寧宮尋死,忙吩咐四周的人道:“快攔下佟貴人!”

    其餘人等把琬瀠圍著,不叫她往柱子那邊去,又不停的勸慰,諸如皇后娘娘慈悲,並不是真的要罰你,好死不如賴活著等等。

    謹嬪頓時覺得琬瀠的脾氣倒是挺像蒙古女孩兒的,端嬪和恭嬪等都出來打圓場。

    琬瀠見差不多了,也就逐漸消停下來,只是抽抽噎噎的哭著。

    娜木鐘道:“我不重罰你,你也不要尋死覓活的了,去坤寧宮門口跪著吧。”

    琬瀠覺得不像烏蘇氏那樣挨打已經很不錯了,真不讓娜木鐘出些氣是不可能的,於是就到坤寧宮門口挑塊平整的地跪著。

    天氣已經有點轉涼了,琬瀠跪著哪裡很受罪,心裡只盼著有人機靈點去通知順治,偏偏娜木鐘是狠下心要自己吃點苦頭,吩咐下去不許奴婢去到順治面前亂說話,否則一律仗斃。

    琬瀠心裡恨得是咬牙切齒,好你個娜木鐘,本來想著順其自然,順治廢了你也就罷了。

    既然你非要和我過不去,我也不能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只是還要好好謀劃一二,如果沒有孝莊,娜木鐘死一百次也夠了!孝莊可不向娜木鐘這麼沒腦子,連整治人都是明著來,何況她還是順治親娘呢。

    今天的事,應該是娜木鐘早已謀劃好想要整治自己。只是娜木鐘一向直來直往,罰烏蘇氏就是直接說她不守規矩,怎麼輪到自己就是打翻杯子。

    而且如果沒有人說什麼,娜木鐘怎麼會想起來找自己的麻煩?她應該是更討厭懷孕的寧貴人或是侍寢日子比較多的烏蘇氏才對呀。

    看來是有人給自己上眼藥了!可惜現在是娜木鐘管理後宮,自己如果想要收買或是安插一些人手都很不容易。銀子財物也需要。

    之前為了怕顯眼,都不敢讓順治給自己賞賜,看來不是很有用呢。還是要和他多哭訴一下。只是順治你什麼時候能來呀,這次可真是想念你了!

    妃嬪們給孝莊請安都回來了,琬瀠還在坤寧宮門口跪著,娜木鐘特別指了個老嬤嬤讓她時不時出來看看。

    娜木鐘從慈寧宮回來,就好像沒看見琬瀠跪著一樣,直接就進殿內了。

    順治果然來了,和娜木鐘大吵了一架,叫來肩輿帶自己回景仁宮了。

    只是順治現在下朝沒多久,應該是在保和殿處理政務的才是呢,怎麼會這麼快過來。

    雖然自己是很開心不用再跪就是了!看來是誰和順治說了!

    回到景仁宮以後,順治直接把琬瀠從肩輿上抱下來,一連聲的讓吳良輔去拿藥膏來。

    琬瀠把褲子卷到膝蓋上,只見一片烏青。本來琬瀠的皮膚雖然白皙,卻是屬於敏感性肌膚。跪那麼長時間,就算沒有受特別厲害的傷,但已經顯得很嚴重了。

    順治忙傳了太醫來請脈開藥,恨聲道:“娜木鐘跋扈嫉妒,哪裡有一點國母的氣質。她根本就沒把朕放在眼裡!”

    又和琬瀠道:“這次的事必然要給你討個公道。”

    琬瀠說:“皇上等下去看看烏蘇姐姐,她被扇了十幾個耳光,估計也傷的不輕。皇后冤枉臣妾,如非琬瀠要以死明志,皇后斷不會向今天這樣,稍加責罰就放過我的。”

    順治道:“這還叫稍加懲罰,她還想怎麼樣?”

    琬瀠又哭泣道:“如今雖是皇后娘娘責罰臣妾在先,但是皇上與皇后娘娘吵了一架,只怕太后已經不喜琬瀠了。如果皇上再為琬瀠出頭,只怕琬瀠就活不下去了。太后畢竟是長輩呢,從來只有小輩認錯,沒有長輩服軟的。”

    順治也知道,自己跟太后起了衝突,無論原因如何,誰比較有理,大都是說自己不孝,而不是說太后不慈,所以他才為了這個時常氣悶。

    琬瀠更關心順治從那知道這件事的,又說道:“若非陛下恰好來了,臣妾還不知道要受什麼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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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8 AM

第二十章 示好

    順治道:“朕才剛走到乾清宮後面,就見恭嬪過來。朕問她怎麼走到這兒來了,坤寧宮現在如何。她說皇后責罰于你,她心有不忍。又見皇后不准下人去打擾朕,就想幫忙來說一聲。朕聽到這話,就趕緊過去了。”

    恭嬪?皇后剛開始打翻了杯子,要發作自己的時候她不勸,都罰過了,反倒是去給順治報信。便是如此,隨便使喚個宮女太監就是,何必自己親去。

    不過順治怎麼會去乾清宮,而且一開口就坤寧宮如何,皇后又不得她歡心。看來他應該是早知道坤寧宮有事。順治果然有自己的耳目呢!只是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了。

    雖這樣想著,琬瀠還是開口說:“那要多謝恭嬪娘娘了!臣妾便是腿腳不舒適,下午也必是要去拜謝她的。”

    琬瀠又勸著順治去看看烏蘇氏。哼!烏蘇氏的臉可是被打的更驚悚。

    順治走後,琬瀠把碧落叫進來問道:“今天我讓你們把被子都抱出去曬一下,怎麼還有幾床沒抱出去。”

    碧落委屈的說:“娘娘,不是碧落偷懶。紫陌跟著娘娘出門了,赤水上午正忙著替娘娘歸置衣服。奴婢忙了一上午,才把那幾床被子都抱出去曬著。後來娘娘您回來了,整個宮裡都忙著服侍,故而還有幾床不曾抱出去。”

    琬瀠鄒眉頭道:“既是忙不過來,怎麼不叫紅塵幫忙,她總不至於也有事吧!還是說你們故意偷懶!”

    這才多長時間,要現在就開始偷懶,那還了得。

    碧落忙跪下辯白道:“娘娘,奴婢確實不曾撒謊。紅塵有個同鄉也在宮裡當差,她今天去找他了。”

    琬瀠問道:“紅塵什麼時候有個同鄉了?他們幾時來往的?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

    碧落以為琬瀠不相信,怕她認為自己偷懶,忙把知道的都說出來:“紅塵來景仁宮以前就認識這個老鄉了。只知道是在乾清宮當差的一個小太監。雖是比不上紅塵,但是紅塵看在他是同鄉的份上,有時幫他縫縫補補。紅塵怕娘娘怪罪,便央了我瞞著您。”

    此時順治住在育位宮,即是保和殿。乾清宮此時因為前朝失修,所以還荒廢著,無人居住,所以說在乾清宮當差比不上在景仁宮當差。

    琬瀠一拍桌子道:“她怎麼就想起了去乾清宮了。你把今天上午的事仔細說說。”

    碧落忙道:“娘娘您前幾天得了一罐楓露茶,愛的不得了。今天臨走前,特意囑咐紅塵,只道這楓露茶三四遍以後才顯出趣味,方才飲得。又吩咐說請安過後就回來,叫紅塵提前準備好。只因娘娘並未和往常一樣時間回來。又過了許久,紅塵擔憂那茶放置久了,味道就不好了,猶豫著是不是要重新沏來。又不知娘娘是不是去別處串門去了,拿不准您幾時回來。就叫綠桃去打聽打聽。後來綠桃回來道,沒有打聽到。紅塵就說她的同鄉托她做的活計,恐他急著有用,便說去一趟,一時就回。因紅塵平時做活勤快,為人也好,時常指點我們三個一二。且不說針線上,便是赤水管著服裝,紅塵有時也能給她出一出主意。奴婢大膽想著,赤水在屋裡忙,奴婢在院子裡,不愁沒有人看屋子,紅塵平時也沒有求我們幫過什麼,就應下了。奴婢原想誰還有好幾床被子,但緊著點,總能在日頭下山前,都輪番著曬一下。只是後來出來那樣的事,奴婢們都著了慌,就沒能把剩下幾床也抱出來曬好。”

    琬瀠問:“那綠桃卻是沒打聽到什麼?”

    碧落恨鐵不成鋼的道:“綠桃原也最是嘴笨性子軟的。若非紅塵時常護著,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子了,許是她膽小沒打聽到。”

    琬瀠原本就不是為了問被子的事,只是隨便選了個話題,想旁敲側擊一下,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宮內諸人的態度,卻不想引出這些來。琬瀠四個丫鬟,紫陌是時常跟著身邊帶出去的。佟夫人也傳信來說紫陌家裡的情況卻如她所說。自己正慢慢調、教著。

    紅塵不必說,雖然穩重能幹,但有些問題,疑似粽子。

    赤水和碧落都是愛說愛笑的,但是赤水嘴巴卻很嚴,平時只說些稀奇的花樣子呀,新鮮吃食呀等等無關緊要的事情。碧落卻沒有心機的多了。

    琬瀠揮了揮手道:“好了,我知道了。這話你也很不用再和紅塵說。不然她只當我這個做主子的不仁,連她和同鄉來往都容不下。”

    又道:“我知道你是個好的,和紅塵也處的好。只是也太不小心了點。且不說,若是有心人找麻煩,按個“私相授受”的罪名,又或是她那同鄉壞了事,連累了紅塵又怎麼辦。她那個同鄉如何,叫什麼名字,何時兩人認識的,你一概不知道。到時候就是要我幫你們出頭,這也無從說起。”

    見碧落一臉害怕,又道:“也不過是這樣說,要你留心點,皇宮不是別的地方,且是替你們著想才這麼吩咐。以後紅塵和同鄉再有什麼來往,也不必攔著,只打聽了何人、去哪也就是了。只當是你對紅塵的一份心,也很不必提是我說的,沒得叫人多想。”

    碧落一臉受教下去了。琬瀠又喚來赤水問一問,兩相對照,卻是不差。又喚紅塵進來重新沏茶,見她一臉如常,也就放棄了刺探兩句的心思。

    晚上囑咐紫陌多留意點紅塵。好在紫陌年紀雖小,卻不是沒吃過苦的。也知道琬瀠對她另眼相看,吩咐什麼就做什麼,不該問的絕不多嘴。

    紅塵本就有點問題,為何偏偏今天出去,有為何偏叫嘴笨的綠桃去打聽。綠桃真沒打聽到,還是假沒打聽到還不好說呢。

    反正除了紅塵,她和其他人也沒什麼話說。只是卻不知那乾清宮小太監是什麼身份的人了,綠桃出去以後又和誰接觸過。

    琬瀠提醒自己,把這些疑問記清,以後多注意些。還是要發展一些人手,不說通風報信,事後提醒一下可能是誰在生事也好呀。

    既然知道了恭嬪幫了忙,先不管她是為了借機在順治面前表現賢良,還是通過順治和自己示好,總歸是要去感謝一下的。

    琬瀠讓紫陌挑了一些平時紅塵做的活計帶著,作為謝禮去見恭嬪。恭嬪住在景陽宮,她是一宮主位,自然住在前院正殿。琬瀠走到景陽宮,老遠就有宮女來迎,並著人通報。

    琬瀠到了門口,就立馬又宮女前來打簾,並請安道:“佟貴人吉祥。”

    琬瀠免了禮,走進殿內。進門是一扇屏風,屏風後安放一個美人榻。恭嬪正坐在榻上。

    琬瀠快速打量了一下景仁宮的佈置。並不像娜木鐘的坤寧宮一樣,喜愛擺放金器。

    而且殿內掛著很多簾子,擺設咋一看很不同,但仔細觀察,有不少都還是很珍貴的。也是,恭嬪的娘家也不錯,應該帶來了不少嫁妝。

    琬瀠看見這樣的擺設,就有些覺得主人應該是很喜歡隱藏自己內心的人。大多數不愛顯擺,但內心還是認為自己是很優秀的。

    琬瀠剛要福身,恭嬪立刻走過了扶住,不讓琬瀠行禮,口中說道:“一向知道佟妹妹是個妙人,只是妹妹除了每日請安,並不愛出來走動,故而一直不得親近,今個兒我們姐妹可要多說說話,晚飯就走姐姐這裡一併用了。”

    琬瀠答道:“婢妾一直知道娘娘是個和善的,只是婢妾初離家,只覺得心中惶惶,並不敢很出來走動。未曾來拜會娘娘,卻是婢妾的不是。”

    恭嬪道:“我一見佟妹妹就覺得有緣,我那娘家妹妹和你年歲差不多,我這可不又想起她了。妹妹若再說這些婢妾娘娘的話,就是不把我當自己姐妹了。”

    琬瀠連稱不敢,開口叫了聲:“恭嬪姐姐。”

    心中想道,恭嬪這話和自己入宮前在董鄂家說的好像,只不過自己對金蟬還有幾分真心,與董鄂家也算是互惠互利。恭嬪只怕心裡恨不得吃了自己才好呢!看樣子,恭嬪這是要結盟了。

    於是,琬瀠拿帕子抹了抹眼淚,道:“琬瀠自入宮以來,小心恭謹,只是想不到還是不容于皇后。皇后是什麼牌位上的人呢,她可是太后的親侄女啊!竟然屈尊和我計較。今天若非姐姐有心相護,琬瀠還不知要受多少苦!他日更不知皇后娘娘能不能容忍琬瀠在這宮中有一分半點、尺寸之地呢。”

    琬瀠又道:“我本想著,皇后自有一國之母的氣度,當如姐姐這般才是。卻不想她全無半點賢德。我又不向姐姐,娘家浩齊特博爾濟吉特氏強盛,我還不知將來如何。”

    說罷哭出聲來。恭嬪安慰道:“皇后倒不是有壞心的,只是在娘家備受嬌寵,出嫁後又有太后疼愛,是個有福氣的。只是性子強了些罷了。”

    琬瀠接著又說了些諸如,恭嬪賢德仁厚,有不凡的氣度,皇后如果有她一半,自己就無憂了。又說浩齊特博爾濟吉特氏在蒙古四十九旗中十分強盛,皇帝和滿洲諸王貝勒都十分看重等等。

    然後琬瀠說了些,宮中滿人妃嬪的大致情況。恭嬪也提了蒙古妃嬪的習慣性格。

    二人說的投機,琬瀠最後道:“妹妹今日見了姐姐,方知素日裡宮人們說姐姐仁厚的話,竟不能道出姐姐的萬一。我見了姐姐,就好比吃了一顆定心丸,以後還煩勞姐姐提點教導了。”

    琬瀠見日頭不早,就要告辭回去。恭嬪再三挽留,琬瀠只道還有太醫開的藥需回去服下,然後就帶著紫陌走了。


   
第二十一章 進位

    琬瀠出了景陽宮,向南往回走,景陽宮前面就是端嬪所住的永和宮。端嬪和恭嬪一向要好,怎麼去請順治這樣的事情卻沒有一塊兒?琬瀠又仔細想了想早上的事情,娜木鐘起初發作烏蘇氏,顯然還沒有解氣。

    恭嬪出來說情,娜木鐘便忍住了,轉臉卻發作了自己。卻不見恭嬪那時候出來解圍,倒是事後通過順治向自己示好。到真真像是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

    恭嬪呀……端嬪是個沒腦子的人,連給岳樂上眼藥都說的不專業,還得自己上前描補一二。這二人雖不曾十分得寵,卻也沒有被順治厭棄,與謹嬪不同。且這二人在宮裡過的好好的,也不曾被娜木鐘發作過,就連謹嬪也被娜木鐘搶白過。

    看來平時二人行事,卻是恭嬪在拿主意呢!滿洲的王宮貝勒也主張滿蒙聯姻,可蒙古卻不止科爾沁部呢。蒙古四十九旗,論實力阿霸垓部最盛,但是浩奇特部差不了多少,卻比科爾沁更勝一籌。只是恭嬪沒有一個做太后的姑姑罷了。恭嬪也是個有心思的人呢!

    卻是這邊琬瀠去拜謝恭嬪,那邊娜木鐘和謹嬪卻被孝莊叫到了慈寧宮。

    孝莊問道:“上午究竟是怎麼回事?”娜木鐘答了。

    孝莊又問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說是什麼了?你去找她倆的麻煩?”

    娜木鐘動了動嘴唇,卻也沒有說什麼。孝莊心裡便有數了,低頭沉思。

    謹嬪這時道:“也怨不得皇后,佟貴人也是個有氣性的人呢!竟然不要活了!要不然也鬧不了這麼大。倒有幾分蒙古格格的性子呢!”

    孝莊抬起頭瞪了謹嬪一眼,冷冷的道:“她要尋死,但她死成了嗎?”

    謹嬪啊了一聲道:“幸好攔得快!”

    孝莊恨鐵不成鋼的道:“莫說在場那麼多妃嬪當不起見死不救的罪名,就是在場的宮人又有幾條命看見宮妃在眼前尋死而不阻止,她必是死不了的,不是連傷也沒受麼!”

    謹嬪大聲說道:“她也太狡猾了,真像南蠻子一樣。”

    娜木鐘說:“姑姑,到如今該怎麼辦?皇上又是抱她回去,又是忙著宣太醫的。”

    孝莊說:“到了這樣,把她們兩個升一升位份也就是了。”

    娜木鐘不高興的喊道:“姑姑!寧嬪有孕我不敢惹,難道連她們兩都要騎到我的頭上嗎?”

    孝莊點著娜木鐘的額頭道:“巴氏生大阿哥時,一是剛出生就夭折,二是你那時才剛嫁過來,故而沒有人說什麼。如今寧嬪快要生產了,若你們還沒有動靜,可叫皇上怎麼想,大臣怎麼想?”

    娜木鐘不依道:“我是科爾沁親王之女,滿蒙聯姻歷來是國策,皇上他還能把我廢了?”

    孝莊語重心長的說:“終究還是有個孩子才是依靠。你若有了嫡子,誰敢動你?皇上或許不會廢了你,但是你要知道滿蒙聯姻,蒙古可不止科爾沁一家。”

    娜木鐘反駁道:“可是只有科爾沁的血脈最高貴,科爾沁的女子最俏麗。”

    孝莊又道:“可是科爾沁也不只你一個女兒呀!昔年,姑姑嫁給太宗皇帝無子,科爾沁又送來了我。我接連生了三個女兒,於是科爾沁又送來了我的姐姐。海蘭珠一入宮就受寵,被封為宸妃,生下八阿哥。我第二年生下了福臨。可是太宗皇帝為了海蘭珠幾乎荒廢後宮。娜木鐘,你還有姐妹侄女呢!若是科爾沁再送來一個,若是福臨喜歡她不喜歡你,娜木鐘你當如何自處?現在,生下嫡子,生下具有滿蒙血脈的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放下。那兩個再進一位,也不過是嬪和常在,見了你一樣要下跪請安。若是你的姐妹侄女生下儲君,你自己說,她見了你會有那麼恭敬嗎?”

    不久就要晉封的詔書頒下。烏蘇氏進位答應,琬瀠晉為嬪。琬瀠又有不同,嬪實在是個微妙的位置,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有金冊,可為一宮主位。

    皇帝後宮,后妃設皇后1名,居中宮,皇貴妃1名,貴妃2名,妃4名,嬪6名,貴人、常在、答應,沒有定數。所以,嬪和嬪以上與嬪以下,地位差別很大。

    晉為嬪以後,就不用自稱奴婢、婢妾,面對比自己品級高的妃嬪只用稱臣妾,對比自己品級低的則可以稱本宮。皇后為正妻,相當於大妃、嫡福晉;皇貴妃至嬪,相當於側福晉;而貴人、答應和常在只能被成為庶福晉。

    成為嬪以後,才真正進入了皇宮之中主子的行列。因為嬪是有定數的,所以有的人終其一生無法晉升到嬪。而像歷史上烏雲珠那樣先封賢妃,再封皇貴妃的情況是罕見的。

    如今順治的後宮中有恭嬪、端嬪、謹嬪和恪嬪,其他多數常在、答應和貴人。巴氏生大阿哥,晉為為貴人。寧貴人有孕,也仍是貴人。

    孝莊應該是選擇安撫了。琬瀠今後除了孝莊、順治和娜木鐘三人,再不需要向其他人行大禮。

    前來冊封的太監宣讀詔書:“朕惟贊宮廷而衍慶,端賴柔嘉,頒位號以分榮。丕昭淑惠,珩璜有則。諮爾貴人佟氏,溫恭冒著,夙效順而無違。禮教克嫻,益勤修而罔怠。曾仰承皇太后慈諭,以冊印封爾為珍嬪,為景仁宮主位。”

    一併送來了金冊,上書:諮爾固山額真佟圖賴之女佟氏琬瀠為珍嬪。

    琬瀠接了旨,賞過傳旨的太監和服侍的宮人,按照規矩收拾東西準備搬入正殿。

    又有順治命吳良輔來私下說,順治喜歡琬瀠在東配殿擺設的書房,不叫挪動東配殿的擺設。

    只叫琬瀠收拾細軟搬進正殿,其餘缺的東西和吳良輔開口,自從皇帝私庫中補齊。

    然後管事太監又領了宮人們來拜見。與上次不同,這次琬瀠真正算是景仁宮的主子了。琬瀠說了幾句場面話,依例賞了。

    下面的人又送上嬪的首飾和服裝。又分朝褂、朝袍、吉祥褂和朝裙。又有朝珠數串。嬪的朝珠是一盤珊瑚朝珠,另兩盤為蜜蠟或琥珀材質的。

    又過了一會,許多妃嬪就前來賀喜了。先來的是烏蘇氏,她也被晉升了位份,和琬瀠互相道了同喜。接著來的是端嬪和恭嬪。

    琬瀠親熱的接待了,說了些仰仗了姐姐的福氣,妹妹以後自當賢良守禮和姐姐們一起服侍皇上和皇后之類的話。

    恪嬪也很快過來了。這位漢妃一向在宮中處處小心,就是這樣還免不了偶爾被其他妃嬪取笑為難,見琬瀠並沒有和自己為難的意思。溫婉的道了喜,坐在一邊不怎麼說話。

    巴氏扶著寧貴人來了。琬瀠沒有想到,寧貴人再有幾月就臨產了,竟然還會過來,生怕她在景仁宮出什麼事。

    忙走過去不叫她行禮,並扶著她坐下道:“妹妹是雙身子的人,竟然過來了,這可不是折殺我嗎?快小心坐好,巴氏小留神些照顧著妹妹。”

    寧貴人心裡是很不平的,自己進宮早,又懷了身孕,這幾月雖好些,往常也沒少被皇后刁難,這樣自己還沒進位,倒是琬瀠先封了嬪。

    嬪位本就只有六個,如今又被琬瀠占去一個,宮中如今便有五位嬪了,等到自己生產時還不知是何等光景。

    不過好在自己身懷有孕,不與他人等同,便扶著自己的肚子道:“平時幾個太醫輪流過來請脈,都道肚子裡的孩子很健壯呢。我時常出來走動走動對孩子也好,方不辜負了皇上和太后的期望。”

    端嬪聞言不留痕跡的撇了撇嘴,恭嬪倒是一如既往,帶著點淡淡的微笑。

    琬瀠自是不懼寧貴人的,她肚子裡的孩子恐怕就是福全了,但是不能讓她在景仁宮出什麼事才好,她若有心生事,假裝動了胎氣,也難以提放。

    於是就柔聲說道:“咱們能入宮服侍皇上,已是福氣很大了,但誰又有妹妹的福氣大呢?我又聽說女尖男圓,妹妹的肚子裡像是個小皇子呢。等妹妹生下小阿哥,只怕是要晉為嬪或者妃的,保不齊晉為貴妃也是有的。到時我再去給妹妹道喜。”

    見寧貴人面露喜色,琬瀠便想加一把勁,把她弄走,也不叫人上茶上點心,便道:“只是妹妹也太不小心了。雖說走動走動對小阿哥又好處,只是景仁宮離妹妹的咸福宮這麼遠,若是累著了,又或是衝撞了什麼,可如何是好?妹妹就是不過來,難道我又會和你計較不成,真真是太客氣了。”

    寧貴人起初全憑著一股氣,想來給琬瀠添堵,現今氣下去了,又擔心有人做手腳對龍胎不利,立刻就起身告辭了。

    幾人又閒聊了幾句,便陸續告辭了。恭嬪和端嬪留在最後,也是要離開了。

    琬瀠道:“恭嬪姐姐離得遠,我又是個懶得,倒不常走動。上回姐姐托我尋的花樣子,我如今得了,姐姐留下來瞧瞧如何?”

    恭嬪知道琬瀠這是有話和她說,便和端嬪對視一眼,端嬪便先回去了。琬瀠確實和恭嬪有話可說,早早便把紅塵打發去御膳房遞菜單子去了,娜木鐘,你也該受點教訓了。

    琬瀠提高一些聲音道:“我得了花樣子,愛的不得了,就放在床頭呢!姐姐隨到屋裡去看吧!”

    恭嬪也應和著道:“我倒是要好好瞧瞧,和妹妹好好參詳著如何搭配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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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9 AM

第二十二章 構陷

    二人入了內室,琬瀠低聲吩咐紫陌到外面守著。琬瀠拿了幾個花樣子出來,二人隨意閒談了幾句。

    琬瀠接著道:“想不到寧貴人今天來了呢,她如今挺著肚子走動,不知多少人要著惱呢。”

    又伸手指了指坤寧宮的方向,說:“你我倒還無妨,沒有什麼壞心,只是那一位恐怕要氣壞了。”

    恭嬪接話道:“據說太醫們都認為寧貴人這一胎是男孩的可能大呢。皇后的性格一向那樣,更何況若是寧貴人趕在她生下嫡子之前生下皇子,只怕她未必能夠容忍呢!不算夭折的大阿哥,這個可就是算皇上的長子了。”

    琬瀠一臉擔憂的說:“若是皇后不忿,對寧貴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我們可要打算一二,提上一提,使皇上有所準備才好。”

    恭嬪聞弦歌而知雅意,忙問道:“妹妹又認為皇后會做些什麼呢?”

    琬瀠道:“我入宮之前,看有些話本子戲文裡說,以前漢人想要詛咒什麼人,就分男女做了布娃娃,找了那人的生辰八字寫在其上,只找那長長的銀針紮在其上,被紮的部位自然出現病痛。有沒有用倒還另說,但是皇室宮廷最忌諱這個,過去曾經為此廢了很多位皇后。”

    又道:“若是皇后身邊有小人挑唆一二,使皇后生了這樣的心思,該如何是好?只恨我入宮不久,與坤寧宮的人更是不熟,不能為皇上分憂了。”

    恭嬪很有些心動,但是又不想自己承擔風險,也知道坤寧宮的事琬瀠是插不上手的,便十分猶豫。

    琬瀠見狀又說:“皇上如今竟然還敢讓皇后掌管後宮,若是讓姐姐來管,後宮妃嬪就無憂了。科爾沁雖是出美人,但卻是不好生養的。太宗的哲哲皇后無子,宸妃的兒子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太后也是生了三個女孩兒才得了皇上一個兒子。皇后剛入宮時,也沒少承恩,只是到如今尚未有孕。以姐姐的出身,再養個小阿哥,母以子為貴,與母儀天下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恭嬪也知道如今宮中除了娜木鐘就屬自己出身最好,端嬪雖出自阿巴亥部,卻不像自己是嫡女,又不很有本事。此事若成,自己受益最大,便更是心動。

    琬瀠接著說:“這等關係皇室血脈延續的大事,琬瀠也自當盡一份力。”

    又不經意道:“除了皇后,誰還能知道後宮妃嬪各自的生辰八字。皇后如果做下這樣的事,就是太后也保不下她吧。”

    恭嬪遂道:“他日姐姐若能為皇上分憂,珍嬪妹妹當記首功,必不會虧待於你。”二人又細心談論一番,恭嬪方才離去。

    這時已是順治十年,朝堂基本安穩下來。只是順治養成了找琬瀠討論朝政的習慣。

    因為奏摺的分量,往往琬瀠先看過一遍,細細分類,每本寫下幾句內容提要,才呈給順治。

    只是順治若不問琬瀠的想法,琬瀠絕對不說。順治見琬瀠不曾恃寵而驕,也不妄論朝政,逐漸放心,日漸信任琬瀠。

    順治往往喜愛下朝之後,接見大臣,而後來景仁宮用午膳。下午就和琬瀠呆在在東配殿的書房裡。琬瀠這邊分類,分析題寫奏摺中心,順治在那邊批閱,偶爾交談幾句。

    分類自然比批閱要快得多。待琬瀠去鍛煉身體,順治再帶著琬瀠分類好的奏摺回保和殿,或繼續接見大臣,或批閱剩下的奏摺。

    孝莊急於要娜木鐘和其他科爾沁貴女懷上龍胎,整天幫她們調養身體,又要分心注意寧貴人的情況。

    加之,不想和順治有所衝突,就不太注意琬瀠,對於順治頻繁在下午和琬瀠呆在一起不是很上心,只要晚上寵幸妃嬪還是雨露均沾就好。

    只是孝莊不知道,娜木鐘一直沒有懷孕,而接下來幾年不斷發生的各種事情,註定她沒有功夫來管這件事。

    等到順治十五年,琬瀠開始展露頭角,頻繁的在順治召見大臣議事時出現的時候,孝莊正忙於處理烏雲珠帶來的威脅。

    等到她回過頭來,想要限制琬瀠時,琬瀠已經在朝堂上拉攏了一批大臣,有了自己的勢力,加上順治的維護,再也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當然,這些此時的孝莊不知道,此時的琬瀠也不知道,她們仍然都在按照各自的計畫行事。

    琬瀠致力於引導暗示順治把對皇后的厭惡轉變為對孝莊的不滿。

    烏蘇氏和許多滿人妃嬪自然不滿皇后的打壓,經常在順治耳邊說起娜木鐘的嫉妒不賢。

    而順治信任的琬瀠和蒙古出身的恭嬪也時不時的暗示皇后的囂張跋扈,仗著娘家和太后,連皇帝也不放在眼裡,恐怕對寧貴人不利。

    順治和娜木鐘的關係越發緊張,即使孝莊經常調節勸誡,也數次降到冰點。

    而就在順治越發不能容忍娜木鐘的時候,一件事情發生了。

    這天,恭嬪命人給琬瀠送來一個荷包,說是讓她看看花樣如何。

    琬瀠回到內室,用剪刀把荷包剪開,從中取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香料的配方。

    琬瀠看了看這個配方,本來沒有什麼大的危害,但是如果香氣與保胎藥中經常出現的一味藥有衝突,兩樣遇見會緩慢的起作用,在半個時辰後使人毫無預兆的突然昏厥,是種很生僻的用法。

    琬瀠把配方記下,將荷包和字條扔進火盆中看著燒掉,然後回了一個香包,其中有一個用左手寫的字條,上面寫著二十日、御花園、寧貴人、謹嬪的字樣。

    琬瀠入宮之後從來不在人前用左手寫字。即使私下用左手練字以後,也必定親手燒成灰燼。

    順治認識琬瀠右手的字跡,卻不知道琬瀠左手也會寫字,並且字跡大不相同。

    寧貴人已經懷孕九個月了,御花園離她住的咸福宮還比較近,琬瀠帶著裝了香料的荷包,勸了寧貴人去御花園散心。

    琬瀠估摸著時間快到了,又看見恭嬪的婢女出現在附近。果然一會紫陌突然跑來說,赤水打碎了一件珍貴的擺設,請琬瀠回去處理。

    寧貴人不好留,琬瀠便帶著紫陌充忙離開了。寧貴人便想回去,不想看見謹嬪和恭嬪走來,立即拔腳便走,只是二人已經瞧見她了。

    謹嬪已開口喚住,幾步走來過來。寧貴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只覺得眼前發黑,立刻神事不知。

    謹嬪和恭嬪把寧貴人送回咸福宮,傳了太醫來看。一時孝莊順治娜木鐘都來了。

    太醫直道寧貴人這暈得莫名其妙,根本看不出是什麼病症,但是很有可能引起早產。

    順治很著急,偏娜木鐘看見他的樣子,冷笑著說了幾句:“若不是病,就不定是她衝撞了什麼,興許是命不好呢!”

    孝莊連忙喝住,順治大怒,但也知道,這不是發火的時候,就忙讓太醫想辦法。太醫以金針刺穴的方法把寧貴人喚醒。

    然而寧貴人還是早產了,又因受到驚嚇,痛了將近一天才生下一個不太健壯的男嬰。

    太醫們道只要好心調養,能養的大,等到大了,身體自然無礙。順治把他的第二子取名福全,但卻沒有晉升寧貴人的位份,便離開了。

    琬瀠私下和順治說道:“臣妾原是好心,想要寧妹妹走動走動,對胎兒也好。哪想到宮中有事,回去之後,寧妹妹碰見謹嬪,發生了這種事情。太醫都說這事來得莫名其妙,不只是何病症。臣妾想著戲文裡說什麼拿了頭髮指甲生辰八字的,做草人點離魂燈的,或許有人要害寧貴人和琬瀠呢!這不過這些東西也不容易找到,興許是臣妾自己嚇自己。”

    順治怒道:“若說有人,這皇后就是頭一個!”

    琬瀠立刻大哭道:“皇上,臣妾只是對寧妹妹心存愧疚,固有此說。怎麼皇上一說,就好像琬瀠陷害皇后似的。皇后再怎麼嫉妒,也還是皇上的親表妹呢,一定不會對皇上的骨肉下手的。”

    順治冷笑道:“這事與你無干,皇后她自己不也說是衝撞了什麼,命不好之類的話麼,可見這事她是知道的。”

    琬瀠道:“皇上先別生氣,臣妾不懂事,皇上或許可以去問問端嬪和恭嬪姐姐,當時恭嬪姐姐不也在麼,興許又什麼發現呢。”

    順治依言去找了恭嬪,也不知恭嬪和他說了什麼,從咸福宮出來之後,就怒氣衝衝的帶人去了坤寧宮。

    順治進了坤寧宮,被滿屋子的金器晃得更焦躁了。娜木鐘也因寧貴人產子,心情正不好。二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

    娜木鐘痛說順治對自己的冷落,又發洩對妃嬪的不滿與怨恨。

    順治越發篤定,寧貴人之事與娜木鐘有關,便大聲說娜木鐘起嫁進宮來,仗著太后,嫉妒不賢,無子驕橫等等罪狀,越說越覺得委屈,越覺得孝莊凡事維護娜木鐘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於是,也不聽娜木鐘說什麼,命人搜查坤寧宮。不一會,宮人們從娜木鐘的床下找到一個巫蠱娃娃。

    那娃娃做成女子狀,腹部還有些隆起,顯然是個孕婦。身上插滿了銀針,腹部紮的銀針尤其的多,上面還寫著生辰八字。

    順治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了,怒火攻心。娜木鐘出身蒙古,並不知道這個東西多惹忌諱。

    當時恭嬪安插在坤寧宮的宮人和娜木鐘說了這以後,娜木鐘倒不很相信這樣有用,但卻覺得做個這東西,發洩一下倒是不錯。

    所以此時覺得自己並沒有把寧貴人怎樣,只是做個娃娃發洩一下不滿而已,所以很快認了,臉上也沒有什麼害怕。

    順治見狀立刻叫人把娜木鐘抓起來。正在此時,有人報皇太后到了。

    原來,順治和娜木鐘剛吵起來的時候,就有小宮女見事情不好,跑去給孝莊報信。孝莊得知以後,很快趕了過來。


   
第二十三章 嬌客

    孝莊自然明白皇家對巫蠱是何其忌諱,饒是她歷經兩朝風雨,臉色也不禁白了一白。聽順治說娜木鐘已經認了,再也堅持不住,就要暈倒,幸而蘇嘛拉姑在旁扶了一把。

    孝莊盡力冷靜下來,心底快速想到,娜木鐘長在蒙古,對巫蠱之類的厲害並不瞭解,這次應該是被人算計了。偏她有不知後果嚴重,應經承認,這下便是說是有人栽贓也不行了。

    這事是何人謀劃的,姑且不論,以後再查,當務之急是替娜木鐘脫罪。歷來牽扯到巫蠱之事,往大了算,就是牽連家族也是有的。

    當即,接過蘇嘛拉姑遞過來的手帕,抹著眼淚道:“皇兒,額娘再也料不到娜木鐘竟會受人挑唆,做下這樣的事來。你只看在你舅舅年歲已高的份上,只看在你額娘的面兒上……”

    順治接話堅決的道:“皇額娘,娜木鐘不賢嫉妒,行巫蠱之事,禍亂後宮,加害龍子,當廢其位。”

    孝莊心裡也估計到了,只是聽順治說出來,身子還是禁不住晃了一晃。

    孝莊接著道:“事到如今,額娘也不求別的,只求你給你舅舅家一份體面,莫要娜木鐘這件事宣揚出去。何況,巫蠱之事也算是皇家醜聞,沒得說出去讓漢人看了笑話。”

    順治雖惱恨娜木鐘加害皇子,而孝莊仍替科爾沁說話,但終使不忍孝莊在自己面前傷心,只得按下心中的不滿道:“娜木鐘再不配再居皇后之位,朕定要廢了她,但朕不會說出以巫蠱的緣由廢后。”

    孝莊見只得如此,便也道:“暫且讓娜木鐘在坤寧宮思過,等風頭下去了,再行處置吧。"

    娜木鐘這才真的慌了起來,不停掙扎,向孝莊和順治求饒,順治無動於衷,只淡淡的示意宮人把她拉下去。

    孝莊吩咐道:“皇后身體不適,在坤寧宮靜養,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打擾。謹嬪代管後宮事務。”

    順治立即道:“謹嬪性格暴躁,不足服眾。令……恭嬪和……,和珍嬪三人共同管理後宮。”

    孝莊見順治讓步,事情也只得如此了,回去自是吩咐查找是何人教唆陷害娜木鐘不提。順治對娜木鐘厭惡已久,很想一鼓作氣廢掉她。

    奈何近期朝堂事物繁多,定南王孔有德戰死後,軍隊人事皆有許多安排,其女扶柩上京,不日即到,又有吳三桂接連上書希望朝廷能夠下嫁公主與其子吳應熊等等。再加上孝莊定會阻撓,只得先記下娜木鐘的短處,等諸事完畢後,在一舉廢后。

    琬瀠和恭嬪、謹嬪一起掌管宮務。謹嬪性子跳脫急躁,又一心想要立威,對下人多有苛責。每當這時,恭嬪和琬瀠都不約而同的聯手求情,以對下示好。且二人又趁此機會安插人手。

    慈寧宮和坤寧宮不是琬瀠現在可以做手腳的地方。但琬瀠知道現在荒廢的乾清宮以後將作為皇帝的寢宮存在,又想起歷史上董鄂妃住在承乾宮,所以小心挑了佟家之前好不容易通過內務府小選安排進來可信的人手,不打眼的將她們安排在這兩個地方。

    好在這兩處,一個荒廢,一個沒有主位,故而無人注意。

    娜木鐘被軟禁,琬瀠也知道,以孝莊的影響力,順治想要輕易廢后是不大可能,不過娜木鐘不能再來找自己的麻煩就很好了。

    那一次,娜木鐘罰自己在坤寧宮門口長跪,冰涼的青磚冷徹心骨,更不用說來來往往的宮女嬤嬤。

    琬瀠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心裡卻是十分屈辱。要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兩世為人,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平時行禮下跪,還可以當做古代人日常風俗禮節,但是這一次,琬瀠真的惱了。

    並且越發明白,無論哪個時代,沒有權利,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無法擁有真正的尊嚴。前世,因為是父親的女兒,那個站在權利之巔的男人擁有這無比的權勢。再加上自己的手段,絕沒有人敢小視自己。今生,佟氏夫婦對自己非常疼愛。倒是有些懈怠了呢!

    娜木鐘的懲罰。正是給了自己當頭一棒喝。本來的計畫就是,在孝莊娜木鐘等人眼前低調在低調,跟著歷史的走向過下去,等到康熙即位以後就高枕無憂了。

    但是自己並不是歷史上的佟妃呢,歷史上的不懂琴棋書畫的佟妃並不曾得到過順治的青眼,在烏雲珠如果之前就是如此,就不會引來一系列的記恨。

    那勢必不會和自己一樣。那麼換了自己,康熙還能如歷史上一樣出生、即位嗎?

    可是話說回來,自己也沒有辦法看著自己的孩子在父親的漠視下長大,幼小年紀擔當重任,被權臣壓制吧,即使自己並不愛孩子的父親。

    在那之後,琬瀠注意到自己一直以來忽視了的一個問題,後宮之中,並不是想低調,就可以相安無事的。

    就好像自己告訴前世的弟弟那句話,活著本身就是一種阻礙,擋在他人上位的路上。與其偏居自保,不如奮力一爭。

    於是,琬瀠不惜被孝莊記恨打擊的危險,主動聯繫恭嬪,構陷皇后。

    並且不再服用避孕養身的丸藥,身體年紀雖然還幼小,但是時間實在不等人了,只能冒險一把。

    很快紫禁城中又迎來了一位嬌客。娜木鐘避足坤寧宮,琬瀠每日只需去慈寧宮給孝莊請安。

    孝莊也不愧是經過風浪的人,神色如常,絲毫看不出心慌意亂。孝莊也是個精明的女人,只是太過看重滿蒙聯姻和娘家,就是現在也已經有了母子反目的苗頭。

    孝莊叫請安的諸妃嬪平身,然後慈愛的道:“今兒可來了一位元標誌的姑娘,咱們家的媳婦們,誰也比不過的!”

    接著,一位十三四歲的女子從旁邊過來,給眾位妃嬪行禮。

    那姑娘同恪嬪石氏一般做漢家打扮,卻不像石氏那樣總帶著些怯懦,還未脫離少女的天真嬌俏,但卻是已經有了落落大方的儀態,想必長成以後也是個溫婉標誌的美人。

    琬瀠正在疑問這人是誰,孝莊又道:“這是孔王爺家的郡主,哀家想要把她認作乾女兒。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還不快互相認識一下。你們可是要給新妹妹見面禮呢。”

    琬瀠心中想道,新妹妹,說的好像你兒子又新納了一個小老婆似地。眾妃嬪還在茫然不解,琬瀠已經反映過來了。大清朝異姓王中姓孔的不就是孔有德嘛!那這個人就是孔四貞了。

    野史上說,順治在遇見董鄂妃之前遇見孔四貞,但是孔四貞早有婚約,於是孝莊不同意孔四貞為妃,就把她認成了乾女兒。看來這孔四貞也是一個才女,如果能讓順治和孝莊進一步不和就更好了,看來有必要努力一下。

    對於挑唆孝莊、順治母子不和,琬瀠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二人若真是母子情深,自然不怕人挑唆。

    更何況順治幼年時,孝莊並沒有和他生活在一起,以順治有點叛逆的性格和孝莊對蒙古的親近,二人遲早反目,自己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孔四貞暫時被安排在麗景軒住下。如果以孝莊養女的身份,自然應該住在北三所或是南三所。而麗景軒可是和儲秀宮類似,都可以是秀女居住的地方。

    只不過今年並不是選秀的年份,暫時無人居住。這樣安排,真真是容易引起誤會呢!

    之後琬瀠就常去孔四貞處走動。不出所料,琬瀠和孔四貞極有共同話題。孔四貞正值喪父,背井離鄉,苦悶不已,琬瀠有心開解,也讓她心情好轉。

    二人聊起詩詞琴棋,孔四貞果然是才女,比順治更強的多,除了下棋,二人都各有千秋,一時伯仲。琬瀠今世生在滿州,來往人家自然亦是八旗勳貴,和正經的漢人人家沒有什麼聯繫,於是對此時漢人的生活情況極有興趣。

    孔四貞知道琬瀠的情況以後,經常說一些南方的風土人情。琬瀠聽得開心,加上年紀相差也不大,兩人竟是一見如故,如同知己了。

    孔四貞會刺繡極精美的花紋,如同她的人一樣秀氣雅致。琬瀠一直很喜愛這些東西,刺繡就要姑蘇揚州和蜀地的才最為出彩。

    琬瀠學的東西很多,可是刺繡卻是不會的。一是沒那個閒情和耐心,二是怕費眼。

    琬瀠就常纏著孔四貞,要她幫忙繡出喜愛的花紋。孔四貞為人很是和善,經常用心給孝莊做些東西,又是是大幅的精美刺繡,又是只是一方手帕,又或是舒適的鞋襪的小件。

    無論她是真心還是出於其他目的,琬瀠自愧不如。如果自己也像她那樣呢,哪怕只是做做樣子,去討好孝莊,又如何呢?琬瀠想像不能。

    其他妃嬪開始也有到孔四貞處來的。但是發現孔四貞的情況,有一個漢人異姓王父親,且戰敗而死,這些都不能為自己帶來什麼,再加上,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之後就紛紛很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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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49 AM

第二十四章 有孕

    卻說琬瀠與孔四貞互以為知己,很是合得來。琬瀠素來出色,故而相交好的,必也是極其出色才行。

    閨中密友不過訥敏、金珠兩個而已,且都在宮外。琬瀠雖已經習慣了步步小心謹慎的日子,並不認為苦悶,但也不得的不承認,不如未嫁前在佟家的日子輕鬆。

    如今見了孔四貞,處處說的來,便不免熄了借她之手挑撥順治、孝莊母子的心思,只在和閒暇之時互相取樂解悶。只是上位者總是煢煢孑立,蓋因天不遂人願之事,欲居高位者總是不得不犧牲一些東西。

    這一日,琬瀠在殿中用晚膳,正好送上來一道平時很喜歡吃的一道菜。這是琬瀠還在佟家時,無聊之中琢磨出來的。

    琬瀠知道自己骨子裡是個渴望刺激,享受生活的人,但是對於那些安于恬淡的人生也有些羨慕。不過也只是羨慕了,偶爾鬆快一下還罷,長期如此是不行的。

    當然這些不妨礙琬瀠欣賞“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這樣的詩句。

    於是便做出了一道桃花鱖魚的菜,色澤鮮豔,滋味清鮮。自打琬瀠地位提升以後,碰上鱖魚正好的季節,隔上幾天就要吃一次。

    這次胃口大動,正欲下筷,但是一聞到味道,感覺卻不似往常的鮮美,而是泛起一股噁心。琬瀠面色一變,而後又恢復鎮定,發現周圍侍女並沒有怎麼注意,便暗自壓下不提。

    只隨意夾了幾片花瓣,便叫來紫陌道:“恭嬪姐姐是個寬厚的,御膳房也愈發用心了,這道菜不錯,賞於你們幾個用了!”

    然後仍是如平常一樣慢條斯理的用膳,只是為了不再出現剛才的狀況,多加一些酸脆爽口的蔬菜,少用幾口葷食。沐浴過後,進了裡屋,放下簾帳,仔細的替自己把脈。

    雖說有醫者不自醫的說法,但那不過是因為往往看得過重,瞻前顧後的原因。像這樣的脈象,倒是基本上又把握了。平時的脈象是從容和緩、不浮不沉、節律一致柔和的,現在是滑數,應該有孕四五十天了吧。

    琬瀠身體很好,即使年紀小,此時從脈象上看也沒有什麼流產的徵兆,只是以後得比平時更加小心才是、琬瀠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苦笑。自從斷了避孕的丸藥,便有將來懷孕的準備了,只是不想竟然這麼快。

    琬瀠兩世,這都是第一次懷孕。想到將有自己的孩子了,一時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而後冷靜下來,才開始盤算此時有孕的得失。

    首先如果有了孩子,即使不論男女,在目前順治子嗣非常稀少的情況下,自己在宮中和順治心中的地位會進一步提高。但是這個時間實在是太不巧了!

    娜木鐘被軟禁以後,事實上孝莊偏愛的蒙古妃嬪,而順治更願意寵幸的滿人妃嬪,再加上恭嬪別有打算,端嬪以恭嬪為首,基本上宮中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一時間明面上風平浪靜。

    自己此時有孕,肯定打破了這個平衡。娜木鐘如今自保也難,以謹嬪為首的一干妃嬪也不足為懼。

    但是琬瀠真正忌憚的是孝莊,無論從歷史上對她的種種評價,還是入宮以後見到她的行事手段,不能不說是個對手。琬瀠雖不怕她,但此時明顯還沒有與她抗爭的資本。

    孝莊到時會怎麼想,怎麼做,是否決定大力壓制自己,這些都要有所顧慮。別說什麼這個孩子也是她的孫輩這樣的話。

    要知道,史書上可是又確切記載,董鄂妃生下皇子不久,孝莊便以自己身體欠安為由,傳下口諭令董鄂妃前往南苑侍候她。那是可是隆冬,怎麼不叫身為娘家人的皇后去。再有,恭嬪也沒有孩子,二人本就是利益結盟,她到時會不會捅自己一刀,也未可說。

    於是,琬瀠覺得自己應該暫時瞞下懷孕的事情,至少可以瞞道到三個月比較明顯的時候。懷孕三個月以後,胎兒就比較安穩了,風險變小。

    更重要的是到時候吳三桂世子吳應熊就要到京城來了,孝莊的注意力少不得要轉到哪裡。自己再留心注意不要接觸墮胎的東西,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

    還有就是順治方面。他什麼時候和烏雲珠遇上的,琬瀠記不清了,但可以肯定是廢后之後的事情了。

    自己必須保證在順治心中的地位,尤其要讓他對這個孩子抱有期待。往往一個人更容易偏愛自己期望過的,親自教養過的孩子。

    琬瀠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在父親的漠視下長大。當務之急,就是要找一個人吸引順治的注意力,而又不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琬瀠嘆了口氣,不得不說孔四貞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最合適人選,以99.99%的概率勝出。

    看來自己的這段友誼是不能保持了。就算孔四貞不知道自己算計她,還把自己當朋友,但是變質了就是變質了。

    自己縱使因為現實的原因,不看好所謂純純的友誼,但是以後也沒有辦法只把孔四貞當知己,而不是棋子了。

    於是琬瀠就經常在順治面前提起和孔四貞相處的情景,說起孔四貞是如何的廣有才情,善解人意,又性情溫婉等等。

    又說自己從此有了個無話不談的好姐妹,還拿出平時和孔四貞互相應和的詩詞,要順治評論,拿出孔四貞繡地精美刺繡出來炫耀。

    總之,成功在順治面前塑造起孔四貞才女佳人,大家閨秀的形象。

    又對順治道:“琬瀠往常以為自己就是出挑的了,見了四貞妹妹,才知道自己眼光原也是短淺了。可見,世上出挑的人不少,坐井觀天的人更不少。這宮中姐妹就是我和四貞妹妹才說的來,妹妹她若是知道皇上也是才學不凡,廣通詩詞,必定是極高興的。太后娘娘把四貞妹妹接進宮了,竟是遂了我的心了,只是妹妹住在麗景軒,離御花園近,但離我這景仁宮著實太遠了。”

    當年自己可是在御花園和順治“一不小心偶遇”,若孔四貞也和順治偶遇,也必定合適吧。

    過了不久,順治果然和孔四貞遇見了,二人言談甚歡。本來琬瀠不認為孔四貞會很快對順治心存愛慕的。

    但是孔四貞自小養在深閨,能見到的男子不是小孩,就是叔叔爺爺輩的長輩。何況順治談吐飛揚,孔四貞又是客居他鄉之時,此時遇見青年男子又是皇宮的主人,和與琬瀠之間的交往感覺又有所不同,不由自主的帶出了一種依靠的意味。

    而在順治看來,孔四貞與琬瀠具是女子中最出色的那一類,又都是才學不凡,無外乎瀠把她當做知己。

    但是琬瀠自信美麗,又有見識,不僅是自己寵愛的女子,還是如同雙手和臂膀,而孔四貞卻是嬌弱孤苦的,需要別人的憐惜才可以。

    幸虧琬瀠不知道順治的想法,要不然一定鄙視一下,這個娃處理朝政還算有模有樣的,怎麼看女人的眼光那麼不准呢。

    娜木鐘那豔麗的玫瑰,他看不上眼。自己這朵算計他、沒半點真心的曼珠沙華反倒成了他眼裡可以欣賞,可以入藥的牡丹芍藥一類了。

    而孔四貞也不是需要別人憐惜才能活下來的白蘭花,而且高潔卻不失堅強的白梅才是。她也許有時也和平常女子一樣渴望依靠安穩,但關鍵時候確實能下定決心有主見的,絕不依附他人、隨波逐流。

    順治與孔四貞見了幾次面,不免在琬瀠面前說:“孔四貞也是個奇女子,竟與琬瀠你不相上下。”

    說完又有點不好意思。琬瀠道:“我的四貞妹妹本就是極好的,哪裡用你來評價。倒不是琬瀠埋怨皇上,四貞妹妹的父親是為國捐軀的忠臣,四貞她孤身來此,皇上早就該去看看她,關心開解一下。四貞妹妹雖然出身高貴,但是畢竟沒有父兄可以依靠了,將來如何還不是要靠皇上做主,皇上可不能薄待了妹妹,讓忠臣寒心。”

    又給孝莊上眼藥:“更何況太后年歲大了,雖把妹妹接到宮裡來,但很多事情都關不了了。那起子奴才們,都是看人下碟的主。我只想到有太后在,四貞妹妹必然很好,哪想到剛認識四貞妹妹時,就發現她被下人怠慢了。她人又好,哪裡肯說出來讓人以為是太后的不是。更何況又有聽到過幾次,有妃嬪亂嚼舌頭說什麼,太后娘娘接四貞來,不過是面子情罷了,平時並不過問,終究還是喜歡自己娘家人,又說四貞妹妹嬌貴,那話琬瀠都沒辦法再說一遍。虧她們還有臉說,我與妹妹相交,能不知道她替太后做刺繡衣物的活計,經常是一做就做到半夜。太后……太后她……也大概不會不喜歡妹妹的。我雖遇見了就替四貞出頭,但是四貞自己就是好性子。我又怕她知道了傷心,還不敢把這些事說給她聽,只能替那起子長舌婦瞞著,只生生氣的我肝疼。皇上雖忙,但也還是多去看看她,奴才們自然不會再慢待妹妹了。”

    琬瀠這話有虛有實,言之鑿鑿,偏順治又不能直接和孔四貞詢問。


   
第二十五章 抹黑

    順治聽了琬瀠的話,也不再不好意思了。只覺得琬瀠和孔四貞感情真好,琬瀠真真是個識大體又賢慧的人。而四貞卻是惹人憐惜,自己以前真是疏忽了。

    又想哪些嚼舌頭的必是蒙古妃嬪了。只是皇額娘怎麼不幫幫四貞。一會想,皇額娘年紀大了,本就不太能管事了,是被小人鑽了空子。一會又想,皇額娘那麼精明,怎麼會想不到這些。

    難道真是那些人說的,對四貞不過面子情,還是更喜歡自己娘家的人,只怕是朕也沒有娘家人重要吧。

    順治一面勸自己要相信孝莊,一面又覺得孝莊做的事不能讓他相信。反反復複,沒有定論,但心底多日的芥蒂還是難以消除了。

    順治又和琬瀠商量吳應熊入京的事情。吳應熊入京是希望能夠娶到公主,順治同母的三個姐姐,除去夭折的一個,其他都早早的因為聯姻被嫁了出去,很有點難過,所以不太想答應吳三桂的請求,遠嫁公主到雲南。

    但是孝莊和一些大臣都希望順治不要感情用事,要顧全大局,答應吳三桂的請求。

    順治又提到陳圓圓,道:“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陳圓圓也想必是個好的,如今該知足了。”

    琬瀠正想找機會防止烏雲珠一出現,順治就腦殘,其他人加上孩子都扔在腦後了,於是決定趁這個機會,提起給烏雲珠抹黑一下。

    琬瀠道:“臣妾卻不是這樣想呢?陳圓圓若真是個好的。被李自成軍擄走的時候怎麼不自盡殉情,以表節義。反而侍奉他人。後來吳三桂擁兵而來,有權有勢,還能若無其事再回到他身邊。可見她對吳三桂也不是真心吧。”

    見順治沉吟不語。又道:“琬瀠仰慕漢家教化,雖是旗人,還知道,女子當以貞潔為重。沒的說,被漢人教化出來的女子卻不知道吧。琬瀠若有福氣,走在皇上之前倒還好了。若是大不幸,在皇上之後,那侍奉完皇上之後,願效法太祖大妃,以身殉葬,生死相隨。”

    這話剛說完,沒等順治反映,琬瀠自己先在心裡膩的抖了幾抖。入宮後短短時間裡說的肉麻話,比上輩子到這輩子入宮前加起來都多。

    順治一時怔住。琬瀠以為順治不信,又表情真摯激動的道:“臣妾願像薩滿發誓。”

    一邊又在心裡說道,姐我的信仰可不是薩滿教。三清道尊,哈利路亞,你們可別當真。順治如果死了,我也不要求多,在活上五六十年就行了。

    至於殉葬,我一定會送幾個人下去陪他滴。琬瀠的觀念是現代的,現代表白神馬的跟喝水似地,自然以為順治剛才還不太信。

    但事實上,在清朝哪有幾個女子敢這樣直白的說生死相隨之類的話,更何況順治起大婚直到遇見琬瀠,之前婚姻一直很苦悶,所以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且也被這幾句話激起了一段心事。這會兒聽見琬瀠像薩滿發誓,又是激動琬瀠待自己的心意,又是擔心琬瀠胡亂發誓會應驗,忙不迭叫琬瀠再說了。

    道:“不過隨口提到陳圓圓,哪裡就引得你發誓了。還不快住嘴吧,這話哪是亂說的。”

    琬瀠心裡直跺腳。姐還能要求陳圓圓一個青樓女子守貞節嗎!姐這是映射你以後遇見的烏雲珠。

    於是只能進一步的說:“又豈獨是陳圓圓。琬瀠只是想到了有些話本子裡,總有些女子明是自己做事沒有羞恥,反而要拿真心真愛做藉口。看那些,有的是拋下父母親長,與別人在一起。又或是已經訂婚、已經嫁人,還要心裡想著別的男子,甚至是暗通曲款。就是那話本子裡的樊梨花,不也是拋棄了丈夫楊凡,與薛丁山私奔。還是咱們滿人好,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哪些自詡受過漢家教化的才女才子們,肚子裡幾顆心眼,反倒不如咱滿人女子直爽了。”

    看著順治的顏色繼續說,“但凡打著真心真愛的名義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真正是為了真心的倒真是不多!陳圓圓不過看上了吳三桂的權勢,而樊梨花不也是認為薛丁山比楊凡又前途,才休夫另嫁的嗎?”樊梨花姐姐,偶對不起你,你老在天上大人大量。

    琬瀠接著斬釘截鐵的道:“女子不守規矩的,便沒有幾個是為了真情,反倒是貪墨榮華權勢的多了。不然,怎麼後來的情人都是比先前的丈夫要富貴顯赫的多呢?不然,怎麼另嫁一個丈夫以後定然比以前過的富貴稱心呢?”

    這小老婆的工作不是好幹的呀!尤其是皇帝的小老婆更難。想要做一個有權有勢的小老婆是難上加難。說的和心理想的完全相反,太挑戰心理承受能力了,這要素質不好的,時間長了還不得精神分裂。

    為什麼說後宮裡的女人放到現代都能的奧斯卡獎,這完全是練出來滴呀。琬瀠不需要順治聽了這話就厭棄烏雲珠,只要先在心裡埋下種子,將來有了合適的時機就會發芽。

    不需要大用,只要是不是刺上一下,讓他對烏雲珠有所懷疑就夠了。要不然順治只一味相信烏雲珠,而不相信自己,麻煩就大了。

    自己不需要順治愛情,但是卻要保持順治的信任。順治此時,自然不會想到,今後會看上自己的弟媳。只是覺得琬瀠說的有道理,隱隱被勾起幼年的一段心事罷了。

    順治對孝莊的感情從來都很複雜,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孝莊和多爾袞之間的關係。琬瀠不知道順治的想法,但是很快就有一個機會,使她在順治心中的地位更進一步。

    沒幾日,琬瀠見到了,那個在影視作品中也出現很多的建寧公主。她可以作為配角出現,卻不是因為她的父親哥哥都是皇帝,而是因為她嫁給了吳應熊,成了皇家安扶吳三桂的犧牲品。

    貌似三藩之亂後,也不再有她的記載,想必結果也可想而知。她和孔四貞一左一右坐在孝莊身邊。

    十四公主貌似也知道了,突然對自己的重視,是因為自己就要遠嫁了。她願不願意似乎不重要,連順治都幫不上忙呢!

    更何況當今太后自己的女兒都因為聯姻而遠嫁,她又有什麼資格拒絕呢!她淡淡的帶著點笑容,小聲附和這孝莊的話,看來是認命了。

    據說順治因為姐姐們遠嫁,十四公主與他年齡相仿,順治最是疼愛這個妹妹。不然她也早到了訂婚的年齡了,只是順治想多留她幾年,哪想到有了這樣的事情。

    琬瀠如今安插人手的事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就不想表現的太過積極,惹來孝莊忌憚。又因有孕在身,便事事詢問謙讓恭嬪,自己不大出力,只安心養胎。

    只是身懷有孕以後,出現很多徵兆,瞞著不熟悉的人還可以,但是貼身宮女卻是無論如何都瞞不過的。琬瀠思來想去決定先告訴紫陌。

    琬瀠升為嬪以後,搬到正殿,宮女自然不再是只要四個。於是,紫陌、紅塵、碧落、赤水四個,變成了大宮女。

    其中尤其以紫陌貼身服侍,最為重要。琬瀠也是下過大力氣查探她的背景來來,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而且紫陌跟在琬瀠身邊,耳濡目染,如今行事已有幾分把握。睡前,一貫只留紫陌服侍,琬瀠便把紫陌叫到身邊,小聲把事情說了。

    紫陌起初一愣,而後小臉一肅,正色說:“紫陌愚笨,得以在娘娘身邊服侍,已是大幸。娘娘如何吩咐,紫陌自當如何行事,但不會給娘娘惹麻煩。娘娘福氣大,自當寬心,誕下小阿哥才好。”

    琬瀠很滿意,紫陌確實可當大用,沒有說什麼請太醫保胎之類的話。她或許還沒有經驗,不知該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但最起碼知道聽自己的吩咐就好,她又讀過書,頗識得些文字,再雕琢一二,也是個不錯的幫手了。

    琬瀠便細細問道:“我平素服用太醫所開補藥,都是誰在煎藥?”

    紫陌答道:“娘娘早早吩咐奴婢了,奴婢一直親自煎藥,且煎藥時也必是在一旁看著,不要別人往近處去。濾藥渣、冷涼再端給娘娘,都是奴婢親手,半點不敢要旁人插手的。”

    琬瀠滿意的點頭道:“你一像仔細,本宮自然放心。要說這宮中,本宮最信任的也非你莫屬了。我看過太醫一直給我用的幾個藥方。下回你把藥領來以後,先拿到本宮屋裡。本宮把裡面的各樣藥材分出來,再重新按自己的方子配置好了,你再拿去煎藥。”

    琬瀠也很無奈,要說皇宮之中管制最嚴的就是藥材,膳食跟脈案了。皇帝太后的請脈方子更是十分保密,若是有人打聽,便是個窺測聖體、居心叵測的大罪。

    便是皇后,像太醫院拿藥材,也要備自己在太醫院可沒有人手。可以先要額娘幫忙查查太醫院眾人有沒有什麼把柄。待這次生產後,無論如何也要找個可以放心的太醫。

    又吩咐紫陌道:“這段時日不比往常,你打起十二分精神,替本宮遮掩一二。太醫來請平安脈時,你便代替本宮躺在那裡給太醫把脈。本宮好像記得,你每月那幾天不舒服,懶洋洋的。算日子,和本宮差不了幾天。這月事用品的記錄,也少不得要你李代桃僵。待過了這幾個月,本宮必是要感激你的。”

    紫陌連道不敢,自是小心服侍,萬事當心,生怕琬瀠被衝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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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863 發表於 2012-4-1 04:50 AM

第二十六章 醉酒

    無論順治如何咬牙切齒的詛咒,吳應熊還是入京了。順治拖了又拖,還是不得不下了賜婚與平西王世子和和碩公主的聖旨。

    這時琬瀠腹中的胎兒已經三個多月了,也覺得是時候讓人知道了。琬瀠覺得借此機會試探出紫陌外幾個侍女中有沒有別人的眼線。

    琬瀠把四個大宮女一起叫入內室,淡淡的提起最近總是噁心嘔吐,而且這個月並未見紅,然後仔細觀察三人的表情。

    碧落幾乎一聽見,就表現出驚喜,道:“娘娘懷了小阿哥了,如今皇后被軟禁……”

    琬瀠斷然打斷道:“還不快住嘴!這話也是能說的。本宮就是誕下小阿哥,也不敢去覬覦皇后之位。”

    不錯,我只愛皇朝的權柄,不愛鳳後的寶座。

    又道:“本宮懷孕的事情,不准向外面說。赤水,你看著點碧落,可不能讓她禍從口出。”

    紫陌早就知道,但也表現出一幅驚喜交加的樣子。紅塵和赤水比較沉穩,但也都笑著上前道了喜。

    琬瀠尤其觀察了紅塵的表情,很正常,除了剛聽到的時候挑了挑眉。琬瀠又淡淡囑咐了幾句,然後打發她們下去了。

    又找機會讓紫陌盯緊這幾日,景仁宮眾人的反應和往來,尤其注意紅塵和赤水兩個。

    賜婚旨意頒下後,十四公主就在嬤嬤的指導幫助下整理嫁妝,開始備嫁。琬瀠一日上午去看望她。倒不是琬瀠對她又什麼憐憫之心,自己還正要專心顧著自己的孩子呢,只是順治吩咐了讓琬瀠去開解一二。

    說是備嫁,其實並不需要十四公主做什麼,主要是下面的人準備好了,再向她回報一下,讓公主心中有數罷了。更何況將來自然帶著宮人陪嫁,過門以後不愁沒有人手,而且琬瀠才不相信朝庭不會趁機向雲南安插耳目呢。

    十四公主見琬瀠來了,也就揮退了回報的下人,和琬瀠到內室說話。二人坐定,用過茶。

    琬瀠閒話道:“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十四公主淡淡的笑了一下,道:“大概也差不離了吧。”

    琬瀠見她這樣的態度,嘆口氣道:“你也別怨皇上,皇上他也沒有辦法,上到太后下到王公大臣都打定主意要拉攏平西王,皇上也是拖了好久,實在無法了……”

    十四公主接話道:“皇室公主哪能逃得了這樣的事呢。四姐姐和五姐姐嫁的還算近,可是這些年也是輕易不能回京的。”

    四公主和五公主就是孝莊親生的兩個女兒了,琬瀠也低低道:“皇上原是捨不得你早嫁,誰知……世上的事,誰又能說的清呢,總是無常。”

    十四公主也知道平素和琬瀠沒有交往,琬瀠今日來,必然是順治的意思,應該是他覺得對不起自己,所以不願親來吧,便道:“怎麼你來勸我,反而傷情起來,說什麼世事無常的話,你不過比我大了一二歲罷了,怎的一幅傷春悲秋的性子。”

    琬瀠只不過想起,她再回京時,應該已是三藩之亂以後了,到時候真可以算的上物是人非了,便是疼愛她的順治也已過世許久,一時有感而發而已,便有複勸道:“好在,你嫁過去以後,是公主之尊,平西王府的人也不敢對你不敬的,只管拿出公主的款來。有什麼不順心,送信回京。縱使路途遠了些,皇上也會替你做主的,你不要怨他。”

    十四公主從琬瀠入門起,表情都是淡淡的,似乎都是別人的事,漠不關心的樣子,此時方顯出幾分淒然來:“我不怨九哥,他從來待我都是極好的,我只是怕我一生的福氣都在出嫁前用盡了。”

    說著也嗚咽著留下淚來。琬瀠少不得打起精神安慰一番。近中午,方才告辭。也許因為懷孕的緣故,琬瀠一時情緒也有點起伏,多想了一些。

    她如果一直不愛吳應熊,這婚姻無疑是不幸的,如果她愛上了吳應熊,只怕竟來更痛苦。如果十四公主沒有孩子,無疑是個遺憾,但是有了孩子,將來朝廷帝王也不能容許吳三桂的後代活著吧。

    總之,無論如何都是苦呀。到真應了陸遊的詞,錯!錯!錯!莫!莫!莫!不過琬瀠是極堅定的人,也不是聖母,沒打算給十四公主出頭,過了一時便撂開了,越發想要培植一些自己的實力。

    琬瀠回到景仁宮,順治果然已經來了。二人交談幾句,順治心有愧疚,但也無法可施,不一會也就沒話了。

    傳膳過後,琬瀠用過了,正要起身,順治扶了她一把。琬瀠心裡一凜,但也不露分毫,自然的把重量轉移的順治身上,由他扶著去了內室。

    欽天監擇好吉日,八月豔陽,建寧公主出嫁。本來十四公主的封號只定了和碩,琬瀠勸順治,與其擔憂不如抬高十四公主的身份,將來在夫家也更好過一點,並提了“建寧”的封號。

    順治覺得“建寧”二字寓意很好,便正式下旨將十四公主封為和碩建寧公主。順治忍著情緒見建寧來拜別了他和孝莊,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麼,看著建寧上轎出門,便立刻回了保和殿,一刻也不想多留了。

    琬瀠和其他妃嬪一起呆到儀式完畢方才回轉。又覺得順治離去時情緒不對,便決定去看看順治。

    保和殿的宮人自然未敢阻攔琬瀠,吳良輔一向很會做人,也是知道順治常和琬瀠一起批閱奏摺、商議朝政,忙趕著來服侍,迎進殿去,又親奉了一本茶。

    琬瀠懷孕,正見不得奶茶之類,但也接了過來,沾了沾嘴唇,便放下道:“公公服侍皇上辛苦,整個宮裡都記在心裡呢!本宮也感激的很。”

    說著便褪下來一串珍珠手串,遞了過去。吳良輔跟著順治,沒少有人巴結,見過的東西多,一般的東西還看不上眼,不似一般小太監眼皮子淺,平時收了其他主子娘娘的賞賜就算是給了面子。

    但這會兒卻立時接過,一連串的謝賞行禮。琬瀠自然不受,便起了要去見順治。

    吳良輔把琬瀠引至順治所在處,還提點了句:“皇上心情不好,喝了點酒,娘娘小心些。”

    琬瀠進去,見順治半靠在榻上,旁邊有好幾個酒壺,還有一個倒在地上,顯然已經空了,他人也已經半醉了。

    琬瀠過去柔聲道:“皇上,是臣妾。”

    順治還有意識,努力睜大眼,道:“是琬瀠來了呀。”

    也不待琬瀠反應,便一下抱住。琬瀠知道喝醉酒的人沒有道理可講,也怕傷及腹中胎兒,故而一動都不敢動。

    卻不料順治竟如同孩子一般哭了起來:“妹妹,十四妹妹,朕還是保不了她,朕這個皇帝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琬瀠嘆道,順治真是個注重感情的皇帝,正是因為他太注重感情了,所以必定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君主,即便他有那樣的能力也不行。

    於是細聲勸道:“皇上,如果不看吳應熊的身份,只論其人,倒是配得上建寧妹妹了。以後有皇上為她做主,建寧妹妹也會好的。”

    想了想又道:“建寧妹妹如今是住在京城的平西王府,入宮也很方便的。皇上若是想念妹妹,便留他們夫婦在京城長住便是。皇上給他隨便封個一官半職,吳應熊在皇上身邊盡忠,平西王也不能說什麼。”

    吳三桂希望兒子娶公主為妻,王公大臣們一致推舉十四公主出嫁,不僅僅是為了拉攏吳三桂,恐怕也是擔心自家的女兒,宗室格格被選中吧。

    但是他們未必對吳三桂沒有氣惱。既然來了,哪能那麼容易回去。留吳應熊在京質,想必他們也必定贊同這個提議。

    順治心裡好受一些,而後複又恨聲道:“諸王大臣欺朕年幼,各自做大,叫朕好不惱怒。”

    琬瀠道:“諸王貝勒不過依仗皇上親政時間尚短,而自身輩分又高而已。皇上不妨多提拔一些青年臣子,或滿洲大姓。他們並非宗室,若想出人頭地,必然要依靠皇上。何況像鈕祜祿家、董鄂氏都是祖上歷代都有功臣的,諸王大臣也不能隨便打壓。更何況皇上開了科舉,慢慢提拔一些漢臣也可以呀。再過幾年,此消彼長,諸王大臣必然不敢在自作主張。琬瀠還有個主意,皇上不妨收集一些各大臣行為不當的地方,關鍵時候自然有用。”

    順治雖醉著,但也急忙問:“真是如此嗎?不過如何才能找到他們的把柄?琬瀠一定要幫幫朕!”

    看來順治酒喝得不少,這樣沒有帝王風度的話都說出來了。

    於是捧著他的臉頰,直盯著他的眼睛柔聲道:“琬瀠一定會陪著皇上的,琬瀠一定能輔助皇上成為最偉大的帝王。咱們不著急,一起慢慢想。”

    心裡盤算,小湯莊的人手可以動一動了,怎樣才能不落痕跡的讓順治設立密探,並把這些人安排進去。

    順治高興起來道;“朕長那麼大,除了朕的奶娘李嬤嬤,和皇叔,就屬琬瀠待朕最好了。”

    這話順治可以說,琬瀠卻不能答應的,便笑著說:“皇上這說哪的話。琬瀠嫁給了皇上,皇上是琬瀠的夫,琬瀠的天。但是太后她老人家豈能不疼皇上?皇上多慮了。”

    順治聽到這話,心情再度低落,頗有點淒然的道:“幼時朕見到皇阿瑪的時候不多。等到朕即位以後,多爾袞攝政。朕連皇額娘都不常見到了,只是李嬤嬤照顧朕。皇額娘又哪裡想過朕,她只顧著考慮朝堂大事呢。她有功夫和多爾袞一起賞花看戲,卻沒有時間來看看這個兒子呢。”

    孝莊和順治母子,當時的情況必定不是很好。孝莊真的喜歡多爾袞也好,利用多爾袞也罷,都是要倚重他的。

    哪怕二人之間是清白的,但是利用女性的身份做一些曖昧舉動,不常去看完順治,以此來迷惑和穩住多爾袞是肯定的。

    但是順治當時幼小,肯定不會去細想,等到大了,更不願回想幼時的屈辱,心裡肯定是藏下了芥蒂。

    怪不得,自己在得到他的一些信任後,試探的說一些不滿孝莊的話,順治並沒有立即申飭,有些時候嘴上不說,但可以看出來是有些認同的。看來自己和孝莊之間的較量,又有一些把握了。


   
第二十七章 太醫

    順治接著道:“皇額娘每次只會要求朕認真和范師傅學習,可是多爾袞根本就想盡辦法限制朕,朕連書都很少能看得到。只有平時入宮講禪的幾個大師有時給朕帶一些書來。朕的皇叔鄭親王待朕極好,不但在朝堂上支持朕,平時見到朕也很關心。朕有時候想,朕如果是皇叔的兒子該多好呀!可惜皇叔他有自己的兒子呀。”

    琬瀠驀然明白了,順治一直很不待見濟度是因為什麼。

    濟度是鄭親王濟爾哈朗的兒子,順治和皇太極接觸不多,又被多爾袞壓制,而鄭親王在順治心裡某種程度上替代了父親的位置,小孩子往往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順治認為濟度搶奪了濟爾哈朗的注意力和關心,卻不會想想人家濟度才是濟爾哈朗的親兒子。

    琬瀠想起一件事,便細聲道:“皇上放心,琬瀠會永遠陪著你的。還有琬瀠肚子裡的孩子,咱們的孩子出生以後,一定會像他的皇阿瑪一樣是個了不起的巴圖魯。”

    順治把琬瀠攬到懷裡,輕輕的摸了摸小腹,道:“這一定會是個小阿哥,琬瀠,朕會仔細教導他的。朕幼年學不到的,都會交給他。琬瀠你一定要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給朕生下一個健壯的小皇子。”

    琬瀠面上靦腆的點著頭,心裡卻一突,順治沒有驚訝,他果然早就知道了。雖是順治醉了,琬瀠終是沒敢問一句皇上怎麼知道自己懷孕的。看來自己身邊一定有順治的人手。

    建寧回門的時候,琬瀠宣了太醫,順理成章的診出身懷有孕。順治自然是很高興,賞賜的東西補品流水一般的送過來。孝莊倒也表現出欣喜,親自和順治一起來景仁宮看了琬瀠。

    彼時琬瀠正躺在床上,見孝莊進來,忙要起身行禮,孝莊免了,拍拍琬瀠的手背道:“皇上的子嗣還是太少了。你好好將養著,其他的什麼都別想,早日養個哥兒才是。”

    又吩咐吳良輔把琬瀠的綠頭牌撤下,對順治說:“珍嬪好不容易懷上了身子,不許你來鬧她。”

    琬瀠心裡直咬牙,這是要把自己隔離起來呀!

    孝莊走後,琬瀠靠著順治懷裡軟軟的說:“琬瀠初次有喜,心裡直緊張的不行,都不知道怎麼做才對孩子好。”

    順治道:“這不容易,把太醫們都叫來仔細分說分說,正好朕也聽聽。”

    這時候還保持著滿洲在關外的大部分習慣,沒有提起男女大防之類的事。之前幾次琬瀠宣太醫後放下簾帳,只是不想太醫發現診脈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太醫們都進來了,琬瀠隨手指了兩個留下,又問其中一個,道:“你姓什麼,是什麼職位,給本宮說說要注意的事情。”

    那太醫還沒有到鬍子一大把的地步,只不過四十歲上下,上前一步道:“卑職楊佑,忝為太醫院醫士。娘娘的脈象還很安穩,卑職幾個商議給娘娘開幾副保胎藥。娘娘若高興就喝上幾幅,若不耐煩,不用也不打緊。至於忌諱的,紅花和麝香等活血通經之物最要忌諱……”

    琬瀠道:“本宮好像聽說,最是要臥床靜養才好,要少見外人以免被衝撞了,是否如此。”

    楊太醫回到:“娘娘脈象穩固,臥床靜養倒是不必,多走動一二對龍胎也有好處,只是不要勞累了才是。至於不見外人之說倒是未曾聽聞,只不去那人多易碰撞之地也就是了。”

    楊太醫倒是個乖覺的,又道:“其餘若是與其他娘娘互相來往,也不需特別忌諱。皇上若是多陪陪娘娘,娘娘心氣通順,對龍胎甚好。只是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要避諱房事。”

    琬瀠又問另外一個是否如此,自然不敢道不是。

    琬瀠又和順治撒嬌道:“臣妾不懂的多,還是擔心,只怕都不能安睡。不過太醫院這麼多太醫,叫他們兩個做琬瀠的專屬御醫可好。”

    順治想了想道:“自然琬瀠為重。就是朕指了他們兩個專門負責珍嬪娘娘的脈息。娘娘若平安生產,朕自有獎勵。若是有什麼不好,你二人也不必領罰了,自去和你們的列祖列宗謝罪就是。”二人臉色具是一白,急忙應承下來。

    琬瀠指的這兩個人,可不是隨便指的。琬瀠早就讓佟家打聽太醫院的情況。那個出聲少的,是滿人,年紀已經六十多了,那拉氏,是專精婦科的,為右院判,最難得的是和金蟬出身的董鄂氏有點遠親。

    那楊太醫是漢軍旗,沒有什麼背景地位,故而醫術不差,至今才混個醫士,佟圖賴如今為漢軍正藍旗都統,拿捏住他們一家並不費力,只可惜不是專精婦科的。

    雖說琬瀠自己也懂醫術,不需要完全依賴太醫,但是如果單門指了一個不是專婦科,又地位不高的太醫,明顯一看就是有問題,所以要一併留下右院判,外人也只會以為楊太醫是給右院判打下手的。

    不過不先問右院判而是先讓楊太醫回話,倒是琬瀠小心的緣故。右院判職位高,家世也不差,不是琬瀠可以隨便拿捏得住的,若是他來一句皇上不應打擾珍嬪娘娘養胎,那琬瀠可是沒地方哭去。若是楊太醫先回了話,右院判也不好反口。

    琬瀠又道:“楊太醫只是醫士,倒可惜了一身醫術……”

    太醫院一把手為院使,接著是左右院判,底下是御醫,然後數到醫士。

    順治想也不想道:“那就升他為御醫好了。”

    又賞賜了二人。想要人家用心,先給點甜頭,這種事情心照不宣,誰也不會拿這個出來挑嘴說事。

    右院判心裡自然明白,珍嬪這是要拉攏培養楊佑,佟氏是滿洲大姓,自己又得了董鄂家的招呼,沒必要平白去得罪一位寵妃。還是賣個人情替她遮掩一二的好,出去以後不說是珍嬪娘娘指的二人,只說自己舉薦楊佑便是。

    順治之後就常常白天來景仁宮,二人一起用膳,晚上留宿的時候並不多。眾妃嬪主要盯著晚上侍寢的情況,對順治白天總是去景仁宮倒沒有太多想法。

    更何況,琬瀠不能勞累,順治和孔四貞的來往頻繁起來,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很快宮中便出現不少閒言閒語。一次琬瀠就和順治提到這件事。

    順治道:“你倒是聽誰說的,我和四貞沒有什麼,沒得影響了四貞的名節。”

    哎,都叫四貞了,還說沒什麼。琬瀠笑了笑道:“我和四貞妹妹交好,平時不免替她打算一二。將來若是嫁到一般人家,倒是辱沒了妹妹那樣的人品。若是挑一個家世好的,四貞她有沒有了父兄做依仗,將來在婆家只怕是要受委屈的。我見皇上和妹妹說得來,便不免存了讓四貞妹妹常留宮中的心思,與那些流言無關。”

    又道:“我和四貞妹妹素來要好,總是不捨得分開的,若是共同侍奉皇上,也可以照看她一二,免得將來擔憂。況四貞妹妹的才學容貌,更勝許多妃嬪一籌,難不成配不得皇上?”

    順治道:“琬瀠真這麼想?”

    琬瀠真誠的說:“臣妾如今不能服侍皇上,又恐皇上沒有可心的人,總是夙夜憂愁的。四貞妹妹成了妃嬪,我倆可不就是真的姐妹了,也是一段美談。太后素來疼惜四貞的,皇上去求一求她老人家,好歹把四貞妹妹留下才是,等出了孝,好立時冊封才好。”

    順治道:“琬瀠是個賢慧的,娜木鐘哪比得上你萬一。”

    琬瀠嗤笑一聲道:“臣妾可沒有皇后娘娘她那般的氣度,皇上可不要取笑我。先是早早把事情坐實了才是,宮中流言自然傳不起來。臣妾身子重,不能去看四貞妹妹,總擔心她聽見傳言會傷心呢。”

    順治過了兩日,找了個給孝莊請安的機會,把事情說了。孝莊沉吟一二,說先問了孔四貞的意思,再做決定。

    孝莊心裡其實並不反對孔四貞為妃,孔四貞是個孤女,自然比皇帝寵愛出身滿洲大姓的珍嬪和蒙古浩奇特博爾濟吉特的恭嬪要好。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讓人放心的主,娜木鐘的事少不得就是這兩個人牽扯其中。但是順治總是喜歡這般的女子,不喜蒙古妃嬪,總要讓他多求上一求,自己也好和他提一提妃嬪進位的事情。

    待順治走了以後,孝莊便喚人叫來孔四貞,把事情略微說了說。不想孔四貞卻白了臉。

    孝莊以為孔四貞擔心自己不喜,便說道:“即使皇上提了,哀家自然做主,不叫你受委屈。”

    孔四貞跪下,勉強帶著笑,慢慢說:“臣女和皇上不過談論詩詞,越矩之事斷然沒有。”

    孝莊道:“哀家知道你將規矩,只是皇上來哀家這裡求,說要納你為妃。”

    孔四貞低聲說道:“臣女帶著重孝,更何況父親生前把四貞許配給偏將之間孫延齡……”

    孝莊頓時不高興,認為孔四貞已有婚約還招惹順治。孝莊平素雖是不漏形色的人,只是還沒有必要在孔四貞面前維持,便冷淡的說了兩句,打發孔四貞回去了。

    若是旁人還好,孔有德死後,軍隊被孫延齡接手,可以說孫延齡的價值比孔四貞大得多,斷然不能有皇家奪人未婚妻之事,須得打消順治的念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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