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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43 PM

藍白色 -【客官不可以】《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4-1 02:06 AM 編輯

【書名】:客官不可以(JQ系列之一)

【作者】:藍白色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JQ與反JQ的故事

  這是一個TX與反TX的故事

  這是一個被潛與反潛的故事

  眾人鞭打:這到底是個什麼故事?

  某人答曰:這是一個既邪惡又有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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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45 PM

01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我好不容易擠上了地鐵二號線,你卻沒擠上——

  胡一下在前後左右全方位無死角夾擊之下,終於扁成人肉燒餅,地鐵門合上那一刻,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朝門外的冷靜揮手作別。

  冷靜其人,虛有其名,實際上是個極容易炸毛的小姐,此時正在門外頭,巴巴地看著開始向前緩行的地鐵,扁嘴作哭狀。

  這邊廂,胡一下一如既往,沒心沒肺地笑。

  缺乏對好友同情心的報應來得很快,地鐵一路行去,胡一下每每被人搶去空位,始終沒個大點的落腳地。

  這三寸高跟穿著,跟踩刀尖上似的,腿都快斷了,她自然沒工夫顧及形象,賴在角落,怎麼舒服怎麼來。

  直髮,肩上半寸的長度,淺色上衣,乾淨清爽,鉛筆褲配紅底高跟鞋,露著一截纖細腳踝,恰到好處的微性感,打扮得倒是根正苗紅,長得也賞心悅目,姿態卻實在不敢恭維,手撐在窗上發短信,恨不得臉也貼上去,整個一無骨人柳。男乘客們偷偷地看,默默地歎:可惜啊,可惜。

  「要是我這次面試又沒過,你可得接著養我哈!」

  胡一下腆著笑臉盯著手機屏,在這種地方還能做到旁若無人,實屬境界。

  「滾!」那端閃電般回。

  她也不惱,「嘿嘿,我又滾回來了。」

  這冷小妞出了名的嘴硬心軟,不一會兒就發了個歎氣的表情過來:「狐狸,你放著家裡的安逸不要跑這兒來是為了啥?嗯?聽姐們兒一句,都到終輪面試了,你可得用心,千萬別跟上次一樣,面試官再帥也不准流哈喇子,聽見沒?」

  胡一下瞬間有些垮臉,迅速按著鍵:你還不知道我為啥跑這兒來啊?如果不是和姓許的那茬子破事兒,姐們兒我犯得著千里迢迢躲到……

  手指卻在這刻生生一頓,一咬牙,前邊輸入的字全刪了。

  改發到:

  「你是不知道上次那老外,」胡一下逼自己去回味那些比較美妙的事,「那雙眼睛……嘖嘖,so——blue!」

  冷靜估計是真氣著了,隨後的短信,感歎號用得極銷魂:「代表全國人民——鄙視你!!!!!」

  胡一下哪敢再得罪,笑嘻嘻地揣回手機,繼續做她的人肉燒餅去。

  好不容易挨到站,胡一下從地鐵口出來,一身行頭早已慘不忍睹。趕緊理理頭髮,免得真成雞窩。調整呼吸,然後屏一口氣,抬頭,望向遠處地標性的寫字樓。

  大樓高聳入雲,玻璃幕牆折射的光幾近跋扈,她今早還窩在被窩裡,冷小妞就千叮萬囑:S-ray的亞太總部都快成傳說了,你到時候幫我留意一下,那裡是不是真的連清潔大媽都找漂亮的、有氣質的?

  昨個夜裡胡一下跟家裡通電話,老爹老生常談,讓她務必回家,胡一下也是腆著臉,借這牛叉公司的名義拒絕:「你閨女明個兒可是要去艾世瑞參加終輪面世,等著我從那兒給你勾個精英女婿回去哈!」

  想當年胡老爹靠往香港偷運白菜起家,可自從把賣白菜的錢大批大批賠進股市之後,老爹大筆一揮,胡家家訓就成了:沒文化,真可怕。

  無奈這閨女讀書厲害,卻沒有一點做生意的細胞,胡老爹只好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到未來女婿身上。如今閨女這麼一說,立馬說到他心坎裡去,老爹開心,胡一下暫得耳根清靜,可一掛上電話,瞬間跌入無聲世界的她突然就有些惆悵。

  許方舟,千萬別因為你在華南分公司,我來這亞太總部,就誤會我想和你扯上關係啊。我來這兒是為了發光發熱順便尋找下家,你千萬別誤會,千萬!

  過客匆匆,胡一下在地鐵口駐足片刻,抬頭,挺胸,去也。

  進入大堂,精英氣息撲面而來,黏在許方舟屁股後頭做尾巴這麼多年,唯一好處就是胡一下混了個不容小覷的文憑,可畢業這兩年她都在爹的場子裡作威作福,沒一點正經的工作經驗,如今混在這一堆進進出出的精英中,胡一下總覺氣場不和,壓力不小。

  剛進電梯,肚子就發出咕嚕一聲。

  緊接著,又是咕嚕一聲。

  真是屈辱。

  冷小妞常說世界再大,大不過她缺的心眼,可實際上,胡一下覺得自己一直是害羞內斂的新時代好青年,如今狀況,有些丟人,她還是知道默默低頭的。

  電梯裡都是些默不作聲扮深沉的主,她莫名就想念起早上沒吃完的那頓早飯來,看表,時間還很早。

  於是決定先去吃點東西壯膽。

  往後每每回想這一天,這個本該是黃道吉日的早晨,胡一下只能歎:一失足,成千古恨哪!後話再提,只說當前,未曾預見一頓早飯將給自己未來帶來多麼慘烈變化的胡一下,邊大步流星步出電梯,邊查手機地圖,找附近的館子。

  片刻之後,A餐在手,胡一下只覺陽光燦爛,人生美好。

  捧著豆漿,出了飯館,吃著煎餅果子,還哼著歌,突然——就被劫了。

  別誤會,被打劫的可不是她。

  伴隨不遠處都市麗人的一聲銳叫:「我的包!」一個人影就這麼擦撞著胡一下的肩膀逃竄。

  她被撞得連退幾步,好不容易站穩,忙不迭回頭張望。

  小賊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的前一秒,不幸被她的目光捕捉到。

  再低頭看看地上躺屍的煎餅果子,心疼之餘,熱血勁就這麼「噌」一聲直竄頭頂。胡一下二話不說,調頭就追。

  煎餅果子,只吃了一口,搶包賊,其罪當——誅!

  那賊手長腿長,一眨眼功夫,險些溜得沒影,胡一下最恨仗著身高優勢甩她老遠的人,曾經那人是許方舟,她不敢得罪,可如今這人是個賊,簡直是新仇加舊恨,胡一下自然不客氣,一個急剎,還沒站穩,鞋已經脫了下來。

  徑直照著小賊後腦勺扔去。

  曾幾何時,除了跑步,其他運動統統不在行,鉛球壘球歷來不准,總得許方舟出面求體育老師給及格的胡一下同志,這回,破天荒砸中了。

  她下了狠手,小賊痛得直抱頭,胡一下趁機撲過去,穩穩擒住。

  小賊始料未及,當眾撲街,若不是身形矯捷,立即用手掌撐地,這臉估計得毀。他想要爬起,卻怎麼也起不了身,當即低咒一聲,惡狠狠地扭過頭去看,這才發現後腰上騎了個女人。

  彼此視線毫無徵兆地碰撞,他眉眼擰著,眸子墨黑,胡一下的目光險些陷進去。這地方的水土真是好到人神共憤的地步,怎麼能把個小賊的皮相養得這麼俊?

  小賊似要說話,胡一下這才醒過神來,拽走他手裡的包。

  「讓我起來。」小賊語氣無虞,都不帶喘。

  即便他似乎並沒有掙扎的意思,胡一下仍使勁扣著他的腰,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先等失主過來。」

  小賊目光幾變,恍悟了什麼似的,上下打量胡一下,語氣卻仍是淡淡:「你弄錯了,我……」

  話音未落,立馬遭襲。胡一下照著他後腦勺就是一掌,「爺追你半條街了,還給我賴?」

  這姿勢著實尷尬,周圍漸漸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小賊沉吟一聲,「你先聽我……」

  「閉嘴。」又是一掌,「姐沒空跟你嘮嗑兒。」

  胡一下坐在他腰上,穿好鞋,抬腕看看表,拿出鏡子補妝。

  他冷笑一聲,胡一下沒理會,剛摸手機準備報警,不料底下這小賊突然不安分起來,猛地一個翻身,胡一下沒曾想他力氣這麼大,幾乎要被他掀翻在地,正手忙腳亂的應付著,失主姍姍來遲。

  失主與小賊兩兩相望,大眼瞪小眼。胡一下正要把包還過去,卻聽耳畔忽的一聲嬌叫:「抓,抓錯了……」

  !!!

  補好了妝的胡一下照舊光鮮,那人卻狼狽至極,灰頭土臉地杵在她面前。氣場很足的一個人,眼睛微微瞇著,看起來有些陰森,語氣倒是不鹹不淡:「我剛逮著那個賊,你的高跟鞋就飛了過來。」

  他盯得她渾身不舒服,胡一下真想告訴他,你別白費勁了,你的眼神殺不死我。苦於錯在自己不好發難,只得緘口不語。

  失主最是尷尬,誰曾想被搶了包不止,還被這年輕女人闖出了這麼個簍子,「您這衣服的錢……我來賠吧。」

  男人也不客氣,當即要了張紙條,寫上數目。胡一下還沒鬧明白他想做什麼,已被他劈手抽走手機。他拿她的手機撥號,她也沒抗議,光注意看他手指了。心裡直歎:嘖嘖,指節修長。

  男人兜裡的手機響起,他似乎笑了下,弧度不明顯,笑容斂去的同時,紙條連同手機一道,塞回胡一下手裡。

  胡一下立馬哭喪起臉:原來他準備讓她賠錢。

  男人瞥她一眼,眉眼漸漸彎起,藏著似是而非的笑意。也不再吭聲,就這樣調頭走了。

  這人真是古怪,面部肌肉僵硬症?表情全藏在那一星一點的眸色裡,累不累?胡一下暗忖著,目光從他背上撤回,展開紙條,看見那串零,心裡便是一抽:好傢伙!

  以為自己看錯,又再數一遍那串零。

  胡一下的心臟是一抽再抽,「能把幾萬塊的衣服穿出地攤貨的效果,不容易啊。」

  她喃喃自語著,自認已把音量降到最低,男人卻聽見了似的,腳下驀然一頓,唬的胡一下趕忙收聲。

  好在他只停了這半秒,胡一下目送他在一眾圍觀者的吁歎之下消失了蹤影,緊緊咬唇,再不敢言語。

  ****

  見義勇為果真能帶來好運?還是今個兒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終輪面試順利的讓胡一下覺得邪門,她端坐在那兒,正對面試桌,面試桌正中央的位置空著,名牌上寫有「詹亦楊」三字:主面試官缺席。

  胡一下認真起來似模似樣,兩個副手也都很隨和,氣氛很好,比面對前幾輪面試時那些刁難人的主融洽多了。她覺得有戲,一出面試室就急著給冷靜發短信。

  進了電梯,光可鑒人的電梯壁映著她的眉開眼笑。

  這邊的電梯門剛關上,她的笑臉剛消失在門縫後,恰逢此時,斜對面的電梯門開啟,顴骨擦傷的冷臉男踏著薄怒的步伐出來。

  面試的隊伍還在持續增長,他面無表情地從旁走過,逕直進了面試室。

  低氣壓便一直延續至此,兩個副手見了他,立即來迎:「你可算來了。」

  因為是最後一輪面試,他臉色不好,應試者越發緊張,兩方都沒再吭聲,只有他的腳步聲,清晰地散播。

  「面了幾個?」

  副手聞言,忙把篩選好的簡歷遞給他:「就這些。」

  他剛草草翻過第一份簡歷,便是一愣。

  腦中頓時閃過無數糗狀。手比腦子快一步,即刻翻回第一頁,仔細看那張相片。

  目光隨後轉到姓名欄。

  胡一下?為什麼不是胡亦夏?

  因為熟悉的名字,他臉色一僵,因為這個女人早上令人髮指的行徑,他的臉色一僵再僵。腦中就這麼冒出個邪惡的聲音:

  胡一下,咱們後會有期……



02

  忙碌的一周。

  胡一下在眾多工作機會裡兜兜轉轉,疲於應付,冷靜忙著應承她那個剛步入更年期的主管,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挨到雙休日,兩個憋屈的女人相約K歌解壓。

  大學時代,圈子裡華人不少,別的都是勤奮刻苦的孩子,只有這倆女人不務正業,廝混出了革命友誼,在一起就特能鬧騰,以至於胡一下的手機響起時,她早把嗓子唱啞了。

  想當年普通話都說不好的深圳妞,愣是被冷靜教導出滿口京片子,豈料矯枉過正,如今胡一下唱粵語歌,怎麼聽怎麼彆扭。

  手機響了幾遍胡一下才聽見,忙把麥克風拋給冷靜,從包裡掏手機,匆忙之下不忘提醒:「我這首還沒唱完,等我回來再切歌哈。」

  冷靜忙不迭點頭,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麥霸給暫時盼走。

  胡一下跑出包廂,捂著另一邊耳朵接電話,「喂?」

  這家KTV要價便宜,隔音效果自然是不負眾望的差,電話那端的人估計被這邊的魔音穿耳震住,頓了許久,胡一下惦記著那首high歌,扯著嗓子叫:「姐忙著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

  「……」

  「胡小姐嗎?這裡是,S-ray人事部……」

  !!!

  胡一下回到包廂,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冷靜正喝水潤嗓,見她古怪,不得不放下杯子,端正了目光觀察她:「便秘啊?」

  搖頭。

  「你爸又催你回去了?」

  搖頭。

  冷靜兀自忖度著,半晌,一骨碌竄立起來;「靠!別告訴我是許——」

  胡一下嗓子眼裡正憋著個天大的好消息,被冷靜這麼一鬧,比被人碰著死穴還要渾身不適,趕緊揮手讓她打住:「別亂猜,是艾世瑞,通知我下週一去上班。」

  冷靜迅速消化她的話,欣喜之下,立馬一掌過來,胡一下被拍得快要吐血,正痛的扁嘴,冷靜已經咋呼開:「姐們兒你發達了,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我咋覺得這麼不真實?」

  胡一下一有想不通的事就愛擰頭髮,當下擰得更是起勁。這沒出息的樣子看得冷靜又是一掌拍來:「得了吧,好好做你的人事,好好往HR發展,別給姐們兒丟臉。」

  這話說得在理,胡一下胳膊一揮,唱歌去也。

  胡一下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哪料到這莫名其妙的低落感,真的是一種預兆。

  生平第一次第六感應驗的很快,就在隔周週一。

  這日上班,人事部前輩把裝著工作卡、通行證等等雜物的公文袋到她手裡,胡一下是抱著多麼憧憬的心態打開公文袋的,待看清了工作卡上的部門,就有多震驚。

  「銷售,9部?」

  前輩事不關己,自然灑脫,拍她的肩:「好好幹。」施施然去也。

  上班第一天就從人事被踢到銷售,這算個什麼事兒?所謂前輩早就棄她而去,耍人麼這是?

  胡一下不禁憤憤然。站在樓層圖前看了又看,找到了銷售部的樓層,1-8分部佔據中段最好樓層,胡一下正想著能欣慰些,可她瞪得眼珠子都快出來了,愣是沒看到9部在哪兒。

  無奈之下只得先乘電梯到銷售部去,這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電梯遲遲不來一趟,胡一下索性到安全出口那兒,下樓梯。

  胡同志最近太懶,沒怎麼運動,中途累得不行,高跟鞋「噠噠」響,腳踝震得生疼,只好哭喪著臉脫鞋子。

  赤著腳沒走多久,樓下隱約傳來腳步聲,樓道裡空曠,一點動靜都聽得特別清楚,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很迅速,似乎是在跑步。

  胡一下撐在扶手上,透過樓梯縫隙往下看。可惜只看到個頭頂。

  正好奇哪路神仙和她一樣這麼倒霉得爬樓梯,不一會兒,那人就來到了她面前。

  男人,站得比胡一下低兩級台階,個頭卻仍比她高。胡一下抬頭看他的臉,只一眼,就愣住了。

  他看見她,也是一愣。

  一些糟糕的記憶頓時在腦子裡遊走,胡一下印象深的,除了這個人的長手長腳和似笑非笑,就只剩下這雙墨黑的眼睛。

  他的目光告訴胡一下,他分明已經認出她。

  可他嘴上愣是什麼都不說。

  她是有多倒霉?穿道袍都能撞鬼。何況面前這人,臉色簡直比鬼還陰。

  胡一下心裡敲著邊鼓,這男人什麼構造,跑步從來不帶喘的?害她在氣勢上輸一大截。上下掃他一眼,襯衣配西褲,袖子挽至胳膊肘,領帶並沒有系地很緊,一身的幹練,獨缺一件西裝外套。

  她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看她,相比她的偷偷摸摸,他的目光放肆很多。這女人一手拎著一隻鞋,光著雙腳丫子,還自以為氣勢很足。實在讓人無語。

  胡一下正琢磨著是不是該說兩句,或者打個招呼,畢竟她還欠他西裝外套的錢。猶豫要怎麼開口,一回神,就看見這男人目光朝自己胸口瞄。

  因為脫了外套,又出了汗,內衣顏色隱隱透出,胡一下立即抱胸做狠惡狀:「喂!看哪兒呢?」

  他嘴角動了動,看不出笑沒笑,只聽他悠悠喃道:「粉色……」

  胡一下眉色一凜。沒來得及發作,這人竟已先行越過她,繼續往上跑。

  她心裡雖正在罵罵咧咧,卻沒回頭看他,怕生出什麼事端,默默祈禱這廝快點消失。

  可他腳步聲剛起不久就驀地停了。

  「銷售9部在地下一層。」

  他音量不大,卻一絲不落傳進胡一下耳朵。明明是淡的不能再淡的語氣,胡一下怎麼從中聽出些許,幸災樂禍?

  這回她都顧不上用腦,忙不迭回頭:「你怎麼……」

  他站在上邊的台階連接處,不言不語,面無表情,只把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她胸前的工作卡。

  跑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胡一下獨自一人,終於爆發:「靠!!!」

  她的尖叫響徹樓道,還沒來得及收聲,便發現不遠處上來了個氣喘吁吁的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著實嚇了一跳,剛才正邊打電話邊跑上樓,現下什麼都忘了做,就這樣呆立在原地。原本懷抱著的一摞資料,「嘩啦」一聲,全掉落在地。

  胡一下覺得丟人,趕緊穿好鞋子,只顧一個勁地往下逃竄,也不幫忙撿撿這一地資料。

  在她閃身進安全門的後一秒,嚇壞了的年輕女人對著手機哭訴開來:「這個副總喜歡一邊跑樓梯一邊處理公務,人事部調我來做助理的,不是陪練!剛才,剛才我還碰見了個女瘋子,媽!我想辭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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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待終於身處銷售9部的地界,胡一下才恍悟,那陌生男人的幸災樂禍,實在太有道理。誰能想到她胡一下,一混,就混到了公司最邊緣部門?

  這銷售9部,簡直就是待裁撤部門,比辦公區域在這可憐的不見天日的負一樓還悲催的,是它隔壁竟然就是清潔隊的地盤。

  胡一下也終於見到了傳說中氣質樣貌俱佳的清潔大媽們。

  辦公區的門關著,透過其上的玻璃視窗往內一瞧,胡一下頓時無語望天。

  一個半百老頭正頂著比啤酒瓶底還厚的眼鏡看報紙,一個年輕女人歡樂的聊著QQ,一個年輕男人枕著本封面香艷的花花公子雜誌,睡得正香——這就是她的,新同事?

  大名鼎鼎的艾世瑞裡,怎麼會有這幾個極品?

  胡一下真想扭頭就走,不料就在這時,外頭又來了一人,見她在這邊探頭探腦,當即扯開嗓門:「找誰呢?」

  胡一下一嚇,三魂丟了七魄,做賊心虛地回頭,只見一個30歲上下的男人,圍著條印花絲巾,雙手拎滿了飲料杯。

  胡一下趕緊收拾好臉色:「我,路過。」

  腳底抹油正準備開溜,不料這飲料男還挺眼尖,一下就瞧見了她胸前的工作卡:「哦喲,新調來我們部門啦?來來來,快進來。」

  胡一下暗叫不好,臉上只剩僵笑。他卻已經為她踢開了門。胡一下左思右想,一咬牙,閉著眼就跟他進了辦公室。

  他還真是熱情,都沒來得及放下滿手的飲料杯,就已經喧嚷開來:「眼鏡爺!快看,咱9部的新鮮血液!」

  眼鏡爺這才把視線從報紙上移開,扶了扶厚重的眼鏡,瞇眼瞧瞧胡一下。

  「那個,」胡一下在心裡早把耶穌的八輩祖宗都問候了個遍,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小模樣倒是裝得挺認真,在這些極品面前一派乖巧狀,「我是胡一下,今天第一天上班,希望各位前輩……」

  話音未落就被QQ女打斷:「胡——亦夏是吧?你得罪誰被發配到咱9部來的?」

  胡一下平時腦子轉的賊快,蔫壞蔫壞的她現在卻是死活接不過這話茬。QQ女料定她不懂似的,滿臉惋惜地指點道:「我呢,是因為有個豬頭想潛我,被我給踢了命根以後又想整死我,到處傳我賴著要做他小秘,結果我就被詹執行調到這兒來了。」

  胡一下一直覺得自己是裝斯文的牛人,不料這QQ女更勝一籌,不說話時簡直能讓所有雄性生物想入非非,可這一開口,男人的遐想,統統歇菜。

  胡一下不說話,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這新人太嫩,這麼就被唬住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客氣,開了話匣子,什麼都往胡一下耳朵裡倒:「我呢,是因為不小心把詹執行的合同當做廢紙送進了碎紙機,結果就被詹執行送進了這裡。」

  他方說罷,那邊又開腔:「我呢,用公司電腦上黃網結果招來了黑客,半年的營銷數據被黑掉,詹經理就直接把我丟9部這兒來了。」

  這麼多姓詹的?胡一下都被他們說暈了,偏偏這時,眼鏡爺也來插一腳,慢條斯理收好報紙:「我呢,是自願調到這兒的。」

  他說得信誓旦旦,不料當即就被拆穿:「得了吧,眼鏡爺,你原來在1部混得好好的,明明就是因為你帶頭和6部的人搶客戶,才被詹總監踢到這裡的。」

  眼鏡爺被人嗆了聲,當即嚷嚷著狡辯,一室吵鬧,好不銷魂,胡一下耳朵都開始嗡嗡直響,怒了,再不裝小白兔,當即低吼:「哥哥姐姐大爺們容我先問一句成麼?!」

  ……

  終於安靜。

  胡一下抹一把汗,清一清嗓:「艾世瑞不是跨國公司麼,什麼時候成家族企業了?別告訴我高層都姓詹。」

  QQ女聞言,當即失笑地看向這菜鳥:「看來妹妹你和我們的情況不太相同啊。你不是被貶來的,不知道情況也正常,咱們剛才說的,可都是一個人。」

  胡一下一臉懵懂,聽這幾個提點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9部,就是為了見證某人迅速到變態的上位史而存在。」

  胡一下簡單消化一下他們的話,明裡點頭,暗裡唏噓,「那……這詹變態全名叫啥?」胡一下準備上網百度一下。

  剛才還咋咋呼呼的幾人在這關鍵時刻,卻跟商量好了似的,全都緘口不語。

  唯一吭聲的飲料男,對漂亮妹妹倒是殷切,卻也不告訴她答案,只把一杯咖啡遞到她面前:「咱這兒的飲水機壞了幾個月都沒人來修,這些喝的可都是我從37樓偷運下來的,好東西,趁熱喝!」

  簡陋的辦公桌,早淘汰的電腦,加上四個極品同事,身處其中,胡一下除了安慰自己隨遇而安,別無他法。

  可是直到11點,他們仍是看報的看報,睡覺的睡覺,上網的上網,胡一下這個天生懶骨頭都受不了想活動活動筋骨:「前輩,我需要做些什麼?」

  眼鏡爺一看就是這兒的頭,胡一下小心翼翼詢問,眼鏡爺的報紙都看一早上了,卻仍停留在那一版,聞言眼都不抬,口條比說相聲的還快,「沒聽過一句話,不做不錯,多做多錯嗎?總之,九點十五出現,五點整消失,你要樓上那些人呢,」說著不忘煞有介事地虛空往上一指,「讓他們不太感覺到你的存在,對他們不會造成威脅,他們就不會打你的小報告,公司瘦身裁員的時候就輪不到你。這樣才能長長久久,做到退休!」

  強大的邏輯。

  胡一下只差要吐血,乾脆悶頭髮短信:「冷靜,救我。」

  冷靜這回倒是冷靜的不得了,簡簡單單一個字:「滾。」

  胡一下正要回,冷靜那邊神速地又來了一條:「別再滾回來。」

  就這樣安逸到快要發霉,好不容易挨到午飯時間,其他人都急著走,畢竟對普通職員來說,員工餐廳的好東西都是先到先得,飲料男還知道稍微照顧下她:「我幫你帶飯?」

  憋屈都憋屈飽了,胡一下哪還有胃口吃東西?她把頭悶在雙臂間,趴在桌上,聲音懶散:「謝謝。不用。」

  三個人一起離開,飯點過了,魚貫回來,一個說:「外面下雨了。」

  胡一下心裡歎:老天還算有眼,知道替我掉兩滴淚。

  另一個說:「今天的芒果西米真難吃。」

  胡一下暗自腹誹:難吃還打包一份回來?

  相比之下,最後回來的QQ女關注的事件要高級得多,只聽她興奮到微抖的聲音響徹辦公區:「特大消息!他升副總了!今天公佈的調令!」

  她這話是看著胡一下說的,胡一下出於禮貌,不甘不願地搭腔:「他?誰?」

  「還能有誰,詹副總!」

  胡一下耷拉著腦袋,飲料男看出了點端倪,替她接過QQ女的話茬:「咱們這負一層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糾正一下,不是咱們——是我消息靈通,」QQ女從不分享功勞,即使是嘴上說說的功勞,也不分享,「這都是我剛吃飯的時候聽公關部那幾個女的說的。沒辦法,誰讓他是咱女同事中永恆不變的話題呢?」

  胡一下可不想成為這話題中的一員,下午5點一到,果然如眼鏡爺所說,這些人幾乎是一瞬間就統統溜得沒影,胡一下連說句再見的時間都沒有,轉眼間辦公室裡就只剩下她一人。

  飲料男倒是留下了:「還在下雨呢,你帶沒帶傘?」

  胡一下一向自詡為美男協會會長,十足的顏控女。現下自然是對著飲料男淡淡疏離地笑。

  「大樓前面的街心花園在改建,到處都是坑坑窪窪,要不,我開車送你回去?」

  「我honey待會兒來接我,就不麻煩前輩你了。」

  邊說就邊起身拿包,發條短信給冷靜:「honey,來接我。」

  冷靜的回答可想而知,在此便不再重提。

  這雨下的,還真是應景。一小撮在廊簷下等雨停的人當中,自然少不了胡一下的身影。這個時候才知道後悔離家前太硬氣,沒開口要輛車。

  得,一咬牙,胡一下直接把包頂到頭上,就這麼衝進雨裡。

  這雨勢看著挺小,可胡一下轉眼就濕了個透心涼,奔跑中看見沿途的廣告牌:「透心涼,心飛揚!」胡一下恨不得罵街。

  街心花園周圍的路確實難走,胡一下鞋子沾滿泥濘,她忍著沒發作,只想快點坐上車。

  真正逼得她罵街罵出口的,是當她奔下人行道叫出租時,那突然飛馳而來的車,和那車濺起的大片渾水。

  原來人倒霉起來,涼水塞牙、道袍撞鬼這些都是小意思,此時此刻,胡一下前方正是個坑窪,而她,幾乎是被濺起的污水從頭澆到腳。

  「靠!」

  那輛SUV,車身黑得讓人恨,離開的速度更是快到讓人恨,胡一下憋屈地肺都快要炸開,沒地方紓解,只能置氣地把包狠狠一丟,對著那快要消失在雨簾中的車尾大吼:「混蛋!!!祝你爆胎!!!」

  幾乎在她罵出口的同時,那輛SUV奇跡般般停了。

  真的爆胎了?

  胡一下這麼想著,幾乎要拍手叫好,豈料它突然又啟動了,而且是——倒車。

  不一會兒那車就倒回到胡一下面前。

  正好,跟這囂張的車主算算賬。開卡宴了不起啊,我家裡拿這車遛狗!胡一下連說辭都想好了,正存在嗓子眼裡,準備等車窗一降下,就這麼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又一個豈料,車窗降下,胡一下看見的,是個美好而陌生的側臉。

  或許,也算不上太陌生。

  「上車。」

  此人依舊是不鹹不淡的語氣,依舊是黑超人的臉。胡一下愣了。

  之前只見過兩面的男人讓自己上車,她是上呢?還是不上呢?



04

  如果不是因為在後照鏡裡看見某人的張牙舞爪,詹亦楊很難把這個狼狽的雨中人與某個囂張女劃上等號。

  倒車,剎車,降車窗,動作一氣呵成,看著這女人錯愕的表情,詹亦楊覺得有趣。

  她愣過之後,當即挽出兇惡嘴臉,猛地拉開車門坐上副駕,一身的濕,一腳的泥,就這樣絲毫不客氣地在坐墊和腳墊上蹭。

  看著純白腳墊上慘不忍睹的腳印,胡一下心裡別提多爽,大功告成,正抬頭,恰與男人透過車內後照鏡看著她的視線碰個正著。

  他就這樣沉默地看著她這些報復性質濃郁的舉動,幾乎是默許。本能告訴胡一下,這男人不是善茬,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上了他的車?

  當即正襟危坐:「最近的地鐵口,謝謝。」

  這男人只聽不說,聞言真的掛檔加速,十足稱職司機的模樣。可這車越開,胡一下越覺得不對勁,這哪是送她去地鐵的路?

  可她正要開口叫他停車,車卻已先一步停了。

  這男人有讀心的本事不成,怎麼她心裡想什麼,他下一步就做什麼?胡一下有些不著邊際地瞎想著,偏頭一看,得,他哪是要放她下車?他這是把車停購物中心外頭了。

  司機先生倆字丟過來:「下車。」說著把他的外套遞給她。

  好傢伙,還真是惜字如金。胡一下當即篤起個下巴睨他:「拜託,這位先生,我跟您不熟,咱倆之間沒默契,更別提啥心電感應了,您想做什麼直接說出來成麼?我猜不著您的心。」

  他似乎,笑了下。

  目光上下掃她一眼,又意有所指地在她胸前定格半秒:「衣服濕透,等同半裸,影響市容。進去買一件。」

  他說的挺真摯,不像是在調侃她,胡一下眼珠一轉,討價還價的話立馬說出口:「我現在這樣全拜你所賜,姐們兒這身衣服也挺貴的,跟你那西裝差不了多少。咱這一來一回可就算扯平了?」

  笑。

  「笑就是答應咯?您送我到這兒就行了,我自個兒去買衣服,不麻煩您,再見。哦不,再也不見。」胡一下把外套丟還給他,開門下車,當即拔足狂奔,不給他反悔的時機。

  這購物中心地段好,品牌齊,拜陌生男所賜,憋屈了一整天的胡一下終於找著了撒歡的地兒。當即發短信給冷靜。

  冷靜嫌她礙事又話多,從不接她電話,長此以往胡一下訓練出了恐怖的發信速度,一邊在試衣間裡試衣服還能一邊在手機上敲字:「姐們兒正在XXX購物中心,晚上請我在這兒吃飯。等你到7點,晚一秒,我就刷爆我的卡,然後一個月都讓你養我。」

  胡一下怕這威脅不夠吃重,又補上一條:「還讓你家小哈天天隨地大小便。」

  冷靜養的那條哈士奇從來只聽胡一下的話,胡一下讓它去親貓咪它都肯幹。胡一下想著這威脅足夠吃重了吧。這才安安心心試衣服。

  一件式的連身膝上裙,黑得很正,襯得皮膚也白,衣料滑順很貼皮膚,高腰設計,勒得人腰是腰,腿是腿。胡一下拿著它在鏡子前一比,徹底愛上。

  可惜,只有2號,一穿上身,就連內衣的厚度都再容不下,胡一下誓死要把自己塞進去,內衣濕的都能擠出水來,她索性真空上陣。

  可她收腹到快要胃痙攣,身後的拉鏈還是拉不上。

  無奈只好叫店員進來幫忙。

  「小姐能不能進來一下?」

  沒有回應。之前她逛了那麼久,店裡都只有她一個客人,可現下她裸著個背敞著門喚了半天,卻沒人搭理她。

  諸事不順啊!

  自怨自艾地默默歎了又歎,終於聽見了腳步聲。胡一下那個欣喜啊,趕緊背過身去:「幫我拉下拉鏈。」

  吸氣,收腹,屏住,胡一下都做好萬全準備了,卻不見店員有絲毫動作。

  「拜託動作快點成麼?」胡一下屏著氣講話,快要厥過去了。

  店員這才動作,拉鏈勉強劃上少許,胡一下終於可以小小鬆一口氣。店員的手指稍不留意就碰到她皮膚,那一瞬的觸感有點異樣,加之這店員也太不熱情了,問她舒不舒服的話都省略沒說。胡一下覺得不太對,扭頭看——

  太近了。

  某人的臉,在胡一下眼前放到最大。對方比她高一個頭,她站在試衣台上,兩個人,鼻尖對著鼻尖;唇,對著唇。

  「哇靠!」胡一下當即捧著胸前的布料跳下試衣台,差點崴著腳。

  這男人陰魂不散呀!

  「你!你!你!」一時間,胡一下不知道往哪裡看,手不知道要擺在哪裡,「我!我!我!」

  詹亦楊定睛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堂而皇之的平靜面龐。

  胡一下其實很想朝他體面的臉蛋揮上一拳,可她怕一鬆手衣服就得掉,轉念一想,賊賊地抬眼,瞅準他鼻子的高度。

  活該你鼻子生的挺!胡一下一個勾腿,用腳背狠狠帶上門。

  門「砰」一聲關上。怎麼沒聽到痛呼聲?按理來說這男人百分百逃不過和門板的親密接觸不是?胡一下納悶了。

  計劃沒得逞,胡一下不免有些悻悻然。但隨後傳進門來的一聲低呼,差點令她笑出聲來。

  只聽不遠處,店員不無擔憂道:「先生,你……你流鼻血了!」

  ********

  「先生,你……你流鼻血了!」

  聽見這麼一聲,胡一下如今的心情,比把自己塞進這2號衣裡還要暢快,太暢快了,一時忘了收腹,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撕」。

  胡一下瞬間頭皮發麻,都不忍心低頭看,遲疑著伸手摸向自己腰側。

  果然是衣服崩線了。

  什麼叫樂極生悲?胡一下本人便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躡手躡腳地脫下它,生怕扯大裂口,換回自己的濕衣服之後,胡一下在這試衣間裡舉足無措半天,買件破衣服回去?不。不是因為它破了才不買,而是她突然發現這衣服其實一點兒也不漂亮。

  正在為自己即將背著店員偷偷溜走而找著借口,突然有人敲門。胡一下做賊心虛,一直咬著指甲。店員沒得到她的回應,當即喚了聲:「胡小姐?」

  對方怎麼知道她姓氏?得,估計是溜不掉了,胡一下咬牙開門。

  店員當即遞給她一摞東西。仔細一瞧,有衣有鞋,甚至還有一套——內衣。

  粉色。

  瞟一眼尺碼標。34C。再看看那鞋,同樣是不大不小,正好37碼。

  兩個字總結:邪門,邪門到她不趕緊關上門都不行。

  思來想去,只能把這一切歸到店員的熱情服務態度上,剛才還在抱怨店員不好好招呼的胡一下,終於咬牙決定,把這破衣服也帶回去。

  一整套換上,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她胡一下又活過來了。行頭倒是煥然一新,只是刷卡時,仍舊肉疼得連瞥一眼總價的勇氣都沒有。

  草草簽字走人,賬單直接塞進包裡,當它不存在。

  冷靜到了,見她一身昂貴新衣,按常理,冷靜少不了要訓誡她一頓,胡一下趁她開口前趕緊討好:「我決定用卡裡最後一點錢請你吃一餐。」

  「敗家女。如果你是我生的,我就把你丟馬桶裡沖走!」

  胡一下笑得沒臉沒皮,冷靜惱得磨牙,但秉承不跟美食過不去的原則,冷臉拽著胡一下去樓上餐廳。

  待到酒足飯飽,胡一下到前台結賬,趁輸密碼的空檔,雙手捧臉做花骨朵狀,彎起眉眼看著冷靜:「好姐姐,我下半個月就靠你養了。」

  冷靜看在這頓吃的不賴的份上,暫且不去和她的厚臉皮計較。

  豈料這時,侍應生把卡遞了回來:「對不起,您的信用卡已經透支了。」

  胡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冷靜雙眼已危險地瞇起:「胡!一!下!」

  「不可能,我剛還用它刷款來著。」胡一下趕緊抽回卡,反反覆覆查看,確定自己沒拿錯。胡一下隨即捯飭著找錢包換別的卡,冷靜正瞥見她包裡的賬單,順手取過來看。

  冷靜定睛看賬單明細,納悶了:「狐狸你怎麼買了件男裝?」一看價格,當即倒抽口冷氣。

  胡一下聞言,立馬湊過來看。愣過之後,趕緊換卡付賬,拽著冷靜,回那家旗艦店理論。

  這兩個女人一頭霧水,那店員也是張二的合上摸不著頭腦:「這是您為您男友買的啊。」

  冷靜正狐疑著這所謂「男友」的事,胡一下當場□得幾乎發笑:「我怎麼不知道我有男友?」

  店員語帶委屈開始解釋,隨著她一句一句還原當時現場,胡一下的臉色,越來越僵。

  被允許看她光`裸背脊,悉心為她拉上衣鏈的男人,不是她男友是誰?

  知道她鞋碼、衣碼、腰圍、胸圍的男人,不是她男友是誰?

  為她選好一切並囑咐店員把它們送進試衣間以後再去選購自己衣服的男人,安安靜靜坐在那兒翻雜誌等她的男人,她在試衣間裡磨蹭那麼久、卻一聲抱怨都沒有的男人,在她悶頭付並忘了拿走濕衣濕鞋後,默默拿著她的東西跟在她身後出門的男人,不是她男友是誰?

  胡一下被店員一波又一波聲情並茂的描述震住,連冷靜都被唬得一愣一愣,反過來問胡一下:「從實招來,那男的誰啊?」

  「只見過三面的男人。」胡一下悠悠歎,心裡想,BT男,連我濕內衣也拿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46 PM

05

  冷靜從旗艦店裡出來,後頭跟著個咬牙握拳的胡一下。

  直到坐上地鐵,胡一下還沒緩過來。

  胡同志平時咋呼慣了,今個又是第一天上班,一定有一缸苦水要往冷靜這兒倒,現在她這麼悶著,冷靜有些難以適應,便也不去鬧她。

  這樣一來一去,仍是胡一下先按捺不住,曲肘撞撞冷靜:「你怎麼不罵我了?」

  冷靜滿含同情的眼瞅向她。這回確實不能怪她,她這是遇上高手了。

  「是那男的段數太高,才見三面而已,就把你……」冷靜說著,視線掃過胡一下身體所有私密部位,「……啊,摸了個通透。」

  胡一下聞言,急了:「啥叫摸,啥叫摸了個通透?妞你好好說話成麼?」

  冷靜習慣了她的大嗓門,可不代表其他人受得了,胡一下話音一落,車廂裡其餘昏昏欲睡的乘客,統統瞬間恢復清醒。

  冷靜趕忙拉她坐下:「得,是我說錯了,你別激動。我的意思是,那男的就差把你家底都弄清楚了。」

  胡一下一想起那男人道貌岸然的嘴臉,心頭就只剩氣餒,頹然坐回,「我決定接下來的這個月吃素,積點德,沖沖這霉運。」

  「那正好,我可以省點買肉錢。」

  胡一下都沒力氣和她抬槓,投去一個算你狠的眼神後,直接耷拉下腦袋。手機握在手裡,摩挲半天,突然回想起那BT男曾經用她電話撥過他自己的號碼。

  被看又被騙,胡一下覺得自己不能賠了夫人又折兵,努力回想一番後,調出已撥電話記錄,一一翻找。

  起碼得罵的那騙子狗血淋頭!

  胡一下終於找到那號碼,差點就按撥出鍵了,可思來想去,怕又生出什麼蛾子,只好一路耐著性子,謀劃好打擊報復的相關事項,地鐵一到站就忙不迭下車,找公用電話亭。

  冷靜見她悶頭亂竄,趕緊喊住她:「不回家啦?」

  「你先走,我還有事!」

  「你這是幹嘛呢?」

  胡一下連頭都來不及回,哪還顧得上回話,好不容易找到公用電話,拿起聽筒時,胡一下忐忑到手都微微發抖。

  撥號,聽著單調的等待音,隨即:「喂?」

  都怪這聲音太沉,沉到失真,失真到幾乎透出幾絲撩撥,胡一下一時,愣了。

  「……」

  「……」

  「胡一下?」

  胡一下當即「啪」一聲撂下電話。

  邪門,太邪門了。

  當胡一下還在這麼喃喃自語時,同一片星空下,某公寓樓裡,滿桌文件面前的詹亦楊聽著手機忙音,失笑。

  現在才想起要打擊報復?真是遲鈍的可以。

  *******

  總被冷靜說遲鈍的胡一下,一直覺得自己在別人眼中是精明幹練又幽默風趣的存在,起碼在她莫名其妙被調到銷售9部這個永不見天日的部門之後,她還知道不能坐以待斃,知道得一直為離開9部做著努力。

  9部的清閒指數令人髮指,QQ女總是為這種悠閒冠上使命感,並且一直試圖讓胡一下也認同自己的想法:「艾世瑞願意發工資養閒人,我們只是成全高層們的願望而已。這種成全多麼的神聖,小狐狸,你怎麼就是不懂呢?」

  在QQ女的感染下,胡一下幾乎要被說動,於是乎,在自己成為9部真正意義上的一員之前,胡一下一定得離開這兒。

  也實在是歸功於9部的清閒,胡一下有更多時間去勾搭能夠助她脫離苦海的存在。

  半個月時間,胡一下總是「不辭辛苦」地為9部的部員們從37樓偷運咖啡;總是「為了用更高級的廁紙」,每每乘電梯上37樓上廁所;總是「嫌員工餐廳的供應太不合胃口」,每每叫外賣,並大方地和37樓一眾人事女們分享高級料理。

  功夫不負苦心人,胡一下終於和人事部的美女們混了個半生熟,終於可以旁敲側擊地問問,公司最近有什麼人事空缺。

  S-ray裡,銷售9部和清潔部並稱「樓底生物」,可謂大名鼎鼎,胡一下就差和人事女們以姐妹相稱了,好姐妹淪落到公司最邊緣部門,人事女們也確實想幫忙。

  卻是,無能為力。

  「你應試的那次,是咱們公司今年最後一次招人,這都已經快第四季度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事空缺。」

  胡一下做泫然欲泣狀:「這麼大間公司,就沒有小小一個胡一下的容身之地?好姐姐,真的沒可能了?」

  豬八戒一口一個「好姐姐」都能多化兩個饅頭的齋飯,何況她胡一下比豬八戒的資質高多了,

  幾日後,好姐姐透露給胡一下一個大好消息:「副總要換特理,你要不要去試試?」

  副總?

  特助?

  胡一下點頭如搗蒜。

  「不過我得事先提醒你,那可不是人幹的活。」好姐姐十分諱莫如深,這麼告訴她時,樣子與那吉卜賽女巫幾乎無差。看得胡一下直肅然起敬,洗耳恭聽。

  好姐姐慢慢道來:「這按常理呢,特助都得從秘書室調,要不然就是不合規矩,因為身份特殊,如果從部門裡直接抽人去,容易引發部門間的較勁。可現如今,副總上任才多久?就跑了兩個特助,秘書室裡現在沒一個敢毛遂自薦,你想想看,這特助的活計,該有多水深火熱?」

  胡一下聽得虛汗都下來了,「是因為這副總長得太嚇人了還是?」

  好姐姐失笑:「聘你進來的那次就是詹副總升任前最後一次做最終主面,你沒見著他人?」

  「沒。」

  「長得是挺嚇人,英俊得嚇人。」

  胡一下被她此話兜得差點把茶水噴出來。

  人事女卻是連開玩笑都時時頂著張嚴肅的臉:「敢不敢試試?」

  胡一下嚥下口唾沫,挽起些勇氣:「只要能脫離9部的苦海,我豁出去了!」

  銷售9部歷來被排除在部門鬥爭之外,人事部最後定下的特助備選名單中,赫然出現銷售9部、胡一下的名字,誰也沒當回事。

  卻不料,胡一下一路過關斬將,真就擠進了送到副總手裡的那三份名單中的一份。

  最後一輪面試,自然是由副總親自把關,QQ女對此艷羨非常,「為什麼我當初會被派到做那個豬頭的助理?嗨,我的命苦啊。小狐狸,你咋就這麼命好呢?」

  「不還有一輪面試嘛?我又不是鐵定能上。」

  胡一下最近總會不期然回想起「好姐姐」給她的忠告,心裡頭存著三分懼怕,這邊廂還得出言安慰QQ女,著實是累。

  最後一輪面試地點:副總辦公室。

  乘電梯,一路直達55樓,胡一下都沒顧得上欣賞走廊與眾不同的現代設計理念,就這麼在忐忑中進了辦公區。

  辦公區的氣派自是處於負一樓的9部所不能比擬的,連會議室都分內外間,面試開始之前,內間的小型會議室裡剛結束一場會議,副總一直呆在那兒沒出來。

  胡一下進入內間會議室,第一眼瞧見的,是一個面窗而站的背影。

  不知怎的,看著這個英挺的背影,胡一下20幾年的人生中頭一遭喪失勇氣。

  「副總……」

  副總聞聲,慢條斯理地回過頭來。

  胡一下一怔。

  一個男人。

  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

  一個面無表情眼裡卻有促狹的男人。

  一個面無表情眼裡卻有促狹的道貌岸然的男人。

  一個面無表情眼裡卻有促狹道貌岸然的變態男人。

  請別責怪胡一下衝口而出的髒話:「哇靠!」



06

  胡一下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瞪著眼,張著嘴,身體本能地後仰,為多遠離他幾厘米,腰幾乎都折斷。

  此情此景在前,詹亦楊卻只是眉心微微一皺。

  他的不悅就這樣隱秘而明顯的表現出來,胡一下都還沒鬧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覺得理虧,手腳已先行一步,理理頭髮,扯扯領口,順順裙邊,一眨眼工夫,已整理好表情,恢復端正。

  自己手忙腳亂到幾乎氣絕,抬頭見他,卻仍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胡一下一邊默歎某人氣場強大,一邊垂首垂手,繼續保持恭敬狀。

  再偷瞄這副總一眼,分明頂著張BT男的臉,卻又分明擺出一副和她全然不相識的模樣。什麼情況?

  胡一下發懵,一聲「哇靠」之後,再不敢出聲。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胡小姐,請坐。」

  這一切是怎麼演變到如今這個地步?她都沒反應過來,已經懵懵懂懂地入了座。副總例行的問題十分公式化,可對胡一下而言,折磨程度堪比酷刑。

  那邊廂,他真準備將疏離進行到底似的:「胡小姐對自己未來職業生涯有何具體規劃?」

  她轉轉眼珠,答不上來。

  「可不可以講講你之前在銷售9部工作所得經驗。」

  她四處亂看,答不上來。

  「那能不能簡單介紹下你進艾世瑞之前的工作?」

  她索性直接耷拉下眼簾。

  前幾輪面試都能侃侃而談的胡一下,徹底歇菜。

  聽見副總歎了口氣,胡一下索性鬱悶地把頭埋低,自然錯過了他嘴角那絲隱秘的笑。

  隨著一份合同被推到胡一下面前,他那波瀾不驚的聲音再度響起:「胡小姐應該知道,艾世瑞的高端客戶群體主要集中在德日美,把這份合同翻譯成以上三種語言。」

  胡一下本不打算搭理,如果位於負一層的銷售9部是地獄,那麼,請把她踢回地獄吧,正自怨自艾著,眼前餘光突然一晃,原本正坐在對面的他,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旁。

  不僅如此,他竟還直接坐上桌面,隨意的身姿離她,不到半米。

  他分明朝她俯下身來。

  胡一下趕緊再低頭。

  詹亦楊就這樣雙手環胸,湊到她耳邊:「聾了?」

  他低柔的嗓音有如驚雷,炸得胡一下耳朵幾乎發聵。胡一下嚥一口唾沫,趕忙拿起合同站到一旁,嘰裡呱啦一陣翻譯。

  他似乎這才稍許滿意,卻仍不放過她,視線始終黏在胡一下臉上,眼都不帶眨:「德語和英語勉強過關。日語呢?」

  「日語?」胡一下嗓音不受控,說得磕磕巴巴,「能應付日常交際,專業詞彙……還在,學習中。」

  「那就說幾句日常用語。」

  面對此男,胡一下無風中也能凌亂,要不怎會覺得他平靜的語氣中分明帶著,誘哄?她索性豁出去,憑著本能,脫口而出:「雅,雅,雅滅蝶。」

  ****

  一報還一報,如今輪到詹亦楊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

  如此精彩一幕,胡一下卻生生錯過,只怪此刻她的腦子只有一部分留在現場,另一部分始終被一組等式占的滿滿當當:BT男=副總?偷衣賊=副總?

  最後一部分,正在虔誠祈禱:上帝,救我!

  見這女人還在神遊太虛,詹亦楊屈指扣扣桌面,示意她回神。

  胡一下這才警醒,一抬眸,瞧見的就是此男緊抿的薄唇,教人猜不透他是在忍怒,亦或忍笑。

  可胡一下哪還有多餘的腦容量去參透他平靜之下的複雜情緒?

  「胡小姐,靜候人事通知。」他的聲音,無波瀾,無起伏,平靜到令人髮指。

  胡一下不願多作半秒停留,聞言立即轉身,忍著飛奔而出的慾望,壓抑著步伐離開。

  手握上門把的那一刻,胡一下心裡才有了些許安全感,不料正在這時,身後男聲一揚:「等等。」

  胡一下頓時欲哭無淚,心理建設良久,才掛起僵硬的笑臉,極不情願回頭。他還是那樣愜意無比的姿態,幾乎有些懶散,上下打量下她。

  「最後一個問題——」

  胡一下生平最討厭話說半句、欲言又止的調調,他此番已經夠讓她生不如死了,不料他頓了頓過後,繼續道:「準備什麼時候拿回你的那些underwear?」

  ****

  !!!

  胡一下徹底震驚,又徹底納悶。

  真是猜不透此男的心思,怎麼不繼續裝作不認識她了?

  短短幾秒鐘,胡一下心中已設想好無數種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可能,邁著驕傲至上的步伐走回去,豪邁地給他一記耳光?或者,直接回頭拋個媚眼告訴他:啊喲原來副總您有異裝癖?那些衣服您留著自己穿吧,我會替您保守秘密!

  如果她真能這麼揚眉吐氣……胡一下正自欺欺人地得瑟著,可轉念想想她如今所面對的對手,立馬氣焰全消。

  面對強權,怎能不低頭?

  胡一下只怪自己沒出息指數比她一向以為的還要高,這個當口,索性頭一悶,裝作沒聽見,忙不迭開門,逃竄而出。

  溜的太快,又一次錯過某人意味深長的笑。

  ****

  胡一下回到9部,同仁們的陣仗,比迎接英雄凱旋有過之無不及,連一向除了花花公子女郎、其餘生物全入不了法眼的小子也來湊熱鬧:「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時候可別把咱幾個忘了哦。」

  胡一下皮笑肉不笑,看看在座各位:「我突然發現咱9部太溫暖太有人情味太……」

  左思右想,再想不出什麼誇讚的詞,胡一下就此打住,進入正題:「我突然不想離開你們了。我決定,以一片赤誠之心,重整咱9部。」

  此話一出,眨眼間,同事們全作鳥獸散,胡一下週遭立刻空了一大片。

  胡一下不甘心,討好的嘴臉轉向另一邊:「眼鏡爺,您是咱們的頭,您說呢?」

  眼鏡爺扶扶眼鏡,「小狐狸,別這麼抬舉我,我充其量只是個中層職員。小事不用我管,大事輪不上我管,閒事我更不可能管,要緊事留給專家去管。」

  「這樣上班還有什麼意義?」胡一下的不甘寫在眉梢眼角。

  「意義?等著發工資算不算意義?」眼鏡爺語畢,再度沉溺到報紙中去,恢復一副生人勿近模樣。

  QQ女也勸她:「小狐狸你就安分吧,如果你真能做上特助,千萬別這麼打雞血,在這樣的公司裡生存是有哲學的,有事快躲、無事打坐,無驚無險,又到五點。姐姐是過來人,這些可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經驗教訓。」

  她何嘗不想無驚無險,又到五點?關鍵是有人擺明要折磨她,怎麼就沒人能理解?意識到這點,胡一下頓時渾身失力。

  幸好她還有後備力量——冷靜同志。

  這回五點一到,胡一下破天荒地成了第一個衝出辦公室的。

  胡一下思冷靜心切,滿腦子都想著直接開車去她公司尋求支援。在不計形象不計氣質的奔跑中,胡一下也終於為這段日子接踵而來的霉運尋找到了罪魁禍首。

  她今早為了這激動人心的特助面試,還偷偷把冷靜的單日限行愛車開來公司,誰曾想她料到開頭,卻料不到結局,比那淒慘致死的紫霞仙子還要悲情。

  負一樓通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壞了半年無人問津,樓道更是被隔壁的清潔大媽強佔作臨時倉庫,無法通行,胡一下只覺自己悲情指數呈幾何形上升。

  一路咬牙飛奔上一樓搭電梯,這回終於沒那麼倒霉,電梯很快抵達。

  「叮」一聲,門開,餘光掃了眼電梯間,裡頭沒幾個人,也沒人要出電梯,胡一下省去等候的時間,好歹是感到絲絲欣慰,抱牢自己的包,直接往裡竄。

  電梯門合上那一刻,胡一下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可這氣還沒從口中溢出,胡一下就覺察到不對勁。電梯間裡,太靜;而她在這安靜之中,感官神經格外敏銳,尤其是背部神經。

  好似被某種危險生物盯上,胡一下背上泛起陣陣涼意。

  抱著某種不知名的警戒心,她慢吞吞回過頭去。

  身後有兩人。左邊那個……不認識,右邊那個……

  胡一下這才意識到,輕鬆搭上電梯可不是什麼幸運的事。

  下班高峰時間,此電梯竟沒有擠滿人?竟如此寬敞?只因,這是默認的高層電梯。

  而現如今,胡一下右手邊的那位,不是詹亦楊是誰?

  ****

  有第三人在場,這BT男恢復了今早面試初始時的清冷調調,可胡一下仍覺得渾身都在冒虛汗,短短時間,如同在煉獄裡走了一遭。

  直到見到冷靜,胡一下這股勁都還沒緩過來。冷靜頭一遭見她這樣,驚詫之餘破天荒乖乖聽她講故事。

  前因後果,鉅細靡遺,一一闡述,胡一下說完,緩了緩才問道:「妞,幫我分析分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冷靜鄭重地拍拍胡一下的肩,無比同情:「很明顯——」

  她說半句留半句的習慣簡直和某男如出一轍,胡一下忍著不炸毛,聽冷靜補充道:

  「他想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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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47 PM

07

  胡一下當即舌頭打結:「潛——規則?」

  「嗯哼。」冷妞無謂聳肩。

  胡一下仔細回想幾番,回神見冷靜滿臉篤定,頓時覺得這說辭太合情合理,太無懈可擊,她不信都不行。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男人抵擋不了我的魅力實屬正常。」

  胡一下一副陷入無端自責當中的表情,可即便眉頭緊鎖也不忘臭屁,冷靜聞言,險些被可樂嗆著,好在胡同志很快認清現實:「可他……不像那種會以貌取人的人。更確切來說,他根本就不是人。」

  見她反覆折騰了這麼久竟只得出這麼個結論,冷靜當即一個暴栗磕過去:「說正經的!」

  胡一下吃痛地悶哼,迫於身處公眾場合,不能大呼小叫,只好沉默地揉著額頭,一臉憋屈地看向冷靜,目光中指控意味明顯。

  可視線一對上冷靜的滿臉著急,胡一下就蔫兒了。意識到好友竟為自己擔憂成這樣,她立馬端坐好,正色而言:「行,說正經的。」

  冷靜每每端正態度時,就會出現欠扁的神棍表情,神秘兮兮地令人渾身汗毛直豎,此刻,胡一下就是此番感受,不得不搓搓臂膀,看冷靜一臉嚴肅地湊近:「你這副總,帥不帥高不高腰細不細臀翹不翹胸肌大不大?」

  一句話都不帶停頓,光看她這麼說,胡一下都幾乎背過氣去。

  肯德基角落的二人座。

  兩個看似神經有問題的女人。

  一段條理不清的對話。

  這個月最後一點錢都用來請吃兩對雞翅的胡一下,再也忍不住屈指彈冷靜腦門:「這就是你說的正經問題?」

  冷靜喝口可樂緩緩,隨後補充:「哦對,還漏了一樣,單身與否?」

  「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只買得起一杯可樂的胡一下只得乾咳著清清嗓:「我對他沒感覺。」

  「什麼感覺?」

  知胡一下者,冷靜也,胡一下都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就被打斷,「心跳的感覺?狐狸,還當自個兒是17歲小姑娘哪,玩的就是心跳?」

  胡一下耷拉下腦袋。

  她這反應冷靜早就看慣:「別告訴我你還惦記著和許方舟的那點破事兒啊。」

  「哪有?」

  原本還氣焰羸弱的胡一下霍得抬頭,忙不迭否認。這反應,冷靜也見識過不止一兩次,卻是一如既往不知怎麼勸她。

  「我去點份全家桶帶走。」冷靜邊說邊起身。

  「我荷包已經空了!」

  「姐請你。」冷靜一揮手,別提多瀟灑。

  冷靜是轉移話題的高手,胡一下心安理得地把某些記憶再次驅逐出頭腦,專注地、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少得可憐的雞翅。

  從心跳到心死的折磨,膽怯如胡一下,一生絕不想再經歷第二遍,坐在副駕的胡一下,就這麼抱著全家桶產生了覺悟。

  低聲喚沉默開車的冷靜:「妞……」

  「嗯?」

  「他呢,夠高,夠帥,至於胸腰臀腿什麼的,我觀察到以後再告訴你。」

  冷靜著實愣了一下。

  仔細咀嚼了她的話之後,冷靜頓時揚起大大笑臉,照著她後腦勺虛拍一掌:「這才對嘛,管他是窮困潦倒還是只想亂搞,傻姑娘才因為害怕受傷不敢嘗試,聰明的,可都是咬著牙給自己包紮,小臉一揚,繼續上戰場。」

  胡一下正努力拾掇笑容準備回應,冷靜已先一步歡騰開來:「哇,我這話說的太經典了,我都佩服我自己,快快快,趕緊幫我發上微博。」

  胡一下失笑。心裡有個聲音就這樣慢慢滋長:貧嘴姐妹倆的幸福生活,確實差倆男人來滋潤滋潤。

  ******

  正式調令下達的很快,胡一下是帶著覺悟出任特助一職的,雖然此番「覺悟」有些低俗。

  內心忐忑時不得不自我安慰:他找他的玩愛對象,我找我的舊愛出口,這買賣划算……

  抱著紙箱離開9部時,胡一下特豪爽地向依依不捨的眾位道別:「以後大家都可以享受到55樓更高級的咖啡了,都開心點嘛!」

  QQ女卻破天荒實際了一回:「以後有你忙的了,千萬別偷懶,所有人都瞧不起咱9部,你可得為咱們爭點氣。」

  這番正經八百的離別氛圍還真讓人有點傷感,可惜胡一下的情緒還在醞釀著,QQ女就已經原形畢露,替換上笑瞇瞇的表情道:「當然,偶爾偷渡點好東西回來孝敬咱們也是可以的。」

  「沒問題!」胡一下一口應承下來。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只是一把皮包骨,胡一下注定要食言了。要怪只怪,這副總特助的活計,不是人幹的。

  非上班時間,陪飯局、陪熬夜、陪鍛煉,胡一下儼然成了三陪。

  上班時間,整理當日行程、會務安排、文件校正等一切正常工作沒胡一下的份,跑腿、點餐、倒咖啡,甚至是打掃辦公室,給植物澆水,都得由她負責。

  胡一下忙碌到幾乎吐血,這詹副總卻從沒關心過半句;要做空中飛人、全球各地的奔波時,又把她胡一下徹底拋諸腦後,依舊讓她在總部打掃辦公室,一整個月下來,胡一下連藉機旅行的福利都沒撈著。

  胡一下每每累得腰酸背疼,回到家,賴在沙發上就不願動。

  她日日早出晚歸,這一天正好碰上冷靜也要加班,她終於有了大吐苦水的機會,嘰裡呱啦一陣說,終於沒那麼憋悶。

  「這也叫潛規則?我回家賣白菜算了。」

  冷靜坐在旁邊給她捏腿,一臉不解:「有沒搞錯?你的職責=管家+茶水+清理+車馬+採購+跑腿+GPS+114?」

  「還要+10086。」胡一下忿忿補充。

  冷靜堅決不相信自己判斷有誤,「你一個月前給我的那些線索,按正常人的邏輯來推理,他確實對你有想法才是啊。」

  「他不是正常人,」胡一下說到恨處,噌一聲竄起,「不!應該說他不是人!」

  是個人,就不該折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的她。

  是個人,就不該讓她在熬夜後第二天一早還陪他爬樓梯。

  是個人,就不該逼她整理各式各樣的過期報表、合同、資料。

  是個人,就捨不得讓她在飯局上應承這個應承那個,卻吝嗇的一口酒都不肯給她喝。

  是個人,就不該問她女人喜歡什麼花,卻把花送給約會對象,關鍵是,餐廳和花,還都得她去訂。

  胡一下徹底打消「被潛」的念頭。

  秘書室的大哥大姐深怕她扛不住,擔心這苦差事降到自己人身上,狀似無意地,輪番來疏導她:「小胡啊,堅持住,等你熬出頭了,你在艾世瑞的根基也釘紮實了,前途無量啊。」

  ——副總總共有三個助理,憑什麼就我的工作不是人幹的?

  胡一下腹誹心謗,面上乖乖點頭,對方卻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要你做智囊團型的特助,怕你智商不夠。要你做實幹型的特助,你的人際網又都還沒展開。還是保姆型適合你。」

  ——我以為我好歹是個管家,原來充其量只算個保姆?

  胡一下徹底沒想法了。

  得,熬吧!

  可再隨意的性子,也禁不住這種熬法,終於,又一次被派到整理往年資料、一夜沒闔眼的胡一下,隔天為例會做準備時,躲在會議桌底下睡著了。

  胡一下本來只想瞇一瞇眼,例會10點開始,她將手機鬧鐘調到9點50,自認為萬無一失,不料她這一覺幾乎睡到昏厥,什麼聲響都沒聽見。

  真是黑甜。

  覺得自己好似在做夢,夢到自己回到家裡溫暖的床上。伸個懶腰,舒展一下腿腳,真的比窩在會議桌底下舒服得多。

  「醒了?」夢中還有聲音,這樣問她。

  她吸吸鼻子,因為歷經過太多次這樣的亦真亦幻,再自然不過地回答:「許方舟,我渴……」

  **

  胡一下是被自己低到近乎歎息的聲音嚇醒的。

  睜開眼,還有些驚惶的視線就這麼撞進另一雙眼睛裡。

  詹亦楊正看著她,瞳仁的光澤莫名有些閃爍。

  **

  胡一下眨巴眨巴眼睫,還沒反應過來。

  詹亦楊卻在這時,突然起身離開。

  轉身的的動作正點在她腦中某根弦上。

  胡一下驀地被點醒,趕緊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此刻身處的,是她打掃了一個月、每個角落都瞭解個通透的辦公室。

  再看表。

  12點?!!

  愣過之後,胡一下立馬扯開身上的男士西裝,跳下沙發。

  動作太猛,膝蓋正磕在詹亦楊剛才坐著的凳角,一陣悶痛不說,還撞出了不小動靜。

  胡一下忙著到處找鞋,沒工夫顧疼。卻仍是為時已晚——剛穿好鞋,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餘光就瞥見有人回到自個兒跟前。

  棕色皮鞋、煙灰色褲管。男人清冽的氣息,分明離得很近。

  還是沒能逃過挨訓的命運啊,胡一下撇撇嘴,認命地抬起頭來。

  去而復返的詹亦楊卻只是看看她,然後沉默地遞過來一杯水。



08

  胡一下看看水杯,再看看他。

  又看看水杯,又再看看他。

  正愣著不知如何收場,突然見他雙眼微微瞇起,眸中那道光,教人看著實在膽寒,胡一下趕緊低頭,識相地接過水杯,仰頭就灌。

  咕嚕咕嚕,三口喝完,「啪」一聲撂下杯子:「謝謝副總,我,先出去了。」

  心裡那叫一個忐忑,說完就往外趕,哪料身後立即傳來一聲冷言:「站住。」

  胡一下立馬剎住腳。都沒敢回頭。

  只聽腳步聲朝自己逼近,不快,也不猶豫。到了她身側,也不說話,就這麼居高臨下看著她。

  慢條斯理的模樣,何止是欠扁?他溫熱的呼吸就懸在她耳畔,胡一下絕不承認自己此刻,心癢、難耐。

  欺負我不敢回頭是不是?——

  好吧,我確實不敢回頭。

  胡一下心裡正反覆掂量著,就在此刻,他突然抬手抻來,似要摟的她肩。

  這麼一來一回,胡一下如今只聽得見自己鬧騰的心跳聲。侷促之中猛然側頭,正對上他線條倨傲的下巴。

  那下巴一張一合,又一段幽昧但頗為冷淡的低頻敲擊耳膜:「上班時間偷懶,我該怎麼,懲罰你?」

  他眉眼含媚,嘴角隱笑,胡一下無法作答,心中怒吼:妖孽!

  某妖孽似乎沒打算聽她的答案,原本幾乎已摟實了她的胳膊驀地一鬆,另一手憑空變出她落在沙發上的外套,披上她肩:「晚上有飯局。」

  胡一下就這麼被遣送出了辦公室,心裡發毛,頭皮發麻,久久不能平復。正值午飯時間,她自然選擇去員工餐廳消食解壓。

  前腳剛踏進餐廳大門,胡一下就覺察到不對勁。

  無數雙眼睛從餐盤中抬起,齊刷刷盯著她。場面,著實壯觀。胡一下這後腳,是徹底邁不進去了。

  一片注目禮之中,胡一下瞧見QQ女興高采烈地朝自己招手,趕緊地,低頭小跑過去。

  QQ女劈頭就是一句:「小狐狸,咱是姐妹不?」配上她哀怨的小眼神兒,看得胡一下腦子真成了一團漿糊。

  胡一下這座位還沒沾著,就被迫站直表態:「啊,是。當然。」

  QQ女立馬拉住胡一下胳膊晃蕩,「那你實話跟姐說,你和——」挑眉,「——啊?」

  QQ女點到為止,只一個勁給胡一下遞眼色,愣是不肯再往下說,胡一下得一邊拯救自己被晃得散架的胳膊,一邊硬著頭皮猜心:「我,和誰?」

  QQ女不幹了,佯怒道:「把姐當外人是不?還想瞞著姐是不?今個例會發生的事,公司上下都傳遍了。」

  「啊!」胡一下想起來了,「我不小心睡著了,」思路剛打開,胡一下又納悶了,「可這事你咋知道的?」

  不知是否是錯覺,胡一下只覺周圍似乎一下子安靜許多,本能地環顧四周,只見隔壁桌的統統放下筷子,坐直身體。

  「然後?」QQ女拉她坐下,把她的魂從隔壁桌召回,不理她的疑問,腆著小臉循循善誘。

  「沒有然後。我睡著了,啥也不知道。」胡一下滿臉坦然。

  QQ女軟磨硬泡的伎倆用盡,愣是沒從她口中套出半個字。瞇眼瞧她,喲呵!滿臉坦然?裝的還挺像!

  徹底拿她沒轍了。

  事件回放開始:

  「話說當時,例會開始沒多久,首席運營長正在發言,氣氛嚴肅的會議室內,突然響起了——豬八戒背媳婦的音樂。」

  胡一下當即沒心肝的笑開:「哪位高層品味那麼與眾不同啊竟然用豬八戒背媳……」

  胡一下僵住。那不就是,她的鬧鐘音樂?

  回神就見QQ女一副要她自求多福的表情:「音樂一響,那威力,嘖嘖,上到CEO,下到CFO、COO、CPO、CUO……N多個O,全發現你躲桌底下睡覺。」

  QQ女說得聲情並茂,反觀胡一下,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青,青了再白,終是扛不住,「別說了……」

  隔壁桌一眾正聽得起勁,QQ女也正在興頭上,哪會罷休?

  「會議室全是男的,沒人敢摸你口袋關手機,而你呢,是怎麼叫都叫不醒。就在這時,」QQ女眼睛噌地一亮,「副總他老人家站了起來。」

  ——給我5分鐘。

  QQ女學得惟妙惟肖,眼神裡全是戲,胡一下幾乎能憑此描摹出某人道貌岸然的嘴臉。

  「他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起了你,注意,是新娘抱,新娘抱!」

  胡一下停止運轉的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念頭。他這麼抱她,她怎麼沒做噩夢?

  就這樣分著神,不甘不願地聽QQ女繼續:「據探子回報,雖然副總5分鐘後確實回來了,你卻一上午都不見人影。一上午啊,這麼長時間,你們都幹了些什麼?」

  QQ女說得激情澎湃,精彩程度不亞於任何一場世界級演講,一眾同事聽得酣暢淋漓,胡一下身處其中,醍醐灌頂,有如大難將至。

  一上午而已,她的人生怎麼就滄海桑田了?

  「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人都傳他是gay,你有沒有試過功能?」QQ女兀自長吁短歎,一回神:咦,人呢?

  ******

  胡一下腳底抹油的功力蓋世,不一會兒就溜回自家地盤——女廁。

  馬桶蓋還沒坐熱就急著聯絡冷靜,可口袋翻遍了,仍沒找著手機。這才逼自己屏息凝神,去回想QQ女的話。

  慘不忍睹的部分胡一下選擇性跳過,不一會兒便憶起,QQ女似乎說是副總拿走了她的手機。

  天!

  胡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塞馬桶裡沖走。咬牙握拳,悶頭逃竄回辦公室,坐在自個座位上反反覆覆,試著用座機撥自己手機號?

  用公用電話都能被抓包的慘痛教訓在前,她該不該冒險?

  胡一下正舉棋不定著,突然一轉念,想到手機裡的某些東西若被某人翻出來,她就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而是……很可能要慘死在他手裡。

  豁出去了,劈手拿起聽筒,快速撥號,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

  等候音響了許久,無人接聽。胡一下看看表,依稀記起副總中午佳人有約,餐廳還是她給預訂的。這個時間點,該是走了吧?

  胡一下躡手躡腳竄進獨立區,透過屏風瞄一眼內間,果然沒人。更重要的是,她的手機,就堂而皇之躺在辦公桌上。

  胡一下幾乎要為此而感激涕零,雀躍著蹦進辦公室。手機拿到手裡那一刻,她確定自己激動到手抖。

  太順利了!

  胡一下剛轉頭,正準備原路返回。恰逢此時——

  「滴滴滴!」

  這聲音,分明是有人在門外按密碼。

  胡一下當即腿軟,立即矮身躲進桌子底下。扯過椅子擋著前方,捂著嘴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棕色皮鞋就這樣來到她跟前,隨後又離開,沒半點停頓。

  阿彌陀佛,聖母瑪利亞,觀世音菩薩……保佑保佑。胡一下正默默謝著各路神仙,神仙說話了:「出來。」

  ???

  !!!

  胡一下耷拉著腦袋鑽出來。辦公桌對面,神仙正拿著車的遙控鎖,冷冷看著她。

  剎那間的憤憤不平攫住她,胡一下猛地抽口氣,20幾年的勇氣如今一股腦湧上腦門,她霍得抬頭:「別這麼看著老娘,是你偷老娘手機在先!」

  「哦?」他一挑眉梢。

  胡一下臉上還存著凶相,一瞬間有太多思量在腦中糾結。面對他簡簡單單一個字,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然完敗,下一秒便垮下臉來:「好吧我錯了,副總我向您道……」

  話未完,他突然伸手過來抽走她的手機。

  他修長的手指在觸屏上快速地點按,看得胡一下心率急速上揚,某種預感盤旋在胸腔裡幾乎要她窒息。

  很快,他動作停了。伴隨而起的,卻是他嘴角一抹佞然的笑。他就這樣噙著笑,將屏幕舉到她眼前。

  胡一下只覺自己太陽穴跳的十分歡快,半眼都不敢往屏幕上瞅。對面的詹亦楊,手指在屏幕上劃過,為她輪番展示一系列照片,那樣紳士,那樣彬彬有禮:「胡小姐,麻煩解釋下,這是哪個男人的胸腰臀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48 PM

09

  胡一下一片空白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我……爸的。」

  「你父親身材真好。」微笑。

  「過獎過獎。」虛汗直下。

  「這背景……是我去的那家健身房吧?」繼續微笑。

  「是嗎?」虛汗繼續下。

  「上個月17號,我在那兒談了筆生意,還讓你把合同送去那兒,不記得了?」

  誰規定微笑就一定要似蓓蕾初綻,一定要帶著真誠和善良,一定要洋溢著感人肺腑的芳香?!胡一下被他笑得心裡陣陣發涼,嘴裡絲絲發苦,舌頭團團打結:「我,我,我記性不好。」

  「這裡有個鑽標,Mars——你父親也叫這英文名?」

  他絲毫不給她喘息之機,逼得她答無可答,胡一下哭的心都有了。當初和冷靜一起看照片,哪顧得上緊身背心胸口的鑽標?都在忙著感歎瘦削但結實的線條,和那一看手感就十分不錯的肌肉。

  他還在一路劃著照片,最後一張,真真教人失笑:「胡小姐,別告訴我你父親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竟然有張照著了臉?!胡一下突然很想掐死自己。

  詹亦楊瞟她一眼:「需要再看下去嗎?」

  「不用了不用了。」胡一下搖頭搖的髮都亂了,匆匆做深呼吸調整情緒。

  對面是個微笑無虞,眼中卻盛著滿滿揶揄的男人,城府全藏在斯斯文文的表皮之下,胡一下用半秒鐘時間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果斷放棄抗爭。

  她眼珠提溜一轉,自認為風情萬種地一甩髮:「副總,其實,我暗戀您很久了。」

  詹亦楊握著手機的指尖,隱秘一僵。

  「您難道沒發現我看著你的眼神總是那麼的……充滿愛意嗎?」說得自己都想吐,強忍著,還不吝投給他個嬌羞的表情。

  他面上不動聲色,狐疑全寫在眸中,跟在此人身邊一個月,胡一下大致讀懂他的目光,心裡終於樂開了花。

  面上卻不敢有半點波動,隨手拈來一副暗自神傷的表情,「即使知道您對我沒意思,我還是控制不住我的心,我一直把這份愛意藏著,只是偶爾,很偶爾地允許自己奢望一下下。副總,我違背了我的職業操守,您把我遣回9部吧,我不會有半點怨言。每天面對您,我已經,已經快撐不下去了。」

  胡一下說著,暗自抹把汗,真是鬥智鬥勇啊,晚上得讓冷妞弄條清蒸魚補補腦。

  詹亦楊的瞳孔,黑的恫人,就這麼直直盯著她,似要看穿她,看到她靈魂裡去,胡一下咬牙,堅持就是勝利,勝利的小旗幟在心頭迎風飄揚。

  他倏地收回目光,手機還給她,車鑰匙收好,轉身就朝外走。臨陣脫逃?胡一下不敢相信,一下沒了主心骨,正要趕上去討個具體說法,剛邁開步子,就聽他溫吞水般平靜暗昧的聲音響起:「我考慮考慮。」

  何謂解放?像現在這樣KO了這個剝削者!

  胡一下立即歡騰開來,手舞足蹈都不足以表達她苦熬多日後得以解放的興奮。對著已快步走到門邊的背影咋呼:「考慮踢我回9部?」

  難道他突然察覺到整間辦公室充滿了她的喜悅?否則他怎麼會突然停下腳步,然後森森地回過頭來,糾正道:

  「考慮接不接受你的告白。」

  ******

  !!!

  三個驚歎號狠狠砸在胡一下光潔的腦門上。魂都被砸沒了,不怪她一整個下午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

  晚上還有飯局,她作為保姆助理,頂著張魂不守舍的臉也得出席。得伺候這條大尾巴狼不說,還沒有酒精麻醉神經,兩個字:煎熬。

  見大尾巴狼應付得當,一口酒都沒撈著的胡一下,終於可以藉機抒發抒發憤怒:「有什麼了不起,他這副總說到底,還不是給英國鬼子賣命的打工仔?」

  跨國公司慣例,S-ray亞太區,總裁與另兩位副總都是英國人,全是拿高薪不幹苦活的主,胡一下刻意忽略某人成就的不易,報應來得很快——短信發給冷靜,卻遲遲沒得到回信,等於把她的憤怒原封不動還給了她。

  胡一下自此,徹底內傷。

  第二攤移駕到夜店,頂層包場,只為招呼一人,好一番聲色犬馬。胡一下瞅準時機順走一瓶黑方,燈光四處明滅,酒按「箱」算,美女都按「扎」算,真真天上人間,誰瞧得見她小小一個胡一下偷偷摸摸抱著酒瓶下樓?

  到了樓下,直奔吧檯,給點小費,請酒保開瓶。

  舞池裡有人揮汗如雨,勁爆的音樂震得人發聵,心跳一波波隨之顫動,比樓上暢快多了。

  胡一下二話不說,獨飲獨酌,這才是她的天上人間啊!正歎著,手裡的酒杯突然被人自後抽走。

  胡一下一嚇,回頭看。

  面前一張冷臉,被旋轉燈映地片片斑斕。

  到底是人是鬼?她躲哪兒都能被他挖出來?

  轉眼間,她給自己倒的酒已被詹亦楊一口飲盡。剩下四分之三的黑方也連帶被他拿走。

  胡一下仗著薄醉,伸手就朝他鼻樑上拍去。可想而知他是如何輕輕鬆鬆避過的。胡一下徹底沒想法了:「我喝我的酒,關你啥事啊到底?」

  詹亦楊的臉,昏暗中顯得特別不真實,周圍聲音嘈雜,他驀然扯過她的手,頓了頓,湊到他耳邊,幾近低喃,明明是淡的不能再淡的聲音,胡一下卻怎麼覺得從中聽出了些許,幽怨?

  只聽他說:「你難道真忘了第一次陪我出席飯局那次,你喝醉,都對我做了些什麼?」



10

  「我,吐你身上了?」

  他搖頭。

  「我,揍你了?」

  胡一下不自覺地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猜測。清醒的時候不敢做的事,喝醉了,當然要藉機,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可他仍是搖頭。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輕微一個動作,下巴便蹭過她的耳郭,鬧得人怪癢的,偏偏他手裡還攥著她的小臂,胡一下想要退後一步都不能,被迫接受他在耳畔的低喃:「再好好想想。」

  自認酒品極好的胡一下,在這番看似指控卻分明挑逗的目光下愣住了。

  全怪這男人,眼裡帶著絲絲醉意,偏還離她這麼近,鼻息之中沁出她最愛的威士忌酒香,使得她陣陣心潮起伏,都沒辦法好好思考。

  再這樣下去,她非死在這男人手上不可,胡一下逼自己摒除雜念,狠狠回憶那幾乎已是一個月前的事。

  胡一下還記得當時喝的也是黑方。

  然後,她似乎是醉了。

  再然後醒來,發現自己正睡在家中床上,手邊有冷靜留下的字條:幫你請好假了。

  宿醉的她不止頭疼,還腰酸,都沒來得及揉揉,耳畔便傳來清脆悅耳的童音:爺爺,孫子給您來電話啦!

  她有膽子把手機鈴聲設置成這個,卻沒膽子拒接電話。嘰裡咕嚕咒了一串之後,仍是屁顛顛地接起。

  電波另一端,資本家命她立刻趕去會所的高爾夫球場,那把好嗓子彷彿上好的小提琴,胡一下聽著卻只想揍人。

  「副總,我已經請好假了。」

  她慼慼地為自己爭取最後一點人權,可資本家的字典裡,沒有「人性」這兩個字:「半小時後你沒出現,就永遠不用再出現。」

  此男總能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把人逼得啞口無言,胡一下深受其苦的同時也挺羨慕的,什麼時候自己也能修煉到他這種境界?

  當然,修煉成精之前,她只有硬著頭皮應付的份,趕忙洗漱化妝,頂著一臉醉鬼相匆匆趕往會所。

  她之後問過冷靜那一夜自己是怎麼到家的,冷靜的回答似乎是:當時有人按鈴,一開門,就發現睡醉死在走廊上的她。

  胡一下繼續在自己的記憶力掘地三尺,難道,她真的忘了什麼特別事件?

  可惜,回想得太陽穴都疼了,仍是什麼都沒想起。

  這男人卻不肯放過她,微揚的尾音混雜在一片嘈雜的音樂中,因為低糜,更顯性感:「你對我做的那些,真是讓人,終身難忘。」

  這暗示太明顯,胡一下緊繃的神經就這麼被驟然打通,腦中驀地閃現一個被遺漏的畫面。那天在會所,資本家躬身打球時,她不小心瞥見他脖子上幾枚香艷吻痕。當時的她還在感歎:資本家真是工作娛樂兩不誤啊,此時的她卻不期然想到某種可能性,下意識抬頭,看見他晦暗不明的眸中分明寫著四個字:意識不良。

  難道——

  ******

  ⊙﹏⊙

  胡一下頓時驚恐,聲音抖得比那電音舞曲還要銷魂:「我我我!你你你——」

  他微皺的眉心悄然平展,那雙桃花眼眼波一轉,分明在說:你終於記起了?嘴上卻不肯回答她,而是順過吧檯前的一張高腳椅,悠閒地入座,扣扣桌面示意酒保:「Three Friend.」

  胡一下瞅準時機準備開溜——

  「你敢走試試?」

  胡一下嚇得僵住。

  這男人背後長了眼睛不成?

  她還沒來得及無語望天,他的手臂已朝後一抻,轉眼就把她拎上另一張高腳椅。

  酒保很快斟滿3杯龍舌蘭,小瓶細鹽和小碟檸檬片也很快滑到滑到詹亦楊面前。胡一下有得看,沒得喝,認命地盯著他,托腮發呆。

  怪只怪此男有種很古怪的氣質,被他的漫不經心攫住目光的,又何止她胡一下?他剛把細鹽灑在虎口,還沒低頭舔淨,就有女子貼了過來。

  他和陌生女人談笑風生,灑脫如同水中的魚,不怪女人很快放膽約他去別桌,胡一下一邊感歎這人怎麼對其他女的這麼溫柔,一邊默默感激救她於水火之中的陌生女人,然而這時,他開口了:「抱歉。」

  別抱歉啊,跟她去啊,放我走啊!胡一下心中大吼。

  她恨不得雙手合十祈禱,卻在此刻被人一把撈住手心,從暗處拉上吧檯。

  陌生女人見狀,臉上只剩乾笑,她就這麼識相地走了,留胡一下一人,一張苦瓜臉。

  這男人怎麼能明目張膽強迫她與他十指緊扣?胡一下誓死捍衛自己權利,試著掰開他的手,無奈力氣上實在不敵他。此番較勁徹底激怒了她:「再不放手我告你騷擾咯!」

  他毫不在意,只勾唇一笑:「胡小姐這是要惡人先告狀麼?」

  胡一下震驚地瞪直了眼。

  他慢條斯理含進一片檸檬,飲盡龍舌蘭,這才優雅地在燈紅酒綠中轉身,轉向她:「上次你對我做的那些,鑒於你喝醉,我本不願追究,可你這一個月的所作所為,包括偷拍,包括中午的告白,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場有計劃有預謀的——職場性`騷擾。」

  ******

  ⊙﹏⊙

  胡一下險些從高腳椅上掉下去。

  幸而他攥著她的手,使她勉強穩住重心,可她的理智,卻是「匡鐺」一聲,轉眼跌了個粉碎。沒了理智的胡一下劈手奪過他的酒杯,指著他的鼻子:「老娘到底怎麼你了你要告我?!摸你了?」

  「何止?」

  胡一下生生一愣。

  他眼裡,滿滿的放肆。胡一下的怒意就這麼被他的化骨綿掌消退的無影無形,只餘下忐忑不安支撐著她繼續下去:「親你了?」

  「何止?」

  如今發愣已解救不了胡同志迅速壞死的反應神經,呆了半晌,她聲音越來越不穩:「我……那個你了?」

  他笑而不語。

  胡一下徹底沒了主心骨,理智提醒她,鎮定,鎮定!

  「我們那晚……到幾壘?」

  「你說呢?」他模稜兩可地反問。

  他明明沒碰她,可胡一下怎麼覺得已被他的目光從裡到外、從上到下調`戲了個遍?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胡一下抖著嗓音逼自己質問:「你你你,你有什麼證據?」

  以為他又要故作神秘,不料他這次答得爽快無比:「金寰、恆盛、厲氏、騰泰國際,四個公司的經理都是人證,夠了麼?」

  胡一下花了好長時間才消化他的話,哭死的心都有了:「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原來我這麼重口味?

  這打擊大到早已超出胡一下的承受範圍,他偏還要繼續:「他們見證了一壘。後續環節你還需要證人?我的司機可以。」

  如墜雲霧的胡一下就這樣聽他一一追溯:「記不記得飯局結束之後,你賴著要請厲氏的經理夜店續灘?」

  那個混血兒經理?

  「記不記得是誰把你從人家身上拽下來,然後把你塞進車裡的?」

  是面前這個萬惡資本家壞了她的好事?

  「記不記得車還沒來得及加速,你就朝我撲了過來?」

  跨坐在他身上軟著聲求,好哥哥,香香嘴巴?

  「記不記得是誰牛皮糖一樣黏著我,一口一句:你就從了我吧?」

  一邊說還一邊,上下其手?

  ******

  ⊙﹏⊙

  他這一個月內對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沒有今晚多,對她的打擊,卻是前所未有的強,胡一下無語凝噎,那晚被酒精衝散的記憶,終於在這番循循誘導之下被拼湊完整。

  當時的她只覺得某人坐著的坐墊異常柔軟,跪在上頭膝蓋一點兒也不疼;某人的西褲布料高檔非常,皮膚蹭著又滑又涼;某人的襯衫紐扣特別難解,手指費了好大勁才竄進去;某人的胸膛堅硬如石頭,滾燙似火,手指沿著壁壘分明的線條撫摸,幾乎著了魔;某人脖頸的皮膚格外細膩,唇貼在上頭幾乎能感覺到皮膚下血脈在奔騰;還有某人的嘴唇……

  胡一下的視線不知不覺往對面男人的唇上瞄。舌尖慢慢逡巡,然後描繪那薄薄的輪廓是什麼感覺?她怎麼獨獨忘了這個?

  正走著神,突然瞥見他招手示意侍應過來,似要結賬離開。胡一下瞬間被刺激的元神回體,眼看他起身時不忘拉起她,她心裡七上八下,終於把心一橫,雙手死死拉住他手腕,反拽著他不肯走。

  詹亦楊一頓,回眸瞧她,只見這女人眼裡竟蓄滿了淚。

  「我賠您精神損失費成麼?您開個價,多少隨意,成麼?我一家老小還靠我養呢,我老胡家還靠我光宗耀祖呢,我還沒結婚生孩子呢,我不能去自首!」

  詹亦楊一頓,嘴角抽了又抽,幾乎要彎起笑容了,生生被扼制住,艱難地重新板起面孔,一言不發地強拽著她離開。

  她自然不肯,怎麼無理取鬧怎麼來,就差賴到地上抱著他大腿不讓他走。「你再這樣,我直接報警讓他們押你進局子。」

  詹亦楊垂眸瞧她,仍是那樣淡然的語氣,眼中卻是滿滿恫嚇的光。

  胡一下被他嚇得一窒。

  她掐得自己大腿麻疼麻疼的,這才擠出那麼多眼淚,淚眼婆娑都博不來他半點同情?這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

  看客們好整以暇地看著好戲,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這男人對苦肉計有免疫,胡一下嘴巴一扁,扯過他的袖子,不客氣地蹭掉眼淚鼻涕:「我會請最貴最好的律師替我打官司,哼!」

  瞪他一眼,特別解氣,胡一下邁著自以為驕傲無比的步伐,甩下他,率先走出酒吧。

  詹亦楊看著她背影,失笑搖頭。只是很快,笑容便斂去。關於她的醉話,他隱藏了一部分。完整的應該是:許方舟,你就從了我吧……

  許方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49 PM

11

  腳步邁得太豪邁的後果是,胡一下腳踝被高跟鞋震得生疼。好不容易下到一樓,轉眼一看:喲呵!某人正倚著電梯口旁的牆壁,雙手插兜等著她。

  胡一下瞇眼瞧瞧這男人,這身修身西裝十分襯他,工作時可以一絲不苟,不怒自威,下了班,不用換衣,西裝一脫,袖子一卷,大可去泡夜店。

  關鍵是,這西裝是用她的錢買的!

  既然彼此已經撕破臉,他都準備遣送她去警局了,胡一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步上前,伸手就要脫他衣服。

  結果可想而知,當即被他捏實了一雙手腕,總是受制於人的滋味可不好受,胡一下覺得有必要把自己這一個月的憋屈統統還給他,毫不猶豫地提膝往他腿心撞去。

  這男人防不勝防,幾乎要中招,就在這時,「叮」地一聲——另一台電梯到了。

  胡一下就這麼停了半秒,就被他尋了空隙躲開不說,還被他撈住腰、推著撞到牆上。

  隨著胡一下背上傳來一陣悶疼,電梯門也在這時豁然拉開。

  詹亦楊原本正擰眉盯著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恰逢此時,餘光突然瞥見他宴請的官員和一眾副手從電梯裡出來。

  不容多想,在被發現的前一刻,他驀地跨前一步,貼緊這女人,藏進暗處。

  胡一下正揉著背悶哼呢,被他這樣欺近,背部再一次華麗麗地撞到牆面:「你這……」

  被他伸手摀住嘴了。

  發不出聲音的胡一下只剩最後一招了:瞪你瞪你瞪死你!可惜某男對此置若罔聞,只聽官員問副手:「詹總人呢?」

  「黃部長實在抱歉,公司臨時有事……」

  如此云云,聽得胡一下一肚子不滿。呸!「公務纏身」的詹某人正抱著可憐巴巴的她耍狠鬥惡!

  可這些話溢出口,全成了「嗚嗚嗚」的低音頻,胡一下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當眾揭穿此人道貌岸然的嘴臉,背負此光榮使命的她,默默磨了磨牙,隨即聚足力氣,照著他虎口狠狠咬下。

  詹某人一手抄著她腕子,絲毫鬆懈不得,另一手因為吃痛而條件反射彈開。頭一次見他慌神,胡一下那叫一個得意。

  ——看你還拿什麼堵我的嘴?

  「黃部長!」胡一下的聲音,那叫一個迫不及待。

  見官員聞聲回頭,胡一下那叫一個心潮澎湃。

  ——這回該輪到我得意了吧!

  可胡一下還來不及洋洋自得,面前這男人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一口吞掉了她接下來的話。

  被一同吞掉的,還有她的唇。

  ******

  ⊙﹏⊙

  胡一下同志,懵了。

  下一秒,卻又醒了。

  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唇涼涼薄薄猶帶酒香,攫住她的那一刻確實很震撼,也很美妙,可一想到他很快要讓自己去蹲監獄,什麼美妙都頃刻間煙消雲散,連渣都不剩。

  胡一下悄悄摸出手機。

  一邊忍著唇上香艷刺激的折磨,一邊摸索相機功能,還要一邊防著被他發現,實在是高難度,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那邊廂,回頭便見這對擁吻男女的官員,一邊感歎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靠譜,一邊不忘多瞄兩眼,終於就這麼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

  這邊廂,詹亦楊立即放開懷中人。

  胡一下手一抖,手機差點滑落在地,趕忙把手背到身後,可還是被他發現了。見他狐疑的目光在她與手機之間逡巡了一輪,胡一下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屏幕送到他面前,得瑟地晃晃:「你有人證,我有物證。」

  說著不忘學他能氣死人的單挑眉梢。

  詹亦楊一愣。

  不是因為看到了她拍下的照片,而是因為看到了照片中的自己……一瞬間的,意亂情迷。

  他眉頭越斂越深,不知內情的胡一下忙著沾沾自喜,哪顧得上他?

  揮去一臉苦瓜相,理理衣服,整整髮型,率先走出去的同時,不忘以著平常遛冷靜那條小哈的手法,打個響指示意身後的他:「別磨蹭,咱還得趕去局子讓警察叔叔評理呢。」

  胡一下來時是和公關部的人共擠一輛車,現下,有物證在手的她格外意氣風發,直接瞅準詹某人那輛配司機的高級貨,端端坐進。

  駕駛座內,原本百無聊賴的司機即刻一怔,待看清來人,更是莫名嚇得不輕。趕緊搜尋另一邊車門有沒有上來什麼人。

  「胡胡胡,胡小姐!」小司機像是見了鬼,慌亂無措的模樣逗得人發樂。

  「我們之前見過?」詹某人還沒上車污染她的視線,胡一下倒不介意和這口吃的英俊小伙多聊會兒。

  小司機當即搖頭加擺手。

  胡一下正要追問他怎麼知道自己姓氏,小司機已迅速辯駁開:「當時副總讓我把擋板升起來了,我我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

  ⊙﹏⊙

  胡一下慢慢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下,坐直身子。

  小司機恐懼的模樣一直在眼前晃,實在揮之不去,逼得她遲疑著問出口:「那天我是不是很……」

  「不不不你那天一點也不放`蕩!」

  他又是那樣急著否認,搖頭又擺手的模樣徹底打敗胡一下。她聳然垂下腦袋:「其實我只想問,那天我是不是很讓你們尷尬。」

  小司機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功力驚人,那晚的氣氛如何,胡一下永遠沒辦法知道了,但如今狀況,何止是「尷尬」二字就能囊括的?

  車廂裡這兩人在五味雜陳中浸泡著,恰逢此時,另一邊車門開了。第一次,某人出現,胡一下能感到鬆了一口氣。

  詹亦楊姍姍來遲,沉著臉上車。

  即使換了輛車,可單單只瞥一眼前座的司機和旁坐這女人,某人不堪的記憶便會紛至沓來。

  這女人一口一句別的男人,可騎著、摸著、揉著、吮著、咬著的,卻全是他。被她樹袋熊一樣錮著,不怪他對司機說話時,語氣不受控地狠厲:「升起擋板,開到隱蔽點的地方,你下車。」

  擋板升起,後座一片昏暗,只有她的眸子,熠熠生輝,倒映著小小的火苗。他視線轉回到這女人身上,依然冷著張臉:「我是誰?」

  她不管不顧,繼續埋頭索吻,他食指抵住她雙唇,堪堪隔開彼此,教她念:「詹,亦,楊。」

  她如牙牙學語的孩童,迷濛著眼跟著他念。

  他終於滿意,一把把她反制在身`下,微喘著欺近,捏住她下巴,要她正對:「下次不准再叫錯名字。」

  俯身,正準備給她覬覦多時的吻,禁不住此番天旋地轉的她,卻在這時,突然一聲乾嘔……

  之後的一切,詹亦楊拒絕再回想,那部分記憶,隨著那件被沾了嘔吐物的外套一道,永遠扔進垃圾箱。

  「詹總,我需不需要,下車?」

  司機怯怯的詢問傳來,詹亦楊回神,瞥一眼旁座的女人:「到最近的地鐵口。」

  胡一下聽著,無聲一笑。有把柄在手的感覺真是好,這麼想著,當即頤指氣使起來:「這麼晚了地鐵都停了,送我回家。」

  ******

  o(≧v≦)o

  總裁級別的車親自送到家,胡一下特地抬頭挺胸地下車,不忘用力關門,給某人最後一下震撼教育。

  可惜豪車車門配備緩衝磁,胡一下損失了這麼個機會,直到進了公寓樓,還稍稍惦記著。

  還沒開門進屋就看見裡頭的燈光,胡一下倒是差異。冷靜竟然在家?詫異之餘,胡同志傾訴的慾望陡然升上最高值。

  拖鞋都來不及穿就往玄關裡趕,正好迎上客廳裡的冷靜。見好友一臉憤然地坐在地上,捧著碗方便麵悶頭狂嘬,胡一下稍稍遲疑了下,決定先關心關心:「你不是說要加班麼?」

  「我把我主管fire了。」

  「你被炒了?」

  「是我炒了她!」

  冷靜當即炸毛,胡一下趕緊湊過去順毛:「好好好,是你炒了她。別難過,姐們給你講一件天大的好事。」

  胡一下邊說邊起身,很快從廚房拿了雙筷子回來,一邊蹭方便面吃,一邊把事件原委統統告知。

  方便面吃完了,她的故事也臨近尾聲,最後不忘沾沾自喜地總結道:「難怪他要想盡辦法折磨我,原來是被我劫了色懷恨在心!」

  冷靜的沮喪被這聲情並茂的說辭沖的無影無蹤,邊收拾茶几,邊把碗筷推到胡一下面前:「我早告訴過你,你一喝醉就變女色魔,你偏不信,偏要說我為了省點酒錢騙你,姐是這麼吝嗇的人嘛?」

  胡一下一來不想洗碗,二來還沒說盡興,自動忽略面前的碗筷,抱著抱枕,尋個舒服的姿勢窩進沙發:「是該說他坐懷不亂呢,還是性`功能紊亂呢?就算我沒強逼他到最後一步,可面對我這麼個大美人,他心裡怎麼能沒點起伏?」

  「得了吧,你都自戀成精了。」冷靜揪著她的臉可勁兒揉,「美人兒,快去洗碗。」

  「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借酒裝瘋,勾引他趁機上位?」

  「憑他的段數,女人用美人計,他一定將計就計。除非……」

  胡一下耳朵噌地一聲豎起,等了半晌,卻只等來冷靜的諱莫如深,胡同志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主,此刻更是急得跳腳:「除非什麼?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你把碗洗了,我就告訴你。」

  終究沒能逃過啊,胡一下戀戀不捨地離了沙發,進廚房幹活。

  冷靜監督她洗完碗,大方拋出結論:「要麼他是那種傳統的男人,喜歡劉三好型的女人,你不是他的菜;要麼,他有隱疾。」

  ——劉三好?長相好,身材好,床上功夫好?

  「我就算沒三好,起碼也有二好,第一條鐵定不成立。說到隱疾……」胡一下挖空腦子尋證據,「他倒是有和女人約會,可我觀察過幾次,那哪像約會?相親還差不多。」

  「大boss相親?」冷靜搖頭,臉上分明寫著不信,眼看話題越扯越遠,急忙把胡同志拉回正途,「別淨瞎想些沒用的,還是想想你要怎麼脫離他的魔掌吧。」

  脫離魔掌?

  胡一下被一語點醒。

  助理的活計有多累,她就有多想念在9部混日子的時光。

  手機裡的照片是她唯一依靠了,胡一下默默握拳,一晚上整合出多套方案,翌日,早早出門,準備到公司找某人談判。

  可惜,再早出門,也要敗在這銷魂的堵車大軍之下,胡一下這回不僅沒提前到,反而遲了。

  電梯到達,胡一下以著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去打卡,而後直接癱倒在自己座位上順氣。

  可這氣還沒理順,就有工作找上門:「緊急會議人手不夠,小胡啊,趕緊幫忙送咖啡過去。」

  ——最後一次供你們差遣,我忍!

  自我安慰之下重新恢復鬥志的胡一下,施施然泡咖啡去也。

  到了會議室門外,胡一下駐足片刻,深呼吸。一想到會議結束之後就得尋著機會找詹某人談判,她就頭大。

  好不容易調整好呼吸,這才推門進去。

  雖然不是開高層例會時使用的超大坪會議室,但這第三會議室裡頭,陣仗仍是不小,胡一下一眼瞥過,光正對著她的,就有三個部門經理。

  當然,絕對主位上的詹某人,依舊是一聲不吭也存在感極強。

  沒看到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胡一下低頭做分內事,心中默默唸咒。

  好在整個過程,詹某人的視線掃都沒掃她:「你來說兩句吧,許——」

  ——人家的名字都記不全,什麼破記性?語氣還這麼傲!

  胡一下難改八卦本性,腳步可以放慢,好在多聽點內幕,就在這時,座位背對她的那幾位中,有人站了起來,接過詹某人的話:「——方舟。」



12

  「——方舟。」

  明明是溫潤無比的嗓音,那尾音卻如同利器,狠狠劃過胡一下耳膜。手心在那一刻突然冒汗,眼看自己手裡的托盤上,咖啡危險地晃起來,胡一下腦中卻是空白一片。

  就在這一片空白中,胡一下突然撞見氣場強大的某人短不及一秒的掃視。

  就是這麼奇怪,頃刻間,胡一下只覺三魂七魄「嗖」一聲全回到身體,她好歹是回過神來,二話不說,調頭就往外走。

  朝她迎面而來的另一名助理納悶了:「去哪啊,胡……」

  胡一下趕緊比划動作讓她別出聲,指指自己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無比的表情,也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把手裡的托盤交出去之後,腳底抹油,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真躲到廁所裡了,胡一下才敢放聲舒口氣。

  辟里啪啦發出一條短信:「我見到許方舟了!」

  發出不過半分鐘就有電話進來,冷靜的聲音少有的緊繃:「真的假的?你幻覺吧?」

  「如果被他知道我在這裡端茶送水兼做保姆……我不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姓許的也是艾世瑞的人,和你不同地區而已,你早該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才是。」

  胡一下拒談這個問題,沒臉沒皮地要求:「你你你,你來接我吧,我得請病假回家。」

  「我在電視台等面試呢,要不這樣,中午我去找你?別自己急自己,說不定他只是來總部——」冷靜頓了頓,尋找合適措辭,「——串個門?」

  千里迢迢從華南來總部,就只為了串門,順便開場緊急會議?胡一下反覆琢磨,逼自己相信這個說辭其實也是成立的。

  胡一下咬牙握拳,決定接下來的一整個天都不再出現在艾世瑞大樓的任何角落,掛了電話,偷偷摸摸回秘書室拿包,正準備關電腦走人,很不巧地發現了OA辦公系統彈出的窗口。

  一念之差,胡一下就這麼隨手點開了這封人事部的群發郵件。

  「許方舟接替Smith.L執行副總職位,即日上任。」

  斗大的字刺激得胡一下恨不能剁掉自己的手,她這電腦,是徹底關不上了。

  也不知呆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動靜,胡一下一激靈,循著慣用手段,想都沒想就往桌底下鑽。

  進來的人兩兩低語,聲音中透著諱莫如深,胡一下唯一聽完整的,只有這麼一句:「調走個不幹實事的,轉頭又提拔個利益網之外的,擺明是來分詹副的權,不是攪局,就是找死。」

  許方舟,找死?

  胡一下聽得冷汗之下,正要抬手抹把汗,耳邊傳來一聲低呼:「小胡你怎麼躲桌子底下啊?」

  胡一下面上一僵,乾笑著鑽出來。她算是明白了,不是詹某人眼神犀利,而是她,總是躲得不夠隱蔽。

  「不是肚子疼麼?怎麼還有精力竄上竄下?」

  胡一下心虛地指指桌洞:「這是我獨創的治肚子疼的法子,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格外忙碌的一天,對方也沒工夫為難這個傻了吧唧的小姑娘,各自作鳥獸散,忙著連軸轉去了。

  今天資本家沒時間來差遣她,胡一下心情卻更加糟糕,談判計劃泡湯,逃跑計劃也泡湯,胡一下整個人都在這鍋雜亂無章的湯裡頭泡著,怎一個暈乎了得。

  就這麼暈暈乎乎地,辦公桌上電話響了。

  看號碼,竟是從詹某人的辦公室切來的內線。

  胡一下猶豫幾番,還是按下了免提。那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鹹不淡,無起無伏:「準備好合同,讓司機備車。」

  他說得倒是簡練,胡一下卻糊塗了:「行程方面不是我負責的。」

  「今天開始,由你負責。」說著就把電話撂了。

  ——靠!

  私事上她敢鬧矛盾,可公事上的事,胡一下從來只有怕他怕的要命的份,找行政助理拷貝了份當日行程之後,慼慼地聯繫車隊主管。

  車子從地下停車場開出,直接在寫字樓底下恭候,遠遠瞧見詹某人從大樓裡出來,從頭到腳都無懈可擊,胡一下都不願意再哀歎自己的奴隸命,下車替他開門。

  不呆在公司倒也順了她的意,胡一下心裡便也沒那麼多抱怨,坐在後座的詹某人一直抱著筆記本電腦忙碌,執行助理坐在他身旁,正在整理合同,而胡一下,坐在副駕駛位,無所事事地端著掌上電腦,熟悉今日行程。

  看到「晚9點機場」,胡一下一愣。詹某人今晚要出國公幹?胡一下忙不迭繼續翻看。

  接下來的6天都呆在國外?胡一下還惦記著那場談判,不自覺透過車內後照鏡看他。

  胡一下心裡敲著急鼓,偏偏這時,他不期然抬頭,正迎上她的凝視。

  這男人昨天還親了她,可胡一下還是覺得他陌生,她更加沒膽子開口。

  直到中午,行程暫時告一段落,胡一下這勇氣,還沒鼓足。

  回公司的途中,低著頭沉默地處理文件的詹亦楊,突然開口:「飯店訂位,晚7點的飯局,為執行副總接風。」

  胡一下眼珠都要瞪出來,詹某人這才慢悠悠抬頭。

  他的目光卻只是淺淺略過她,看著身旁的執行助理,繼續道:「還要安排他下榻酒店。」

  胡一下一生最怕的,就是在許方舟面前丟人。做詹某人的奴才更丟人,還是在9部渾渾噩噩更丟人?回程的路途足夠她得出結論了。

  回到公司,眼看詹某人下車,大步流星地走進電梯,胡一下一咬牙:「等等!」

  那該死的,卻根本沒聽見似地,依舊按下了關門鍵。好在胡一下跑得快,電梯門合上的最後一刻,衝了進去。

  也不跟他廢話了,直接提要求:「我要調回銷售9部。」

  「原因。」

  胡一下跑得太急,氣都還沒順過來,就又被他簡簡單單兩個字堵住了話頭。手順進兜裡摩挲著私人手機,她這才找回理直氣壯的資本:「你不答應我,我就把你親我的照片印成傳單,讓同事人手一份。」

  她話說得又順又溜。詹亦楊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突然極其詭異地揚起一個淺淺的笑。

  胡一下被他笑得全身發麻,跟過了電似的。

  這什麼意思?

  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腰上一緊,這該死的,又抱著她不放了!

  「喂!」

  「你拍的照片像素不清,不如,」他竟拿出自己手機,「再拍一張?」

  說著就要不管不顧地吻下來。

  胡一下趕緊摀住嘴。

  詹亦楊的視線在她臉上流連片刻,嘴角一揚,這笑容,幾乎可以稱作陽光明媚:「關於你的要求……這次隨我出國公幹,看你表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0 PM

13

  胡一下捂著嘴,死活不鬆手,聲音糯糯的從指縫間傳出:「我不去。」

  詹亦楊臉上還掛著令人膽寒的笑,卻不再緊迫貼人,而是慢條斯理退後一步,倚著電梯壁:「執行副總突然空降,人事方面肯定照顧不周,我不介意把你借給他用幾天,打打雜,跑跑……」

  胡一下趕緊伸手示意他打住:「我去!」

  這男人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可他怎麼能每句話都說到她致命處?電梯都已抵達餐廳樓層,胡一下仍舊沒想出個所以然,詹亦楊慢條斯理地走出,路過她身旁時腳下一頓,手抬向她,似要揉她腦袋。

  胡一下嚇得一縮脖子,下一秒就聽見他淺淺笑了半聲,眼看這尊妖孽終於離開,胡一下悲催地意識到,自己從奴才進化成了:寵物。

  ******

  一下午胡一下都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忙著背熟出國公幹的資料,行政助理把一摞摞的文件往她桌上送,知道這小姑娘斤兩多少,倒也不為難她:「這些瞭解個大致就成,不需要全部吃透。」

  可一下午過去,眼見這小姑娘又搞定了一摞資料,行政助理頗為驚訝:「全部背熟了?」

  「我其他不行,就是記憶力賊好。」胡同志還是改不了自戀的毛病。

  想當年驚聞許方舟要出國唸書,她可是用一個月時間狂啃托福資料,全靠死記硬背的結果卻是考得比許方舟還高。

  小姑娘自誇起來帶著股憨勁,傻兮兮的,旁人聽著倒不覺刺耳,行政助理只朝她笑笑,轉頭又送來一摞資料。

  行政助理還有別的要忙,見胡一下很快將一切都搞定,他也算辦妥副總交待他指導這小姑娘的任務,看看表:「你提前下班吧,回去準備好證件和簡單的行李等通知。」

  胡一下賴在辦公桌裡沒動,瞥一眼密密麻麻的行程表,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決定八卦下:「晚上的接風飯局,詹副總是去,還是不去?」

  行政助理都走到門口了,真真被她這個問題逗笑,「上頭不賣詹總面子,詹總會賣其他人面子麼?」

  即使再會掩飾,他回轉而來的目光裡,胡一下還是輕易讀出了三個字:小菜鳥。

  ——姐是菜鳥姐自豪!等姐公幹回來,再也不用跟你這幫勾心鬥角的混!

  被小女子無情歸類為奸角而毫不知情的行政助理轉眼已回到55樓,穿過綠植屏風進入副總辦公室。

  詹亦楊正批閱文件,頭都沒抬:「說。」

  「胡小姐已經離開公司。」

  執著簽字筆的手一頓:「不是讓你說這個。」

  會錯意的助理小小尷尬下,正了正色,這才拿出掌上電腦:「五點十分經理會議,七點銀行業年度酒會,工行李經理將出席,屆時安排您與他一道接受雜誌專訪。八點二十倫敦總部視訊會議。」

  「如果我沒記錯,八點半要啟程去機場。」

  「已安排裝有視訊裝置的車。」

  詹亦楊點點頭,「新加坡最後一天的行程空出來。」

  滿滿噹噹的6天行程裡空出一天?助理滿頭黑線:「這……」

  助理正磨嘰著,驀地透過玻璃牆瞥見一行人朝辦公區走來,為首的正是那新鮮出爐的執行副總。

  助理不禁噤聲,退到一旁。

  說得都是些新官上任的客套話,詹某人談笑風生,許某人侃侃而談,面上的和樂幾乎要掩去這一次人事調動帶來的風起雲湧。

  最後詹亦楊甚至送他直送到電梯口,還不忘為不能出席接風宴而抱歉。助理在旁看戲,心裡想的是詹副總今早要他調查的東西。

  ——許方舟的詳細履歷,盡快。

  能讓詹亦楊警鈴大作,這許副總平靜無害的表面下掩藏了什麼能力,自不必說。

  一眾客人進入電梯,門合上前一刻,聽見許副總問身旁人:「對了,銷售9部在哪兒?」

  ******

  這邊廂,詹亦楊因此話一時愣住。

  那邊廂,胡同志為了給自己的安逸鋪路,行政助理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回了趟地下一層。

  站在這間讓人倍感溫暖的破爛辦公室門外,胡一下突然發現這裡實在是個世外桃源,外頭的世界再天翻地覆,銷售9部卻是自始至終的與世無爭。

  QQ女正粘假睫毛,就這麼透過化妝鏡看到了她:「喲,小狐狸,什麼風把你吹回來了?」

  胡一下立馬換上笑臉進去,不忘奉上偷渡來的高級咖啡。咖啡人手一杯,QQ女都顧不上粘睫毛了,邊飲邊誇:「還是小狐狸你有良心。」

  胡一下低頭忖度片刻。

  再抬頭時,努力扁起張嘴做委屈狀:「我在那兒做不下去了,想調回咱這兒來。你們還要我啵?」

  花公子來了興致,放下那本花花公子,屁顛顛湊過來:「喲,姑娘怎麼了?咋這麼委屈呢?」

  眼鏡爺仍是千年不變地頂著厚重的眼鏡看報紙,鏡片被咖啡蒸出一片白霧也妨礙不了他:「別介,咱這兒沒發展前景,不適合你們小年輕。」

  「咱們一起努力重整9部不好麼?」

  胡一下自己都厭煩了自己的老生常談,不怪其他人喝咖啡的喝咖啡,看黃書的看黃書。轉念一想,她決定,下一記猛料:「我開罪詹總了!」

  振臂一呼,果然有效。關鍵是,詹某人名諱一出,自然而然引得所有人都豎起耳朵。

  胡一下眼看有戲,趕緊再接再厲,眼中淚花說來就來:「你們不是都聽說了那條烏龍緋聞?詹總如今的意思是不想讓我再在他身邊幹了。只有9部肯要我回來,我才能繼續呆在艾世瑞。要不然,要不然……」

  胡一下哽著哽著,眼淚幾乎要成功掉下來,卻在此時,QQ女突然截下了話頭:「不對啊,我得到的消息是昨個下午臨下班,人力資源中心倆員工議論你的時候被詹總聽到了,結果——」

  ——你哪個部門?

  「只問了部門,連名字都沒問,可第二天倆人還是被降職了。詹總這麼乾淨利落的幫你斷流言,今天都沒人敢再提這事,你不覺得效果立竿見影麼?他犯得著過後再踢走你?」

  條例規定員工之間禁止戀愛,又沒規定不准八卦,某人果然是萬惡資本家,十足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多危險的男人啊!胡一下更加堅定了遠離他的信念。



14

  跟著資本家混,胡一下擔心自己遲早混得渣都不剩。

  這一來一回,眼淚全沒了,胡一下懶得再醞釀情緒,索性偷掐自己大腿:「他真的要踢我走,千真萬確!」

  一番泣涕漣漣,引得隔壁的清潔阿姨都湊來看熱鬧,百尺竿頭,胡一下決心更進一步。

  「哥哥姐姐大爺大媽們,不瞞大家說,我是靠我爸辛辛苦苦賣白菜拉拔大的,大家再看我媽給我取的這名字:胡一下胡一下……說我媽不是賭鬼都沒人信!」

  同事們不由得被這番激情演說帶了進去,統統附和地點頭,胡一下都沒料到自己影響力這麼驚人,趕緊趁熱打鐵:

  「因為這破名字,我小時候被人取笑過多少回,你們能想像嗎?生活在這樣一個家裡是多麼不幸,你們能想像嗎?在艾世瑞工作對我來說有多幸運,你們能想像嗎?如今家裡的重擔都在我一個人身上,如果丟了這份工作,我會死得多慘,你們,能想像嗎?」

  感同身受的眾人一齊看向她,眼中滿是同情,只有QQ女頂著一頭問號,上下打量她一輪:「你家賣白菜你穿一身香奈兒?」

  ⊙﹏⊙

  胡一下一滯。

  幸而QQ女的聲音很低,義憤填膺中的眾人都沒聽清,胡一下迅速想好說辭,借道路過QQ女身邊時,湊上去和她咬耳朵:「山寨貨,山寨貨。」

  說完便蹦到眼鏡爺的辦公桌邊蹲下,可憐巴巴地仰視:「眼鏡爺,你曾經在1部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你就去和詹副總商量下,調我回來成不?」

  淚眼汪汪就是管用,看樣子,連鐵石心腸的眼鏡爺都動了惻隱之心。

  ——心疼吧心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一下內心正癲狂地笑著,就在這時,充滿低落情緒的辦公室內,響起了喜感無比的鈴聲:爺爺,孫子給您來電話啦!

  ⊙﹏⊙

  胡一下短暫陷入石化狀態。

  好戲還沒演完,氣氛卻已被這鈴聲攪亂,手機就在兜裡,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關鍵時刻得罪詹某人實在不划算,胡一下心一橫,邊擺出一副哭相邊朝外走:「債主的電話。」

  閃電般躲到樓梯間接聽,債主大人在那邊,音色緊繃:「五點,公司樓下。」

  胡一下趕忙看表,4:50。壞就壞在她引以為傲的記憶力:「五點十分不是有經理會議?」

  債主大人從不浪費時間在解釋原因上頭,不鹹不淡重複一句「五點,公司樓下。」之後,啪一聲切了線。

  胡一下恨得牙癢癢,對著手機齜牙咧嘴,可惜某人不可能看到。自己就要這麼走了,苦思冥想卻仍想不出怎樣和9部的人解釋,怎一個鬱結難抒?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跑回辦公室,絞盡腦汁編了個自認為足夠博人同情的借口,剛準備開溜,就被眼鏡爺攔下了。

  「我會盡快向上頭反映,小狐狸你別太擔心。」

  胡一下頓時覺得眼鏡爺的形象無比光輝偉岸,聲音無比可愛動聽,就差撲上去一陣狼吻。

  心裡大呼:哦耶!面上卻還得憋著一副悲涼模樣,在一眾人等帶著憐惜的目送下,胡一下正要再度開溜,竟再度被人攔下。

  這回攔住她的,換成了QQ女。見QQ女一臉凝重,胡一下暗叫不好,要被拆穿了!

  本來就心懷忐忑,QQ女還刻意放慢步調,神秘兮兮地湊近低語:「這山寨貨都哪買的呀?仿得真像,我也敗幾件來穿穿。」

  ⊙﹏⊙

  就這麼磨蹭著,胡一下同志終於在5點前離開地下一層,往一樓撒丫狂奔而去。

  到了一樓大堂,胡一下實在跑不動了,捶胸頓足地忙著喘氣,抬腕看表,4點59分,58秒,59秒——

  5點整,一輛車正剎在寫字樓前,一秒不差,準時得讓胡一下有種白日見鬼的錯覺。

  屁顛顛地趕過去,車窗搖下,胡一下看一眼車內人,竟不是債主大人。

  行政助理就這麼在她詫異的注視下施施然下車,鑰匙交到她手中。

  胡一下低頭看手心,除了車鑰匙,還有一串……行政助理適時解疑:「這是詹總家的鑰匙。」

  ⊙﹏⊙

  許方舟趕在下班時間之前,到了銷售9部。

  地下一層的過道頗為雜亂,銷售9部的牌子都已生銹,許方舟環顧四周,眉心便是隱隱一皺。

  剛準備叩門,許方舟便是眼前一晃。辦公室裡突然走出一個只粘了半副假睫毛的女人,正與他隔著門上的玻璃視窗兩兩相望。

  女人一愣,掛上笑臉替他開門。沒了那道玻璃,他只覺自己被她的目光迅速「視奸」了個遍。

  女人刻意擺出的妖艷S形身姿卡著半邊門口,許方舟投進辦公室的視線被阻了大半,不得不清清嗓子再開口:「請問,胡一下在麼?」

  女子眸中精光一閃,水靈靈地眨巴起來,沒戴假睫毛的半邊眼睛更顯突兀:「找小狐狸啊?你是她什麼人呀?你找她什麼事呀?你哪個部門的呀?要不要進來坐坐呀?」

  「我是她朋友。」溫潤地笑。

  「哦她剛走,要不你留個電話吧,我回頭給她。」都不待許方舟反應,女子已掏出手機作勢要記他的號碼。

  「要不,你把她手機號碼告訴我吧。」

  女子眼波一轉:「哦我怎麼能輕易把個女孩子的號碼給你呢?萬一你是壞人怎麼辦?」

  這娃娃音聽得辦公室裡一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即有人不滿地嚷嚷:「QQ女你堵著門口乾啥呢,讓不讓我們下班啦?」

  QQ女當即飆回一句字正腔圓的東北話:「姐泡帥哥呢,別擾我雅興!」話音一落,立馬轉回頭來,千嬌百媚地瞅著許方舟。

  許方舟一如既往煦煦地笑,手順進口袋摸出皮夾,將照片欄舉到她面前:「我真是胡一下的朋友,把她的號碼給我成麼?」

  QQ女瞪大眼睛看著照片中一對男女,愣了一下又一下,這才不甘不願地從手機裡調胡一下的號碼,都這樣了還不忘談條件:「我把她號碼給你,你得拿你的聯繫方式做交換。」

  許方舟失笑點頭。得到了號碼,當即杵在辦公室門口就開始撥號。

  ******

  胡一下手機響了,她卻根本沒心思接電話,就這麼杵在車門旁看著行政助理,眼睛瞪得比牛還大:「他他他,他給我他家鑰匙幹嘛?」

  行政助理又是那樣看菜鳥似地看著她:「詹總讓你去他家幫忙收拾行李。」

  「這樣啊……」

  胡一下鬆了口氣,終於有功夫接電話,手都快要按下接聽鍵了,卻在這時,行政助理突然去而復返:「哦差點忘了件事。」

  說著就把她手機抽走了,取而代之塞到胡一下手裡的,是一支全新的移動電話。胡一下立馬蹦起來要搶回手機,無奈行政助理的個子和詹某人一樣、是令人討厭的高度。

  「幹嘛沒收我手機?」

  「是詹總的意思。怕你工作不專心。」行政助理說著,逕自按下關機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2 PM

15

  手機提示,對方已關機。

  許方舟的語氣終於有了些許起伏:「她走多久了?」

  「兩分鐘前吧,」QQ女見面前這男人神情頓時一緊,無奈兩手一攤,「你既然是她朋友,盡量安慰安慰她吧,小姑娘怪可憐的,雖然我是詹爺黨的,可身為副總這麼為難個小職員,確實有點過分了。」

  許方舟都已經準備調頭飛奔了,就這麼被她一句話生生釘住,:「詹,副總?」

  見他神色陡然變得緊張,QQ女也無來由心裡一緊:「你該不會,是咱這兒員工吧?」

  一想到人力資源中心被降職的那倆同仁,QQ女趕緊撇清:「我我我,我可什麼都沒說……」可惜話還沒說完,這男人就甩下她跑了。

  QQ女看著此男背影,直歎腿長就是跑得快。這麼賞心悅目的男人,真想多留他會兒……

  許方舟三拐兩拐到了一樓,穿過大堂時撞了個人也沒工夫理會。倒是那人,突然熱情地和他打起招呼來。

  許方舟不得不多留意這人一眼,這才認出對方:詹亦楊的助理。「許副總您怎麼……」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大門,隱約望見停在那兒的一輛車裡有個熟悉的側影,「抱歉等會兒再說。」

  許方舟只來得及丟下這麼一句就繞過助理,朝大門拔足狂奔。那車只先他一步啟動,他趕到台階時,它駛出不過二十米,許方舟不禁朝著車尾吼:「一下!」

  ******

  車子性能極佳,加速度和車廂的密封性都很完美,一向只開小型車的胡一下對此愛不釋手,車子還沒駛出多遠就忙不迭挑CD放音樂。

  喲,竟然有棒子國女團的專輯,想像一下詹某人對著一張張整容過度的臉流哈喇子,胡一下簡直爽歪歪!

  資本家的公寓挺遠,路上又碰上銷魂的堵車,胡一下到目的地時都已經過了晚飯飯點,進了這陌生的家門也不客氣,第一件事就是翻冰箱找吃的。

  看著廚房煙塵不染的乾淨樣,胡一下完全預料到冰箱會是如何空空如也,不料一開冰箱門,竟看見了整整兩格的甜品。而且都是些女人愛吃的、份量小但賣相好的。

  想像一下詹某人頂著那張千年不化的冰川臉拿著精緻的小叉子吃蛋糕,胡一下接受無能。驚詫的後果是胃口大開,轉眼就消滅掉一整格甜品

  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衣帽間就在客廳左手邊,胡一下很快找到,隨便收了幾套正裝、便服和行政助理特別囑咐的搭配用的手錶和領夾,當然,還有某人的小褲褲。

  衣物統統團一團塞進行李箱,大功告成!

  琢磨著還有一格甜點沒有消滅掉,本著有福同享的原則,胡一下決定把冷靜call來。

  幸好記得她的號碼,準確無誤地撥通。可惜,冷小妞那邊忙得不可開交:「我還在電視檯面試呢。」

  「什麼鬼工作啊面試一整天?」

  「台裡準備新開一擋時尚欄目限我們零點前交出5件作品,不跟你說了,掛啦!」胡一下都沒來得及告訴她自己要出差6天,電話那端就已只剩下忙音。

  胡一下只得悻悻然掛機,百無聊賴之下索性參觀參觀公寓。首選之地,當然是傳說中男人的閨房。

  臥室纖塵不染沒一點人氣,連附屬酒櫃裡都見不到半點灰塵,胡一下剛準備表揚一下某人注意衛生,打開臥室附屬的小房間,她卻是當場愣住。

  小房間真是亂的可以,佈局像是沖洗照片的暗房,卻是一間被損毀的一塌糊塗的暗房,雜七雜八的東西堆了一地。

  唯一完好的,或許只有牆上那幅相框了。鑲嵌的照片裡,只有一個女人的背影,和一地紅楓。相框足足佔據半面牆,視覺衝擊力不小,胡一下怔了片刻,剛想仔細瞧瞧,手機就響了。

  實在不怪胡一下膽子小,只能怪這鈴聲太嚇人,森森的詹某人錄製的鈴聲:「接,電,話,接,電,話……」

  胡一下滿頭黑線地接起。

  「小胡?」聽到行政助理的聲音,她終於可以緩一口氣。

  說實在的,行政助理的聲音也溫暖不到哪兒去,幾乎是與某人近似度百分百的緊繃冷硬:「你快趕來XX酒店,帶上詹總的行李。」

  「怎麼了?」

  「銀行酒會出了點狀況,詹總被人……」這才意識到沒必要和她解釋,話鋒一轉,「總之你盡快趕來。」

  被人不當回事地撂了電話,胡一下卻破天荒沒有腹誹,只怪行政助理斷句斷的太讓人浮想聯翩。

  詹總被人……OOXX,XXOO,OOOO,還是XXXX?

  胡一下頂著一頭基情四射的聯想馬不停蹄趕往酒店,到達大堂前台,剛開口問了句銀行業酒會在哪兒,服務員就已經把一張套房副卡遞給她,同時到她手裡的,還有行政助理的字條:我在酒會現場處理事情,你直接去套房找副總。

  套房?難道詹某人真被人……抱著如此香艷無比的預感,胡一下直奔套房。

  可惜,實情注定要讓她失望,胡一下進了套房找尋半天,終於明白這兒不會有犯罪現場可看,一切井然有序,只除了搭在沙發上的那套沾滿酒液和食物殘漬的衣服。

  昂貴的衣料讓人太容易辨認其主人是誰。胡一下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尋找這位主人。不知不覺往裡走,透過虛掩的臥室門朝裡瞄一眼,隱約能看見附屬衛浴間裡的景象。

  雖然她所處的角度不太好,但好在有面穿衣鏡豎在衛浴間斜對面。胡一下指天發誓自己不是故意要看某人半`裸的。

  其實此刻的詹亦楊也不算半`裸,他身上起碼還有件浴衣,可浴衣前襟大開,腹部以上都露著。

  被衣服包著的胸腰臀腿哪有這一幕精彩?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就這麼斜倚著洗手台,似乎在等人。

  等誰?

  等她。

  等她幹嘛?

  等她來送衣服。

  胡一下腦中這麼一推理,立馬得出結論:她絕對不能這麼快送衣服進去!

  心裡嘖嘖歎著,低頭摸出手機,調好了照相功能忙不迭抬頭:咦!人呢?

  此刻鏡子裡折射出的,是空空如也的衛浴間,胡一下正準備定睛尋找——

  「好看麼?」某人一如既往無起無伏的聲音傳來。



16

  已經被嚇習慣了的胡同志決定奮起反擊,用半秒鐘消化掉詫異,然後滿含遺憾地歎氣:「腿短腰粗一身橫肉,動物園的大猩猩都比這兒好看。」

  門裡瞬間安靜。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飄來一股冷空氣,胡一下不禁打了個冷顫,就在這時,門開了。

  詹亦楊就這麼一聲不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胡一下英勇迎視,默默為自己打氣:你的眼神殺不死我。

  胡一下正與某人強大的眼力攻勢較量著,套房門外突然傳來動靜,開門聲之後響起的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美人半`裸在前,不明人士腳步在後,胡一下倒沒覺得不知所措,反觀詹亦楊,神色一緊,二話不說把她扯進臥室。

  胡一下就這麼被他藏在門後,外頭的狀況她沒法窺看,只聽行政助理的聲音隨後響起:「我在玄關看到這行李箱,可胡特助……」

  被前輩心心唸唸的感覺真好,胡同志剛要探出腦袋,就被詹某人按了回去,行政助理話還沒完,詹亦楊已探出身子接過行李箱,砰一聲關上門。

  胡同志不肯配合,這就要拉門出去,轉眼就被某人提著衣領,拎小雞似地拎了回來。

  「幹嘛鬼鬼祟祟的?我們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遲早會做。」

  ⊙﹏⊙

  這回的震驚,胡一下沒本事消化了。

  「你你你,你什麼意思?」

  他默不作聲的,就這麼驀地伸手撐住胡一下身後的牆壁,頭一低,鼻尖差點撞在胡一下鼻尖上:「你說呢?」

  胡一下趕忙側頭,他的呼吸越來越多近,蒸騰著胡一下頸側那一小塊皮膚,提示她,這男人在朝自己俯身。

  「你,你別亂來,我,我會叫哦!」

  電視劇裡的惡霸一般都怎麼回答來著?——胡一下竟還有精力分神想這個——叫破喉嚨都沒人會來救你?

  可她等了半天,什麼也沒等到,這才後知後覺地偷偷瞇開一條眼縫:咦?這人怎麼再度消失了?

  恰逢此時耳畔響起行李箱的拉鏈聲,胡一下循聲看去,終於找到神出鬼沒的某人。他正站在床邊,背對她換衣。

  某人換衣服的速度會不會太神速了點?才一會兒工夫,長褲都已經換好了,正在穿襯衣。

  胡一下還是知道要捂眼睛裝裝樣子的,可誰叫她經受不住男人魔鬼身材的誘惑,剛悄悄張開指縫準備最後看那麼一眼,這不,又被詹某人抓了現行。

  他這回倒是沒再言語調`戲她,慢條斯理地系領帶,看一眼牆角的座鐘:「我回酒會處理些事情,等我們都走了你再出來。」

  他都敢在例會時新娘抱把她抱走,怎麼現在擔心被行政助理看到他們共處一室?胡一下想不通,他也沒等她反應,拎著西裝外套就去開門。

  「搞得好像金屋藏嬌一樣。」

  她低頭喃喃自語,話音一落就見他頓住了腳步。

  「金屋藏嬌?」

  他突然而起的聲音嚇得胡一下不敢再出聲,他接下來的話,更是令她徹底石化:「那你願不願意?」

  什麼意思?直到他離開臥室,胡一下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表——白?

  還是他的小秘養成計劃?胡一下越想頭越大,一種強烈的預感籠罩住她:接下來的6日行,自己很可能會小命難保。

  直到她回家取自己的行李,再到後來她坐上豪華艙的機位,這種古怪的感覺一直跟隨著她,以至於平常好奇心過於旺盛的她,聽行政助理聊酒會八卦,她都提不起興致。

  「那個投機客怪我們公司的商業決策害他傾家蕩產,瞅準副總又潑酒又潑……小胡?小胡?」

  「啊啊我在聽呢,繼續,繼續。」胡一下捏自己太陽穴,免得自己再走神。

  「說也奇怪,副總竟然叫保安別為難那個瘋子,都沒報警,就這麼放他走了。」

  開罪了詹某人後果應該很嚴重不是?天下奇聞!這麼一聽,胡一下終於來了興致,「怎麼會這樣?」

  「聽說副總還在華爾街任職的時候因為決策太激進遭人報復,結果……」

  「結果什麼?」她認識的人怎麼都有吊人胃口的癖好?

  「結果害得他朋友……」

  詹某人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從衛生間回來。好戲聽到一半再沒下文,胡一下心癢難耐有如螞蟻在撓,小命難保不難保的事兒早丟到九霄雲外,整個航程都在祈禱詹某人再去趟廁所。

  可惜,詹某人一回座就再沒離開過,行政助理又得繼續幫襯著處理公務,留胡同志一個人在那兒心癢難耐。

  時間一挨就挨到機場,接待人員恭候多時,一行人馬不停蹄趕往下榻酒店。

  眼看都已凌晨,其他人不是睡眼惺忪就是滿臉疲憊,胡一下難得的神采奕奕,可她連和行政助理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撈著,就被人塞進了她的套房。

  胡同志心心唸唸都是行政助理那番話,下了機連手機都忘了開,獨自一人待在套房,這才記起手機還關著。

  一開機就有短信狂轟濫炸而來。全是冷靜來的:

  姐過一面了,出來吃宵夜慶祝下。

  死哪去了?還沒回家?

  你貼在冰箱上的字條鬼畫符一樣,鬼都不認得你寫了些什麼。

  快開機!

  胡一下忙不迭用套房座機回電話。聽聞她正身處異國,冷靜似乎一點也不詫異:「你還知道用座機可以省點國際漫遊話費,大小姐,有進步哦!」

  胡一下一點都不耽誤,今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往冷靜耳朵裡倒。冷靜聽得一愣一愣,終於失了冷靜,在那端頻頻尖叫:「許方舟?天!」

  「等等!詹BT那話啥意思?」

  冷靜迅速替她整理了思緒:「不是有國外獵頭挖角姓許的和林諾婭那妞嗎,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沒出國?」

  關於許方舟,胡一下支支吾吾的全沒答上來,最後才腆著臉為自己辯駁:「我一看到他就想躲,哪敢跟他說話?」

  冷靜徹底敗給了胡同志,無奈只能轉移話題:「那詹BT呢?他是準備吃了你就甩,還是準備打持久戰?」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

  「天!」胡一下幾乎能猜到冷小妞撫額歎氣的樣子,「詹BT怎麼會看上一條草履蟲?」

  遭到鄙視的胡同志扁著嘴不作聲,冷靜無奈之下只好草草丟出結論:「許方舟呢你就別顧及了,你們誰也不虧欠誰,犯不著躲著他。至於你那上司……你小命還是好保的,你身上那層膜保不保得住,那就很難說了。」

  冷靜的結論令胡同志無比驚悚,冷靜卻一如既往殺伐決斷:「別淨想些雜七雜八的,好好睡一覺,掛咯。哦對了,記得隨時向我匯報戰況。」

  胡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冷靜就把電話給擱了。只剩她,一邊聽著忙音一邊咀嚼著兩個字:戰況?

  掛上電話,看看時間,胡一下盤算著起碼可以睡三、四個小時。可惜她一身厚重秋裝跟這裡的熱帶氣候一點都不搭,雖然從機場到酒店一路都待在空調車裡,還是出了一身汗。

  渾身粘膩睡著難受,胡一下索性洗個澡再睡。

  哪料一進浴室,她頓時睡意全無。

  浴缸正對著窗外的無敵海景,浴缸旁邊還有服務生精心佈置的紅酒和精緻的小點心。很久不曾奢侈一回的胡同志扼腕決定,不睡了!泡澡!

  又有美景又有按摩浴缸,關鍵是又有酒。喝紅酒她可沒那麼容易醉,如此想來,何止是爽歪歪?胡一下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整缸香馥裡,覺得世界太美好,就這麼漸漸困頓地闔上眼。

  可惜夢裡的世界,一點都不美好。

  有人捏著她下巴不放,又涼又疼:「小狐狸……」

  不知是水還是其他什麼液體的攪動聲響起,身體不僅酸,還隱隱發漲,有人的手迅速滑過她的肩膀,托起她的背,而且是,男人的手!胡一下一怔。

  這夢太恐怖了,男人的手觸感真實的嚇人。她掙扎著要掀開眼簾,卻突然經歷了一陣顛簸,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勒住她的胸部,不僅如此,腿也在同時被人抬起……

  她駭然無比地睜眼,一雙黑色的眸子就這麼出現在她駭然的瞳孔裡。隱隱的迷失感令她頓時驚呼出聲:「詹亦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3 PM

17

  這男人神色一鬆,接著又是一緊,胡一下可顧不上觀察他,低頭看自己身體,半邊胸部幾乎要從浴巾裡跳脫而出,而她的腿……怎麼墊不著地?

  不管了,胡一下咬著牙死命一掙,「你放開……」

  最後一個字還卡在喉嚨裡,胡一下突然覺得渾身一輕,慌張無措下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墜落,緊接著「嘩啦」一聲,整個人掉進水裡。

  確切來說,是掉進浴缸。

  水花四濺中她趕緊撲騰著坐起,那邊廂,詹亦楊瞅一眼這個被自己丟開的女人,扭身拉開浴室門。

  門外嘈雜得很,好幾個人杵在那兒,要不是詹亦楊只拉開一條門縫,這些人指不定會直接往浴室裡沖。

  「都離開。」

  胡一下上一秒還在水裡無謂地撲騰著,下一秒便是生生一怔。完全狀況外的她不由得望向門邊,下完逐客令的詹亦楊正在這時轉回身來,胡一下被他狠厲的目光掃到,趕緊縮頭。

  脖子以下全浸入水中,起碼覺得安全點。

  浴室裡太安靜,以至於胡一下都能聽見門外行政助理的聲音:「沒事了沒事了,沒什麼熱鬧好看的,都回去吧。」

  如今面對這樣的狀況,任胡一下再遲鈍也幡然明白了八九分,錯以為自個兒遭遇性侵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竟然把boss誤認成XX犯,胡同志腦門上霍然烙下三個大字:完蛋了!

  (有多少人想歪了?舉手~想歪也表緊,本章後段會有你們真正需要滴)

  「知不知道現在幾點?」果然,boss冷冷發話。

  胡一下恨不得把腦袋也浸入水裡,音量小得似蚊子叮:「這個……那個……我,我好像是泡澡的時候睡著了。」

  「你信不信世界上第一個被洗澡水淹死的人就是你,胡一下!」

  胡一下自認不能怪她膽小怕事,實在是這男人這聲厲喝威力太大,嚇得她渾身一僵,手指頭都不再聽使喚。詹某人一向以喜怒不形於色聞名,淡淡一句話就能讓人永無翻身之日的他,哪需要像現在這樣真的置氣?

  真是見所未見——

  「阿——嚏——!」

  鼻子一癢,胡同志很不和適宜地打了個噴嚏。忙不迭摀住嘴瞟向詹某人,在他徹底翻臉之前趕緊認錯:「對不起,詹總,我……」

  「你想回銷售9部?回國以後我立即調你回去,兩個月時間銷售9部業績必須提升200%,做不到的話,統統滾蛋回家吃自己。」

  這話倒是恢復了他以往的波瀾不驚,可……胡一下頓時無語凝噎。這才是資本家最醜陋的一面!

  見他想要調頭離開,胡一下頓時驚醒,直從浴缸裡站起來喚住他:「等等!」

  詹亦楊擰眉,定睛回視,不期然生生一愣。

  這女人身上的浴巾濕透,某些部位早已一覽無餘,欲遮欲掩地勾勒出身材曲線,飽滿與纖細恰到好處地融合,淬上象牙白的肌膚,極盡細緻,手指嵌入其中是什麼感覺,他剛才已經領教——

  詹亦楊迅速轉身,不給她再說話的時機:「給你5分鐘,換好衣服下樓吃brunch。」

  ⊙﹏⊙

  自此,胡一下的工作徹底和詹某人的冷暴力結緣。

  冷小妞哪瞭解她的苦,電話裡一口一個詹BT,聽得胡一下哭都沒處哭:「哪有什麼戰況?我這幾天唯一的娛樂就是欣賞他的冷臉。」

  「或許他原本想栽培你結果發現爛泥扶不上牆,所以生氣?」

  冷靜沉吟多時竟然得出這麼個歪論,胡一下的情緒直接晉陞為哭笑不得:「栽培我?切!」

  「你的邏輯打小就沒正常過,按正常人的思維,上班時間聯絡不到你,頂多記你一次礦工或者直接開了你,誰會吃飽了撐得沒事到處找你?」

  「貌似他以為我要自殺。」

  「跟商業夥伴吃著brunch,誰管你把自己反鎖在浴室裡是睡覺還是自殺?在乎你才罵你呢,懂不懂?」

  「哦對,他當時正跟恆盛老總吃brunch呢,沒準他真的是吃飽了撐得……」

  -_-|||

  「如果不是我已經被你摧殘慣了,我也會跟他一樣忍不住……算了算了不說了,你們這種四次元生物的思維我們人類不懂,總之呢,自求多福吧小狐狸。」

  自求多福?

  胡一下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有福之人,泡澡泡了一晚,身上漲了足足兩天才消腫,想感個冒博點同情,可老天不幫忙,到頭來她只能怪這裡天氣太好。

  直到行程倒數第二天,胡同志依舊沒能逃脫某人的冷臉和繁雜的工作。晚間一回到酒店就被人遺忘在自己房間,想到明天可以放假,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同事們肯不肯帶著她玩兒?這是個大問題。

  彈丸小國空氣甚好,即使晚上也能看見天空中的雲,配著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和斑斕的燈景,成就窗外一片美景,胡一下坐在窗邊,心思卻不在這上頭。

  冷靜過了終面,馬不停蹄地參與新節目籌備,估計是沒工夫搭理她,胡一下幾番考量,最終還是放棄了電話騷擾的計劃。

  漫漫長夜該怎麼過,這是個大問題,明天休假,去樓下pub喝一杯?這個設想一蹦出腦子就被胡一下否決,如果喝醉「強」了個老外,那她真是丟人丟到國際上去了。

  套房裡一般會配些大眾酒,宅在這小天地裡喝,就算酒不夠好,起碼再醉也不怕。胡同志說行動就行動,蹦下窗台直奔冰酒櫃。

  就在這時,手中電話驀地響起。

  胡一下心不在焉地接起。

  「狐狸?」

  聽到對方的聲音,胡同志立即彎起眉眼,好不歡快:「咦喂冷小妞,你怎麼突然捨得花國際話費給我打電話啦?」

  「這不是我電話,是……」

  「你在用公家的電話?哦,這可不厚道。」

  冷靜的情緒似乎不怎麼好,聲線異常緊繃:「狐狸你一定要冷靜點聽我……」

  她的話突然斷在這裡,胡一下沒鬧明白正要發問,那端隱隱傳來男人的聲音:「我來說吧。」

  ⊙﹏⊙

  然後,電話似乎被交到另一個人手中。

  「一下,是我,許……」

  胡一下驀地掛斷。

  幻聽,絕對是幻聽!胡一下自欺欺人地搖頭,可緊接著手機又響了。

  怎麼也取消不掉的自錄鈴聲出自詹某人,電話那端逼她接聽的是許方舟,胡一下亂上加亂,關機都不夠,索性連電池背板都摳出來。

  終於安靜。

  像找救命稻草似地找到冰酒櫃,可一打開,裡頭什麼都沒有。

  什麼叫諸事不順?這就是。

  胡一下什麼也不願管了,換身衣服直奔樓下pub。

  需要什麼?

  烈酒。

  龍舌蘭、伏特加、朗姆酒、琴酒、威士忌……平時那麼容易醉的她,卻怎麼灌都沒把自己整趴下。

  還要!

  對不起女士,打烊了。

  光著腳,手裡拎著鞋,胡一下就這麼趔趔趄趄走在幽謐的走廊。

  快到房間了,自己卻被自己絆了一跤。地毯再軟,也讓她跌得生疼,揉揉膝蓋半爬起來,拿房卡開門。

  卻怎麼也打不開。

  連你也跟我作對是不是?

  對著一扇門逞兇鬥惡,又踢又拍,胡同志覺得特別歡樂,起碼它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什麼都給她,就是不給她愛。

  可是突然,門開了。

  門內人同樣一身酒氣,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清明但冷淡,掃她一眼,皺起眉:「有事?」

  醉眼惺忪的胡一下抬頭,瞇著眼睛仔細瞧瞧,傻愣愣一笑:「哈囉,資本家!」

  ******

  不顧某人週身泛起的生人勿近的氣息,胡一下雙手一撐推開他,大大咧咧進門。

  好傢伙,房間到處散著酒味,小型吧檯或立或倒的全是酒瓶,胡一下不客氣地拿起酒杯,轉眼已把剩下的半杯乾掉。

  酒杯推還給他,錢包往桌上一放,擺出一副豪客的模樣,:「滿上!」

  「我沒空陪你瘋。」

  他一手支在吧檯上,另一手撫著額頭,並沒看她。胡一下只覺得生氣,湊過去拽他領子:「憑什麼我喝酒就是發瘋,你喝酒就不是?從實招來,我房間的酒是不是你叫他們撤掉的?」

  詹亦楊下意識要扯開她在他領口作惡的手,卻在觸及那一刻,一時忘了初衷,就這麼捏著她的小拳頭,一聲不吭。

  反而是胡一下突然掙開他的手,他不理她,她索性自己為自己服務。

  房裡一片安靜,只除了她大著舌頭自言自語:「別當我傻。你原來凶我都不是真兇,可你這幾天是真的突然討厭死我了是不是?」

  再好的酒性也禁不住她這樣豪飲,眼看她又消滅掉一瓶,詹亦楊要奪下這女人的酒,「別喝了。」

  結果被她一橫一擋,「匡當」一聲,兩個人都滑倒在地。

  這一跤胡一下一點都不覺得疼,正納悶著,低頭才發現她倒他身上了。

  她笑嘻嘻地,像是幸災樂禍,也像是真的開心:「來,弟弟別生氣,姐給你滿上。」

  她晃晃左手的酒杯,又晃晃右手的酒瓶,好不歡樂,甚至真的倒上一杯,恭恭敬敬遞到他面前。

  詹亦楊像是笑了下,支起上半身正要接過酒杯,這女人卻把頭一揚,轉瞬就把那杯酒乾了,然後耀武揚威地低頭看他。

  下一秒,她的得意凍結在臉上。

  只因他突然一個翻身,天翻地覆間變成他壓在她身上。低頭含住她的唇,並未深入,而是狠狠一吸。

  除了從她口中奪來的這一口,其他酒全撒了。胡一下看著酒液滲進地毯,特別心疼,加上背撞在地上疼得要命,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一個我又愛又恨的人給我打電話了……」

  突然提及這個話題,詹亦楊似乎並不覺得驚訝,從她身上翻下:「真巧……」

  「巧什麼巧?難不成許方舟也給你打電話了?」胡一下爬起來,也學他,靠著沙發坐在地上。

  「傻妞……」

  這回胡一下可以確定,他是真的笑了,笑聲還真是該死的動聽——胡一下扭頭,惡狠狠地看他:「你才傻妞,你全家都傻妞!」

  他表情瞬間又沒了,也沒有再接話,就這麼一瞬不瞬看著她。胡一下正感歎著某人變臉比變天還快,他驀地一伸手臂,穩穩捏住她下顎。

  胡一下掙了掙,沒掙開,被迫逆光看他的臉。

  隨著他一點一點靠近,胡一下腦子越來越懵。

  詹亦楊的視線下移,看一眼她特意換上的抹胸小裙,還有光著的腳丫子:

  「我是誰?」

  「……你?變態,不是人,資本家,債主,面癱……」

  已經足夠近,他伸出一指抵住她唇:「噓——!」

  「噓你個頭!你……唔……」

  他只在她唇上淺淺啄一下,之後立即探入,和她小時候吃冰棍時一模一樣的順序,舌尖舔一下,含住,然後再吮,感受甜味一點一點滲進味蕾。

  被細緻地品嚐,胡一下突然覺得自己醉了。再來不及思考:

  扯開的,是誰的衣裳?

  撕下的,是誰的偽裝?



18

  胡一下一直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麼進的臥室,但她很快明白:穿衣服很快的某人,脫衣服更快。

  當然不是脫他自己的。

  「別,別扯……」

  晚了。

  撕拉一聲。

  胡一下不得不用全身細胞體會什麼叫做涼透透,再看看被扯斷的肩帶,簡直欲哭無淚。

  「怎麼了?」

  野蠻的罪犯抬眸看她,一臉無辜。

  才穿過一回……你,你賠……

  「冷……」

  到嘴邊的竟然是一聲不受控制的嚶嚀,胡一下突然很想死。

  雙手遮住臉,下一秒就被他拉開手:「很快就熱了。」

  資本家說話算話,果真讓她熱了起來,只是——「別,別揉……」

  「不喜歡?」

  無意間拖長的尾音是讓人酥麻的極刑,該死的不准用這麼性感的嗓音和我說話……

  「我,不知道……好奇怪。」

  不理她的嬌喃,繼續。

  「別,別用手……」

  他頓住了。

  胡一下神經一鬆。

  緊接著又是一緊——

  他不再用手,改用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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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4 PM

19

  胡同志真的暈了過去。

  真的?

  當然是假的——

  裝暈絕對是個技術活。

  胡一下努力回想冷靜見血後的種種反應,可除了冷小妞每次來大姨媽時都得戴著墨鏡換護墊,其他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得,閉著眼躺屍吧。

  「小狐狸?」

  她哪會應?

  胡一下平復不了自己快得恐怖的心跳,只好默默祈禱某人盡早滾蛋。可詹亦楊明明已經撤出了身體,卻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甚至還慢慢欺近她。

  突然,一雙手掰開了她的大腿。

  還來?!

  胡一下的神經瞬間緊繃到極點,沒有了視覺,其他感官陡然變得敏銳,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無限放大,嚇得胡一下牙齒直打抖,千忍萬忍才忍住沒尖叫出聲。

  詹亦楊正低頭檢查她有沒有傷著,耳邊隱約響起類似磨牙的聲音,帶著疑惑抬頭,在看到她嘴唇發抖的瞬間,他不由得一愣……

  幾秒後。

  任由某人把自己擺弄成側臥,胡一下死的心都有了。這還不止……

  某人在她身後躺下,扣住她的腰,托起她的臀,挨開她的腿,手指就著先前的濕潤滑進……

  胡一下頓時一蹦三尺高:「變態啊,J屍啦!」

  十幾秒後。

  胡一下都已經跑到門邊了,突然,身後泛起一陣涼意。

  這姓詹的到底是人是鬼,還是他會移形換影?要不她都沒聽到他追來的腳步,他怎麼就已經在她身後?

  一連串問號攫住胡一下,她都沒來得及好好思考——

  「親愛的,去哪兒?」

  他貼在她背後一聲呢喃,聽得她頓時連骨頭都酥了。

  感受某人流連在她頸後的呼吸,胡一下默默咬緊牙關。她不肯回頭,詹亦楊也不勉強,手指來回順著她的背脊,逗得她發抖不止。

  詹亦楊見狀,呵地一聲笑,夜色裡一雙眼霧氣氤氳:

  「看來你不止是只會裝暈的狡猾狐狸,還是只重口味的狐狸。不喜歡床?想在門邊?我不介意的……」

  十幾分鐘後。

  胡一下癱軟地貼著門背,腳尖勉強墊著地,整個人頭暈目眩就像坐在風浪中幾盡顛簸的船上。

  漸漸的有暖流淌了出來,而且越淌越多,嚇得胡一下趕緊去掰他扣在她腰上的手。

  「停,停下……」

  「……」

  「嗚嗚,好像又流血了……」

  「……

  」要你停下不是要你把手也……「嗚嗚,混蛋……」

  片刻後,詹亦楊把手舉到她眼前,「放心,不是血。」

  不止指尖,連手掌上都沾著……水,胡一下只看了一眼臉就變成火燒雲。太丟人了,她不得不把手肘撐在門上,臉埋在其中,默默咬緊牙關。

  他卻不肯,「別忍著,叫出來。」

  「……」

  「乖,我想聽。」

  他竟然扳過她的臉。胡一下又羞又惱,低頭咬他的手,卻被他隨後欺來的唇逮個正著。

  濡濕的交纏中夾雜著她不滿的哼哼:「討……討厭……」

  「傻妞,我在讓你快樂。」

  「快樂你個頭!就你快樂了……啊!!!」

  胡一下猛地繃緊身體。

  「……」

  「別……唔……別捏那兒……」

  「哪兒?這兒?」

  他不僅沒停,還壞心地加重力道,害她雙腿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嗚嗚……討厭,不准再捏了……」

  「小狐狸,手別擋在那兒……我不捏了,乖,手給我。」

  「你……說話算話?」

  「當然。」

  手剛遲疑地鬆開了一點點,完了!被他迅速用單手扣住了兩隻手腕。

  「……嗚嗚,大騙子!你說你不捏的!」

  「我沒捏它,我在揉……」

  因為他,她不堪重擊幾乎跌倒,可漸漸的,害怕中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令她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慄。神思淒迷地悶哼,眼看就要被推湧到至高點,突然——

  他停下了。

  「喜歡麼?」

  「討……討厭……」

  「撒謊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他話音緩緩落下,胡一下頓時如遭雷殛……

  經過這一晚,胡一下決定恨死詹某人。

  他自己不是人就算了,還逼得她也要做動物。青蛙式,小狗式,蝴蝶式,樹袋熊式,她都忍了,可他竟然還要她騎馬!

  一想到某人也曾這麼禍害其他女同胞,頓時一股涼意從胡一下的腳底直竄腦門,可惜都還沒來得及打冷顫,她的意識就再度隨著某人重重的搗進而分崩離析。

  最後的最後,胡一下完全可以確定自己是昏過去的。被人這麼拆骨入腹,她很慶幸自己還能重新醒過來。

  有多慶幸自己還能醒過來,就有多感謝把她喚醒的手機震動聲。身體一動就又酸又疼,胡一下只能慢慢把手伸向床頭櫃。

  一接起,胡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關鍵是她也沒力氣說話——「大楊楊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媽好再給你安排相親啊。」

  大羊羊?

  什麼東西?

  「對了媽跟你說,你可得抓緊咯,方舟都帶女朋友回來了,你再這麼……」

  這回,胡一下是徹底醒了。

  「到底有沒有在聽媽說話啊大楊楊,你……」

  胡一下猛地掛斷。

  手機從她手中滑落,跌到地毯上引起一陣輕微響動,但很快就被浴室裡的水聲淹沒……等等!浴室?水聲?

  胡一下僵硬地轉頭看看床的另一側。

  空的。

  她長舒一口氣,連滾帶爬著去找自己的衣服——

  「砰!」

  胡同志華麗麗地跌下了床。

  (#‵′)

  骨頭都跌散架了她卻一聲都不敢吭,來不及揉揉就一骨碌站起。

  放眼看去,狼籍的戰場早已恢復以往的整潔,她昨晚的衣服統統進了垃圾桶,全新的女裝就擺在不遠處的貴妃椅上。

  某人品相身材技術俱佳,可服務態度不太好,而且有撕衣服的癖好——胡同志不禁低頭瞅瞅洗得乾乾淨淨的自己——但幫忙清潔這類售後服務做得很不錯,綜合評分下來絕對可以算是高檔貨。

  睡了這麼個高檔貨,她該付多少?胡一下很想向冷靜咨詢一下,可轉念一想,萬一電話打回去正好撞在許方舟槍口上怎麼辦?

  胡一下不讓自己再多想,找到自己的手包,把所有現金都甩在床上,不讓自己有肉疼的時機,一把抄起所有衣物,邊走邊胡亂往身上套。

  衝到玄關才肯稍稍剎住腳,勾起高跟鞋,溜出門前的最後一刻,看見穿衣鏡裡的女人被一身粉色洋裝襯得滿臉潤澤,氣色很好的樣子。

  明明她痛得就差兩眼冒金星,特別是腿和腰,酸麻的都不像是屬於她的,怎麼自己看起來竟然是……一臉饜足?

  幻覺!肯定是幻覺!

  胡一下一邊往自己套房快走一邊自顧自念叨著,光顧著低頭趕路了,迎面走來一眾同事她都沒瞧見,直到被人喚住:「小胡?」

  她猛地一怔。

  看著面前這人愣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拾掇好表情,「是你們啊!」

  「我們到你房間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手機也關機。一大早去哪了呀?」

  「晨……晨跑。」

  「穿這樣晨跑?!」

  一晚折騰下來,不能怪胡同志反應慢半拍,看著面前的兩男兩女,半晌才笨拙地轉移話題:「啊啊?有事兒?」

  胡姑娘一臉傻氣,同事也沒再追問:「今個不是放假嘛,想找你一塊兒血拼呢。」

  血……胡一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犯暈。暈著暈著竟然真產生幻覺了,她看見了詹某人?!

  狠狠捏一下眉心好讓自己醒過神來,瞅瞅那倆男的,笑得意味深長:「你倆拉我做電燈泡呢吧?」

  胡一下話音剛落,其中一男的立即接話,卻不是看著她,而是看向了她身側不遠處:「副,副總?」



20

  「副,副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原來不是錯覺……胡一下頓時滿頭黑線,想都沒想,立馬蹦到女同事身後做鴕鳥,可惜再怎麼避,也沒避能過某人的雷達掃瞄式目光。

  果然,片刻後耳邊便響起男人小提琴似的聲音:「早。」

  女同事被胡一下拽著沒法保持優美的儀態,二話不說格開她的手,朝某人笑得花兒般燦爛:「副總早安。」

  「一起下樓吃早餐?」

  如果要為艾世瑞裡眾多難搞的上司排序,詹亦楊任第二,沒人敢任第一,所以他此話一出,鏘鏘鏘鏘!在場四人全都石化。

  接著又幾乎是同一個瞬間,所有人又都醒了過來。因為太過詫異,都沒人懷疑住總統套房的某人怎麼會出現在本樓層。

  詹亦楊難得紳士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四個人互相交換一個驚喜的眼神,期待又忐忑地朝電梯間走去。

  胡一下落在最後,低頭祈禱,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突然,腰上一緊。

  她一滯,低頭一瞄,果然某人的爪子正摟著她。

  她不肯抬頭,他就變本加厲,輕輕一攬,胡一下差點被他摟懷裡,趕緊握拳撐在他胸口。

  一抬頭就正對上詹亦楊平靜的臉,貼這麼近,他的睫毛多少她都數得清,胡一下幾乎吐血,趕緊推他。

  詹亦楊卻故意要看她笑話似的巋然不動,偏偏還要略帶關切的問:「怎麼?不吃早餐了?」

  您這眼神兒,是吃早餐呢還是吃我呢?

  胡一下心中憤憤,決定用眼神殺死他,可惜瞪得眼睛都酸了他還是那副無賴相,反倒是她,目光一晃就看見已經走到很前頭的女同事突然停下。

  不止停下,目光還四處搜尋開來:「唉,副總呢?」

  胡一下發誓那一刻她的心跳是停滯的,好在某人收手收的快,幾乎是在同事回過頭來的那一瞬間就退到了胡一下半米外。

  「副總……咦,小胡?」

  這話說得就好像這才記起胡一下也在現場,胡一下怎麼聽怎麼來氣,敢情有詹某人在,她胡一下就那麼容易被忽略?——

  胡一下轉念一想,覺得自己應該用感恩的心看待現在這種狀況。起碼只要她時刻不離同事身邊,就不會被這只「大羊羊」再次吃乾抹淨。

  一頓早飯能吃多久,她忍了!

  某人目光存在感太強,胡一下只能悶頭顧她自己吃,連頭都不敢抬,自然全程與餐桌上其他人零交流。

  盤裡一顆煎得嫩嫩的太陽蛋,想像成某人的臉,用叉子戳,戳戳戳戳戳,戳到慘不忍睹再一口吃掉,爽!

  炸得透透的小香腸,想像成某個讓她痛的死去活來的東西,繼續戳戳戳戳戳,爽爽爽!

  直到別人吃完了,胡一下還坐那兒思考能把煎培根想像成某人的哪部分,稍一分神,才發現別人都已經準備離桌了。

  胡一下不禁豎起耳朵,聽到女同事向詹某人道別,她著實鬆了口氣,腳尖悄悄勾開椅子,準備尾隨眾人溜個神不知鬼不覺,可下一秒,竟聽到詹某人問:「去哪?」

  我們幾個約好今兒去逛逛。

  「一起?」

  副總你……你要和我們、一起?

  「介意?」

  哪裡哪裡?當然不介意。

  詹某人雖然一直是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可每一個字都和原子彈似的,炸得胡一下魂飛魄散。

  三魂七魄歸體的那一瞬間胡一下丟下刀叉,踢開椅子站起,拔腿就往反方向跑:「我東西落在房間忘了拿,哦不!我身體不舒服就不跟你們一起……」

  肩膀被人按住了。

  因為穿著單肩洋裝,他的手直接按在皮膚上。皮膚的記憶好的不可思議,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頓時竄進胡一下腦中,害她生生愣住。

  「不舒服?你不在逛著沒意思,我領你回房檢查檢查?」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莫名的惡劣。

  檢查……檢查……更加少兒不宜的畫面充斥進腦子,胡一下噌地一下,醒了:「我逛!我逛!」

  胡一下的煎熬之旅,正式開始。

  不過幸好,煎熬的可不止她一個。

  有詹某人在,唯一好處或許就只有坐的車好、吃的更好,其他的,統統糟糕透頂,所有人照相都跟照證件照似的,沒一個敢放開來撒歡,選路線、選景點都得看某人臉色,某人一個小皺眉,其他人立馬心肝跳兩跳。

  胡一下就納悶了,既然這麼煎熬,女士們吃了午餐進洗手間整理行頭,話題怎麼還是不離某人?

  洗手台前。

  女一忙著啃素食餅乾:「坐他對面我都不敢多吃,白白浪費一客神戶牛排。還好早上出門帶了這個,要不然我准餓厥過去。」

  女二忙著改妝:「早上在酒店見他不穿正裝的樣子,我差點沒認出來。看著真年輕啊!我今天這妝走的是成熟范兒,真是失策,看著跟他姐似的。你看小胡,不化妝、不防曬也敢出門,年輕真好……」

  胡一下想打個飽嗝,卻怎麼也打不出來,憋得慌,更有些話存在喉嚨裡,這回實在是憋不住了:「咱們下午不是要去血拼嘛,衣服啊化妝品啊什麼的,詹……那幾個男的不會跟我們一起去吧?」

  「到時候看副總的意思,」邊補妝邊歎,「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真不想跟他們分開。」

  -_-#

  胡一下就知道老天不會讓她如願,某人跟著她女裝店也不是第一次了,胡一下安慰自己要習慣成自然。

  只是,詹某人和導購小姐的對話,胡一下怎麼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心跳加速了?

  「168左右,4、50公斤,腰圍大概1尺9,胸圍……」

  胡一下正腦熱耳憨地偷聽著,突然旁邊的男同事開口了:「嘖嘖,真……火爆!」

  原來偷聽的不止她一個,胡一下汗顏。

  又聽女同事語帶惋惜:「不會是買給女朋友的吧?」

  「反正你是徹底沒戲咯。」

  男同事一邊說,視線一邊迅速掃過對方三圍,立馬換得對方一句嬌嗔:「討厭……」

  -_-|||

  胡一下這才聽出門道,原來這倆人是在打情罵俏。她杵在這兒反倒顯得礙眼。手頭既沒有現金,手包裡唯一帶著的那張信用卡額度又太低,胡一下什麼也買不起,

  得,躲廁所去吧。

  廁所裡就她一人,好歹輕鬆多了。雖然一路都以車代步,胡一下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覺得曬黑了一圈,胡一下想著不如向同事借化妝包用用,剛拉開廁所門,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她又被人重新攬進了廁所。

  胡一下頓時嚇得心律不穩,差點就要尖叫了,耳根處有人輕輕一聲:「是我。」

  看清眼前人,胡一下莫名來氣:「你有病啊!」

  詹亦楊滿臉不以為意,「有事問你。」

  「我床上那些錢是怎麼回事。」

  胡同志這回學聰明了,敵不過他的力氣、掙不開他的手,索性挑挑眉,傲慢地覷他「你放開我我就說。」

  詹亦楊眼底一黯,笑了:「小狐狸懂得談判了?有進步。不過呢,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開口,信不信?」

  「切!」

  他笑笑,突然照著她的嘴吻下來。

  「唔……」胡一下趕忙緊閉嘴唇,咬緊牙關。

  他這回似乎終於拿她沒法子了,放開她的唇,低頭看她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不乖哦……」

  哦你個頭哦!胡一下心裡得意地罵著,突然——

  詹某人捏住了她的鼻子。

  十秒,二十秒……

  胡一下終於撐不住了,張口呼吸的下一刻就被他再度堵住嘴。火光四濺的法式熱吻後,胡一下又開始頭暈眼花了,靠著門背才沒趔趄,連外頭有人在推門都沒有發覺。

  聽見門外動靜的詹亦楊眸色一斂,摟著她擠進隔間。

  胡一下這回是徹底清醒了,直到周圍再度安靜,趕緊出了洗手間。可惜到了過道,還是被他截住了。

  某人真是陰魂不散呀!

  「你還沒回到我的問題。」

  胡一下沒面子極了,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他倆,肯定覺得她跟小雞仔似地任他搓圓捏扁,屏住一口氣:「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嗯?」

  「你跟許方舟是什麼關係。」

  他臉色頓時一沉。

  胡一下見狀,一邊納悶著這樣竟然能唬住他,一邊再接再厲:「你別想誑我,早上我誤接了你電話,你媽媽一口一個方舟的……」

  「……」

  他的滿臉平靜真讓人猜不透,胡一下腦中陡然冒出無數種狗血至極的小言情節,整個擊潰了她的語言能力:「你你你……你不會從許方舟那兒聽了一些……所以才這麼,這麼對我……」

  胡一下覺得自己好像在他的沉默中確定了答案,那可不是什麼好答案,她頓時有些慌:「我承認我做的不地道,可你也替我想想啊,暗戀了快十年的人要帶著別的女人投奔美帝國主義的懷抱了,要是你,你會不會一時腦熱跑去……」

  詹亦楊無奈撫額,他一句話都沒說,她辟里啪啦一陣亂想,真是讓人頭疼,聽到這裡終於聽不下去:「打住。」

  「如果你……」

  「我認識的人姓方名舟。」

  (⊙_⊙)

  「現在可以繼續我的問題了?」

  胡一下緩慢回神,20幾年人生中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丟人,看看他依舊無波無瀾的一張臉。

  丟人都丟到這份上了,胡同志索性徹底沒臉沒皮,小臉一揚:「姐就嫖你了怎……怎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5 PM

21

  胡一下這一生都沒見過人的臉能瞬間冷成詹亦楊那樣。

  她頓時沒了底氣,可一想到自己難得攻了一回,這機會得好好把握才對。愣是狠狠屏住一口氣,繼續昂頭戰鬥。

  她忐忑的要命,詹亦楊卻仔細瞧過她之後驀地笑了,沁涼的手指在她胳膊上一滑,滑到她腰上箍住:「客官可滿意?今晚再繼續?」

  O__O"……

  之後每每回想他這話,胡一下都有種冷空氣過境的感覺。幸好當時她正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餘光突然瞥見同事們從旗艦店裡出來。

  胡一下像找著了救星,立馬往那邊蹭。

  躲到同事身後,倍覺安心。可似乎除了胡一下,其他人都愉快的不得了,愉快得都忘了什麼話能說什麼不能說:「衣服這麼漂亮,副總買給女朋友的?」

  女同事脫口而出,嚇得旁邊人趕忙曲肘撞撞她。

  雖然他們都是詹亦楊一手帶出來的商業團隊成員,但對詹亦楊一向是敬畏居多,

  被旁邊人這麼一提醒,她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臉色刷地一白。

  詹亦楊倒是很不以為意的樣子:「買給我今晚女伴的——抱歉接個電話。」邊說邊摸出手機往角落走去。

  女同事情緒還沒緩過來,有點沮喪,胡一下同情地看看她。

  跟詹某人逛街比陪皇帝微服還累,連這間百貨的經理也差點要來陪著,要不是詹亦楊拒絕,現在幫著提東西的就不是這名導購小姐,而是百貨經理了。

  都到這份上了,胡一下實在不明白女同事怎麼還會有心思好奇:「小胡你不是在負責副總的行程嘛?什麼活動需要帶女伴這麼正式?」

  「呃……貌似是恆盛老總的私人晚宴。」

  「私人性質噠?難怪我們沒收到消息。好羨慕你啊小胡,可以跟著一起去。」

  「首席秘書和行政助理跟著,沒我的份。」

  女同事惋惜地「哦」了一聲,立馬撇頭和其他人討論起來,再度被涼到一邊的胡同志心裡十分憋屈: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副總和合作方私下關係好好的樣子。」

  「當然咯,副總和恆盛的老闆娘是同學。」

  「哦我記起來了,他們之後好像還在華爾街共事過是吧?」

  「這我倒沒聽說過……」

  「Vivi.Lin,Calvin.Fang,Mars.Z,他們三個當時號稱華爾街華人三寶哎,你們都沒聽說過?」

  這問題一拋出來,其他人統統忙著思考。

  「我聽說過吉祥三寶。」

  好不容易插上話的胡一下說地特歡樂。

  她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的笑聲,哪料——

  「呵,呵。」這嘴角扯得,要多勉強有多勉強。

  胡一下原本還覺得自己挺幽默的,這下受打擊了,好在大家對後輩都還不錯,不僅給面子乾笑兩聲,還留心安慰一句:「放心,以後公司定期會有員工培訓,有專家教你怎麼講話。」

  教她怎麼講——話?胡一下徹底蔫了。

  剛耷拉下腦袋,耳邊就響起一個聲音:「抱歉,有事先走。」

  胡一下噌地眼睛一亮。

  這大喜大悲過渡的未免太快了,她瞬間恢復元氣,噌地抬起頭:「副總慢走!」

  大大的笑靨浮在臉上,兩隻爪子特別歡快地揮著,驀地,爪子被人抓住了。

  胡一下喜不過兩秒就怔住了,其他人的震驚卻是從這一秒開始徹底爆炸,目瞪口呆地看著詹亦楊牽過她,再摟住:「女伴小姐,走吧。」

  ⊙﹏⊙

  胡一下覺得自己就是一塊被他拖著走的石頭,腦子和身體都機械得要命。

  之前此人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猥`瑣,剛才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朝她伸出魔爪,難道——

  是為了報她一「嫖」之仇?

  胡一下被他帶進電梯才猛地隔開他的手,不是沒反應過來,而是實在不願意相信:「什,什麼女伴?」

  「小胡你不是在負責我的行程嘛?什麼活動需要帶女伴,不需要我告訴你吧。」

  他分明是在學女同事的語氣,胡一下一怔——

  「你!」

  一邊接電話還一邊偷聽她們的對話,一心二用的能力太令人髮指了!

  詹亦楊笑而不語,一旁的導購小姐卻被她這聲怒喝嚇了一跳,大包小包瞬間掉了一地。

  到底誰才是狡猾的狐狸?胡一下有了答案,忿忿地瞪了這披著羊皮的狐狸一眼,這才蹲下去幫忙撿東西。

  百貨外有車候著,胡一下被他摁進車裡,轉頭就從另一邊車門溜出來,隔著車身看對面的他:「我不去。」

  在認識詹亦楊之前,胡一下一直覺得自己腳底抹油的功力舉世無雙,無人可敵,可惜如今遇著這麼個對手,只有再度被他摁回車裡的份。

  詹亦楊站在門外,並沒有上車,很認真地看她,「我突然有點懷念你怕我怕的要死的日子了,」利落地關門,「一小時後見。」

  車子快速啟動,看看空空落落的後座,古怪的感覺籠罩住胡一下。忙把腦袋探出窗外,看見詹亦楊轉頭上了另一輛車,心裡莫名的有點不是滋味。

  自己確實越來越不怕他了,這是怎麼回事?

  *****

  一小時後,胡一下坐在鏡子前幾乎睡著。

  瞌睡打著打著腦袋也越垂越低,突然頭皮被扯得一痛,她就這麼醒了。揉揉眼睛:「好了沒?」

  「希臘女神頭是要費點時間的,胡小姐稍等。」

  不就是把頭弄卷再弄亂,最後編條細細的辮子嘛,需要花這麼長時間?胡一下百無聊賴,只好重新閉上眼。

  快要睡著的時候,脖子上突然一涼。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生氣地抬頭,然後就愣了。

  胡一下悄悄低頭看一眼手錶:整整一小時,某人還真是準時得不能再準時。

  涼涼的是一條細鑽項鏈,詹亦楊為她戴上,手指狀似無意地劃過她頸項的皮膚,鬧得她心裡癢癢。

  胡一下百分百確定他是故意的,可礙於周圍有人,不好瞪他。詹亦楊卻肆無忌憚的很,一直透過鏡子看她,胡一下被他盯得渾身不舒服,快要受不了拽開他手時,他眼裡漾開笑意:「很漂亮。」

  被人誇了,胡同志心裡特美。詹某人有時候也不是那麼討厭嘛。

  偷偷看他一眼,誰曾想簡簡單單這麼一眼,她的目光差點陷進他眼裡再出不來。

  還真別說,從這個角度看詹某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確實挺養眼。胡同志意識不良而不自知,被她這麼盯著的詹亦楊卻是心情大好,眉梢眼角都漸漸彎了起來。

  「我是說項鏈。」他淡淡補充道。

  (#‵′)

  私人晚宴現場,在一個個事業有成但長相磕磣的男人烘托下,某人真是越看越……

  如果他的性格不是那麼讓人不敢恭維,還這能算是極品一枚啊!胡一下暗暗歎了口氣,這氣還沒散,就看見某人的目光淡淡掃向了她這邊。

  胡一下趕緊偏頭,晚了。詹某人和旁邊那人低語幾句後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在看什麼?」

  詹亦楊再自然不過地把她手裡的酒換成一杯果汁,被他這麼一碰,胡一下頓時滿頭黑線——

  她竟然,有生理反應了?!

  丟死人了,胡一下偏頭不看他:「還能看誰?恆盛總裁咯!嘖嘖,真帥!」

  「可惜他已經是有婦之夫。」

  聽他語氣,真的在替她惋惜似的。因為距離近,說話時的呼吸全呵在胡一下耳畔,感覺到小腹在持續發熱,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胡一下恨不得把他丟回那堆裡談地皮、談股票的男人堆裡,可他非但不走,還繼續湊到她耳邊問:「會跳舞麼?」

  再這麼待下去胡一下怕自己真的要獸性大發,趕忙搜尋四周:「那裡上了魚子醬哎,你晚上什麼都沒吃,要不要來點?」

  你晚上什麼都沒吃……詹亦楊嘴角輕揚而不自知。

  ****

  見他微微點頭,胡一下轉身就溜,哪料到——不過一秒某人就出爾反爾,手臂一抻就拎住了她。

  「喂!」

  胡一下正要回頭怒瞪,詹亦楊手指輕巧地指向她身上某部位,就這樣讓她僵住了。

  詹亦楊慢條斯理湊近她耳邊:「大姨媽。」

  胡一下的第一反應:原來不是她獸`性大發,而是大姨媽……等等,大——姨——媽?!

  -_-|||

  詹某人替她選的是件包臀小禮服,還是白色,胡一下完全想像得到自己後面有多慘不忍睹。

  「我要先回去……」

  巴巴地抬眼看他,直看得詹亦楊愣住。

  「脾氣變這麼快,真像小孩子。」

  胡一下覺得自己肯定是急慌了,要不怎麼會覺得他這話是在誇她?

  詹亦楊身材高大,西裝外套罩在她身上正好幫她遮住某部位。詹亦楊送她到酒店樓下,直到她坐進車:「提前說晚安。」

  因為這實在不像詹某人平時會說的話,語氣裡似乎還帶著點——可惜。胡一下腦子一熱,脫口而出:「晚上不再見了?」

  話一出口就看到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意味不明,胡一下後悔得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這麼急?」他的語氣陡然低迷起來,「咱們來日方長。」

  這一刻,胡一下確定自己在他眼睛裡看到了狼一樣的光。



22

  在新加坡的最後一晚,胡一下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煎魚。

  痛得實在受不了了,才一骨碌爬起打電話。

  撥號到前台,結果受打擊了。

  「對不起女士,餐廳已經打烊了,恐怕……」

  不公平啊不公平,詹某人要套套他們客服都給送到套房裡,她胡一下只想要他們弄點紅糖水,竟然被打槍?!

  胡一下痛得齜牙咧嘴,剛掛上電話,電話就響了。胡一下一下子從失落中回過神來,趕緊接起:「怎麼有紅糖水了?」

  「紅糖水?」

  這聲音——

  胡同志從前一直都沒有痛經的毛病,此刻料定害她痛的死去活來的就是這聲音的主人,自然沒好氣:「幹嘛?」

  給她帶來此等「血光之災」的罪魁禍首卻一如既往寵辱不驚:「紅糖水是嗎?還需要別的麼?」

  「……那個,護……護墊。」

  胡一下尷尬極了,她都納悶自己竟然說得出口,可轉念一想,詹某人一句話,客服肯定什麼都能弄來。

  果然,掛了電話不過十幾分鐘,門鈴就響了。胡一下捂著肚子跑去開門,然後,驚悚了。

  嚇到她的,不是門外站著的這個面無表情的詹亦楊,而是他手上拎著的東西。

  除了在超級市場,胡一下還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的……護墊。

  「你希望我大姨媽來一整年嗎?」胡一下自言自語地喃喃著,反觀他,鎮定極了,把兩大袋護墊交到她手裡,這就要進門來。

  胡一下趕忙攔住他:「副總謝謝您!副總晚安!」說著砰地就關上了門。

  因為要空出手對付詹某人這個不速之客,關上門後胡一下才來得及撿散落一地的護墊。

  真是各種型號各種品牌甚至各種香味的護墊都有,胡一下抱著它們站起,看到穿衣鏡裡的自己,又一次驚悚了。

  胡一下啊胡一下,你怎麼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

  出差回去之後胡一下有兩天時間休息,是詹某人在機場口頭批的假,當時一眾人聽了,臉上全都浮現出諱莫如深的表情,看著她的目光裡分明寫著:暴君的寵妃……

  胡一下當時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這邊她才飛快逃離機場,在向冷靜一再確定許方舟不在之後才敢向司機師傅報上地址。

  或許唯一的好事就只剩下冷靜今天有半天假,她正好可以讓冷小妞做幾道菜慰勞慰勞自己。

  胡一下洗完澡,午飯也做好了,冷靜正好進屋叫她:「狐狸吃飯……」

  過於凌厲的目光吸引得胡一下回頭,看清了冷靜在往哪兒瞄,胡一下趕緊把浴衣拉好。

  還是晚了一步,冷靜萬分驚悚:「千萬別告訴我你身上這些都是吻痕!」

  胡一下緊張的肚子更疼了,眼珠一轉,兩手一攤,頓時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我……我在酒吧喝醉了,結果就……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也知道的,我一喝醉就壞事兒。」

  說完就往外溜。

  「等等,」冷小妞狐疑地瞇起了眼,「你去酒吧喝白酒了?」

  「沒啊。」

  「你騙我。」

  胡一下頓時惶然。冷小妞什麼時候成偵探了,還能直接從白酒推導到撒謊?

  「你呢,啤酒喝醉會變得比較暴力,香檳喝醉就會比較乖,龍舌蘭和紅酒混著喝,就會開始說教,只有白酒加威士忌才會變女色魔。」

  「你之前怎麼只說我喝醉以後會怎樣怎樣,都沒告訴我這些?」

  「呃……」冷靜被問住了,半晌才坦白,「好吧,我之前沒告訴你這些,確實是為了省點酒錢。」

  見胡同志一臉不敢置信,冷小妞胳膊一揮:「先別管這些了,我就當你酒後亂□,亂的對象是誰?你老闆?」

  胡一下淒淒然點頭。

  「後來呢?」原諒冷小妞的急色吧,畢竟女人天生愛八卦。

  胡一下朝行李箱裡那一大堆護墊努努嘴:「他給了我這個。」

  冷靜不可思議地搖頭,實在是怒其不爭:「人《色`戒》女主好歹還有一枚鑽戒,你倒好,一堆護墊就把你誆進去了。」

  -_-|||

  冷靜有太多要問,顧不上胡同志一臉汗顏,急著跳到另一個話題:「那你倆確定關係了沒?男女朋友,還是純粹419、純粹□?」

  見胡一下一臉懵懂,冷靜就知道她根本沒考慮什麼關係不關係的,不禁要替這笨狐狸捏把汗:「那個,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關於許方舟的事,你自己琢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一提到許方舟,胡一下頓時警惕起來。

  冷靜很少在胡一下眼裡看到這麼灼灼的光,許方舟還真是這笨狐狸的死穴啊,冷靜心裡默默歎著,聲音不由得也低了下去:「許方舟他也沒告訴我太多,只說了他和林諾婭分手的事,還有……」……他特地為了你調職來這兒。

  看著胡一下的表情,冷靜覺得後面這句話她沒必要說了。

  「怎麼不早說……」

  「他給你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事兒,可你把電話撂了。」

  胡一下抓抓頭,煩躁得很,實在想不出法子,只好巴巴地瞅著冷靜:「妞,我該怎麼辦?」

  「許方舟那人吧,似乎對誰都很好,可誰跟他在一起都有距離感,這種男人生下來就是為了禍害女人的,咱這水平恐怕駕馭不了。」

  冷靜也不確定她有沒有聽進去,看她現在的樣子,三魂七魄估計都不在這兒。有點後悔把這事兒告訴她了:「我下午還要回電視台呢,快換衣服吃飯吧。」

  草草結束這個話題,冷靜率先走出臥室。

  ——要不下午我去電視台找你,你下了班跟我一起去找許方舟?

  看著冷靜的背影,胡一下把這話生生吞了回去。轉身開衣櫃的時候不小心瞥見那行李箱。

  有差不多一秒鐘時間,胡一下覺得自己有點愧對那堆護墊。

  對護墊心懷愧疚?胡一下被自己嚇著了。

  雖然有些話難以說出口,胡同志仍舊憑著引以為傲的記憶力記住了冷靜的工作時刻表,瞅準了時間到電視台蹲點守著。

  這電視台真是難進,胡一下在門衛那兒耗了半天才辦妥訪客證,身怕遲了這幾分鐘就要和冷靜擦肩而過,幸好她不顧大姨媽在身奪路狂奔,恰好在工作大樓下見到了冷靜。

  冷靜一邊幫她順氣一邊語帶惋惜:「你早來半分鐘就好了,想介紹個設計師給你。」

  「我現在都已經這麼焦頭爛額了你還給我介紹男朋友啊?」

  「想哪去了?是女設計師,還是個ABC呢,最近才回國,被我們欄目挖角來做嘉賓。」

  「哦。」一聽對方是女的,胡一下立馬不感興趣。

  「名字跟你特像,胡亦夏。巧吧?可惜人家剛被接走。」

  一聽對方名字比自己名字好聽,胡一下更不敢興趣了。

  冷靜卻對那設計師印象很好的樣子,指指不遠處那輛車:「看到那輛沒有?不知道那司機是不是她男朋友,真帥,看著特眼熟。」

  「切,只要是帥哥你都覺得眼熟。」胡一下現在心裡只有三個字,許方舟許方舟許方舟……哪還顧得上其他?

  「他那級別的帥我還真沒見過,都趕超年輕時候的吳彥祖了。不過聽說胡設計師男朋友是個殘疾,怎麼看那男的也不像殘疾啊。」

  胡一下沒工夫再耽擱,拽著冷靜就往外走,冷靜看到自己的小破車,又心生感慨了:「人家車好,車牌也好,1413,一世一生,嘖嘖……浪漫啊。」

  胡一下忙把冷靜塞進小破車裡:「浪漫個鬼!1413,一死一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6 PM

23

  空調開著,車裡特別暖和,胡一下把大衣外套一脫,冷靜的眼就瞇了起來,狐疑地打量打量她:「穿這麼美麗凍人,準備幹啥去呀?」

  「你說……咱們現在去找許方舟怎麼樣?」

  胡一下一有事相求,聲音和表情就會變得特別甜,特別嗲,冷靜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把車開下交流道,不怎麼樂意:「要找他直接打電話不就得了唄?這樣跑去也不知道他在不在。況且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哪兒。」

  「你不知道我知道嘛,我都已經向公司的人打聽好了,他的住址行程什麼的,我一手掌控!」

  「你看看你,又來了。許方舟每次分手你都這德行,是個人都看得出你對他那點企圖啦,許方舟那只高智商怪胎會看不出來?假裝不知道而已。我還以為你當初離開家是因為覺悟了呢,怎麼你現在又……」

  胡同志眉頭一皺,不幹了:「小姐,你就別打擊我了!」

  「好吧,這些都不怪你,要怪就怪老天給你的都是爛桃花,你那個上司也真是的,都睡了你了,怎麼都沒點表示?」

  「糾正一下,是我睡他,不是他睡我。」胡一下邊說邊把記了酒店地址的條子塞到冷靜手裡,「還有哦,這事兒到此為止了,你可千萬,千萬別在許方舟面前提起。」

  冷靜看了看紙條,繼續歎氣。

  胡一下卻還在那兒自顧自說著:「待會兒呢,我們先去酒店樓上的餐廳吃飯,許方舟6點在那兒約了客人,我們到時候就假裝偶遇他,知不知道?」

  冷靜沉默,繼續歎氣。

  「別老歎氣呀,好運都被你歎沒了。」

  胡一下沒料到自己這話這麼快就一語成讖。離酒店只有一街之隔的路口,她們竟然遇上了大堵車。

  冷靜一點都不以為意,聽聽歌,欣賞欣賞風景,甚至拉著心噪南安的胡一下:「哎哎你看!最前面那輛車是不是1413?」

  胡一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低頭看看表,實在等不住了,穿上外套就要下車:「我跑著過去算了,你待會兒直接到酒店餐廳找我。」

  「再等等吧,前面已經在疏通了,堵不了多久的。」

  「再等下去人家晚飯估計都吃完了。」直接關上車門,在車流中快速穿梭而去。

  胡一下都不敢相信自己跑這麼快,到酒店樓下花園時看表,時間竟還有得早。

  掏出小鏡子,順便順口氣。好在留心檢查了妝容,她這一路這麼趕,髮型都亂了。

  正忙著梳理,包裡突然響起了令她毛骨悚然的鈴聲。如果胡同志有膽,一定狠狠關機。可她沒膽,只好極不情願地接起。

  意料中的傲慢的嗓音響起:「在哪?」

  胡一下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兩手空出來補口紅,漫不經心地答:「家裡。」

  「我待會兒要路過你家,一起晚餐。」

  胡一下驚得差點吃掉一截口紅,這回不敢怠慢了:「你,你知道我住哪兒?」

  「……」

  「我,已經吃過了。」

  他還是沒接話。

  胡同志眼珠轉轉,立馬皺起眉頭做一派痛苦狀:「嗷嗷,我肚子好痛,副總我身體不舒服,想在家待著,不想出門了。」

  跟著做保姆這段日子,胡一下明白沉默是他說「不」的方式,只不過,他這回未免也沉默得太久了吧——

  胡一下頭皮都開始發麻,試探性地喚了句:「副總?」

  話音一落,胡一下肩頭一沉。

  回頭,頓時傻了。

  「副……副總……」聲音抖得好比那秋風掃落葉。

  可惜對面的詹亦楊依然面無表情

  胡一下還傻兮兮地拿著手機,直到他當著她的面收起手機,才幡然記起要收線。

  詹亦楊瞥一眼奢華的酒店外景:「你住這兒?」

  -_-|||

  面對一個前所未有紳士般的他,胡一下卻是手心頻頻冒汗,「我來找人不行啊。」

  他甚至笑了一下:「撒謊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

  胡一下猛地反應過來,頓時面紅耳赤。就在這時,不遠處飄來一聲:「Mars!」

  (⊙_⊙)?

  這聲叫的可真親暱,胡一下還沒來得及循聲望去,某人二話不說,就這麼突然抄住她的腰。

  詹亦楊動作十分輕巧,胡一下卻被嚇得不輕。正要仰頭瞪他,目光卻在晃過不遠處那女人時不自覺的定格。

  女人剛從一輛休旅車上下來,配著張十分不吉利的牌照——1413。

  胡一下愣了。

  愣過之後,突然得瑟地笑起來,手指戳戳詹亦楊胸口:「剛還說要和我一起吃晚飯,你不也在騙人嘛?」

  詹亦楊低頭看她手指,目光危險地一凜,胡同志歷來很識相,收好得意的嘴臉:「不妨礙你們了,我先……」

  胡一下扭扭腰。某人的爪子依舊盤踞在那兒,絲毫不鬆懈。而對面那女人,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瞅著他倆,看得胡一下渾身彆扭。

  詹亦楊抬腕看表,她也伸長了脖子看。酒店大門近在眼前,卻是望眼欲穿了也進不去,胡一下頓時哭喪起臉:「你約會就約會咯,拽著我幹嘛?」

  「等人。」詹亦楊兩個字丟過來就算完事,苦了胡一下,在個陌生女人面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實在是丟人。

  等得幾乎要郁卒,胡一下拿腰上這只爪子沒辦法,只好瞅著酒店大堂搜尋帥哥靚仔打發時間。

  可惜進出大堂的多為行頭奢華長相磕磣人士,唯一長相奢華的,卻是坐在輪椅上,由服務生推出大堂。

  哎可惜!胡一下正歎著,一旁的女人突然朝奢華男揮手示意:「Calvin!」

  -_-!

  等的人也到了,再找不到機會溜,就真的走不了了,胡一下心裡飛快地打著算盤,眼巴巴地望著交流道那邊,冷靜的小破車還不見蹤影。

  奢華男很快被移上了休旅車,眼看某人要把她拎上車,胡一下趕忙推拒:「我還在朋友呢!」

  抗議無效。

  車子調了個頭,很快急駛開來,胡一下欲哭無淚。

  奢華男的聲音同樣奢華,胡一下卻完全提不起興致,直到——「兄弟拜託你別擺酷了,不準備把我們介紹給你未婚妻了?」

  他口中的兄弟指的是,詹亦楊?

  那所謂未婚妻……

  胡一下頓時驚悚,忙不迭偏頭看向詹亦楊。他握方向盤的手不期然一緊,卻仍舊緘口不語。

  「一下,我可以叫你一下嗎?」這格外繞口的話此刻聽來卻一點兒都不好笑,一是因為它出自奢華男那張唇形完美的嘴,而來,胡同志只顧蹬著詹亦楊,根本沒仔細聽。直到——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方舟,你可以叫我Calvin。這是妻子胡——」

  方舟這名字已經足夠讓人驚詫,胡一下很佩服自己還能這麼自然地接過對方的話茬:「胡亦夏?」

  「Mars告訴你的?」

  胡同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幾乎忘了該怎麼說話。

  詹亦楊特別體諒她似的,寵溺的笑掛在嘴邊,眼裡卻一片幽暗,直直盯著前路:「馬上要和未來公婆吃飯,她有點緊張,你們別介意。」

  未?

  來?

  公?

  婆????

  胡一下剩下那一半魂魄也「嗖」一聲飛走了。



24

  原本萬分牴觸坐在副駕駛位的胡一下,現在卻無比感激能和某人有個相對隱蔽的地方交流:「騙……騙我的吧?」

  詹亦楊仍舊看著前方路況,漫不經心的問:「你指的是哪方面?」

  「當然是……」胡一下一時忘了控制音量。

  她趕忙透過車內後照鏡看看後座那兩人,這才斜湊到他耳邊低語:「……當然是見未來公婆的事!」

  「親愛的,只是吃頓飯而已,別這麼緊張。」他瞥她一眼,音量恰好能讓車內人都聽見。

  胡一下只覺得蹊蹺,帶著疑問打量他無懈可擊的臉。詹亦楊言辭柔和的一塌糊塗,目光卻冷得要命,果然,他緊接著便壓低聲音:「執行副總今晚臨時替我出席一個活動,你去找他,只會白跑一趟。」

  !!!

  車子駛到中途,停下等交通燈,震驚中的胡一下至今還沒緩過神來,腦子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重複: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知道?

  手機響了好幾遍胡一下都沒聽見。

  某人錄製的陰森鈴聲響徹車廂,後座二人持續詫異,詹亦楊回眸瞅了半眼,當即拿過胡一下的包,取出她的手機,接通以後直接放到她耳邊。

  「狐狸?我已經到餐廳了,你在哪兒啊,我怎麼沒看見你?」

  耳畔傳來冷靜急切的嗓音,胡一下這才醒過神來,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我……我……」

  她正支吾著,詹亦楊突然把手一抽,改而自己接聽:「冷小姐嗎?她現在和我在一起……我是誰?在她手機相冊裡我叫不是人,在她通訊錄裡資本家……我想借用她一晚,冷小姐不會介意吧?」

  胡一下撲過去搶手機,被他輕易格開,他看著她,眼神帶點玩味,慢條斯理地繼續:「抱歉得讓你獨自用餐了。那是我們公司旗下酒店,我會跟餐廳經理說賬單算在我名下。祝你用餐愉快。」

  通話結束,交通燈也在此時跳轉成綠色,詹亦楊把手機還給她,繼續開車。胡一下低頭看一眼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怒了,拽起他胳膊一口咬下。

  後座兩人都愣了。胡亦夏嘰裡呱啦一溜英文冒出來,方舟安撫了幾句,轉而拍拍詹亦楊的肩,玩笑似地說:「你倆搞什麼鬼?玩過家家?」

  胡一下牙關拚命收緊,他穿得又少,隔著襯衫可以直接咬住肌肉,這本該是件很解氣的事,可某人愣是哼都不哼一聲,最後還是她下巴發酸,不得不鬆口。

  詹亦楊向後座的客人解釋,語氣帶著莫名寵溺:「她小孩子心性,總喜歡這麼鬧,我已經習慣了。」

  方舟把詹亦楊的話翻譯給妻子聽,脾氣很好的樣子,做妻子的卻一臉擔憂地看著詹亦楊,情緒全寫在臉上。詹亦楊是唯一面無表情的那個,一如既往教人猜不透心思。

  胡一下氣得磨牙霍霍,看一眼他們,狠狠把頭偏向一邊,沒再說過半個字。

  詹亦楊也沉默著開車,直到車子到達目的地。再度開口,是對著宅邸大門外的可視對講:「是我。」

  大門應聲開啟。

  天色已晚,坡路旁雖然有路燈,但仍顯得很陰森,車子快要駛進車庫時路中央時突然冒出個中年女人,胡一下更是被嚇得不輕。

  詹亦楊降下車窗,對那女人說:「周女士,先讓我把車停好成麼?」

  他雖然仍舊面無表情,但語氣很輕鬆,胡一下不禁多看了周女士兩眼。

  方舟也探出車窗:「阿姨!」

  周女士作勢將眉一橫:「方舟你是太久沒回國還是怎麼了,忘了我的規矩了?」

  「周姐!」方舟立即糾正道。

  「這才對嘛!」周女士非常滿意,一邊招呼工人把方舟的輪椅搬下車,一邊拉開詹亦楊那邊的車門,他拽下車:「等了你們半天飯菜都涼了,快進屋快進屋。」

  兩個男的都很愉悅,兩個女的卻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詹亦楊下車以後胡一下就直接暴露在了周女士面前。被人這麼盯著實在不好受,胡一下琢磨許久,叫了聲:「周女士。」

  周女士似乎沒聽見,仍舊瞪著眼睛看她,有一瞬間甚至冒出和詹亦楊一模一樣的狼的目光,胡一下只好默默下車,默默蹭到詹亦楊身後。

  詹亦楊明明接收到了她求救般的目光,卻不客氣地把她從自己身後拎出來,向周女士介紹:「我女人。」

  周女士眼睛噌一下亮了,轉眼就從詹亦楊手裡接過胡一下的控制權,拉起胡一下的手往主樓走去:「一下是吧?可算把你盼來了。我叫大楊楊把你帶到家裡來吃頓飯,他嘴上說不肯,現在偷偷把你帶來,是為了給我驚喜?」

  太熱情了吧!胡一下不禁咽口唾沫:「伯……母!」

  「哎,你叫我詹太太、周女士、周姐……都可以,但是千萬別叫我伯母。」周女士笑瞇瞇的,「上次我打去新加坡的電話是你接的吧!」

  兒子把這事都告訴了老媽?胡一下不禁再咽口唾沫:「伯……周女士你聽我說……」

  周女士見小姑娘緊張,立馬安慰:「你不用擔心,我很開放的,不介意年輕孩子婚前睡在一起。不過不介意歸不介意,我還是很希望你們早點定下來的。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見你爸媽呀?咱們雙方家長盡快把這婚事敲定,明年你們就結婚,年底我就抱孫子,後年再生個孫女,大後年……呵呵呵,呵呵呵呵!」

  周女士笑起來更顯年輕,眼角幾乎沒什麼皺紋,胡一下卻被這美麗的容顏嚇得幾乎要哭出來,巴巴地回頭瞄一眼落在後頭的詹亦楊,用口型無聲地說:「救!我!」

  周女士眼裡只剩下未來兒媳,其他人徹底成了擺設,飯桌上,兩個客人加上一個兒子統統坐在左邊,周女士和胡一下坐在右邊,一個勁夾菜:「小胡胡啊,多吃點,待會兒吃完了我帶你上樓看看嬰兒房,你一定喜歡……」

  大半菜餚都塞進了胡一下的胃,她撐得淚眼汪汪,扁著嘴瞅瞅對面的詹亦楊。他低頭吃飯,動作斯文。

  胡一下不甘心,長腿一伸,踢踢他。該死的他還是沒反應!

  她心裡不甘地詛咒:就知道吃,噎死你得了!正這麼想著,詹亦楊驀地放下碗筷,抬起投來。

  胡一下用眼神發送求救信號,他卻絲毫沒看見似地,看向周女士:「我爸呢?」

  周女士眼睛仍舊黏在胡一下身上:「你公公晚上有個會要開,就沒等你。要是知道你要來,我一定不讓你公公走。小胡胡你今晚就在這睡,明天我再帶你……」

  詹亦楊徹底成了空氣,胡一下卻萬萬開心不起來,不死心地看他一眼,再低頭往他碗裡一看,發現他的碗空了,這才悲催的意識到,原來他是吃完了準備聊聊天,而不是為了救她。

  果然,詹亦楊說了句:「我吃飽了。」隨後便起身準備離席。

  胡一下眼看自己徹底擺脫不了周女士和周女士滿嘴生孩子的問題,耷拉下腦袋,無語凝噎。

  就在這時,她手腕驟然一緊,就這麼被人拉了起來。一抬頭就看見詹某人一個堅毅的側臉。

  「周女士,麻煩你先招呼下客人。」詹亦楊抱歉地朝兩位客人笑笑,說完,緊了緊握住胡一下腕子的手,轉身就走。

  周女士格外依依不捨:「小胡胡這飯還沒吃完呢你帶她去哪啊?」

  「應周女士要求,進房和未來妻子研究生孩子的問題。」詹亦楊頭也不回地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7 PM

25

  胡一下一直覺得家居風格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性格,果然,三樓是詹某人的地盤,跟樓下的溫馨歐式裝潢完全不同,黑白為主——白的是他的面孔,黑的是他的心肝!

  不過他有時候似乎也沒那麼壞,胡一下覺得有必要表揚表揚,又怕某人得瑟,只好在起居室裡左逛逛右看看,狀似不經意提到:「我剛還以為你不打算救我呢。算你還有點良心。」

  這女人探頭探腦跟個賊似的,詹亦楊笑而不自知,倒了杯水給她,她一接過就「咕嚕咕嚕」轉眼喝完,沒辦法,剛才一直吃菜,現在滿嘴鹹。

  想到樓下的周女士,胡一下那股驚恐勁還沒緩過來:「我今晚是一定要回家的,生孩子這種借口太爛了,你到時候想個別的借口送我走吧。」

  「誰說這是借口?」

  胡一下一愣。

  回頭瞧他,只見他眼中一片真摯,慢慢地走近她,邊走還邊解扣子。

  「你你你……你……」胡同志又結巴了。

  他又來這招,一步步逼近,等她整個心思都亂了,再拋出個重磅炸彈:「你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胡一下拒絕看他的眼睛,心裡唸咒: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都是紙老虎……終於沒像上回那樣被他逼到牆角為所欲為——

  她被他逼得腿一軟,直接跌沙發裡了。

  下一秒,詹亦楊單膝跨上沙發,胡一下乾笑著往後挪:「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麼看得起我,不過對不起哦,老娘看不上你!」

  詹亦楊一頓。

  胡一下正琢磨著要怎麼溜下沙發,他突然朝她傾過上半身。胡一下一驚,下腰的本事都使出來了,才沒有撞上他鼻子。

  「我是個很傳統的人,你睡了我,就要對我負責。」詹某人說得十分委屈,動作卻和語氣相反,幾近霸道。

  胡一下一邊推住他的胸膛,一邊盡量往後傾,卻絲毫阻止不了,他這副樣子,真像是要俯身吻她,眼裡全是她的倒影,胡一下驚覺自己又快要陷進他的瞳光裡,終於失聲大喊:「我可不喜歡你這種心裡住著別的女人的男人!」

  詹亦楊頓住。

  半晌,他慢慢抽身坐到一旁,眉頭悄悄皺起。胡一下見狀,心裡歡騰地響起了翻身農奴把歌唱。

  捋一捋頭髮,鬥志昂揚地起身,站到沙發前俯視他:「你對女人呢一般就兩種態度,要麼冷淡的要死,要麼就像你剛才那樣,看著我跟看猴子耍戲似的。不過呢,很明顯樓下那個連普通話都說不好的女的,不是這兩種之中的任何一種。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對她有什麼啦!可惜啊,人家有老公咯!」

  這女人最後一句話刻意說得很慢,帶點假惺惺的同情,詹亦楊輕笑。本來底氣十足的胡一下被他這麼一笑,心裡咯登一聲。

  「你的腳趾頭比你聰明,」詹亦楊翹起二郎腿,覷她一眼,「怎麼,現在是想和我談判?」

  「我哪敢跟你討價還價啊,」胡一下收起假笑,「不過如果你再耍猴一樣耍我,我就告訴你兄弟你想撬他牆角。」

  詹亦楊微微垂下眼,胡一下認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這招竟然成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一貪心就多提了一句:「還有,我雖然不清楚你知道多少我和許方舟的事,但你得答應我,以後我的事,你不准插手。」

  「許方舟?」他低聲重複這個名字,聲音格外動聽,抬眼看看她,目光幾乎可以說是溫和,「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事。」

  胡一下被他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從兜裡摸出一樣東西。

  是她被他沒收的那支手機!

  「小狐狸接吻的時候表情很漂亮,這張照片許方舟一定喜歡。」

  胡一下腦袋裡轟地一聲,想都沒想就撲過去搶手機,爪子牙齒都用上了,還是被他輕鬆擒住。

  「你好卑鄙啊!」

  「謝謝誇獎。」

  人黑心腸不要緊,黑心腸還不要臉也不要緊,要緊的是他不止黑心腸不止不要臉,還該死的力氣大,一隻手按著她的背就讓她不能逞兇。

  胡一下被迫趴在他腿上,呼吸不穩,目光也亂了,抬眼瞧見手機離指尖只有幾厘米,再顧不上自己這難堪的狗爬式,拚命往前蹭,手臂伸長,再伸長。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Mars?」

  假洋妞的聲音?

  胡一下明顯感覺到背上那隻手一僵,她趁機雙臂一撐,好歹是擺脫了他的鉗制。手機卻被他麻利地揣回兜裡,仍舊沒奪回來。

  詹亦楊瞇眼打量這女人。大衣領口早已散開,纖細的鎖骨全部露在外頭,足以想見裡面穿得有多清涼。

  目光一暗,起身去應門,頭也不回地說:「以後別這樣在男人懷裡蹭,很危險。」

  胡一下正在氣頭上,二話不說朝著某人的翹臀就是一腳飛踢,差幾厘米就踢中了!她憤憤咬牙。

  女方說了什麼胡一下沒聽清,詹亦楊也只是簡單說了句等會兒就下去,對話就這麼結束。

  胡一下琢磨著這男人一直有很重的英式口音,真的從沒見他為了遷就某人特意拗成美式口音。於是乎更有了底氣,訕訕道:「方舟真可憐,老婆和好朋友眉來眼去。」

  詹亦楊剛走到她身側,聞言省省一頓,斜她一眼,眼睛裡都能飛出刀來。胡一下歷來欺軟怕硬,囂張的氣焰剛燃起就滋地熄滅。

  詹亦楊繞過她進吧檯,給自己倒酒。一杯下肚,神色終於沒那麼緊繃。

  「第一,我認識Connie在先。第二,準確來說他們明年年後才正式登記結婚。第三,我比誰都希望他們能好好在一起。」

  他說得很平淡,但捏著酒杯的手指指節僵白。憑胡一下生平閱盡無數小言、肥皂劇,依稀嗅出了點虐戀情深的味道。

  原諒她的八卦吧:「你……你割愛啊?」資本家有沒有這麼偉大啊?

  詹亦楊放下酒杯,攥起她的胳膊就要領她出門。胡一下沒聽到下文,心裡癢癢,賴著不走:「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

  眼看就要被他帶出房,胡一下扒著門把死不撒手:「要不我用我和徐方舟的故事和你交換?」

  詹亦楊腳下一頓,目光在她臉上細細逡巡了一輪,默許了。

  胡一下站直咯,理理衣清清嗓,開講。

  「我和許方舟呢,說來話長。」被他一瞪,胡一下立馬改口,「好吧雖然說來話長,但我長話短說……」

  嘰裡呱啦一陣胡侃,胡同志深深喘口氣,最後兩手一攤:「……反正我現在是徹底鬧不明白他這麼做到底是對我有意思還是沒意思了。」

  詹亦楊點了點頭,掰開她的手,繼續拎著她往外走。胡一下慌了:「我說完了我的,你怎麼不說你的?」

  「我答應要和你交換故事?你哪只耳朵聽到了?」某人翻臉不認帳的功力蓋世。

  「我聽不到你的故事死都不瞑目啊!」胡一下不信他軟硬都不吃,雙手一合,牢牢抱住他的胳膊,死命地晃,「詹大人你就告訴我吧,嗯?嗯?嗯?」

  麂皮斗篷大衣,長手套,及踝靴,這麼幹練的打扮卻配著她鼻腔裡哼出的語氣詞和小狗似的表情,詹亦楊無奈撫額。

  「方舟的腿是因為我瘸的,就這樣。」淡淡丟出這麼一句,再不容她撒潑,從她手中奪回門把,開門拎她出去。

  可他小瞧了這女人豐沛至極的精氣神,下樓梯也不安分,他繼續他傲慢的腳步,她屁顛顛的跟在後頭:「哦我明白了,你虧欠了你兄弟所以想要他倆好好過日子,可是人女的對你舊情難了,所以你就急著找個對象好讓她徹底死心?難怪呢,你這樣的人也要跑去相親。結果我好死不死撞你槍口上了,你覺得我聰明美麗又大方,所以你就……」

  他突然停下,胡一下一時收不住腳,差點撞到他背上。他回頭瞇起眼瞧她,危險的信號:「真想在你嘴上裝個拉鏈。」

  胡同志打了雞血似的,一時半會消停不了:「要不咱倆做筆生意,我幫你搞定胡亦夏和周女士,你幫我追到許方舟,怎麼樣?」

  「做生意不能參雜個人感情,這是我的規矩。」

  「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你放心啦!」

  詹亦楊臉色瞬間一冷。緊著,轉身繼續下樓,再不搭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一樓,胡一下瞥了眼正在茶廳吃飯後甜品的幾人,奢華男逗老人家有一手,周女士一如既往笑得年輕又豪爽,假洋妞最先看見詹亦楊,悄悄起身朝樓梯這邊走來。足夠近時,她發現了胡一下,臉色稍稍一沉。

  就在這時,詹亦楊微微側頭,湊到胡一下耳邊:「做生意可以,但你得保證聽話。」

  「保證!」胡一下也小聲回。

  「那好,現在,吻我。」

  O__O"……

  為了得到許方舟,豁出去了!狠狠地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胡一下猛地捧起詹亦楊的下巴,嘟嘴湊去。

  詹亦楊好奇,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拙劣至極的吻?嘴唇碰嘴唇,再淺不過,她還睜著雙眼睛看著他,真是沒有一點情`趣可言。

  1,2,3……胡一下心中默數,餘光瞥見假洋妞轉身,她下一秒就退開,再看一眼那個透著憤怒的背影,她笑得比那花還燦爛:「這筆生意我已經下訂了,你不能反悔哦!」

  說完便撒歡般朝茶廳小跑而去,留詹亦楊站在原地,隱隱有些不可思議,抬手摸向自己左胸口。心跳在他掌下一下一下的搏動,前所未有的快。



26

  陽光明媚的早晨,冷靜獨自一人從公寓樓出來。

  隔天就是平安夜,到處紅火的要命,冷靜卻一門心思只想著:小破車今個兒限行,她是要搭公交還是擠地鐵?

  正琢磨著,一輛車就這麼駛過她眼前,停在了前方停車格內。

  車上下來一女的,跟車內人道別之後轉身就朝這邊走來,冷靜一看,喲呵!不是胡一下是誰?

  胡一下見到冷小妞,不淡定了,冷小妞瞅一眼開走那車的車牌,更不淡定了。胡一下嘴快,搶先說道:「我上去換件衣服上班,你等等我。」

  冷小妞手快,胡一下還沒來得及進公寓樓就被她逮住:「剛那車……」

  這妞吊人胃口的老毛病又犯了,說到一半就緘口不語,胡一下看看表,一連急色:「詹BT老爹的車順路送我回來的,咋了?」

  「京V0打頭的車牌,嘖嘖……」

  冷靜自顧自低語,胡一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到底咋了?」

  冷靜拍拍她肩,打發她上樓:「快去換衣服,咱路上再說。」

  兩個話嘮一整天沒見面,一坐上公交就眉飛色舞地交流開。只嫌今天堵車堵的不夠銷魂,還沒聊盡興呢,就要分頭轉車了。

  膩在一起的最後一刻,冷靜不無歎惋:「這世界真是有夠小的,我今個上班沒準還能碰上胡亦夏呢,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

  「嗨,這事兒和你又沒關係,你有什麼好糾結的,」胡一下對此毫不在意,「我今天要見到許方舟了,這才是最煩心的事。」

  冷靜一聽,頓時驚悚:「詹家都認定你這兒媳了,你怎麼還惦記著許方舟哪?」

  胡一下看著她遲疑了半晌,還是沒透露自己和詹某人的那筆生意,只說:「都什麼時代了,詹BT背景再硬也不能搶我回去壓寨不是?哎呀不說這個了,明天是我生日,你準備好禮物沒有?」

  冷靜摸摸荷包:「那你準備好給我的聖誕禮物了沒有?」

  胡一下豪邁地一甩頭:「姐把詹BT送你,敢要不?」

  冷靜頓時面露恐懼,胡一下見狀,笑的別提多歡。

  雖說得豪邁,可到了公司見到詹某人,胡同志還是有些忌憚的。向一個臉上不掛任何表情的男人資訊感情問題,難比登天。

  離例會還有幾分鐘,詹某人邊整理袖口邊快步朝會議室走去,直屬部門經理還在一旁跟他咬耳朵,胡同志硬著頭皮跟在後頭做尾巴,等經理匯報完,趕緊上陣:「例會上我肯定會和他碰面的,我該怎麼辦呢詹大人?」

  她狗腿的模樣某人似乎很受用,丟來一句:「當他空氣。」

  胡同志愣了下:「這……」

  瞟一眼她自認被戲耍了的小模樣,詹亦楊淡淡補充:「想留住一個男人就要讓他覺得你隨時都會離開他,懂麼?」

  欲擒故縱?

  胡同志恍然大悟,正點頭如搗蒜,一抬眸就看見另一邊電梯口一行人魚貫而出。

  許方舟個子高又英氣逼人,身處其中分外惹眼,胡一下看著險些發愣,耳畔突然響起詹某人的一聲乾咳。

  胡一下趕緊收回目光。

  許方舟分明也看見了他們,不急不緩地上前打招呼,雖然在和詹某人說話,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過久。胡一下一個勁的自我催眠,當他空氣,當他空氣,當他空氣……

  例會。

  許方舟有個習慣,發言前會有幾秒的停頓,目光掃視全場,那一刻他臉上似乎有種貪婪的魅力,彷彿要一手遮天,獨佔天下,胡一下默默花癡,就在這時,突然一道寒光掃來。

  不用看都知道這道寒光來自哪兒,可胡一下偏偏忘了教訓,果然,循著寒光望去,詹某人一張臉陰沉的可怕。

  真是煎熬,胡一下垂頭暗自抹汗。

  不過挨到例會臨近尾聲,胡同志徹底得瑟了,借遞文件蹭到詹某人身邊:「許方舟他總共看了我7次!」

  詹某人沒吱聲,胡一下也沒打算他會有什麼回應,默默退回去自嗨。

  例會一結束各方人馬各自忙碌開,加上許方舟臨走前那樣欲言又止的望了她一次,這「8次」可算是破了紀錄,胡一下自此對詹某人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一早上連軸轉,不僅沒把她那股熱忱勁給轉沒,相反,胡同志一擠出時間就巴巴地黏著詹老師,想再討教兩招。

  這不,詹某人中午和合作方有個飯局,上個廁所的空暇,胡一下就杵在男廁外翹首企盼。

  只等了半分鐘胡一下就按捺不住了,來來往往各路男士當她偷窺狂她也在所不惜,廁所門啟開一條縫隙,瞥見詹某人在洗手,洗手台也就他一人,胡一下立馬竄進去,糯著聲音喚:「詹大人~」

  詹亦楊一僵。慢慢抬頭,透過鏡子看她。

  「詹大人您說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詹亦楊沒吭聲,抬手要拿抽紙巾,胡一下立馬狗腿地抽下兩張,恭恭敬敬遞上。詹亦楊頗滿意,兩張紙巾終於換來他一個字:「等。」

  胡一下正忙著咀嚼他這個字眼,詹亦楊將她上下打量一輪:「你私底下一般是哪種穿衣風格?」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本著絕對相信權威人士的心態,胡一下也好好地將自己衣櫃裡的存貨細細回想一輪:「貌似是歐美名模風。」

  詹亦楊兀自點點頭,「換。」說著便走出男廁。

  胡一下自然是一步不離地跟隨,豎起耳朵聽他繼續道:「以後穿些和你自己氣質搭的衣服,讓他由內而外對你刮目相看。」

  「那……」胡一下聽得一知半解,索性繼續追問:「到底哪些衣服才真的適合我?」

  這時正巧一間包房裡走出一個抱著孩子的貴婦,孩子哭鬧不止,貴婦柔聲安慰,詹亦楊朝這對母女抬抬下巴,胡一下原本以為他在示意自己看那貴婦,片刻後才悟過來,他是叫她看那孩子。

  孩子穿著紅色的聖誕斗篷、下身牛仔褲配雪地靴,頭上還戴頂印著聖誕老人的毛帽,胡一下囧:「你在諷刺我幼稚?」

  「許方舟再找女朋友那天,你別後悔沒聽我的話。」

  他看著她,隱隱失望,好似她是個不懂變通的學生,直看得胡一下陣陣心虛。她,似乎,好像,也許,不該質疑他……

  年關將近,亞太各區上報的財務狀況就夠一眾員工和會計師忙碌了,詹某人下午和財務總監還有個會,就因為中午稍稍質疑了他的建議,胡同志遭到了某人的冷暴力相待。

  胡一下一邊腹誹著某人跟個女人似地錙銖必較,一邊想著法子討好,甚至自己掏腰包準備下午茶。

  可惜,和財務總監的會都結束了,胡一下往裡偷瞄,不覺失望。她特意選了上次在詹某人公寓偷吃的甜品牌子,可那些精緻的小點心他竟然分毫未動。

  財務總監離開,胡一下偷偷溜進小型會議室:「副總……這些……」

  「我不愛吃甜食,」他看文件,「收了它們。」

  胡一下憤憤難平,趁他低頭,對著他的頭頂做口型:切,騙誰啊?家裡藏了那麼多甜品還說不愛吃甜點?

  詹某人突然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胡一下嚇了一跳,明明自己沒有出聲,他怎麼……「沒什麼沒什麼!」說著抄起點心們轉頭出了會議室。

  此刻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胡同志琢磨著今晚是要加班了,抱著甜品回自己地盤品嚐。邊吃還邊看手機,許方舟沒聯絡過她……拿著小叉子□甜品,直到上頭的芝士慘不忍睹。

  有人叩門,她懶得理。

  「一下……」

  什麼一下兩下的,她依舊懶得理。等等!胡一下頓時石化,慢慢慢慢抬起僵硬的脖子,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許方舟是誰?

  他西裝外還穿著大衣,明顯剛回公司的樣子,胡一下蹭地站了起來。

  許方舟看著她,輕笑:「我……」

  胡一下豎著耳朵、提著心肝等他的後話,可突然,該死的她手機響!

  聽著詹某人的自錄鈴聲,胡一下頭皮陣陣發麻,正要按掉電話,許方舟依舊是那樣的淡淡疏離的好脾氣:「你先接電話吧。」

  胡一下腦子不太聽自己使喚,倒是挺聽許方舟的話,就這麼自行當著他的面接起電話。

  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不料電話那端詹某人語氣無虞地命令:「甜點拿上來。」

  「什麼?」

  「突然想吃了,不行?」

  最後那句反問,真是傲嬌到不行,胡一下聽得活活磨牙,卻拿詹某人沒法子,悻悻然掛機,看著許方舟,有點抱歉:「副總他老人家找我。」

  「我在這兒等你。」

  胡一下一聽,心都化了,好不容易找回點理智,端起慘不忍睹的甜點飄出秘書室。真的如詹某人所說,她「等」來了許方舟——胡一下對詹某人的崇拜之情又回到了身體裡,把甜點表面盡量抹平,這才彎起笑臉,敲門進了副總辦公室。

  瞥一眼被她「加工」過了的甜點,詹亦楊眉宇處頓時皺出個昂揚的「川」字,胡一下的笑容卻是咧著咧著幾乎要咧到耳朵,顫抖著聲音匯報戰況:「許方舟在下面等我!」

  詹亦楊拿筆的手一擰,頓了頓,語氣尋常地問:「然後?」

  「沒來得及有『然後』,」都怪詹某人的電話來的不是時候,胡一下不免有小小失望,不過很快重新振作,「不過我覺得吧,他很可能會約我吃晚飯。」

  詹亦楊眉頭一舒,「不論約什麼,說沒空,叫他等下一次。」

  (⊙_⊙)?

  「太容易得手的,男人不會珍惜。」

  「哦。」她耷拉著腦袋退出去,退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抬頭,「副總,我可以下班了麼?」

  詹亦楊點點頭。年底太多事忙,但是這女人著實是幫不上什麼忙。

  他晚餐在公司吃,吃完又繼續埋頭工作,再看表,已經是8點半。15分鐘以後還有個臨時會議要開,行政助理跟在他身邊多年,熟知他喜好,幫他泡好一杯咖啡,詹亦楊捏捏酸脹的眉心,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私人手機就響了。

  隔日就是12月24,周女士想約未來兒媳過平安夜。

  「周女士不是歷來鄙視洋節?」

  「大楊楊啊你怎麼那麼不關心你未來媳婦啊,你不知道她明天生日?」

  周女士話匣子一開再難關上,詹亦楊只好借用下胡一下的影響力:「周女士是想繼續數落我,還是讓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

  「當然是給她打電話更重要啦,我掛了,你記得一定要打!」

  詹亦楊一口應承下來。

  撥胡一下的號碼,她許久才接聽,那端十分喧鬧,胡一下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答,他冷聲一喝:「到底在哪?」

  胡一下蔫了:「我,我在酒吧。」

  「和許方舟一塊?」

  胡一下明顯抓狂了:「啊啊啊你不要總是一猜就中好不好?」

  「你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不聽話?我不是告訴你先拒絕……」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生都沒這麼憤怒的對著電話吼過,詹亦楊猛地制住,改而厲聲低語,「回家,立刻。」

  「不行,」胡一下斷然拒絕,「我要在我生日之前搞定許方舟!」

  「如果你喝醉了,怎麼搞定他?」

  「等我灌醉他,再把他送到酒店,再……」

  就在這時,行政助理敲門進來,提醒詹亦楊人都已到齊,可以開會了。胡一下似乎也急著掛斷,詹亦楊驀地起身,執著手機往外走:「告訴我你在哪家酒吧。」

  「……」

  「起碼你需要一個人把許方舟從酒吧搬到酒店不是?」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7-20 03:59 PM

27

  酒吧女廁實在熱鬧,胡一下躲在角落仍吸引不少目光,一邊展覽似地被人看著、一邊執著手機無言以對,這感覺糟透了:「我有錢還怕請不到搬運工?就不麻煩副總您老人家了!」

  詹亦楊沉默,低氣壓透過電波傳到胡一下這邊。自己跟奴才似地討好,他卻始終沒半點惻隱,胡一下想到這個就來氣,索性心一橫,改口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你管得未免太寬了吧!」

  不等詹某人接腔,胡一下趕忙掛線。

  詹某人給她的這手機實在強大,不能設成震動,胡一下這回學聰明了,直接關機。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好不容易才壓抑住那股莫名生出的背叛的感覺,對著對面鏡中的自己打氣:得到許方舟!擺脫資本家!

  順順氣,出了廁所,回到卡座,許方舟坐在對面,目光溫柔的看著他,胡一下的心思又飄了。

  「怎麼不說話?」

  他的聲音也一如既往那麼誘人,胡一下聽著卻隱隱有頭皮發麻的趨勢——她實在找不到話題,思來想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自我安慰這是詹某人教她的「故作神秘」。

  幸好服務生及時來救場,許方舟點的酒本來度數就不低,也虧得胡一下塞了滿滿小費,服務生在他杯裡兌了更高度數的酒。

  時間在酒精的幫助下過得飛快,胡一下點的是試管酒,一整排立在眼前,色澤妖艷,許方舟中途到僻靜處接了通電話,回座時正好看見她仰頭灌下最後一管。迷濛的眼,嫣紅的唇,纖細的脖頸,線條柔和的鎖骨,無一不是性感利器。

  發現他的凝視,胡一下別提多爽快,抬頭就朝他笑了下。許方舟一愣,慢慢斂去表情回到座位上。

  喝了酒的胡一下嘴巴都變利索了,聊聊近況,聊聊她那個思女心切的老爹,聊聊冷靜,聊聊工作,聊聊那個嚴苛的上司……當然,有些話題是死忌,胡一下還是知道避忌的。

  許方舟喝了這麼多都不見醉,胡一下漸漸急了,許伯伯替她老爹開了十幾年的車,她就跟在許方舟屁股後頭混了十幾年,可他這還是頭一遭以男人的身份約她吃飯、喝酒,所以胡一下其實不太清楚他的酒量。

  正忙著跟那個服務生打眼色,他突然柔聲一喚:「一下。」

  胡一下一驚,忙收拾好表情回視。許方舟似乎已經喝得微醺,否則不會那樣毫無顧忌地看著他。胡一下回視他,眼周肌肉用力到發酸,心裡想:我電死你,電死你電死你。

  他的手摸進口袋,眼睛卻仍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有份禮物想……」

  胡一下聽覺神經全部繫在他的嘴上,緊張的都快要冒汗,卻在這時,一個服務生好死不死地冒了出來:「打攪了。」

  這個服務生並不是她給了小費的那個,胡一下擰眉看他一眼,為了傳遞「別壞老娘好事」這條訊息,她眼睛都快抽筋。

  服務生卻一點都不識趣,把一瓶紅酒放到她桌前:「那邊那位先生請您喝酒。」說著還遞了張杯墊給胡一下。

  杯墊上寫了字:過來。簡短但蒼勁有力的字體看得胡一下一愣,順著服務生所指方向看去——

  吧檯旁的詹某人分明在朝她微笑,可她為什麼會有種烏雲蓋頂的感覺?

  詹亦楊突然抬手向她飛了個歐式軍禮,此舉徹底驚醒胡一下。這一刻無比慶幸許方舟背對外面坐著,他剛準備回頭,胡一下情急之下把手一揚,打翻了許方舟的酒杯。

  許方舟眼疾手快躲掉大半白蘭地,可襯衣還是濕了大半,胡一下噌地站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去幫你拿紙巾!」

  「叫服務生拿過來就——」許方舟邊說邊抬頭,一秒前還在他眼前的胡一下卻已沒了蹤影。

  扭頭只來得及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舞池中,不由得一怔。他的手還放在口袋裡,指尖摩挲著稜角分明的戒盒,一瞬間的退卻。

  胡一下跟離弦的箭似地穿過舞池,閃到吧檯,一把拉過詹亦楊躲到偏僻處,臉繃得死緊:「你你你,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他一聲不吭,臉山掛著能氣死神仙的漠然表情,胡一下就差朝他作揖了:「詹副總詹大人詹老師!我先回去,您暫時躲這兒,千萬、千萬別讓許方舟發現成麼?」

  她來不及千叮萬囑,說完就要走,詹亦楊拉住她,瞟向卡座那邊:「你確定你一個人就能搞定他?」

  胡一下被問住了。

  遲疑的當口耳朵上就被他掛了副藍牙耳機。他甚至幫她理順頭髮,好擋住藍牙:「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詹亦楊說完,推推她肩膀讓她回去。胡一下半推半就地戴著藍牙回到卡座。好好的氛圍全被詹某人破壞了,胡一下此刻如坐針氈,從自己包裡翻出紙巾遞給許方舟:「我差點忘了我自己有帶紙巾。」

  就在這時,耳機裡突然響起詹亦楊的聲音:別離他這麼遠,坐近些。

  胡一下頓時渾身僵硬,機器人似地挪到許方舟近旁:「那個……你剛說什麼禮物?」

  她轉移話題的技巧生硬透頂,許方舟卻始終好脾氣地看著她:「我明天飛南亞公幹,你想要什麼禮物,我回國補給你。」

  她不禁失落,剛慼慼然「哦。」了一聲,耳機又響了:微笑,說沒關係。

  胡一下扯扯嘴角照做了,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假,舞池裡的音樂剛舒緩下來,胡一下剛輕鬆了點,偏偏這時又響起詹亦楊冷硬的嗓音:把你的小披肩脫了,支著下巴看他,說你想跳舞,記住,動作和語氣都要放慢。

  胡一下扶了扶藍牙,一臉苦瓜相,看著許方舟不知道如何開口,反倒是許方舟見狀不免有些擔憂:「怎麼了?」

  她偷偷嚥了口唾沫,邊脫下披肩邊懶懶道:「我想,跳舞。」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胡一下發現許方舟看她的目光變了,在光影的襯托下他的視線變得曖昧、性感,絕不是錯覺。胡一下頓時打了雞血,趁許方舟挽她走下舞池的空擋,偷偷朝吧檯方向比個ok的手勢。

  詹老師的盡職盡責讓胡同志徹底膜拜,耳機傳來的指示再不敢怠慢,讓她摟著許方舟的脖頸,她絕不摟他的腰;讓她抬頭看許方舟的眼睛,她絕不看他的嘴唇;讓她墊腳湊到許方舟耳邊呼吸三聲,她絕不呼吸四聲。

  胡一下明顯感覺到許方舟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又緊。一支舞結束,許方舟卻好似剛結束長途跋涉,聲音都已經略有沙啞:「一下。」

  詹大人指示:別說話,朝他微笑,你自己先回卡座。

  胡一下自然照辦,自認為美妙無比的一個轉身。先行回到卡座,立馬原形畢露,「詹大人你太絕了,他剛看我的眼神跟冒火似的!」

  詹亦楊仍舊是波瀾不驚的調調:我讓酒保給你們上了兩倍酒,紅色那杯是給你的,藍色那杯度數很高,給許方舟。

  「遵命!」胡一下剛說完餘光就瞥見許方舟回來了,趕緊正襟危坐。

  她的那杯酒味十分濃厚,只嘬了小半口舌頭就麻了,胡一下剛開始還以為自己拿錯,仔細一看,確實是紅色,才放下心來一口一口喝完,然後按詹某人吩咐,舔舔嘴角,再輕咬食指看向許方舟:「你怎麼不喝?」

  胡一下覺得有些發暈,不由得晃晃腦袋,不晃還沒那麼嚴重,一晃更不得了,定睛一看,眼前竟然出現兩個許方舟。

  「一下,你怎麼了……」

  許方舟的聲音越來越遙遠,漸漸再也聽不清,許方舟的臉卻是越來越近,可以瞬間,許方舟的臉竟變成了詹亦楊的……

  胡一下眨眨眼睛,確定自己看錯了,大著舌頭想喊許方舟的名字,喊出口的卻是:「資本家?」

  真的是天旋地轉,胡一下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身體一輕,像是被人抱起,又過了一陣的昏天暗地,原本在她上方的詹亦楊突然被壓在了她身`下。

  一個本來很遙遠的聲音就這麼貼在她唇下響起:「我是誰?別動,別搖頭,看清楚,別認錯了……」



28

  詹亦楊一生都沒嘗試過被人這麼揍趴下。

  懷裡這個神志不清的女人正好拿他做墊背,不僅一點都沒摔著,甚至還輕巧地翻個身,改而趴在他身上,醉眼朦朧地瞅瞅他,舔去他嘴角的血。

  過後還不知死活地噘嘴要吻他。

  此時微一偏頭就能看見一向溫文爾雅的執行副總眼中那道隱痛的光,還有剛才揍了他還沒來得及鬆開的拳頭,詹亦楊嘴角一勾,沒再急著起身,而是捧住這女人的臉,隔著一線的距離問她:「我是誰?」

  她不管不顧地就要親下去,無奈被禁錮了脖頸的角度,怎麼蹭、怎麼搖頭都擺脫不了,只好聽他循循善誘:「別動,別搖頭,看清楚,別認錯了。」

  她像是在絞盡腦汁回想,焦躁難安全寫在臉上,好半晌才囁嚅道:「詹……亦楊。」

  詹亦楊輕笑,把她的頭髮全部向後捋,看她的眼睛,還有嘴唇:「乖女孩。」獎勵的吻落在她的眼皮,眉心,鼻尖,最後是……

  「夠了!」

  之前一直隱忍不發的困獸終於動了,猛地拽起胡一下,攙牢她就要走。

  詹亦楊迅速起身攔在他面前。

  胡一下白白錯失一個吻,明顯不樂意,瞅著詹亦楊直抿嘴唇。

  許方舟看著這一幕,回想起片刻前詹亦楊突然出現並抱起她就走的畫面,眼裡漸漸閃現無法遏制的怒火:「你到底想幹什麼?」

  詹亦楊抹一把嘴角,有些痛,他皺起眉頭,嘴角卻有笑:「我想做什麼,在你出現之前就已經做了。」

  「……」

  ******

  暖融融的陽光照在眼皮上,胡一下格外滿足地伸個懶腰。可懶腰伸到一半,竟然碰到了阻力,仔細摸摸,似乎是個毛茸茸的腦袋。

  第一反應就是冷靜養的那條小哈又來蹭她的被子睡,胡一下頓時怒從中來,閉著眼睛摸到本該是狗耳朵的地方一扯:「該死的又跑我床上來!」

  「嗯?」響起的卻是個迷濛的男聲,而她扯耳朵的手也在同時被人按住了。等等!男人的手?!

  用幾秒鐘時間回顧了昨晚種種,胡一下悄悄瞇開一條眼縫,正對上的是男人壁壘分明的胸膛,膚色健康。再看看自己,身上只有件男士襯衫,雙腿是光著的。

  胡一下眼波一轉,甚是欣慰,咽口唾沫潤潤被酒精催得乾啞的嗓子,緩緩抬起頭:「許方……」

  最後一個「舟」字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裡,如硬鯁,噎得她再說不出話來。倒是詹亦楊,臉上還帶點睡意,一派輕鬆愜意:「早。」

  胡一下噌地坐起來。詹亦楊正要撐起上半身,她突然雙手伸過來揉他的臉,一邊揉還一邊唸唸有詞:「不對,一定是做夢,一定一定是做夢!」

  詹亦楊好不容易把她的手抓開,頭髮被她揪得亂七八糟。胡一下連死的心都有了,雙手抱頭,帶著哭腔喃喃,詹亦楊聽不清她說什麼,指尖剛碰到她,她觸電似地閃開,撿起地上的衣物就往自己身上套,套著套著動作不覺停了——衣服早就破的不能再穿!

  胡一下哭喪著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某人,目光裡滿滿的指控。詹亦楊聳了聳肩:「是你自己扯破的。」

  胡一下徹底被他繞暈了,跪在地毯上做了半會兒石像,才不甘不願地問:「你你你,你拉我練碧血劍了?」

  轉念一想,拜詹某人所賜,自己生理期亂七八糟,這回大姨媽來了兩天就走了,可再一轉念,即使不是「碧血劍」,他也罪無可赦。

  他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第一,我從來不練什麼碧血劍,第二,要練也是你硬拉著我練的。」

  「不可能!」胡一下死死瞪著這個騙子,「只要不是白酒加威士忌,我喝得再掛也不會亂`性!」

  一瞬間,詹亦楊的臉上漾出某種「天助我也」的表情,看得胡一下一怔,可下一秒他又恢復了一張撲克臉,好似她之前的全都是錯覺。

  胡一下思來想去得不出結論,不止頭疼,渾身都疼,索性一骨碌蹦到床上,「你說,酒吧怎麼會有白酒怎麼會有白酒怎麼會有白酒???」

  她跟卡殼了的磁帶似的一直重複,詹亦楊揉揉耳朵,語氣平靜無虞:「紅色那杯我特地讓人加了白酒。」

  胡一下一懵,「等等,不是藍色那杯?」

  「你聽錯了。」

  胡同志這回徹底凌亂了:「那……許方舟呢?」

  她低著頭,錯過了他陡沉的臉色,他淡然的嗓音倒是一分不落傳進耳朵:「你覺得面對一個玩ONS玩上癮的女人,他還會有什麼想法?」

  還沒怎麼鬧明白,詹亦楊已經恢復衣冠楚楚來到她面前。T恤配仔褲,休閒到都不像他了,可一張嘴,還是那副能氣死神仙的腔調:「準確來說我們這次不是ONS。」

  胡一下驀地凝神屏氣,抬頭眼巴巴地瞅著他,眸子裡閃現最後一絲希望的曙光。

  「準確來說我們這次不是ONS,」他不緊不慢地重複,然後繼續,「而是你意圖QJ我。」

  胡一下之前還覺得自己在坐過山車,心潮隨著他的話起起伏伏,現在才恍然領悟自己是在玩蹦極,還是沒栓繩索的蹦極,他的話就是那股無形的力量,她被推了下去,摔個粉碎。

  像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詹亦楊撩開T恤一角,由著她灰濛濛的視線掃過他身上好幾處抓痕。

  「我背上、腿上還有,要不要看?」

  胡一下拚命搖頭,床單上那攤羞人的水漬就這麼好死不死地撞進她眼簾。

  她還從未體驗過這麼強烈的厭世感,趴倒,扯過被子蒙住自己,聲音悶悶地響起:「你該拚死放抗才對啊!怎麼能由著我……」

  詹亦楊端坐床畔,拍拍她。

  胡一下懶得搭理,恨不能越縮越小,直至消失。詹亦楊逕自把她的手機就被塞進被子裡,少有的客氣:「等會兒還要上班,讓你朋友送衣服過來吧。」

  不看則已,一看就受驚,七十多通未接來電全是冷靜公寓的座機,看得胡一下頭皮麻到泛酥,趕緊回撥。

  還是清晨,冷靜的聲音一點睡意都沒有,異常緊繃:「喂?」

  「妞,救命!快送套正裝還有我的內衣褲到……」

  詹亦楊不用掀被子就準確無誤地從她手中抽走手機,淡定地補上地址。他掛機之後似乎離開了房間,胡一下沒太上心,繼續做她的縮頭烏龜。

  不知過了多久,某人去了又回,見她仍這樣,不樂意了:「小狐狸,起來洗漱,吃早飯。」

  胡一下捂實了被子裝沒聽見,依照某人性格肯定要野蠻地扯掉她的被子拎她下床,她已經做好抗爭的準備,雙手死死攥著被角。

  等了等,某人竟然沒動粗,相反,直接把早點端上床。

  好香!胡一下吸吸鼻子,忍得正難受,某人開始在她耳邊進行言語誘惑:「樓下廣式早茶店買的,手藝很地道,不嘗嘗?」

  「不!」

  胡一下嘴硬,肚子卻受不住誘惑開始咕咕叫,只怪自己嗅覺特別靈,隔著被子都能聞出有哪些東西,果然,詹某人報的菜名和她猜的一模一樣:「有蛋撻,蝦餃,叉燒,脆皮腸,芋頭糕,魚片……」

  話音未落,胡一下猛地掀開被子,抓起最近的蝦餃整只塞進嘴裡。詹亦楊失笑,淡淡責備了句:「髒娃。」卻沒催她去刷牙,就這麼坐在一旁看著她吃。

  昨天晚餐吃的那點東西幾乎都吐光了,她一陣狼吞虎嚥才勉強果腹,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抹抹嘴,精氣神都回來了:「我確實不該不聽你的話,不過我這次失手你也有一部分責任,所以,以後你得繼續幫我追許方舟。」

  詹亦楊隱隱有些錯愕,眉心的皺痕像把刺刀,深刻而危險:「你再說一遍?」

  偏偏胡一下吃飽了之後勇氣也被充滿,真就不知死活地重複了一遍,末了還自以為體貼地補充:「這次我保證按你的方案來。」

  「昨晚都那樣了,你還想怎樣?」

  胡一下臉不紅心不跳,拚死了要做個無賴:「昨晚哪樣了,你說啊!反正我是不記得了。」

  他眸光驀地一暗,被單驀地一扯,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掉落在地,整張床都空了出來,他下一秒就欺身而上:「那我們就再做一次,看你記不記得起來。」

  捏住她的臉就要吻下來,胡一下狠狠推開他。

  「我當時就是這樣推開你的。」詹亦楊笑得幾乎可以說是邪惡。

  他像是真的要把昨天的一切原封不動施還到她身上似的,一邊動還一邊說:「當時你的腿也是這樣亂蹬。太要命了,一縱一縱的,我差點就控制不住。」

  胡一下聽得面紅耳赤,找著他的腿心就是一腳,可惜被他躲過去了,她循著空擋跳下床就往外跑,行動力驚人的某人這次不知為何竟然慢了一步,她已經跑出公寓門了才截下她。

  詹亦楊扣住她的腰,把隨手帶出來的外套披到她肩上:「跟我回去。」

  「不!」

  她扭擰著死活不往裡走,甚至扯下外套丟還給他。

  這一層雖只有他一家住戶,樓道裡卻安了攝像頭,這女人一點不怕走光,這麼不聽話,詹亦楊隱忍地看她一眼,猛地圈住她,一手抄起她的腿彎,一手掐住她的腰,轉眼把她攔腰扛起。

  胡一下覺得自己要被這土匪搶去壓寨了,立馬踢蹬:「放我下來!」

  詹亦楊充耳不聞,扛著她往回走,正準備進門,突然,耳畔響起詫異的聲音:「大楊楊?」

  詹亦楊一愣。

  胡一下也愣了,那分明是周女士的聲音。可她愣過之後立馬跳下詹亦楊的控制,也顧不得周女士在場,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可惜跑了半步她就停了,徹底地呆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詹伯伯?」還有,「爸?媽?」

  詹亦楊的聲音也幾乎是在同時響起:「周女士,爸……」自然還有另兩外長輩,「……伯父,伯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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