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瘋子小姐 -【嫁給林安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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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1:49 AM

本帖最後由 connie062222 於 2012-7-9 11:49 AM 編輯

59 林安深說:我不喜歡聽這些...

  林安深開始忙二期的稿。初期主要是替樓盤定設計主題,畫大致框架。富和那邊看過了初期的稿後,滿意得不得了,表示非常期待二期的設計。

  二期,要在框架的基礎上設計細節。既要人性化,也要別具特色。既要具有現代感,也要不失中國傳統家的味道。林安深一向對細節嚴謹,每一筆畫都要求很高。他天天泡在辦公室裡,很多時候連吃飯都顧不上。但是卻不會漏過占簡璐便宜的機會,美其名曰刺激靈感。

  簡璐汗,只得提醒他,富和要的是家的味道,不是□的味道。

  誰料林安深很一本正經地糾正她,從古至今,有哪一個家不帶□的味道?富和要蓋的是家,不是寺廟。

  簡璐說不過他。

  這時代黃色思想最有理……□就是藝術的氧氣……什麼時候想純潔一下還被人說性壓抑……

  星期天。白雲悠悠。

  林安深一早就回公司忙二期的稿,怕累著簡璐就沒讓她跟著。簡璐清閒的在家裡看連續劇。一邊看一邊啃著林安深臨出門前鹵好的雞翅膀。家裡的座機隔三差五的響一次。

  「簡璐,在幹什麼?」

  「啃雞翅。」

  「有沒有鹹了?」

  「剛剛好,味道還不錯。」

  「那就好。」

  通話結束。

  過了四五十分鐘後,又來電:「簡璐,忙著什麼?」

  「看連續劇。」

  「好不好看?」

  「還行。」

  「那你看吧。」

  通電掛了。

  兩集連播的連續劇剛播完,電話又響:「在做什麼?」

  「邊看電視邊啃雞翅。」

  「好看好吃嗎?」

  「都很好。」

  「那你繼續。」

  簡璐剛擱下電話沒十分鐘,電話又響。簡璐憤怒了,抓起電話就罵:「林公公,你羅不囉嗦!我還在看電視啃雞翅!」

  「哦。」

  「不許再打回來!畫圖就專心給我畫!我也要專心看電視啃雞翅!」

  「好,好,不煩你了。」林安深聽到她的火氣就投降。

  「畫圖去!」

  「哦。但是你不許忘了午飯。」

  「嗯!」簡璐敷衍一聲就想掛電話。

  「午飯在冰箱第二層,拿點雞肉出來熱了吃,米要淘過三次才能煮,插電的時候記得把手擦乾——」

  「林安深,這些話你出門前已經重複三遍了!」

  「哦。那你要記得。」

  「老人癡呆也能倒背如流了。求求你掛電話吧。」

  「……」

  好不容易掛上電話。簡璐終於回到清靜的樂土中。

  直到下午林安深都沒再來騷擾電話。簡璐忍了忍,沒忍住,於是撥了電話。

  「林安深。」

  「嗯?」

  「在幹什麼?」

  「畫圖。」

  「順不順利?」

  「還好。」

  「哦。中午我吃了那些雞肉,挺好吃的。」

  「嗯。」

  「吃飽後睡了兩個小時的午覺。」

  「嗯。」

  「你畫圖吧。」

  「嗯。」

  掛了電話。望望天,看看雲,收拾了下臥室又整了整客廳的地毯。才過了三十分鐘,簡璐又撥了電話。

  「林安深。」

  「嗯?」

  「忙什麼?」

  「畫圖。」

  「順利吧?」

  「還好。」

  「哦。我剛剛收拾了下臥室。」

  「嗯。」

  「客廳的地毯我擺另一個方向了。」

  「嗯。」

  「那張地毯挺重的。」

  「嗯。」

  「你繼續畫圖吧。」

  掛斷電話。簡璐攤在沙發上看窗外。電視裡有連續劇開播,簡璐興致怏怏。發了好長一陣呆,最後又忍不住撥電話。

  「林安深。」

  「嗯。」

  「畫圖順利嗎?」

  「順利。」

  「今天的藍天很藍啊…」

  「嗯。」

  「白雲很白啊…」

  「嗯。」

  「陽光很陽……」

  「簡璐,我得專心畫圖,爭取早畫完早回家做飯。」

  「哦。不過不用太趕,我還不餓。」

  「嗯。」林安深敷衍。

  「畫完今天的進度再回來,不許急。畫完回家的時候要小心開車,不能超車。開車的時候不能想我,免得影響注意力!」

  「這話今早出門前你說過了……」

  「是嗎,我不記得了。有嗎?沒有吧?」簡璐裝傻。

  「簡璐。」

  「嗯?」

  「老人癡呆也能倒背如流了。求求你掛電話吧……」

  「……」

  狐狸記仇的。狐狸會復仇的。狐狸連自家老婆也不放過報復的機會……

  快六點的時候,天還是大亮。

  簡璐剛感歎完「這就是夏天」的時候,她接到寶林的電話。

  一路聽著寶林的哭聲,一路頓感寒意席捲。

  夏天嗎?

  夏天的話,怎麼毛管會滲出冷汗。

  夏天的話,怎麼手腳會冰得發僵。

  夏天的話,怎麼林安深的行為讓她如此心寒!

  六點三十五分。林安深回到家。七點十五分。林安深利索地做好了三菜一湯。

  吃飯的時候,林安深發現對面的女人吃得特別的細吞慢咽。他給她挾了條青菜:「怎麼了?是不是今天早上吃多了雞翅現在不餓?」

  簡璐戳了戳那條青菜:「沒什麼胃口。」

  林安深一聽,馬 上緊張:「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簡璐放了碗筷,「只是沒胃口。」

  「怎麼會突然沒胃口?要不我熬點米粥給你好不好?」林安深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她手的溫度,「怎麼身體這麼涼?」

  簡璐抬眼看林安深:「你知道嗎,以前小的時候,每當我說沒胃口,杜衷就會馬上嚷著杜叔做糖醋排骨給我吃。大牛一聽到有糖醋排骨吃,就肯定會領著寶林到我家蹭飯。杜衷小小的時候很會裝乖獻慇勤,他會專挑那些最大塊的糖醋骨給我。相反大牛就顯得遲鈍很多,他會很不道德的偷我碗裡的糖醋骨,不過又被寶林不客氣地搶他的糖醋骨。」

  林安深收回握著簡璐的手,放了筷子:「我現在去給你做糖醋排骨。」

  簡璐叫住了他:「不用。誰做的,都不再是那個味道。」

  「你想說什麼?」林安深收緊指尖。

  簡璐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回憶道:「我記得二年級的時候,放學後我和寶林負責值日,有個五年級的哥哥突然過來掀了我的裙子,我嚇得大哭,杜衷聽到哭聲趕過來,知道情況後就直揍那個高他整一個頭的大哥哥。但畢竟差了三年,他打不過人家。大牛本是勸架的,但是看到杜衷吃了對方好幾個拳頭,就紅了眼幫著揍那個五年級。教室裡的桌椅都掀翻了,大牛不小心被推著撞在講台邊上,額角撞出血來,寶林看狀氣憤得也加入廝打中,用書包砸那人。呵呵,到最後,杜衷和大牛兩男生沒傷著那個五年級什麼,倒是寶林英勇地打破了人家的腦袋。校長和班主任都氣極了,一人拿著條木棒子對著杜衷大牛還有寶林直問為什麼要打人家高年級。呵呵,你知道他們說什麼了嗎?」

  林安深沉了眸色。

  簡璐接上說:「哦,對了,你當然不知道。當時你還沒有來我們學校,還沒份參與我們的往事。我告訴你吧,他們的回答都好可愛——」

  「別說,我都沒興趣。」林安深撇開了頭。

  簡璐笑出聲:「你聽聽吧,很好笑的。杜衷說『我要保護我女人』,大牛說『我要保護我兄弟』,寶林則說『我要保護我男人』!呵呵,你看,都一群人小鬼大的猴子精。所以那時候我真的很喜歡跟他們混一起玩一起。」

  林安深瞪著簡璐:「簡璐,我不喜歡聽這些,不要再說。」

  簡璐直視林安深:「就因為你不喜歡,我就不能說?你不喜歡,我就要忘記過去的美好?你不喜歡,就隨便扼殺別人的命運?!林安深,你自私得可怕。」

  林安深捏緊桌緣,捏得指尖發白。

  簡璐冷笑:「大牛和寶林家庭條件都不怎麼好。大牛甚至只有他奶奶一老人把他拉扯大,小時候他幫著撿瓶瓶罐罐,送牛奶,賣報紙,甚至幫人打群架來換那丁點的錢。長大後,在工作上努力上位,但是因為沒有背景,一路走來吃了很多苦。前段時間,娶了寶林,有了小牛,他要負擔起整個家庭,工作起來更是玩命似的,沒日沒夜,只為了妻兒有個好的生活。後來終於有機會了,得到富和李總賞識提拔,進了富和做項目。但是他絲毫不得鬆懈,因為他是草根,有多少人背後誹謗他使了什麼手段,看扁他,等著看他好戲。他壓力大得連睡覺都不敢行差踏錯。最近好不容易升上項目經理,正想著可以讓寶林和他的孩子擺脫那種被人瞧不起的潦倒生活,你……你卻因為自己的不喜歡就把人家的夢想踩碎!林安深,你真的好過分!」

  林安深吭不了聲,簡璐眼裡的厭惡像肉刀一樣砍進他心頭,痛得他頭皮發麻。

  「林安深,說白了你就是個自我為中心的小孩。對林家,他們做的事惹你不高興不樂意,你就一連十幾年對他們不瞅不睬,不關心不在乎;對其他人,你看不順哪一個,就隨便把哪個丟到天邊去,或者踩下去,總之你不想見誰,你總有各種辦法讓他們消失。你厲害,你天才,你是高傲的王子!每個人都會圍著你轉當你是神,但是並不代表你有權利主宰別人的命運!」

  林安深的指尖掐在掌心的肉裡面:「你的意思指包括你,我也無權參與?」



60 林安深說:痛……...

  「是!」簡璐斬釘截鐵,「不要再用你的脆弱敏感來做擋箭牌,你根本就不是脆弱敏感。杜衷,趙俊,趙朗,小強,大牛……我生命中出現的男性朋友屈指可數,但是你還要一一讓我跟他們徹底斷絕來往。你明明知道我的個性從來就是從一而終,小時候認了杜衷,就一直只看著杜衷,眼裡容不下別個。到現在,嫁了給你我就對你一心一意,根本不會放多餘的心思到別處。這些你都知道,甚至比我自己還明白得早!但是你依然把每一個和我接觸過的男人用各種手段趕走,林安深,你只是佔有慾作祟,你看中的東西,誰都不能碰一下!說到底,你就是霸道兼無理!」

  「住嘴!」林安深低吼了一句,氣得聲音都在抖。

  簡璐毫不退讓:「我受夠你了——」

  乒乓匡啷!林安深揮掉他面前的飯碗,只為了不要再聽她說出口的話。「我讓你不要再說!不要再說!」林安深吼,頭痛欲裂。

  簡璐也是氣得失去理智:「我就要說!我突然發現你真的很可怕,你就像一個劊子手。我怕不知哪天醒來又要看到誰被你無情奪去所有!林安深,我討厭這樣的你!」

  因為她的關係,林安深向富和提出了拒絕大牛負責和重木一切交接聯繫的工作。富和以為大牛怎麼得罪了林安深,趕緊撤了他的職以免得罪重木。而富和裡早有人深深嫉妒大牛年紀輕沒背景就這樣踩過自己頭上坐到項目經理的位置,更是落井下石提出要立刻收回配給大牛的房子車子等等項目經理的權利。對於大牛一家來說,他們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就什麼都被奪去了。工作沒了,房子沒了,美好的生活規劃也徹底沒了。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落得如此下場。一覺醒來,拚搏半生的東西,一夕間如漏沙隨風而逝。任是再堅強的人都會崩潰。

  聽到討厭二字,林安深的臉霎時變白,他大力的掐住簡璐的肩膀:「別說!你騙我,你沒可能討厭我的……!你說過你愛我……!」

  簡璐吃痛,用力推開林安深的擒制:「別碰我!」

  那三個字像滾燙的白開水似的一下子潑在林安深身上,痛得他指尖發緊。看到簡璐起身要走,慌忙拉住她:「去哪?」

  「出去喘口氣。」簡璐甩了一下沒甩下他的手,「林安深,在你身邊我都不敢行差踏錯,我怕哪一秒不小心和哪個男人說了一句話望了一眼,你就把人家逼得流離失所!我感到憋氣,你的婚姻就像個美麗的囚籠,我之前三番四次的忍讓,以為自己努力一點寬容一點就能夠適應你,但是現在我沒辦法了。沒錯,你把我照顧得很好,可我不是一隻沒意識沒想法的小鳥!我甚至不是當小鳥的料!」

簡璐垂眸:「我們分開冷靜一下吧。」

  林安深一口回絕:「不可能,你哪裡都不許去!坐下來繼續吃飯!」

  簡璐甩手,氣極,似乎讓他多碰一下都生厭:「放手!不許也得許!我要去找大牛他們。他家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孩子走路都不會,寶林又有了身孕,我沒辦法當什麼都不知道坐在家裡繼續吃飯!」

  她是極憤怒,那勁兒兩下就甩開他。她已轉身欲走,林安深慌不擇路地死死抱住她:「不許去!我說了不許去!你是我的,你只能待在我身邊!簡璐,你是我的——!!」

  簡璐最討厭他這霸道勁,但是他的雙臂像鋼筋一樣把她箍得緊,簡璐掙不開,只好張牙咬他手臂。他的手臂被咬出一個驚心的牙印,彷彿再用一點力就能刺穿他的肌膚咬出血來。

  就算這樣,林安深的手臂也沒有鬆開半分。

  簡璐亂拍著林安深:「放手!我是獨立個體,我有自由!我要去哪裡就去哪裡!讓你放手聽沒聽到!」

  林安深絲毫感覺不到手臂上的痛,因為腦袋裡的劇痛淹蓋了他。

  整個頭部有許多微細血管同時收緊,如數千把尖錐刺著他體內最無法抵抗的地方。他腦門的位置突突的痛著,痛得呼吸困難,像有什麼東西在硬生生地扯掉腦腔中所有的血管。

  簡璐還在他雙臂間掙扎,林安深只能忍著痛死死擒住她。

  最後痛得炸裂,林安深腿軟的向後倒退了兩步,把餐桌都撞歪。腦袋一秒比一秒脹爆,難受得直想吐。他發狂地掃了桌面的東西,瓷器刺耳的碎裂聲丁點都沒有減輕腦袋裡的痛。林安深只得扯自己的頭髮,好減輕一點撕裂的痛楚。

  簡璐發現不妥,他的臉上白得毫無血色,於是緊張扶住他:「林安深,你怎麼了?」

  林安深用狠力扯自己頭髮,但是痛楚依然不見減緩半分,還一點一點地通過體內的神經滲往腦袋以下,直抵心臟。「痛……」

  簡璐慌了:「哪裡痛?」看見他扯頭髮的手都蹦出青筋,肯定很用勁,她只想拉開他的手別傷害到他自己。

  林安深抵著餐桌發痛,餐桌被他的力推開幾分,他的身軀也只能跟著踉蹌幾步,腳踩在一地的碎片上也毫無所覺,只是含糊地發著音:「痛……好痛……」

  林安深腳上穿的只是居家的那種布拖鞋,很薄。簡璐看見他踩過的碎片上沾了紅色,思維都亂了。她不知道林安深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之間就痛苦得如斯,看得簡璐心尖都揪痛。一手拉著他的手讓他不要用力扯頭髮,一手盡力穩住他的身體。「林安深,林安深,我們去沙發那邊。你忍著,我這就叫救護車來!」

  此時的林安深眼神已漸漸渙散,無意識地呻吟:「好痛……好痛……別走……」

  簡璐感覺要哭出來:「林安深,不要想別的,振作點!我帶你去看醫生,你……你嘴唇都黑了……別嚇我……」

  林安深的焦距對不上簡璐,只得緊緊抓住她的手:「別走,求你別離開我……」

  簡璐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嘩的哭出聲:「林安深,我不走,你也不要嚇我!撐著點!」

  簡璐欲把他靠在自己身上往沙發那走。但是剛抬起他的手臂,林安深就整個人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砰噹一聲。

  伴隨著簡璐的驚叫,林安深就那樣滑出她的支撐,昏倒在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1:50 AM

61 林安深說:過來我這兒

  醫院的長廊上,簡璐不知所措的縮在一個角落。

  一天過去了,林安深還在昏迷中。醫生檢查了兩遍,都沒查出他昏迷的原因。

  咯咯咯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簡璐,怎麼發生這樣的事?我不是交代了你別激著林安深的嗎?」

  頭頂上出現了林媽媽的聲音,簡璐忙抬起頭。

  林媽媽頓了頓,簡璐的臉跟醫院的牆壁一樣慘白。

  「對不起……」林安深昏迷了多久,簡璐就沒說話多久。聲音裡儘是沙啞。

  林爸爸從後面走上來,拍拍林媽媽的肩膀。

  不知道這兩孩子之間發生什麼事情,林媽媽既焦慮林安深的情況,又不忍心再責怪簡璐什麼。她深深歎一口氣,轉頭把林安深的主治醫生叫來。

  醫生惶恐地上前。

  「林安深的身體檢查狀況如何?」

  「身體各項機能顯示一切正常,心臟功能良好,肝脾腎沒有虛弱跡象,白細胞數量也沒有異常。我們分別作了物理和化學的全面檢查,昏迷的原因……未明。」

  林媽媽閉著眼聽匯報,思索了一下後,直接對醫生吩咐道:「撤掉內科醫生,換精神科醫生來檢查林安深。半小時內我要拿到精神科的報告。」

  簡璐訝異地望向林媽媽。

  只見林媽媽遞給醫生一份資料:「這是林安深以前精神治療的詳細病歷,他已經四年沒有發病過。用盡醫院所有的條件也要讓他醒過來。」說著轉頭問簡璐,「在他昏迷前,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

  簡璐低低地答著:「……我說要分開冷靜一下……」

  「什麼?!」林媽媽倒抽口氣,「你怎麼能這樣刺激他?!怪不得他至今不醒,以前他從未試過昏迷超過兩小時?!」

  簡璐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林媽媽轉首對醫生吩咐:「若今天下午五點前他還在昏迷狀態,我馬上把他送回荷蘭接受治療。」

  病房外的長廊,一時熱鬧起來。護士進進出出,醫療儀器推進一台又一台,不同的醫生不時進入林安深的病房。議論聲,儀器跳動聲,匆忙的腳步聲……不停充斥耳膜。

  簡璐的世界陷入一片茫然中。

  林媽媽正在接一通電話,講了兩句,忽然捂著話筒對簡璐吩咐道:「爺爺的電話,他很擔心,要來中國一趟,你安慰一下他勸他別飛來飛去。老人年紀大不好折騰。」

  簡璐接過電話。聽到林爺爺的聲音:「簡璐?林安深情況如何?醒了嗎?」

  「……」簡璐聽到林安深三個字的時候,喉嚨就不由自主一陣發酸。

  「簡璐?他醒了沒有?」

  「他……」

  他很好,快醒了。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刺激他。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

  可是這些話,簡璐一句也說不出口。

  如果不是她,林安深不會躺在黑暗的病魘中。

  如果不是她,林安深不用承受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

  如果不是她,林安深不必經受誠惶誠恐的感情壓抑。

  她對任何人都承諾過會好好照顧他,連她自己都以為能好好照顧他……

  可是,結果呢。

  淚汩汩靜流。

  「對不起……!」話音沒落,簡璐就再也忍不住丟下手機,衝往安全梯去,連跑了三層才敢放聲大哭出來。

  結果,她除了說對不起和哭之外,一點也幫不上忙。腦袋中反覆回放的是林安深當時發病的情形。他那種痛心拔腦的樣子,簡璐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簡璐哭得聲嘶力竭,再加上昨晚徹夜沒合眼,力氣哭乾的時候,坐在寥寥的樓梯間,靠著扶手就這樣睡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推著簡璐,把她從夢靨中叫醒:「林太太,原來你在這!醒醒,醒醒!」

  睜開酸軟的眼睛,眼前是位護士姑娘。

  「林太太,你快點跟我來,林先生已經醒了,但是情緒很不穩定。」護士的臉上是著急的。

  簡璐一聽到林安深醒了,沒多二話起身就奔。可是太急反而一腳踩了空,一下撲到前面的階級。

  跟在身後的護士忙扶起她問:「有沒有劃傷哪裡?我來替你看看!」

  「沒事。」簡璐拒絕了護士的攙扶,繼續往上急急跑向林安深的病房。

  跑到病房門口處,簡璐就聽到林安深嘶啞的吼叫聲,聲聲都喚著她的名字。吼叫聲下還伴著陣陣凌亂的聲音。簡璐趕緊走進病房裡,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愣了好大一下。

  林安深的病床處,左右各站著一位醫生,正奮力擒制床上拚命掙扎大叫的林安深。旁邊一連站著好幾位護士,有的正努力架穩還在滴吊的吊瓶,有的好不容易地護著病床旁邊的儀器,有的在快速地拿走林安深欲要奪來砸的水杯、水壺等。

  場面一時好混亂。

  而靠近沙發處,林媽媽看到兒子竭斯底裡的樣子,正埋在林爸爸頸窩處低聲啜泣。林爸爸也是一臉的愁容。

  此時的林安深,像只困獸一樣,脖子上的青筋暴現,全身都在用力擺脫纏繞的困固。

  嘶吼著,掙脫著,激動著。

  「林安深。」簡璐輕輕叫了一聲。

  撕扯中林安深的身影僵了僵。她的聲音猶如一支鎮定劑,讓混亂的場面一下子得到平息。

  醫生護士,林爸林媽紛紛轉過頭來。

  簡璐釘在原地。

  林安深雙眼佈滿血絲,臉上尤有剛才掙扎時的悍戾,頭髮零亂,淡藍色的病號服歪歪斜斜鋪在身上,手正欲拔掉輸液的管子,因為剛才的動作很大,此刻管子裡可以看見倒流的血液。

  這個狂亂的林安深讓簡璐驚呆。

  「簡璐,過來我這兒。」林安深直盯著簡璐。從聽到簡璐的聲音那一刻起,那個沉穩含蓄的林安深像一息間復活過來似的。

  簡璐說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剛才的情形嚇著,腳步邁起來帶著顫意。

  「剛才去哪了?」林安深的聲音帶著嘶啞,不過聲音裡面的情緒已恢復了常日的溫和。他動了動,移出床上的一個空位,示意簡璐坐在那兒。

  簡璐催促自己加快腳步走到那個位置,坐下來。定了兩秒,提起手順了順林安深的頭髮:「我剛才在外面不小心睡著了。」

  林安深皺眉:「怎麼睡在外面?吹了風會感冒。」注意到她的眼睛紅紅的,馬上問:「你哭過?」

  簡璐連忙搖頭:「沒有。只是好像有點累。你餓不餓?我買點吃的回來?」抬頭整理他的衣服,領口前三顆紐扣已被扯得就要鬆脫,簡璐只得隨便扣了一下。

  林安深把簡璐的手拿過來握住,視線一刻也沒有移離她的臉:「我不餓,你不要走開。累的話在這裡睡一覺我們再回家好不好?」然後,吩咐醫生把他身上的管子還有身邊的儀器通通撤掉。

  醫生為難地看了林爸林媽一眼。

  林媽想開口勸林安深,但是被林爸拉住了。林爸搖了搖頭,再望向醫生示意把東西都撤走。

  醫生護士領命收拾房裡所有的醫療設備。替林安深拔掉手背的針頭時,讓他先放開簡璐的手,但林安深一刻都不肯鬆開。簡璐只好用另外一隻手握上林安深沒輸液的那隻手,他這才肯放了簡璐的手讓醫生拔針頭。

  很快,病房裡只剩下簡璐和林安深。

  林安深蒼白的嘴唇彎出笑容,拍拍床上的枕頭:「睡這裡。你的眼睛紅得像小兔子,整晚沒睡嗎?」

  簡璐不懂怎麼回答。

  林安深又說:「以後不允許,知道嗎?」

  簡璐點點頭,聽話地睡下去。

  林安深也跟著睡在她身旁。

  病床是單人床,兩個人睡會有點窄。簡璐和林安深側身躺著,面對著面。

  林安深把被子拉上來蓋在兩人身上,然後又掖了掖她那邊的被子。發現簡璐小兔子似的睜著眼睛看自己:「還不閉起眼睛睡覺?」

  簡璐心裡有一陣酸,林安深臉上的血色還沒恢復過來,唇上沒像昨晚的發黑,但還是蒼白的。她往他懷裡靠了靠,在他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聲音很低:「……林安深,對不起。」

  林安深把她連被子一起擁著,輕輕拍了拍她後背:「好了,什麼也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簡璐溫順的偎在他的懷裡,慢慢閉上眼。

  許久,耳邊好像傳來他刻忍的聲音:「簡璐,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別無所求……」

  夢裡的聲音還是現實的聲音?

  朦朦朧朧,迷迷糊糊。簡璐分不清。

  因為,她受的驚嚇實在超出承受力……



62 林安深說:我沒有病!

  簡璐醒來的時候,晚上八點多。睜開眼就看到林安深炯炯的目光。「你……沒睡著嗎?」

  「沒,我想看你睡覺的樣子。」林安深吻吻她的鼻端,「睡夠了嗎?」

  簡璐點頭。

  然後,林安深就吻了過去。

  簡璐推拒。

  林安深堅持靠近,溫柔地親著她的唇瓣。

  他的溫柔最讓她無力抵抗,簡璐一身虛軟。

  然而,等到簡璐的手軟下來,林安深的吻不再純粹,變得急促和狂烈。

  簡璐只得無措地承受著。

  林安深的手隔著衣服揉簡璐的身體,不滿足,掀起她的衣服,手探進去,直接包裹她的柔軟。

  簡璐身體一縮,立即抓他的手:「不要……林安深……」

  「不怕。」林安深拉開簡璐的手,順勢把她的衣服推上,解了胸前的內衣,露出她嬌美的胴體和線條。再無阻礙,林安深猶如一隻飢渴的狼,放肆地品嚐她的甜美。

  簡璐撥著林安深的頭:「不要……這,這裡是醫院……」

  林安深的嘴唇離開她胸前的柔軟,回到她發出抗議聲的小嘴上,和她熱烈接吻。等到她喘息不已,他的嘴移到她敏感的耳垂上,一邊輕咬一邊安撫著她。

  「不會有人進來,相信我。」

  說完,沿著她的曲線,吻遍她敏感的地方。

  簡璐最後的抵抗力淹沒在他的話語中。他要她相信,那麼,她便相信……他想要她怎樣,她便會怎樣……

  不知過了多久,林安深滿足地索求完畢,身下的小女人已經累癱在床上。林安深寵溺地咬了咬她的鼻尖,簡璐微睜眼睛聳聳鼻子。

  那嬌媚可愛的表情惹得林安深又一陣熱吻。

  簡璐喘得厲害,連連求饒,林安深這才捨得放過她。看著她的臉上閃著粉紅的色彩,身上布著點點斑斑他的痕跡,林安深安心滿意地取來紙巾,細心為她擦拭著身體。

  兩人收拾好儀容的時候,已是十點多了。剛出病房,就看見林爸林媽等在外面。

  林媽媽迎上來:「醒了?」

  簡璐沒想到林爸林媽會一直等著:「嗯……醒,醒了。」

  林媽媽看見簡璐的臉紅了,她頷首:「出院手續都辦好。我們走吧,吃點東西再回家休息。」

  林安深臉上有不讚許的神色,林媽媽馬上補充道:「小璐一天沒吃東西,該餓著吧?」

  簡璐瞭解地回答:「嗯,餓了。」

  林安深頓時沒有反對的意見。

  四人到林爸林媽下榻的總統酒店用餐。酒店離醫院沒有多遠,很快就到了。林家在此酒店長期包有一間VIP套房,受到的服務也是VIP級的。點餐,上菜。全過程只花了十五分鐘。簡璐吃著精美的點心,吃到一半的時候聽到林媽媽開口:「小璐,有沒有想過再去荷蘭度假?」

  簡璐一時想不明白林媽媽怎麼提起這個,她偷偷瞥了瞥林安深:「厄,這個……」

  「沒有這個打算。」林安深不容反駁的拒絕。

  林媽媽眼裡黯了黯,然後看了簡璐一眼。

  簡璐還是未明,只得低了頭嚼著嘴裡的點心,同時努力嚼著林媽媽那目光裡的意味深長。

  吃完東西回到家,家裡的狼藉已被鐘點工收拾乾淨。簡璐困意上湧,洗好了跟林安深說一聲就自己先上床睡覺。可是躺到被窩裡的時候,眼睛睜睜的就是睡不著。腦袋不由自主反覆思考林媽媽的意思。待林安深洗好躺到她身邊的時候,簡璐總算豁然開朗了。

  林安深吻了吻簡璐的眼睛:「不是說困嗎?」

  簡璐伸手摸了摸林安深的臉頰:「我在想事情。」

  「哦?」林安深正眼觀察簡璐的神色,問:「想什麼?」

  「那個,」簡璐摟上林安深的脖子,撒嬌式的要求:「我們去荷蘭住一陣子好不好?」

  林安深挑眉:「現在沒到適合的季節,那邊沒什麼好玩。」

  聽出他口氣裡的生硬,簡璐蹭他的頸窩試著軟化他:「去那裡不一定要玩的。我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林安深嚴肅了口吻:「做什麼?」

  簡璐解釋:「去你曾經去過的地方,讀書的地方,發呆的地方。還有,去拜訪你以前的心理醫生。每個地方我都陪著你去,好不好?」

  林安深握拳:「不好。不去。」

  簡璐雙手包著他的拳頭,軟語:「最多去幾天就回來。」

  林安深收回自己的手:「說了不去就不去。我不需要看心理醫生。」

  簡璐賴到林安深身上:「只是去看一看而已。對你有幫助。」

  林安深扶住簡璐的雙肩,認真地問她:「簡璐,是不是昨晚的情況嚇到你?對不起,我不是常常那樣的,昨晚只是偶然中的偶然。我已經很久沒有頭痛過,所以不需要到荷蘭看醫生!」

  簡璐立即澄清:「不,你沒有嚇著我!你頭痛,我會很心痛。老公,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病從淺中醫。」

  林安深反應大:「我沒有病!」

  「我不是那意思——」

  抓緊簡璐雙肩,林安深不自覺拔高了聲音:「簡璐,相信我,我沒有病!你看,我已經和林家有正常的交流,如果你覺得我還不夠熱情,我可以再熱情點!我也已經接受各種應酬,沒有再把自己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裡。我跟普通人一樣正常,而且絕對有能力照顧你到永遠!」

  簡璐鎖了眉:「我的意思沒有說你不正常,我——」「那就行!」林安深打斷簡璐的話,「你只要相信我,安心留在我身邊就可以。」

  簡璐爭著說:「我相信你,但是——啊!」

  簡璐沒說完,林安深已經急急把簡璐撲倒,全身壓著她:「簡璐,你相信就可以了。而且,你丈夫正不正常,當妻子的不是最清楚嗎?」說著,用鼻尖挑逗著簡璐脖頸間的敏感。

  簡璐被搔得身心都在癢,連忙求饒道:「好了,好了,全世界你最正常,真的!林先生,放過我吧,我累……」

  林安深趁勢:「以後都不許再提荷蘭的事情。」

  簡璐脖間癢得不行,鼻息間隱隱喘氣,忙答應道:「好,我答應你!鼻子,鼻子拿開……我要睡覺……」

  林安深得到她的承諾,這才滿意地放過她。翻身躺回她身側,摟她進懷裡:「晚安。」

  簡璐動了動,調出最舒適的姿勢,道過晚安,就在林安深懷裡沉沉睡去……

  誠然,如林安深所說,他很正常。接下來的日子裡兩人正常地生活。林安深對簡璐依舊呵護有加,溫柔如水,照顧得絲絲入微。

  也誠然,丈夫正不正常,妻子是最清楚的。

  大牛恢復原職,上門與重木聯繫洽談樓盤的事項還是由他來負責。每次大牛上門取稿,林安深均神色無異,能與大牛正常對話。可是,簡璐和大牛再無攀談。

  林安深的照顧關懷備至,這當中除了起居飲食,也包括簡璐的各項出入活動。上班時間,助理的工作之一需要替上級在各部門傳達文件或公告,前些日子簡璐還可以如常出入各部門,可之後,林安深開始要求簡璐用電話代步。而且簡璐注意到,她的每通電話,林安深都會在一旁有意無意的警惕聆聽。

  週一至五上下班都一塊兒的時間還好說,可是到了休息日而林安深又需要加班的時間,簡璐就會被查勤得厲害。明明四天才充一次電的手機電池,現在一天則可以耗完電。遇著同學聚會之類的,簡璐的同學總能看見她丈夫陪伴左右的身影。有時林安深的時間實在分配不過來,也總會堅持把簡璐送到目的地,然後再回公司工作。等到聚會結束的時候,林安深又會準時等在一邊,接她回家。

  簡璐的同學們,已婚的未婚的,均很是羨慕簡璐能擁有如此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

  幸福,美滿。

  簡璐微笑接受大家艷羨的目光。

  是的,忍受一下,她和他都是幸福美滿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1:51 AM

本帖最後由 connie062222 於 2012-7-9 11:53 AM 編輯

63 林安深說:辭職吧。

  然而,白天被林安深盯緊可以忍受,可晚上被他超量的需索則承受得勉強。從前兩人間一星期溫存三四晚,有時候中午他興起的時候也會吃一下她的豆腐,這些都在簡璐的接受範圍內。但是現在,林安深每天晚上都會糾纏她好幾番。他精欲旺盛,讓她每次都累癱在身下,他才安然收手。甚至好多個清早,簡璐是在他忘情的抽刺中醒來,劇烈的運動後又累得昏睡過去。

  簡璐的精神變得極度疲倦。有個晚上實在熬不下去,簡璐拒絕了林安深。當天晚上她總算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早上四點多她醒了一次,發現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初時以為他上廁所或喝點水什麼的,她實在抵不過困意又睡了過去。八點多簡璐起床,廚房裡傳來做早餐的聲音。簡璐安心洗涮。吃過早餐,林安深洗盤子,簡璐拿了乾衣機裡的衣服到陽台處晾著吹吹自然風。然而,她發現陽台的垃圾桶裡竟然有一大堆的煙頭!

  坐在車裡的時候,簡璐忍不住試探林安深:「老公,你……昨晚睡得好嗎?」

  林安深專注路面:「嗯,挺好。」

  簡璐抓了抓安全帶:「四點多的時候我醒了怎麼不見你?」

  林安深轉了下方向盤,車子滑進另一條街:「嗯,去喝了點水。」

  簡璐不再發問了,藏在包包下的手把安全帶攥得死緊。

  自此以後,簡璐就算再困再難受,也不再拒絕林安深的需索了。

  日子徉倘。林媽媽隔一段時間就會打電話給簡璐問兩人過得好嗎。簡璐總是不知如何作答。精明如林媽媽自是瞭然,結束通話的時候她總是會歎息著說:「小璐,媽知道你不容易,但是林安深的情況……多讓著他一些……」

  多讓著他一些……

  多讓著他一些……

  其實對他,簡璐一路以來都在退讓。她現在的狀態就像走在高空鋼線上,一天退一步,第二天再退一步。她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又或者面對林安深,她沒有底線。但是有沒有人知道,她根本不是雜耍專業人員,她完全不懂走鋼線。錯一步,她就會摔得粉身碎骨。而那一步會發生在哪一天,她預計不了。

  在這些未知的日子裡,簡璐唯一能選擇的,就是繃緊神經走下去。

  就好比如這一天。簡璐起來的時候再次發現陽台的垃圾桶堆了好一堆煙頭。她甚至不知道林安深是何時學會抽煙的。

  林安深一向對刺激性食物飲品敬而遠之,不喝酒,不抽煙,不吃辣,太鹹太甜都不吃。簡璐不懂怎麼解釋這一堆煙頭。

  一天下來仔細觀察林安深的神色,但他的表情和行為再正常不過。

  是的,她從來無法在林安深的臉上找到什麼痕跡。

他,在簡璐面前總會保持一副與常人無異的模樣。

  脾氣溫和,情緒穩定,作息規律。

  可是簡璐一直都知道,這種無波無瀾又有哪位常人能做到?

  到晚上的時候,簡璐照舊在林安深的懷裡累得昏睡過去。

  林安深埋在簡璐的身體裡好一會兒才捨得抽身。他撐起雙臂俯視著身下的簡璐。良久,他穿了衣服,輕手輕腳地離開臥室走到影音室。

  十五分鐘後。簡璐睜開眼。

  輕輕推開影音室的門,林安深正盯著電視屏幕。幽幽藍光投在他的臉上,清晰無遺的映出他眼裡翻滾的情緒。

  林安深顯然毫無防備她的出現,身子僵住,猛的要收回自己的情緒。驚恐中要找遙控器關掉屏幕上的畫面,可是一看,才發現她已拿住了遙控器。

  簡璐坐在他身邊看向屏幕。屏幕上是重木電梯裡的監控錄像。一男一女,隔著沒有遐思的距離,之間的交流也僅限於初進電梯時那下點頭招呼。

  簡璐按了下一段視頻。兩女,點頭說了兩句話,電梯升了幾層後停了,一男走進來,三人互相打招呼,男士給女士客套交流了幾句,交流中男士會對其中一位女士帶點討好慇勤的神色。

  再按下一段。一群人,電梯向上升,空間靜謐,期間三三兩兩的男女退出,只是走之前會禮貌地對最後面的一女道別。無論男女,那女的都一律客套微笑回應。

  下一段,又下一段。

  重木的職員每個都是高素質高學歷的白領,公共場合下不會喧嘩大鬧或是閒散聊八卦。電梯錄像裡,無論男女,都是帶著職業涵養禮貌打招呼、道別。沒有曖昧,沒有異常,沒有什麼特別氛圍。畫面單調沒內容可言。

  只是如果一定要抓出一項解釋林安深情緒翻湧的原因,那就是每個畫面,總有一個簡璐。

  簡璐轉頭望向林安深。

  林安深避開她的視線。

  簡璐主動說明:「我和他們不熟悉。講的也只是你好,還有再見。」

  林安深抓頭。他知道,他看得出來,但是他還是心裡煩。起身越過簡璐,急匆匆往陽台去。在一個盆栽後取出香煙和打火機,顫著手點燃,用力吸幾口,才覺得心頭舒緩幾分。

  簡璐緊跟出來。

  林安深看到她眼裡有不贊同的顏色,他吐了口腔中的煙霧,把煙摁滅。

  簡璐看到他吸煙的樣子,心被揪緊了一下:「老公……」

  林安深笑笑,但是很勉強:「好了,睡覺吧。」說著牽了簡璐的手要回屋裡。

  簡璐沒動,扯了扯他手臂:「給我。」

  林安深沒法裝傻,只能從第四個花盆後面取出那包香煙,交給簡璐。

  「還有火機。」簡璐很「客氣」的提醒道。

  林安深沒轍,只能把火機也取出來放到她手上。

  簡璐直接就把香煙和火機丟到垃圾桶裡,然後才和林安深一起回屋裡。

  林安深讓簡璐先睡,他轉進浴室漱口。再回到臥室時,看見簡璐坐在床緣等他。從身後攬住她,深深吸了一口她脖間的香甜。

  簡璐把手覆在他的手上:「吸煙會傷害身體。」

  林安深手臂加了力:「對不起……」

  簡璐轉身摟著他:「下次如果你煩,告訴我好不好?」

  她的懷抱柔軟溫暖,林安深靜靜感受她的心跳,閉上眼。

  月亮渺遠而朦朧。淡淡的光華傾瀉下來。

  許久,簡璐的懷裡傳來林安深的聲音:「簡璐,忙完富和的案子後,我們去荷蘭吧……」

  簡璐愛憐地摸著他孩子般的頭髮:「好……」

  隔了很久,簡璐低頭看林安深,他正閉著眼熟睡的樣子。微笑,吻了吻他額角。放輕動作讓他躺到床上,然後也睡在他身邊,給他掖好被子,把他連被收在懷裡。

  卻忽然聽到林安深的聲音:「簡璐,辭職吧。」

  笑容僵在嘴角。簡璐一下間不知要給出什麼答覆。

  林安深在簡璐的懷裡,怕冷般的抱緊她。同時,亦耐心地等待她的答案。

  靜寂。床頭的鬧鐘滴答,滴答。

  簡璐輕輕地答:「好……」

  林安深放鬆攥緊她衣擺的手,安心進入夢裡。

  夢裡,世界再大,也只有他和她……



64 林安深說:要的

  簡璐加入了全職太太一族。就跟世界上其他全職太太一樣,她只需要把丈夫服侍得舒舒服服,妥妥帖帖就行。

  不過不同的是,簡璐完全沒有家務負擔,她家的丈夫沒捨得累著她。買菜,做飯,洗碗等工作一項都無需簡璐沾手。簡璐也樂得清閒,一天下來,她甚至不需要出一趟門。換而言之,簡璐這名全職太太,只需要在床上把丈夫服侍得舒心爽快就行。

  早上睡到自然醒,醒後看一下電視,中午林安深會回來操持午餐。午飯後,林安深驅車回公司,簡璐午睡。醒來是下午,有時上網聽一下歌溜一下論壇,有時翻一下書櫥裡的《多啦A夢》,有時甚至是林安深下班回家她才午睡醒來。而晚上的時間,更不用擔心沒事可做,光應付林安深一個就足以讓簡璐扼腕光陰似箭。

  簡璐過著豬一樣的生活。而林安深就像一個專業的養豬戶。

  所以,簡璐悲催的胖了。

  林安深比了比她的腰圍,很中肯地給出報告:「嗯,沒胖很多,就一圈。」

  簡璐在鏡子前轉了轉,淡定地說:「你的目測有待進步,我才胖了零點五圈。」

  林安深想了想,同意道:「嗯,還好是零點五圈,加大一點運動量就能減掉這零點五圈。」話說完,在衣櫃裡取了換洗衣服就轉進浴室,為加大運動量做充分準備。

  簡璐捏著自己的肥肉,腦袋滑落很多黑線。

  不過林太太沒有輕視自己的長胖。

  這天,星期二。

  最近富和的案子好像出現了些情況,林安深需要處理很多問題,這些天多是早早打點好簡璐的早餐就出門上班。

  林安深出門後十分鐘,簡璐穿戴好,打了車往省婦幼醫院去。

  醫生九點上的班,簡璐九點半就到。心想自己到得挺早的,中午前還可以到商場買幾件寬一點的衣服。可是進了醫院一看,滿堂准媽媽、抱著孩子的媽媽,還有要打掉孩子的媽媽。掛了號,才知道在自己前面已排有十多個號。簡璐心裡苦歎,這全職太太也恁多了吧……

  等了兩個多小時還輪不到自己,簡璐去護士姑娘那兒問,前面竟還有五個號才到她。簡璐鬱悶。

  終於輪到她,誰料見到醫生後說明了情況,不消一分鐘醫生就開了張驗孕單,指揮她到驗孕處交尿液就行。簡璐更加鬱悶,等了三小時,跟醫生談話才談得兩分鐘。

  怎麼想怎麼虧。

  可是,沒有最鬱悶,只有更鬱悶。

  把驗孕單交給驗孕處,人家護士問了她一句早餐吃了沒,她答吃了,驗孕單就立刻被退回來。

  原因,驗孕需要未進食前的尿液樣本。

  簡璐雙眼噴著鬱悶之火。

  可人家護士無視之,還不滿地咕噥:「這點常識都沒有。」

  簡璐暴走回家!

  難道沒有常識的人就不能懷孕嗎!天知道她還是第一次進婦幼醫院呢。

  回到家,才打開門就見林安深迎了上來:「去哪裡了?」

  簡璐本沒想把懷疑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林安深。一來富和的案子和照顧她的日常已經讓他忙得前後沒空歇一下,二來沒懷孕前他已經把她當豬來圈養,若真的懷孕,他還不把她當佛來尊養……?愛美是天性,她真的不想再胖了,即使零點五圈也不行。即使懷孕,她也要當個不用走樣太多的孕婦。

  但是,現在被醫院鬱悶了,她不再管那麼多,委屈地把婦幼醫院很多人、排號很煩人、醫生和護士的態度都不好等等的鬱悶一一數給他聽。

  林安深狠了狠心,打斷她:「那檢驗結果如何?」

  卻聽到她嗤的笑出來:「哈哈,原來你也沒常識。」簡璐心裡平衡了。

  林安深心情正起伏:「簡璐,不講笑,到底……有了沒有?」他激動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簡璐敲林安深的腦袋,煞有經驗似的教育他:「林先生,驗孕前不能進食,今早我吃了早餐,還吃了很多。只好明天再驗。」

  林安深心情不能平靜,雙手包了簡璐的雙手:「嗯!」

  第二天一早,簡璐在林安深的帶領下到了省婦幼。

  好像比昨天更多人了。

  林安深讓簡璐先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他。簡璐乖乖坐著,眼前有人來來往往,都是些媽媽在各個窗口忙碌,掛號,咨詢,付款,排隊,取藥等等,很多甚至是挺著圓圓的肚子奔前奔後。

  簡璐忽然發覺,自己像佛一樣幸福。當她挺著肚子的時候,那些需要上下奔走的程序,有她丈夫全力擔下來。

  她望了望身邊一個同樣舒服坐著的女孩子。

  女孩子正坐得無聊,也望了過來。

  簡璐看了看她的肚子。

  那女孩子也看了看簡璐的肚子。

  兩人相視一笑。

  那女孩子先開口:「你男人忙去了?」

  「嗯。」簡璐心裡甜,「你男人也忙去了?」

  對方也甜甜一笑:「喏,在那兒排隊。」

  簡璐朝女孩指的方向望,一條長隊,有男有女,不知哪位才是她男人。不過還是很禮貌地答道:「哦。不用你操勞,挺幸福的。」

  女子笑:「幸福談不上,那是男人應該做的。要我像那些女人挺著個大肚子還東奔西走絕對沒可能。肚裡這種本來就是男人弄得的,女人夠受罪,憑什麼男人能袖手旁觀。」

  簡璐接不上話。

  她也覺得自己不用像那些挺著肚子的媽媽獨自奔走流程,是挺幸福的一件事情。可是她覺得感受這種單純的幸福就夠了,從沒有多想到那女孩說的層面。

  那女孩又問:「誒,你的多少個月?」

  簡璐答:「還不知道。你的呢?」

  「兩個月了。」女孩歎氣,「做女人還是要多注意自己身體變化為好。月經停了好一段時間才醒覺。」

  簡璐汗了汗,好像,似乎,應該……她上個月也沒來潮……自知經驗不足,常識……也少,所以準備虛心請教,卻不料那女孩繼續說:「還好及時發現了,這事要及時斬掉。我還年輕,不可能被一團肉奪了青春。其實我覺得生孩子的話,三十歲以後最佳。你呢,看樣子應該二十五六吧,青春著呢,你是要那團肉還是打掉?」

  簡璐暴汗,說了這麼久原來不是同一條道上的。

  正待回答,頭頂已經響起林安深陰沉的聲音:「要的。」

  簡璐和那女孩同時抬頭。

  顯然女孩被林安深墨黑般的表情嚇著:「呵呵……我剛剛也就無聊打趣來著……早生早享天倫之樂嘛!我也要去跟我男人商量下早點生的問題……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在林安深犀利的眸光中,女孩起身急急就逃了。

  簡璐好笑地拉拉林安深的手:「林先生你嚇人家一小姑娘幹什麼。」

  林安深緩了緩臉色,但明顯心頭還有不高興:「你忘了那女的話。」

  簡璐彎嘴:「好。忘了。」

  林安深這才滿意。遞給簡璐一個塑料圓形的器皿:「你先驗尿。驗了我們就去吃早餐。」

  「哦。」簡璐接過器皿,「你在車上等我就行。」

  「不用。」林安深拒絕,「我在廁所門前等你。」

  簡璐低了頭,耳根微燙:「嗯。」快步走進廁所。

  交了尿液,林安深領著簡璐到醫院旁邊的KFC吃早餐,給她點了一個雞肉粥,一份蛋酥,一個豬柳蛋堡,一份薯棒,後來又添了一份烤牛肉卷餅。

  簡璐很窘:「林安深,我剛剛只是驗尿而已,又不是抽大血。哪用吃這麼多!」

  誰知林安深堅決吩咐:「要吃完。」拆開包裝紙,把豬柳蛋堡遞給她,然後就開始吃自己唯一的一碗皮蛋瘦肉粥。

  簡璐看著自己面前一大盤食物,心裡悲鳴,這就要開始佛的尊養生活嗎……消受起來好高難度……

  檢驗結果一小時後可以回醫院取,吃完早餐也就差不多時間。

  等待的過程總會惴惴不安。簡璐問:「林安深,你希望有還是沒有?」

  風輕雲淡:「都可以。」

  簡璐不樂意了:「敢情你嫌孩子麻煩。爺爺都說你會毫不猶豫地把孩子送去美國給他們養。」

  林安深思考了下:「嗯,這個想法可以考慮。」

  簡璐大力一拍桌子,動氣:「原來是真的!怪不得結婚後你一直用避孕套!」常常口口聲聲什麼要寶寶,要龍鳳胎,要加倍努力,可轉眼在她意亂情迷之時就做了安全措施。他只是打著加油孕育下一代的旗號,誘著她跟他做他愛做的運動!要不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有點混亂……簡璐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盼得到這個寶寶!

  簡璐人激動,聲調自然大。

  四周立刻紛紛投過來種種目光。

  唰的一下,血液暴充上腦袋,簡璐臉紅得像關大哥的後代。

  林安深繼續風輕雲淡,喝了口粥,還敲了敲她的桌面提醒她喝粥。

  簡璐憋屈,只得鴕鳥似的埋頭喝粥。

  回到醫院取檢驗結果。林安深讓簡璐坐著等,但簡璐還在記恨剛才KFC事件,撇了他自個兒往取結果的窗口去。把單據給窗口裡的護士,護士正在鍵盤上敲打什麼,簡單說了句稍等,好一會兒才接過單據。

  抬頭看了看簡璐,忽然發現簡璐身後的林安深。護士的眼睛頓時亮了亮。她認得這個男人,剛才來領驗孕杯的。

  護士姑娘滿臉天使般微笑:「太太,請稍等一下。」

  厄……簡璐不禁打了個寒顫。

  一分鐘後,護士拿來結果單,很是歡喜的說:「恭喜您啊,先生!驗孕結果呈強陽性。」

  簡璐的黑線多如醫院的藥丸。護士赤果果地忽視她了……

  林安深接過結果單,確認內容後,詢問護士:「還需要給我們安排抽血嗎?」

  護士耐心解答:「一般不需要了,因為尿液中的HCG值達到強陽性,已經很具有判斷價值。不過如果您要求,我可以安排驗血進一步確認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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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1:54 AM

65 林安深說:「我們明天過來抽血。」

  護士馬上刷刷幾筆,並開了綠燈:「先生,這是驗血單,明早憑此單可以不需要掛號,直接抽血。」

  林安深拿過驗血單。想了下,又問:「需要空腹抽血嗎?」

  護士特天使特耐心:「沒有硬性規定。我們要抽取的是血清中的HCG值,它是固定值。不過我建議最好還是空腹抽血最佳,因為這樣可以排除很多可能會出現的干擾因素。」

  林安深點頭。

  護士壓抑著自己的桃心眼:「先生,多和您太太回來做孕婦檢查噢!我相信孩子會像您一樣高大英俊,長大後絕對很受女孩子歡迎!」

  林安深把單據折了收好,想了想又從外袋裡拿回放到內袋裡。

  護士滿心傾慕地對林安深說:「先生慢走,下次見!」

  可是林安深沒有立刻走,微微彎了身,透過小小的窗口和裡面的護士對視。

  護士姑娘驚喜得馬上端坐好:「請問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問!」

  林安深臉色平板:「我的孩子現在還是受精卵,沒可能判斷出性別,請加強你的專業水準。再者,是男是女,我一樣的愛,作為醫護人員你需要保持對性別的公平看待。最後,請替我向貴院傳達意見,不是每位女士都是醫護人員熟知驗孕懷孕細節,醫院應該提供人性化的指示牌。」

  護士姑娘那甜美的笑容瞬時僵在臉上。

  林安深直了身,臉上再平靜不過,摟住太太的肩膀悠悠離去。

  簡璐愣愣地讓林安深扶著走,思維還在震驚中。這……這是傳說中的有仇不報非君子?

  「老公……你這是替我昨日報仇嗎?」

  「嗯。」林安深一字一頓,態度堅決,「誰也不能欺負林太太。」

  「還有林受精卵。」

  「嗯。」

  「但是……」簡璐很為難,「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那護士不是昨天那個……」

  「……」

  白雲很白,藍天很藍,陽光很陽。



66 林安深說:都可以。

  次日早上,林安深繼續帶簡璐到醫院驗血。

  毫無疑問,抽血後的早餐,份量是昨天的一倍。飽得簡璐頂著個脹肚子,明明只是顆受精卵,但看上去就像挺著四個月的孩子似的。

  抽血的結果要順延一天才能出來。結果出來後醫院會電話通知家屬。

  「林安深,不用那麼頻看手機。」

  「我沒有。」某人那嘴有些時候真的硬過死鴨子的。

  「沒關係,」簡璐諒解他這缺點,「我只是提醒一下你,醫院的資料裡……留的是我的號碼。」

  「……」某人醒悟。

  「我都搞不懂了,你這麼緊張,到底是想要孩子還是不想要?」

  「有就要,沒有就準備要。」

  「咦?有人父愛氾濫了?是誰準備把孩子丟到美國去自生自滅?」

  「我考慮了一下,你和我都老大不小,趁還算年輕就把孩子的事情抓緊解決。孩子生下來後送去林家,我們的生活不變。」

  「你……你冷血!」吼他。而且,「你才老大不小,我還是花一樣青春著!讓孩子叫你林伯伯!」

  林安深不在乎:「孩子有眼會看的。」

  「哼,一小孩懂什麼,媽媽說的話孩子總會相信!」

  林安深認真了:「簡璐。」

  「啥!」

  「我想,孩子的智商……還是像我比較好。」

  「……」簡璐被擊倒。

  林安深是萬惡的爹……!

  抽血結果出來了,再次驗證尿檢的結果。簡璐有了。也就是說,簡璐正式從豬的生活昇華到佛的生活。

  然而不要忘記,這個世界,佛也會受難的。

  五天後,簡璐收到醫院的來電。彼時,簡璐剛吃完足量且營養均衡的午餐,正準備躺下歇一歇,林安深也是離開不到十分鐘。

  快速收拾了下,想想,還是不叫上林安深,因為心總是往好的方向想。簡璐自己趕往醫院。

  醫生是個姓李的中年婦女。簡璐之前的孕檢都是她跟進的。「林太太,接下來我說的話,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簡璐一下握了拳:「什……什麼事?」

  李醫生憑經驗建議:「或者你需要通知林先生過來一趟嗎?夫妻倆一起,問題總會容易面對得多。」

  簡璐的心一下涼了,她已經預感到醫生要說的是個壞消息。「不用……我,我能面對的。」

  李醫生看了簡璐一眼,不再多言,問:「林太太,請問你和林先生的夫妻生活一般多少天一次?」

  簡璐愣了愣。

  李醫生直接問:「是否很頻繁?」

  簡璐點頭。

  李醫生沒有訝異的神色:「一天一次,或者數次?」

  簡璐不安,點頭。

  李醫生抽出一張塑膠片:「我們通過你之前相關孕檢的資料,發現你體內的受精卵在38天前開始著床,但著床過程出了問題。一般受精卵著床出現問題有很多原因,但是以你和林先生的情況來看,是因為沒有控制好夫妻生活的量,從而影響受精卵的正常發育。」

  簡璐不懂,不明白,她的腦袋是空白的:「什麼意思?我……我的孩子還在嗎?」

  李醫生答:「在。而且該受精卵已發育成坯胎。但是坯胎存在缺陷。」

  「……坯胎有……缺陷?」

  「是的。據檢查結果推測出來,坯胎25天前已形成,同時一部分的缺陷基因正式組成。」

  「還……還能補救嗎?」

  「這方面我們沒有辦法。不過坯胎在二次發育的時候,基因會重新組合,缺陷的那部分基因有可能重組。如果重組成功,缺陷基因會自動消失。」

  簡璐握緊了拳:「幾……幾率?」

  「25個百分比。」

  「缺陷的坯胎……會怎樣?」

  「一般的情況,不正常的坯胎仍然能夠被順利生產。可是出世的孩子會有先天性的缺陷。缺陷表現在體內和體外的身體器官都有可能。你體內的坯胎現在還處於發育初期,沒這麼快判斷出來。不過,國內的個案中,這種情況多為小孩的血液循環系統出現缺陷。」

  簡璐聽得臉色發白。

  李醫生覺得不忍,可話仍要說清楚:「這樣的情況對任何一個生命體來說都是痛苦的。儘管很殘忍,但我們還是建議你放棄這個孩子。林太太,你和林先生還年輕,可以再懷另一個孩子。」

  放棄這個孩子……

  放棄這個孩子……

  放棄這個孩子……

  那是她和林安深的骨肉,相愛的痕跡,也是唯一的延續……

  孩子會牽著她的左手林安深的右手吵著去遊樂園。

  孩子會背著她偷吃她的零食會折騰林安深吃最甜膩的忌廉蛋糕。

  孩子會在她和林安深吵架的時候威脅說爸爸媽咪你們再吵我就離家出走,然後就算天大的事情他們也不敢再吵了。

  孩子早晨醒來的時候簡單一句爸爸早、媽媽早,足以讓她和林安深感動一整天……

  ……

  這個孩子,是在她和林安深的婚姻裡出現冰凍無援的時候,上天派來解開糾結的一縷陽光!

  如今說要放棄這個孩子,她情何以堪……

  眼前的事物猶如CT灰白的塑膠片,滿目蒼白,冷汗淋淋。

  簡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

  醫院外的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流穿梭。世界正常運轉,可簡璐的內心世界傾墜崩塌。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

  「簡璐,跑去哪裡了?家裡電話沒人接。」

  簡璐沒法即刻接話,她極力鎮定自己的情緒:「在街上,我買幾件寬點的衣服就回去。」

  林安深批評道:「剛才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說,你應該叫上我的。街上人多,容易被擠到,你現在的情況跟以前不同!」

  簡璐快撐不住,只得軟軟地靠在牆上尋找可以支撐的力量:「嗯……對不起……」

  林安深緩了口氣:「對不起,我說話重了,你現在在哪?」

  「不,」簡璐慌忙拒絕,「不用來找我,我買好就回去。」

  林安深一陣沉默。

  簡璐覺得自己就要頂不住哽咽出來了,趕緊結束通話:「先這樣,回家見。」

  嘟。

  切斷電話,手顫得厲害。

  簡璐的四肢都是冰冷的,再也承受不住,嘩的一聲靠在牆邊哭出來。

  她可以把林安深拉來和她一道承擔這份痛絕,她可以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她甚至可以拍打他的胸膛罵他為什麼不懂節制……

  可是她不能告訴林安深……!

  簡璐太清楚這個孩子對林安深的意義。那是超乎單純骨肉和血緣的藉慰,他實在需要一種他和她之間的牽絆去填補內心極大的焦慮,從血肉上相連,一生一世,亙古也沒法改變。

  她明白的,林安深病態般的在她身體裡需索,其實就是要不斷感受這種細微的牽絆。

  就像一個乾涸的人尋找水源一樣,不斷找,嘗到一點更渴望能再多一點。他只是迷茫而已。所以她可以忍受他,包容他,任他予取予求。

  現在一種真實的牽絆出現了。

  就像在沙漠中迷失多年,他乾渴不已,甚至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就在這個狀態裡備受折磨時,上天安排了一個湖泊給他,林安深瞬間終於知道自己需要的就是這甘泉。他會狂喜得手舞足蹈,糾纏心底已久的渴望也得到巨大的緩解。

  可是忽然又說這個牽絆沒了,而且是他自己親手斬斷的。湖泊沒有了,是他一手毀壞的。即使無心之失,林安深也沒可能再原諒自己!

  這個打擊對於他來說,只會成為一輩子最痛悔的結,從此夜夜夢靨。

  簡璐哭得腳軟。

  來來往往的路人都會朝她看上一眼。

  可是悲傷是一種太尋常的情緒,同一分同一秒,在這個世界每個角落也許就有成千上萬的悲傷同時流淌著。

  人們習以為常了。

  只能說,小部分人可以愚弄命運,可是命運卻愚弄了大部分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1:55 AM

67 林安深說:怎能不緊張?

  痛哭過後,簡璐強撐起自己疲軟的身軀打了車回家。她掩蓋了那些痛徹心腑,她需要鎮定,她還有林安深的心要保護。

  簡璐在家樓下隨便買了兩件衣服才進家門。

  不久,林安深也趕回來了。看到簡璐坐在沙發上翻著《多啦A夢》,他才安下心。

  簡璐放下漫畫書,迎上林安深接過他脫下的外套:「今天提早回來?」

  林安深的手摟上簡璐的腰:「嗯。如果回來看不見你,我就去接你。」

  簡璐輕掐他的臉:「傻緊張。」

  林安深不同意:「現在你是兩個生命的濃縮版,怎能不緊張?就你不注意情況。」

  「還不到身懷六甲的地步,一顆受精卵有多重,我這就不能自理了嗎?你看輕我。」簡璐表達不滿。

  林安深笑著用鼻子蹭她鼻尖:「行,你是世界上最強壯的媽媽。」

  簡璐點點頭,也回給林安深一個笑容。

  林安深湊近簡璐:「怎麼眼睛好像有點紅?」

  簡璐忙把頭埋進林安深胸前,他對她一向眼尖。

  林安深有點緊張:「怎麼了?」

  簡璐悄悄攥緊了衣角,好不容易平穩要顫抖的聲音:「……沒事,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暴躁了。剛才買衣服的時候挑了幾件沒合適的就不高興。」

  林安深摸著簡璐的後背,一下一下的順著,安撫道:「乖,別不高興。明天我再帶你去東區那邊的商場挑,雜誌上面有介紹那裡有好幾家店的孕婦裝很漂亮時尚。」

  簡璐在林安深的懷裡深深吸一口氣,穩定了情緒,才搖搖頭說:「不了,不想逛。反正我買了兩件回來。」

  「哦?我看看。」林安深摟著簡璐坐到沙發上。

  簡璐把衣服拿給林安深看。

  林安深失笑:「這不算孕婦裝吧?不是男裝T恤嗎?」而且胸前處大大一個多啦A夢傻笑的臉。一件藍色,一件黃色。

  簡璐也是回家後才知道自己當時抓了什麼樣的衣服。「不好嗎?這衣服夠寬,而且挺可愛的。還有實用,我穿完以後你可以接著穿。」

  林安深暗暗淌了一把冷汗。要穿這多啦A夢在身……?而且顏色還那麼……燦爛……

  但是忤逆孕婦的意思是大忌。經過他這幾天來在各種孕婦常識的書籍裡面潛心學習,他知道懷孕期間的女人容易暴躁,情緒起伏大,家人應該比平常更順著她們。「……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林安深成功愉悅了簡璐,她滿意的笑了。

  林安深噓一口氣,捲起衣袖:「今晚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

  「東區強記家的水餃,西區珍姐牌擔擔面,重木樓下那家珍珠奶茶,唔……還有林宅紅姨做的香炒牛肉片。先這些吧。」簡璐一一細數。

  林安深苦了臉。

  簡璐呵呵笑起:「逗你呢!我吃你的手藝就夠了,你做的我都喜歡。」

  林安深抹把汗:「好,我現在做飯。」

  簡璐點頭,看著林安深走進廚房,她才敢把自己臉上的強笑卸下。

  黑夜白天一個輪迴。整晚無眠。

  閉眼聽著林安深起床的細微聲音,洗涮,穿衣服,做早餐,而後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最後是屋子的關門聲。

  簡璐呆呆地睜眼,目光卻沒有著落點。

  一直躺了一個多小時才起身。手機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簡璐接通。

  對方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在省婦幼醫院不遠的街上撿到簡璐的孕檢報告。

  簡璐恨那份殘忍的報告,恨不得放火燒了它眼不見為淨。發現丟了的時候還慶幸,自欺欺人也好,她當自己沒收過那份結果。騙得一時是一時。現在,真的「感謝」那位好心人。

  但是抓了抓頭髮,簡璐還是跟對方約了地方取回報告。

  隨便收拾下,打車到約好的地方。

  出門前,簡璐狠下了心,打給李醫生。

  屋外有美好的陽光。

  「李醫生,我接受人流手術。」

  陽光正燦爛,然而它的光芒卻如風雪一樣冷凜刺骨。簡璐這才知道,原來有一種太陽,是冰的。

  到了約好的咖啡館。

  7號桌處已有兩個男人侯坐著,一個華人和一個藍眼睛,淺語交談。看見服務生身後領著的簡璐,都雙雙抬起了頭。

  那位華人有禮貌地替簡璐拉開了椅子。

  簡璐道謝,坐好。

  華人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彼得洛維奇。他是安德烈耶維奇。」

  簡璐禮貌握了握彼得伸過來的手:「……你好,我叫簡璐。」又和安德烈握了握。安德烈用蹩腳的中文對簡璐打招呼,說了個句子。可是簡璐聽不懂,只能望向彼得。

  彼得說:「別見怪,我們剛從俄羅斯來沒多久,他的中文讓人不敢恭維。剛才他說很高興見到你。」

  簡璐回給安德烈一個微笑,然後拿出自己的身份證。

  彼得拿過來,核對了名字、身份證號碼、出生日期等細節內容,跟撿到的那份報告上的資料無異,然後把報告交回給簡璐。

  「昨天安德烈在醫院做完講座,走過街上然後發現這份報告的。很抱歉……因為要找你的聯繫電話,我們……看過了這份報告……」

  簡璐笑得勉強:「沒關係。謝謝你們替我撿到它。」

  安德烈此時想表達些什麼,但中文詞量實在少,只得用俄語說,然後讓彼得幫忙翻譯。彼得說:「簡璐,安德烈是位兒科醫生,他在婦產科上可能幫不到你什麼,但是這次與他同行來中國做講座的還有三位國際權威的婦產科專家,或者他可以幫你引見一下。」

  「……可以嗎?」能……救回她的孩子嗎……

  安德烈說了一通俄語。

  彼得翻譯:「安德烈的意思是,儘管不能保證結果有沒有轉機,但是試一試無妨。你不必顧忌什麼。」頓了頓然後說,「我同意安德烈,無論如何,那是個機會。」

  簡璐眼眶紅了:「謝謝……!我……我想見一下那三位專家……我不想失去這個孩子……!」

  安德烈溫柔笑了,點頭。

  彼得體貼的遞給簡璐紙巾,說:「簡璐,把報告給我們,安德烈會把它交給專家先研究一遍。到時我會跟你電話聯繫具體約見的時間地點。」

  簡璐忙把報告給彼得,心下是滿腔的感激:「感謝你們為我做的,我……實在太感謝了!」

  彼得安慰她:「我們只是盡能力伸出援手而已,你肚裡的孩子現在是個生命體,我們應該尊重他生存的權利。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至少我們對他努力過。你不用太感激我們。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輕言放棄。」

  簡璐眼裡都是水霧,出不了聲,只能堅定地點頭。

  彼得把報告給安德烈收好。

  咖啡館裡有溫婉的音樂聲靜靜流轉著,三人一時沉默。

  這時來了一位服務生小姑娘,向著簡璐對面的兩位男士露出滿臉傾慕的表情:「你好……那邊有客人想問一下能和兩位先生合照嗎?」

  簡璐循著服務生指的方向看去,有好幾桌的女生都朝著她這一桌盯著,目光裡有閃亮的光。

  彼得和安德烈互看了一眼。

  然後安德烈說了一串俄語,假裝聽不懂中文。

  誰料這名服務員竟也懂俄語,用俄語重新說了一遍剛才的邀請。

  安德烈和彼得無法,良好的教養讓他們不好拒絕,只好點頭答應。

  不一會,五六個女生便興高采烈的跑過來跟兩位男士合照。

  簡璐稍稍讓出了一些空間讓他們照相。

  兩位男士都擁有高大健康的身材,容貌俊朗,是站在人群中一眼醒目的那種。

  安德烈藍眼睛白膚色,笑容明亮,舉止磊落生動,整個人透著年輕朝氣。

  而彼得有著一張妖嬈的亞洲男人臉,輪廓不比安德烈深,可臉部的線條組合起來顯得嬌美無比。但是這種惹眼的美沒法掩蓋眼神裡的智慧和溫柔,他就像是妖艷與恬靜的結合體。彼得的美,比安德烈低調,卻更具爆發力。

  試想一下,罌粟花的嬌艷最是誘惑人,但人們卻不敢恭維。可一旦其褪去毒色,染上安謐純淨的顏色,任是雛菊百合也比不上她的清純。

  而罌粟花的清純,是致命的美麗。

  可惜對簡璐而言,再美,她也絕緣了。因為心裡早住了一個男人,其他人再美,也比不過他。

  悄悄看了一下時間,得準備回家,要不又會被發現她在外面溜躂。想到林安深,心裡有種勇氣溫和流淌過。

  好不容易,熱情的女孩退去,兩位優秀先生終於鬆口氣。

  彼得對簡璐道歉:「抱歉……讓你等久了……」

  簡璐回應:「不要緊。你們這麼出色,經常遇到這些情況吧?」

  顯然這個問題簡璐不是第一個發問的,連安德烈也能用中文基本流暢地回答:「嗯,經常。不過(彼得)更受歡迎,歐洲亞洲……女性都……他瘋狂,除了非洲我們不是……去過,估計……情節……也差不多。」

  總算聽明白安德烈的中文一次,簡璐笑:「那是。你們倆組個明星組合,可以大殺歐亞非。」

  安德烈點頭,又搖頭:「很……慶運……上帝賜給我這種……美力……但是可惜,我們……紙步在此……厄,志……不在此。我的志願是……兒科醫生。Childistheangleoflive!」

  「你倆都是醫生嗎?」簡璐見安德烈中文說得這麼辛苦,本想用英語問,可想想自己的英文跟他的中文不相上下,俄語更不會說,只好說回自己的母語。

  安德烈擺手:「不是的,我……的志向比他高裳……尚,他是個……痛臭……銅臭商人!」

  簡璐忍不住笑意,安德烈的中文說得蹩腳但是很可愛。她衷心的說:「你們都是很好的人,很高興能有機會認識你倆。」

  安德烈點頭:「Metoo!」

  簡璐時間有限,只好跟他們道:「對不起,我時間有點緊,現在需要先回家。有機會我請你們回家吃飯,順便把我丈夫介紹給你們認識,他做的菜是一等一的美味!」

  安德烈猛點頭:「Chinesefoodismyfavorite!I`mlookingforwardtoit!」

  簡璐正要起身的時候,彼得叫住了她:「簡璐……稍等一下。」

  簡璐疑問的眼神。

  彼得食指敲著桌面,彷彿心中有什麼難言,思索好一會兒後終於開口:「你……丈夫是林安深?」

  簡璐大為不解他的問題:「是的。你認識他……?」

  彼得又沉默著。秒針走了差不多一圈,他才緩緩說道:「其實,我的中文名叫……林海深……」



68 林安深說:我愛你們

  簡璐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彼得想了想,拿出自己的皮夾,裡面一張相片。顏色有點黃舊了,但是相裡的陽光很明媚。漫天白雪,一個男孩子朝另一個男孩子扔去了一個大大的雪球。扔人的男孩子笑得比陽光明媚,而被扔的那個滿臉鋪了雪,瞪著眼望向行兇者。肉嘟嘟的臉上是可愛的怒意,似乎醞釀著如何報仇的辦法。

  彼得說:「曾經,我也是林家的孩子。」

  簡璐會意,驚詫。彼得是林安深的……哥哥?!

  彼得彷如被回憶拉得好遠,聲音是飄渺的:「林安深……他好嗎?」

  簡璐的心情還不得平伏:「……好……」

  彼得長長歎了口氣:「我……好想他……昨天我看到你報告裡配偶一欄寫著這三個字,我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想他想得幻視了。」

  簡璐問:「你……為什麼不找他?我知道他心裡一直記著你!」

  彼得眼裡亮了亮,又搖頭:「不……他想著我……但是也恨著我……當年發生了太多事情……現在重新回來中國,我就是為了他才回來的。我會找他,但不是現在……我還沒準備好面對他。」

  簡璐對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略知道過程,所以她並不瞭解彼得說的恨為何意。「無論如何,你們始終是彼此這世上唯一的兄弟。再大的問題總可以解決的。」

  彼得淺淺一笑,並沒有答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玻璃幕的外面。

  簡璐手指絞著,也陷入沉思。林海深的回來……不知道能否幫著解開林安深內心的心結……畢竟林安深現在的心理情況……是從當年他哥哥的事件開始積累的……

  彼得久久後才回過頭來,對著簡璐請求道:「簡璐,先別跟林安深說我回國了。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親口告訴他……」

  回到家,林安深還沒回來。簡璐鬆了口氣。中午快一點的時候,林安深才急急地回到家。到家後第一時間就給簡璐張羅午餐。

  簡璐跟著走進廚房,他額角有汗,她替他擦著:「公司今天的事情很多?」平時生怕她餓著,他十一點就回來,十二點準時開飯。一秒也不讓她餓著。

  林安深正淘米,就著簡璐的手吻吻她的手背:「是有點多。在忙著找建材供應商。你餓不餓?」

  簡璐戳戳他的背:「我不是豬,哪這麼容易餓著……以後公司事情多你不要趕回來,多辛苦。我可以自己張羅吃的。」

  「不同意。」林安深弄好了米,開始洗菜。

  簡璐白眼,嘀咕:「不是豬都讓你養成豬了……」想了想又問,「怎麼要找供應商,不是一直有合作的供應商嗎?」

  林安深扼要回答:「價格談不來,超過我們可以接受的。」

  簡璐剛想問價格為什麼無端端出問題,又不是第一次合作……

  林安深簡單一句就把簡璐的問題扼殺在搖籃裡:「把冰箱裡頭的芹菜拿給我。」

  「啊!不要吃芹菜!」

  「你不吃沒關係。」

  簡璐剛想鬆口氣,林安深又說:「但是我的孩子要吃。」

  那還不是她吃?!「不要,你孩子也不喜歡吃!」

  「簡璐。」林安深又開始那種認真的語氣。

  「……啥?」

  「小孩子不能隨便挑吃。」

  「……那等孩子面世以後再給他吃……」

  「胎教是個很重要的環節。」

  「……孩子會遺傳你的智商,大概不用胎教了吧……」

  「但是缺乏了粗纖維,維生素,維他命等補給,他就不能順利遺傳我的智商。所以他要多吃芹菜、胡蘿蔔、洋蔥等富含微量元素的食物。」

  「……」還胡蘿蔔?還洋蔥?還給不給命她活……

  吃過飯後,林安深又匆匆趕回公司。

  晚上的時候遲了一個小時,林安深才回到家。吃飯時林安深的手機連續有三四個電話進,看來是因為供應商的問題不怎麼好解決。飯後,林安深一直忙著講電話。簡璐洗好澡出來,他仍在講電話,神色比較凝重。

  簡璐剛想坐到他旁邊揉揉他的眉,可忽然聽到自己的手機響。看了來電,是李醫生的。簡璐躲進臥室接通。李醫生打來是通知她明天到醫院進行手術。簡璐的心緊了緊,然後推說著自己最近有點忙。

  跟李醫生道歉後掛了電話,心裡仍然難受。想起剛才聽到的手術二字,簡璐就更加把希望寄托在安德烈說的那位國際權威專家身上。瞧瞧手機屏幕,盼望著彼得能早點給她聯繫。

  正好,五分鐘後彼得的電話就來了,告訴她明天就可以見那位專家。

  掛了電話,簡璐心生興奮又伴著惴惴不安。

  「怎麼這種表情?」林安深從身後抱著她,「剛才誰打來?」

  簡璐嚇了一下:「沒……李醫生打來的,她通知我……明天回醫院做定期孕檢……」

  林安深自然接道:「嗯。那明天我們去醫院。」

  簡璐忙說:「不用……我自己能去。而且公司事情多,你先解決公司的事情。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林安深思考著。

  簡璐抓緊機會:「行了,老公,你讓我有點成就感好不好?被你照顧得太好,我都要覺得自己不是你老婆而是你女兒了!」

  林安深揪她鼻子:「有什麼不同?老婆、女兒都是要疼的。」

  簡璐堵他的話:「那我當你女兒好了!省得替你給孩子胎教。」

  林安深忍不住敲她的腦袋一下:「什麼話!」

  簡璐笑,趕緊抓著他的手出撒嬌招:「那好嘛……老公,你讓我明天自己去孕檢吧。相信我可以照顧好自己!將來我還要照顧你的孩子,別讓我照顧人的機能提早喪失……」

  林安深猶豫。

  簡璐以退為進:「頂多明天你送我去醫院再回公司,做完孕檢我自己打車回家。」

  林安深抵不過她,答應了。

  簡璐心底大鬆了口氣。

  次日,林安深依言把簡璐送到省婦幼醫院就驅車回公司。

  簡璐走進醫院裡,在裡面坐了十五分鐘,再出醫院打車往彼得說的地址去。簡璐見了第一位專家,答覆是很遺憾,這種情況還是要放棄孩子為佳。簡璐一下子被潑了冷水。彼得安慰她不要消沉,還有兩位專家沒見。

  隔了兩天,簡璐見第二位專家。專家持相同的建議。

  又過了一天,與第三位專家見面。簡璐早早等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廳,忐忑不安地等著。專家正在會議廳參加學術交流研討會,還有一個小時才結束。

  彼得陪著簡璐:「簡璐,別緊張。」

  簡璐點頭,但手仍不住地絞著。

  半小時後,林安深來電。

  「簡璐?」

  「我在。」

  「在哪?」

  「我在李醫生這兒。肚子有點不舒服,來問問她。」

  「昨天怎麼不告訴我?我來接你。」

  「我剛剛才感覺到的。不用來,我快問完回去了。」

  「你小心點,有事給我電話。」

  「好。」

  掛上電話,簡璐和彼得相看了一眼,均無言語。

  又半小時過去。終於見上第三位專家。這位專家藍色的眼眸,灰白的鬍子,一派老學者的作風,說話抑揚頓挫,措辭專業術語精闢。

  彼得翻譯專家的意思。

  他說,簡璐現在的問題有個手術可以幫上一點忙。

  簡璐眼睛霎時閃光,是那種黑夜過後總是能熬到黎明的感覺。

  他說,這個手術是通過放射線基因治療,盡可能改變坯胎的缺陷基因。

  簡璐激動得眼圈紅了。

  可是,專家接下來客觀分析:雖然這個手術能做,但是能成功改變缺陷基因的幾率不高,只有百分之10的可能。

  因此,專家同樣建議道,放棄孩子。

  簡璐一下頹坐在椅子上。

  到最後……她還是不能保住孩子……?

  彼得送走專家後,回到咖啡大廳時看到簡璐滿臉的蒼白,和座位上的黑色靠背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人看了心驚。「簡璐,沒事吧?」

  簡璐搖頭:「這幾天麻煩你了,謝謝。我想回家……」

  彼得擔憂她:「我送你回去。」

  簡璐拒絕。不再多說,自己起身離去。步伐虛軟,視線灰白。狀態好像又恢復剛接到結果時那種絕望。可是之前心存了期待,現在那份期待徹底破碎,絕望的感覺更加赤露無遺。

  一下跌進無望的黑淵。

  出了酒店門口,有幾步台階,簡璐眼神空洞什麼都沒注意到,前腳踩了空,差點要整個人撲倒。幸好跟在身後的彼得眼疾手快,趕上去扶住她的身軀。一碰她,心裡嚇了一大跳,簡璐的身體冰冷得如冰窖裡的凍肉。

  彼得抱她走過那幾步台階,站在平地扶穩她:「簡璐,振作點。你這種狀態讓人很擔心!」

  簡璐彷如未聞。

  彼得脫下外套裹住她:「來,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再送你回家!」

  簡璐一下子醒過來,受到驚恐似的掙扎:「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醫院!孩子……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

  彼得努力穩住她亂揮亂拍的手腳:「簡璐,鎮定下來,鎮定!」

  簡璐不管,用盡力氣推開彼得,推開一切讓她去醫院的力量,推開所有要她放棄孩子的人!

  彼得沒辦法,只得抱住她全身,鎖住她的四肢,大聲喝停她:「簡璐!堅強點!孩子不是你的唯一,你身後還有一個林安深!比起孩子,他更需要你!」

  聽到林安深三個字後,簡璐的意識清明兩分。是的……她不能倒下去……她需要堅強起來……還有林安深,她還有林安深……!手腳開始軟了下來不再亂揮……簡璐倒在彼得的懷裡放聲大哭。

  林安深……對不起……她到底沒有辦法保住孩子……

  彼得輕拍簡璐的後背,聲聲安慰著:「哭過就好……哭過就好……簡璐最堅強,你還要照顧林安深的……堅強起來……」

  最後,簡璐控制好了情緒。彼得說要送她回家,簡璐還是拒絕。彼得只好替簡璐招來出租車,簡璐道謝。出租車快要開走的時候,彼得追了上來,說:「簡璐……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吧……」

  簡璐默然了兩秒,空中的光芒刺得她眼痛。簡璐點頭:「好……」

  出租車揚塵而去。

  夏天來了。憂傷而殘忍。簡璐決定給孩子取名為林夏天。林夏天的出現,給簡璐和林安深帶來幸福和興奮。他應該是萬眾矚目的。可是明天,他要死了……

  到家後已經是下午兩點。

  林安深在家終於盼到簡璐回來。門一開,他馬上迎上去:「回來了?」

  「嗯。」簡璐應著。

  「問到肚子不舒服的原因了嗎?」林安深替她接過包包,放好。

  「嗯。問到了。」簡璐繼續應著。

  「是什麼回事?」林安深小心翼翼扶她坐好。

  「沒什麼,這些反應是正常的。」簡璐眼不眨。

  林安深點點頭:「哦,那還好。」摟過簡璐的肩膀,「辛苦你了。餓嗎?我做了酸甜排骨。」

  簡璐搖頭:「不餓。我剛吃了。」

  林安深吻了吻她的額頭:「好。」然後張臂抱住簡璐,「簡璐,懷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簡璐退出林安深的懷抱:「不會。」

  林安深憐愛的吻了她的唇。

  簡璐說:「我有點累,想去睡覺。」

  林安深說好,然後扶她進臥室。替簡璐蓋好被子,林安深輕輕地跟著躺在她身旁:「簡璐,我想過了,我們的孩子叫林夏天好不好?他出現在夏天,我希望他也能像夏天一樣快樂健康。」

  簡璐背對著林安深,死死地咬住唇:「好……」

  林安深歡喜地擁住簡璐,吻著她的後脖:「……老婆,謝謝你送給我夏天……」

  簡璐閉上眼,淚水一串串溢出眼角。不發一聲,強忍著身體的顫抖。

  林安深問:「剛才在醫院旁邊的食店吃東西?」

  簡璐壓著哽咽:「嗯。」

  林安深的臉埋在簡璐後腦勺的髮絲間:「好。」

  他隔著被子輕撫她的腹部,「我愛你們。」

  之後整個下午,林安深都沒有回公司上班。簡璐還在臥室裡睡,林安深在陽台接電話。

  「林先生,需要把這幾天的底片給您拷貝一份嗎?」

  「不需要。」

  「那我把相片曬出來整理好就給您送過來。」

  「不必了。都燒了它,不要留下任何一張。」

  「啊……?」

  「錢我會吩咐人給你打過去。」

  說罷,掛斷電話。

  林安深放眼遠處的綠林。陽光熱情燦爛,樹木青茂繁盛,花兒鮮艷嬌美。是夏天的氣息,是他孩子的氣息。

  他應該相信她,她說去了醫院就是去了醫院……

  他愛她。

  她,也是愛他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1:58 AM

69 林安深說:我的孩子……呢?

  又是清晨。

  待林安深出門半小時後,簡璐也跟著出門。

  來到醫院,彼得早等在門口。他迎到簡璐跟前:「你臉色好差,要不要多等一天……再動手術?」

  簡璐搖搖頭,聲音淺弱的不帶掙扎:「不用。進去吧。」

  彼得只好跟上她。

  金屬器械像冰條一樣無情地搜刮著簡璐的身體。

  麻醉藥在身體內起效。簡璐甚至感覺不到金屬器械的冰冷。

  但是她的腦袋清晰得可怕,手術工具起落的聲音,金屬鉗刮在體內的聲音,子宮內壁肉質撕磨的聲音,還有……孩子哭喊的聲音……

  簡璐痛得只知道流淚。

  林安深接到電話後狂奔往醫院,車一路開得像亡命似的。他衝進醫院,眾人都被大嚇,只見一名臉比垂危病人還白的男子直往婦產手術室奔。

  林安深手腳冰冷,滿目空洞。他只知道要一直跑,一直跑。一口氣衝上六樓,沿途不管有沒有驚叫聲,有沒有嚇到人,有沒有撞到人,他只要第一時間找到他的女人和孩子。那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在找自己的命!

  手術室外的長廊寥落。林安深的奔跑聲更顯得沉重和急促。

  那裡站著一個男人。那身影正是相片裡的身影。

  護士問他:「請問是林先生嗎?」

  那男人答:「是。」

  把一張單據遞給他,護士說:「這是你太太的藥單,請付費後到大堂取藥。都是用作術後調理身體的。另外要多吃雞肉類、蛋類和蔬菜。」

  男人接過藥單道謝,此時聽到突兀的腳步聲和喘氣聲,轉過頭來。

  那張所謂傾城傾國的臉。

  有滾燙的怒意倏的衝上林安深的腦袋。他像只血紅了眼的獵豹,迅猛地衝過去一拳砸在那男人的腦袋上。男人閃避不及,腦袋被打得偏了過去,受不住衝力撞在身後的石牆上。

  白色的牆壁瞬間染了鮮紅的血跡。

  一旁的護士失聲尖叫。

  可是被打的男人卻一臉不在意,碰了碰傷口,發現有血也不為意,反倒笑了出來:「呵,林安深,原來你也會有這種情緒?原來我最可愛的弟弟已經長成真正的男人了。」

  林安深雙目圓瞪,再向男人揮去一拳。

  男人反應過來伸手欲擋,可終究抵不過林安深暴怒的力氣,被他一拳揮中臉頰,嘴角立刻裂開,鮮血腥甜而刺鼻。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你要帶簡璐來這種地方!林海深,那是我的女人,我的孩子——!!」

  林海深擦去嘴角的血,新的血又湧上來。他依舊笑,伴著嘴邊的血,妖冶得驚心動魄:「我知道。她就是那個你心心念的女人,是唯一掀動你情緒的女人,是可以讓你奮不顧身的女人,也是你不惜掏出重木的利益都要保住的女人對不對?我都知道,重木和召日那一戰,誰還能不知道簡璐兩個字對林安深的意義?」

  林安深上前一步揪起林海深的衣領,再一晃:「那為什麼要對她下手!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是我的!為什麼!!」

  林海深毫不避開林安深凶狠的眼神:「還需要問為什麼嗎?事實擺在眼前,她願意,我願意。」

  林安深本能地不相信他的話:「胡說!你胡說——!她不會願意的,她最愛我,最愛我和她的孩子,沒可能會願意!是你逼她,你用手段逼她!我相信她!!」

  林海深輕蔑的眼神落在林安深蹦出的青筋上:「你信她?林安深,別自欺欺人了,你最清楚我的魅力。我的臉蛋連重木的繁盛都能換來,還有什麼不能得到?她最愛你?不要再天真了——」

  林安深一口喝住他:「不許說!她不是這樣的人!」說罷又要下手揍向林海深。

  手術完了,簡璐由護士攙扶著走出來。一開門,就看到林安深向他哥哥揮拳的姿勢,忙大聲阻止:「不要——」一喊,用了力,狠狠扯到傷口,痛得簡璐額上又重新滲了一層冷汗。

  林安深的動作生生停在半空中。

  僵硬地轉身,林安深看到毫無臉色的簡璐,唇上幾乎比牆壁要白。冷汗泠泠,眼神抽空,他從沒見過簡璐如此可憐心痛的模樣。

  「你……」霎時之間,林安深無從問起。

  簡璐心慌,避開林安深的視線。

  林安深鬆了林海深的衣領,一步一跌的走到簡璐面前牽起她的手,嘶的倒抽冷氣,好冰……

  簡璐條件反射般的要抽手。可他的指間已收緊力度,抓住。然後聽到他微顫的聲音:「老婆……我的孩子……呢?」

  簡璐剎那湧出眼淚,她無法面對他眼眸間的悲痛,只得低下頭去。

  林安深賴以堅持的世界仿似一瞬間轟塌。放眼手術室裡面,醫生正在脫掉血淋淋的手套,護士忙著收拾帶血的工具,其中一名護士拿起一個裝滿模糊液體的器皿。

  林安深全身都在顫抖。他望向簡璐的眼裡都是難以置信:「孩……孩子……沒了?」

  簡璐看到他雙目都赤紅了,心裡比剛才接受手術的時候還要痛,下意識的搖頭,搖頭再搖頭。末了,無力,哭出聲來。

  點頭。

  林安深一直死死盯著她,盯著她一絲一毫。最後她竟然點頭了,他頓時眼前黑了黑,跌靠在牆上,心肝脾肺都在抖動,週身的感覺忽然之間都是刺骨寒冷的。

  心臟被刺上一刀,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這個夏天,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夏天了……

  人流手術後的一個星期,林安深日夜照顧,絲絲入微,簡璐的身體漸漸有了力氣。然而,林安深不曾和她交談半句。

  又過了一個星期,簡璐恢復了往常的身體狀態。她主動找林安深說話,可是他不是陷入沉思架空她的話就是「嗯」的敷衍應答。但是簡璐耐心地等林安深恢復情緒的那一天,他不會捨得一直這樣冷淡她。

  第四個星期。簡璐纏著林安深,像往常一樣調侃他,對他笑,用簡單的肢體接觸親近他。林安深漸漸走出沉默,他被撩起來,飢渴的感覺又來了。晚上開始要佔有她的身體,表情都迫切得扭曲。簡璐心驚,只得提醒他醫生說手術後一個月禁止同房。林安深在一觸即發間扯韁斷弦,強忍。然後拿了被子和枕頭,每晚獨自睡在書房裡。

  第五個星期。林安深對簡璐墮胎的事情一句話也不問,隻字不提。他會和她像平日一樣談笑,只是孩子的話題成了兩人間最隱忌的話題。簡璐茫然,不知道要怎麼形容現在的狀態。有時候在跟他開玩笑的時候,他會跟著笑,可是簡璐覺得好遠。他的笑容他的眉眼都在很渺遠的地方,她摸不著也看不清。

  林安深,就像天邊那道海市蜃樓。美麗誘惑,卻讓人惶恐他隨時消失。

  簡璐開始覺得她不應該忽視這種現象。



70 林安深說:說不離開我!

  這天夜晚。林安深照舊拿了被子到書房。屋裡的燈都關了,只有月光淺淡的光芒照進來。簡璐赤著腳走到書房裡。剛推開門,就聽到林安深警惕的厲聲一問:「什麼事?」

  簡璐頓住腳步,一時間竟不敢繼續上前。

  林安深把兩層窗簾都拉上,連月亮微弱的光也沒有,房間黑得像深淵。黝黑裡,他的目光直逼她。

  眼神裡的犀利如森林深處的獵豹。

  簡璐僵著。對他,第一次有了怕的感覺。萌生了退縮的感覺。她怕他眼裡的冷酷,怕他身上蕭殺的寒意,怕他逼人的回眸。她怕終有一天這些情緒……他會用在她身上……也許不捅開表面那層平靜……就不用面對深層裡讓她恐懼的東西……

  簡璐轉身欲逃:「沒……沒事……我看看你有沒有帶被子……我去睡覺了……」

  嗒的一聲。

  滿室通亮。

  簡璐惶恐的表情無所遁形。

  林安深狀似沒看見,拍了拍讓出來的半張沙發:「過來。」

  簡璐收緊了心,邁步過去坐好。

  林安深順了順她耳旁的髮,口氣恢復了溫柔:「怎麼了?」

  簡璐低著頭:「沒……」

  林安深挑起她下巴,令她避無可避:「簡璐,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怕我。你要永遠記住,我們是兩夫妻,我不會傷害你的。」

  簡璐忙點頭。

  林安深抓住她的下巴吻上她微顫的唇。輾轉,吞嚥,挑逗,再狠狠糾纏。

  簡璐無力承受著,重重喘氣。

  良久,林安深放開她。看著她臉頰上一片瀲灩,問:「找我什麼事?」

  「……」簡璐不由自主地絞著手指,「我……我想和你談一談。」

  「談什麼?」林安深極有耐心地引導她把話說下去。

  「我想……談談你哥哥……」思前想後,簡璐決定抬起頭與他對望。

  林安深喜怒不形於色:「好。你想知道他什麼?」

  簡璐不熟悉這樣的林安深,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緒。如果他不願意她問,她可以不問。但是現在,簡璐無法判斷。可是問題總要解決的:「他回國了……」

  「是的。」

  「他很想你,你……去見他了嗎?」

  「沒有。」

  簡璐等著他問為什麼知道林海深很想他,可是林安深沒有問。「這麼多年不見,你不想他嗎?」

  「不想。」

  「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個……但是我知道你其實很想他的……」

  林安深雙目鎖在簡璐臉上,她的一絲一毫表情都不漏過:「簡璐,找天我帶你一起拜訪他。無論怎樣,他是我哥,也是你哥。見到他,你叫他一聲哥哥。知道嗎?」

  簡璐聽著他的話覺得有點不舒服,卻一時找不出癥結:「我當然會稱呼他哥哥……你……你的話什麼意思?」

  林安深答:「沒什麼意思。你記住他是你哥哥就可以。」

  簡璐不傻,終於會意他的潛台詞:「不要亂想,我和彼得什麼也沒有。那天在醫院,他只是不放心陪我而已。」

  林安深始終是林安深。即使把心藏得再深,他也是那個林安深。好比說,冰天雪地裡的火藥,再怎麼冷,一點火就必定會爆炸。此刻,簡璐的解釋就是那團引燃的火,唰的引爆林安深。「彼得?不是讓你喊他哥哥嗎?!他是你哥哥,不許你喊那麼親熱!再者我什麼都沒說,這麼急著解釋是什麼意思。不要欲蓋彌彰!」

  簡璐皺眉,情緒也不好:「為什麼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要說明我和彼得沒任何關係!」

  林安深的情緒開始控制不住:「我說了不讓你喊他那麼親熱!我不要再聽到彼得兩個字!」

  「你真是不可理喻!」簡璐氣憤,要起身離去。她很後悔企圖和他心平氣和的溝通!她真是記性不好,他要的從來就不是解釋和道理,他只要她順從就行!

  林安深一把扯她跌坐回沙發上,把她用力摁在沙發靠背上:「不可理喻?我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為什麼明明看到那些千真萬確拍出來的照片,我還要拚命告訴自己要聽你的,你說的就是所有的真實!結果呢?結果呢!你給了個什麼樣的結果我!」

  簡璐不懂他說的:「什麼照片!你說明白!除了孩子的事,我再沒有對不起你什麼!」

  一聽孩子兩個字,林安深那種凶狠的目光又出來,倏地從沙發坐墊底下抽出一疊相片,嘩嘩的全砸在簡璐的身上:「你自己看吧!看完再告訴我你跟林海深之間怎麼個沒任何關係!」可笑吧,曾經他以為再怎麼親眼看的東西都不及她說的一句!甚至不消多想就要全部毀掉這些相片,只因為害怕這些東西會讓她難堪。到頭來她怎麼對他?連孩子都捨得割捨,是不是說,再下一步,她就要一樣的割捨他?!

  林安深頓時全身冷意蕭殺。

  要離開他?那是不——可——能——!!

  曾經很想大聲質問她為什麼不說一聲就割捨他的孩子,但是現在,再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了!

  簡璐拿起照片一張張的看。全是她和彼得雙雙的身影。咖啡館的,酒店大堂的,醫院門口的……最後一張的畫面,是她聽到孩子徹底沒救的時候,在酒店門口失控大哭而彼得虛抱著安慰她的一刻。

  簡璐攥緊了相片,塑料片的鋒利割得她的掌心條條紅痕,簡璐也毫無痛覺:「林安深,你……一直派人跟蹤我?!」

  林安深毫不躲閃:「是!我是派人跟蹤你!可這是我最愚蠢最後悔的動作,我為什麼一定要尋找那些傷自己心的事實!如果沒發現你的言辭閃爍,沒發現你在外面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沒發現你騙我……那該多好!該多快樂!多幸福——!」

  簡璐氣極:「別亂說,我從來都只愛你一個!」

  「愛?」林安深直起身,居高臨下地冷笑,「現在我才知道,談愛,何其奢侈!簡璐,別再用愛來哄我!我不想一直做傻子!」

  他的冷笑讓簡璐窒息,她只覺眼前的東西都在旋轉:「林安深,我不想吵架。今晚我們都不冷靜,再爭論下去都沒意義。我回房睡覺。」

  林安深一下又把她推回沙發上:「我也不想跟你吵。我只跟你說一句,今後別再那麼多動作,既然嫁給我林安深,就只能跟在我身邊,到死那日也不能離開!對其他男人的想法,我勸你最好斷得乾乾淨淨!!」

  簡璐的眼角倏的就湧出淚水。林安深的話,就像一隻魔鬼的手,直掐她的脖頸。力道之狠,足以致命。「林安深,你一定要這樣想我——?!」

  「無需管我怎麼想,」林安深冷冷說道,「你只需安守本分地留在我身邊,我可以保證你一輩子的優越生活。想要什麼,想買什麼,想去哪裡玩,我都可以提供給你。否則,讓我再發現你瞞著我和其他男人苟且,別怪我手段殘忍!」說到最後,臉上那個冷酷的表情,是他以前從來不會表現在簡璐面前的。

  簡璐頭暈眼花,林安深的冷酷已讓她無力還擊:「讓開……我要回房睡覺……」

  林安深扼緊她的手腕,咄咄逼人:「給我表個態!」

  如果是從前的他,一定會細心發現到她現在傷心得全身都在顫。可是面前這人不是從前的林安深,他冷血,無情,毫不留情地用說話傷害她。他是誰,為何陌生得如此可怕!簡璐被逼得失聲尖叫:「放手!讓我回房間睡覺!我不想和你說話,一點也不想——!!」

  林安深眸色收緊,扼制著她的手指也同時收緊:「說!說你會乖乖留在我身邊!」

  簡璐轉開眼,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林安深,倔強地咬著唇,不願再流半滴淚。她再委屈,他也不會疼惜!

  林安深捏緊簡璐的下巴,逼使她與他對視:「我要你說!給我個承諾!」

  簡璐深深地看著他:「如果我不說呢?你準備用什麼『殘忍手段』『對我?」

  林安深手一顫,拒絕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加重力度捏緊她:「說!我要你說!簡璐,別以為我對你的容忍是無底限的!」

  簡璐瞪視他:「我不會說。你不是林安深,林安深不是這樣的!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請放手,我要回房!」

  林安深的怒意一點一點的擴散:「簡璐,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每說一個字,指尖就無意識地加重一分力。

  簡璐被捏得生痛,下巴處都紅了一大片。用手去推他:「你也不要逼我,走開!」

  林安深直接禁錮她兩隻手腕,往他胸前一拉:「不走,沒可能走開!簡璐,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你離開!要離開我?想都不要想!」

  簡璐被他一拉,直撞在他胸膛前。剛好他正氣上心頭,胸前繃得硬硬的,撞得她眼花花:「好痛……!」

  痛?如果她的叫痛?那麼他現在心口的感覺叫什麼?!撕裂?!

  「說不離開我!否則我讓林海深明天就一無所有!一個男人沒有了賴以驕傲的財富地位,我看你還喜歡他什麼!就憑那張臉?我不相信!光有一張臉可以做到什麼,再美也不能當飯吃。簡璐,我相信你不是愚蠢的女人!如果不夠,我還可以讓你在意的男人都身敗名裂。我說得出做得到,沒有我林安深做不到的,只有我不想做的。簡璐,再提醒你一次,不要逼我!」

  簡璐大叫:「夠了你!我和你之間根本就沒有第三個人,不要亂找假想敵!」說完,扭著手腕要掙開林安深的手。

  林安深當然不會放開她,她越是掙開他,他越是抓得緊。「那好,如果沒有第三個人,你證明給我看,和我做愛!」

  「你無聊!我不會和你做愛!放手,我要去睡覺!」簡璐拚命要逃出他的禁錮,心中怒火燃燒。愛情不是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去證明的!他這樣的要求是在侮辱他們的愛情!

  「為什麼不?!我們是合法夫妻,這是身為妻子的義務!」

  「我就是不願意!我討厭你,林安深!」

  簡璐的嚴詞拒絕讓林安深失控。他一伸手臂,推倒,把她壓在沙發上,摁住她的雙肩,狠狠地含住那吐出殘忍詞句的嘴!

  簡璐用盡全身力氣扭開頭避開他的吻。

  她的躲避,把林安深的情緒逼到頂端!林安深抓著她的頭,開始撕咬著她的唇。

  簡璐尖叫:「林安深!放開我——!」

  林安深不管不顧她的抗議,粗暴地又含住她的嘴。頓時,簡璐的尖叫聲變成陣陣嗚咽。

  「啊……」簡璐沒想到,林安深竟然直接拎起她,一路把她拖到臥室。然後她就被重重摔在床上。林安深兩眼失去了焦距似的,但眼裡卻發著如狼般的綠光。簡璐驚恐,這樣的林安深她從來沒有見過:「……林安深,停下來……我害怕了……」

  林安深猛地欺上簡璐的身,大手四下撕扯她的衣服。紐扣暴裂的聲音,布條撕碎的聲音……簡璐嚇白了臉:「林安深……你在幹什麼!……停手!停手……求求你停手……!」她如何也不能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林安深。

  林安深渾然沒聽到她的求饒聲,他只覺兩邊耳鳴,只剩下腦袋中不斷折磨他的聲音:

  我不想和你說話,一點也不想——!!

  你不是林安深,林安深不是這樣的!

  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

  你無聊!我不會和你做愛!放手!

  我就是不願意!我討厭你,林安深!

  林安深血紅了眼,強大的怒氣席捲而來,他一把扯下她的睡褲,憤憤地衝進她的身體!

  簡璐痛得慘叫。

  怒火燃燒了林安深的理智,完全不顧她的乾澀,在她的身體裡劇烈摩擦。

  簡璐只感到下身像火燒一樣灼痛,然而更痛的是心口。林安深的行為就像一名冷血的劊子手,連提示都沒有就直接把心臟從她的身體裡生生扯出來。

  鮮血淋淋。

  他仍騎在她身體上瘋狂□,大掌四處蹂躪。這樣的林安深是簡璐從沒見過的,連想像都未敢想像過。

  凶狠,粗暴。

  簡璐看到,他望著她的眼裡,再也沒有她最著迷的溫柔和疼惜。淚模糊了簡璐的眼睛,面前的人真的是林安深嗎……

  是那個恨不得拿她放在手掌心裡呵護的林安深嗎……

  是那個讓她甘心命抵說出我願意的丈夫嗎……

  是那個她下定決心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終生伴侶嗎……

  簡璐別過頭去流淚。

  這個夜晚,是黑暗而絕望的。

  一夕撕扯。

  終於天快亮的時候,簡璐被林安深索求得顫抖著昏過去。

  林安深再一輪猛攻,最後一陣顫抖,而後埋在她的身體裡好幾秒才慢慢退出來。一離開她的身體,林安深頓時滿腔寂寞的空洞。

  他呆坐在簡璐身邊,失了神的看著傷痕纍纍的她,就這樣一直看著。

  就在昨晚,他才說過不會傷害她。也是昨晚,他成為了傷她最透徹的那個……

  夏天的陽光燦爛,焦灼。但是這刻,再強的光都無法照進林安深的內心。

  林安深痛苦得無言以對。他的世界,暗黑而絕望。

  不想睡。

  簡璐醒來的時候,看清床上的凌亂不堪。全身扯痛,甚至shen體上幾處肌膚都感到刺痛。扭頭的力氣也沒有。餘光中,床邊有人背對著自己坐著,雙手□發間,痛苦地抓著頭。

  仿如心有感應似的,那人馬上轉頭來看她。

  林安深一轉過頭就看見簡璐醒了,心中大喜,但是視線一觸及她身上散佈的瘀傷,他哽住了動作。

  手才伸到半空,就看見她本能地瑟縮一下。

  林安深心中最後的殘亙敗瓦,瞬間坍塌——

  「……我出去煮點粥……」說完,人跌撞退出房間。

  他的神情憔悴不堪,聲音也是沙啞的……簡璐的眼淚從兩邊眼角流下,她不明白shen體已經痛得麻木了,為什麼胸口處仍像撕心裂肺般地痛著呢……

  林媽媽接到林安深的電話時吃了一驚。

  快速交代了手頭的工作就立刻搭直航機回到中國。趕到林安深的公寓時,她看到本來臉色紅潤的簡璐,這會兒臉色蒼白,表情傷心,眼底一片死寂。儘管穿著長衫長褲,但是脖子上、手背上的瘀痕卻沒法遮住。

  來之前,林安深並沒有在電話裡說明發生何事,只聽得出他的口氣滿滿的無措。這一下林媽媽清楚了……

  林媽媽輕輕地抱了抱破娃娃一樣目中無神的簡璐:「小璐……出來吃點粥好嗎……」

  簡璐呆呆地跟著林媽媽走到飯廳,坐到飯桌前小口地吃粥,心又變得酸起來……粥是他做的……那手藝,她再熟悉不過……

  連續八天,簡璐過著木偶一樣毫無生氣的生活。起居飲食都由林媽媽安排,吃飯、睡覺、上廁所,這些都要林媽媽開口提醒她,她才有意識一一完成。其餘時間,簡璐都在臥室裡,對著窗口發呆。

  林媽媽看在眼裡,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第九天,林媽媽終於聽到簡璐的聲音了。她問:「媽,林安深呢?」

  媽,林安深呢……

  林安深呢……

  縱是林媽媽這樣的女強人,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在林安深那樣不可原諒的行為過後,簡璐第一句說出來的話也離不開對林安深的心心念記。簡單的一句話,輕柔的一個問號,流露簡璐的無怨無尤……

  傷害還在身上,只是她已經原諒了。

  「那孩子……把自己封閉在辦公室裡。這些天……他不曾與外界交流……」

  簡璐從窗邊走到媽媽身邊:「媽,別擔心,我去找他。」

  林媽媽紅了眼眶:「他……連我都拒絕見面……那是我的兒子呀……他好像又回到從前什麼人也不認、什麼事也不管的狀態……」

  林媽媽抓住了簡璐的手:「那麼優秀的孩子,為什麼偏偏有這麼嚴重的心理問題……小璐,我很害怕……難得這幾年他的情緒有了好轉,能像個正常人活著……現在,會不會一切又打回原形……?」

  簡璐聲聲安慰道:「媽,不要擔心,我會把他接回來,繼續幸福快樂地過下去……」

  林媽媽看著簡璐,歎息,搖頭,又再歎息:「小璐,媽其實知道你在林安深身邊,過得很不容易……」

  林媽媽低了頭。

  簡璐要再安慰些什麼,林媽媽的聲音又傳來:「……我現在都不能確定,讓你們在一起,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簡璐心頭一扯,焦急在心裡原地旋轉,手心都無措得濡濕,偏偏在緊急時詞窮:「媽,求求你不要那麼想……我,我不懂說些什麼來證明,但我只知道,沒了林安深,我的生活一定會比現在要糟糕和不快樂。」

  簡璐換上堅定的目光:「除了他,我什麼都不要。」

  眼前幸福再多,不是林安深給的,她都只是滿目蒼涼。

  重木公司內。

  簡璐踏進林安深那層獨立的辦公室,熟悉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對他的愛,就是在這裡醞釀繼而茁壯的。而他對她的愛,早在好多年前已經靜靜滋生。

  這兩份愛的起點差天動地,可終究都在同一點相交。有些東西,不論時光流轉,終是命中注定。

  推門走進林安深的辦公室。地上一片凌亂,張張畫滿她的白紙交錯亂疊,灑滿遍地。畫裡的她一律在哭泣。同一個人,同一種情緒,可展現在畫紙上的卻是不同的神韻。

  畫架擺放在窗旁,林安深正站在畫架前。落筆的速度極快,他在麻木而精妙地描繪著一個又一個的她。簡璐開門的聲音並沒有驚動他,連走動的腳步聲也沒有讓他分神。林安深的視線一直落在畫中的人,描著她的眉眼和淚水,彷彿外界的晨昏遷移、流金歲月都與他毫無關係。

  簡璐走到他身旁,按住那只刷刷下筆的手。

  林安深受驚,第一時間保命似的把整個畫架護在懷裡。

  簡璐心頭揪了一下。輕輕喚他:「林安深,是我。」

  林安深看清來人是自己畫中的女主角。就是這張臉,會生動地微笑,會調皮地單眼,會呲牙裂嘴地裝怪,也會含情脈脈地看他……林安深想說話,可因為數天來未曾開過口,聲音一時堵在喉端。

  簡璐牽起他的手往沙發上坐好。摸摸他的鬍渣,她嗤的笑了出來。此時他的模樣,像極街頭落魄頹喪的藝術家。

  簡璐問他:「有沒有吃飯?」

  林安深搖了搖頭:「不……餓……」聲音沙啞不已。

  簡璐起身去倒水給他。林安深的視線一路緊追著她的身影。簡璐拿著一杯水回來,他才緩了緩熾熱的眼神,不過眼眸仍鎖在她身上。

  簡璐提起他的手讓他捧著杯子喝水,林安深依言一口一口喝盡。甘甜的水滋潤了他的喉嚨,再說話的時候林安深的聲音沒有那麼沙啞了:「謝謝……」

  簡璐拿過他手裡的玻璃杯放好,又問他:「有沒有睡覺?」

  林安深繼續搖頭:「不想睡。」一合上眼,她遍體瘀傷的畫面,就會撲過來壓得他窒息。

  簡璐咯咯的笑了:「林安深,應該要抓你去做礦工。即使礦井塌方,你應該也死不了,沒有誰比得過你能不吃不喝不睡。大概就除了奧特曼。噢,不對,奧特曼沒電的時候也是要睡的。林安深,你無敵了……!」

  林安深定定地看著她的笑容。

  簡璐放平了沙發上的靠枕,拍了拍:「現在闔一眼好不好?」

  林安深拒絕,像個小孩子一樣不依:「不睡。我怕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不見你。」

  簡璐嗔他:「都沒睡過,你擔心自己睜不開眼還好。我反而怕你到時候睡得像豬,我難叫醒你!」

  林安深還是不依。

  簡璐靠近他,親了親他乾涸的嘴唇。

  林安深舔了舔唇邊,眼裡是赤果果的渴望,示意他不夠。

  簡璐又靠近,欲再親一下。但是等到她的唇快親上他的唇上時,林安深下意識的退開了一點。可是簡璐沒有收回親吻,繼續往前。這次林安深沒退縮了,試探地吻了吻她,見她沒躲閃,就開始熱切地吻起來。

  漸漸地,兩人互相扯掉了對方的衣服。親吻,相依,交纏。

  林安深要進入簡璐的前一秒,猶豫了。但是簡璐不讓他多想半點,主動挺身,林安深就毫無阻礙地進入簡璐的體內。

  兩副身軀纏繞了一會兒,結束。

  林安深自精神鬆了下來後,開始感到體內的倦意一波波襲上來。不等抽身,就已經壓著簡璐沉沉睡去。

  簡璐愛憐地吻著他額上的細汗,靜靜的抱著他,聽他淺淺的呼吸聲。好一會兒後,才起身轉進辦公室的隔間,洗了湯鍋,加水,把帶來的新鮮食材一一放進,調好火候開始熬湯。另外把在家已做好的飯菜放進微波爐,設了預定的加熱時間。然後趁著熬湯的空擋收拾散落一地的畫紙,一張張疊起來,竟也有一本全國企業黃頁目錄冊那麼厚。

  湯熬了三個小時,熄火。簡璐到沙發那邊叫林安深。他睡得很沉,可是她一叫,他就睜開眼了。定定的確認簡璐不會消失後,他慢慢地坐起來。搔頭,柔軟的髮絲被搔得亂,但是他甩了甩,頭髮就順過來。

  簡璐覺得沒睡飽的林安深特孩子氣,惹人疼愛。她戳了戳他的腦袋:「清醒點,去洗把臉,吃完飯我們再回家睡。」

  林安深點點頭,愣了三秒才起身去洗臉。

  兩人坐在小餐桌前,面對面的吃飯。這種感覺很讓人懷念,從前他們天天中午在這裡吃午飯。林安深吃得大口,很快一碗飯就落肚了。簡璐給他添飯,林安深接過飯碗後沒有立刻開吃,定住了動作。

  簡璐趕緊問他:「菜是不是做鹹了?」太久沒下廚,手藝都生疏了好多……

  林安深沒有抬頭看簡璐,而是盯著前面的一盤排骨。許久後,他說:「簡璐,對不起……」

  事發過後,連他自己都震驚對她做的事。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一樣,好不容易掙扎醒來,竟然所有的驚恐變成了真實。當時自己的意識不知被禁錮在哪一個角落,否則,打死他也不會那樣傷害她。

  簡璐接受道歉,點頭。

  笑了。

  又搖頭。

  她說:「林安深,你不知道,其實我對你……沒有底線……」

  話音落下,挑了一塊沒有軟骨的排骨到他的碗裡。這傢伙好懶,他從不願意費力氣去咬那些脆生生的軟骨。

  林安深藏在衣服下的手在抖,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情緒激動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2:00 PM

71 林安深說:是不是很累……

  在家休息不到兩天,林安深不得不重回重木處理事情。

  新找的供應商有突變,無法再提供一種最重要的玻璃材料,說這種材料的市場被國外一建材商惡意壟斷了。之前是刻意哄抬市場價格,現在是囤積市場現貨。這種玻璃材質特殊先進,是林安深在富和一案設計上的主題。現在材料的情況變得不樂觀,這些天林安深忙得焦頭爛額。

  生活似乎在林安深的忙碌中回到軌道上。

  林安深恢復了那個處變不驚、才華橫溢、溫文爾雅的丈夫。

  在家裡,簡璐與林安深的二人世界繼續。時而甜言蜜語,時而調情挑逗,時而輕鬆玩笑。簡璐沒有過問公司的事情,她相信林安深能處理好。

  如果有些事有些人注定困擾到她和林安深的生活,簡璐可以選擇不聞不問。

  只是有天晚上入睡前,林安深告訴簡璐,那個國外的建材壟斷者,是林海深。當初隱名收購召日股份的財團,也是林海深。那個十幾年前帶走林海深的蘇聯商人,死後把大部分的財產都留給了林海深。今時今日的林海深,身家財產足以登上世界性的富豪排行榜。

  現在,林海深回來報復重木了。確切的說,他回來報復林安深。

  可是根本沒有人知道箇中原因。曾經,林家兄弟情誼如何的深厚,一度成為大家攀談的熱門話題。

  說到最後,林安深沉默了。

  簡璐沒有發表什麼看法意見,她只是輕輕摟住林安深的腦袋:「老公,不要怕,我會站在你身邊支持你的。」

  她的話彷如有安眠成分,不消一會兒,林安深沉沉進入夢鄉了。

  後來某一天下午,簡璐收到林海深的電話。

  林海深情深款款地對簡璐表白。

  簡璐態度透明地拒絕。

  林海深不放棄,甜言軟語地哄誘簡璐。他說他愛上簡璐的單純可愛,又說他可以為她造一座讓世人艷羨的愛情城堡,他保證能給簡璐一個王子與公主的現實童話,而且,他這個王子是心理健康的。他不會逼簡璐,不會限制她的自由,不會折斷她的翅膀。

  他說:「簡璐,嫁給我吧。」

  簡璐還是對著話筒毫無猶豫地拒絕。

  林海深扯破臉皮了,他揚言會綁架簡璐的。

  至此,簡璐算是明白林海深處心積累要報復林安深的原因了的

  林海深還在話筒裡竭斯底裡地對簡璐說著愛她。

  簡璐任他發洩。末了,問一句:「安德烈是不是你的同性戀人?」

  林海深馬上否定:「安德烈不是戀人,他只是一名固定床伴。」以為簡璐在介意安德烈,林海深立刻保證,他會跟安德烈斷得乾乾淨淨。

  簡璐笑了。

  她說:「你根本愛的不是我,不要企圖用我來威脅林安深。那樣他只會徹底恨你。還有很遺憾,林安深並不是同性戀者。他無法給你愛情,不要勉強他了。」

  林海深像被人剖開了什麼似的,失控地對簡璐吼:「林安深是我的!從小林安深最愛的就是我!我可以拋開尊嚴拋開恥辱主動跟蘇聯老頭走。我可以為林安深付出一切,如果臉蛋和shen體能夠讓重木昌盛,讓林安深無須憂愁前程和生活,那麼我願意出賣自己僅有的一切。我願意!」

  「簡璐你憑什麼可以守在林安深的身邊,理所當然地接收他的愛。那份愛,原本是我林海深的!林安深不能,不能把愛交給除我以外的人!」

  簡璐歎氣,說:「傷害林安深,你比誰都要難過。」

  林海深尖聲叫:「那又如何,我可以為林安深去死,更可以讓林安深死!」

  簡璐對這樣的林海深實在氣不起來。她說:「若是我的話,我不會為林安深去死,也不會弄死林安深。我要活得快樂明亮,那麼,林安深才能跟著快樂明亮。我要的,不是林安深的愛,我只需要他幸福無憂。」

  也許在程度上來說她沒有林海深的轟轟烈烈。但是,這就是她的愛。

  因為他快樂,所以她快樂……

  簡璐最後說了一句:「彼得,你還是以哥哥的身份愛他,祝他幸福吧。」

  和林海深通電的那天晚上,簡璐把全部的通話內容都告訴了林安深。那晚,林安深徹夜失眠。簡璐陪著他坐在窗台前,觀望那黝黑的星空。  天快亮的時候,林安深把簡璐抱回床上。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就像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一樣。給簡璐蓋好被子,順開了她臉上幾縷頑皮的髮絲。看著她恬靜的睡臉,他不自覺地喃喃重複:

  簡璐……是不是很累……?

  是不是很累……?

  日子安寧美好地流淌。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簡璐和林安深兩人間溫柔繾綣地過著。這樣的生活再舒心不過。如果一定要挑出什麼來,簡璐只為林安深變得堅持在纏綿的時候使用避孕套而稍微不安。  林安深解釋他暫時不想要孩子。他說捨不得這種平靜的二人世界。

  簡璐相信他的話。只是心底那種不安,像空氣中的微粒一樣,可以忽略不計,但無處不在。



72 林安深說: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一個月後,富和的案子完美畫上句號。

  林安深的作品,再一次讓人們歎服。

  他的設計定位只有一個,家。在他的圖紙上,房子的一稜一角都能流轉出淡淡卻余繞的溫馨。他展現的,是家的歸屬感。

  至此,這個社會各界都極關注的樓盤,正式命名秀一一歸家。

  歸家濱海豪園。

  一道海灣,一出紅日,一生愛她,一個歸家。

  林安深破天荒答應出席歸家的動工開幕儀式。消息一出立即佔據各大報紙雜誌財經版頭條:神秘鬼才重木繼承人兼總設計師林安深,不日現身富和地產歸家濱海豪園動工開幕儀式,各家媒體爭搶入場券!

  動工剪綵儀式設在白天。另外特設慶功宴性質的開幕晚會,在Y市最豪華的香格里拉酒店舉行。當晚,林安深一身簡單剪裁的淺灰色西裝出現在鏡頭前。豐神俊朗,舉止沉穩,芝蘭玉樹。四周的鎂光燈對著他唰唰閃個不停。

  比起同未的政界商界人物,林安深顯然更受媒體的關注和追捧。他的車一駛靠香格里拉酒店門前,人還沒有下車,四處早己候伏的記者媒體就開始湧上拍個不停。好幾個富和的高層親自出來迎接,林安深走在高層們中間,由一圈高大專業的保安護擁著進入儀式會場。

  自此,場面轟動。低調鬼才大設計師終揭開神秘面紗。

  大家不但驚歎林安深的才華,還驚慕他由色的外形。

  簡璐坐在電視機前看著全過程。高層熱情引路,保安格外嚴謹警惕,燈光璀璨,記者洶湧。林安深在這些紛擾中始終目視前方,表情雅淺,步伐堅穩。簡璐情不自禁微笑,他從來都是那個模樣。世界的喧嘩,與他無關。

  儀式開始。一系列人物說話,演講者激情洋溢,宏圖大展。越往後,演講者份量越重。輪到林安深發言,場上掌聲大響,台下有幾群建築雜誌和報紙財經版的采編姑娘,見到林安深出場竟興奮得尖叫,仿似接下來林安深會勁歌熱舞而不是發言演講。

  林安深接過主持遞上來的話筒,目光清淡平遠。

  「自古以來,家積存了中國人最濃烈的感情。歸家,就是一種愛與被愛的行為。神仙把天堂當作家,我們把家當作天堂。我把自己對家的詮釋融進歸家濱海豪園,謝謝大家對這個設計寄予厚望。我相信,富和地產定能把我詮釋的歸家完美地展現出來。」閃光燈興奮閃爍。攝像機拉近特寫。

  「愛沒有距離,家就在身邊。下半年我願意花費更多的心力去把這個理念傳達到其他城市的建築上。我希望,家一一無處不在。」

  一席話讓人感動傾倒,零時掌聲熱烈四起。

  林安深在掌聲中頓了聲音,彷彿在蘊量著某種力量。數秒後,他直視鏡頭。淺淡的眸光裡忽而盈上一種濃郁的顏色。

  簡璐不自主的僵了一僵。

  「藉著今晚這個機會,我宣佈重木建築將會參與富和地產未來在G市及S市的地產開發設計。身為領隊設計者,我深感榮幸並會帶隊親赴現場致力於各項設計中。」

  這番話,對於台上台下俱是爆炸性消息。

  眾人清晰聽到林安深的宣佈,可只有簡璐知道,他的宣佈,只僅僅對她一個。

  他想對她說,工作的需要……他得暫時離開Y市一段時間………

  言和李總激動得甚至走上台來與林安深大力握手。

  從收到歸家濱梅豪園的第一期設計稿的時候,李總就已經極力邀請林安深參與富和更多的地產開發設計。可是在今晚以前,林安深一直都持明確的拒絕態度。富和地產雖是Y市第一大地產集團,但隨著Y市日益發展,這裡的開發空間日漸縮小。近兩年富和漸漸把發展方向轉對鄰市,今年起更是決定把重心移到G、S兩市。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令林安深拒絕合作的機會。他甚至直白地說自己不會離開Y市,因為他的太太在這裡。

  而如今,這位林總設計師總算看開了。男人就應該以事業為重,打拼江山四海為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李總讚賞地握著林安深的手,對台下高聲說:「請大家把掌聲送給林總設計師。我代表富和地產熱烈歡迎林總設計師的加盟,他將會是我們富和地產的設計總指揮{我深信,在重木和富和的強強聯合下,絕對能夠做出更多出色的歸家!」

  一時掌聲、尖叫聲、喝彩聲響徹整個會場。接下來晚會的氣氛,在這個好消息的帶動下更加熱鬧活躍。

  台上已經換上多姿多彩的歌舞表演,各大嘉賓均落坐台下嘉賓席上。

  屏幕上眾明星上演著精彩絕倫的節目,技藝超群,歌聲激昂婉轉。鏡頭偶爾會切換至各圍嘉賓席上,短暫的片段裡可以看到****圍上的林安深。神色自若,冷靜有加,有人上前敬酒或交流淺談,他從容不迫。

  簡璐怔怔地坐在沙發裡。

  凌晨兩點,林安深回來。

  客廳留了一盞壁燈。推開臥室的門,有團身影縮在被窩裡,緊緊地蓋著被子,只露出一個小腦袋陷在柔軟的枕頭裡。林安深靠在門邊看了她好久,然後轉進浴室。待一番洗涮後,林安深輕手輕腳地躺到她身邊。

  那團身影動了動,讓出了更多的位置讓林安深躺好。拉起被子的一角,示意他躺進來。

  林安深一一照做。從身後擁住她,她shen體軟軟熱熱的觸感很動人。林安深吻吻她耳背:「怎麼還沒有睡著?」

  簡璐把手覆在腹部那隻手掌上,收了指尖,與他十指交纏。「嗯,等你。」

  林安深嗅著她髮絲間的味道:「對不起,剛才和李總多談了兩句,所以回來遲了。」

  簡璐的拇指摩挲著他的食指:「沒關係,我會等你的。」

  林安深的手臂使了一點力,把她拉過來貼緊自己一些。「最近工作會很怔,你不用等我。」

  「富和的東西不是告一段落了嗎?」簡璐問。

  「嗯。新按了一個案子。」

  「G市和S市的?」

  「嗯,是的。」

  「這兩個地方挺遠的,要去當地考察?」

  「是的。因為需要瞭解清楚當地的地形、土質。」

  「……去多久?」

  「兩個月。」

  「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

  「你沒跟我提過……」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他的勇氣,只夠支撐他隔著屏幕對她宣佈。

  「你……不打算帶上我?」

  「嗯。」

  萬籟俱寂。

  良久,簡璐的聲音傳未:「兩個月你就能回來……是嗎?」

  林安深的心抽了一下,穩了穩心神,答:「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2:04 PM

73 林安深說:你放心點

  簡璐轉過身來摟住林安深,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這是答應了我,要說到做到!」

  林安深的胸口像壓了千斤鼎。但他仍面色不改地管道:「好。」至此,林安深算是終於明白承諾的可笑。

  承諾可以很沉重,反悔可以很輕易

  和林安深對視了很久,久到簡璐真的在他臉上找不出半點蛛絲馬跡。但是,她無從解釋心內的那防強烈忐忑。

  簡璐緩緩摸著林安深的臉龐,指尖有難以察覺的微抖:「林安深,我想和你做爰。」

  一下圈緊她,她在顫抖,他知道。「好。」

  爰意糾纏,滿室氤氳。

  在激情時刻,簡璐摁住林安深拿避孕套的手:「……不要用……」

  林安深僵了僵shen體,最終移開了簡璐的手。

  簡璐緊緊抱著林安深,shen體被他滿滿地佔有著。可明明那麼滿,心頭空落的……究竟是什麼

  窗外,只有月亮看得見夜空下的憂傷。

  天明。簡璐醒來就看見林安深深邃的眼睛。「你醒了?」

  「嗯,醒了。」

  「現在幾點?」

  「九點零五分。」

  「哦。不去上班?」

  「下午再去,我想多陪你一陣。」

  簡璐閉上眼,不知道要怎樣安撫自己的不安。這種情緒硌在她心裡,好難受。

  起床洗漱好,吃林安深做的早餐。邊吃邊聽林安深吩咐,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早餐要如何如何打理。一杯牛奶兩隻煎蛋三片麵包,買牛奶和麵包的時候要記得看生產日期。如果下麵條的話放小半勺食鹽就可以,早上不能吃太鹹。

  簡璐安靜地吃著點心,沒有插話。

  吃完早餐,簡璐被領到書房裡。林安深從抽屜裡拿出一份財產轉讓書讓簡璐簽。簡璐一驚

  「簽……簽這個幹什麼?」

  林安深摸摸她的頭,像安撫小動物,笑得溫柔:「緊張什麼?這是林家每個林太太都要簽的。我

  們有祖訓,凡是林姓男人,成家後要與太太共同分擔和扶持所有,包括彼此的喜怒哀樂,想法,知

  識,還有資產。如有違者,屬放棄林家一切繼承權。」

  簡璐一臉傻傻的:「怎麼我沒聽說過……'」

  林安深捏了捏她的鼻子:「現在不是聽說了嗎?好了,未簽名,這個位置。」林安深指著署名

  簡璐不放心,又瀏覽了一下文字內容,全英,她讀得吃力,不過仍發現了有些不妥:「這裡為什麼寫我分得這個房子的所有極?那你的呢?還分得重木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我記得你也只佔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而己。」

  林安深把筆放在她的手裡,解釋道:「我名下除了這裡有物業,別的地方也有。這個房子寫你名字,另一個寫我名字。還有重木董事會的何董事決定移民到瑞士,他要放了自己手上的股份,所以我接手他那份。前幾天已經基本談好,和他簽了合同後我手上重木的股份自然增持。現在這百分之二十隻是找手裡的一部分而己。」

  他的話滴水不漏,簡璐無從反駁。她捏著筆,卻遲遲下不了手。

  林安深也不急,耐心地問:「怎麼了?」

  簡璐說出心裡的疑慮:「我覺得……好怪……你也變得好怪……我心裡很不安。」

  林安深笑了出來:「你說說,哪裡怪了?」

  「不知道……」簡璐低低的說。

  林安深打趣道:「你放心點。如果我真的怪,應該也怪不過鐘樓怪人吧?」

  簡璐拿眼敵視他。她心裡不安得難受著,他還有心情說笑。

  林安深舉手投降:「好了,好了,哉不說。但是林家每個太太都這樣簽,我奶奶簽過,我媽也簽過。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可以打電話去美國問問我媽。」

  簡璐覺得是個好辦法,她剛才還想著要偷偷打電話跟媽求證是不是要簽這麼一份東西。她拿起電話,但是卻沒有馬上撥。

  「怎麼了?」林安深不解。

  「你要到外面,我一個人在這裡打電話就成。」簡璐指揮著林安深離開書房。

  林安深失笑:「我站這兒妨礙手機信號了嗎?」

  「不是。我防止你站這兒作弊!」說完,簡璐抬手一指房門。

  林安深沒轍:「好,我出去。」邊出去邊咕噥,「要作弊的話出去也可以作啊……」

  簡璐瞪他的背影,心裡好像踏實了些。然後撥通林媽媽的電話。

  林媽媽很快就按了電話:「小璐?」

  簡璐支吾,在想著話要怎麼開頭:「媽……你好……厄,我想問個事情。」

  林媽媽聽出簡璐的吞吐,忙問:「不是林安深有什麼事情吧?」

  這幾天林安深的行為是有點怪……但簡璐又擔心自己多疑……他剛剛還給她講笑話,不像有事的樣子……可這份文件……「媽,是不是有份文件……每個林太太都要簽?」

  林媽媽停了停,思考簡璐問的是什麼問題,而後回答:「嗯,有這份文件。」

  簡璐又問:「資產轉讓書?」

  林媽媽答:「嗯,是的。」

  簡璐猶豫,那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簽?

  林媽媽叫了一聲:「簡璐。」

  簡璐忙應:「我在。」

  「簽了它吧。你左右思考,林安深那孩子會多想你是不是不願意當林太太。」

  林媽媽輕輕一句話,足以斷了簡璐的思前想後。於是她拿起筆,幾下簽了自己的名字。

  林安深出發到G市了。

  他走後的第二天,簡璐已經感受到深深的空虛。床太大,家太空,人很少。沒有他的空間,連空氣也是稀薄的。

  林安深會打電話回來,但是多在夜晚。因此漸漸的,簡璐養成了剛天亮就盼望夜晚的習慣。有時候白天實在熬不過來,她主動打給林安深。可幾次都發現自己打斷了他的工作。她知道,林安深對待她的來電,是屬於不管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接的那種。所以後來的白天,簡璐死忍著思念也不再打第一個月好不容易熬過去了。

  然而,第二個月的時候,林安深的工作似乎更加忙了。他們通電話的次數減少。有時候他隔天才

  來電話,有時候是兩天。最嚴重的一次足足隔了五天。他沒來電的晚上,簡璐試過撥打他的電話。可

  不是電話提示音說你所撥的號碼正在通話中,就是林安深接了,但只能壓低聲音跟她講幾句。簡璐聽得出他那邊正在開會的聲音,甚至聽到李總用麥克風講話的聲音。筒璐自然不會再撥電話給林安深,她能做的,就只有等他的電話。

  簡璐覺得這樣分隔異地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她常常難過得吃不下東西,可是又不敢不吃。簡璐怕等林安深回來的時候,發現她消瘦半點,肯定會對她一頓狠狠批。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看不得林安深心痛的樣子。

  然而簡璐很快就知道,就算今後她不吃東西瘦成一條甘蔗,林安深都不會再批她,不會再逼她加

  大飯量,不會再……心痛她……

  因為,他消失了。

  第三個月的時候,簡璐等了兩天都不見林安深回來,晚上他也沒有來電。心裡很慌。到第三天的時候,白天不敢打擾他,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她趕緊撥林安深的電話。可是一撥電話,不是沒有人接,不是占線,不是斷信號……

  電話裡有一個刻板的電腦錄音。

  第三個月的時候,簡璐等了兩天都不見林安深回來,晚上他也沒有來電。心裡很慌。到第三天的

  時候,白天不敢打擾他,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她趕緊撥林安深的電話。可是一撥電話,不是沒有人按,不是占線,不是斷信號……

  電話裡有一個刻板的電腦錄音。

  甚至不是你所撥打的用戶己關機。

  而是……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74 林安深說:錢是第二可靠

  簡璐頓時知道自己的直覺不是錯的,那份不安也不是錯的。

  她趕緊抓了錢包就往機場趕。等趕到機場,才知道當天到G市的機票己售罄。好不容易打聽到當晚有個旅行團包機到G市,她馬上趕到檢票關口找旅行團問有沒有多餘的座位。團員正在排隊檢票,很龐大的隊伍,排了四條隊,每人都背著拉著大大的行李包行李箱。找到負責人,可是對方回答說座位都滿了。因為正值G市舉行亞運會,成了旅遊熱門點,大家都衝著這個去看運動會順便去那個購物天堂之稱的城市旅行。簡璐苦苦求著負責人幫她弄一個位置,如果沒辦法,行李艙她也願意呆!可是對方顯然亦是無能為力,因為行李艙也滿了。

  簡璐絕望得想哭,腦袋裡反覆是林安深的樣子,還有那句電腦錄音「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後來在檢票的隊伍裡出現了爭吵聲,很激烈,一男一女在吵架。吵著吵著,女的往男的身上動起了手。男的不好還手,但是女的實在打得他痛,男的只好死死扣住女的手腕。女的喊痛,哭了,然後直嚷著不去了不要去了!男的也氣,跟著嚷他也不願意去。大聲喊來負責人說要退票,他們不去了。

  簡璐趕緊跟上負責人趕過去。她拉著負責人說他們要退票的錢她來補就行,座位留給她。

  正哭著的那個女的本是意氣用事而己,其實也沒有真想退票不去,見這麼快就有人要補上,心裡當然不願意,收了淚水又開始拍另的手臂罵他亂嚷什麼誰說不去了云云。

  簡璐急,馬上上前求那個女的把票讓給她。那個女來氣,哪裡有人無端端這樣求人退票!況且他們這趟是趕著亞運的日子旅行結婚,退票給她不就意味著讓自己連婚也不要結?!心下當然堅決拒絕簡璐的請求。拉著那個男的就要檢票檢行李。

  簡璐急得快要哭了,一直跟著女的解釋說自己如何急需這張機票。男的看見簡璐這模樣,知道肯定是有很急的事情,當下同意把機票讓給簡璐。女的聽了氣得快要吐血似的,直打著男的shen體,大聲罵他花心見到別的女人就腦袋糊塗,問他是不是不想結婚了!男的被打痛,再加上大庭廣眾的,這種鬧劇真的很丟人,所以一下喝住女的。大概男的很少對女的這麼大聲呼喝,女的一下就悟了,然後開始哭,那種哭不是剛才那種只哭聲不哭淚的哭,而是真的淚流滿面那種。一邊背起自己的行李一邊哭一邊對男的說,好,退票,不結婚了。

  簡璐看了也不忍,但又急需他們的票。進退不得,只能呆呆地站一旁。

  女的票是一等艙的雙人套票。她把票掏給簡璐。但要求簡璐不但要原額把錢給她,還要另外付給她讓票費。合計五千元整。

  男的正想說女的不能這麼野蠻,但被一句堵住話。女的說,從現在起不認識他,她野蠻幹他何

  簡璐不能管那麼多,只能把錢給了女的,換那張票回來。

  女的拿了錢後甩頭就走,男的匆忙給簡璐道了歉就急急迫上去。

  簡璐看著機票發呆。不知道為什麼看了剛才那對男女,就忍不住想起曾經和林安深的種種,開心的,傷心的。她那時,無論哭也好笑也好,都是像那對男女一樣肆意地幸福著的。

  無論發生什麼事,只要在一起,那就是幸福。

  負責人拍了拍簡璐,提醒她耍登記入閘了。

  簡璐回過神來緊跟上負責人。

  她現在就要把林安深找出來!見到林安深後,她一定不會再和他分開一點點,他在G市工作她就跟

  著到G市,去S市就跟著去S市!就算出差一兩天也要跟著不能分開!

  因為,現在這種彷惶恐慌,她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承受一次

  凌晨五點到達G市。簡璐知道李總的電話,馬上給他撥了問富和辦公的地點。從前林安深在李總面

  前介紹過她一次,簡璐祈求李總能認出她的聲音。

  正好李總剛與富和的高層就樓盤地基問題通宵商討事情,認出是林太太的聲音馬上安排車去接簡

  璐。到了富和辦公點,簡璐一見到李總馬上就請李總帶她去林安深的住所。

  但是李總很驚訝的說:「林工幾天前就離開G市了。」

  簡璐心跳漏了半拍,趕緊問林安深是不是去了S市。

  李總詫異林太太不知情,他回答說:「林工飛國外了。」

  簡璐的恐懼襲上心頭:「……什麼時候回來?」

  李總答:「這個不清楚。富和的設計稿,他會安排助理送回中國。」

  「去了哪個國家?!」

  「不清楚……林工沒說……」

  簡璐瞬時軟了手腳。

  一下子聯想到那份財產轉讓書,走前對她事無大小地囑托生活鉅細,還有他閃爍的目光

  林安深不是憑空消失的。

  而是。

  早有預謀。

  他,要徹底離開她——沒留下任何原因

  告別李總,簡璐走在大街上,走了一個路口,她才敢靠著牆軟軟的坐下來。G市天氣很好,陽光充

  足。可是簡璐冷汗不斷。

  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人流車流很大。來往匆匆的人們忍不住望望坐在路邊的那個女子,她的衣

  服整潔,不像乞丐,但臉色蒼白得似斷水斷糧的病人。

  簡璐嘩的哭出來:「沒可能!絕對沒可能的!媽,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去找他問清楚!」

  林媽媽心酸:「小璐,不用拭他了……他不會見你的。」

  簡璐心絞痛。「媽……我求求您告訴我!求求您……」

  「小璐……別這樣……我不會告訴你的……」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媽,是不是我又惹林安深不高興……?栽不知道……不知道……我甚至沒有出過門……我一直留在他身邊……您告訴我出什麼問題了……我可以改的!……請告訴我
他在哪裡……」

  「小璐,冷靜點。我真的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簡璐淚水潸然。

  「如果我說了……他會恨我一輩子的……」

  簡璐的心絞成一團模糊的肉。掛了電話,她全身都在顫抖。

  G市很熱鬧,大街上張燈結綵,到處充滿亞運盛事的喜慶。彩旗迎風飛揚,人們臉上洋溢笑顏,遠處商場傳來歡騰樂曲。

  可是哪裡都看不見林安深的臉,聞不到林安深的氣息。林安深遠遠離開她了,他不願再見她一在這個快樂美麗的日子裡,為什麼只有她要承受這樣的噩耗……?

  再次回到機場,簡璐心冷地到櫃檯買Y市回程票,可是這才發現自己帶來的錢只剩下零散的錢,湊起來也不過六百塊,根本不足以支付一張機票。

  她愣愣的坐在機場大堂的休息椅上,記起出門前她隨手抓了一疊錢就出來。林安深平常對五這個數字情有獨鍾,他會把家裡的現金五千一疊五千一疊的放著。沒想過一趟來程機票就用盡了帶來的錢,現在剩下的都是平時零散放在錢夾裡的。還好林安深有個習慣,每天總耍不厭其煩檢查她的錢夾,只要裡面少於五百塊錢,他馬上添五百塊錢上去。林安深每次都教育她,有突發事情的時候,除了他,錢就是第二個可依靠的東西。

  現在呢……?

  第一可依靠的他要丟下她了。

  第二個可依靠的錢都不夠她依靠。

  那麼她可以依靠什麼……I

  簡璐拿起手機摁下那串爛熟於心的數字。

  「……老公,我來G市了……」

  「……很忙嗎……?」

  「老公,我好餓……」

  「……我錢沒帶夠……你來接我好不好?」

  「老公……我想回家……」

  「老公,你在哪……我好想你……」

  這個下午,機場休憩處的一個角落,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一個年輕女子突然的就對著手機

  嚎啕大哭。只知道她一邊哭,一邊喃喃的喊著一個名字。

  林安深。

  林安深沒有出場。

  最後,簡璐去了火車站買了回Y市的火車票。她的錢連買臥鋪的票也不夠,只能買硬座。買完火車票,兜裡的錢就真的所剩無幾。火車全程將近20個小時,有兩頓飯要在火車上解決。簡璐揣著十來塊錢不知道可以怎麼分配。

  車次是晚上八點的車。簡璐只能在火車的候車室裡等時間。G市的夏天酷熱,再加上人流密集,候車室裡的空調不夠,人坐著不動也能出一層汗。周圍走過的人都大包小包,拖家帶口,嘴裡講什麼方言的都有。候車室裡全是吵雜紛亂。簡璐坐在一個角落,身上什麼行李都沒有,臉上也{殳有表情,與這塊地方格格不入。熬了全程20個小時的硬座,誰也疲勞憔悴。可簡璐沒有知覺。她麻木地踏在Y市的土地上。

  回首,彷如隔世。

  到家,簡璐一刻不休息,職了自己的存折就奔往銀行。

  這個存折裡的錢是早幾年自己工作存下的,不多,但壘是她的血汗錢。沒和林安深在一起之前,她也和普通工薪族一樣,每月算計著每分錢來用,好積蓄一筆錢來讓自己有個淺薄的靠山。這筆錢她從沒捨得花,一直做著定期。現在,她把存折裡所有的錢一次過提出來。

  不全家裡的現金,也不要林安深留下的賬戶的錢。

  她有怨。

  從最初得知他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時的傷心欲絕,到現在重新回到這塊每一個角落都充滿甜蜜回憶的土地,簡璐很怨林安深。

  怨他不聲不響地拋棄她。

  怨他走得毫不留戀。

  怨他當時竟能一邊與她溫存一邊思忖著離開她。

  怨他明明打算一走了之還給她承諾兩個月就回來。

  最怨他,不要她就不要她,為什麼走之前還要關心她早餐不能吃太鹹、替她打點好一切生活細節、留給她一筆下半輩子可以生活無憂的資產!甚至,簡璐有了恨意。

  當她揣著自己所有的積蓄站在機場裡,心中決定好踏破鐵鞋也要找到他的時候,望著世界各地的

  航班信息公告,簡璐恨林安深。恨不得食肉寢皮。

  她恨,為什麼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她,唯獨不留一個尋找他的方向那個星期簡璐先後輾轉美國的林宅、荷蘭的度假屋,乃至俄羅斯的彼得家也去了。最後又回到林宅。簡璐一天不合眼地去找,去搜,去央問,即使只剩最後一口氣也不停下尋找林安深的腳步。

  可是,林安深始終潛蹤匿跡。

  簡璐開始害怕了。

  會不會等她找到天涯的時候,林安深在海角;等她去到海角的時候,林安深又在天涯?

  會不會夯其一生找到他的時候,林安深只能用陌生的眼神問她,你是誰?

  會不會到她老死那天……林安深才瘸著枴杖顫巍巍地出現,然後蹲在她的棺木旁喊一聲老婆……?

  時間是一件最可怕的東西。它可以刻骨銘心,同樣可以過眼雲煙。

  林安深用了前半生來對她刻骨銘心,後半生……是不是就要過眼雲煙……?

  簡璐不敢想下去。她甚至不敢思考任何一樣事情。她只知道要像齒輪那樣轉。一一找人、吃飯、登尋人啟事、哭泣一一找人、吃飯、等尋人啟事的消息、哭泣一一

  十幾天下來,簡璐憔悴消瘦。

  最後,林爺爺看不下去了,開口道:「簡璐,你休息一天吧……」

  簡璐無力,搖頭:「林安深還沒有找到……」

  林爺爺想她清醒一點:「不要再找了,找不到的。」

  可是簡璐還是搖頭:「林安深還沒找到……」

  林爺爺拿著枴杖杵地:「清醒點!林安深決定的事情無人能改,他要離開也無人能阻!」

  簡璐像什麼都沒聽到,始終喃喃重複:「林安深還沒找到……」

  林爺爺歎息,再歎息

  幾天後,林宅上下聽到簡璐的話都歡喜起來。她說耍回中國了。大家以為她終於看開了,囑咐著她回國後要好好振作、好好生活。

  臨走的時候,林媽媽給了簡璐一張支票,抱著簡璐並對她說:「好好愛自己,就當是為了林安深。」

  簡璐不說話,只是把支票還給林媽媽。然後轉身入閘。

  為了林安深好好愛自己……?

  她也想。

  但是有沒有人知道,林安深離開了,不小心也把她全部的愛帶走。

  對,簡璐相信他是不小心的。

  但那是全部的愛。

  她,還能什麼去愛

  回到中國,簡璐開始求職。她要得到一份收入,然後積蓄。為了找林安深,她的錢都用光了。但是她拒絕林媽媽的支票,也不願用林安深的錢。所以必須重新積蓄。她不會放棄尋找林安深。

  役有人知道,其實她和林安深一樣不知後晦,認定了的事情就不會改變。他們不是固執,只是實心眼而已。

  只是,至死方休而己

  簡璐心裡盤算,如果還是不知道林安深的具體位置,那麼她就每個國家都找一次。如果以全球232個國家和地區來衡量,假設自己還有六十年命,她的任務就是每年去四個國家。也就是一個季節出發一次。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簡璐言出必行。

  白天在公司上班。利用空餘時間接外快來做。晚上的時間找不到文職的兼職,她就到酒樓裡幫忙打雜或是到賭莊裡數籌碼,又或是直接站在街頭做促銷。一刻不停的奔波。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她要用自己的錢和力氣去找到林安深,然後等找到林安深的時候,就可以很理直氣壯地指著他發火,你看我,為你吃了那麼多苦,你還要拋下我,你的良心哪裡去了!狗也不稀罕吃你的!

  簡璐一天比一天消瘦得厲害,有點慘不忍睹。連她的老闆都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壓搾員工壓得太犀利,給了她一個星期的帶薪假期。可是簡璐把那一星期的時間也全用來做兼職。簡璐不是銅皮,終於病倒了。但她照常上班,接外快,晚上到酒樓打工。同事都勸她請假休息一下,女人這個括法實在太讓人心疼。簡璐充耳聞。不請假,她需要全勤獎金。也不需要別人心疼,因為那些人都不是林安深。

  林媽媽來中國了,氣勢沖沖。見到簡璐這番模樣,更是氣得不行。她指著簡璐罵:「簡璐,你非得用這種方式考驗我的承受能力?你非要讓我為林安深心痛又要為你心痛?!你倆能不能讓我消停一下?!」

  簡璐低著頭任林媽媽發火。

  「你這孩子到底懂不懂事?!不是讓你好好愛惜自己嗎?!難道你真沒想過林安深為什麼要離開你?!」

  「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我們這些旁人!」

  「簡璐,雖然你跟林安深分開了,但還是我的女兒!我是打心眼喜歡你這孩子!但是你現在這樣自虐的行為,我真的很失望!」

  「天下父母心,子女的痛,我們當父母的更痛,林媽媽哽咽了。

  簡璐內疚,伸手要拉拉林媽媽的手,但是林媽媽仍很氣,一手甩了她。

  簡璐哭出來:「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我也很愛您……但是我和林安深並沒有分開……我

  會找到他的……然後繼續跟他一起……媽,我永遠是您的女兒和……媳婦……」

  林媽媽沒有辦法了。這些孩子為什麼都這樣死心眼……看著這個眼睛紅腫、淚水汪汪的簡璐,瘦得讓人心痛。「敢情你這孩子就是在使苦肉計,林安深就是讓你這樣子勾了魂的。」

  簡璐吸吸鼻子:「媽,您呆然是厲害的媽媽。」

  林媽媽微微歎息。抱了簡璐入懷裡。

  算了……這兩孩子走在一起,是福是劫,還是讓他們自己做主吧.

  「他在溫哥華的心理療養院。去找他吧。」

  淚水外湧,簡璐偷偷攥著林媽媽的衣角。懷抱裡有媽媽的味道,筒璐閉上了眼,咬著唇流淚。其實她想說,這段時間她活得真的好累,好苦….

  可是。

  林安深……到底,我還是找到你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2:09 PM

75 林安深說:我求你走

  溫哥華這幾天陰雨連連。

  簡璐找到了林安深所在的療養院。療養院佔據了大大的一片山丘,像個大型別墅區,一座座不同建築風格的房子坐落在山丘上。每一座僅住一位心理問題者。房子均兩層高,一座與另一座之間隔了近五百米,之間種滿了各種舒心的植物。簡璐覺得,這樣的療養院更像個藝術品,奢華而安靜。

  也對,藝術品能陶冶性情。

  可是這些似乎對林安深的狀態沒有起到很大的幫助。

  林安深的主治醫生范?布恩博德,是林媽媽從荷蘭請過來的,也是林安深從小的心理醫生。范醫生對簡璐說最近林安深的情緒持續低落,這個時候不適合去打擾他,尤其是陰天的時候。簡璐只好跟在醫生身後走近林安深的「病房」,望著范醫生進去,然後自己遠遠地看著。

  十五分鐘後,范醫生出來。

  簡璐馬上跟了上去問林安深的情況。

  范醫生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問了簡璐一些問題。

  「在中國的時候,你一直和林安深住一起?」

  「是的。我是他太太。」

  范醫生饒有興趣地打量了簡璐兩秒。「你……就是簡璐?」

  簡璐愕然醫生知道她:「……是,我是。」

  范醫生瞭然的笑了,向簡璐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林太太。」

  簡璐的臉燙了燙:「你好。」回握。

  范醫生說:「林太太,我認識你十多年了。你喜歡看電視,尤其是連續劇;喜歡長髮和白衣服;喜歡務實多於奢侈,例如寧願要一百一十元的玫瑰沐浴露也不想要同價的玫瑰花。我還知道你很多。」

  簡璐訝異。

  范醫生慢慢解釋著:「我差不多也是看著林安深長大的。這十多年來我一直負責跟蹤他的心理狀態。在我對他進行治療的時候,談得最多的是你。也是在談起你的時候,林安深會願意與我交流,話也比較多。」

  簡璐低了頭。

  范醫生輕易洞悉簡璐的情緒:「想去見他……卻不敢?」

  簡璐點頭,又點頭。是的,曾經她以為自己再次見到林安深的時候可以指著他的鼻子開罵。可是,現在差一步就能見上他,而她卻想退縮。自從林安深這次的出走,簡璐對關於他的一切都變得小心翼翼。她總是害怕,會不會哪一秒,林安深又那樣突然消失呢……

  因此,她步步為營。

  范醫生拍了拍簡璐:「林太太,如果明天天晴,你就去告訴林安深你來了吧。多和他說話,可以爭吵,甚至可以讓他情緒崩潰。」

  簡璐睜大眼睛。這就是權威醫生嗎……見解太獨特了吧……

  范醫生明白簡璐的疑慮:「林安深這兩個月太封閉了,他得受一點刺激。」

  簡璐擔憂:「可……情緒太激動……很容易失控吧?我不想傷害到他……」

  范醫生沒多說什麼,只舉了一個例子:「一條橡皮筋被拉緊,拉到極限,你認為這條橡皮筋會怎樣?」

  簡璐按著自己的想法答:「會被生生拉斷,那樣這條橡皮筋就沒用了。」

  范醫生卻搖頭,緩慢道:「被拉斷沒錯。但是一條橡皮筋被拉斷後,是兩條橡皮筋。」

  簡璐抬頭,頓悟瞭然。

  范醫生舉頭看了看雨後的天空,天色陰陰的。他說:「林安深這段時間以來都不願和我交談些什麼。兩個月前他主動接受治療,先到荷蘭找到我,住了沒幾天又急匆匆離開來了這裡。後來我聽他的母親說,那是因為他知道你找到荷蘭去了,他要躲你。說要接受治療,卻根本沒有心思治療。我看林安深來這裡的意思,純粹是找個沒有你的地方,封閉自己。」

  簡璐聽得愣愣的。林安深……何必呢……

  范醫生正視簡璐:「希望明天是晴天吧。如果晴天,就去和林安深談一談。中國人有個句子,解鈴還須繫鈴人。其實解決心理問題,不是單純靠藥物控制的,關鍵的還是要靠人的因素。林太太,林安深需要你的勇氣還有耐心。」

  范醫生走遠了。

  簡璐還釘在原地。她把鈴鐺繫在林安深的心上,定會親手把它解下來。對林安深,她從來就不缺勇氣和耐心。

  天亮了。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

  大晴天。

  簡璐去范醫生那兒領了門卡和林安深今天的藥量。到林安深的「病房」要走一條有點微坡的路,路兩旁長滿植被。溫哥華白天的天氣溫和,微微山風吹在臉上,只感到清新舒暢。簡璐心底最後那點緊張也隨風而散。

  用門卡開了大門,簡璐走進房子裡。房子很空曠,只有窗邊放著一張二人軟沙發,甚至茶几也沒有。其餘的空位都用來放一個又一個的畫架,五列,五行。整整齊齊排著,挺有氣勢的。每個畫架上面會有一張畫紙,但是畫紙上是空白的。畫架盡頭有一個房間,門緊閉,林安深大概還在裡面睡覺。那個房間只有林安深本人才有門卡開門進去,簡璐也不著急敲門叫醒他。她坐到沙發上靜靜等著。

  約一個小時後,房間的門傳來一點響動。然後,門開了。再然後,是林安深驚愕的臉。最後,又見到一張黑沉透的臉皮。    簡璐微笑著舉了舉手:「嗨,林安深。」

  林安深心臟收緊,發出的聲音如冬天山頭一抹冷風:「我媽告訴你這裡的?」

  簡璐似乎沒有聽到問話似的,依然微笑:「這裡氣溫很舒服,環境也美,你好會挑地方!」

  林安深的臉色是冷的:「你走吧。」

  「就是晚上有些不習慣,跟白天溫差太大,有點不習慣……」簡璐嘟了嘟嘴。

  「走!」

  「早知道多帶一件厚點的外套來!」

  林安深掐著自己掌心的肉:「你不走,我走。」

  「你有沒有帶多一件來?今晚借我穿穿。」

  林安深不再說話了,轉身入房關門。

  簡璐衝上去摁住那道門:「我在跟你說話!我說晚上很冷,要借衣服給我穿!」

  林安深呼吸急促,像一刻都無法忍受簡璐的存在:「簡璐,我求你走。」

  簡璐再鎮定不下來了:「走走走!為什麼一定要走!我丈夫在哪,我就要在哪!林安深,現在你絕症了嗎?肝癌肺癌鼻咽癌了嗎?定是艾滋病?抑或你有了別的女人?還是你迷上同性戀?!如果都不是,你憑什麼讓我走!我不走,我要一輩子跟著你!」

  林安深滿臉難受的神色,彎了腰扯著頭髮,好像有雙手在掰開自己的腦袋似的,嘴裡痛苦地呢喃:「不要這樣……離開我……離開我……」

  簡璐看見他這樣子,忙走近扶著他:「你……怎麼了?頭很痛?忍著點,我扶你過去躺一下!」

  林安深一手甩開簡璐,踉蹌退出房間走到大廳,扶著畫架勉強撐住自己。腦袋不斷地疼痛。

  簡璐被林安深突然就變青白的臉嚇著,慌忙跟上,拉他的手臂讓他到沙發上坐:「你忍耐一下,我這就叫醫生來!」

  林安深這次更加用力甩開簡璐。

  甩得簡璐退了一步,差點站不穩。簡璐發火:「你幹嘛那麼大力!叫你坐好等我,我去找醫生看看你!」

  抓著畫架的手青筋暴現,林安深一把掃下手邊的畫架,靠近的幾個畫架應聲倒下。「等什麼等!我讓你離開我!離開這裡!你走!!」

  簡璐回吼:「我說了不走!」

  林安深直瞪著簡璐:「怎樣才能讓你走!是不是讓我肝癌肺癌?或者我現在就找個女人回來和她上床!」

  簡璐氣白了臉,紅著眼睛尖叫:「你敢?!你敢?!你這樣做的話我死給你看!」

  林安深被她的話激得暴怒,腦袋痛得更加撕心裂肺,直捶著自己的頭。

  他的力好狠,簡璐嚇壞,忙扯著他的手不讓他再打自己。

  林安深一把推開她,嘶吼:「我叫你走——!!」

  簡璐被推得倒退好幾步,她正要強硬地重新上前制止他的手,就已經看到林安深的情緒到了頂點。他又掃下幾個畫架,仿似那些畫架就是一個個簡璐,他一邊掃一邊吼:「走!走!!給我通通都走——!!」

  碰啷!碰啷!

  剛才還整齊排列的畫架被掃下一大片。

  林安深在一堆畫架中失控地撕毀著那一張張白色的畫紙,一路撕一路尖叫,然後又把沒倒下的畫架失瘋一樣擲向牆壁。    畫架被摔得粉身碎骨,慘不忍睹。

  現場一片hunluan。林安深的情緒狀態已經超出簡璐能夠承受的,這樣的林安深實在嚇怕她。簡璐只能懵在角落看林安深的失控。

  在門外守著的范醫生聽到屋內的巨大聲響,馬上領著身後的兩名助理衝進屋內。一入門看到現場的狼藉,二話不說就給助理遞眼神。兩名助理會意,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動作專業而快速地擒住了林安深的手臂,壓住他手臂中間的關節,往內一屈,頓時制服了林安深,一絲毫也沒傷著他。

  林安深在助理的擒制下還大聲嘶叫,掙扎不斷。

  簡璐捂著嘴沒敢讓自己哭出聲來。上次在醫院裡,她以為那就是林安深的失控,但是看了今天這場面,才知道林安深的問題有多嚴重。

  他這樣……都是因為她嗎?是她的出現……影響他至此?他真的這麼不願意……見到她?

  范醫生上前給林安深打了一支鎮定劑。

  兩秒,助理試著慢慢放手,林安深的手腳漸漸靜下來,只是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簡璐欲上前,但是接收到范醫生不贊同的眼神,馬上定住不敢動了,心也隨著要停止似的。原來真有那麼一天……她的一點點靠近……都會嚴重地困擾到他……這種認知對簡璐來說,有種掉進深淵的感覺,除了驚慌,還是絕望的。

  兩名助理合力把林安深扶回床上。

  范醫生走過來,輕輕地扶了簡璐一把,讓她坐到沙發上。「林太太,很震驚嗎?」

  簡璐望了范醫生一眼,又低下了頭。是的……

  范醫生把醫藥箱打開:「每次過來看林安深,我都要準備各種藥效的鎮定劑。」

  簡璐看著那些或奶白色或透明色或棕色的小瓶子,難以成言。

  「而這次,我只是用了最弱濃度的鎮定劑。」

  簡璐絞緊手指。

  這時助理從房間裡退出來,輕輕地關上門。得到范醫生的眼神允許,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著地上的狼藉。

  簡璐盯著那些散了一地的畫架,還有白色的碎紙。驚心動魄。

  范醫生的聲音又傳過來:「林太太,林安深試過對你shibao嗎?」

  手指不禁收緊,指端變涼,簡璐腦海閃過那個粗暴的夜晚。「嗯……但是……我不介意……」

  范醫生搖了搖頭:「問題不止這一點。林安深傷害了你,可事後等他自己清醒過來,他會悔恨,會雙倍地把傷害回報自己。」

  簡璐緊張地攥住自己的衣袖:「那……我……我該怎麼辦?我可以為他做些什麼?只要能幫到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范醫生認真而嚴肅:「離開他。」

  簡璐的臉剎那煞白:「你說什麼……?」

  「你們分開吧。不要再見面,那就沒有碰撞,沒有傷害。」

  「不是你讓我和他見面嗎!不是讓我們談一談嗎!!不,不是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嗎?!」簡璐越說越激動,想到要離開林安深她就想尖叫。

  在忙的助理聽到這邊的聲響都不禁停了手望過來。

  范醫生拍拍簡璐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林安深的病情需要你離開他,你可以做到嗎?」

  簡璐驚恐地看著范醫生的嘴唇一張一合,只能無意識地搖頭,再搖頭……

  范醫生沒有輕易放過簡璐:「請回答我,可以做到嗎?」

  簡璐尖叫:「做不到!沒辦法做到!我不會離開他的!不可能!」

  兩名助理悄悄走到范醫生身後,似乎隨時聽命,只要范醫生一個眼神他們就會擒制簡璐,然後讓范醫生給簡璐注射一針。

  而這時范醫生卻笑了:「林太太,你比我想像的要堅強。」

  簡璐沒法理解范醫生的話。

  范醫生也不急,一字一句說道:「放心,我剛才只是試探你。結果是,我需要你來協助我緩解林安深的問題。你是解決他心理癥結的關鍵。很幸運,你是個堅強的女孩。林安深需要你這種堅定不移,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

  簡璐簡直覺得自己經歷了大劫:「……謝謝你……我……需要怎麼協助你?」

  范醫生呈思考狀:「嗯……我之前的想法是,好好刺激林安深一場,讓他的情緒到達最高點,然後就可以回落。回落的過程裡,我適當對他加以藥物調控,讓他的情緒減少竭斯底裡的次數。再用人為因素及少量藥物保持這種狀態。彼時,林安深大概就可以脫離治療了。而你,無疑是刺激他的最佳和唯一人選。可是……」范醫生頓下,「現在的問題是,原來你對林安深的刺激是個無窮值。也就是俗稱的,沒有最高,只有更高。」說完范醫生自己輕輕地笑起來。

  可是簡璐輕鬆不起來:「那怎麼辦!」

  范醫生沉吟半刻,而後開口道:「那就用懷柔政策吧。」

  懷柔……?

  簡璐吞了恐龍蛋。



76 林安深說:我們離婚吧

  傍晚。林安深醒來。撫額走出房間。

  落日餘暉。

  大廳空無一人。五行五列的畫架恢復整齊排列。今晨發生的,像夢一場。

  那個身影,也如夢。

  夢嗎?

  可是他清晰記得,她說冷。

  這裡日夜溫差大,她出行總是不會查清天氣和溫度。任性而行,卻大無畏。

  額上的指尖收緊。她,瘦了很多……

  晚上八點。簡璐回到林安深的住處時,屋內一片漆黑。沒有開燈,簡璐怕影響到林安深休息。在玄關處脫了鞋子,摸不到拖鞋,才想起這是病房不是家。屋裡的窗簾都閉得緊緊,屋外一絲微光也沒法照進來。眼前黑得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簡璐只好掏出手機,借助屏幕光摸索著走向沙發那邊。

  「啊—!」簡璐驚魂一樣叫了出來,叫完心裡還一直砰砰跳個厲害。

  微弱的光裡,沙發上有一個身影,兩隻眼睛正霍霍盯著自己。正好手機待機時間夠了,黑了屏。簡璐趕緊摁了個鍵讓屏幕重新亮起來。

  「啊—!!」又驚魂一叫。黑黑實實的身影在光滅光亮間已經欺到面前。

  「不許叫。」林安深低沉的聲音在頭頂傳來。

  簡璐即刻把手機舉高。林安深英俊的臉在弱弱的光中呈現,簡璐才鬆口氣:「……現在才知道你有拍靈異片的潛質……嚇死我了……」

  林安深皺著眉按下舉著手機的那隻手。越過她走去玄關處開燈。

  嗒。一室明亮。

  簡璐有些不適應的閉了閉眼。睜開眼的時候見到林安深來到跟前,把拖鞋脫了給她:「穿上。」而後自己赤著腳,又坐回沙發上。

  簡璐穿上林安深的拖鞋。拖鞋上還留有他的體溫,溫暖頓時暖入心脾,簡璐眼裡都是笑瞇瞇的幸福。趕緊跟過去,男裝拖鞋很寬,走起路來吧嗒吧嗒響。

  兩人安靜地並肩坐著。

  林安深的拳頭攥了松,又攥住,還是問了出口:「去哪裡了?」

  本來簡璐是擺著一副柔柔順順的小女人模樣坐在林安深身邊的,可他這麼一問簡璐就整肚子火。「唉!別提了!提了火大!不是說加拿大富有嗎?溫哥華什麼人居城市嗎?扯!下午我去買外套的時候被偷了!天知道G市那麼多人那麼亂我也沒被偷!挑衣服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旁邊那個女人總是盯著我看!」

  林安深馬上轉頭看著簡璐:「有沒有傷著哪裡?」

  簡璐回看他:「沒有。她不是搶,是偷。」

  林安深緩了緩繃緊的神經。

  簡璐不滿意了:「搶是明傷,偷是暗傷。被搶被偷都有傷,你怎麼能鬆口氣呢!我受內傷了!」

  和簡璐四目相對,林安深覺得心悸依舊。他轉開眼。「錢夾裡的錢很多嗎?」

  「本來很多,但是買了衣服後就不多。天啊,你為什麼都盡挑些富人區來住,買衣服貴死了。我挑了件最便宜的,也要兩百五十加幣!加幣啊,是加幣!我不喜歡這裡,根本不是人居的地方!還有賊呢!」簡璐猶自為下午的事情怨憤著。

  想想,忽然又自個兒笑了:「不過這裡的小偷都挺單蠢的。她挑我買完衣服才偷而不是買衣服前偷。錢都所剩無幾了,那賊傻得好可愛!幸好買完衣服找的零錢我沒放進錢夾裡,否則連搭車回來的錢都沒。我買完走出店的時候馬上就察覺錢夾沒在身,折回去找那個女人理論,她死口不認拿我錢夾。你想想,在店裡當時就我跟那女人兩客人,一個銷售員。付錢的時候錢夾還在。付完錢我發現銷售員給我拿的是中號,我讓她換小號。換了後我拿衣服去試,合穿。出店的時候錢夾就沒了!你說說,不是她高拿的難道上帝高拿了?後來就跟那個女的吵起來。別怪我公共場合大吵大鬧,跟中國人素質無關,這是欺人太甚狗急跳牆!錢都是我一把血一把淚賺回來的!」

  「你沒用我留的錢?」林安深耳尖。

  說漏嘴了……簡璐立刻轉了轉思維,換種說法:「你說有沒有。去G市那趟機票就五千塊了。」

  林安深的臉色緩了緩。忽然想到以她的口語去吵架,會是怎樣個場面。「……用英語吵架?」

  簡璐翻眼:「難道用漢語嗎?她聽不懂的話,我吵來有什麼用!」

  林安深覺得有點另眼看這小女人。「你用英語……她聽懂了?」

  簡璐瞪眼想揍他,敢小看她的英語水平!

  但是心裡使勁提醒自己,懷柔,懷柔……「怎麼聽不懂?她罵我什麼,我在她的話前加double不就得了!這點急智我還是有的。」

  厄……林安深閉了閉眼,自己不應該有點點期待的……

  簡璐為自己的急智得意,拿出新買的衣服,拉著林安深讓他看:「你看,這就是我的戰利品了,多醜!」

  林安深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試問哪家妻子會這樣炫耀自己的戰利品……想起妻子兩個字林安深心底又一片苦澀。

  忽而聽到簡璐又大叫:「啊——!!!」

  林安深趕緊抬眸看她。

  「老公……」某女人苦著一張臉。

  林安深心底被撩起一波情緒。老公兩字滑進耳裡,在心底化成一縷甜蜜。他的心臟顫了顫,聲音不由自主放柔:「怎麼了?」

  簡璐此刻卻像吃了苦瓜一樣苦:「我……可能……大概……應該……要找那女人道歉……」說著,顫巍巍地從新外套的口袋裡,慢慢摸出一隻錢夾來。

  唉……

  林安深無語了……

  簡璐也被自己無語。

  無語過後,簡璐把頭靠在林安深的肩窩處:「老公……如果你在場的話,我就不會這麼迷糊出這樣的糗了。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林安深深吸一口氣:「簡璐,回中國吧。」目光堅定,「那裡才是你的生活。」沒再看她一眼,起身,回房。

  簡璐怔怔的坐著。他堅決的態度……有點傷到她了……

  半晌。簡璐吸氣,走進房間。

  房間的窗簾照樣閉得密不透風。林安深坐在窗台上,腦袋埋在雙膝間。

  那是一個受傷的動作。

  簡璐想起范醫生的話,林安深傷她多少,他自己就雙倍承受痛楚。

  簡璐從身後攬住他的脖子:「林安深,不要這樣……」

  林安深的聲音從膝蓋間傳來:「簡璐,我是認真的。這個決定我想了很久,也鼓起很多勇氣才做出來。我主意已決,誰都不能改變。」抬頭望著簡璐,「包括你。」

  簡璐神色沒變,拉開緊閉的窗簾。刷。房間一地月光。她的聲音如月光般溫柔:「我也不想逼著你改變主意,可是林安深,你可以易地而處嗎。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離開嗎。能說轉身就轉身嗎。能放棄愛我嗎。」

  林安深緘默。

  簡璐捧著他的臉,在他眉間輕輕印上一吻。「老公,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所以,我一輩子都不會叫你離開我的……

  所以,別再對我說走開……

  林安深感到腦袋的灼痛又開始上湧,似乎有條橡皮分別勾住了自己的腦袋和心臟,橡皮一收縮,他的全身就痛得不能成言。林安深一把推開簡璐。「離開這個房間,離開溫哥華,離開我的世界——!」

  原來人的說話,可以比刀更鋒利。簡璐甚至嗅到血腥的味道,她痛到極處。「林安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傷害我。」

  林安深轉頭看向窗外:「我知道。」

  其實他討厭極染了月色的夜空。他不喜歡那種不純的顏色。那月光,他只想不斷染黑它,直至把整個月亮吞噬。然後,黑色就可以純粹了。

  那是一種霸道而無情的癮。他體內無時無刻都在翻湧這種可怕的癮。

  她在眼前,他就會控制不住要拉她進入這種黑暗世界,不管她如何恐懼和不適應。因為她太明亮,他要染黑她,然後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屬於他。

  他就是如此殘忍和醜陋!

  「從你投入我懷抱第一天起,我就在傷害你。簡璐,我有病的。」

  林安深一字一頓。

  「我們離婚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2:12 PM

77 林安深說:她怕痛

  簡璐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有種暈眩的感覺翻天覆地撲過來。「說……說……什麼?」

  「我要和你離婚。」

  林安深轉過頭來,迎向簡璐恐慌的目光。

  「說……說什麼笑話……呢……」簡璐紅了眼,「……一點都——」不好笑……

  然而,林安深的目光始終毫不閃爍。他的眼神在對她說,這是認真的。

  簡璐頓時氣血上湧。

  啪!

  林安深被扇得偏了頭。

  扇他的手抖得厲害,簡璐死死地瞪著這個男人,心臟抖得更厲害。她現在希望的是,突然來一場海嘯,或者天塌地裂,或者隕石毫無預兆撞過來。那麼至少,到死她也能和他一起。

  淚如雨下,簡璐無助地質問他:「那你為什麼一開始要愛我?!為什麼要和我結婚?!為什麼要對我百般呵護——!!」

  簡璐踉蹌。

  「林安深……我好痛……你消失的這段日子,我好像活在地獄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出入……吃飯的時候吃到香菜,習慣性挑到你那飯碗,可是抬了頭……才知道沒人替我吃下去;睡覺的時候覺得冷,轉身要縮進你的懷抱卻撲了個空;出門時忘記關廚房的燈,喊你去關,轉身才恍然身後一個人都沒有……我一直都不怕一個人……只怕一個人的時候,腦袋裡所有的畫面都是你……!」

  看不到林安深動容,簡璐覺得這一刻流著淚跟他說這些真是可笑。

  可是,她就是這麼一個可笑的女人!

  「我找了份工作,同事都很熱情很關心我,但是我已經習慣按你的意願去做,沒和任何一個男同事說過一句話,與上司匯報工作的時候總會離他好幾米,甚至沒有和女同事交流些什麼,因為她們都喜歡評論男明星男同事。大家都很不贊同我的孤僻。我無法正常合群了。」

  簡璐的臉色白如紙。

  「林安深,你最清楚,這些都是因誰而變的。你容易吃醋敏感,如果一定要,我甚至可以不和世上任何一個人說話。為了你,我甘願折斷自己的翅膀從此只停留在你身邊。可是你……說走就走……甚至沒給我一點心理準備……我的世界一下子陷入黑暗。沒了翅膀,沒了依靠,我根本就飛不出那種折磨人的黑暗!」

  林安深依然沒有反應。

  「林安深……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沒回應。

  「現在你……竟然還說……離婚……?!」

  沉默到底。

  簡璐失聲大叫:「你為什麼能說出口!」

  林安深連眼尾都沒有抬一下。

  簡璐血氣都衝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吼:「你個混蛋——!!」

  無力了,再也支撐不住。

  砰!

  簡璐暈倒在地,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還有意識的最後一秒,聽到林安深嚇得變調的聲音。簡璐想笑,當初打工存錢的時候一天20個小時都在工作不見暈半秒,熬病了臉青口唇白也不見丁點暈意,可現在他輕易一句話就把她擊暈。

  林安深,你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簡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清醒過來。

  范醫生正舉高針管,推著管內的空氣,針頭可怕的噴著藥水。

  「我……我……不打針……」可是說出口的聲音很沙,成了一堆無人明白的咕噥聲。

  范醫生發現躺了一天的病人終於醒了,心下安心:「你想說什麼?」

  「……不……打針……」感覺很虛弱,好像半世紀沒吃過飯似的無力。

  「……」范醫生聽不懂病人說什麼,剛安下的心又開始為她的話語中樞神經系統擔憂。

  「她說不打針。」簡璐此時才發現床頭坐著個身影。

  范醫生拿著準備好的針管為難了。

  林安深說:「她怕痛。」

  簡璐發現自己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這管葡萄糖對她的身體很重要。她現在夠虛弱的。」范醫生並沒有放下針管,堅持給簡璐打針。醫生對打針都有種執著,范醫生沒有留意到簡璐眼裡的苦苦央求。

  「口服葡萄糖,我去沖葡萄糖水。」林安深站起來。

  范醫生沒轍,只好點頭,把針管交給助理拿下去。

  簡璐儘管還很生林安深的氣,但是為逃掉打針的事情感激上帝感激他。視線裡看到他的臉,一張好看的臉被鬍渣污染了。只見他看了她一眼,然後轉出去沖葡萄糖水。簡璐很想提醒他多沖一杯,因為他自己大概也需要,他的臉色沒比她強多少。可是林安深走得很急,生怕她遲半秒喝不到葡萄糖就會再次暈倒似的。簡璐來不及叫他。

  緩了一下,簡璐恢復些力氣,欲坐起來,旁邊的助理上前扶了她一把。

  范醫生抓緊時間問簡璐:「你倆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暈倒?」

  簡璐長歎一口氣:「……別提了。我們昨天家暴了……」

  范醫生倒吸氣,嚴厲的說:「不是說好用懷柔政策嗎?」

  簡璐苦苦的表情:「沒有辦法,衝突說來就來……」

  「誰挑起的?」

  「他。」

  范醫生歎氣:「治癒林安深的過程會比較艱苦,這段過程你需要多忍忍他的暴躁情緒。」

  「……」他暴躁點還好,她還可以跟他吵一下。但是現在他的狀態是,很平靜,超平靜。平靜地說一不二。

  「也不用隱瞞他的行為,我懂的。以後盡量不跟他正面衝突就好。」

  「……」她倒希望正面衝突。

  「你要有心理準備,家暴的問題不會只出現一次,你需要多用溫柔軟化他。」

  「……」

  「不過這暴力問題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沒想到林安深現在的問題上升到這個程度。或者我要另外給你安排個房間為好。」

  「……」

  「你要堅持住。我手頭有幾個病例也是出現家暴行為,他們的妻子都過得不容易。或者我可以安排你們見個面,互相交流一下感受。再面對你們的丈夫時就不會覺得壓抑了。」

  「范醫生……」

  「他打你哪裡?報告顯示你沒有相關的瘀傷。」

  「其實……」

  「別怕,勇敢點傾訴出來。」

  「……是我打的他。」

  「……!」范醫生腳軟一下。

  ……誰……先給他一杯葡萄糖水……!



78 林安深說:不要殉情

  簡璐在林安深的「病房」住下來了。對這,簡璐是悲喜參半。

  悲的是林安深每天總有意無意提醒他們是要離婚的。

  喜的是自己的狀態終於上升到一個境界,自動屏蔽離婚兩個字。

  不過。

  不久後,林安深對離婚的執著結束於一個和簡璐「促膝長談」的夜晚。

  晚上,簡璐促膝於唯一的沙發上,悶悶地看著林安深在那堆畫架裡作畫。「這份東西我不會簽的。」

  林安深沉默畫圖。

  「你死了那條心吧,以後我也不會簽。」

  靜默。

  「別以為你這種態度我會怕了你。」

  緘默。

  「你隨便給句話行不行!」

  「分居兩年法院會自動判離婚。」

  「你以為人家是瞎的嗎,我現在跟你分居了嗎?!」

  「文件袋裡面附有機票。」

  「我不會離開的!」

  「法院一樣會判決離婚,我會提交自己的病例報告。」

  「你這個混蛋!」

  「所以離開我。」

  鴉雀無聲。

  好一會兒,林安深再聽不見那女人忿恨地聲音,他強忍著回頭看她的衝動。忽然,筆尖一偏。

  一雙柔軟的手臂圈上他的腰間。

  林安深馬上感覺到她暖暖的臉蛋貼在自己後背。全身頓時敏感起來,每個毛孔都在感受著她。她的小嘴一張一合,隔著衣服鵝毛似的搔得他血液滾燙著流動。

  「你還愛我嗎?」

  「應該是愛的吧,昨晚我還偷聽到你睡著的時候叫我的名字。」

  「是不是因為你的病所以才堅決要跟我離婚?」

  「……你怕我見到你瘋狂的樣子?」

  「……你怕失控的時候嚇到我?」

  「……你怕發作得厲害的時候甚至會傷到我?」

  「可是我不怕,怎麼辦?」

  「還有什麼比和你分開要可怕……」

  「林安深,我們殉情吧……」

  筆尖一戳,畫紙上深深戳出一個洞。

  「不許亂說話!」

  「我們殉情吧……」

  「不要用這個來恐嚇我!」

  「我們殉情吧……」

  「你再敢亂說話,明天我就提交病例報告!」

  「我們殉情吧。」

  「我會和你離婚!」

  「殉情吧。」

  「離婚!」

  「殉情。」

  「離——婚——!」

  「殉情。」

  「明天就離——!」

  「明天就殉。」

  「簡璐你清醒點!我沒有辦法……你不要這樣……!發作的時候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會嚇到你……會傷害你……會限制你的人生自由……我……我甚至還□你……不知道下一步自己還會做出些什麼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怕!簡璐……我有嚴重的心裡疾病!求求你……離開我……!!」

  林安深的顫抖隔著肌膚傳到她的心底,那裡的湖水也跟著他的情緒翻湧。可是,簡璐很平靜的說:「我們現在就殉情吧。」

  林安深臉色煞白,手腳在發軟。而簡璐很堅定地在背後撐著他。

  這一刻,林安深終於潰不成軍。

  「不要殉情……我不要你有事……」

  「不要離婚。」

  「不要殉情……」

  「不要離婚。」

  「不殉情……」

  「不離婚。」

  「好……不離婚……」

  「好,不殉情。」

  至此,每當有任何離婚、離開、走開等等的想法要萌生,林安深都會決絕地把它扼殺在受精卵裡。當然,旁人是看不到林安深的這種「狠絕」。

  所以簡璐會時不時突擊他。然後她想得到更多的保證。

  「林安深……我昨晚做噩夢了……嚇得滿身是汗……」

  「出汗了要換過一身衣服。」

  「……」

  「第一個抽屜有我疊好的,拿出來換。」

  「我想強調的是噩夢!」

  「快點換一套衣服,清早這裡涼,容易感冒。換完再說噩夢的事。」

  「……」換了衣服,「我發噩夢,出了身汗,換了衣服。」

  「什麼噩夢。」

  「好可怕。我夢到自己一路坐火車,一路一個人……」停下瞧瞧林安深的神色

  「……」某人神色平靜,側臉頰有枕頭的睡痕.

  「一路長很多皺紋在臉上手上……一路頭髮變白……一路長老人斑……」

  「……」

  「一路嘴裡掉出一塊塊的牙肉來,怎麼掉都掉不完,源源不斷。」

  「……那確實挺恐怖。」

  「我很怕,你說點東西安慰我……」

  「不用怕。」

  「長一點的句子。」

  「不用怕只是發夢而已不是真的。」

  「我要實質性點的安慰!大清早就沒睡醒,你怎麼這樣!」

  「……」就是大清早才睡不醒……

  「說!」

  「說什麼……?」

  「安慰!」

  「怎麼安慰……?」

  「嗚嗚……!你都變了!從前你會想盡辦法安慰我哄我疼我!」

  「……」

  「你……是不是越來越嫌我了……」

  「……」

  「是不是還在謀著……要我離開?!」

  哦……林安深終於聽出個所以然……「不是。我不會再說那種話。」

  「那你給個保證我!」

  「好吧。等你老掉牙的時候我一定會陪你坐火車。你不用怕,我也會陪著老掉牙的。」

  「你才老掉牙!」

  「好,好。等你老掉牙肉的時候我陪你一起老掉牙肉。」

  「差不多。」美滋滋地笑了。

  「……」歎口氣,總算擺平她。女人啊……

  溫哥華的氣候多變。時而晴天,時而雨天。雨天的時候,簡璐喜歡看著那絲絲雨簾。

  僅因為。

  陽光,總在風雨後。

  你,總在我身後。

  日子如改革開放般美好和舒暢。可簡璐還是有一件事很不滿意。

  「林安深——!你今晚又要睡這裡?!」忍了很多天,簡璐終於發飆。

  「嗯。」林安深沒抬頭,擺弄著沙發上的枕頭。

  「這沙發一米長也不足!」

  「嗯。」

  「你個巨人怪以為自己是小矮人呀?!不可憐自己擠得辛苦也可憐一下那沙發吶!!」

  「嗯。」

  「嗯你的頭!房裡那麼大的床你都不睡?」

  「嗯。」

  「你到底在想什麼?!」

  林安深鋪好被子,直起身,走到房門的電燈開關旁:「快點睡,睡下了我替你關燈。」

  簡璐氣呼呼地走進房,腿往某人身上一蹬!再補一蹬!

  某人踉蹌的被踢出房間。很美的晚上,林安深又受到家暴了……

  簡璐甩門!反鎖!double反鎖!

  沒有敲破他腦袋已經很給面子。病貓發火就是老虎,老虎發火就是恐龍。別逼她當恐龍,可以噴火的!

  於是,簡璐懷疑林安深性冷感了。

  吻他,那人敷衍。親熱他,那人找借口閃開。現在連同睡一張床,那人一晚都不願意。可是,那人看她的時候明明就一如既往的愛意濃濃,瞎的都看得見!

  只能不得已頂著關公臉去問范醫生。

  范醫生給出明確的答覆,一個人的心理疾病嚴重至某種程度時,會出現對各種慾望都冷淡的現象。作為太太,應該給予更多的支持和關懷。

  怎麼支持?怎麼關懷?

  懷柔地支持,懷柔地關懷。可以試著懷柔地誘惑。

  范醫生特別強調懷柔兩個字。他實在太瞠目林安深家裡的家暴問題。

  簡璐溫柔似小媳婦狀退出去了。

  誰不想賢良淑德?誰不想沉穩大方?誰不想柔情似水?!

  但是之前林安深又趕她走又說離婚又要運她回國,現在千辛萬苦跟他和好了還不願跟她同睡。那人從來就有把人逼上梁山來回笨豬跳的本領!給他一點家暴已經是我本善良了!

  不過原來他不願跟她親熱是不得已的性冷感,她理解了。

  懷柔地誘惑是吧。

  林安深,你等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9 12:13 PM

79 林安深說:不要就不要。

  簡璐用了四個小時好不容易淘了一張黃片回來。

  對,用了一個動詞「淘」。

  在這個地方買黃片並不像國內那樣子,在地鐵口、電腦城或者某些小巷裡頭等著那些大叔阿嬸湊上來問你要不要片。而且一旦不小心買了例如艷照門之類的黃片,還會隨時被套上傳播□罪。

  而在這裡,買黃片跟淘迪士尼碟是一個等次的,不用偷偷摸摸,沒有異樣目光,甚至店員會微笑上前給你介紹哪片的情節熱門哪片的體位經典。這裡的黃片都有一個專業名詞,Adultvedio,成人影片。當然,憑簡璐的英文水平沒聽太懂店員的簡介,因為專業術語太多。她只能大概聽出什麼「身材好」、「容貌好」、「聲音好」、「花樣多」等等的簡單詞彙。最後,她挑了片「聲音好」的。

  趕在天黑前回到林安深的住所,林安深已經在門前踱步了。簡璐趕緊加快腳步:「我回來了!」

  「怎麼去那麼久?」林安深皺眉。恨這個療養院禁止病人在其範圍以外活動的條文。

  「厄……這不回來了……」聞到有煙味,簡璐警覺的掀了門前的垃圾桶蓋。天,一堆香煙頭。發火:「說了多少次不能依賴這種東西!」

  「好,知道了。」把垃圾桶蓋上,拉她進屋,轉移她的注意力:「說出去買東西,我看看買了什麼?」

  「全球大片,今天晚上陪我看。」簡璐下命令。

  林安深不疑有他,連忙應承:「嗯。」

  簡璐瞥他一眼。

  林安深以為她還在為香煙的事情給他臉色,只好一路討好。

  誰不知,其實她正在心裡思忖今晚洗澡後要不要上點香水增加誘惑力。厄,好像她也沒有香水。那算了……

  到了晚上。簡璐慶幸自己沒有噴香水。

  屏幕上一男一女兩位白人在交合得火熱,各種姿勢看得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尤其那聲音。剛開始男的溫柔耳語女的柔媚呻吟,到後面男的顫抖低吼女的聲聲尖叫。音量循序漸進,火辣的感覺也由淺至深。

  簡璐看得臉紅耳赤。

  再觀察一旁的林安深,卻冷面冷心,表情如冰,越看越低溫。

  沒兩秒,就看見他兩步走到屏幕前,沒按停止播放就直接按了出倉鍵,扯了碟片卡嚓一聲就把碟片掰斷,吧的把兩碎片扔進垃圾桶裡。然後又走回來,沒等簡璐反應過來為她的大片悲叫,他就拎起她丟到床上,二話沒說把被子蓋過她,把她的腦袋往枕頭上一摁,冷聲吩咐:「以後不許再看這種亂七八糟的全球大片。給我睡覺!」

  見簡璐掙扎起身要反抗,又往她腦袋一摁。

  簡璐受不住力跌回枕頭上。她不死心地又彈起來,大叫:「林安深你在幹什麼!」

  「給我睡覺!」林安深厲聲。

  「你不和我睡嗎?」見他要走出房間,簡璐急得蹦蹦跳。

  「不。」林安深一口回絕。

  簡璐嚷:「你看到剛才那個女的沒有反應嗎?」

  「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要有反應?我不認識她!」

  「可……可她是女的……你可以……聯想到我!」

  聽到這句,林安深的耐心彷彿一下回來了,他轉過身正對簡璐,嘴角扯了一下:「怎麼聯想?」

  「就是想到……厄……那個時候……的我……」簡璐的臉燙得可以煎十成熟的蛋。

  「你的姿勢有她多樣嗎?」

  「……」

  「表情有她豐富嗎?」

  「……」

  「聲音有她撩人嗎?」

  「……」

  「讓我怎麼聯想!」

  「……!」整個大枕頭扔過去,簡璐尖叫:「林安深你混蛋——!」

  林安深機警的閃身帶門。

  崩!

  大枕頭撞在門背上,跌落在地。

  簡璐氣得直喘氣!

  革命仍未成功,同志們要百折不撓。簡璐百折不撓地想出了第二個誘惑他的方法。

  又是一個晚上。月黑風高誘人夜。

  簡璐纏在林安深身側說著小話:「老公啊……咱倆來討論點私房話……」

  「嗯。」

  「那個……」

  「……」

  「那個的時候……我覺得你比那張全球大片裡的男主角……要勇猛得多……」簡璐覺得講這句的時候真的好難為情。但是沒辦法,她要說出最致男人命的甜言蜜語。

  「嗯。」

  「身體精瘦但是好有勁,我最喜歡你腰側那塊肌肉!」

  「嗯。」

  「臉也帥,好像王子,不會猙獰!」

  「嗯。」

  「流汗的樣子很性感!」

  「嗯。」

  「馬,馬達也厲害!」

  「嗯。」

  簡璐有點不耐煩了,挑不起他的情緒嗎,一點嗯以外的話都換不到!拿眼瞪他,火馬上消了,那傢伙的耳朵正紅得像胡蘿蔔。原來早受落她的話,真是林悶騷!

  「老公……」簡璐甜甜一喚。

  林安深挑眉:「……?」

  「……我的姿勢是不是……很單調……」

  「不是。」她的姿勢怎麼樣,都是他最愛的。

  「那表情是不是……很勾不起興趣……」

  「不是。」她隨便一挑眉一眨眼都能勾起他最原始的衝動。

  簡璐很開心:「那聲音呢?你是不是也不喜歡?」

  「唔……」沉吟。

  簡璐緊張:「很難聽嗎?」

  「……」犯難。

  簡璐發飆邊緣:「真要難聽你給我說出來!」

  「……」

  簡璐掐他的肉:「我聲音哪裡難聽!是你不懂欣賞!討厭!」

  林安深忙拉她:「別走!不是難聽!那些時候你都是咬著嘴喘氣的……很安靜很乖只顧著喘氣……」

  「那張小嘴巴紅潤潤的讓人直想咬下去!」

  「胸部起伏得厲害也不會發出聲來!」

  「不過我喜歡你這樣,臉蛋忍得紅紅的很可愛!」

  「眼睛迷迷糊糊的,睜了一點又懶懶的不睜開!這個樣子最讓我瘋狂!」

  「還會冒些細汗在鼻子上,讓人衝動不已!」

  輪到簡璐紅得像胡蘿蔔,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臉蛋上還冒出縷縷白煙。「……沒人讓你描述那麼細……!」

  林安深剎不住車,動情地抱住她:「你比那個女主角好太多!」

  簡璐感覺自己要醉了:「老公……那……現在……要不要……?」

  可林安深轉眼就變臉,一下子拒絕:「不要。晚了,你回房睡覺。」

  簡璐被潑了一身冷水,剛才迷醉的感覺霎時就滅了!「我那麼好!為什麼不要?!」

  林安深強硬:「不要就不要。馬上給我回房睡!」

  如果簡璐有爪子,她一定爪他一臉才轉身!

  但是她沒有,只能摔門。狠狠地摔,想像林安深的腦袋就在那裡,然後她一摔,砰的一聲向他的腦袋摔去!

  扁了!!

  不過經過這麼一番私房話,簡璐總算對自己恢復了些自信!她不在乎自己是否有魔鬼身材,她只要這身材是林安深喜歡的。

  只要他喜歡,要她長出大象般的強悍身材也不要緊。

  就讓這強悍身材把林安深擊倒吧!上天保佑!

  次天晚上。

  洗澡中的簡璐喊道:「林安深,我忘拿衣服了!」

  林安深呼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再盡量平穩呼出來。

  「林安深你磨嘰什麼!快把衣服拿給我!」浴室裡的女人催著。

  林安深沒辦法,只得到櫃子取了衣服,把浴室的門開出一條縫,剛好夠胳膊伸進去。但是把衣服遞進去後,胳膊揮了兩下都不見有人接過手中的衣服。

  然後就聽到裡面的女人很不耐煩的聲音:「揮什麼?我在浴缸裡哪夠得著,你進來一下把衣服放下會死人嗎!」

  林安深歎氣。

  推開門。水汽氤氳。

  說在浴缸裡的女人正端站在浴室中央,套著他的白色短袖汗衫,一身濕漉漉。長長的黑髮濕了水,往後捋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發尖的水一滴接一滴跳下來,跳到他的心坎裡,泛起一波波漣漪。

  身上的汗衫很薄,水濕透過後全把她嬌柔的曲線完整描繪出來,滲著水的曲線最是誘人,像鋪了露珠的水果,讓人遠遠地看一眼就想衝上前咬一口。

  而在那汗衫下面,是明晃晃的兩條大腿,肌膚細膩,肥瘦勻稱。有幾滴水珠正沿著腿上的輪廓滑下來,從大腿至小腿,滑至那細而圓潤的腳腕。

  最致命的是,隱隱霧氣中,她含笑睇著他。

  林安深覺得自己要給這個女人折磨瘋了!

  正被林安深的視線從頭掃至尾,簡璐的後耳根已經燙得可以點火。他的視線觸及之處,皮膚上都有種好不自在的輕顫感覺。而其實這時的她冷得想哆嗦,可為了不在關鍵時刻破壞美感,簡璐只得在心裡哆嗦著各種咒語,祈求林安深趕緊著道。而表面,極力保持鎮定。鎮定再鎮定。甜笑再甜笑。

  但是,一眨眼後,啪的一疊衣服撲到簡璐的臉上。簡璐頓時懵了。

  林安深扯了毛巾架上的大浴巾,三下就把她打包好,夾在臂彎中走出浴室,同樣的二話不說把她扔在床上。力道不輕,裹在大浴巾裡的簡璐被扔得眼花花。還來不及反應,林安深又砸過來好幾條大毛巾,話也同樣砸過來:「腦子進水了嗎,十度的天你穿成這樣幹什麼!三分鐘之內給我擦乾身體穿好衣服出來,頭髮我來吹!」

  說罷,門一摔,人就消失在門外。下手好狠,旁邊的牆壁都似乎顫了兩下。

  簡璐愣在床上,乾巴巴地瞪著那扇門。她也覺得自己是腦子進水了,竟然打算用濕身誘惑這冷感的男人!



80 林安深說:Damn!

  三次的誘惑都失敗了,簡璐終於在第三天晚上暴發。林安深洗澡的時候,簡璐在沙發前來回踱,時不時瞪往浴室那邊。聽到嘩嘩的水聲停下來,她再沉不住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浴室前,一記玉腿展翅,砰的一下踢開那扇門。

  正在裡面穿衣服的林安深大大嚇了一跳,定定地看著破門者,剛穿到脖子上的衣服愣在半空。

  簡璐學著林安深那樣酷酷地冷笑一下,但看起來怎麼邪惡就怎麼邪惡。

  林安深咕噥吞了一下口水。

  簡璐不發一言,直接就朝林安深進攻。

  林安深被簡璐突然而至的強勢唬住,反應慢了零點一秒躲避不及,一霎間自己的身體就失守於那女人。

  其實簡璐此時的氣勢只是她一時腦充血撐出來的,是虛的。所以當她抓上他的重要部位時,沒兩秒發現那裡忽然氣勢沖沖地脹大起來,並且燙得驚人,就跟熱得快一個檔次!簡璐心驚了,觸電般縮了手。兩頰好像被那熱得快的溫度燙到似的,火轟轟燒著。完全是條件反射,她埋了頭低低說了句「對不起」就衝出浴室。

  全過程不過兩分鐘。

  可是林安深的表情就像剛才有人血洗過浴室似的咬牙切齒著,怒火沖天地扯掉脖子上的衣服,忍不住說了一句「Damn!」,就狠狠地開了冷水,由頭至腳直往自己身上衝!

  過後兩天裡,林安深對簡璐的警戒亮起了紅燈,眼睛時不時嗖嗖地搜視著簡璐每一個動作,以防自己被這個女人再次突然襲擊。

  簡璐不爽了,林安深這兩天看她的眼神就像對女色魔一樣警惕嚴謹。

  第六天,簡璐決定對林安深痛下殺手。深夜,簡璐赤著腳潛出了房間。夜深人靜,林安深一起一伏的呼吸聲清晰滑進簡璐的耳朵裡。簡璐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此人已熟睡。躡手躡腳移到他身旁,最後警備地在他面前揮揮手。很好,此人沒詐睡。

  然後。

  懷柔去一邊!

  性冷感去一邊!

  什麼心理疾病都去一邊!

  今晚她不把林安深辦了枉為林太太!

  簡璐心一橫,一下把嘴湊上去。第一下沒對準,吻住了他的鼻樑。沿著線條往下探索,找到唇瓣,然後送進小舌。細細研磨,靜靜挑逗。

  很快,林安深就被挑逗起來。他似在半夢半醒之間回應簡璐,隨著她糾纏,跟著她游移。

  喘息聲在兩人間漸愈加速。

  簡璐開始解林安深的衣服。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手摸上那起伏的胸膛,同時帶著他的手潛進自己的衣服裡。

  林安深鼻息間都是香甜,手中觸感裡都是柔軟。體內的血液漸漸興奮。這個夢就像少年時代做的第一個春夢一樣,夢裡有她,明媚笑語,歡快共舞,抵死纏綿。林安深變得不再滿足簡璐的帶領,手和嘴主動向她不斷索取。沉抑許久的慾望瞬間噴發,伸臂一撈,把彼岸的她奪進懷裡,他要帶她進入林安深最深處狂湧叫囂的世界。那裡到處都是她的笑靨、哭臉、生氣的樣子、調皮的樣子……!跳躍的她,奔跑的她,靜立的她,沉思的她,哪一個她都能觸動他的最深處。

  嘶~

  忽而耳邊有一道清晰的叫痛聲。細微,卻真實。

  林安深迷濛地睜開一點點眼皮。

  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那眉眼跟自己夢中的女人完全重合。

  林安深倏地清醒過來!

  「你……你怎麼會在這!」驚嚇的狀態下沒緩住情緒,低吼了出來。

  正在□中迷亂的簡璐一下被吼醒。

  林安深抓著簡璐的雙肩,猛的把她從自己身上架了起來:「你在這裡幹什麼!」

  被抓得生痛,簡璐委屈地咬著唇:「你……都摸遍我全身……連我的嘴都咬傷了……還問我在這裡幹什麼……?」

  林安深睜大眼睛,原來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

  簡璐實在忍不住手臂上的痛意:「抓得手臂好痛……」

  林安深反應過來,立即鬆了對她的鉗制。

  沒了外力架住她,簡璐不得已整個人坐在他身上。瞠大眼看著林安深臉上多變的表情,從驚嚇到質問到現在的痛苦隱忍。

  林安深把簡璐抱離自己的身體:「回房睡覺!」

  簡璐千百個不懂:「為什麼又要趕我回房!我不要!」

  林安深厲聲:「聽話,馬上回房!」

  簡璐不退讓:「不回!我要和你做愛!」

  林安深倒吸氣:「我不想做!」

  簡璐發火:「你身體明明老早就起反應了!裝什麼!」

  林安深同樣的火:「我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想做就是不想做!你不回房那換我出去!」

  簡璐叫:「你別再騙我!別再裝不想要我!我初時還以為你真的冷感,但是前天在浴室的時候我一摸你你就起反應!冷感的人是這樣的嗎?不想要的人是這樣的嗎——?!」

  林安深辯駁不了,轉身往大門去。

  簡璐急,扯住他手臂:「林安深,到底為什麼不願意和我親熱?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慢慢改行不行?」

  簡璐央求的語氣讓林安深心痛,他放軟了語氣:「都不是你的問題。現在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今晚我去范醫生那裡住一晚。」說著就要拉開門。

  簡璐怒氣攻心,一腳頂住門不讓開:「他媽的林安深你到底想些什麼!就你一個大男人彆扭成這樣子!有什麼今晚你給我一次過說出來,沒什麼要說的就馬上和我做愛!別再擺出那要死不活的態度!」

  林安深的怒氣也上頭:「我就是這要死不活!你愛習慣不習慣!我沒話和你說,也不要和你做愛。讓開,我出去!」

  簡璐氣紅眼睛,死死頂著那扇門:「哪裡也不許去!」說完急匆匆地脫自己的衣服,氣憤著的力氣太大,衣服脫到脖子上的時候卡住,簡璐蠻力地扯著衣服。好不容易扯下衣服,刮的兩邊臉頰都紅了,頭髮散亂著。

  再扒掉睡褲,扔到一邊。往前一步,擋到大門前,大叫:「林安深,親我!」

  林安深一呼一吸喘得厲害。眼前這是一個致命的女人。純白細膩的肌膚毫不保留地展現於他眼前,臉上乃至耳根全是誘人的紅,眼裡閃著倔強,頭髮散亂卻更顯野性美麗。林安深全身發燙,血液沸騰,每個細胞都在叫囂。這副身軀、這張臉容、這雙眉眼……這個女人的一切都能輕易直抵他心臟最柔軟的那一塊。用力把她扯近,低頭咬上那張不饒人的嘴。

  簡璐給予最熱烈的回應。

  情動,一發不可收拾!兩人像兩隻小獸互相撕咬。林安深把簡璐壓在門上狂亂掠奪,慾望如脫韁的馬不管不顧地往終點沖。簡璐被林安深的力量弄得快要窒息,但是她很開心從前的林安深又回來了,她身心一起用力承受著他。

  進入簡璐的那一刻,林安深又恢復了一點清明。

  「別怕,我準備好了。」簡璐靠在他的身上,依附他的力量,對他輕聲鼓勵道。說出口的聲音因為動情而沙啞柔媚。

  林安深神經繃緊,額角都迸出青筋:「我……我沒有避孕套!」這段時間的刻忍,就是因為沒有辦法離開療養院買到那樣東西,偏偏這女人還三番四次挑釁他的慾望!

  「讓避孕套去死!」說完,咬住他的肩膀。

  她牙齒的觸感讓他心裡那條弦就要繃斷,林安深垂死掙扎:「不……那個可以保護你……!」

  「任何東西都保護不了我,除了你。林安深,只有你才能保護我!」簡璐只感到話一說完,他的身體又壓過來一點。簡璐被死死陷在他和門之間。

  「不是的……不是的!簡璐你不知道,它可以保護你!它可以幫你避免束縛!我的病時好時壞,一點情緒就可以挑起我的病癮,我會失控,會無理取鬧,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萬一將來某一天你被這樣的我折磨得受不了,受夠了,你可以隨時離開這種折磨。我寧願死也不想束縛你一絲一毫!可是……如果有了孩子……你走不了的明白嗎?!我會忍不住用孩子去束縛你無法離開我!那時候別說保護你,或許我還會傷害你!我最不想看到我們的孩子成為束縛你的工具,更不想你失去自由的權利!」

  簡璐感受到林安深全身都在抖顫。原來他的彆扭是在默默掙扎這個問題,他唯一害怕的是她得不到幸福和自由。簡璐哭了,又笑了。

  「林安深,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你總一個人攬住所有痛苦。這樣不是英雄,也不是所謂的男人責任。」

  「我知道我一直住在你心裡,但是最近發生這麼多波折後,我才知道我在你心裡,卻被屏蔽在你的世界外。」

  「我是你的太太,讓我分擔你的痛苦好不好……求求你把我劃進你的世界範圍裡……」

  「林安深,我真的很愛你……」

  「我們生個孩子吧。」

  啪。林安深瀕臨的那根弦終於斷掉了。他拋開所有的強忍和顧忌,直衝往簡璐的身體最深處。把自己的靈魂和她結合在一起,從此生死不相離。

  她在求他。她要進入那個暗無天日的世界。他再也沒有死守嚴防的力氣。

  那就這樣吧。

  至死方休!

  刻忍了好久的林安深終於得到釋放,動作狂放猛烈。他在簡璐的體內就像一隻沒命馳騁的獵豹,一下比一下撞得深,林安深只想要抓住最深處的她。帶她認識他的陰暗,讓她感受他的粗狂,給她一個最原始的林安深。

  簡璐緊緊地摟住林安深的腦袋,體內漸漸有了痛意,但是這種痛意讓簡璐更加清晰感受林安深。兩軀靈魂熊熊燃燒相纏著,仿似下一秒就要窒息死去。眼角悄悄流出淚水,簡璐咬緊雙唇細心承受林安深每一個粗魯又迫切的動作。

  她知道,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幸福,痛並快樂著。咬進林安深的肩膀上,讓自己的呻吟從齒間流出滑進他的耳朵裡,她想讓林安深感受到她的幸福。這種幸福是如此的真切。

  如果下一秒就是生命的盡頭,上帝問:這一生最幸福的是什麼?

  簡璐會毫不猶豫回答:

  嫁給林安深!

  上帝再問:最不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簡璐依舊會不假思索回答:

  嫁給林安深——!

  下輩子的願望是什麼?

  嫁、給、林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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