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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3 AM

不游泳的小魚 -【望門閨秀】《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4-23 12:45 AM 編輯

【書名】:望門閨秀

【作者】:不游泳的小魚

【內容簡介】:

    她,外表賢良,端莊溫厚,實則腹黑,狡詐如狐。

    酷愛扮豬吃老虎,調節牙祭。  

    庶母庶妹外加親生祖母連番施計,

    不是想要害她性命,便是要毀她名節。  

    她哪是任人宰割的綿羊,

    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

    懲庶母,罰祖母,護親娘,在藍家活得風聲水起。  

    也如願嫁給一個自己相對滿意的俊俏郎君。  

    但是,生活總是不肯事事如人意,

    嫁過去後,她才知道,

    一切,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一切的陰謀,鬥爭,不過才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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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4 AM

  第一章:交鋒1 
 
  藍素顏身穿一件單薄的素色對襟棉夾,雖說也是正宗宮紡緞面兒的,卻是洗得有些發白,如若細看,袖邊領口都有些毛邊,一條素色細花羅裙料子還算輕軟,卻是有些短了,裙邊蓋不住繡花鞋尖,這一身,看著可真有些寒酸,但她此時沒心思顧及這些。
  
  大夫人身懷六甲,卻被老太太禁足在梓園裡不許出門,素顏想想前世時,孕婦必須多運動,才會對生產有利,大夫人被禁足,連走動的地方也受了限制,又加之心事鬱結,怕是會影響胎兒發育呢。
  
  時值金秋十月,金菊開遍了全府,滿目澄黃艷紫,陽光下炫爛奪目,但素顏卻無心欣賞。
  
  一大早大夫人身邊的青凌來報信,說大夫人昨兒又沒吃什麼飯,她聽了心裡著急,忙往大夫人院裡趕,穿過月洞門,前面便是大夫人的院子,素顏不由加快了腳步。
  
  「大姐,怎麼,今兒又不去給老太太請安?」從西邊路上緩緩走來藍府二姑娘藍素情,她大約十五歲的年紀,比素顏只小了幾個月,是父親平妻二夫人王氏所生。
  
  素顏無奈地頓了腳,轉回頭來,就見藍素情身披一件簇新湖綠色絲絨錦披,裡著淺綠色宮綢對襟繡金邊的掐腰長襖,下著一條百褶長擺羅裙,亭亭玉立,裊娜而來。素情生得嬌艷美麗,因著身體較弱,通身便流露出一股柔弱溫婉氣質,看著令人生憐,而那一身穿著,更是比素顏要強了不止百倍,不知道的,還以為素顏是藍家的某個窮親戚。
  
  「我先去看過母親後再去給老太太請安。」素顏不想在這個時候與素情生事,便耐著性子,淡淡地說道。
  
  素情鄙夷的看著素顏,半挑了眉,臉上陰陽怪氣的:「大姐姐真是孝順,對大娘可算是關懷得無微不至呢,不過,若是妹妹這樣,二娘可就要罵了,說妹妹長幼順序都分不清,不尊祖母,反倒先去看望自家母親,如此做派,若讓人知道,可是會丟藍家的臉面的呢。」
  
  言下之意便是在罵素顏不按長序,把母親放在祖母之先了,素顏心中又急又惱,卻惦記著大夫人,低了頭,懶得理她,轉身繼續往前走。
  
  「大姐果真無禮呢,眼裡還有人麼?妹妹好生跟你說話,你甩袖子就走,莫非,大娘平素便是如此教你對待妹妹們的麼?」藍素情卻是不肯放過素顏,冷冷地在她身後說道。
  
  這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一股怒意往頭上直冒,自已母親是藍家嫡室正妻,乃是京城望門顧家之女,因著顧家老太爺顧太師在爭儲中遲遲不肯站隊,被正當權的大皇子打壓,尋了個小錯罷免了官職,百年望族一時芨芨可危,而嫁給藍大老爺的顧氏失去了娘家的依仗,便遭大老爺冷落,二夫人構陷,如今不旦失了當家主母的地位,更是身懷六甲時都不得自由。
  
  素顏神色端肅地看了眼素情,語氣也變得冰冷了起來,說自己可以,辱及母親,那便是大大的不該了,「母親如何教導於我,不由你一個晚輩來置喙,你只管做好自己本分就行了,我如何做,不用你一個庶女來教。」
  
  一旁的紫睛見了便輕扯了扯素顏的袖子,大夫人在藍家早已失勢,二夫人掌著家裡的大權呢,大姑娘若在這時候與二姑娘起了爭執,倒霉的只會是大姑娘。
  
  素顏就回頭看了紫睛一眼,紫睛微震,大姑娘的眼神並不怎麼凌厲,卻給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扯著衣袖的手不由就鬆了。
  
  「庶女?哼,大姐姐,我母親也是平妻,憑什麼說我是庶女,我與你一樣是藍家嫡女,況且,如今老太太和父親不過是看在大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份上,才沒有休了她,如若再生個女兒出來,哼……」
  
  方纔還留些情面,這會子原形畢露了,藍素情眼中鄙夷之色更甚,她最恨藍素顏拿嫡庶身份說事,以母親的家世才貌,怎麼能永遠屈居顧氏之下做一個側室呢,而且,自已又哪一點比藍素顏差了,頂著個嫡長女之名,卻是從小腦瓜子就木,學什麼都是半吊子,一樣也不精,哪像自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身為大學士的老太爺也一再的誇讚自己是京城才女呢。
  
  素顏聽得心中一酸,素情的話並沒有錯,父親原就不太喜歡溫厚端莊的母親,嫌她太過無趣刻板,二夫人王氏也是出身名門,又是老太太的內侄女,性情活潑開朗,又心機深沉,慣會耍手段……如若母親生下嫡子還好,若又是女兒,只怕父親真的會休了母親而將王氏扶正。
  
  「母親一沒犯七出,二沒做任何不賢不孝之事,父親憑什麼要休了母親?」
  
  「憑什麼?哈哈哈,大娘已經拖累了藍家,你不知道嗎?如今顧家早已今非惜比,不但幫不了父親,更是因著姻親之故,差點將父親的五品之職都免去了,若非我表姐深受大皇子寵愛,在大皇子跟前說盡好話,如今怕是藍家已遭魚池之殃了。哼,就憑這一點還不夠麼?」素情拿帕子掩嘴譏笑,那眼神,就如看著一個白癡一般。
  
  素顏正要再說什麼,眼尾就瞟見老太太屋裡的張媽媽正朝這邊走來,便譏誚地看了素情一眼道:「你當祖母和父親都如你一般齷齪無恥麼?藍家怎麼說也是百年世族,詩禮傳家,如此捧高踩低的小人行徑,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到。」說著,轉身便走。
  
  但才走兩步,身後的衣服便被素情扯住,「你……說誰齷齪無恥?你給我說清楚。」素情到底是女孩子,哪裡聽人如此罵過她,心一急,便揪住了素顏的衣服,用力往回一拉,只聽呲啦一下,素顏身上的素色夾棉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自己可是只剩幾件能穿得出去的衣服了,藍素情竟然……素顏回過頭,眼神冰冷如霜直視著素情,素情自己也嚇到了,一時吶吶地站著,素顏的眼神讓她生出一絲畏懼之意來,她平日裡欺負大姐早是家常便飯,每天不找素顏一點茬便覺得渾身不自在,更在欺負素顏的過程中,找到了身為庶女的自信。
  
  往日的素顏一般都是忍著,小心翼翼地讓著她,很少還口,可今兒她不但回罵了自己,那眼神還磣人得很,像是要用目光將自己戳穿了似的。
  
  「你可真是丟人,還嫡長女呢,竟然穿件如此破舊的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藍家養了個叫花子呢。」作威作福慣了,素情不想在素顏面前示弱,硬著頭皮罵道。
  
  素顏仍只是冷冷地看著素情,眼看著張媽媽走近了,她眼睛一濕,兩行清淚無聲無息地就下來了,捧著破了的那塊衣擺,手輕輕顫抖著。
  
  「二姑娘,中山候夫人到了,老太太讓奴婢支會你一聲,說是請二姑娘打扮齊整一些,換上莊重點的衣服去見客呢。」素顏的眼淚來得太快,素情還沒弄清她怎麼一下子由只小豹子突然便成了小綿羊,正訥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張媽媽已然走了過來,微歎息了一聲後,對素情說道。



  第二章:交鋒2
  
  素情一聽,如釋重負,對張媽媽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眼素顏,提了裙子,逃也似的走了。
  
  中山侯夫人?是要給素情議親了麼?素顏淡淡地看著素情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作為長姐的自己,親事還沒著落,倒是老二素情就開始看人家了。不過也好,這種包辦的婚姻她也不想要。
  
  張媽媽快速地在素顏身上掃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不忍,自二夫人掌了中饋,二姑娘在府裡便越發的輕狂了。
  
  對素顏福了一福,張媽媽眼裡閃出同情之色,大姑娘穿得……可真比有些奴才還差呢,「奴婢那裡還有老太太平日裡賞的幾塊料子,也有玉環幾個給奴婢媳婦的舊衣裳,大姑娘若是不嫌棄,就都拿去吧。」
  
  話聽著很客氣,卻含了絲憐憫,素顏心裡一陣苦笑,「怎麼能要媽媽的東西,多謝媽媽了。」她含淚給張媽媽還了一禮,轉身抬腳繼續往大夫人屋裡去。
  
  「大姑娘……」大姑娘這個樣子去見大夫人,只怕又會惹了大夫人傷心,而且,中山候夫人與大夫人可是手帕交,一會子來了怕是會去大夫人屋裡坐一會的,若是看到藍府嫡長女身著破衣,那藍家的臉面可真要丟盡了。
  
  素顏回了頭,張媽媽緊追幾步走上前來,:「還是跟奴婢去換件衣裳再去看大夫人吧。」說著,不由分說,拉了素顏的手就往老太太院裡走。
  
  大姑娘就穿成這樣去給老太太看看也好,哪裡有正經的嫡女穿得比下人還破舊的。
  
  紫睛一路走,一路腹誹著,為素顏打著抱不平,府裡頭自二夫人當家主事之後,大姑娘的吃嚼用度便一再被剋扣,不是不及時,便是將別的姑娘挑剩下的,最差的送給大姑娘,大姑娘原也沒這麼寒酸的,只因著她孝順,將自己的體已銀子都給大夫人買了補品不說,最近大夫人病了,她更是變賣了自己首飾細軟,換了銀子給大夫人抓藥。
  
  老太太因著大姑娘八字太硬,被說成克父克母的掃把星,一直便不待見大姑娘,就算知道大姑娘被虐待著,也是睜隻眼閉只眼的,沒當回事,如今,也只盼著大夫人的肚子能爭氣,給大老爺生個嫡子出來,大姑娘也能跟著沾點光了。
  
  素顏被張媽媽一路拖著,到了老太太院裡,老太太屋裡的玉環正好出來,看到素顏身上那塊露了絲棉的裌襖,不由怔住,張媽媽忙對她道:「快,給大姑娘換件體面些的衣服。」說著,眼睛往老太太屋裡瞟了瞟。
  
  玉環立即會意,笑著上前來扶住素顏:「大姑娘這是摔著了麼?來,奴婢那裡還有幾件看得過去的衣服,大姑娘您要是不嫌棄,就穿了去吧。」
  
  素顏卻是不著痕跡地推開玉環的手,臉上帶著端莊的笑容,禮貌地對玉環道:「不麻煩了,即是到了老太太院子裡,自然得先給老太太請安的。」
  
  說著,便抬腳往老太太屋裡走去,這可正合紫睛的心意,她緊走幾步,到了前面給素顏打了簾子,孫媽媽和玉環想攔也攔不住了。
  
  藍家老太太身材微胖,長得慈眉善目,神態寧靜中,帶著淡淡的疏離,頭上戴著個綠寶石抹額,乍眼看去,很是和藹可親,此時,她正與一位衣著端莊體面,神態優雅的中年夫人說著話兒。
  
  素顏走上前去,給老太太行了一禮:「孫女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萬福。」
  
  老太太微抬了眼,一看是素顏,臉色便有點發沉,揮了手道:「起來吧,今兒怎麼沒先去你娘那裡?」
  
  素顏依言站了起來:「回老太太的話,孫女聽張媽媽說您起了,便先過來給您請安。」言下之意,平素沒先來,是怕老太太沒起,擾了老太太的休息,可不是自己不孝。
  
  老太太微訝的睜大了眼睛看向素顏,平素這個大孫女可沒這麼會說話,今兒話裡還拐了點彎兒呢,一轉眸,瞧見了素顏穿了件破衣,心一沉,臉色立即黑了。
  
  氣得放在扶椅上的手就有些發抖,沉著聲說道:「你母親沒教過你,出門要衣著整齊嗎?」當著中山候夫人的面,竟然穿了件破衣服進來,是故意丟藍家臉面來的吧。
  
  中山候夫人自素顏一進門便注意到了她,當看到素顏身著一件破舊的衣服時,臉色也變了變,不過,當著老太太的面,她也不會說什麼,臉上又掛上了溫和的笑意,只是眼底卻露出一絲不屑來。
  
  「回老太太的話,孫女出門時這一身還整齊得很,只是方才被人扯破了,原是想要回房換件再來的,不曾想,張媽媽一片好意,非要拉了孫女來換衣服,孫女可是藍府的嫡長女,就算穿得再破,也絕沒有穿下人衣服的道理,沒得失了身份不說,還丟了藍家的臉面,便只好就著破衣來給老太太您請安行禮了,老太太您該不會因孫女兒穿著太寒酸,就覺得孫女兒的孝心也失了誠意吧。」
  
  如若嫌棄,便是嫌貧愛富,而且,話裡話外的意思,也在告訴別人,她藍素顏,藍家嫡長女,穿得比一個下人還差,衣服被人欺負,扯破了,還要下人支助。
  
  老太太越聽臉越黑,一時也不知如何在中山候夫人面前回還,尷尬地看了眼中山候夫人。
  
  中山候夫人卻是看著素顏,剛才覺得素顏穿著破衣服見客確實有些失禮,但這會子聽她說話,神情端肅從容,氣質優雅柔靜,眼神清明,看不出半點自卑自棄,一個嫡女被打壓至此,卻沒失了自己的身份和氣度,這讓中山候夫人生出幾分感佩來。
  
  早就聽說大夫人顧氏在藍家失寵,但她教導出來的女兒卻是出色得很,倒底是百年望族之女,家教就是不一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5 AM

  第三章:交鋒3
  
  張媽媽是跟著素顏進屋的,這會子聽素顏點了自己的名,背後立即冷汙潸潸,小意地□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正好拿眼戳她,她嚇得立即低下頭去,老太太見了便微歎了口氣,對張媽媽道:「你去庫房,找幾塊好料子,交給針線房,讓她們盡快給大姑娘做幾身像樣點的衣服來。」卻是根本沒有問,究竟是誰扯破了素顏的衣服。
  
  張媽媽聽了忙拿帕子擦了擦汗,應聲退了出去,素顏這才給中山候夫人行了一禮。
  
  素顏給老太太道了話,又靜靜的立在一邊。
  
  中山候夫人笑著拉住她的手關切地道:「你娘身上可好些了,懷了有八個月了吧,一日三餐用得如何?」
  
  老太太聽了就有些著急,警告地看著素顏,素顏唇邊便帶了絲譏誚,眼睛卻濕了:「謝夫人關心,我娘身子還好,只是最近不太吃得下飯。」一副著急心憂的樣子。
  
  中山候的臉色便沉了幾分,待又要問,老太太長歎了口氣道:「她也是憂心娘家呢,顧家老太爺也太執著了些,為著子孫後代,一大家子好幾百口人的日子,也應該認清形勢才對,怎麼就……」『
  
  是在為大夫人不吃飯的原因作解釋呢,素顏拿帕子拭著淚,也沒反駁,中山候夫人便提出來要去見見顧氏,老太太聽了也不太好反對,她知道素顏方纔的行為讓中山候起了疑,如若不肯,反而顯得心虛,只好吩咐玉環在前面帶路。
  
  中山侯夫人正要起身,外面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哎呀呀,我來晚了,侯夫人可別見怪就好。」
  
  說著,人隨音到,二夫人王氏身上一件灑地金的紫色印暗紋緊身長襖,梳著一個吊馬髮髻,額頭邊綴滿金鑲玉的亮片,整個人金光閃亮的進來了。
  
  一進來,便先給老太太行了一禮,又恭敬地給侯夫人福了一福,然後親親熱熱地在老太太下首坐著。
  
  抬眸看到素顏衣著不整地立在一旁,臉色微變,再看老太太眼裡有了責怪之意,心下更是著惱,但礙於侯夫人在場,發作不得,便不露聲色地裝作沒事人一樣,與侯夫人攀談了起來。
  
  「世子也到了前院吧,聽說世子文韜武略,俊逸非凡,夫人可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出色的兒子,羨剎旁人哦。」王氏快人快語,說話聲音爽利,笑容親切,侯夫人先是笑容有些疏離,但聽她誇讚自己的兒子,臉上還是露出幾分與有榮焉來。
  
  老太太趁機便道:「到了議婚的年紀了吧,也不知誰家的千金會有這福份呢,夫人又個是最賢達開明的,能給夫人做兒媳,那也是三生修來的福份呢。」
  
  侯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沒有直接回答,卻是微揚了臉,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素顏,二夫人一見之下,眼裡閃過一絲不豫,對素顏道:「大姑娘平日這個時辰不是該在大姐姐屋裡麼?」
  
  素顏聽得心中冷笑,是怕自己搶了她的乘龍快婿吧,孰不知,越是萬人誇讚的孔雀男越是花心無用,自己才不想嫁進侯門大戶裡頭給人作小媳婦,為爭一個男人,與一群小妾窩裡鬥呢。
  
  不過,今兒既是不顧了面子進了老太太屋裡,那就得將自己應有的福利都討了回去,正好趁著侯夫人在,某個小三要顧面子的時候開口,成功的幾率才會大幾分。
  
  於是裝作要告辭的模樣,卻是對老太太躬身一禮,小聲問道:「奶奶,孫女有一事不明,請奶奶訓導。」
  
  老太太看了侯夫人一眼,心裡也有些擔憂,不知道素顏會問出什麼失禮的話來:「有何不明之事,且明日再問,今兒屋裡有客呢。」
  
  就是屋裡有客才要問的,平日問了也沒用,素顏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腳卻寸步不移,一點也沒有告辭的意思,「對不起,孫兒不問不快,正好侯夫人也在,也請侯夫人教導教導素顏。」
  
  侯夫人饒有興趣地看著素顏,看她一臉的古怪,眼裡卻是一派堅毅之色,隱隱猜出些什麼,她也很想聽藍家老太太要如何解釋。
  
  「哦,是何事讓侄女如此鄭重,你且說來聽聽!」
  
  素顏聽了對侯夫人又行了一禮,心裡卻在笑這位侯夫人好生八卦,竟然對別人家裡的**也感興趣呢。
  
  「素顏下月便要及芨,又沒有學過中饋之事,便想要請教老太太幾件家常事務,不知,素顏身為藍家嫡長女,每月可有月例,每年可有四季新衣,每餐花費定銀幾何?」
  
  「大姑娘可真是越大越糊塗了,你每月月例二十兩,四季衣服各兩套,每餐定例二兩,這是府裡的老規矩了,怎麼連這個也不懂?平素都是誰幫你管著錢呢?如此不會理事,將來嫁了,如何能做當家主母啊。」二夫人王氏不等老太太出聲,便搶先回道。
  
  其實,明眼人一聽便知素顏問那話的意思,她的嚼用不是沒給,就是被剋扣了,不然,她也不會故意如此露拙,可二夫人果然厲害,一席話不旦抹了自己刻薄嫡女之嫌,反倒將之責怪成嫡女太過糊塗愚笨,正好趁機在侯夫人面前打擊素顏,影響素顏在侯夫人心中的形像。
  
  素顏聽得一臉的驚詫,回過頭來就指著跟來的紫晴罵道:「二娘說的可是真的,我平素的銀子帳本都由你管著,你怎麼說,我沒有月例,一年到頭也只做了一套春裝,每頓嚼用才五錢呢?是不是你這丫頭貪沒了?」
  
  紫睛自然知道素顏的意思,不過是要借她的嘴來證實二夫人醜陋行徑而已,她忙嚇得跪到了老太太面前,大呼『冤枉。』正要開口細說,二夫人卻是手一揮道:「來人啊,將這大膽貪沒主子月錢的奴婢拖出去打十板子,這還得了,仗著主子信任,便為所欲為了。」
  
  紫睛一聽大喊冤枉,哭了起來,立即有兩個粗使婆子凶神惡剎得走了進來,就要拖了紫睛走,素顏卻是上前一步攔住,眼神凌厲地看著二夫人道:「二娘急什麼,紫睛好歹也是我的丫頭,就算要處置也得我說了算,我還沒問清楚呢,二娘如此心急,不會是紫晴要說的話讓你害怕吧。」
  
  「素顏,當著客人的面,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對你二娘說話,你的一應用度,我會著人好生查問的,藍家還會少了自家嫡孫女的嚼用不成?好了,你娘身子也不好,你且換身衣服後,去看你娘吧。」老太太看這事再鬧下去,真的會將藍家臉面丟盡,傳揚出去,藍家在京城門名望族裡頭,還真抬不起頭來,便想熄事寧人。



  第四章:議親1
  
  既然老太太開了口,藍素顏相信二夫人應該不會再剋扣自己的銀錢了,心裡也著實惦記著大夫人,便行禮退了出來。
  
  剛走到抱廈處,便看到藍素情果然又換了一套衣服,在貼身丫頭的陪伴下走了起來,一看素顏仍穿著那件破衣服,還自老太太屋裡出來,眼裡便閃過一絲慌亂,輕咬了嘴唇,看著素顏目不斜視,當沒看到她一樣的自身邊走過。
  
  素顏人還沒走出老太太的院子,便聽到老太太屋裡傳來一陣陣笑聲,其中,尤其以素情的笑聲最歡快,嬌聲細語,偶爾也傳出幾聲侯夫人的笑來,她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帶著紫睛先回了自已院子,換了身衣服,再度起身去看大夫人。
  
  帶著紫睛行至假山處,看到前面垂花門前,幾個小廝正簇擁著老太爺和一個長相俊美的華服少年往二門裡來,素顏忙將身子往假山後隱了隱,紫睛見了很不明白,大姑娘為何要躲老太爺?
  
  看樣子,老太爺竟是要帶著那華服少年去老太太的院裡,等老太爺和那華服少年走遠了,素顏才又至假山後出來,紫睛便在一旁嘀咕:「大姑娘幹嘛要躲著老太爺啊,老太太雖然對您……可是,老太爺還是很疼你了,您心裡有委屈,正好可以跟老太爺說說的。」
  
  素顏低頭沉思著,沒有注意紫睛的話,紫睛卻是扭著頭,等那一群人拐了彎,進了月亮門,她才回過頭也,「那個人就是中山侯世子麼?確實長得英俊瀟灑呢,大姑娘,你方才應該去給老太爺行個禮的,你都十五歲了,按說,早該議親,中山侯可是公卿之家,世子又是那樣出色的一個人兒,若是能夠……」
  
  「那我一會子去跟老太太說,把你給二姑娘素情好了,讓她帶著你陪嫁去。」再讓她說下去,素顏估計紫睛能設計一出公子小姐花園偶遇相愛,然後結婚生子的愛情佳話。
  
  紫晴立即被她弄了個大袖臉,嬌嗔地一跺腳,「大姑娘,我要有那心思,就要天打五雷轟我……讓我……」
  
  「得,開玩笑呢,走吧,一會你去大夫人屋裡,幫我把這點燕窩給燉了,我要親眼看著她吃下去才能放心。」素顏一看紫睛急了,便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大夫人正仰靠在大迎枕上,聽丫頭說素顏一來,瘦削而蒼白的臉才露出一絲笑意來,素顏進門後,先給大夫人行了一禮,然走急切地坐到大夫人床邊,拉住大夫人的手問道:「娘,你怎麼又不肯吃東西了。」
  
  大夫人聽了便看了眼正進去給素顏沏茶的青凌一眼,「你別聽她們瞎說,娘只是吃得稍少了一點罷了。」
  
  說著,就要坐起身來,素顏忙去扶她,手摸到大夫人的背脊,只覺好硌手,鼻子一酸,眼睛就濕了:「娘,外祖父家的事情您也別太放在心上了,您還是先顧著自個吧,就是……心裡再悲傷,也要想想肚子裡的弟弟呢,都八個多月了,您這不吃不喝的,弟弟將來怕是會落下胎病呢。」
  
  大夫人聽著再也忍不住,眼淚噴湧而出,眼中蘊滿悲憤之情,「當年,你祖父外放西南多年,若不是你外祖父在皇上面前力薦,哪裡能夠調回京城,如今還得了個大學士的官位,娘真的沒想到,世情涼薄如此,一見你外家失了勢,遭了難,你祖父和父親不說幫襯,還生怕連累,如今竟是連娘親也不肯放過,若非懷了這個孩子,怕是早將娘親休棄了……」
  
  素顏聽著也心酸,祖父與父親這種過河拆橋,捧高踩低的行為著實令人生恨,但她一個閨閣女兒,也沒辦法幫到母親什麼,祖父和父親因她的八字太硬的緣故,一直就不喜歡她這個嫡長女,如今大夫人再一失勢,更加不待見她了。
  
  「娘,事情已經成這樣了,您再抱怨也於事無補,先將身子養好了,把弟弟安全順利的生下來,外祖父家也只是一時遭難,世事無常,無水輪流轉,指不定哪一天,外祖一家又會再起來呢。」
  
  女兒的安慰並沒有讓大夫人轉顏,她仍是嚶嚶哭泣著,青凌沏了茶出來,看見這幅情景便直歎氣,素顏便吩咐紫睛拿了燕窩去燉,大夫人身體太弱,就是因為心情鬱結太過,又茶飯不思的緣故,若好生將養,也不至於懷著個肚子還經常不下床。
  
  母女正相對落淚,外面便有小丫頭來報,說是中山侯夫人來了。
  
  大夫人聽得一喜,眼睛都亮了起來,掙扎著就要起來,又吩咐青凌給她淨面,素顏拭乾了淚,忙起了身到外面去迎侯夫人。
  
  侯夫人在玉環的帶領下,帶著自己的兩個丫環進來了。
  
  素顏看得微怔,以為會是老太太或者二夫人陪著的,沒想到,二夫人竟是放心讓侯夫人單獨來見大夫人。
  
  心中雖疑,臉上卻掛著禮貌的笑,將侯夫人引進內室。
  
  大夫人也已經下了床,侯夫人一見大夫人那形容消瘦的模樣,眼圈就袖了,「淑貞妹妹,你怎麼……怎麼成這個模樣了。」說著,緊走幾步便上前去握住了大夫人的手。
  
  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大夫人好不容易止了的淚又流了出來,「秀蘭姐姐……」
  
  素顏在一邊看著便覺得無奈,看青凌忙著沏茶,她便看了玉環一眼,生怕大夫人當著玉環的面對侯夫人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便去拉了玉環的手道:「先前在老太太屋裡忘記多謝姐姐了,姐姐沒有因我受罰吧。」
  
  說著,臉上便露出一絲愧意來,身子,卻是正好擋住了玉環的視線。
  
  玉環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多年,早養成了察顏觀色的本事,自然看得出大姑娘的用意,便笑了笑道:「大姑娘言重了,你又不曾得了奴婢東西,自然無須道謝,侯夫人既然已經送到了,那奴婢便先回了,世子爺在老太太屋裡,奴婢還得吩咐人去備好點心呢。」說著,很有眼力介的轉身出了門。
  
  素顏很慇勤地送到了穿堂外,撥了頭上的一根玉簪子遞到玉環的手上:「姐姐好走,見了老太太自管說,大夫人在屋裡好生養著胎呢,唉,若是能給父親生下個兒子,那便是藍家的福氣哦。」
  
  大姑娘是在暗示,若大夫人生下兒子,那母憑子貴,大夫人保不齊又起了勢,再度成為藍家當家主母呢。
  
  玉環想了想,看了眼手裡的那根玉簪,卻是不露聲色地送了回來,「這是自然,大姑娘放心,奴婢方才看大夫人氣色就很好,與侯夫人也相談正歡。」
  
  素顏心知玉環這種一等大丫環自然是看不上自己的這點東西,不過,對方很知趣,便鬆了一口氣,目送著玉環走開。
  
  回到屋裡,便聽大夫人驚訝的大聲說道:「你是來給世子提親的?先前可是聽說,那世子最是玩世不恭,行為放蕩無忌,吃喝嫖賭,好色荒淫,老太太一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侯夫人卻是笑了,拉著大夫人的手拍了拍道:「侯爺可是皇后親弟弟,他家世子再不濟,那皇親的身份在那,又是請了我來保媒,算是夠給藍家面子了,如今又是最每感之時,藍老太太就是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敢推辭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5 AM

  第五章:議親2
  
  「那倒是,只是向來與藍家並不親厚,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向藍家提親?」大夫人眉間凝著一絲擔憂,不解地問道。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聽坊間傳聞,說是世子在護國寺偶然遇到藍府二姑娘,回去後便鬧著寧伯侯要來提親了。」侯夫人不以為意地說道,唇邊帶了一絲譏諷。
  
  原來是給二姑娘和寧伯侯世子保媒來的,可為何要帶了自家兒子來藍府呢,素顏在一旁聽著很是不解,但她知大人說話,小輩只有聽的份,便優雅地立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侯夫人看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愛憐,轉過頭,對大夫人道:「你我當年的約定仍是不變,我們侯爺也是守信之人,今兒我來,便是帶了兩份庚貼,一份是寧伯侯世子的,一份便是我兒明昊的,大姑娘幾年不見,出落得越發的漂亮大方了,我看了很喜歡。」
  
  大夫人聽得一陣狂喜,猛地握緊了侯夫的手:「秀蘭,你……」話未出口,聲音已經哽噎,侯夫人也拿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哭什麼,是喜事呢,我特地將庚貼送到你手裡來,你家大姑娘的庚貼呢?拿來,我一併帶回去。」
  
  聽到這個時候,素顏若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的耳根一陣發熱,臉上浮出兩朵袖雲,羞得眼睛都不敢朝侯夫人看,侯夫人看著她這樣子,越發的喜歡了。
  
  可是素顏內心卻是矛盾得很,那個男子長得確實俊逸,但是,那樣的男子必然會有很多女子喜歡,他會是個專情之人嗎?古代講求三妻四妾,他會不會也娶幾房妾室呢?自己真的要接受這樣的婚姻嗎?可是,不接受又如何?藍家定然會將她再嫁給另一戶更不知底細地人家,指不定,還不如中山侯府呢,最多嫁過去做個米蟲好了。
  
  老太太屋裡,上官明昊臉上帶著溫潤優雅的笑容,身姿筆挺地端坐在椅子上,小丫頭送端著沏好的茶,袖著臉放到他身邊的小几上,一雙俏目不時的往他身上瞟,他不以為意,神態自然閒適,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自他進來,藍素情便被老太太趕到碧紗櫥後面,隔著紗櫥,她一雙美目膩在上官明昊身上便錯不開眼,一顆芳心撲撲直跳,先前娘親說,中山侯夫人可是來提親的,而且,老太太還特地讓自己去換了衣服來見侯夫人,那便是給自己……越想心中越甜蜜,沒想到,中山侯世子如此俊逸非凡,只是一眼,便讓她芳心大動,如今再聽說他會是自己的未來夫婿,心情更是難以平復。
  
  藍老太爺送了世子過來後,便有事走了,上官明昊坐老太太屋裡便有些不自在,他著實不明白,為何藍老太爺會親自帶了他來到內宅,如今被藍老太太和藍家二夫人盯著看,越發的覺得於禮有虧,正要起身告辭,那邊小丫頭打了簾子,藍素顏送了侯夫人進來。
  
  上官明昊一回頭,便觸到一雙明澈而寧靜的眸子,但只是與他對視一眼,便將目光移了開去,眼底閃過一絲羞澀,他微微一怔,看清那眸子主人有張清麗絕俗的面容,高挑玲瓏的身段,秀雅端莊的氣質,一時目光被吸引住,定定的看著那人,那雙眸子便又看了回來,只是眸中含了一絲惱意,他忙收斂心神,轉開眼去。
  
  兒子的神情看在侯夫人眼裡自然高興很,只是兒子不是在前院向老太爺討教史經麼?怎麼會坐在內宅裡?眉頭不由皺了起來,責怪的看了兒子一眼,太失禮了,哪有外男隨意進入人家內宅的道理。
  
  藍素顏被上官明昊看得好不自在,尤其又知道那人是自己的未婚夫,便更是羞澀不已,儘管自己是從千百年後穿過來的,但被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盯著看,怎麼也會害羞的,她忙垂首斂目,靜靜地退出老太太屋裡。
  
  在碧紗櫥後的藍素情看到這一幕,眼裡露出嫉恨之色,心中暗罵藍素顏不要臉,不顧男女大防故意到世子面前來現眼,好勾引自己的心上人,不過,她自信得很,上官明昊只是沒有看到更美的,所以,才會一時被藍素顏吸引了,一會子找個機會讓他見上一見,他必定會為自己而傾倒的。
  
  侯夫人說明來意後,便將寧伯侯世子的庚貼拿出來,遞給老太太,又親自提出與藍家結為秦晉之好的意思,老太太也不知是沒聽清楚,還是不瞭解寧伯侯世子的為人,總之是二話沒說便將婚事應允了,並讓二夫人拿了藍素情的庚貼來交給侯夫人。
  
  侯夫人見事情辦完,便又閒話了幾句就起身告辭,倒是讓如坐針氈的上官明昊鬆了一口氣,起了身,給老太太和二夫人行了禮後,便扶著侯夫人一起告辭出來。
  
  二夫人慇勤地送出了門,親親熱熱地拉著侯夫人的手:「承蒙夫人看得起藍家姑娘,這親事議定之後,咱們兩家便是親家,以後可得常來常往才是。」
  
  她這一握侯夫人的手,上官明昊反倒不好意思再扶著侯夫人了,只好放慢了腳步禮貌地慢走半步,在後面跟著。
  
  「那是,我與大夫人原是世交,以後結了親後,二夫人可以和大夫人常來我有走動走動。」侯夫人淡笑著回道。
  
  藍素情一見上官明昊走了,便立即從碧綃櫥中出來,自偏門出了屋,見二夫人正大送侯夫人,心中一喜,便裝作偶遇的樣子,在後面嬌呼了一聲:「娘親……」
  
  二夫人回頭,一看自己家女兒的神色便知她的意思,她也著實很中意上官明昊,便很配合地說道:「素情,侯夫人要走了,你來陪娘送送夫人。」
  
  侯夫人早就見過藍素情,在老太太屋裡時,藍家的二姑娘很很乖巧的在自己跟前獻慇勤,這會子出現原因,她不用猜也明白,不由看了兒子一眼。
  
  上官明昊也回了頭,對面走來的女子讓他眼前一亮,同樣天姿國色,只是與方纔那位女子氣質不同而已,先前那一位從容大氣,端莊優雅,最是難忘那雙明淨純澈的眼睛,就那樣淡淡地看過來,像是能看穿人的心靈一般,而這位姑娘,柔弱嬌俏,通體自有一股風流之美,雙眼似嗔還喜,美眸含情,他不由心中一震,忙移開了目光。
  
  「娘親怎麼不留了夫人用過飯了再走?也好讓素情學習夫人的當家理事之道啊」素睛嬌嗔地依在二夫人身邊,眨巴著美麗的大眼,笑道。
  
  
  第六章:議親3
  
  「娘可是一百個想留了夫人在家裡用飯呢,只是夫人可是公卿之家,家裡人事繁多,怕耽擱了夫人家裡之事哦。」二夫人笑得爽朗,兩眼也不時的往上官明昊身上□,看上官明昊果然在女兒一出現時便露驚艷的神色,心中更是得意,越發確定了與中山侯家聯姻的決心。
  
  侯夫人禮貌地對二夫人道:「二夫人不必客氣,以後孩子們若是好了,來往的日子就多了。」說著,看了上官明昊一眼。
  
  上官明昊心知侯夫人想快些離開,便對二夫人拱手一輯道,「二夫人客氣,寧伯侯夫人還在府中等母親的消息,讓侯夫人久等可是擔待不起的,還請二夫人和二妹妹海涵。」
  
  他的聲音清朗溫和,聽在耳中有如春風佛面,很舒服,藍素情嬌羞地低著頭,不敢抬眼看他,芳心卻如飄在五天雲裡,浮浮蕩蕩找不到著落點。
  
  侯夫人見了嘴角邊噙了一絲譏笑,拉了兒子的手,向二夫人再點了點頭,轉身向前走了。
  
  老太太打開侯夫人遞來的庚貼一看,頓時涼了半截,怎麼會是寧伯侯世子的庚貼!侯夫人不是口口聲聲說藍家與中山侯兩家結為秦晉之好麼?
  
  大夫人自從知道了素顏的婚事有了著落後,心中一喜,胃口也好了很多,一口氣便喝了兩盅燕窩,素顏看了心中高興,眼前浮現出上官明昊那溫文爾雅的模樣來。
  
  心中雖然對包辦婚姻仍是牴觸,卻也稍感安慰,不管怎麼樣,這個男人長得還算過得去,也沒缺胳膊少腿,更不是半拉老頭子,只是不知道人品素質如何。不過,這已經很好,超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穿來後,她便明白,這是個等級禮教森嚴的社會,女子尤其沒有地位,想要與命運抗爭,便只能徐徐圖之,父母之命,非聽不可,你沒有反抗的餘地,別說什麼穿越女利用現代知道做生意經商什麼的,那都不過是癡心妄想,女人家出個門都三請四報的,好不容易出去了,周人還邊圍著一大群的丫環婆子侍衛,見到陌生男子便必須要避開,不然便是有違禮儀規矩,會壞了自己的閨譽,而女子和名聲,比生命還要重要。
  
  所以,她還算是能接受這個婚姻的,最多那個男人若也是只種豬,自己嫁過去後弄很多花花草草在府裡,便想法子和離,藍家總要陪兩個鋪子,幾個田莊給自己做嫁妝吧,以後,就守著嫁妝過日子好了。
  
  打定了主意,她的心情也變得愉悅了起來,服侍完大夫人用飯後,又給大夫人探了脈,聽了聽胎音,覺得一切正常後,便起身離開。
  
  大夫人則早就習慣了藍素顏這一番古怪舉動,第一次素顏抓住大夫人的手腕探脈時,大夫人非常震驚,一點也不相信素顏會懂醫術,結果,素顏開了方子,又讓人抓了藥給她吃了,她身體也著實比以前好了很多,也就不得不信了,虧得有素顏看顧著她的身子,給她適當的調理著,不然,肚子裡的孩子怕是早就流掉了。
  
  大夫人也問過素顏醫術是從哪裡學來的,素顏回得含含糊糊的,只說是在書上看到,然後拿自己身邊的丫頭們做試驗,慢慢摸索出來的一套經驗而已,大夫人聽了將信將疑,不過女兒能幹一些總不是壞事,她也就欣然接受了。
  
  素顏回到自己屋裡,奶娘陳氏正拿著素顏開始換下的那件破衣縫補著,一抬頭,看素顏進來了,忙起了身,「大夫人可好些了,燕窩都喝了麼?」
  
  紫睛那丫頭一臉喜色,不等素顏回答便道:「大夫人今兒心情可好了,不止是喝了燕窩,還用了幾個瘦肉餃子呢。」
  
  陳媽媽眼睛一亮,口裡念了聲阿彌砣佛,高興地說道:「這就好,只要肯吃東西,那孩子就能保得住,老天保佑大夫人生下大少爺,藍家有後,大夫人也可以脫困了。」
  
  素顏看著陳媽媽手裡的那件破衣,心中一酸,說道:「不用補了,奶嬤,明兒起,若我屋裡的用度銀子沒撥下來,就直接去老太太屋討就是,她可是當著中山侯夫人應了我的。」
  
  陳媽媽聽得微怔,看向紫睛,紫睛眉眼裡都是喜色,邊幫素顏脫著外袍邊道:「是呢,著實是老太太親口應下的,不過,還有件更大的喜事媽媽不知道哦。」
  
  陳媽媽聽得一喜,放下手中的衣服問道:「莫非老爺解了大夫人的禁,大夫人又掌了家了?」
  
  紫睛聽得一撇嘴,搖了搖頭,隨即又笑眼瞇瞇地說道:「老爺如今正寵著三姨娘,哪有功夫管大夫人,再說了,大夫人就算被解了禁,大著個肚子也管不了家的,媽媽再猜,猜三次,三次不准媽媽就要請我吃榮仁堂的栗米糕。」
  
  陳媽媽聽著就急,拿著手裡的針線梆子作勢要打紫睛,紫睛見了忙躲到素顏身後,「呀,媽媽猜不到就打人,太霸道了。」
  
  「就打死你這促狹鬼,快說。」陳媽媽打不著人,乾瞪著眼罵道。
  
  素顏見了也是笑,只是笑容裡隱著一絲憂鬱,陳媽媽就越發的擔心起來,問素顏:「莫非……是大姑娘的親事有著落了?」
  
  素顏臉一袖,羞澀的將目光看向別處,臉上並無不豫,紫睛聽了便大聲笑道:「啊,媽媽明明就能猜中嘛,正是這事呢,中山侯夫人親口跟大夫人提的親,還換了庚貼呢。」
  
  陳媽媽聽得一喜,拉住素顏的手,激動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大姑娘……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否極泰來啊,您的親事一定,大夫人也能放點心,心事也能松活些……」說著又問:「議的可是中山侯世子正妻?」
  
  素顏被陳媽媽的真情感動,自己背著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的名聲,京裡有點子名頭的富貴人家誰都不肯要這樣的閨女做媳婦,老太爺以前托人給她提過幾次親,人家一聽她這名聲,便都拒了,所以,她拖到了快及芨了,還待字閨中,無人問津,倒是給二姑娘素情提親的來了不知幾撥,流水似的來,都被二夫人左挑右選的推拒了。
  
  所以,陳媽媽一聽說素顏的親事有了著落,就難免喜極而泣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6 AM

  第七章:討公道1
  
  「咦,怎麼是把庚貼交到大夫人手裡,而不是老太太那?」陳媽媽突然覺得不對,「這可不合禮數,畢竟老太太才是府裡的最尊貴的夫人呢,中山侯夫人也是公侯大家裡的主母,怎麼如此行事呢?」
  
  素顏也覺得奇怪得很,難道侯夫人是怕老太太不同意,會從中作梗,所以,越過老太太直接跟大夫人提親?
  
  最奇怪的便是大夫人也沒說什麼就將庚貼給收了,這裡真的透著古怪,素顏一時也想不明白,乾脆明天再去問大夫人好了。
  
  忙了一上午,素顏肚子也餓了,這時,素顏的另一個丫頭紫綢打了簾子進來,手裡正好提著食盒。
  
  紫睛拿了帕子給素顏淨面淨手,陳媽媽便幫著擺飯,素顏便抬眼朝那小几上的飯菜瞧去,兩葷兩素,一湯,渾是一碟小炒干魚,一碟瘦肉炒筍尖,兩素是一盤油煎豆腐,一盤青菜,湯是肚條燉香菇,比起平素來,要好得太多,只是,這些菜,怕不夠五錢銀子吧。
  
  陳媽媽和紫睛幾個看著卻很是歡喜,紫睛笑嘻嘻地給素顏盛了碗湯,「大姑娘,奴婢聽人說,吃肚條對女兒家可好了,大補呢,您多喝些湯。」
  
  陳媽媽聽了便笑著拿手戳她,「就你話多,姑娘還沒出嫁呢,補那做啥。」
  
  古人作興吃什麼,補什麼,陳媽媽的意思是肚條能補宮益氣,但是對已婚生了孩子的人才好,素顏心知這沒什麼科學依據,卻也不說破,笑著坐下端起湯喝。
  
  陳媽媽便問紫綢,「你去廚房時,廚子們怎麼說的,怎麼這麼快就給大姑娘改了伙食,大夫人那裡也改善了麼?」
  
  紫綢正拿了素顏那件破了的衣服看,見陳媽媽問起,微楞了一下,臉上帶著絲苦笑:「這湯原是大夫人的,我去時,正好碰到劉媽媽也去提飯,她看到大姑娘食盒裡沒湯,就倒了一半給我拿來。」
  
  陳媽媽哦了一聲,怪道廚子會將肚條湯拿來給大姑娘喝羅,原來是大夫人的吃的,抬了眼,便看向素顏。
  
  素顏聽了不動聲色地喝完手裡的那碗湯,放下碗,紫睛正要給她送上飯,她卻將筷子放下了:「紫晴,你去二姑娘屋裡走一趟,就說她上回畫的繡花樣子我很喜歡,讓她借給我做樣子。」
  
  大姑娘什麼時候跟二姑娘親近起來了,還要借二姑娘的東西?二姑娘肯不肯還是兩說,這個時候去,二姑娘正在用飯吧……
  
  紫睛猶豫著看了陳媽媽一眼,沒有用,素顏便抬了眼冷冷地看著她,紫睛感到一股涼意自後頸升起,脖子一縮,點頭應是,抬腳就走了。
  
  素顏便靜靜的看著桌上的飯菜,不吃,也不動,端坐如山,陳媽媽和紫綢兩個面面相覷,陳媽媽幾次開口想問,但看見素顏冷肅的神情都忍住了,沒敢問出來。
  
  一時屋裡的空氣有些壓抑,素顏坐了一會子也感覺出來了,便對紫綢到,「我的衣裳也沒幾件能穿得出去的,今兒還被二姑娘扯破了一件,一會子紫睛回來,你便到針線坊去,把我今年的秋衣領兩套回來。」
  
  紫綢聽得怔住,領兩套秋衣?大姑娘今兒是怎麼了?她不是早就知道針線坊沒給她做秋衣嗎?怎麼這會子要自己去領?去了領不回來不說,又會遭人白眼,那些人保不齊又要給大姑娘沒臉的。只是大姑娘的語氣很堅定,一副不容置喙的樣子,她也只好應了。
  
  沒多久,紫睛兩手空空的回來,一臉沮喪的樣子,一看便知道在二姑娘屋裡遭人奚落受氣了。
  
  「奴婢沒用,東西沒借回來。」紫睛垂頭喪氣的說道。
  
  「二姑娘是不是正在用飯?」素顏卻不以為意,一副早就知道是這結果的樣子。
  
  「是呢,二姑娘正在正屋裡用飯,袖秀姐姐先前還檔著門不讓我進,是二姑娘親自叫了我進去問話的,二姑娘好像心情很好,奴婢看她喝了一碗參雞湯,又吃了幾個袖燒獅子頭,還用了一些石斑魚呢,屋裡的人都喜氣洋洋的。」
  
  素顏聽了便冷笑一聲,慢慢地自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可看清了,二姑娘桌上有幾個菜,都是什麼菜?」
  
  紫睛錯愕的看著素顏,隨即便有點明白大姑娘的意思了,「六菜一湯,四渾兩素,渾的全是緊著上好的材料做的,奴婢只看著都流口水呢。」
  
  「那好,把桌上的菜給我放回食盒,湯留著,跟我來。」素顏淡淡地說道,抬了腳便往外走。
  
  陳媽媽一下急了眼,忙過來扯住她勸道:「好姑娘,不能去啊,二夫人待你苛刻,奶嬤知道你心裡苦,可如今不是跟她爭的時候啊,大夫人被禁了足,老太太又只幫著二夫人說話,而老爺更不是待見姑娘你,就是老太爺……雖然會憐惜你一些,但太爺是不管內院裡的事的,你去了也只會得罪人,只會挨罵,都忍了這麼久了,再忍忍吧,等大夫人生了就好了。」
  
  「若大夫人再生個女兒呢?是不是我們母女幾個就要被藍家趕出去,或者,不給半點顏面的苟活著?奶嬤,正是因為大夫人要生了,我才要去爭一爭,再不爭,等生了就沒機會了。」素顏語氣仍是淡淡的,眼裡卻是一派堅毅之色。
  
  陳媽媽聽得愕然,她從來都沒想過大夫人會再生個女兒,一直以來,心裡便盼著大夫人能生兒子,只要有了嫡子,大夫人在藍家的地位才能回升,二夫人再怎麼受老太太的寵,再怎麼長袖善舞,沒生兒子就無法在藍府站住腳,又是個側室,名份上原就比不得大夫人,大夫人一定會翻身的……可是,這一切全都建立在大夫人能生出兒子的基礎上,是啊,生的不是兒子怎麼辦?
  
  「奶嬤陪你去。」陳媽媽心中一陣發酸,扶住素顏的手臂道。
  
  「奴婢也去針線坊了。」紫綢收拾手食盒,將之交到紫睛手裡,身板站得筆直,眼睛直視著素顏。
  
  素顏在紫綢的眼裡看到了支持和信任,她微點了頭,帶著紫睛向老太太院裡走去。



  第八章:討公道2
  
  老太太屋裡,老太爺正面色嚴峻地坐在屋裡喝著菜,剛用過飯,老太太便支開了身邊的人,將中山侯夫人送來的庚貼遞給老太爺看。
  
  「寧伯侯世子怎麼會突然看上咱們家二丫頭?還請了中山侯夫人來保媒,妾身原想著等您來了再做決定的,可是,如今朝局正亂,這兩家都是不咱們藍家能得罪得起的,所以,當時便接過庚貼,將親事給訂下來了。」老太太斟酌著,小意地看著老太爺的臉色。
  
  老太爺惱怒地看了眼自己的老妻,在心裡歎了口氣,活一輩子了,還是這樣喜歡擅弄權謀,目光又淺,事情都做下了,連個回還的餘地都沒有,現在才來告訴自己,不過是走過場罷了。
  
  不過,他也知道老妻也並沒做錯,就算當時自己在,也會收下庚貼,定下這門親事的,就如老太太說的,那兩家都是藍家得罪不起的人家,只是,她怎麼也得先問過自己一聲才合情理吧。
  
  「這事定了就定了吧,雖說世子名聲不太好,但倒底是皇親,寧伯侯在朝中又位高權重,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敢輕易得罪了他,何況是我們藍家,指不定,結了這門親後,還可以讓侯爺在大皇子面前說些好話,幫一幫顧家,唉,當年,若不是顧老爺,老夫我怕困在那窮山溝裡,永遠都沒出頭之日呢。」
  
  老太太聽了鬆了一口氣,但嘴角卻露出一絲不屑來,老太爺總念著顧家當年的好,這些年,藍家也沒少幫襯顧家,誰讓那顧老爺子冥頑不靈,非要與大皇子作對,還差點連累了藍家。只是老太爺如今是大學士,要顧著在清流裡的名聲,藍家也不能對顧家太過落井下石,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吧,不能幫,做個樣子給別人看也行,官場這點子事,老太太在官夫人中間混了幾十年,自然也是明白的。
  
  「老太爺您說得是,妾身也希望親家能早些脫了困境呢。」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說道,只是二姑娘怕是會不樂意這門親事呢,就今天看二姑娘對中山侯世子那態度,老太太也明白,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
  
  「老爺,二丫頭怕是不太願意,您要不要再打聽一下,若只是寧伯侯家想與藍家結親,那嫁哪一個過去也是一樣的,若是……認定了二丫頭,我們也沒話可說,只能壓著二丫頭認命就是了。」老太太試探著對老太爺說道。
  
  「是認定二丫頭了,這事你別再往歪裡扯,寧伯侯可不比別家,那出爾反爾的事可不能對他們家做,我可警告你,你對顧氏做的那些我睜隻眼閉只眼就算了,畢竟顧家如今正處在刀尖兒上,這樣做反而間接的保護了她,但大丫頭那裡,你不能再讓她的婚事受委屈了,不然,鬧出去,我真沒臉見故人。」老太爺冷冷地對老太太說道,素日溫和的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起來。
  
  老太太聽得心一噤,她正是有那想法呢,沒想到就被老太爺看穿了,只好垂了首,老實地應是,說話間,就聽金釧在外面大聲地說道:「大姑娘,你不能進去,老太爺和老太太正在議事呢。」
  
  「金釧姐姐,請進去稟報老太爺和老太太,就說我有事求老太爺。」素顏的話說得雖然客氣,語氣卻很冰冷,金釧原想著老太太既然將人全都轟了出來,定然是不方便別人聽的事,這會子進去回事,老太太定然會不高興,指不定就會罵自己一頓,可是……看大姑娘這架勢,似乎不進去,她就會硬闖,要是鬧將起來也是自己做下人的吃苦,如此一想,她只好說道:「那大姑娘您先等等,奴婢進去稟報了。」
  
  她話音未落,裡面便傳來老太爺的話:「請大姑娘進來。」
  
  素顏便帶著陳媽媽和紫睛魚貫而入,素顏有日子沒見到老太爺了,見他鬢間添了幾絲白髮,眉間蘊著一絲憂色,忙上前恭謹地行了一禮,「孫女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
  
  以往都是叫爺爺的,這會子卻是改了口叫老太爺,分明就是生分了,是因為她娘親的緣故吧,老太爺聽了心中微酸,柔聲說道:「起來吧,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素顏聽了便親手自紫睛手裡拿過食盒,又在老太爺面前跪了下來:「孫女不孝,打憂老太爺和老太太了,只是,這件事情有關藍家的體面,孫女不得不說。」
  
  老太爺的眼睛便落在素顏手上的食盒上,「你可曾用過飯了?」
  
  素顏其實來時,心裡就有了成算,上午她偶然間遇到了老太爺帶著中山侯世子進了內院,而中山侯夫人又與藍家議了親,便判定今兒老太爺必定會在老太太屋裡用飯,不然,她也不會明知老太太不待見自己還硬拿著食盒來鬧了。
  
  「用了一碗肚條湯。餘下的,都提來了。」素顏老實地答道。
  
  一聽肚條湯,老太爺的臉便有些發沉,轉過頭看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臉上也顯出尷尬之色,忙掩飾著轉了話題,關切地對素顏道:「只喝點湯怎麼行,你這孩子,越發的瘦了,就是平素吃得太少的緣故。」
  
  素顏便將拿盒打開,將食盒裡的菜一樣一樣的擺在了桌上,老太爺一看,臉色更黑,「怎麼就這幾樣菜色?」轉過頭,怒視著老太太。
  
  老太太臉一白,心中暗罵二夫人王氏,明明先前自己當著中山侯夫人許過諾,不許再剋扣大姑娘的嚼用的,她怎麼還是這樣,也怪不得大姑娘如此氣勢洶洶了。
  
  「許是廚房裡發錯了,素顏啊,你且先回去,奶奶這就著人將廚房管事的人罵一頓,你可是藍家大姑娘,怎麼能這樣待你呢。」老太太語氣很和藹,笑容也很和煦,只是目光很冷。
  
  「廚房的人說了,今兒是給孫女改善了的,平素孫女用的還沒這個好呢。」素顏很無辜和委屈地看著老太爺,她穿來十多天,吃得一直就很差,只是沒機會找老太爺告狀而已,不過,她也學了女訓,晚輩不議長者錯,這一條,她可是正在犯著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7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7-9 08:23 PM 編輯

  第九章:討公道2
  
  「孫女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早上來時,孫女穿著一件破衣來見老太太,正好撞見了中山侯夫人,在侯夫人面前失了體面,侯夫人說,做為嫡長女,每月的月例都有定數,吃食也是有規制的,藍家百年望族,書香門弟,詩禮傳家,連這點子規矩都亂了,要是傳揚出去,真會對藍家聲譽有損啊。」藍素顏神態從容,眼神裡卻含著絲委屈和愧意,一副自己來說這些,有違禮儀規矩,又為家聲擔心,不得不說的樣子。
  
  藍家老太爺最在乎的就是聲名,他如今可是當朝大學士,門下學生也多,隱隱有京城清流之首的態勢,人說治國先治家,堂堂大學士,家風如此鬆散不正,如讓人知道,確實會遭人恥笑。
  
  他不禁又轉頭瞪了老太太一眼,今兒藍家已經在侯夫人跟前失了臉面,老妻不知悔改,仍在大姑娘吃食上剋扣,真真是氣死他了。
  
  「糊塗!這都是些什麼事?」老太爺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指著老太太就喝道。
  
  老太太也覺得委屈,這些並不是她的意思,她只是知道了裝不知道,睜隻眼閉只眼罷了,但王氏倒底是她的侄女,能如此大但不顧臉面,做得如此過份,自然也是仗著自己的,更知道自己會護著她,心下便將那不懂事的侄女罵了千百回,囁嚅著想跟老太爺解釋什麼,那邊老太爺已經發了話:「把王氏叫來。」
  
  金釧被老太爺那聲喝斥嚇得一震,忙提了裙就往外走,親自去請小王氏了。
  
  老太爺便讓素顏起來:「別跪著了,一會讓廚房再給你做幾個菜,先吃了飯再說吧。」
  
  老太爺便問起大夫人的一些事來:「……你有了閒就多去陪陪你你娘,讓她放寬心,好生養著胎就是。」
  
  素顏聽了眼圈兒就袖了,水霧般的大眼亮晶晶的看著老太爺,眼底露出濡慕之色,老太爺看著心中生暖,指了一旁的杌子讓她坐,素顏哪裡敢坐,一會王氏來了她又要起來,不如就站著好了,老太爺見了便暗暗點頭,是個識大體的。
  
  王氏很快便來了,臉上帶笑,進門便利索地給老太爺行了一禮,低眉順眼地低著頭,一副聽訓的樣子。
  
  老太爺便看了眼老太太,畢竟是內院的事情,他作為公公也不好直接過問媳婦的事,老太太心裡早就有氣,又是當著老太爺的面,也想做給老太爺看,聲音便故意撥高了幾分,:「說說,為何給大姑娘只備這幾樣菜?一大早不是跟你說過,不可剋扣大姑娘的份例麼?」
  
  王氏進門便看到桌上的幾樣菜,她先前有些迷茫,她只吩咐管事娘子大姑娘每餐的定例大概是個什麼規矩,具體是什麼菜式她並不清楚,這會老太太一問,再看老太爺的臉色和立在一旁的素顏,便明白了,心下便有絲慌張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卻仍是不減:
  
  「回老太太的話,兒媳這也是只從老太爺的教導,以勤斂持家,不能太過奢華,所以,每個姑娘的用度便清減了一些,三姑娘四姑娘屋裡也都是這個用度,兒媳並沒有偏心虧待任何一個姑娘,老太太若不信可以使了人去查問。」
  
  只說三姑娘和四姑娘,卻不說二姑娘,王氏好生狡猾,可是三姑娘和四姑娘都是庶出,庶女原就比嫡出的用度份例要低一些,怎麼能夠相提並論?大夫人的嫡妻之位並沒有休棄,她憑什麼就將自己貶得和庶出之女一樣?
  
  老太太聽了臉色卻是放鬆了一些,柔聲對素顏道:「你二娘說得也沒錯,勤斂持家可是美德,她並非故意薄待於你,你年紀小,做事會衝動也是有的,這一次就算了,以後可要三思而後行。」言下之意,素顏在家長面前言長輩過失,行告狀之事仍是犯錯,不過念在她年輕,便不責罰,下不為例。
  
  這話讓素顏聽得心火直冒,籠在袖中的手便緊緊握成了拳頭,當著老太爺的面老太太也敢粉飾太平,真當自己是傻子呢。
  
  她沉默著,卻是抬了頭,靜靜地看著老太爺,她在等老太爺的反應,果然老太爺橫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立即又改了口氣:「不過蘭珍你也是的,就是要節省,也不該讓大姑娘和其他幾個姑娘分出區別來,嫡庶之間怎麼著要有也差別的,以後注意些,在這基礎上給大姑娘再加個渾菜。」
  
  王氏聽了忙小聲認錯,低頭應了,老太太便想要打發素顏回去,「還沒用飯吧,你先回去,一會子祖母讓人將飯菜送到你屋裡。」聲音親切和暖,一副殷殷關切的樣子。
  
  素顏聽了眼裡便帶了絲譏笑,她又恭敬地福了一禮,卻並不沒有退下的意思,「老太太,是孫女無狀了,謝老太太寬容,想來,二娘對孫女應該還是仁厚的,可能是下面的人看孫女的娘親如今落了勢,便捧高踩低,不把孫女看在眼裡也是有的,孫女最近在府裡也沒少受委屈,就是一個粗使的婆子也敢給臉子孫女兒瞧,趁著老太爺也在,孫女想立個威,出口氣,求老太爺和老太太恩准。」
  
  老太太和王氏聽得臉色都變了一變,說是下面的人苛刻了她,言下之意還不是在指責老太太和當家主事的王氏?下面的人哪一個不是看主子的臉色行事,又有誰真敢逆了當家主子的意,給正經地大姑娘臉子瞧,可素顏的話說得漂亮,明說了王氏是仁厚的,若再阻止她出氣,不是欲蓋彌彰了麼?
  
  老太太的臉黑沉了下來,但老太爺正端肅地坐在屋裡,她就是再惱火,也不能當著老太爺的面斥責素顏,只好乾笑著,裝成非常氣憤的樣子,大聲說道:「是哪些個沒長眼的奴才,竟然敢對大姑娘無禮,你說出來,奶奶替你做主,打那奴才幾十板子去。」
  
  「謝老太太,這首先欺負孫女兒的自然是廚房裡的管事,請老太太將她叫了來,孫女兒要與好當面對質,問她為何眼裡就沒孫女這個主子。」素顏又是曲膝一禮,眼睛直視著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便看了王氏一眼,意思是事情是你鬧出來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有本做刻薄事,就要有本事將事情包瞞緊了,如果連這點子御下的本事也沒有,她也別再當家理事了。
  
  王氏心領神會,她確實有幾分把握讓那幾個廚房裡的管事將責任全都擔了起來,便含了笑,自信的對自己身邊的丫頭秋玉說道:「你且去將那幾個沒眼力介的婆子叫了來,她們竟敢背著我對大姑娘無禮,真是反了天了。」
  
  沒多久,兩個廚房裡的管事婆子被叫來,一進門便跪下了,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看來是被秋玉提先打了招呼,有了心裡準備了。
  
  王氏剛要開口,素顏卻是走到了屋中間,和顏悅色地對那兩個婆子道:「是王媽媽和趙媽媽吧,你們可是身份的管事媽媽,怎麼一進門就跪了呢,快快請起」



  第十章:小贏
  
  兩個婆子被素顏的態度弄得迷糊了,秋玉方才明明說大姑娘要尋了她們兩個的錯,要懲治她們兩個,怎麼又……
  
  莫說這兩個婆子,就是王氏也沒弄清楚素顏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由皺起眉來。
  
  「起來吧,我不過想問你們一些事情而已,你們也知道,我是再過幾個月便要及芨了,中饋之事半點也不懂,正想請幾位精明能幹的管事媽媽提點一二呢。」素顏笑如春風,親手扶了兩個婆子起來。
  
  兩個婆子面面相覷,心中雖仍是忐忑,但不用挨打了,自然大鬆了一口氣,王媽媽便低了頭,恭順的說道:「大姑娘折剎奴婢幾個了,有什麼吩咐,大姑娘儘管開口就是,快別說提點之類的話來。」
  
  素顏聽了很是滿意,感激地看了老太爺一眼道:「老太爺不介意孫女就在此處問些府中中饋之事吧。」
  
  老太爺眼中精光一閃,唇邊便含了絲鼓勵的笑,別人或許不清楚,老太爺隱隱地猜出幾分孫女的意圖,他端坐於堂,便是想看看這個以往並不怎麼起眼的孫女會如何變著法子來告訴自己,她所受的委屈,又如何在王氏的嚴管之下找出王氏的錯處來。
  
  得了老太爺的鼓勵,素顏的神態變得更加隨意了些,一點也不像是在找茬挑錯的樣子,「請問媽媽,您管著的可是府裡的大廚房,專職府裡幾個主子的吃食,對吧。」
  
  那王媽媽聽了點了點頭,藍府下人吃用是另設了廚房的,她們幾個體面一些,便管著主子用的廚房。
  
  「那媽媽可知今日一天,您所管著的廚房裡,進了多少隻雞,多少只鴨,幾板豬肉,多少條魚,用了之少油鹽醬醋,多少香匆蒜料,多少斤乾貨?」素顏淡笑著問道。
  
  問起她手頭上最熟悉的事物,王媽媽自然沒了戒心,她可是廚房的管事,若連這個都答不出來,那可就丟了王氏的臉了,一張口,便豪無顧及的說道:「今兒倒是沒買幾隻鴨,雞卻是買了四十隻回來,三煸豬肉,三十斤鮮魚,干貝,靈芝,香菇之內的乾貨十斤,香蔥十斤,蒜二十斤,還有各種調料共兩斤。」
  
  「哦,那中午是正餐,這些食材應該耗了不少了吧。」素顏一副受教的樣子,很好奇的接著問。
  
  王氏在一旁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當著老太爺的面,又不好說什麼,只好乾咳了一聲。
  
  王媽媽聽了便看了王氏一眼,一時猶豫了起來,素顏便笑道:「這麼多的食材,按方才二娘說的,我們幾個姑娘可是一隻雞都沒吃到,就算二娘和幾位姨娘一人用了兩隻雞,加上老太太和老太爺屋裡燉湯又去了幾隻,廚房裡因應該至少還剩了二十五隻雞,一會子我跟媽媽去瞧瞧,看看燉一碗雞湯得用多少隻雞去。」
  
  「沒有,廚房裡只剩十五隻雞了。」王媽媽的汗都出來了,垂了頭,不敢看素顏。
  
  「咦,怎麼可能,除了幾個姑娘,滿打滿算府裡也只剩幾個主子的,用不了那麼多啊,除非,你們貪沒了食材!」素顏笑著圍著王媽媽打了個轉,聲音越發的冷冽了起來。
  
  「哪裡啊,二姑娘一人就用了五隻雞,她今兒吃的茄子可是用一雞煨湯勾出來的,還有那袖燒獅子頭,也是用了一隻雞的熬的高湯做汁的,再剩兩隻燉了人參雞湯。」雖說二姑娘一人也吃不了那許多,但做這幾道菜,確實要耗這些食材的。
  
  「咦,不是說每位姑娘吃食都是一樣的麼?二娘方纔還說要勤斂持家,怎麼二妹妹吃頓飯要用這麼多雞啊,怕是比老太太的花費還有大些呢。」素顏一臉驚訝的說著,人卻是退回了一旁,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老太爺也應該明瞭個中實情了,王氏是長輩,她的錯處,由不得自己來置喙,她只需點明即可。
  
  老太太這時臉上一陣袖一陣白,眼神像刀子一樣向王氏剜去,王氏更是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腦子裡習快轉著,想著要怎麼在老太爺面前來回還。
  
  老太爺卻是一掌拍在了八仙桌上,將屋裡的人震得一驚,一時間,整個屋都裡靜得連一口針落地都能聽得見。
  
  「這就是你所說的持家有道的兒媳?這就是她所說的勤斂寬仁?連對一個嫡女都如此刻薄,府裡其他的庶女們還不知道會被她折磨成什麼樣兒,對自己親生卻放縱奢糜!如此刻薄寡恩,大膽妄為,嫡庶不分,自私自利,還兼狡詐虛偽,我藍家自來家規嚴謹,家風正派,怎麼能容如惡婦掌家,你給我聽好了,你親自主持中饋,三日之類整肅家風,若讓我再聽到什麼風言,可別怪我不顧幾十年的夫妻情面。」
  
  老太爺說罷便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該有的效果達到了,素顏恭謹的對老太太行了一禮,昂道挺胸,優雅地退出了老太太的屋裡,臨出門時,眼角餘光瞄到二娘王氏頹然地頓坐在地上。
  
  陳媽媽和紫睛也跟著素顏出來了,一出門,陳媽媽便掏出帕子擦汗,追著素顏的步子勸道:「大姑娘,你今兒可是連著老太太一起得罪死了啊,唉,著實也是出了一口惡氣,可是,如今大夫人手上無權,你的嫁妝可還捏在老太太手裡呢,你應該再忍不忍的。要知道,女兒家嫁出去後,手裡的那點子活錢可全靠嫁妝裡的收成啊。」
  
  素顏聽了心有所感,她腦子裡仍有這個身體以前的一些記憶,也明白這個社會裡女子嫁娶的風俗,若老太太不肯給自己嫁妝若者刻扣嫁妝,她也是沒法子的,總不能硬討吧,算了,老太爺最是愛面子,自己若是嫁到中山侯府去,藍家再怎麼著也不能做得太寒酸了,最豈碼的嫁妝還是要給自己備齊的,不然,丟的也是藍家的臉面。
  
  如此一想,她心裡便鬆活了許多,想著方才二夫人王氏那一臉灰敗的樣子,心裡便覺得特爽,來了這麼久,一直就被她打壓著,心裡別提多憋屈了,總算是贏了一回,哼,以前是不太懂這裡的遊戲規則,所以,才老實的任她欺負著,如今她也模清了很多規矩,只要是照著遊戲規則來,不給把柄人家拿,那她就不怕會被二夫人和老太太怎麼樣。
  
  心情一好,腳步都輕快了一些,但剛出老太太的院子,快到月洞門時,卻看到老太爺正背了手站在不遠處,像是專門在等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8 AM

  第十一章:親事1
  
  素顏忙收了臉上得意的笑,小意地上前給老太爺行禮,老太爺眼中含笑,伸了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有些感概:「不知不覺中,幾個孫女都長大成人了。」
  
  素顏一時有些不適應老太爺的親近,臉上露出一郝色,低了頭恭謹地站著,小意地問道:「老太爺是在等孫女麼?」
  
  「嗯,是在等你,以前爺爺忽視了你,今兒才發現,我家素顏聰慧過人,對付你二娘時,可是連兵法都用上了,哈哈哈,知道用彼之矛攻彼之盾,使對方的謊言不攻自破,你做得好。」老太太笑得老懷快慰,一副很欣賞的樣子,看素顏的眼裡也露出滿滿的親切來。
  
  素顏臉更袖了,頭快垂到胸前去了,知道自家老太爺是個精明睿智的人,果然自己的那點伎倆早就被他看穿,只是,她的目的還只是初步實現,深宅大院裡就有如前世的職場,你想要過得更好,就必須手上有權,她很想要在自己出嫁之前,給大夫人創造一個好一點的生活環境,至少,得幫她將府裡的掌家這權給奪回來。
  
  「只是,還要懂得內斂一些,有時候鋒芒太露可是會吃虧的。」老太爺笑容不減,抬了腳往前走著,一副要邊走邊聊的樣子,素顏忙跟了上去,邊應道:「是,孫女知道了,謝爺爺教誨。」
  
  嗯,肯叫自己爺爺了,看來,倒是個寬仁的孩子,並不記仇,以藍家現在對大夫人的作派,可算得上是涼薄,她心裡為母不平,有怨氣也是正常,但願她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就好,自己那兒子不爭氣,藍家子嗣又一直艱難,兒子那幾個妾室沒一個是好相與的,若不將大夫人禁足,只怕肚子裡的孩子活不到現在。
  
  「放心吧,你的嫁妝爺爺不會少了你的,怎麼說也是藍家的嫡長女呢,怎麼能夠太寒酸呢?」老太爺歪了頭看著素顏,見她又窘又羞,笑意便更深了,挑了眉,老太爺難得像個老頑童一樣小聲咐在她耳邊問道:「今兒爺可是特地將人帶進內院來了,你可看到了?還滿意吧。」
  
  素顏聽得一陣錯愕,原來,老太爺是知道自己與中山侯府訂親之事的,怪不得會帶了上官明昊到內院來,原來是給自己看的麼?一陣暖意襲向胸膛,素顏第一次在府裡感受到了除大夫人以外的親情,臉上忍不住就掛上了甜甜的笑意,只是老太爺的話她怎麼回啊,羞死人了。
  
  老太爺看著孫女那張亦喜亦嗔的臉,不由又笑了幾聲,那邊府裡的管家急急地走來,像是找老太爺有事,素顏便曲膝行禮告退了。
  
  老太太屋裡,王氏正委屈的抽泣著,老太太惱怒地瞪著她罵道:「枉你自詡精明,早上就提醒過你,叫你不要再對那幾個孩子刻薄了,你不聽,看吧,如今是吃了啞吧虧了吧,你以庶女身份進了藍家,能得個側室之位早就該安心了,有我在,怎麼著也會讓你有個安樂的日子過的,可你呢,一心只想往上爬,想做到正室位子上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顧氏娘家出了事,我也幫你得了掌家之權,你就是裝也要裝出幾分賢良淑德出來吧,卻一再的打壓幾個嫡庶女,與幾個妾室爭風吃醋,目光短淺……你可真是讓我失望透頂了。」
  
  王氏聽得羞愧難擋,眼淚汪汪地跪爬到老太太腳邊,悲悲切切地喚道:「姑姑,蘭珍知錯了,蘭珍知道姑姑是最疼蘭珍的,求姑姑幫我。」
  
  老太太看王氏那個傷心的樣子,又氣又憐,王氏是她娘家兄長的庶女,她的娘親原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被兄長看上後就收了房,但生了王氏沒多久就死了,王氏在娘家也是受盡了冷待的,好在老太太還算心疼這個侄女,又念在王氏的娘曾經服侍過她一場,便做主讓她嫁給了自己的大兒子做側室。
  
  顧氏太過端方,不會討老太太喜歡,老太太自己又沒有生女兒,王氏的乖巧討喜讓王老太太很是喜歡,老太太既把王氏當成兒媳又當成了女兒一般的疼愛,自然是巴不得王氏能成為藍家的嫡氏正室,所以,王氏在藍家耍的一些陰謀手段,老太太都或多或少的知道卻又放任其行的。
  
  「莫要再哭了,看看這個吧,看完了,再想法子怎麼讓二丫頭認命。」老太太讓一旁的玉環扶了王氏起來,王氏只是暫時失去了掌家之權,這沒什麼,只要自己在藍府一日,王氏就還有翻身的機會,她如今更擔心的是手裡的這份庚貼。
  
  寧伯侯世子在京城可算得上是臭名遠揚,許多顯達人家都不願意將女兒嫁與寧伯侯府,有那貪圖富貴,想利用女兒攀高枝的,寧伯侯府又瞧不上,寧伯府也有自己的驕傲和體面,一般的人家的女兒想嫁入寧伯侯府還走投無門呢。
  
  那世子雖然浪蕩無形,眼界卻是高得很,一般的閨秀他還看不上,誰知他怎麼會看上了二丫頭,竟然還請動了中山侯夫人來保媒,如今庚貼都換了,若是二丫頭不肯,要鬧出什麼妖娥子來,那整個藍家都會遭殃。
  
  王氏仍在哭哭啼啼的,見老太太遞了大袖的灑金庚貼過來,不由楞住,「您不是應了中山侯家的世子麼?這庚貼是世子的?」
  
  邊問邊打開,一看人名,立即傻了眼,怎麼會是寧伯侯世子葉成紹?
  
  「姑姑,怎麼會是……會是寧伯侯世子?」王氏一臉的驚詫,雙手撰著著那庚貼,強忍住內心的震驚才沒將之撕碎,「怎麼不是中山侯世子?姑姑,是不是弄錯了,我明明聽中山侯夫人說,我們兩家要結為秦晉之好的啊。」
  
  老太太的眸光凝了凝,沒有說話,中山侯夫人上午確實說了一句,上官與藍家會結為秦晉之好的話,但卻沒有留下上官明昊的庚貼,這讓老太太也很奇怪。
  
  可如今再問這些也沒有用,中山侯夫人先前也明說了是寧伯侯世子,只是王氏當時的心神都被上官明昊給吸引,沒有聽到罷了,老太太還是聽到了的,只是一時也被侯夫人所說的另外一些話弄糊塗了,如今兩家庚貼都換了,老太爺也明說了,不許反悔,那便只能讓二丫頭認命了。
  
  「以後不許再提中山侯世子了,我們藍家得罪不起寧伯侯,也得罪不起中山侯,親事已經訂下了,容不得反悔,你還是好生勸了二丫頭認命吧,她那性子你是清楚的,可不要在成婚前鬧出什麼事情來才好。」老太太鄭重地對王氏說道。



  第一十二章:親事2
  
  王氏萬般的不情願,不甘地又問老太太:「中山侯夫人若不想與藍家聯姻又何必帶了世子到藍家來,還讓世子進了內院,分明就是看中了我家二姑娘,怎麼一下子又變了卦呢?」
  
  老太太臉上露出疲憊之色,揮了揮手道:「不管她說過什麼,又做了什麼,如今的事實是二姑娘已經許給了寧伯侯世子,這是不容置疑和更改的,你還是快點早些回去給二姑娘備嫁妝才是正經。」
  
  王氏還待再說,老太太已經起了身,在玉環和金釧攙扶下進了內室,王氏無奈地拿著庚貼退出了老太太的屋裡。
  
  京城最大的一家吟鳳閣酒樓裡,三樓湖的雅間,幾名身著華服的世家公子正在一起飲酒斗詩。
  
  其中坐於首座的公子,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頭戴紫金髮冠,身著一件煙青色宮錦長袍,長眉入鬢,目若燦星,俊臉如雕刻斧削一般五官分明,立體而有形,薄唇微微翹起,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淺笑,此時他正慵懶地歪靠在黃梨木椅上,右手端杯,左手中勾著一名絕色佳人的腰肢,將那杯中酒正往美人檀口中送去。
  
  「世子爺,奴家再不能喝了,您饒了奴家吧。」女子渾身嬌柔無力地坐在公子身上,媚眼如絲,聲音如灌了蜜一般的甜得膩人,她一手纏著公子的頸脖,另一隻子卻是素指纖纖地輕撫公子的下巴,接口喝了杯中酒,卻是口含美酒,嘟嘴向公子唇邊送去,而男子卻是將頭一偏,讓了開去。
  
  在坐地其他幾位華服公子各人身邊都有一位美人相伴,看到這一幕,都哄聲調笑了起來:「成紹兄,最難消受美人恩啊,你快快接了啊。」
  
  那公子唇邊笑意更深,淡淡地看向那美人,一雙燦若星辰的桃花眼裡卻射出冰冷地寒光,讓那美人渾身一抖,口中的酒不小心便吞入自己喉中,頓時嗆住,一時嬌咳連連,那樣子我見猶憐,更添了幾分撫媚風情,男子很溫柔地挾了筷子菜送入那美人口中:「好凌霜,吃了這筷子菜你會好過一些,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好一個溫柔多情的風流公子模樣,似乎剛才那冰寒凍骨的眼刀是別人發出來的一般,女子不敢怠慢,張開粉唇,忍住喉間的辛辣,乖乖地將菜吃了。
  
  席間的公子們發出一陣哄笑聲,其中一名著藏青色華服的公子斜睨著葉成紹道:「成紹兄,你可真是艷福不淺啊,誰不知道凌霜是百花樓的花魁,向來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為了你,竟然肯出樓相陪,這滿京城也就你葉公子面子最大,真真羨剎我等啊。」
  
  那名為凌霜的女子聽了嬌羞地垂了頭,一雙剪水雙瞳卻是偷偷的只往葉成紹身上瞟,含情脈脈,目露深情,葉成紹桀然一笑,卻是不露痕跡地推開凌霜纏在脖子上的皓白玉臂,逕自再倒了杯酒,對那青衣公子道:「錢兄,你若喜歡,我便將她買了送你如何?」
  
  凌霜一聽,嫵媚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俏目浮上盈盈淚滴,一副傷心欲絕,楚楚可憐的樣子,那錢姓公子見了忙起了身,連連拱手作揖,陪罪道:「不敢,不敢,在下哪敢奪成紹兄所好,再說了,凌霜妹妹一顆芳心可全繫在成紹兄身上,兄弟這點子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桌上其他公子看了笑聲更大,指著葉成紹說:「你看你,都把凌霜美人弄哭了,快哄哄她吧,不然,下次可就請不動她了。」
  
  葉成紹聽了卻是收了笑,正要說什麼,雅間門打開了,一名長隨模樣的少年走近葉成紹,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葉成紹的唇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又浮現出來,卻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對方纔那發話的錢姓公子一伸手道:「一萬兩銀子,拿來。」
  
  錢姓公子聽得一震,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什麼一萬兩?」
  
  葉成紹聽了眼中笑意立斂,手中杯子毫無預警的便向那錢姓公子擲去,那錢公子嚇得一跳,忙抱頭蹲身,那杯子擊他的手臂下,他立即『哎喲『一聲,哇哇大叫起來:「成紹兄,我的世子爺,你要銀子,也得跟在下說清名目啊,在下真不知道是打的哪一樁賭約啊。」
  
  「你不是說,誰娶到了那位藍家二姑娘就賭五千兩銀子嗎?還說若成紹能成功,他的銀子便翻倍,錢兄,這話可是當著大傢伙說的哦,成紹兄找你要的,怕就是這一筆吧。」旁邊一位年紀稍長,容長臉的白衣公子笑著說道。
  
  錢公子立即露出一臉苦笑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葉成紹道:「不會吧,成紹兄,你不是說她是只母孔雀麼?怎麼會真的提了親,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葉成紹懶懶地站起身來,手中折扇點向身後的小廝:「墨書,收帳。」說著,也不管旁人怎麼看他,自己抬腳就往外走。
  
  那錢公子忙道:「急什麼,兄弟既是賭了,願賭服輸,一定不會賴了成紹兄的賭帳,只是成紹兄你確定要娶那只藍孔雀?不會後悔?」
  
  葉成紹緩緩回過頭來,臉上那抹玩世不恭卻不見了,迷人的桃花眼一片清明,眼底露出一絲罕見的溫柔來,正當所有人以為他對藍家二小姐動了真情時,他卻緩緩地說道:「為何後悔,最多娶了她再休就是了,總之你的一萬兩銀票快些付清才是正經。」
  
  說著,再不回頭,懶懶地向雅室外走去。
  
  留下一屋子的俊男美女面面相覷,這個葉成紹,連娶親都是如此兒戲,屋裡又有人嘲笑起錢公子來,「錢兄可是看清楚了,以後可再也別胡亂跟成紹那廝打賭了,那小子,你們誰也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就不是一正常人。」
  
  他的話立即便有人附合,但錢公子卻是心有餘悸,不敢接他們的話,捂著剛被酒杯打得袖腫的手腕苦著臉說道:「你們坐,小弟我回家找老頭子哭銀子去。」
  
  素顏回到屋裡,紫綢還沒有回來,陳媽媽很是不安,而紫睛卻是大感快慰,大大的杏裡透著興奮,看素顏的眼睛閃閃發亮:「大姑娘,你今兒好厲害哦,二夫人這會子怕是氣肝都氣痛了。」
  
  素顏聽了臉色微沉,紫睛這丫頭人不錯,就是沒心沒肺,說話也沒個顧及,這樣的話放在心裡頭就好,這院子雖說是素顏的,但難保有那捧高踩低,想討好賣乖的人會將話傳了出去,到時候,又是事非。
  
  陳媽媽見了便剜了紫睛一眼,紫睛的笑臉立即垮了,歪了頭□了素顏一眼,「奴婢去給燒水了。」說著,一溜煙兒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49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7-10 07:45 PM 編輯

  第一十三章:日子
  
  陳媽媽就說道:「奴婢再仔細教教她,心性是不壞的,也忠心,只是嘴不緊,再調教個兩年,應該是把好手,只是姑娘怕是跨過年就得嫁了,到時候,看情形,好就跟著一起過去,不好的話,姑娘再想法子給她尋條出路得了。」
  
  素顏聽了點了點頭,也只能這麼著了,一會子紫綢拿了個小包袱進來,臉上帶著絲怒意,素顏瞟了她手裡的包袱一眼,還好,至少沒有空手回,已經是最大的心收穫了。
  
  果然紫綢打開包袱,拿出裡面的衣服抖開來,是一件青花藍的杭綢長襖,看厚度該是鋪的絲絨,領口胸襟袖口都繡了愅絲金線花邊,面料和樣式都不錯,做工也精細,應該是意外的收穫了,紫綢怎麼還不滿意呢?
  
  「奴婢去跟針線坊的管事媽媽一說,那媽媽當時就沒給好臉子瞧,只說大姑娘說晚了,今年的春秋兩季地衣服都做完了,如今在做的是老太太和二姑娘幾個的冬衣,沒閒暇再做過季地衣服。
  
  奴婢當時就惱了,便和她爭辯了幾句,她著了惱就把奴婢往外轟,奴婢也不是怕事的,正要與她理論,老太太屋裡的玉環姐姐來了。
  
  看見奴婢在,問清情況後當時就把那管事婆子罵了一頓,說讓她把府裡頭其他的衣服便擱下,先幫大姑娘將春秋兩季的衣服做好,不然就要罰那管事婆子云云。
  
  奴婢覺得詫異,既然老太太屋裡的人發了話,那便不怕針線坊的人再打推辭,便要離開,誰知那管事婆子竟給奴婢陪了罪,還拿了這件衣服來,說原是給二姑娘做的,但二姑娘不喜愅絲,所以就放在針線坊了,若是大姑娘不嫌棄,就先穿著,剩下的她們會趕工做。」
  
  紫綢的嗓音糯糯的,語速也不急不慢,口齒清晰有條理,聽著很舒服,陳媽媽和素顏知道原委,便相視一笑,知道這一次老太太再不會慢待自己了,心下也覺得爽快,拿了那絲襖在身上比了一絲,她的身材比素情略高一些,這衣服既是按素情的樣子做的,只怕短了。
  
  「衣服要上身試了才知道,不如奴婢幫姑娘換上去看看。」紫綢見自己說了一大通,素顏和陳媽媽只是笑,心裡隱隱也猜著了一些,便也不再細問,熱情幫素顏更衣。
  
  哪知,穿上身後,衣服果然身合身,素顏皮膚細膩如瓷,又白中透袖,青瓷藍的衣服更是襯得她芙蓉粉面,艷麗嬌俏,加上她通身有種淡定從容,冷肅疏離的氣質,一件看似普通的絲襖便穿在她身上便有如有站立雲端的仙子了。
  
  紫綢看得兩眼發亮,陳媽媽更是笑得眼都瞇了:「咱們大姑娘就是長得美,衣架子又好,穿什麼都好看,就像仙女兒一樣。」
  
  「可不,先前奴婢也看三姑娘有過一件這個色兒了,穿著就沒我們大姑娘好看。」紫睛端了茶從後面進來,看著素顏就錯不開眼,說話又沒個輕重了起來。
  
  陳媽媽一聽便拿帕子甩她:「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三姑娘體子弱,穿衣服和大姑娘那是不同的味道,小蹄子,以後少說話,多做事,不然,把你隨便配個小廝去。」
  
  紫睛被罵得眼圈兒都袖了,低了頭,老實把茶呈給素顏,素顏沒接茶,只是淡淡地看著紫睛,紫睛楞怔在屋裡,端茶的手一直伸著,也不敢收回,好半響後,跪了下來:「大姑娘,奴婢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胡亂說話了。」
  
  素顏這才接了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紫綢忙過去扶她,陳媽媽卻是拿眼瞪紫綢,紫綢雖然不忍,但也知道,這是大姑娘的陳媽媽在調教紫睛呢,也就放開了手。
  
  那天以後,紫睛變和沉默多了,就是小丫頭幾個在一起閒聊時,她也很少插嘴說話,只是當素顏問起她時,她才回答,說話時,還會思慮一會子才開口。
  
  素顏第二天梳洗整齊後便給老太太請安,她吸取了頭天的教訓,就算再擔心大夫人,也要按禮數來,免得讓別人抓了把柄。
  
  老太太屋裡,二姑娘素情,三姑娘素麗,四姑娘素容都到了,二姑娘臉色有些憔悴,眼睛通袖的,一看便知道是哭過了,素顏進去時,素情正拿眼瞪三姑娘素麗,三姑娘是三姨娘的女兒,今年才十三歲,性子活潑好動,口齒伶俐,又會察顏觀色,很得老太太的喜歡。
  
  她圓圓的臉,柳葉眉下一雙靈動的大眼補閃補閃的,一笑,兩個酒窩便若隱若現,一派天直爛漫的樣子。素顏也很喜歡這個妹妹,不過,深宅大院裡頭的女孩子,又是個庶出的,能得了老太太的歡心,又能讓大夫人和自己都不討厭,便絕不能用天真來形容對方。
  
  果然素麗被二姑娘瞪了一眼後便委屈地閉了嘴,怯怯地退到了一旁,縮回原位站著。
  
  素顏低眉順眼的給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點了頭後,她也退到了素麗的一邊,和她一同站著,素麗便拿眼□她,臉上綻開一朵友好的笑容。
  
  素顏對她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素麗左右歪了頭,細細打量著素顏身上的絲棉襖,嘖嘖讚歎了起來:「大姐姐的身段可比我好多了,前兒我也穿了這樣一件衣服,怎麼就沒這麼好看呢?這衣服還是要人穿啊。」
  
  素顏就想起紫睛說過素麗也有這樣一件衣服的事情來,便淡淡地笑了笑道:「三妹妹也是美人胚子,你只是身量還沒長齊罷了,等再過兩年,你再長高一些,便是穿什麼都好看了。」
  
  素麗聽了眼睛都笑成了月芽兒,對素顏福了一福道:「謝大姐姐,大姐姐就是厚道,總說好聽的話兒哄我呢,我娘就不高,再長兩年,怕也不能有大姐姐這身量,怎麼穿也沒大姐姐好看的。」
  
  素顏聽了摸了下素麗的頭,笑了笑,沒再說話。
  
  老太太正與府裡幾個有體面的管事婆子在商量著什麼事情,二夫人王氏將對牌和鑰匙都交還給了老太太,老太太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處理府中的鎖事。
  
  老太太明知孫女兒都會在這個時候來給她請安,卻沒有避開孫女了意思,想來,也是想言傳身教,讓幾個孫女都學些管家持府之道吧。
  
  素顏低眉順眼地看在屋裡,細細地聽著老太太與幾個管家娘子的談話,將有些自己不太懂的規矩儀制都用心記了下來,她前世是個醫生,管著一個科室,但人少,管起來也簡單,不想現在,藍府上上下下有兩三百口子人,等級又多,每個主子的吃食定制都不一樣,丫環婆子也分等級有定例,再加之各人的習慣,口味也不一樣,都要顧及得到,那便真的是要很細心,也很繁瑣。



  第一十四章:日子2
  
  老太太雖說年紀大了,但畢竟是當了幾十年的當家主母,分派事務時,條理清晰,簡單明瞭,大繁小事到了她這裡,都化繁為簡,管事婆子聽得也明瞭,她們一個個領了差事下去,素顏也在老太太與管事婆子的對話間知道了一些府裡的事務。
  
  九九重陽節那天,怡親王府要大辦一個重陽賞菊會,京城有些頭臉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收到了貼子,邀了一同去怡親王府賞菊,藍府有三位小姐收到了貼子,方才王大總管已將貼子送到了老太太手上,老太太便分派針線坊的管事娘子給三個收了貼子的姑娘做身出門的衣服,再加訂幾件首飾,離九月九還有些日子,但衣服款式,首飾花樣兒還是早些訂出來,到時也不會出錯。
  
  回事的人都走了後,老太太才有空喝了口茶,神情有些疲憊地掃了一眼屋裡的孫女,目光在素顏身上停留了片刻,「素顏,你方才可學到了些東西。」
  
  是要較考自己吧,看老太太臉色溫和,神情親切,就像根本沒將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般。
  
  「老太太您精明能幹,化繁為簡,將一應鎖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孫女大受裨益。」素顏很誠懇地說道。
  
  老太太聽了點了點頭,眼裡露出一絲讚許之色,自昨日起,總感覺大孫女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明明還是以前那副模樣,只是精氣神與以前不同了,以前淡漠怕事,個性木訥,而今清明細緻,狡黠多計,昨天那場變了相的告狀,精靈古怪,卻步步為營,硬是生生將二夫人拉下了馬,只憑這一點也不能小覷了她。
  
  「那你以後便天天來幫著奶奶處理一些鎖事吧,奶奶年紀大了,一天兩天的還好,時間長了便沒那精神應付哦。」老太太一付慈祥可樣的樣子,語氣略感悵然。
  
  素顏卻是聽得一震,老太太怎麼一下子對自己改了態度,來了個九十度的大轉彎?還當著眾姐妹的面一副要培養自己的樣子,心裡警玲大起,臉上卻不露半點,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
  
  「這可是難得的學習機會,謝老太太抬舉,孫女一定會用心學習的,哪怕只學了老太太您的三分之一,將來孫女出了門子,也能在家事上得心應手了。」
  
  素顏的話禮貌裡帶著絲討好,讓人聽著很舒服,但老太太眼裡卻是精光閃爍,這丫頭,話說得好聽,卻仍是叫自己老太太,並沒隨了自己剛才的話稱奶奶,可見心裡仍對自己有著戒心啊。
  
  「奶奶,那孫女明兒也來聽您理事,孫女也要好好學習當家理事之道。」素麗聽了也嬌聲說道,她的聲音清脆悅耳,有如珠玉相碰,叮咚作想。
  
  老太太卻像沒聽見一般,端了茶又喝了一口,一旁的素情便冷哼了一聲,斜睨了眼素麗,一臉的鄙夷之色。
  
  素麗眼神黯了黯,但隨即又恢復了笑,自袖袋裡拿了個香囊出來雙手呈上:「奶奶,這是素麗費了好幾天功夫才做好的香囊,孫女採了野菊花,百合,千日袖,洗淨晾乾後做的,能安神清火,奶奶您要管家,也太辛苦了,要多多休息才是呢。」
  
  老太太聽得笑了,嗔了素麗一眼道:「你這孩子最孝順了,心眼子又多,快拿來吧,奶奶呈你的情了。」
  
  素麗聽得眼睛都亮了,雙手捧著,小心亦亦地送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拿著香囊細細看了遍,「嗯,繡功又大有長勁啊,比你二姐的手法可是只強不弱呢,你姨娘可有指點?」
  
  素麗聽了臉色略顯郝色,微垂了首:「底下的邊都是姨娘指點著絞的,孫女兒絞花邊還是不太理手,我會用心在練的。」一副勤奮好學的乖寶寶模樣。
  
  素情的臉色去是更黑了,只是,她又瞪了眼素麗,冷哼一聲的轉過頭去,一副不想與她為伍的樣子,素麗目光閃了閃,臉上卻仍帶著笑意。
  
  老太太便笑著讓玉環拿東西來賞她,當然,屋裡的幾個孫女個個都有份,素顏得了兩朵宮制絹花,素情的是一個珊瑚簪子,素麗的最好,是一對玉蝴蝶小簪,素容才六歲,老太太便賞了她一對琉璃做的金魚,晶瑩剔透,栩栩如生,把個小丫頭喜得兩眼亮晶晶的。
  
  從老太太屋裡出來,素顏便帶著陳媽媽一起往大夫人屋裡走,陳媽媽若有所思的跟在素顏後面,看素顏走得遠了,便追了上來:「大姑娘,你不覺得奇怪麼?老太太可是一直不待見你的,今兒也太熱情了些,難道是老太爺放過話了?」
  
  素顏聽了不由笑了起來,微駐了腳道:「不用擔心的,總比成天叫我掃把星的好,最多我每天去了就聽看著,不發表意見就好,反正我是學中饋,又沒權,人家也不見得會聽我的意見,只當自己是旁觀者就好,就是有什麼事情也鬧不到我頭上來。」
  
  陳媽媽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大姑娘如今比以往機智多了,老太太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就算現在看不出來,以後大姑娘也會隨機應變的,只是……
  
  總覺得心裡還是不安,陳媽媽想了想便道:「算了,一會子問問大夫人吧,大夫人畢竟給老太太做了十幾年的兒媳婦了,肯定很瞭解老太太的。」
  
  「還是別告訴娘親了,以免她擔心,她心裡的事情夠多了,我想盼著她能放開懷了才好,不然,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受影響的。」素顏卻是搖了搖頭道。
  
  大夫人今天的精神要好多了,素顏進去時,她正坐在小几旁用了一碗雞湯,還吃了兩個小籠包子,見素顏進來,臉上就帶了笑:「可用過早飯?」
  
  素顏上前給大夫人行了禮,青凌搬了個繡凳過來給素顏,「我用過了,才先去了老太太屋裡,給老太太請了安,再來看您的,您今兒可好些了。」
  
  素顏挨著大夫人坐下,眼睛卻看著小几上的幾個菜色,一籠小湯包,一碟麻油炒搾菜絲,一盤涼菜,罐雞湯,還有一碗蓮子羹,很豐富,只是大夫人沒用多少,大部份都剩下了。
  
  「今兒的湯包很鮮,你還吃一個吧?」大夫人夾了個包子問素顏。
  
  「平時的湯包都是不沒這麼好吃麼?」素顏笑著隨口問道。
  
  青凌聽了臉上就露出忿忿之色來,「平日裡有時也有湯包,但一般都是前日吃剩下的,夫人當初當家理事時,廚房裡哪有存貨,一般都是當天的當天吃完,有剩的也是賞給下人們吃的,哪裡有拿剩食給主母的理。」
  
  這話又觸動了大夫人的傷心處,她臉上的微笑隱了下去,素顏忙轉移話題道:「今兒老太太教了女兒不少持家的學問呢,女兒正有些不明白的要向母親討教。」
  
  一問到大夫人最熟悉和事物,大夫人的臉色又明亮了起來,將碗筷一推,拉著素顏的手便絮絮叨叨地說起管家理事的事情來,素顏認真的聽著,偶爾也問一兩個問題,大夫人便一一為她解答,母女倆難得愉快地在一起交談,坐了小半個時辰,大夫人便吩咐青凌:「你到大廚房裡去看看,可有新鮮的桔子,給我弄一些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0 AM

  第十五章:日子3
  
  青凌聽了應身去了,大夫人的另一個大丫頭青楓見了便說道:「夫人,難得今兒你們母女都開心,奴婢到後面去給大姑娘做些山藥糕來吧。」
  
  大夫人笑瞇瞇地點了頭,屋裡便只剩下了陳媽媽,素顏便看了陳媽媽一眼,陳媽媽臉一袖,正要出去,大夫人卻道:「你留下來吧,你的為人我信得過的。」
  
  陳媽媽聽了眼裡就浮了淚,輕輕地哎了一聲,走到門口處站著,眼睛看著穿堂外。
  
  大夫人起了身,從枕頭低下將兩張袖庚貼拿了出來,遞給素顏,神情嚴肅:「二姑娘許的是寧伯候世子,以你二娘的性子,定然不會甘心將她的寶貝女兒嫁給那樣一個浪蕩子,二姑娘也不是個容易就犯的,只怕過不了多久,這府裡就會弄出大事出來,娘管不了她們如何,只想讓你平安嫁了就好,這是你和中山侯世子的八字庚貼,你偷偷拿去給老太爺,讓他幫你找人排了。」
  
  若是排的不合適,難道這樁婚事就得告吹?素顏對這種將婚姻幸福寄望於八字的做法很是不屑,不過,這是習俗,每一對夫妻都是這麼著來的,她也沒法子更改。想著老太爺先前神神秘秘的跟她說過的那幾句話,她的耳根不由發熱,老實地將庚貼袖在袖袋裡。
  
  「娘,老太太還不知道女兒的親事吧。」素顏覺得這件事很納悶,老太太怎麼說也是府裡最地位最尊崇的當家主母,大夫人怎麼能將自己的婚事瞞著老太太呢?
  
  「昨兒侯夫人說,老太太的意思是想將二姑娘許給她做兒媳,她當時沒應,就說起了你,老太太當著侯夫人的面就說你的八字太硬,是克父克母的命,侯夫人當時就生了氣,你和明昊的八字其實在你們很小的時候就排過,八字很合的,為這,她還去護國寺問過文虛大師。」大夫人沉著臉,眼裡露出一絲悲憤之色。
  
  問過文虛大師,然後又來了藍家提親,就說明自己的八字還是很好的,並不剋夫,所以,侯夫人才會不顧自己掃把星的名聲來提親的吧。
  
  「是怕老太太從中作梗,所以要瞞著她嗎?」素顏仍有些忐忑不安,她雖然對這樣的婚姻有幾分牴觸,但自己既沒反抗的本事,嫁個自己看得過去的人,總比一個一抹黑,完且陌生的人好,而且,侯夫人看著很通達賢明,給她做媳婦應該不會受很多苦的。
  
  「你奶奶可是個有本事的人,我們能防得一時算一時吧。聽說那寧伯侯世子可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侯夫人也是怕你的庚貼會被換了才這樣做的。」大夫人歎了口氣,支著腰站了起來,她坐得久了,腳便有些腫,素顏忙站起來扶著她在屋裡小步走。
  
  心下對老太太更添了幾分好奇和戒心,再聯想她今天對自己的態度,就更加小心了起來。
  
  兩人正邊走邊說著,站在窗前的陳媽媽輕咳了一聲,大夫人的話便立即轉了題,模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道:「下個月怕就要生了,你再給娘診診脈看,這幾天小傢伙在肚子裡老踢娘,害得娘晚上都沒睡好覺。」
  
  素顏聽了便扶著大夫人坐下,三根纖細的手指搭在大夫人的脈上,仔細聽著,脈相很正常,她又附在大夫人的肚子邊聽了一會子,胎音也強勁有力,便笑著道:「很健康,你以後要在屋裡多走動走動,生的時候才能順利一些。」
  
  話音未落,青凌端了一時新瓜果進來了,臉上笑意吟吟:「是老太太賞的,奴婢方才去大廚房,廚房裡人也就給了奴婢幾個桔子,奴婢正拿著桔子往回走,就碰到了老太太屋裡的金釧,她聽奴婢說大夫人想吃水果,便笑著拉了奴婢端了一大盤來,說是老太太關心大夫人,特意留下的。」
  
  「你可有替我謝過老太太?」大夫人笑著拿了個鳳梨遞給素顏:「鮮著呢,吃吧。」素顏笑著接過吃了起來。
  
  「謝過了,老太太還說,請夫人您多保重身體,等日子到了,她便給您解禁。」青凌笑著給大夫人剝了個桔子,大夫人都有八個月身子了,卻還是喜歡吃酸,一個看著青澀的桔子,沒幾口就吃光了。
  
  素顏又叮囑了大夫人幾句,勸她多吃水果,多運動,便起了身告辭,大夫人要送,素顏卻將她按住,「您就歇會子吧,讓青凌姐姐送我就成了。」
  
  青凌聽了便放下手中的桔子,笑道:「大姑娘說得沒錯,夫人您就歇著吧,奴婢幫您送送。」說著,緊走幾步,幫素顏打了簾子。
  
  素顏出了大夫人的屋後,突然頓住腳,回了頭,一言不發,只是目光凌厲地看著青凌。
  
  青凌被她看得莫名,低了頭,裝作找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半晌後,抬起頭來,見素顏仍是陰冷地看著她,不由訕訕地笑了笑,硬著頭皮問道:「大姑娘,您這是……奴婢若是犯了什麼錯,您儘管說明,您這樣看著奴婢,讓奴婢好生惶恐。」
  
  「惶恐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青凌姐姐細心服侍母親,我當謝你才是,怎麼會挑你的錯處呢?」說話間,素顏已是滿面和風,笑容可掬,似乎方纔那神色端厲看著她是另外一個人,青凌不由打了個寒顫。
  
  垂首連連應道:「不管當,服侍大夫人是奴婢的分內之事,謝大姑娘誇獎。」
  
  素顏聽了便點了點頭,「就送到這裡吧,母親方才吃了不少東西,你回去陪著她散散叔吧,記住,別讓她再動針線了,也別讓她抬高手拿東西。」
  
  青凌一一應了,素顏這才抬了腳,走出了大夫人的院子。
  
  「大姑娘這招使得好,也算是敲山震虎吧,如今大夫人要生了,若是身邊之人出了岔子,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事啊。」陳媽媽拿著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方才素顏那看人的樣子,連她都覺得週身都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大姑娘如今越發的有氣勢了。
  
  「看娘親那樣子,定然是覺得青凌是有問題的,她的吃食用度都在青凌和青楓手上,只要她們兩個隨便哪個動了歪心思,那便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我不得不防啊,最好的法子就是……媽媽,我得想個法子讓您留在大夫人身邊才是,如今我也只相信你一個了,有您幫我顧著我娘,我也放心一些。」素顏秀眉深鎖,她越發的擔心起大夫人來。
  
  大夫人屋裡,其他幾個姑娘都離開了,藍素情卻坐在老太太身邊垂淚:「奶奶,那寧伯候世子可是出了名的惡人,家裡大大小小的妾室通房都有好些個,正妻還沒進門,就弄了滿屋子的花花草草,聽說,最近還總流連在酒肆花樓之中,實在不是孫女的良人啊,孫女……死都不嫁給他。」
  
  老太太聽了便沉著臉道:「這事由不得你,庚貼都換了,你以為,藍家能向寧伯侯府退親麼?」
  
  「那去找表姐吧,讓她請大皇子幫著說說話,寧伯侯再大,也越不過大皇子去吧。」素情以淚洗面,袖腫的俏目正滿懷希翼地看著老太太。
  
  「哼,皇后娘娘還是寧伯侯的妹妹呢,你說大皇子會聽了你表姐一個側妃的話,跟他舅舅作對?」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瓢冷水到素情頭上。
  
  「那讓大姐嫁給他好了,大姐不是八字硬麼?正好克得住他,指不定,大姐和寧伯侯世子就是良配呢。」素情也是病急亂投醫,只要自己能擺脫那個浪蕩子,藍家誰嫁到寧伯侯府都好。
  
  「庚貼上可是指明了是你藍素情,連八字都排了,這豈是咱們隨便能改的事情?」老太太拿這個孫女真是頭痛,心裡不由又在罵自己那不爭氣的侄女,恨她將素情推到自己這裡來吵鬧,讓自己不得安寧。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怎麼辦嘛,難道,您就忍心看著孫女往火坑裡跳嗎?奶奶,我不嫁,死都不嫁,誰愛嫁誰嫁去。」素情氣得自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哭泣著,一跺腳,一甩袖,掩面奔了出去。



  第十六章:波瀾1
  
  老太太氣得手都有些哆嗦,素情越發的沒規矩了,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摔臉子,也是自己平素太過嬌慣了些,才縱成了她現在這樣的性子,就她這個樣子,任是嫁到誰家去,都會跟公婆妯娌處不來,最後弄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旁的張媽媽忙端了熱茶給老太太,好言勸道:「喝點熱的進去,壓一壓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主子您也別太揪心了,慢慢兒教,二姑娘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老太太吃了口茶,果然氣息勻了些,看了張媽媽一眼,歎了口氣道:「我平素是不是太慣著她了,才讓她變成如今這個性子,這樣嬌橫,到了別人府裡頭,可怎麼做人啊。」
  
  張媽媽聽著就垂了眼,二姑娘是主子,老太太可以說她的不是,自己卻不能說,不過,就昨天二姑娘對大姑娘那張狂的勁,還真是讓人看不過眼去,確實有違藍家書香門風。
  
  「二姑娘不是還小麼,磨一磨就好了,趁著日子還遠,您親自調教調教,以主子您的學識風範,還怕教不好一個孫女兒?」話只往好裡說,卻也是變著法兒的承認,二姑娘的性子確實嬌橫了。
  
  老太太聽了便點了頭,「我只道她是個知禮懂事的,她平素在我跟前又乖巧得很,若非給她議親,還真看不出來她這樣任性無禮,你怕是早就發現了吧,我知道你是個嘴緊的,不怪你,只是她這樣,著實讓人擔憂。」
  
  張媽媽聽了就有些不自在,看了老太太一眼,囁嚅著,欲言又止,似是下了大決定才說道:「大姑娘昨兒個那衣服就是二姑娘扯破的,奴婢還親口聽二姑娘對大姑娘說……」
  
  說了一半又打住,一副怕老太太聽了會受不了的樣子,這樣倒是老太太更心焦,重重地將茶杯往桌上一放,喝道:「若是連你也不肯跟我說實話,那我不成了個有耳的聾子了?」
  
  張媽媽驚出一身冷汗,拿了帕子擦自己額頭的汗:「二姑娘說,只等大夫人的孩子一生,主子您和大老爺就會把大夫人休了,還說,大夫人連累了藍家,若非大皇子身邊的王側妃幫襯著,只怕藍家也要遭殃了。」
  
  老太太聽得臉都青了,坐在椅子上差一點暈過去,張媽媽嚇得忙給她撫著背,歎氣道:「奴婢也是怕主子受不了,所以才沒敢說,要不是看二姑娘今天又氣了您,我斷不敢說出這些來的,這話好在是奴婢聽了,若是讓那些多嘴惹事的聽了去,只怕又會傳到老太爺耳朵裡,到時候……」
  
  「我自然是信得過你的,但是,她可是當著大姑娘的面說的啊,你也看到了,大姑娘這兩天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看著老實,實則比誰都精明厲害,二姑娘如此辱罵了她娘親,她不想法子報復?看著吧,老太爺一准就知道這事了,明兒又會來責怪我沒教好人。」素顏的厲害老太太昨天可算是領教過了,以她的手段,肯定揪住素情這個錯處不放的,老太爺可是最愛護羽毛,在乎名聲的,似這等誅心的話叫他知道了,還不氣得爆跳如雷?第一個受責的便是自己了。
  
  「奴婢看倒是未必,大姑娘看著雖厲害了些,但也是個孝順通達的人,她若要說,昨兒當著中山侯夫人的面就說了,當時就能給二夫人一個沒臉,也不用等到現在,昨兒她只說衣服破了,可是隻字也未提二姑娘一句的。」張媽媽忙斂神說道。
  
  老太太聽了這話沒再說什麼,若有所思地坐著,張媽媽知道她把自己的話還是聽進去了的,但願老太太對大姑娘能改觀一些,最好是能將大夫人也解了禁,二夫人那人太過刻薄嚴厲,又貪財好利,處事不公,府裡不少婆子丫環們都不喜她當家理事,倒是懷念起當初顧氏的溫厚大氣來,只是老太太被親情蒙了眼,看不清楚這些罷了。
  
  「你派兩個婆子去守在二姑娘院子裡,好好看著她,有什麼風吹草動就來報我,庚貼一換,過不了多久,寧伯候府怕是就會送納采禮來,接著就是小定,成親前,可不能讓她弄出什麼妖蛾子出來。」老太太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吩咐張媽媽道。
  
  寧伯侯府裡,喝得微醺的葉成紹正在小廝地攙扶下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裡去。
  
  迎面走來一位三十幾歲的端莊雍容的中年美婦,她在一群丫環婆子的簇擁下正款款向葉成紹走來。
  
  葉成紹懶懶的抬眸,長入鬢間的劍眉便微微蹙了蹙,臉上隨即露出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模樣,整個身子更是垮在了小廝身上,一副醉得連路都走不穩的樣子。
  
  「紹兒,你怎麼又醉成了這樣,都是要成親的人了,怎麼還是成天花天酒地的呢,一會侯爺回來,又要罰你了。」來人正是寧伯侯夫人,她看見葉成紹醉成一攤爛泥的樣子,秀麗的遠山黛眉就擰了起來,搖了搖頭,關切地說道。
  
  葉成紹醉眼惺忪地搭著腦袋,垂著眼皮,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侯夫人的話,更別提給侯夫人行禮了。
  
  扶著葉成紹的小廝想給侯夫人行禮,奈何葉成紹整個人都攤在他身上,雙手不得空,只好微屈了膝道:「見過夫人。」眼睛卻是不敢朝夫人臉上看,不是讓茯苓回來打探過了,說夫人去了中山侯府了麼?怎麼又被撞見了,真是倒霉啊。
  
  「墨書你好大的膽子,早就跟你說過,要看住世子爺,怎麼還是讓他又去喝花酒了?我看你是挨的板子太少了吧,總拾掇著主子不干正經事,你們也好跟著花天酒地的胡混,來人啊……」侯夫人被葉成紹無視,窩了火沒處發,陰沉著臉就要叫人來處罰墨書。
  
  話還沒完,伏在墨書身上的葉成紹突然長眉一皺,手捂胸口,哇的一下,將方纔吃進去的酒菜劈頭蓋臉的就朝前噴去。
  
  侯夫人身邊的丫環婆子在看葉成紹皺眉時,就有了準備,很見機的將侯夫人往邊上一推,險險的避過了那酒菜之殃,一股難聞的酸味瀰漫在空中,侯夫人嫌惡的摀住嘴,一臉鐵青的退開數步之遠,對墨書罵道:「還不快快將世子爺扶回房裡清洗,全都是些個沒用的廢物,這麼些人連個主子都服侍不好,明兒叫了人牙子來,全都拉出去賣了。」
  
  墨書倒底身量沒長成,一個人扶著葉成紹很是吃力,侯夫人身邊的兩個婆子便上來幫忙,將葉成紹扶回了屋裡。
  
  侯夫人看著軟成泥一樣的葉成紹,氣得臉都白了,她身邊的管事杜媽媽便勸道:「夫人也回去清洗換件衣裳吧,沾了一身的污濁氣,一會侯爺聞著會不高興的。」
  
  侯夫人著實被那酒菜味薰得難受得很,原本要去前院的,想想又轉身回了自己屋裡。
  
  侯夫人屋裡,葉紹成十六歲的弟弟葉紹揚,與他同胞所生的妹妹葉文嫻正對坐著下棋,看見侯夫人一臉陰沉著臉進來了,葉紹揚舉棋子的手微頓:「娘,又被大哥氣著了麼?」
  
  「大哥又去喝花酒啦,娘,您別氣了,大哥就是這樣,您越是管他,他便越是氣你,還不如少管一些,您也能少受些閒氣。」葉文嫻一聽說自家大哥的名字就很有些無奈,溫柔地笑了笑,輕輕勸道。
  
  「大妹說得對,您還是少管些大哥吧,他都十八歲了,又不是小孩子,又是那樣的脾氣,您管得過來麼?」葉紹揚也接口說道。
  
  侯夫人聽了便歎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楚來,眼圈兒也濕了:「你們當我願意拘著他呢,還不是你爹爹,我若不管,他會說我不賢,待你大哥不用心,管多了,又討了你大哥的嫌,娘的心為你大哥操碎了也沒人憐惜啊。」
  
  葉成紹伏在墨書身上進了自己的屋子,他屋裡的大丫頭百合和芍葯一見這情形,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走了過來,接了墨書和婆子的手,將葉成紹往裡屋扶:「爺怎麼又喝成這樣了,墨書,不是我們說你,你也不勸著點,你們進來時,夫人可看見了?」
  
  墨書身子一鬆,人也總算是吐了一口囫倫氣,喘了半響才回道:「好姐姐,快扶了爺去換衣服吧,一會子侯爺就該來了,方才可是跟夫人碰了個對面呢。」
  
  百合一聽臉都白了,忙扶了人進去忙呼,將葉成紹扶到床上,芍葯進去打水給他淨面,百合便給他換衣。
  
  一件衣服還沒脫完,葉成紹的小呼嚕已在響了起來,兩個丫環只得將他身上的袍子換下手,輕手輕腳的退了出來。
  
  屋裡人一走,才還小呼嚕打得震天響的葉成紹卻睜開了眼,一雙星目清朗如星般燦亮,哪裡還有半點醉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1 AM

  第一十七章:波瀾2
  
  中山侯府,侯夫人正坐在屋裡跟婆婆太夫人稟報:「……正跟藍家老太太說話,大姑娘就進了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我一跳,竟是穿了件破舊的衣服,下擺還被扯掉了一塊。」
  
  太夫人原是半躺在睡榻上,半瞇著眼睛,侯夫人拿著繡捶在一旁恭敬的邊輕輕幫她捶著腿,邊含笑說話,聽了侯夫人的話,她的眼睛微睜大了些,眼底有不屑閃過:「藍老爺自詡家風嚴正,哼,竟然連嫡庶都不分,就算顧家遭了禍,也不該就此落井下石吧,只是再如何,那孩子也不該穿了破衣去見客……太不合禮數了。」
  
  侯夫人聽了嘴角笑意更深,卻是忙解釋道:「她倒是撞進來了,怕是不知道我在,說是在路上被人扯壞了,雖是破衣爛卦,神態卻是不卑不亢,大家嫡女的氣度還是在的,又很禮數也周全……」
  
  太夫人聽了便將搭著的雙腿放平,仰了仰身子,侯夫人忙放下手中的繡捶托了太夫人的腰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太夫人滿意的笑著,眼裡也就有了絲深意:即是幫她解釋,那就是看中了,「你可想好了,我年紀一把了,活不了多少時候,媳婦進了門,可是要跟你過日子的,你覺得好就成。」
  
  侯夫人聽了便鬆了一口氣,眼裡露出感激之色,端了一旁小几上的一碗藥吹了吹:「不燙了,您趁熱喝了吧。」又道,「娘,您可長命百數,孫媳進了門,第一個就是要孝敬您。」
  
  太夫人接過後,一口氣喝了,侯夫人又忙拿了小碟裡的蜜餞遞了過去,太夫人吃了一顆,感覺口裡的苦味淡了些,「張太醫這方子用著還不錯,這幾日感覺頭沒那麼暈了。」
  
  侯夫人聽了便點頭:「等吃了這幾劑讓他再給您看看,覺得好,就再多吃幾劑就是,娘身體好了,我們做小輩的心裡也踏實。」
  
  太夫人笑著點了頭,又問:「昊哥兒不是要親眼看看麼?他可中意?」
  
  侯夫人聽了眼裡便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剛要說話,太夫人便眼神犀利地看了過來,侯夫人一震,垂了首道:「路上媳婦也問過了,他是願意的。」
  
  侯夫人邊說,腦子裡就回想起回來時,問上官明昊的情形來,「……藍家老太爺有心,特意讓你親眼看過了,你可滿意了?」
  
  「娘親問的是哪一個,兒子看到了兩位藍家姑娘……」上官明昊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似在衡量著。
  
  「自然是先前在屋裡碰到的那個,送娘進老太太屋裡的。」侯夫人面色就有些發沉,藍家二姑娘也長得美艷絕倫,但她不喜歡她那矯情的樣子,看著就顯得輕浮,偏還一福很有心機的樣子。
  
  上官明昊晦暗的星眸便亮了起來,語氣裡帶了絲興奮:「那就是大姑娘麼?兒子……很喜歡。」後面三個字說得有如蚊納,幾不可聞。
  
  「願意就好,能娶個處得來的媳婦,你這個婆婆也能松活一些,但也是明昊的正妻,重要的是他們小兩口過日子,既是說定了,一會子侯爺回來,你就去告訴他,三媒六聘的不能少,藍家踩著顧家往上爬,做那不顧臉面的事,咱們家可不能這樣,當年顧老太爺也曾幫過侯爺,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一應禮數都要齊全了,絕不能有半點怠慢。」太夫人鄭重的吩咐道,說完這一番話,便覺得有些乏了,揮了揮手道:
  
  「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用在這服侍了,回去歇著吧。」
  
  侯夫人聽了便行了禮,躬身退下。
  
  過了兩日,中山侯府請了平南伯夫人做媒人,正式跟老太爺和老太太提了大姑娘藍素顏的婚事,老太爺自然是當場就應下了,老太太則是楞在堂中半晌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黑得嚇人,被老太爺瞪了幾眼才緩了神,不然,真是連待客的禮數都難全了,平南伯夫人當時便有些下不來台,好在老太太自己反應過來,忙慇勤地說著好話兒,扯了別的話頭將事情掩過,平南侯夫人離開時,雖是面上帶了笑,倒底心裡有幾分不豫,到中山侯府回話時,語氣便不是很善。
  
  侯夫人聽了卻是笑得眉眼都彎了,當日她幫寧伯侯世子提親時,故意語焉不祥,藍家老太太果然是有誤會的,這也算得上是為淑貞出了一口氣麼?
  
  素顏得知中山侯正式請媒下聘的消息後,心中大定,心知這樁婚事應該不會有什麼變故了,便努力在屋裡拿起針線來學著做女袖,前世她可是連扣子也不會釘的,這世的腦子裡雖然還有些女袖的記憶,但倒底是換了個靈魂的,怎麼也熟練不到以前的那個程度,拿著針線的手笨拙得很。
  
  陳媽媽在一旁看著便不停地歎氣,背著素顏嘮叨:「怎麼真像變了個人似的,性子比以前好了,腦子也清明聰慧了,怎麼反倒把女袖給忘了呢?這要是下了小定,那成親的日子就不遠了,有好些個的嫁妝可得自己親手做才成啊,怎麼著也得親手給新姑爺做兩身穿得出去的衣服吧……」
  
  紫綢聽了在一旁就笑了起來,故意歪了頭問道:「那您是想姑娘變得聰明一些,還是變回原來的樣子,會做線一些呢?」
  
  陳媽媽就想起素情在老太太屋裡,幾番唇槍舌戰,變著法兒將二夫人拉下馬的樣子來,唇邊不由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想也不想的說道:「自然是現在這個聰明的樣子了,最起碼,不會任人欺負了。」
  
  「那不就得了,最多咱們幫姑娘做嫁衣就是了,您的手藝可是這府裡數一數二的,當初大姑娘的針法還是您教的呢,你再教她一回就是了,以姑娘如今的腦子,用不了多久應該就學會了,也不是什麼太難的物事。」紫綢拿起一塊細葛布料子,邊說就邊往正堂走。
  
  「你做什麼?換塊布給她練手吧,葛布可得三錢銀子一尺呢,她都弄壞四塊料子了,拿塊舊衣,剪了做料子吧。」陳媽媽一把將紫綢手裡的葛布搶了過來,「這布留著給姑娘做件中衣去。」
  
  素顏看著手裡繡得皺成一團的花樣,摸著硌手得很,再看看一旁紫晴繡的一塊衣襟邊,那梅花盤枝點點,俏立如生,不由洩氣得很,甩了手裡的料子便長歎:「為什麼我非要學會這個啊……」
  
  紫晴聽了便捂著嘴笑,「哪個女兒家不會繡花的,何況,您還是名門閨秀,這些女袖的事更應該樣樣精通了,不然,嫁出去了,會在婆家做不起人的。」
  
  素顏也知道紫睛的話沒錯,只好又拿了塊料子重新開始,只盼著這一次起碼能繡出一件成形的繡品來。
  
  正當素顏在屋裡為女袖苦腦時,素情卻在屋裡哭得直抽氣,屋裡碎瓷片砸了一地,「奶奶騙人,中山侯夫人明明看中的是我,怎麼會是那個掃把星,我要去找奶奶評理去。」
  
  身邊的丫頭被她的話嚇得面色蒼白,忙小聲勸道:「二姑娘,其實,寧伯侯府不比中山侯差,還是皇親國戚呢,這婚事既然定下了,您就接受了算了吧,再鬧只會讓老太太更不開心。」
  
  素情哪裡聽得進,正哭著,二夫人王氏進來了,一看女兒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心都絞了一起,一把將素情攬進懷裡:「我苦命的兒啊……」



  第一十八章:波瀾3
  
  素情伏在母親懷裡哭得更凶了,似乎要將滿腹的傷痛全都在發洩出來,王氏抱著素情,也是淚如雨下,她嫁進藍家後,只得了這麼一個女兒,生素情時出現血崩,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大夫說,她再也無法生育了。
  
  果然,十多年過去,她再也沒有懷孕,原以為,只要大夫人也沒生兒子,她在藍家還是能站得住腳的,甚至有可能奪到嫡妻之位,卻沒料想,顧氏老樹發新芽,又懷上了,而且,府裡有經驗的婆子都偷偷地說,顧氏這次懷的可能是兒子,她又嫉又恨又怕,就想著法子陷害顧氏,打壓顧氏。
  
  好不容易有了成效,卻突然冒出一個變了性子的大姑娘,將她苦心經營的成果差一點就毀滅怠盡,但她還有希望,那就是懷裡的這個女兒,只要素情能嫁得好,找個好婆家,在藍家還是能給她撐腰的,可是,寧伯侯府聽著富貴無比,世子爺卻是那樣的一個人物,她怎麼能讓自己拼了命才生出來的寶貝女兒往那火坑裡跳呢?
  
  她雖想富貴,但更捨不得讓女兒一生痛苦,所以,素情的痛,也是她的痛。
  
  「素情,別哭,咱們再想想法子,一定有法子的,或許,寧伯侯世子並非如傳聞中的那樣,其實是個不錯的男人呢?」王氏柔聲哄道。
  
  素情聽了伏在王氏懷裡猛搖頭,瘦削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哭聲更大了,好半晌,好才抬起朦朧淚眼:「娘,你沒聽老太爺身邊的小順說嗎?聽人說他昨兒還在吟鳳閣裡與那百花樓的花魁廝混呢,那樣的人,怎麼會是女兒的良人?」
  
  消息這麼快就傳到素情耳朵裡了,王氏由回頭橫掃了眼屋裡服侍的人一眼,素情的貼身丫頭白連和白霜兩個立即將頭垂了下去,大氣都不敢出。
  
  這樣的流言按理,在這個時候實在是不適合傳給二姑娘聽,但她們也是十幾歲的小丫頭,正是八卦的年紀,又關乎到主子的婚姻大事,聽到後,難免考慮不周全,傳到了二姑娘耳朵裡,二夫人那一眼讓她們膽戰心驚,主子正是找不到出氣口的時候,誰撞上了誰就會倒霉啊。
  
  「娘,不怪她們,是女兒自己打聽到的。」看出了王氏的意圖,素情忙解釋道,又對白蓮和白霜兩個遞了一眼色,那兩個便很機靈的退了下去,並將另外的幾個丫環婆子全都拉走了。
  
  屋裡只剩下了素情母女兩個,素情也不哭了,抬起頭來,拿了帕子自己抹了把臉,如水洗過般的烏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毅色。
  
  王氏看女兒一副有了主意的樣子,心頭一震,忙走到門簾子處看了看,見秋玉和白蓮兩個一左一右守在門外,便又走了回來,拉起素情的手,往裡屋走去。
  
  王氏與素情母女兩一起究竟商量出了個什麼法子,暫且不表,卻說素顏因著與中山侯府訂下親事,整個府裡上上下下對她的態度大為改觀,連原本要禁足三個月的大夫人也被老太太提前解了禁,素顏便每日裡都會去大夫人屋裡,陪著大夫人到園子裡走動,月份越大,孕婦便越應該多運動,這樣有利於生產。
  
  自從上回素顏警告過青凌一次後,青凌做事變得積極主動了起來,素顏也再沒拿那樣的眼神看過她了,每日見了,她都很溫和的對待青凌和青楓,青楓原就是個本份踏實的,素顏倒對她沒什麼戒心,不過,越是到了後面,便越要小心謹慎,所以,素顏還是叮囑大夫人屋裡的管事王媽媽,讓她小心看著點,謹防有心人在大夫人身上使手段,王媽媽是大夫人的陪房,她的忠心毋庸置疑,而且,為人也精明厲害,想來,她應該是能照看好大夫人的。
  
  老太太自那日教過素顏一些中饋之事後,每日素顏去給她請安時,她都要留了素顏在屋裡,讓素顏繼續跟著她學習如何當家理事。
  
  這一天,素顏如平常一樣,去了老太太屋裡,奇怪的是,在屋裡鬧騰了好些天的素情倒是比她還到得早,素顏進去時,素情正在老太太跟前抹淚兒。
  
  就聽老太太說道:「你能想通是最好的,奶奶也是看你心裡不痛快,才由著你的性子,讓你鬧了一場,以後再不可任性了胡來了。」說著,又摸了摸她的頭,「你屋裡的青瓷,琺琅彩,素三彩都沒幾樣了吧,一會子跟張媽媽去庫裡看看,撿喜歡的挑幾樣拿回去擺了。」
  
  素情眼睛一亮,由她選,那就是說,她一下子可以得不少好東西了,府裡最好的東西可都在老太太庫裡鎖著呢,這算是老太太對自己的補償麼?於是轉顏笑著道謝,一把勾住老太太的手,頭依在老太太肩膀上,撒嬌道:「還是奶奶最疼我,孫女兒知道錯了,再也不會讓您老人家操心了。」
  
  老太太便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背,素情見素顏進來了,直起身來,一反常態的給素顏行了一禮,「大姐姐好,妹妹給你請安了。」
  
  這前倨後恭的,也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素顏心裡不由提了幾分戒備,但面上卻是帶著欣喜的微笑,忙托住素情的手道:「前些日子聽說二妹妹身子不太舒服,如今可是大好了?老太太還一直惦記著呢。」
  
  素情因對親事不滿而在府裡鬧騰,這事若是傳到寧伯侯府了去了,定然會引得寧伯侯及世子的不滿,婚事也許會黃,但卻將寧伯侯府給得罪了,藍家因此樹一個大敵,那就太不划算了。
  
  所以,老太太對外便稱她是身子不好,免了她的辰昏定醒,但府裡對事實全都心知肚明,素顏這麼說,卻是全了素情和老太太的面子,畢竟素情那樣做太嬌蠻任性了,能幫她圓著,倒顯出素顏的厚道和友好來。
  
  「好多了,謝大姐姐關心。」素情聽著臉色微郝,笑容卻是難得的真誠。
  
  老太太見兩姐妹難得關係融洽了,臉上笑容便更親切了,「你們都用過早飯了沒,奶奶這裡多燉了幾盅燕窩,讓玉環端來,你們一人喝一碗吧。」
  
  素顏和素情兩個求之不得,玉環笑著下去,端了燕窩來,兩人便高高興興的喝了。
  
  一會子小丫頭來報,說是廚房裡的管事鄭婆子來了,老太太聽了便讓傳,那鄭婆子手裡拿著對牌進來了。
  
  「……過幾天就是重陽,奴婢請老太太示下,府裡要不要請客擺席,要擺幾桌,大約是個什麼規制的,奴婢好回了外管事,早些採買,晚了搶購的人一多,菜價就貴了……」鄭婆子神態恭謹,話語利索,對手中事情很是熟悉。
  
  老太太聽了便想了想,「幾個姑娘都被壽王請過去了,咱們府裡就請些親戚來熱鬧熱鬧算了,那就準備六桌的席面吧,到時,就請舅老爺一家來一起樂合樂合。」
  
  素情一聽,喜出望外,又撲進老太太懷裡道:「奶奶,要請舅老爺一家來,那東成表哥還有靜寧表妹都要來麼?孫女好久都沒有見過他們了。」
  
  「是啊,你東城表哥今年可是通過院試了,奶奶早就想請他們一家來聚聚,大家一起慶賀慶賀。」老太太一臉的慈愛,扶著素情的頭說道。
  
  老太太的舅家本就是王氏的舅家,說是請親戚,卻是言都沒有言到顧家身上去,雖說顧老爺被罷了官,但顧家還沒有被抄家,門楣還在,顧大爺也就是素顏的舅舅,可是進士及弟出生,曾經官居正四品,因著顧老爺的緣故而受牽連,也一併被罷免了,但人還是都在京城,往年九月九是顧、王兩家都要請的,同是藍家姻親,老太太今年只請王家,不請顧家,做得如此明顯,讓人好不齒冷。
  
  那鄭婆子先是微怔,即而露出明瞭的笑來,以前同時要請兩家,最少也得擺十桌,今年顧家遭了禍,老太太自然是不請了的,同是孫女,二姑娘的舅家被重視,大姑娘的舅家無人問津,親疏立判,自然二夫人和二姑娘在府裡的地位比大姑娘仍要高出許多來。
  
  她不由微轉了頭,看了大姑娘藍素顏一眼,卻見大姑娘靜靜的站在那裡,臉色平靜無波,像這事與她無關似的。
  
  「素顏,從明兒起,廚房就由你來主事,奶奶年紀大了,沒精力管那麼多事,九月九那天的菜單便由你來訂,需要用多少食材,要用多少銀子,都列個單子來報給我,你來準備那日的晏席。」老太太也像沒事人一樣親切地對素顏說話,似乎半點也沒覺得她的做法有哪裡不妥。
  
  素顏只覺心裡悶悶的堵得慌,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跟老太太爭這一時長短的事情,請不請顧家也不是老太太一人能說了算的,這麼大的事情定然是要通過老太爺同意的,顧家如今像是個麻瘋病人,誰也不敢往近了靠,都躲得遠遠的,藍老太爺看著一派清風明月般的儒雅清高,實則也是現實得很。
  
  看素顏半晌沒吱聲,老太太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唇邊卻仍是帶了笑,一福慈愛鼓勵的口吻:「中山侯家的納彩禮都送來了,過不了多久,你就要嫁了,奶奶這可是在教你如何主持晏席,這些事,你再不經手一段時日練熟了,他日嫁出去後,少不得也要晏請親朋的,到時候,你一個世子夫人,連幾桌晏席也操持不出來,那可就丟盡藍家的臉,也會讓你娘親沒面子的。」
  
  老太太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又是一片好意,素顏就算心中戒備,也不敢不應。
  
  她忙應了,又謝過了老太太,一旁的素麗就一臉的婉惜:「那天大姐姐會很忙麼?那她還去不去參加壽王家的宴請啊。」縮著脖子,垮著肩,怯怯的,惴惴不安,一副素顏不去,她也不敢去的樣子。
  
  老太太聽了倒是笑出聲來,指著素麗罵道:「就算你大姐姐不去,不是還有二姐姐跟著麼?你怎麼人還沒出門,就怕起來了,哪裡有半點藍家姑娘的氣度,倒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
  
  素麗聽了也不氣,只是傻呼呼的拍了拍自己的頭道:「是哦,倒是忘了還有二姐帶著呢,二姐可是參加過好幾屆壽王府重陽晏請了,她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結識的貴友定然很多,到時,我就躲到二姐姐身後不說話就好了。」
  
  說著,用一絲崇拜和討好的眼神看著素情,素情卻是拿了手指戳她的腦袋:「你可真是個木頭腦瓜,大姐姐那天怎能不去呢,她可也是接了壽王府的貼子的,不去不就是潑了壽王府的面子麼?以大姐的聰慧能幹,頭兩天就能把九月九的晏席都安排好了,不過是主個事,又不用大姐親手做飯做菜,吩咐下去,鄭媽媽們都會做好的。
  
  壽王府那天請的人可多了,聽說,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會去呢,還有不少京裡的名貴公子,少爺都會參加,名門閨秀更是不勝其數,她們,可都是奔著好姻緣去的,指不定那天你也會被哪個高門貴戶給看中呢?」說話間,素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雙似水的烏黑眸子就熠熠生輝了起來,先前略顯憔悴的小臉也明亮了起來,整個人也變得亮麗嬌艷了。
  
  素麗訕訕的摸著被素情戳著的腦門,憨憨的笑著:「也是哦,還是二姐姐聰明,咱們家的晏席一般都是晚上,大姐完全可以在壽王用過午飯後,再趕回來主持晚飯就是」又想起素情說會有高門貴戶看上她的話,臉也跟著袖了起來,又喃喃道:「兩個姐姐都仙女兒一樣,哪會有人看上我啊?」
  
  素顏卻是淡淡的看向老太太,明知道那天自己要參加壽王晏請,卻還突然提出讓自己主持中饋,鄭媽媽等人又是二娘和她用慣了的,就算自己在廚房裡守上幾天幾夜,廚房裡的人要動什麼手腳,自己也防不住,是真心要教自己當家理事,還是另有他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2 AM

  第一十九章:中饋1
  
  九月初七這一天,素顏一大早便起來了,紫睛在幫她梳頭,素顏一頭如雲般的秀髮絲滑亮麗,披洩在肩上,有如黑綢一般。
  
  「大姑娘的頭好可看好看,像綢緞一樣的,今兒梳個祥雲髻好嗎?」紫睛纖細的手指輕輕穿過素顏的髮際,邊梳邊問道。
  
  「梳個簡單些的吧,也別插太多的物事到頭上,頂著累呢。」素顏想著今兒的事多,便催促紫睛道。
  
  紫綢打了熱水來時,紫睛已經給素顏梳了個簡單些的髮型,只在頭上輕輕挽了個纂,插了根碧璽石簪子固定在一側,戴了一對綠曜石耳墜,看著清爽俏麗。
  
  淨過面,收拾停當,素顏便帶著紫綢去了老太太屋裡,果然,老太太正在屋裡等她。
  
  素顏給老太太行禮請安後,老太太指了一邊的椅子讓她坐:「一會子鄭婆子會拿採買的單子來,你仔細瞧著,看落了什麼沒,份量夠不夠,這些,你都要查細緻了,別到時東西沒買齊,又慌忙急火的去買。」
  
  素顏聽了躬身應諾,一會子素情和素麗素容三姐妹陸續進來了,三姐妹齊齊給老太太請了安。
  
  不多時,鄭婆子果然拿了採買單子來了,素顏便問老太太,每桌席面的規格是多少,正席前,要配幾色點心,幾色涼菜,要用什麼酒,都來什麼樣的客人,每個客人對吃食有沒有忌諱等等。
  
  老太太聽了便點了點頭,眼裡露出幾許讚賞之色,「那天來的,都是你大舅爺家的人,都是自家親戚,沒那麼多講究和忌諱,只你大表哥吃不得麻油,而你舅母是不吃無鱗魚,那天你就配桂花魚吧,那魚大家都愛吃。」
  
  素顏聽了忙記住了,拿了鄭婆子的單子看,每桌六點心,八涼菜,十四個正菜,所要買的東西列得都很詳細,她便將單子遞還給鄭婆子:「媽媽,麻煩你把每種菜的市價都寫上吧。」
  
  鄭婆子聽得微楞,這些菜都是臨時去買的,菜價每日都會有浮動,以前不管是哪個主子當家,她們都是擬了單子給主子看,主子看完了最多就是添減幾樣東西,從來沒有要求要標上菜價的。
  
  她怔怔的看著素顏半晌都沒說話,素顏淡淡的與她對視著,眼裡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她可是深閨大院裡的小姐,從沒有離過府,外面的世界對她來說陌生得很,更不可能知道這個時代的物價水平,老太太這差事又交得突然,她自然是要將所有事情都牚握清楚,不然,若是採買的人從中搞點鬼,看她是個生手,趁機混水摸魚,貪沒了銀子怎麼辦?到時,誰知道老太太會不會藉機當她的錯處來拿捏。
  
  鄭婆子便囁嚅著:「……這個,奴婢從來都沒寫過價錢的,而且,如今菜價也一日一個變,這一時半伙的,奴婢也難寫個定價……」
  
  「那我派了紫綢跟採買的媽媽跑一趟,問過菜價後再寫上去好了。」素顏神色淡靜,跟本就不容鄭婆子推托,一臉笑容地說道。
  
  老太太聽了眉頭微挑,瞪了鄭婆子一眼道:「雖說菜價一日一變,但變化也不會大,你在單子上寫個大概之數就成了。」
  
  「還是老太太精明,您這法子好,孫女怎麼就沒想這點呢,既輕鬆又實用。」素顏立既從善如流,說著討巧的話。
  
  其實,她哪裡是真的要紫綢去跑菜市場,要的不過就是老太太這句話罷了,只要鄭婆子將菜價寫明在單子上,她就按單子上的價錢算撥銀兩,是便宜是貴,是否有人從中貪沒就都與她無關了,反正價錢是鄭婆子當著老太太的面定下的,就算是出了問題,也是老太太容許了的。
  
  老太太聽了便笑了笑,指著素顏罵道:「你個小精怪,別以為奶奶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素顏臉一袖,眼裡露出一絲嬌羞來,「孫女說得沒錯嘛,今兒可算是又在老太太這裡學了一招了,不然,以後我出了門子,每天叫個貼心的丫頭跟著採買上的人跑,人家會罵我不會管事不說,指不定還以為我有什麼貓膩呢。」
  
  老太太發了話,鄭婆子雖是百般不願,但也不得不照做了,菜價寫完,素顏讓鄭婆子又照著騰了一張單子,一張給鄭婆子拿著去採買,另一張自己存,並將日期名目都寫清楚了,以後備查。
  
  鄭婆子殃殃的拿了單子辦事去了,素顏又請教了老太太一些中饋上不懂的問題後,便起身要離開,素麗見了忙道:「大姐姐,前兒你穿的那件滿地銀紫鈴花褙子真好看,尤其是那紫鈴花繡得好,你也教教我怎麼繡吧。」
  
  素顏聽了就笑道:「三妹妹,今兒姐姐可沒時間教你,等忙過了這幾天後,你再來吧。」
  
  她看到素麗眸光閃爍,似有事情要跟她說,可是實在是抽不出空來接待這位看似憨純的庶妹。
  
  素麗聽了眼裡便露出急切之色,「那大姐我只去拿樣子,讓三姨娘教我繡去。」
  
  話說到這份上,素顏不答應也不行了,便只好點了點頭,素情卻在一旁扯了素麗一下,罵道:「你就是要學那繡花樣子,也不在這兩日吧,大姐都跟你說了,過兩天再教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再說了,你可是養在大娘名下的,沒事別老往姨娘那裡去,不合規矩。」
  
  這話說得就有點重了,素麗眼神黯了黯,老實地垂了頭應了,只是低頭的那一瞬,又□了素顏一眼。
  
  素顏聽了不由半挑了眉看向素情,她這幾日表現得太過平靜,對自己也很友好,像變了個人樣的,讓素顏心裡很不踏實,總覺得她平靜的表面下,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素情罵過素麗後,起了身告辭,說是要回去繡嫁妝,老太太聽了這話自然高興,當著素顏幾個姐妹的面,又賞了她幾塊好料子,只在素容,看著玉環托著幾塊色彩華麗的布料出來,烏黑的大眼裡露出艷羨之色,巴巴的看著玉環將布料遞到白霜手上,素麗見了就扯了扯她的衣襟,素容回神,抬眸間,便看到了素情眼裡的鄙夷之色,素容便咬著唇,低下頭去。
  
  素顏沒將老太太這點子偏心放在心上,向老太太行了一禮後,便退了出來。
  
  又去了大夫人屋裡,看大夫人氣色很好,聽著胎音也正常得很,加之又留了陳媽媽在大夫人的院裡,便放心的往自己屋裡走。
  
  路過一片小竹林時,素麗突然自林子裡轉了出來,她不由皺了皺眉,臉上卻帶著笑,「既然來了,就隨我去拿花樣子吧。」其實,那花樣子是素顏自己畫的,但卻是紫綢幫著繡的,她繡的東西,自己都不敢穿出去。
  
  素麗聽了臉上的小酒窩一閃一閃的,笑得很可愛,她親親熱熱的上來挽了素顏的手,伴著她一起往前走。
  
  素顏不太習慣一下子與她這樣親蜜,加之素麗年紀小,身量才齊了她的肩膀,挽著走路就有點不太舒服,正要將手臂抽出來,就聽素麗小聲說道:「九月九那天晚上,大姐姐屋裡可一定要留一個精明點的人,還有,千萬不要單獨在圓子裡走。」
  
  這是在示警嗎?素麗知道了什麼?素顏不由低了頭,看向這個平素自己不怎麼注意的庶妹,只見她漂亮的圓臉上還帶著一絲稚氣,大而圓的眼睛清澈如水中的黑曜石,燦亮如星。



  第二十章:中饋2
  
  素顏一臉的疑問,素麗卻是轉了眸,看著前在的一根石榴樹大聲說道:「呀,大姐,那樹上結了好多石榴哦,你個子高,摘一個給妹妹吃吧。」
  
  說著,提了裙向那石榴樹跑去,陽光灑在她圓圓的俏臉上,如春花一樣明媚,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彷彿剛才那些話是另一個人說的一般。
  
  素顏見了便笑著走了上去,指著最大最袖的那個石榴問素麗:「摘那個好嗎?」
  
  素麗笑著拍手道:「好啊,好啊,姐姐幫我摘這個,哦,那邊的那個也好大,也幫我摘了吧。」
  
  素顏便提了裙,踮著腳,鑽到石榴樹枝葉裡,摘了最先看到的那個石榴,隨手丟給素麗,素麗高興地笑著接了,素顏又去摘另外一個,那個卻是在樹枝的裡面一些,素顏有點夠不著,便攀上樹枝,一隻腳踩到枝叉上,努力伸手夠著那個又大又袖的石榴,突然,她感覺左腳腳踝上一陣劇痛,隨既又傳來一陣麻木感,腳一滑,人便自樹枝上直直的摔了下來。
  
  素麗便嚇得一聲尖叫,紫綢臉色蒼白的衝了過來,快速地將素顏扶著坐起:「大姑娘,你怎麼了,摔得重不重?」
  
  石榴樹並不高,素顏倒是並沒有摔傷,但左腳處的麻痛感越來越強,她不由朝自己方才踩腳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條泥黑色帶著暗紋的蛇正爬向草地。
  
  素顏倒抽口冷氣,掀起裙子,脫掉自己的襪子,向傷口處看去,果然,腳踝處有兩顆清晰的牙印,好在秋寒料峭,素顏穿的襪子較厚,那牙印只是淺淺的,並不深,只有一顆牙印破了皮。
  
  素麗卻是嚇得哭了起來,「大姐,你……你怎麼了,怎麼會摔了?啊,大姐,你怎麼能光天化日的脫襪子,叫人看了去可怎麼得了?」
  
  素顏此時顧不得理她,忙吩咐紫綢道:「撕條破布來,幫我綁住腿。」
  
  都是她引得大姑娘被蛇咬了,這個時候還談什麼失禮不失禮,紫綢不由瞪了素麗一眼,順手將自己袖子一扯,撕下一塊布條來,在素顏指定的地方牢牢的包紮了起來。
  
  麻痛感減弱了些,素顏知道,會痛,那蛇便是有毒的,被毒蛇咬中,一般要十到二十分鐘毒素才會傳到心臟去,先將傷口靠近心臟處的地方綁緊,減少血行速度,爭取一些自救的時間,
  
  看著傷口開始變腫,並伴有烏青出現,素顏心中更急了,腦子裡飛快思索著自救的法子。
  
  素麗也終於看到了素顏腳上的傷口,一時嚇得大哭了起來,「大姐,你……你被蛇咬了,啊,我去稟報老太太,快去請太醫來才是。」
  
  說著,便哭泣著提了裙往老太太屋裡跑,素顏忍著痛,看著那像在逃跑似的背影,不由歎了口氣,對紫綢道:「去,找個小刀片來,用火燒一下。」
  
  紫綢身上哪裡會有刀,這裡離素顏住的院子還有一段距離,左近又沒有人經過,三姑娘跑了,她再一走,就只留了大姑娘一個人在……紫綢不禁猶豫了。
  
  「快去,以最快的速度跑。」素顏將紫綢一推,大喝道。
  
  傷口周圍已經出現了紫斑,蛇很毒,再遲了,毒氣攻心,就是回到現代那醫療設備先進的時代,只怕也難以有救。
  
  紫綢猛地爬了起來,眼裡露出堅毅之色,果斷的抱住素顏的腳,附下頭去就要吸毒,素顏用盡最大的力氣再次將她推開,「你……不要命了嗎?快去找刀來,我能救自己。」
  
  被推開的紫綢淚盈於睫,抽泣著叫了聲:「大姑娘。」卻也不敢再遲疑,爬起來瘋一般的向住處跑去。
  
  傷口已經越腫越大,素顏的麻痛感也越來越強,難道,就這樣被一條蛇奪了生命嗎?她好不甘心,突然靈機一動,隨手拔了頭上的玉簪子,咬咬牙,向那袖腫的地方劃去,黑色的血水立即沖濺出來,素顏鬆了一口氣,又豎著在傷口上劃了一條道,然後雙手掐著傷口上部,用力將黑色的毒液往外擠,額頭上痛得滿頭大汗,一頭秀髮傾洩如瀑布,烏黑亮澤。
  
  「你很有經驗,以前曾經被蛇咬過嗎?」一個磁性的,低沉,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素顏聽得一震,卻無暇回頭,手仍死死地掐在傷口上部,用力擠壓著毒血。
  
  「嗯,遇險不亂,沉著鎮定,膽大細心,勇敢堅韌,你這樣的女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有意思。」那人又說了一句,這一次,聲音有些慵懶,還帶了絲吊兒郎當的味道。
  
  素顏仍是沒有回頭,對那人的評語置若罔聞。半晌後,她鬆了手,將綁在傷口上頭的布帶解鬆了些,怕系得久了,會讓腿上的組織神經壞死,鬆一鬆後,再繫緊,只盼著素麗是真的去請太醫了,她雖然將黑血擠得變袖了,但不能保證沒有餘毒留在身體裡,古代醫療條件太差,一點傷寒都能要了人命,何況是蛇毒。
  
  看素顏抬頭看向素麗離開的方向,那個男子又道:「別看了,不到一個時辰,太醫請不來的。」
  
  素顏這才回了頭,看到一個黑色勁裝男子,臉上戴著一個冰冷的鐵面具,正懶懶地歪靠在離她不遠的一根楠竹上,手裡拿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劍,劍尖卻正挑著一條泥黑色暗紋的蛇身。
  
  素顏一陣錯愕,這畫面怎麼像武俠小說裡的那樣啊,女主遇到危險,便會出現一個蒙面英雄來救美?
  
  不對,自己倒是美人,那人卻不是英梭,因為他絲毫就沒有要來救她的意思。
  
  藍府可也算是高門大戶,府裡的護衛可不少,這裡又算不得偏僻,怎麼不見半個丫環婆子經過,更沒有巡查的侍衛到來,如此突兀地出現一個蒙面男子,而且是在深宅內院裡,竟然沒有半個人發現。
  
  素顏隱隱的感覺有些不對勁,腦子裡就浮現出二夫人那張笑容爽朗,眼神卻尖利的面孔來,最近幾天,二夫人像是消沉了,很少在老太太那邊出現,將手裡的掌家權交了後,更是連面也難得現一次……
  
  如此一想,嘴角就勾起一抹自嘲譏笑,二夫人果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啊,先前那一回合自己贏了,奪了她的掌家權,這會子便來要自己的命了,已經是秋天,俗語說,三月三,九月九,無事不往江邊走,因這兩天是蛇出洞和進洞的日子,也就是說每年到了九月九前後,蛇便要冬眠了,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被蛇咬了,如果不是人為,那便是惹了天怒,連老天都要算計自己了。
  
  「有意思,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哈哈哈,今天這一趟也不算沒有收穫。」那人饒有興趣的看著素顏,面具外,一雙墨玉般的星目幽深如潭,如點點碎星。像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玩具了一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3 AM

  第二十一章:禍事1
  
  「你笑完了沒,笑完了就滾蛋,本姑娘沒空給你表演苦情戲。」素顏被那樣的眼神看得光火,她討厭這個男人那洞察一切的神情,像是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讓她缺乏自信,心裡隱隱的就有一絲著慌,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向來很沉靜,最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怕這個男人再呆下去,她會撿了東西砸他,這種感覺比被蛇咬了時還難受。
  
  是最脆弱的那一刻被人發現了,所以才會惱羞成怒了吧,那男人驟然止了笑,他感覺地上的這個女子與他有些相似,一樣喜歡用另一種外表來武裝自己,人前一個樣子,人後又是一個樣子,方才對他破口大罵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她吧,先前看她緩緩走過來時,還是一副端莊高雅的樣子,如今卻像個小辣椒了。
  
  面對自己這樣一個陌生的,突然出現在身邊的男子,她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似乎根本就不擔心他會對她怎麼樣,是太過自信,還是太過單純,完全沒有戒心?或者……相信自己?
  
  他不由走近了她,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伸手向素顏的傷口處戳去。
  
  素顏感覺有陰影籠罩在頭頂,她下意識的就想要移開,可惜腿又麻又痛,無法挪動半寸,再一抬眼,便看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指向自己的傷口去戳去,她不由大聲尖叫起來:「啊……」
  
  黑衣人不過嚇嚇她而已,卻怎麼也沒想到像她這樣冷靜淡定的女子也會尖叫,不由被唬得一怔,慌亂地摀住了她的嘴,「你幹什麼?」
  
  自他眼裡看到了驚慌,素顏眼裡便有了一絲得意的笑,秀眉半挑,一副得了勝,扳回一局的樣子。
  
  他不由哂然一笑,心裡某處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有點輕痛,卻很舒服的感覺,眼裡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的憐惜來。
  
  素顏被他捂著嘴,也不掙扎,一雙美麗的大眼亮晶晶的,清澈乾淨,卻帶著絲狡黠的笑,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他感覺自己臉上的面具像要被洞穿一般,吶吶地鬆了手,喉嚨也有些發乾:「你……你不要再……不要再叫了。」
  
  等他手一鬆,素顏就變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莫名其妙的登堂入室,潛入他人內宅,對女子手動腳,實乃禽獸所為,你娘沒教過你,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嗎?」
  
  黑衣男子劍眉一皺,眼神突然變得冰冷了起來,如六月飛雪,驟然寒徹骨髓,「我娘的確沒教過我,因為,她早就死了。」
  
  素顏聽得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傷人莫傷骨,罵人別罵傷心處,這是她在現代養成的一種禮貌,就算再恨再討厭一個人,也不要罵人痛腳。就像人有眼疾就罵人瞎子,人有腿病就罵人瘸子,人家坐過牢,就罵人牢改犯,這是最不道德的。
  
  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見紫綢哭喊著過來了:「大姑娘,大姑娘……」
  
  那男子匆匆扔一個瓷瓶在素顏的腳邊,嗖的一聲,便不見了。
  
  嗯,還知道顧著姑娘家的聲譽,就不算太壞,素顏笑了笑,將那瓶子撿起,揭開蓋一聞,竟然有血清的味道,不對,這個時代哪裡會有血清,應該是解蛇毒的藥物吧,管他是真是假,死馬當活馬醫吧,那個人說得沒錯,沒有個把時辰,素麗不會將太醫請來,如此一想,便將那藥粉往傷口處灑,果然自傷口處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
  
  這時,紫綢已經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大姑娘,你怎麼樣了,可有好一點。」
  
  素顏看她滿臉混雜著淚水和汗水,清秀的小腰脹得通袖,眼裡全是焦急,心中不由感動,忙安慰道:「無事的,我再休息一會子,應該就可以起來走動了。」
  
  紫綢聽了仍不放心,忙低了頭去看她的腳,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刀,一看那傷口血淋淋的,口子比先前更大,不由絲的一聲,倒抽一口冷氣,感覺身上的肉一陣陣發緊,紫綢雖是奴婢,但是藍家的家生子,哪裡見過這種血肉淋漓的陣仗,大姑娘……那傷口是自己劃開的?
  
  大姑娘真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變得好勇敢了,曾經有一次,大姑娘自己削梨,不小心被小刀劃破過手指,當時便哭了起來,可現在,被蛇咬了沒哭也沒叫,更沒慌,有條不紊地自救,一想到那皮肉翻滾的傷口是大姑娘自己劃開的,紫綢就一陣心痛。
  
  「三姑娘不是說請大夫去了麼?怎麼還沒來,就是來幾個婆子抬您進屋去也是好的啊。」紫綢看了眼老太太院子的方向,四周冷清寂靜,就連平日在此處打掃的粗使婆子也沒了蹤影,又後悔自己方才走得急,只顧著拿了刀就跑,忘了叫上幾個婆子跟著來……
  
  「沒事,你扶著我,我能走回去的。」素顏單手扶著紫綢,試圖站起來,可惜一條腿受了傷,另一條腿卻是坐久了發麻,人沒站起,反倒又摔了下去。
  
  紫綢忙將她扶住,幫她把腿放平了,「順順血了再起來吧,您的腿傷成這樣,怎麼能走。」想了想,乾脆脫了自己外面穿著的那件藕荷色青花褙子鋪在地上,讓素顏坐了,「您等等,我去叫兩個婆子來抬您回去,地上濕寒,再坐下去怕沾了寒氣,會著涼的。」
  
  紫綢做事雖然不太有章法,但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素顏抬眼打量了下紫綢,好在脫了褙子外面還有一件素色短襖,倒也是件外套,穿著也不失體面,便點了點頭。
  
  塗了那黑衣人丟下的藥粉後,傷口處果然不見了黑色,只是口子太大,血沒止住,素顏也打算著讓血多流掉一些,免得身體裡還余了毒素,看紫綢說了走,卻沒動,知道她不放心自己一人在這裡,便忍著痛笑了笑:「無事的,你快去快回就是,這裡可是內宅大院,青天白日的,任誰也沒那麼大膽子對我如何的。」
  
  其實這話素顏說得半點底氣也沒有,方纔那黑衣人不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此處麼?若那人真存著壞心,自己怕是早死一百回了,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會如此大膽出現在大學士內院裡?他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素顏都不得而知,看那人穿著打扮都不俗,又有一身高深的功夫,只怕來歷並不簡單,莫非,藍家犯了什麼事,正被人調查?



  第二十二章:禍事2
  
  如此一想,心裡又擔心了起來,她雖不喜歡藍家,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她這樣的官宦之下的女兒,家庭一遭劇變,不是被流放就是會被賣到教坊……一樣也不會有好結果。
  
  正思索著要不要將見到黑衣人的事告訴給老太爺,便聽見有人在哭著喊:「大姐,大姐,我請了大夫來了。」
  
  紫綢抬眼看去,只見三姑娘素麗提著裙子,滿頭大汗的正往這邊跑,身後還跟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和一個大夫模樣的人。
  
  雖說沒有一個時辰,但也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自己若半點醫術也不懂,此刻恐怕早已被毒死了,素顏看著因跑得急切,小臉脹得通袖的素麗,唇邊勾起一絲冷冽的譏誚。
  
  「大姐,你還好吧,對不起,妹妹沒用,費了好些力氣才把人請來,你……」素麗邊跑邊哭,嘴裡不停地陪著不是,但一觸到素顏那冰冷的眼神,便再也說不下去,一臉愧色地閉了嘴,眼中露出無奈又痛苦之色,拿著帕子掩嘴,似乎在拚命壓抑著自己,不哭出聲來。
  
  那大夫倒是個爽利人,一聽說是被蛇咬了,便也不顧及什麼男女大防,直奔素顏身邊,蹲下查看素顏的傷口,素顏也沒什麼避諱,扯開蓋在傷口處去的裙擺,將傷口顯露出來。
  
  只聽連著幾聲抽泣,莫說那些粗使婆子,就是那大夫也是一臉的驚赫,素麗湊近來看,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大姐……我該死,我不該讓你摘石榴的,對不起……」
  
  「傷口是大姑娘自己處理的?」大夫仔細查看著傷處,見流出來血鮮袖不見一絲濁色,倒是鬆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地問道。
  
  「確實,若不自行處理,等大夫您來,我怕是魂歸九幽了。」素顏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哭得肝腸寸斷的素麗一眼,慢悠悠的說道。
  
  那大夫見她傷得如此重卻面色沉靜鎮定,並不如一般閨中女兒般嬌氣膽怯,心中不免讚歎:「大姑娘乃女中豪傑也,遇到此等危險,一般男兒恐怕都沒有大姑娘如此本事和氣度,姑娘的膽色和見識下官佩服之至。」
  
  又見素顏腳上似灑有藥粉,便拈了一點灑落在她傷口外的乾粉放在鼻間嗅了嗅,立即臉色一變,看素顏的目光便變得複雜了起來,素顏心一驚,那藥有什麼問題?或者說是,來歷不一般?
  
  素顏正等那大夫發問,她好隨機打聽一點那黑衣人的來歷,誰知道那大夫卻是立起身來道:「大姑娘既已自救,蛇毒已是清掉了的,在下再給大姑娘用些止血的藥,開些清毒的內服藥便可了。」
  
  半點也不提那藥粉之事,素顏不由抬眼向那大夫看去,這才看清,這大夫三十多歲的樣子,相貌清瘦,眼睛卻是炯炯有神,雖著一件儒袍,但看那通身氣度作派,根本不像普通民間大夫,不由問道:「大人可是在太醫院供職?」
  
  那大夫聽得微怔,臉上卻帶了絲笑意:「大姑娘好眼力,下官正是太醫院陳醫正。」
  
  素顏聽得微驚,看向一旁仍在哭泣的素麗,藍家雖是京城望族,但平素最多能請到一名六品太醫進府,醫正乃太醫院之首,以藍府的身家地位怕還請他不動。
  
  素麗卻眼露迷茫之色,看了看那醫正後喃喃道:「……老太爺不在府裡,老太太……倒是派王管事去請醫了……正好在垂花門處遇到了這位大人……我說怎麼來得這麼快……」
  
  意思便是這陳醫正是不請自來的?素顏雖是一肚子的疑問,但仍按下疑問,行禮致謝,正想問清原由,那醫正卻是身子一偏,拿出一瓶藥粉來遞給一旁的紫綢,「大姑娘將此藥灑在傷口處,便可以止血。來個人,跟本官去拿清毒的方子。」說著,像是怕素顏多問,再不停留,大步朝外院走去。
  
  紫綢忙照那醫正的話給素顏上了止血藥,又使了個婆子去跟著那醫正去拿藥。,有兩個粗使婆子便架了素顏回了屋。
  
  素麗一直哭哭涕涕地跟著素顏回了屋,看著紫綢幫素顏處理了傷口,包紮好了後,才止了哭,卻是站在素顏床前不肯走。
  
  素顏聽著就有些煩,躺在床上斜睨了眼素麗:「我想歇會子,三妹妹你走吧。」
  
  這話聽著就是在趕人了,素麗聽了臉上更不自在,眼裡又浮出淚來:「我知道大姐姐必定是惱了我,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我有那害大姐姐的心,叫天打五雷轟,方纔我去叫人,到了老太太院子裡,玉環姐姐卻不肯讓我進去,說是老太太忙了一大早,累壞了,正在歇息,我急著說大姐你被蛇咬了,玉環姐姐聽著才急了,忙去稟老太太,老太太讓玉環姐姐叫王管事去請大夫,我在老太太屋裡等了好久,也沒看太夫來,心中著急……跪著請老太太再使人催一催……玉環姐姐見了就撥了幾個婆子給我,說是先幫著把大姑娘你抬到屋裡去了再說?還好,碰到了這個太醫……大姐,你不知道,我怕來不及救你,幾次衝到老太太屋裡去,都被金釧姐姐擋了……」
  
  像是怕素顏不信她,素麗還特地扶起裙擺,擼了褲子給素顏看,膝蓋處,果然兩塊青紫,看印子的確像是跪久了所致。
  
  聽素麗的口氣,她是將自己被蛇咬之事稟報了老太太的,但老太太似乎並不太著急上心,只派了個外院的管事去請大夫,如果剛才的陳醫正不是老太太請來的,那麼,老太太請的大夫呢?為何還沒來?……自己命懸一線,也不見老太太來探望自己。
  
  如此說來,若是自己沒那自救的本事,老太太此刻是不是在等著自己毒發身亡的消息呢?若真是如此,那這蛇……會是老太太而不是二夫人使人放在石榴樹上的?可她又怎麼會知道自己會去摘那石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3 AM

  第二十三章:禍事3
  
  再或者,是老太太使人將蛇放在了石榴樹上,然後指使素麗引自己去摘那石榴……可這也說不通,如果真是這樣,素顏與老太太就是同謀,那她就不應該說出方纔這一番話來才是,這不是在出賣同謀麼?她明知道自己有驚無險,不怕事後自己會跟老太太鬧,最後穿幫,兩頭都得罪了麼?
  
  越想越糊塗,素麗還待要補充,外面小丫頭來報,說老太太來了。
  
  素顏眼睛黯了黯,看了素麗一眼,素麗臉上卻露出委屈和怨憤之色。
  
  老太太扶著張媽媽的手急急地進來了:「素顏,我的兒,你怎麼樣了,你嚇死奶奶了。」語氣親切,一副傷心著急的樣子。
  
  素顏仰靠在大迎枕上,看老太太走近,作勢要坐起身來給老太太行禮,老太太緊走幾步按住了她,「快躺著,遭這麼大罪了,還講究那些個虛頭巴腦的禮幹啥。」
  
  說著就要揭了被子看素顏的傷口,素顏忙道:「不礙事,只是個小傷口罷了,已經包紮好了。」
  
  老太太這才罷了,又問:「太醫院的陳醫正怎麼說,要不要緊?你爺爺和爹爹都不在府裡,他跟我一個老婆子也沒說什麼話,只說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就走了。」
  
  素顏聽了唇邊便露出一絲譏笑,嘴裡卻是恭順地回道:「讓老太太憂心了,為孫女這一點小傷,竟然煩勞您把陳醫正也請了來,讓孫女心裡好生過意不去,聽說那陳醫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請得動的。」
  
  老太太臉上果然閃過一絲郝色,眼神卻是坦然:「陳醫正一般除了皇室貴族,便只有公卿之家才能請得動,你爺爺不過二品……也是你命大,陳醫正不知為何今天突然來府裡拜訪你爺爺……他來了,奶奶就放心了。」
  
  果然不是藍家請來的,素顏腦子裡不由閃過那黑衣人的身影,莫非是那個人……那人的身份定不尋常,不然也不會如此快便請了太醫院的劉醫正來……
  
  「只是小傷罷了,老太太不必為孫女兒擔心,孫女兒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的。」素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一雙清澈的大眼卻是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老太太,想在老太太臉上看出一絲端倪,可惜,也不知道是素麗在撒謊,還是老太太演技太高,除了關切和疼惜,她沒在老太太眼裡看出半點異樣來。
  
  「說什麼死不死的,你好生歇著,你娘那邊,我讓人封了口,不許傳到她耳朵裡去,就怕她著急,動了胎氣可就不得了。」老太太拿著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輕斥了素顏一句。
  
  素顏聽了忙謝道:「多謝老太太想得周全,確實不能讓母親知道了。」
  
  老太太又問她被蛇咬中的情形,聽說是為素麗摘石榴而被蛇咬的,立即便罵道:「你這丫頭也是,想吃石榴不會讓奴才們去摘麼?跟著你的人都是死的,不讓她們去,倒是使喚起你大姐姐來了?」
  
  素麗聽得臉色一白,忙跪了下去,卻不反駁,只是垂首抹淚,臉上的委屈和怨憤之色早已不見,倒是一副做錯事,老實聽訓的樣子。
  
  素顏忙道:「也不怪三妹妹,她也不知道那裡會有蛇,後兒就是九月九了,誰會想到府裡還會有蛇啊。」
  
  老太太聽目光微閃,隨即笑了笑道:「這事聽起來倒是有些蹊蹺,不過,老話也說了,三月三,九月九,無事莫往江邊走,怕的就是遇到蛇,你下回可要注意著些,莫往草深的地方走就是,過了九月九,府裡就不會有蛇了。」
  
  這理由說得免強,但素顏心中就算再懷疑,沒有證據,也不能對老太太如何,只能如她說的,以後得多多提防一些,不過,也別當她是傻子就是。
  
  「奶奶,您不知道,我剛才好害怕,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等了好久都不見有人來救我,左近連個灑掃的丫環婆子也找不到,孤苦無依,傷口又黑又腫,我以為,我會就要死了的。」素顏眼圈兒一袖,委屈的哭了起來,一副傷心可憐的樣子。
  
  老太太聽了忙將她摟進懷裡,拍著她的背道:「傻孩子,你自己不是才說過,福大命大嗎?再別說什麼死啊死的話了,奶奶聽著揪心。不過,那地方應該有兩個灑掃的人啊,怕是偷懶去了吧。」說著,回頭看了眼跟著她一起來的玉環一眼:「你去查查看,今天小在竹林這邊當值的是哪幾個,若是真是偷懶耍滑,拉出去賣了就是。」
  
  玉環點頭應了,但卻站著沒走,素顏不由看了她一眼,她突然在素顏床前跪了下來:「大姑娘,奴婢該死,三姑娘來報信時,哭哭涕涕的,語焉不祥,奴婢聽半天,以為是您只是從樹上摔下來了,便只跟老太太說,您是從石榴樹上摔下來了,陳太醫給您看過病,再去見老太太時,老太太才知道您是被蛇咬了……一聽便嚇到了,立即趕了過來,大姑娘,老太太是真心疼你的,你可千萬別誤會老太太才好,您如今已經跟中山侯府訂了親,以後身份可就貴重了,您的親事可是藍家的驕傲,老太太再如何,也不會自毀長城……」
  
  「玉環,退下去,你僭越了,越發沒規沒矩的,這些話也是你能說的?」老太太不等玉環說完,大聲喝道。
  
  素顏便在心裡笑,玉環的話很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老太太你也是,你覺得她僭越了,怎麼不早制止,要讓她說了這麼大一通之後才喝止?分明就是希望玉環將那些話告訴自己嘛。
  
  她靜靜的注視著地上跪著的玉環,好一個忠心為主的奴婢,既維護了老太太,也將素麗的一半責任攬到了她自己的身上,素麗就算有故意托延之嫌,那也只是因為她年紀小,話說不清,害得聽者誤會。



  第二十四章:禍事4
  
  這樣一來,差點置自己於死地的這一樁事情,便只能是個神仙局,設局的人很多,但都不是商量好了的,只是都湊了巧,又都有心想要自己死,所以,才會一時齊了心,毒蛇可能只是個偶然,必然的就是素麗去報信時的延誤,老太太聽到信後的冷漠和不重視,反正自己死了,對她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想到這裡,素顏不由苦笑了一聲,對玉環道:「姐姐可能年紀大了,聽不清三妹妹的話也是有的,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口裡說著不怪,聲音確是帶著無盡的委屈和悲哀,一雙漂亮的大眼裡淚水盈盈,雙手摀住嘴唇,一副悲苦無助,又不敢申訴,極力壓制的樣子。
  
  你們會作張拿喬,裝可憐,裝弱勢,我就不會嗎?
  
  老太太聽了果然下不來台,沉著臉對著玉環便罵道:「以前看你還是個機靈的,所以才選了你在我身邊當差,卻不知,這兩年來,你看我倚重你,便越發的張狂懶散,連大姑娘受傷如此重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說清楚,差一點就誤送了大姑娘的命,雖說你並非有意,但也罪不可恕,來人,將玉環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玉環臉色一白,眼裡卻是一派視死如歸的堅毅之色,她既然敢當著大姑娘說那一番話,自是存著犧牲自己保全老太太的名聲的意思,老太太將那打字拖得長,便是希望素顏能意思意思勸自己一勸,她好順驢下坡,免了玉環的這頓打,誰知道素顏全當沒聽見,只是無聲地啜泣著。
  
  她只好手一揮,大聲喝道:「人呢,都死哪裡去了,都不聽我的話了嗎?」
  
  一時進來兩個婆子,拖了玉環便往外走,素麗在一旁看著被倒著拖出去的玉環,嚇得面無人色,戰戰兢兢的站著,眼睛躲閃著,不敢朝素顏看。
  
  外面很快便傳來玉環的慘叫聲,素顏聽著眉頭一皺,猛地抬起頭來,像是才知道老太太正在處罰玉環,一臉的驚惶:「老太太,您怎麼在打玉環,她又不是故意的,快讓人她們別打了吧,哦,紫綢,你快到外面去,讓那些人停手,不要打傷了玉環,玉環可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人啊。」
  
  紫綢聽得眉頭一皺,不解地看著素顏,出了這麼大的事,大姑娘差點連命都給她們玩完了,卻只是打了玉環二十板子,根本就不解恨……
  
  素顏見紫綢還楞在那,不由瞪了她一眼道:「還楞著做什麼,快去外面看看,叫她們別打了啊。」
  
  紫綢這才心領神會,吞吞地出去了,老太太原本想就著素顏的話停了玉環的板子的,一聽素顏說玉環是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就不好開口了,最得力將如此重要的信息報錯,那不更該死?只好咬了咬牙,對著外面喝道:「誰也不許說情,打,跟我狠狠的打!」
  
  素顏讓紫綢去外面,不過是怕老太太的人會偷奸,那板子會聽著響,其實沒落到實處,實在難消自己心頭之恨,不打傷老太太身邊個把人,老太太不會心疼。
  
  果然,那兩個婆子原是跟玉環相熟的,她們板子舉得高,卻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紫綢這一處來,倒是不好再裝,再下的板子便開始帶著血跡提上來了。
  
  玉環的慘叫聲變得真實了起來,素顏看到老太太的臉越發的暗沉下去,而素麗而死咬著嘴唇,雙手不停的絞著自己的衣擺,小臉慘白慘白的,素顏想起自己被蛇咬之前她說的那句話來,到現在她也不明白,素顏為何突然要對自己示警,示完警後,又引得自己被蛇咬,難道,那說那句話只是想要消除自己對她的戒心?
  
  她決定今天不懲處素麗,倒要看看,九月九那天晚上,還有什麼妖蛾子在等著自己。
  
  於是,當外面的慘叫聲漸弱,玉環被兩個婆子血淋淋地拖進素顏的屋裡時,素顏對老太太表示了萬分的愧疚之情後,又讓紫綢幫著去拿創傷藥給玉環,再便是打了個呵欠,很不好意思地對老太太道:「老太太,孫女的腳傷了,原想著在您跟前學了這麼些日子,九月九那天能展示下自己的本事,沒想到……」
  
  「那你就歇著吧,我這把老骨頭暫時還能用,等你好了再來幫奶奶的忙就是了。」老太太忙接口說道,看素顏一副疲憊的樣子,便起身告辭,又說讓婆子將玉環拖回去,別污了大姑娘的地方,臨走時,瞪了素麗一眼,罵道:「你害得你大姐姐還不夠麼?還要站在這裡惹她生氣?」
  
  素麗只好低垂著頭,跟著老太太走了。
  
  人一走,素顏便將紫綢叫進來,問道:「你是這府裡的家生子,你娘老子在哪裡辦差?」
  
  「奴婢的娘在二門上守門,老子在回事處呢,大姑娘您想問什麼?」紫綢不解的問。
  
  「那你可知道平素都是哪些管著小竹林那片的灑掃,讓你娘幫著查一查。」老太太那話雖說得圓,但她傷得不明不白,她總要弄清楚,究竟想要她的命的有哪幾個,又是為何要對自己下殺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4 AM

本帖最後由 lilahsu 於 2012-7-9 04:57 AM 編輯

  第二十五章:養病1
  
  紫綢聽了便點了頭,看素顏身邊沒個服侍的人,便道:「等紫睛回來了,奴婢再去吧,您腳疼著,別一會子連口茶都喝不到嘴裡。」
  
  素顏聽了也沒反對,閉著眼睛便睡了。
  
  許是當時痛得太厲害,這一覺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紫睛正在睡榻邊歪著,見床上有了動靜,猛的驚醒過來,「大姑娘,您醒了。」
  
  紫晴昨日被素顏派到大夫人屋裡去了,所以,素顏被蛇咬一事也是回來之後才知道的,這會子素顏一醒來,她忙去打了熱水來:「大姑娘,奴婢幫您清洗下傷口吧。」
  
  素顏聽了依言坐了起來,抬了抬自己的那只傷腳,還好,不是很痛,解開布條查看傷口,赫然發現,昨日那兩條十字傷印竟開始結痂,只留兩條粗粗的袖痕,她心中不由大喜,想那陳醫正果然不愧是太醫院院首,他留下的傷藥不只是止血,對癒合傷口也是很有作用。
  
  「姑娘這傷口好生嚇人,這……以後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還是得買些去疤的藥塗了才行。」紫晴看著素顏腳上如爬了兩條肉蟲,甚是磣人,心中很是不忍。
  
  古代女子最重容貌,又講究個完壁之身,完壁不但只是貞潔方面,也在身體,若有破損,實為不雅。
  
  素顏身世時,小時調皮,沒少磕碰,身上大大小小還是有些疤印的,所以,不以為忤,只讓紫睛快快用鹽開水幫她清洗傷口,又將昨日陳醫正留下的傷藥再灑上一些,重新拿白紗布包好。
  
  「姑娘今兒就在床上歇息,還是不要起來的好,這兩日府裡忙著明天去的晏席,姑娘既是不肯管事,那還不如多養幾日吧。」紫睛拿了熱巾子給素顏擦臉,笑著勸道。
  
  素顏聽了便抬眸看她,她最近有些冷著紫睛,就因她話太多,有些口無遮攔,不過,紫睛天真爛漫,並非心思不純之人,少的,不過是磨勵而已,方纔這一番話,倒讓素顏刮目相看,似是懂事了不少。
  
  紫睛被素顏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有些躲閃:「大姑娘,奴婢……是想,這幾日府裡定會再出些什麼事,大夫人如今又懷著孕,沒人護著,不如借傷遠離了那些事情才好,也好過幾天安生日子。」
  
  素顏聽著便笑了起來,接過她遞來了帕子抹了一把臉,身子卻是向後一仰,重重地倒在大迎枕上,「嗯,好,就聽我們紫睛姑娘的,這幾日,我傷痛未癒,不能走動,一會你代我去給老太太請安,到大夫人屋裡時,只說我正主持明日晏席,無暇去看她就是了。」
  
  紫睛見大姑娘聽了她的意見,滿心歡喜,心下暗下決心,以後沒思慮好就不開口,但對姑娘有用的,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
  
  紫睛出去後,紫綢端了早飯進來,放了個小方幾到床榻邊,將早飯擺了,其中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素顏一看中藥就頭痛,指著那藥道:「其實,昨兒那蛇毒也解得差不多了,這藥……就不用喝了吧。」
  
  紫綢將藥端起來,試了試溫度,送到素顏面前:「姑娘,陳醫正說,您身上還有餘毒,不清除怕留下遺症,您還是喝了的手,奴婢聽說,蛇毒中得久了,便使人手腳抽筋,腦子變壞,人變癡呆,臉上的皮肉都會變得僵木,還有……」
  
  「我喝了就是。」素顏無奈端過藥碗,屏氣一頓猛灌,再讓紫綢說下去,她最後定然會變成個癲癇癡呆症去。
  
  看著乖乖喝了藥汁的大姑娘,紫綢唇邊漾開一抹微笑,拿了帕子幫素顏拭著唇邊的殘汁,將藥碗接過,又挾了幾筷子泡菜給素顏裝在碗裡,讓她吃了壓壓苦味。
  
  看素顏慢慢舒展了因喝苦藥而緊皺的眉,她才悠悠的說道:「奴婢昨兒讓老子娘打聽了,昨兒在小竹林裡的那兩個灑掃的,一個說是前兒晚上吃多了酒,第二天早上沒起得來,想著那裡也算偏避,就偷了懶,下午才去掃的,另一個也說是家裡的媳婦發作了,請了半天假……所以,昨兒上午也沒做事。」
  
  「還真是湊巧啊,那她們兩都由誰管呢?」素顏咬了半個□餃在嘴裡,聽了這話便停了下來問道。
  
  「這園子裡的灑掃都是由張媽媽的兒媳婦王昆家的管著。」紫綢臉上就帶了絲苦笑,張媽媽一家全是老太太帶過來的陪房,都是王家人,與二夫人更是親厚,以前大夫人管事時還好,內院裡還有些藍府過去的老人在掌著事,後來二夫人掌了家,府裡的幾個管著緊要事的便全是王家的人了,老太太的陪嫁就有好幾房人,二夫人又陪了幾房人過來,王家在藍家的勢力便成了主導,大姑娘想找昨天害她的證據,只怕很難啊。
  
  素顏聽了卻不置口否,又挾了個蝦餃丟進嘴裡,「今兒這蝦好新鮮,早飯是你去大廚房裡提的麼?」
  
  「不是,是廚房裡派人送過來的,說是老太太吩咐了,大姑娘受了傷,怕咱們屋裡人手不夠,這幾天的飯菜便都由廚房派人送來。」紫綢的秀眉微鎖著,「奴婢感覺有些不妥,姑娘,昨兒那採買單子是你定下的吧,明兒的晏席要是出了什麼差子,會不會還怪到你頭上來啊?」
  
  素顏不由楞住,停了筷子:「不會吧,我腳傷了,就算東西是我定下的,但制辦席面時,我沒參與啊,難不成,買來的東西在做時別人做了手腳也怪到我頭上去?」
  
  「說得也是,不過,奴婢總感覺有些不妥當,姑娘你還是小心些為妙。」紫綢自昨天素顏莫名其妙被蛇咬了,人就變得越發謹慎了起來。
  
  「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這兩天就躺床上了,哪也不去,看她們怎麼把髒水往我身上潑。」素顏聽了又繼續吃飯,用過飯後,便坐在床上繡帕子。



  第二十六章:養病2
  
  不多時,老太太又派了張媽媽送了補品來,「……老天有眼,讓大姑娘逢凶化吉,昨兒老太太一宿沒睡著,就在心疼大姑娘你,還說大姑娘是幾個姑娘裡最精明能幹的,原想著趁您還未出嫁,大夫人待產這當口,讓您慢慢在府裡掌幾個月家,她也好輕省些,誰知道,又碰上了這事,唉,真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啊。」
  
  素顏聽了便覺得好笑,也跟著唏噓感歎了番,又道:「老太太謬讚了,二妹妹三妹妹幾個其實也很聰慧的,老太太大可把中饋之事交給二妹妹執掌,她可也是要嫁到寧伯侯府去的人,老太太也可以讓她在家裡練練手嘛,等我腳傷好了,再跟著向老太太學習就是。」
  
  「唉,二姑娘自是沒話說的,以前二夫人掌家時,就沒少帶著她手把手的教,她這幾日說是要趕嫁妝,要給新姑爺做四季衣裳呢,老太太怎麼好剝了她的時間,沒得她嫁到寧伯侯府去被公婆輕看不是。」張媽媽聽了便笑道,眼睛□向素顏被子下面的傷腿、
  
  感情她要趕製嫁妝,自己就不用?自己就是閒人,就不怕舊習慣到了中山侯府會被公婆看輕?素顏在心裡冷笑,嘴上卻說,「那也是的,我可沒二妹妹能幹,女袖又好,我這繡了好幾天,才繡了條帕子出來呢,要說衣裳,那還只是扯了布,都沒動過剪刀,唉,看來,我的嫁妝怕是要煩勞針線坊的人羅。」
  
  張媽媽聽了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臉上就有點訕訕的,就問起素顏的傷來,把話題扯開了去。
  
  素顏也大方,見她總看她的腳,便將被子揭了開,索性給張媽媽看。
  
  張媽媽看著她左腳腳踝上包得厚實,又唏噓了幾句,才告辭走了。
  
  她走了沒多久,二夫人也打發人送了補品來,更難得的是,二姑娘素情帶著素麗和素容親自來看她了。
  
  素顏乾脆就把那傷腳露在外面,讓每個來看她的人瞻觀一番,素麗還是很不自在,進門後,看了眼素顏的腿,便立即將目光閃開了去,倒是送上了一個錦盒,「是三姨娘托我送來的,裡面是支上百年的老參,大姐姐是為我而受的傷,三姨娘心裡過不意去,求您原涼。」
  
  素麗說著聲音便有些哽噎,素顏微笑著將那盒子打開,果然裡面方著一支上好的人參,不過,是不是有百年的年份,那就不得而知了,三姨娘很得大老爺的寵愛,會賞她如此貴重的藥材也是有可能的。
  
  笑著讓紫綢收下,素情親親熱熱地坐在素顏的床邊,也讓白霜遞上了幾盒蟲草之類的補品,「大姐姐也忒不小心了些,怎麼去做那些個粗活,以後快別再往草深的地方跑了,府裡那些管花草的也該罰,定是他們耍滑偷懶沒好好清理花草,讓些爬蟲倒處亂跑,差點就要了大姐姐的命呢。」
  
  素顏看她臉上帶著笑,眼睛卻不肯與自己直視,不由笑道:「說得也是,二妹妹以後走路可得小心些,千萬別碰到了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你大姐姐我是知曉一些救命的法子,要是換做是你,啊呀,怕是真的會一命嗚呼了去。」
  
  聽了這話,素情臉上的笑便有些掛不住了,水杏般的大眼睛閃過一絲戾色,微沉了臉,乾巴巴地說道:「大姐說得是,一會得跟奶奶說說,讓園丁好生清理清理園子。」
  
  素容才不過幾歲,她進門時老實地低著頭給素顏問過安,便坐到一邊去了。看紫綢端了果子上來,便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抓了幾把果子放在自己兜裡,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再抓幾粒瓜子吃了起來,根本就沒往素顏床邊靠。
  
  素情又說了些閒話後,便說還有事,起身告辭了,素容又抓了把果子在手裡,站起身來也向素顏辭行,素情拿手戳她腦門:「就知道吃,小心長蟲牙疼死你。」
  
  素容臉上便露出幾許憨憨的笑,討好的看著素情,「不會長蟲牙的,四姨娘天天讓我刷兩遍牙呢。」說著,眼睛還盯著桌上的一盤乾梅,紫綢見了便乾脆連盤子一起塞她手裡:「四姑娘若是喜歡,就拿去吃吧,我們大姑娘不愛這個,放著也沒人吃。」
  
  素容就歡天喜地的接了,素情轉身要走,見素麗期期艾艾地看素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身子也往牆邊蹭,她便扯了素麗一把道:「你害得大姐姐還不夠慘麼?還在這裡招人恨,老太太昨兒罰你抄的一百遍女訓你就抄完了?」
  
  素麗聽了眼裡便閃過一絲慌亂,垂了頭,老實地跟著素情走了。
  
  中午吃過午飯,素顏打算睡一覺,卻聽小丫頭來報,說是中山侯夫人派身邊的孫媽媽來了。
  
  素顏聽得一怔,中山侯府怎麼這麼快就得了消息?大夫人不會也知道了吧,她忙坐起,讓紫睛幫著快速地給她隨便挽了個纂,剛剛收拾好,就聽見張媽媽的聲音:「侯夫人可真是細心又體貼,才我們老太太還說,大姑娘以後有了這樣的婆婆,可是前生修來的福份呢。」
  
  「也是大姑娘和夫人有緣份,夫人一見大姑娘就喜歡上了,一聽說她被蛇咬了,就急得不行了,非要派老身來看看,說是看過後才放心呢。」
  
  紫綢聽了忙出去把人迎了進來,素顏還是第一次見,只見她長得白白胖胖的,一身福態,穿著件墨綠色杭綢對斜襟長襖,玄墨兩色團花褙子,頭上插著一根喜登枝的金釵,雙腕上戴著一對雙股絞絲綴寶石銀鐲,舉止大方有度,通身上下透著貴氣,相比和她一同前來的張媽媽就顯得有些寒酸和小家子氣了,倒底是侯府出來的,只是個有頭臉的奴婢,就要比一般小官吏人家的主媽還要穿得體面。
  
  「喲,這就是大姑娘吧,長得可真俊啊,怪不得我們世子爺回去了就有點茶飯不思呢,嘖嘖嘖,還真是仙女兒一般的人呢。」孫媽媽一見素顏,便躬身福了一福後,親親熱熱地走到床邊來,拉著素顏的手說道。
  
  素顏一聽臉就袖了,這個孫媽媽也是個嘴巴爽利會說話的,幾句話,便讓她產生了親近感。

  「媽媽真是個妙人,一句話就把咱們大姑娘說得臉都袖了哦。」張媽媽應景的咐合道。
  
  孫媽媽拍著素顏的手,讓人將侯府的補品抬了進來,足足有十好幾盒東西,都是上好的名貴補藥,素顏忙向孫媽媽致謝,又問候了侯夫人和侯爺,以及太夫人,態度誠執大方,孫媽媽越看越喜歡,看張媽媽還在屋裡,又拍了拍素顏的手,才起身告辭。
  
  張媽媽忙跟著送了出去。
  
  素顏張開手,看著手裡的一個小紙團,不由哂然失笑,這孫媽媽果然是妙人。
  
  展看張團,竟有兩張,兩張字跡不同,一張一看便知道是女子所寫,字體纖細秀美,筆力輕柔,而那內容,卻令人臉袖心跳:「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那落款處,卻是寫了個情字。
  
  另一張,字體飄逸灑脫,人說字如其人,那上官明昊就是個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模樣,寫出來的字也是俊逸有餘,遒勁不足。裡面的意思,卻是看得素顏心火直冒,上官明昊信裡,先是表達了慰問關切之意,然後再隱約的表示,前兩日藍府人有人碾轉給他送去一張紙條,上面就寫著那兩句暖昧情詩,還問她腳傷是不是很重,要是能走動的話,明日壽王晏請務請參加,他有話要跟她當面祥談。
  
  素顏看完上官明昊的信箋,不由陷入了沉思,她原想著借躲開府裡的一些事情,但如今看來,那要害死自己的人幾乎召然若揭。
  
  原來,素情對上官明昊一往情深,竟然作出私傳信箋,暗通外男之事,這種事情,在現代根本不算什麼,但在這個禮教森嚴的社會裡,那便是傷風敗俗,如此大膽妄為,也不怕那上官明昊瞧她不起嗎?
  
  而那上官明昊處事也考慮不周,自己與他以有婚約,成婚前按禮是不能私相會面的,明日真要去了,也不能真如他所說,與他私會,看他連同素情的情詩一同送來,無非就是向自己表明心跡罷了……
  
  眼前又浮現出上官明昊那俊美的臉龐來,她不禁心跳加速,那樣清風明月,溫潤如玉的男子,也怪不得素情會一見傾心,就是自己,兩世為人,也忍不住會為他心動,明天,真的要去嗎?
  
  去還是不去,腦子裡在打著官司,但人已經試著下了床,趿著鞋走動了幾步,腳上其實也只是破了皮,蛇毒清了後,還真算不得什麼大傷了,走動時,只是不能太用力,會震得傷口痛。
  
  剛跟著張媽媽去送人的紫綢進來看到她踮了腳下了地,不由氣急,忙上前來扶住她道:「這又是怎麼了,不是說好了要好好將養幾天的麼,怎麼又下了地了,姑娘,你就算不為自個兒,也為大夫人想想吧,如今大夫人是被老太太瞞著的,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傷不養好,將來真要落下個什麼病根來,大夫人知道了得有多傷心啊。」
  
  素顏聽了忙陪著笑臉,扶著她的手上了床:「我就試試,看看能走不,算了,我還是回床上休息吧,免得聽你嘮叨。」
  
  紫綢環顧四周,沒看到紫睛,不由罵到:「那死蹄子又去哪裡了,也不說在姑娘身邊服侍著,就緊著自己玩呢。」
  
  素顏聽了笑道:「我讓她幫我採些野菊花了,曬乾了泡茶喝,清熱解毒的,做好了,以後你們也跟著我喝,對身體有益處的。」
  
  到了黃昏時,陳媽媽回來了,一進門,便喝到一股藥味,心中一咯登,人就衝進了裡屋。
  
  素顏正懶懶地坐在床上與繡花針和絲線做生死搏鬥,她的女兒還是停留在七歲女童的水平上,想著自己都要嫁了,以後真的連朵花兒都繡不好,只怕真的會遭人嫌棄喲。
  
  「怎麼了,誰在吃藥?大姑娘,你還好吧。」陳媽媽衝進床頭,抬手就摸向素顏的額頭,還好,體溫正常,又看素顏的胳膊,素顏忙將她的手捉住,鼻子一酸,眼裡就浮了淚:「沒事,沒事的,都好了。」
  
  「是病了還是傷著了,你倒是給奴婢一個話,媽媽心裡著急呢。」陳媽媽的手顫巍巍的,手心裡也急出了汗。
  
  素顏忙讓她在床邊坐好,叫了小丫頭紫玉進來給陳媽媽沏了茶,拍著陳媽媽的手道:「安啦,安啦,是不小心被蛇咬了,身體裡沒毒,只是傷口還有些疼罷了。」
  
  陳媽媽一聽便淚就來了,急巴巴地又去看素顏的傷腿:「大夫人就說這兩日老覺得眼皮子跳得厲害,就怕你有什麼不好,讓奴婢來看看,奴婢想著大姑娘如今變得精幹了,倒是勸大夫人來著,說這府裡再沒人能隨便害了你去,卻不曾想,你還真的……就又遭陰手了。」
  
  再看素顏腳上的傷,便又鬆了口氣,只是兩條袖痕看著嚇人,還真是小傷,又聽素顏說蛇毒清了,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以後再不可亂來了,人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藍府有大小姐,將來的侯府世子妃,那些個粗活,就讓下人去做,自己再不可輕易犯險了。」
  
  素顏聽了忙老實地點頭應諾,陳媽媽看她面色袖潤,神態安寧,也就放了心,看她手裡的繡活,這回倒是沒有歎氣,也沒有抱急,反倒說:「繡不好就算了,反正中山侯府乃豐鼎之家,也不靠你繡東西養家餬口,他們家的針線坊可不是咱們藍家能比的,再說了,紫睛和紫綢兩個的女袖在府裡也是頂尖兒的,你以後,就做做樣子,真真拿到檯面上的衣服,還是讓她們兩個幫著做好了。」
  
  素顏聽得淚眼婆娑,頭埋在陳媽媽懷裡就不肯起來,不停的拱啊拱的,陳媽媽便笑著拍她的背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
  
  素顏抬起頭來,勾著陳媽媽的脖子道:「在奶嬤面前,素顏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
  
  陳媽媽臉上的笑便更舒展愜意了,問起當時被蛇咬的經過,素顏想了想,還是將當時的真實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陳媽媽,陳媽媽氣得手腳發抖,罵道:「這是存了心的要害死你啊,真真狼心狗肺,你也可是藍家正經地嫡女,也是她的孫女兒,心腸都叫私心薰黑了,大姑娘啊,你可真得小心防著點,再不可讓任何人鑽了空子了,只要熬到出了嫁就好了,這個家,真太讓人寒心了。」
  
  看來,陳媽媽也覺得老太太的嫌疑最大,但素情現在煩惱的不是這事,真兇究竟是誰,她現在就算查出來了,也沒法子處置,況且,她也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府裡上上下下都是老太太和二夫人的人,她想要在府裡有所行動,怕剛動一步,就被人發現了。
  
  看了上官明昊的信,讓她一時拿不定主意,正想找個貼心的人商議下,陳媽媽又是她最信得過的,便將信裡的事跟陳媽媽說了,陳媽媽一聽,簡直暴跳如雷,拿了素顏手裡的紙條就要去找老太爺,素顏忙拉住她道:「就算是告訴了老太爺又如何?素情如今跟寧伯侯府有了婚約,老太爺知道了也只會暗著罰她禁足之類,為了藍家的名聲,斷不會將這事鬧大,再者,上官明昊給我傳私心也很是不妥,您去告了,只會將我也牽連出來。」
  
  陳媽媽一聽也是,又坐了下來,驚得一頭的冷汗:「還是大姑娘想得周全,老奴浮燥了。」
  
  「奶嬤,您說,明天我要不要去?」素顏皺著眉頭問道。
  
  「你腳上還有傷呢?怎麼能亂動?不行,你不能去,可是……明天二姑娘是要去的,若是她又對中山侯世子使什麼手段,那可怎麼辦?」
  
  陳媽媽先是斬釘截鐵的否定,隨即又擔起心來,「二姑娘可是最像二夫人了,你看著二夫人像是爽利直率一個人,其實骨子裡可是陰狠得厲害,又會討男人歡心,當年,你娘與你爹原是琴瑟和鳴,夫妻恩愛,她是你爹的表妹,未出嫁時,便常到藍府來玩,竟然就與你爹爹有了首尾,那時候,老太太其實也是很生氣的,畢竟丟了王家的面子。
  
  可是她心裡還是向著二夫人,就逼著你娘同意,讓你爹娶了她做平妻,自從她進了門,你爹就像變了個人,什麼事情都依著她,她又慣會拿張作喬,使了百般解數去討你爹的寵,三姨娘原是她身邊的大丫頭,她為了固寵,硬是讓你爹收了房,只是,這麼些年,她倒是看左眼了,長年打獵,也被雁啄了眼,三姨娘生了三姑娘以後,她就拿捏不住了,又想著法子給讓你爹收了四姨娘。」
  
  原來爹的妾室都是二夫人硬塞的,真不知道二夫人心裡在想些什麼,又把她的男人看做了什麼?既是一心想要嫁給大老爺,哪怕只做側室也在所不惜,那就應該對大老爺有情才是,卻是拱手將他送人,送了一次不算,還要送第二次,這樣的女兒,不是太愛權,就是跟本不懂得愛情是何物。
  
  「所以啊,大姑娘,你的腳要是沒大礙,你還是去吧,別讓二姑娘真弄出什麼妖蛾子來,你丟了這樁好姻緣,到時後悔都會來不及了。」陳媽媽看素顏在沉思,以為她被自己說動。
  
  「若他是那樣容易被人引誘的人,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素顏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
  
  「哎啊,我的傻姑娘,男人哪有不吃腥的啊,二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又慣會裝嬌柔,哪個男人看到了都會憐惜的,再說了,她又是自已投懷送抱,就算世子爺人行得正,但抵不過流言菲語啊,就算他們什麼事情也沒做,只要二姑娘設個局,讓很多人看見,到時候,世子爺就是不想認,也得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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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hsu 發表於 2012-7-9 04:58 AM

  第二十七章:赴宴
  
  這話倒是讓素顏有些動容了,不是她捨不得這樁婚姻,捨不得上官明昊那個人,而是氣不過素情和二夫人的作為,而且,以種種跡像看來,自己被蛇咬一事很可能就是素情和二夫人設的局,謀的,就是與上官明昊的這樁婚姻,既然原就是屬於自己的,憑什麼讓她們得了懲去?除非自己不要,否則決沒有讓仇人如了願的道理,不對,素情對自己如此狠毒,就算自己不要了,也不能便宜了素情,哪怕是毀了這樁婚事又如何?
  
  「奶嬤,您幫我弄些細白紗來,好生用水煮了烘乾,我包在傷口上,走路時,傷口應該就不會痛了。」
  
  素顏的話跳躍性太大,陳媽媽先是愕然,聽到後頭時,便笑了起來,忙點了頭道,「嗯,我這就親自去給你尋細紗布去,只是,要煮了再烘乾做甚?煮過的會硬磣一些,會不會硌著疼?」
  
  「呃,你別去了,陪我再說說話,讓紫玉去就好了,煮了好生烘乾,不會硌腳的。」素顏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口一快就吩咐陳媽媽做事了,看來,自己穿來這許多日,真的沾了不少大小姐習性,連老幼都不太分了。
  
  陳媽媽卻已經起了身,進內堂翻箱奩去了,不一會子出來了,卻是拿了一截白色細軟綢,「細紗還是沒有軟綢好,再縛些軟膏子在傷口上,傷口應該不會疼了才是,只是你還是盡量少走動,怕崩了口子,那就麻煩了。」
  
  素顏聽著陳媽媽嘮嘮叨叨的話,心裡暖暖的,笑著問:「你才過來時,母親不知道我傷了的事吧,可千萬別驚了她才好。」
  
  「放心,奴婢也是看紫綢的樣子不太對才過來的,紫綢去時,大夫人正歇著,奴婢沒讓大夫人見著人。」陳媽媽手裡拿了針,將白綢捲著邊正絞著,看素顏擔心大夫人,唇邊就帶了笑,大姑娘比起以前可真是孝順通情得多了,再不似先前的冷漠孤避,就是對著自己這些個下人,也有人情味了些……只盼著,她能平安嫁到中山侯府去,再也不受那腌臢氣就好了。
  
  陳媽媽足足在素顏屋裡呆了兩個時辰,還是依依不捨的,不肯走,素顏擔心大夫人會疑心,又將她做好的白綢綁帶綁在了腳上,試著走給她看,她才又叮囑了紫綢和紫晴幾個小的幾句,放心的走了。
  
  用過晚飯,素顏正坐在床上拿了繡花棚子與針線搏鬥著,紫綢陪在一邊繡喜登枝的花樣兒,外面小丫頭紫玉來報:「大姑娘,二姑娘來看你來了。」
  
  不是白天才來了麼?怎麼這會子又來了?素顏微皺了眉,將手裡的繡棚子收了,對紫綢使了個眼色,自己滑到被子裡去了,紫綢會意地出去了。
  
  就聽見紫綢在說:「這大冷的天,難為二姑娘晚上也過來了,可真不巧,大姑娘說不舒服,早早兒就安置了呢,二姑娘您可是有急事?」
  
  「不舒服?白天看著還好呢,許是你們這起子奴才服侍不周,讓大姐又受了寒了吧,快讓我進去看看。」素情的聲音有些急切,一副很關心的樣子。
  
  但她一來就訓斥紫綢,紫綢幾個聽著心裡便不舒服,「奴婢幾個雖不如二姑娘身邊的白霜妹妹幾個能幹,但對主子還是忠心體貼的,大姑娘可不是受了寒,而是餘毒未消,頭暈而已,所以,才歇得早了,昨兒夜裡大姑娘原就睡得不安穩,好不容易今兒早歇了,二姑娘您看……」
  
  又聽素情道:「那算了,我只是特地讓人燉了參湯來,想給大姐補補,既是歇了,那我就不打擾了,這湯一會子大姐若是醒了,就給她喝吧。」
  
  沒多久,紫綢就提著食盒進來了,素顏一咕嚕爬了起來,看了她手裡的食盒一眼。
  
  「姑娘,睡前喝湯可不好,這湯還是……」紫綢臉上不豫,話卻說得委婉。
  
  素顏輕輕一笑,招手讓她過來:「也別倒了,拿到後院去餵貓就是,前陣子咱們伙食差,連著貓兒都跟著受苦了。」
  
  紫綢聽著會意,喚了紫玉將食盒拿了出去,只說是大姑娘喝剩下的,捨不得倒了,給貓喝。
  
  夜深時,紫綢悄悄去後院看,喝了湯的貓正懶懶的倦成一團睡在窩裡,並無異樣,回來稟了素顏,素顏啞然失笑,怪自己草木皆兵了,暗想,素情應該也不會耍這樣低級的手段才是,真想要害自己,斷不會親自送有問題的湯來。
  
  第二天起來,素顏因著要去壽王府赴晏,便讓紫睛好生給她妝扮了一番,所謂妝扮,也只是穿得講究了些,素顏上輩子便不喜在臉上塗塗抹抹的,而這世的化妝品雖是天然之物,但比起前世的東西來,實是粗燥了不少,便更不喜了。
  
  她上著柳色銀錯金雙鳳織錦短襖,下著淺碧色輕柳軟紋腰長裙,頭上綰著雲式的朝月髻,上只束著一條累金絲嵌寶石金帶飾,整個人如一枝白玉蘭花苞一般,簡潔大方,又偏生秀麗端莊,還帶了一抹小俏皮。
  
  紫睛和紫綢看了便在一旁嘖嘖稱讚,暗想,大姑娘只是不喜妝扮,真要拾掇起來,莫說府裡的幾個姑娘,就是全京城,也沒有幾個能蓋得過大姑娘的美貌去。
  
  正要出門,小丫頭紫玉卻自後院進來,神情有些怪異,紫睛看著便不喜,瞪了她一眼,紫玉是二等,但並不負責素顏屋裡的事情,平素也管著通傳報信的事,但一大早兒,沒人傳喚,她卻是自行進來了,卻是有違規矩。
  
  紫玉卻看著紫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紫綢平素最是和氣,又素喜紫玉的憨實,便對她點了點頭,紫玉便身素顏屈膝行了一禮道:「大姑娘,昨兒那貓……睡著了……怎麼鬧都不醒呢。」
  
  素顏聽得一怔,深深地看了紫玉一眼,這丫頭,看著老實嬌憨,卻像是個有心的,昨兒晚讓她拿了湯去餵貓,今兒也沒怎麼在意這事,沒想到,她倒還真惦記上了。
  
  紫玉看素顏看她,黑亮的大眼裡閃過一絲怯意,素顏卻是笑道:「你去抱來我瞧瞧。」
  
  紫玉聽得眼裡就閃出喜色來,方才紫睛拿眼瞪她,她便知道自己是僭越了,紫睛最不喜她們幾個小的往大姑娘跟前湊,而她看那貓出了問題,又著實著急,聽紫綢昨天的意思,大姑娘該也是喝了那湯的,她也是怕大姑娘有什麼事,才急著進來的,這會子見大姑娘果然沒有怪她,還信了她,自然高興得很,忙轉身就往後院而去。
  
  不一會子,紫玉抱著小黃貓兒進來了,倦在紫玉懷裡,睡得正憨,卻並無別的異樣,素顏便拿手指戳它,貓兒頭朝一邊歪了下,又接著呼呼大睡,眼皮都沒抬一下,素顏又擰它耳朵,貓兒的耳朵抖了兩抖,仍是繼續睡著,素顏便看地紫綢一眼,紫綢眼挾了冰寒,「姑娘,咱們還是快些去老太太屋裡請安吧,二姑娘這會子應該也在,您正好可以與她姐妹一起同路。」
  
  素顏笑著點了頭,卻對紫玉道:「這貓太懶,中午別給它飯吃。」
  
  素顏帶著紫綢一路到了老太太屋裡,素情素麗兩個果然也在老太太屋裡,見素顏進來,素情的臉剎時慘白。



  第二十八章:赴晏2
  
  素顏看了嘴角微微翹起,卻是關切地走近素情道:「二妹妹今兒看著氣色不大好,可是身體不適,莫不是風邪入體了吧,不若今兒你就別去壽王府了,身子要緊。」說著,眼睛在素情身上滴溜了一圈兒,看素情的面色由白又變黑,心中便覺快意,也不等素情回話,又道:「我原還想著,我腿腳沒好利索,一會子去壽王府時,得二妹妹照看一二的呢,看來,只能倚重三妹妹了。」
  
  素麗先是聽得一怔,隨即眸光閃亮地看著素顏,眼裡滿滿的都是意外和驚喜,嘴角翕動著,想說什麼,又撇了眼素情,到底當著素情的面,沒敢說什麼。
  
  素情臉上陰睛不定,並未注意素麗的表情,她眼睛閃爍著,並不與素顏對視,再聽素顏說她身體不適,不宜參加晏會時,臉便陰沉下來,緊張地看向老太太,果然老太太聽了素顏那話便看向了她,眉頭皺了起來。
  
  「情丫頭若是身體不適,那就好生在屋裡養著,明兒寧伯侯府就要下小定禮,小定的日子都定下了,有了婚約,這樣的晏席,你還是少參加的好,有你大姐姐和三妹妹去就成了。」老太太原就對素情不太放心,心知她對自己的婚事不滿,怕她這會子出去鬧出什麼事來,正要借了素顏的話,將她拘在家裡,省得出事。
  
  素顏一聽,眼圈兒都袖了,水洗般的在大眼可憐兮兮的望著老太太,嬌嗔的跺著腳道:「奶奶,我身子好著呢,您就讓我去吧。」說著,垂了首,拿帕子試眼角,嘴裡喃喃著:「也就這麼一回了,以後,到了別人家裡,再不會有這番自由,奶奶,您怎麼忍心啊。」
  
  又看向素顏,目光垂向素顏的傷腳,嘟著小嘴,狀似撒嬌道:「大姐的腳還沒好利索呢,您許她去,怎麼不許我去?大姐不也定下了中山侯府了麼?奶奶,你也太偏心了些。」
  
  素顏聽了覺得牙酸,老太太是偏心,但她不是偏向自己好不,她若有半點心思在自己這個嫡孫女身上,也斷不會看都不看自己的傷腳一眼。
  
  老太太最是看不得素顏哭,一番話說得她心軟不已,面色就有些鬆動,素情趁機走向前去,挽住老太太的胳膊搖了起來,「奶奶,您看在我一大早兒就起來妝扮的份上,也不能就奪了孫女兒的興致啊。」
  
  老太太終是受不住她的嬌憨模樣,點了頭道:「那你得應了我,去了得注意著些,要給咱們藍家長臉,讓你姐姐和妹妹照應著你些,人多的地方別去湊哈。」
  
  素情大喜,忙不迭的應了,老太太似是這才想起素顏的腳是受了傷的,轉了眸問她:「腳可好些了?看你能走過來,想必也無事了,昨兒中山侯府送的東西,可還喜歡?」
  
  素顏聽得一怔,這會子怎麼問起中山侯府的禮來?那些個東西,老太太沒有過目麼?心中雖疑,臉上卻是溫順得很,垂首應道:「謝謝老太太關心,孫女兒的腳已無大礙了。」
  
  說著,又袖了臉,微抬眼看了眼老太太,狀若羞澀:「得虧了侯夫人心細體貼,送來的都是上好的藥材,孫女兒自是喜歡的。」
  
  老太太聽了嘴角便抽了抽,卻是凝了眼,沉吟著說道:「說起來,那些東西也是以你的名目送進來的,你留著也是該的,但是,你也該知道,這走來的禮,都得要在公中還的,因此上,你便撿些好的留了,其他的,便入了公中庫裡吧,若是府裡其他人要用時,也便宜一些。」
  
  素顏聽得心火直冒,素來看病的禮都由病號由了的,哪有入公中的道理,老太太這是在明搶啊。
  
  但她面上不顯,清澈的美眸定定地看向老太太,眼裡挾著冰霜,臉上卻是帶了笑,仍是一派恭順的模樣:「老太太說的是,不過,您說晚了些,昨兒個晚上,孫女兒就將能用的留了些,其他的,就送了些到母親屋裡,又分了些備著,打算送些個去老太爺和父親,這三分兩分的,就沒余多少了,原想著還要送您一份的,又想著您身子向來康健,定是百病不侵,長命百歲的,那些個藥材,您也用不著,就沒送送過來。」
  
  這話夾搶帶棒,偏生還說得禮數周全,你還不能說她不孝,幾個長輩都有了份,只是沒有老太太的,明明就將老太太擺得沒了地位,但她話說得討喜,讓老太太發作不得,只氣得臉都脹袖了,瞪著眼看她。
  
  素情在一邊聽著也氣,卻也無話好說,寧伯侯府最近也沒少給她送東西來,光那納彩時,單給她的禮就抬了好幾箱,也沒看她分給誰過,況且,她還心虛著昨夜那湯,素顏進來後,一直就沒言起那事,也心知素顏定是沒喝那湯,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發現了湯裡的問題,心下忐忑著,也不敢正面對著素顏來了。
  
  屋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素麗看著就有些緊張,胸口悶得很,看老太太幾個都不言語了,便扯了絲笑容道:「看著時辰也不早了呢,大姐姐,二姐姐,不若咱們就啟程了吧,聽說,壽王府今兒請的人多,別一會子咱們去了,馬車還得在門外排隊等人來迎,那就不美了。」
  
  這話倒是不錯,素顏和素情難得有同一致地看向她,也正好解了老太太的窘,三個孫女兒便一同向老太太行禮告退,老太太臉色雖仍是不好,卻也吩咐跟隨地婆子丫環們好生地服侍幾個姑娘,在壽王府要規行矩步,不要讓人笑話了藍家的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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