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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17 PM

陶蘇 -【大清福晉】《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5 01:59 AM 編輯

【書名】:大清福晉

【作者】:陶蘇

【內容簡介】: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試婚格格也能冒充到格格隊伍裡——被忽悠的凌波,從一開始就經歷各種悲喜交加。

  從卑賤的宮女變成八旗貴族千金,認了太后做乾奶奶,搶了公主的額駙,跟某位數字黨疑似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有個老的夠做爺爺的阿瑪。

  好吧好吧,這些都不如眼前的婚事重要。

  但是,未婚夫大人,雖說咱倆是指婚的,可婚期都還沒到呢,你用不用這麼著急,天天來爬我家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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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19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被鬼忽悠了

  康熙五十年,京城簡親王府西跨院的廂房。

  夜色如水,房內燈燭明亮,繞過一架四扇楠木櫻草刻絲琉璃屏風,裡頭是一張睡床,秋香色熟羅帳子低垂,繡著淺黃色蘭花的枕頭上,散著一把烏黑如雲的秀髮,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正躺在枕上,白雲蘭花淺綠緞面的錦衾只蓋到胸口。

  鼎中餘香裊裊,各色擺飾紗幔均透露出一種曖昧不明的氛圍,而那女子的呼吸,卻逐漸輕淺直至消失。

  九霄雲端的顧凌波,伸出一個食指,指著腳下那剛剛嗝兒屁的女子,瞪著眼睛道:「這就是你?這就是我?」

  這話顯然邏輯不通,什麼叫是你是我。而她說話的對象,如果是正常人,肉眼是看不見的,因為那不是人,而是鬼。

  不過顧凌波能看見這個鬼,她也不怕這個鬼,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鬼。

  被她用眼睛瞪著的古裝女鬼,淡淡地說道:「是的,那就是我,也就是你。」

  顧凌波轉頭盯著她看了半晌,歎氣道:「果然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她是現代女顧凌波,對面的是清朝女富察‧凌波。關於名字的雷同就不必解釋了,這是命運的安排。

  顧凌波在大好年華橫死了,這種事情很常見。至於是車禍,還是醫療事故,還是仇殺情殺,這都已經不重要,總之她死了,這個事實不容置疑。

  她死了,變成鬼,沒見到黑白無常,也沒見到閻王判官,只見到了面前這個清朝女鬼富察‧凌波,為了跟自己區別,她權且稱其為富察氏好了。

  富察氏說自己死的很冤,沒富過沒戀愛過沒結婚過沒生孩子過,就翹辮子了。她很不甘心,罵了一把老天爺。其實這的確是老天爺的失誤,命裡這位富察氏是不應該這麼早死的。深感沒面子的老天爺給了她一次機會,也給了自己一個彌補的機會,讓她遇到了現代女鬼顧凌波。

  富察氏的要求很簡單,顧凌波借屍還魂,為她延續後面的生命。

  顧凌波很不理解:「你的要求就這麼簡單?讓我為你延續生命,不是報仇啊,報恩啊什麼的?」

  富察氏搖頭道:「我的死是個烏龍事件,仇人就算不上仇人;至於恩人,我活了十六年,還不曾受過誰的恩惠,無恩可報。」

  顧凌波點了點頭,這麼看來,這個新的人生似乎挺簡單的。

  「你的身體,是什麼身份?」

  富察氏抿了抿嘴:「格格。」滿洲貴族之女,都算格格吧,就算她不算貴族之女,好歹現在的稱號也是「某某格格」,應該不算騙人。

  顧凌波欣喜,格格就代表她是個貴族小姐啦。

  「那這是哪裡?」

  富察氏又抿了抿嘴:「簡親王府。」這次她沒說謊,這的確是簡親王府裡頭。

  顧凌波又欣喜,親王府代表她不僅是個貴族小姐,還是個有權有勢有財富的貴族小姐。這會兒是康熙朝,親王可不是大白菜,那值老鼻子錢了。

  她還想再問點什麼,看了看天色的富察氏卻搶先開了口。

  「時間不早了,不能耽誤了,否則我那身子離魂太久,冷卻僵硬,即便你魂魄附體,也活不過來。」

  顧凌波嚇了一跳,確實如此,有什麼事情以後自己慢慢搞清楚就是,還是先保障生命要緊。

  「那我怎麼才能附體?」她眨巴著眼睛,充滿期待。

  富察氏衝她做個手勢,顧凌波聽話地轉過身體。

  「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

  她只感覺自己背上一股大力襲來,身不由己朝下墜落,墜落,墜落,墜落,底下一片淵面黑暗,猶如被層層蠶絲棉絮纏繞,悶得透不過氣來,四肢百骸都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靠!富察氏這個騙子,居然沒告訴她附體會這麼痛。

  陷入在這種痛楚中,不知道多久,凌波才覺得四肢五官的感知都慢慢地回來了。但眼皮子還是很沉,她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亂滾,好容易才撐開一絲縫兒。動了動手指,才感覺到渾身像被大卡車狠狠碾過似的,哪兒都不得勁,哪兒都僵硬地跟棍似的。

  透過眼皮撐開的那一絲縫兒,她努力地扭動脖子,看著這間屋子,確認就是方才富察氏指給她看的那間屋子,沒弄錯。

  是真的附體了,她真的活過來了,在這大清朝,在這康熙年間。

  凌波還沒開始感慨,門軸一聲吱呀,一個人閃了進來,不緊不慢地走到她床前。

  「喲!醒了!」

  尖銳的聲音,立刻讓凌波微微蹙眉。

  眼前站的是個老嬤嬤,青緞子半新不舊的旗裝長袍,套了件黃綠色半新不舊的坎肩,一張臉皺巴得跟開了千萬朵雛菊一般。

  雛菊嬤嬤好整以暇地搭著兩根手指拈了拈自己耳朵邊的頭髮,這動作若是年輕大姑娘或小媳婦做倒也挺有女人味的,但她一做,立刻就透著那麼一股矯揉造作的感覺。

  「嘿!我說你倒金貴上了,我進來都大半會兒了,還不快滾起來?!」

  「你是……」凌波本來想問你是誰,但話一出口就曉得不妥,想著自己總歸是個格格,就算自個兒不受寵或者對方是個有份量的老嬤嬤,主子教訓奴才總歸是不出格的,便怒道,「你這奴才,敢這樣對我說話?」

  雛菊嬤嬤怔了怔,立起了一雙眉毛:「奴才?!你敢說我是奴才?!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她雙手一伸,抓住凌波的頭髮就把她從床上扯了下來。

  凌波跌跌撞撞,差點摔倒,身上搭的杯子也掉在了地上,這劇烈的動作讓她四肢百骸都叫囂著疼痛,尤其是頭皮,一陣一陣發脹發疼。

  雛菊嬤嬤冷笑著,指著她的鼻尖,尖聲道:「我早說你個賤人留不得,格格心慈手軟,才放過了你。你以為,當了試婚格格,跟額駙睡一夜,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做你的千秋大夢!」

  她指著凌波鼻尖的手往前一伸,掐住凌波肩膀上的嫩肉一擰。

  「啊!」凌波慘叫一聲摀住了胳膊。

  但身體上的疼痛遠不及她心裡受到的衝擊。

  試婚格格?

  試婚格格!!!!

  富察氏個王八蛋,居然騙她!她居然敢說自己是個格格!試婚格格也能叫格格?!你沾了格格倆字就以為自己是真是貴族千金啦?你癩蛤蟆趴馬路上就以為自己是迷彩小吉普啦?凌波真想立刻抓住富察氏的脖子,搖她個天昏地暗滿眼星光。

  試婚格格啊……

  她哀嚎一聲雙手抱住了腦袋。

  清朝的公主選定駙馬、確定嫁期後,就會由皇太后或皇后親選一名宮女充當「試婚格格」,隨同公主的嫁妝一起先行一步到額駙家,當天晚上由試婚格格跟額駙同床試婚。第二天,試婚格格派遣專人回宮,向太后或皇后詳細稟報額駙有無生理缺陷、床笫間性格是否溫柔等。而等公主正式下嫁後,試婚格格就會留在額駙身邊為妾或者為婢。

  說白了,試婚格格就是人皇室用來做婚前性檢查的工具。

  富察氏你個王八蛋!凌波第一千次一萬次地詛咒,可憐她罵人的詞彙量實在匱乏,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話。

  雛菊嬤嬤見她這副樣子,以為成功戳到她痛處了,十分地得意,昂著下巴拿眼角睥睨著她,說道:「明白自個兒身份了吧,你要是好好地替格格辦差,格格一開恩,說不定就許你做個妾室,你還能落個好下場;若是敢出點差池,仔細你的腦袋!」

  她用尖尖的指甲在凌波額頭上一戳,凌波蹲在地上沒有借力點,一屁股坐倒,眼神還有些呆滯。

  雛菊嬤嬤蹙眉道:「還傻著做什麼?!額駙馬上就要回來了,還不快起來換衣裳!」

  她一把抓住凌波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拖起來,刷刷兩下扯掉了她的中衣,露出了裡面紅色的肚兜。

  寒意襲體,才把凌波的神經拉了回來。她雙臂抱胸,驚恐道:「你做什麼?!」

  雛菊嬤嬤不理她,用手指在她光裸的胳膊上一滑,嘖嘖道:「倒有副好皮肉。」一面開箱取衣,將一團薄紗扔在凌波腦袋上。

  凌波胡亂將這團紗從頭上扯下來,定睛一看,竟是件薄如蟬翼的小衫。

  「穿上。」雛菊嬤嬤懶洋洋地說著,好整以暇地又搭著兩個手指拈了拈自己的鬢角,嗤了一聲,扭頭往外走,臨到門口回過頭來,瞇著眼睛道,「勸你早早死了攀龍附鳳的心思,不然日後有你的苦頭吃!」

  她陰惻惻的神情,讓凌波下意識地心臟一陣瑟縮。

  雛菊嬤嬤哼了一聲,邁出門檻,匡噹一聲帶上了門。

  凌波左右一看,她方才被脫下來的中衣已經被那老雛菊帶走了,走到櫃子前打開一看,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滿屋子就剩一件薄紗衣衫,胳膊上嗖嗖地發涼。

  她歎了口氣,總不能穿著被子吧,只得垂頭喪氣地把紗衣穿上。

  這紗實在是薄得不能再薄,雪白的肌膚,紅色的肚兜,蔥綠的中褲,纖毫畢現,而且還添了一種欲遮還羞的誘惑感,比不穿還糟糕。

  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她又渾身沒力了。

  這身體大約是大病剛愈,不然那富察氏也不能死掉。

  凌波拖著腳步坐到床上,茫然地掃著這間屋子,感覺到命運的無常,竟不知自己未來何等黑暗。

  「呀!額駙來啦,快進屋吧,咱們姑娘可等久了呢!」

  門外響起雛菊嬤嬤那極富特色的尖銳嗓音,凌波簡直懷疑她入宮前是不是干了好幾年的老鴇,否則這話怎麼說的那麼風塵味兒。

  不對!她方才說什麼?額駙!?

  凌波頓時渾身一激靈。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給爺洗腳

  凌波正手足無措,門軸一響,一個人幾乎是撲著進來,他身後雛菊嬤嬤的身影一閃,啪嗒又關了門,西索一響,竟在外面落了鎖。

  靠!

  凌波暗罵一聲,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進屋的男人。

  是個帥哥,富有大清特色的禿瓢帥哥。

  即便是在這樣危急尷尬的處境下,凌波的心臟仍是不爭氣地蹦躂了一下。

  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劍眉入鬢,鼻若懸膽,這詞兒放在他身上那叫一個貼切。別看人家腦門上光光的,但抵不住前額長得好,真叫好看。

  剛喝的不少,這會兒腦門還陣陣發暈,博哲扶了扶自己的腦袋,眨了一下眼睛,總算看清楚了對面的女人。

  不醜,鵝蛋臉,眉清目秀的,就是那喉嚨裡跟有滾珠似的,一個勁地上下滾動。

  凌波也不想讓它滾,可緊張讓她不停地嚥口水。她這會兒要有驚艷的心思,那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因為這個時候,她終於正視起自己的身份了——試婚格格。

  她的職責就是今天晚上跟這位額駙OOXX,然後回宮告訴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待嫁格格:你老公身材那叫一個好,啥啥能力那叫一個強。

  光是想想她就想劈人,劈了騙死人不償命的富察氏,劈了一臉雛菊的老嬤嬤,劈了讓她當這勞什子試婚格格的某人,劈了……

  她劈不下去了,因為對面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她能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濃重的酒味。

  方纔讓她欣賞的修長身段,此時對她形成了強烈的壓迫感。

  凌波又嚥了一下口水。

  男人突然一探脖子,跟她臉對臉,眼對眼,鼻尖對鼻尖,就差那麼一個小指頭的距離。

  呵!凌波渾身寒毛都倒豎起來。

  「叫什麼?」

  男人一開口,酒味都噴在她臉上,居然並不難聞。

  「凌……凌波,富察‧凌波。」

  凌波能夠清楚地看到他臉部流暢優雅的線條,陳酒一樣醇厚的眼波,還有那不知是不是因沾了酒水而特別性感的嘴唇。

  「你,你叫什麼名字?」

  她發誓,這句話絕對是鬼使神差,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問出來的。

  博哲眼睛因吃驚而張大了一輪,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嗤了一聲,直起身子抱著雙臂,冷笑道:「爺的名字,也是你能問的?」

  他身體一離開,凌波身上的壓力頓減,她忍不住大大鬆了口氣。

  大概她這樣如釋重負的表情,讓博哲十分不爽,他伸手捏住了凌波尖翹的下巴,習慣拿兵器的手指有一層薄繭,凌波嬌嫩的肌膚感到了一陣粗糙的摩挲。

  「有幾分姿色,不過,還不配問爺的名字。」他突然湊近,嘴唇貼著凌波的耳根,「讓你的那個什麼公主,見鬼去吧!」

  他手指一鬆,幾乎是甩開了凌波,擦著她的肩膀走過去。

  凌波愣愣地摀住自己的臉,另一隻手摸了摸耳朵,男人的氣息讓那裡變得火辣辣。

  但對方短短的一句話,卻讓她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這位額駙同志,康熙爺的準女婿,對那位金枝玉葉的未婚妻不感冒,相當的不感冒。

  她轉過身,見博哲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沿,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他眼神太有殺傷力了,凌波避開視線,小步小步挪到離他最遠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整個屋子都飄著淡淡的酒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那個男人無疑氣場強大,他的張力充斥了屋內每個角落。

  凌波腦袋垂的低低的,她的頭髮並沒有梳髻,只鬆鬆地挽了條大辮子,繞過耳根垂在胸前,露出一段白如凝脂的脖頸。薄紗籠罩下,渾圓的肩膀,嫣紅的肚兜,粉彎的臂膀,在燈燭下都泛著蜜蠟一般的色澤。

  尤其因為博哲的視角問題,還能看到她肚兜邊沿露出的一抹豐滿,羊脂白玉一般;又因為凌波緊張,身子繃得很緊,從背部到後腰到臀部,劃出了一個驚人的弧度。

  博哲忽然覺得小腹一熱,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凌波敏感地察覺到了屋內氣息的變化,一抬頭,便看到了對面男人變深了的眼眸。

  呵——她倒吸一口冷氣,像只刺蝟一樣豎起了渾身的防備。

  她這一緊張,倒讓博哲清醒了幾分。不知道為什麼,這女人對他的防備,讓他再一次不爽起來。

  他黑著臉,將兩隻腳往前一伸,大喇喇道:「過來!」

  凌波捏住了手:「幹什麼?」

  博哲昂著下巴:「給爺洗腳。」

  咳咳,凌波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到。原本有點生氣,但想到這總比讓她侍寢要好。她立刻起身道:「是。」

  然後一扭頭,刷刷刷小跑到了門口,咚咚咚捶起門來。

  「做什麼!?」

  門外果然響起了雛菊嬤嬤那熟悉的聲音。

  「……」凌波想說那男人要洗腳,但是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叫啥,好在她腦子轉得快,張嘴道,「額駙要洗腳。」

  「……等著。」

  凌波耳朵貼在門上,聽到雛菊嬤嬤話音落下後,有個輕輕的腳步聲遠去,不一會兒那腳步聲又從遠及近回來,然後便聽到雛菊嬤嬤開鎖。

  她退後一步,那門被推開,雛菊嬤嬤將一個腳盆往她手上一遞。

  木製的腳盆又大又沉,凌波接過來之後,只來得及掃了一眼,見那雛菊嬤嬤身後還站著一個老嬤嬤。如果說雛菊嬤嬤是一臉菊花,那麼另一位老嬤嬤就是一臉菊花殘。

  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的臉不過一晃,門一關,鎖一落。

  凌波只好端著腳盆一步一步地走向床邊。

  博哲抱著雙臂,歪著腦袋看她,像個逗弄自家小貓的無良主人。

  將腳盆往地上一放,凌波的腦袋都快垂進胸口去了。

  「爺,洗腳。」

  「嗯。」

  她垂頭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博哲的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很是愉悅。

  現代的顧凌波是個孝女,跟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不同,她給爸爸媽媽都洗過腳,也常給爺爺奶奶洗腳,這工作倒是不陌生,但是給陌生人洗腳,還是頭一回。

  咳咳,其實這也是廢話,正常人誰給陌生人洗腳,除了洗腳妹。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的就是她。凌波認命地替博哲褪了鞋襪,好在只有輕微的腳汗,並沒有香港腳,她鬆了口氣,將對方兩隻大腳一起放進腳盆的熱水裡。

  博哲微微閉著眼睛,感受到那柔軟的小手撫過自己的腳跟、腳腕、腳背,然後捏住了他的腳趾。

  他反射性地將腳一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21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3、爺不強迫女人

  凌波詫異地抬頭,似乎對他這樣英偉的男子,竟然腳趾頭怕癢,而感到吃驚。

  博哲耳根一熱,咳了一聲,道:「勁兒重了。」

  凌波「哦」了一聲,低下頭去,手上的確放輕了力道。

  可是博哲卻反而更加不自在了。原來的力道其實剛剛好,她這麼一放輕,反而猶如隔靴搔癢,不如原先舒服了。

  「凌波。」

  凌波咬了咬嘴唇,「恩」了一聲。

  頭頂上一陣沉默。

  「還想知道爺的名字不?」

  凌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又「恩」了一聲。

  「那你記住了,爺只說一次。」

  凌波微微抬了抬眼皮,等著。

  「爺的名字,叫博哲。」

  博哲,很好聽,凌波默記兩遍,再次「恩」了一聲,表示記住了。

  這時候,她的手指剛好在博哲足弓處按了一下。博哲頓時感覺好似千萬根羽毛在腳上拂過,酥癢從腳底沿著腿彎,一路竄上小腹,變成一股熱流,然後又蔓延到後頸,延伸到頭頂,像禮花一樣轟然爆炸。

  他一把握住了凌波的兩個肩膀。

  一陣水響,凌波渾身一緊,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扯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腳盆通通亂響,水聲嘩啦。

  博哲將凌波抱進懷裡,翻身壓在了床上。

  「啊……」

  頭暈目眩的凌波只驚叫了半聲,嘴唇就落入了一個火熱柔軟濕潤的所在,酒氣混雜著男性氣息,撲面而來。

  一隻略顯粗糙的手掌,順著她紗衣的下擺,麻利地滑了進來,沿著柔軟纖細的腰部曲線,熟練地滑上去,離那豐盈只差一步之遙。

  一隻小手突然按住了它。

  「不要……」

  博哲微微抬頭,見凌波小兔子一般,受驚地看著他。

  他把這驚懼的眼神當做了欲拒還迎的伎倆,眼底一黯,將頭埋進了凌波的肩窩,牙齒咬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一陣電流刺得凌波渾身一顫。

  她大力地掙扎起來,嘴裡也大叫:「不要!放開我!」

  這次是真的用力了,博哲腰背肩膀都遭到了重擊,他再次愕然地抬頭,讓他雙眼赤紅,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凌波又恨又怕地瞪著他,眼角閃著晶瑩的淚光。

  博哲心一沉,牙關處的肌肉一陣緊縮。

  「你不願意?!」

  這句話,驚怒多過於疑惑。一個小小的宮女,作為試婚格格,竟然反抗,竟然不願意跟他歡好?!原本就對這樁婚事不滿的博哲,頓時有種被愚弄的感覺,以至於如潮水般褪去,怒火熊熊燃燒,佔據了他的思想。

  凌波心尖顫抖,牙齒咬得緊緊地,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被男人鷹隼一般的目光盯著,她的緊張害怕突然全部化成了委屈憤怒,哇一聲大哭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我做試婚格格!為什麼要來這裡!我不要不要不要……放我回去!放我回去!你這混蛋,放我回去!」

  她哭得像個被騙走糖果的小孩子,柔弱中透著一股無賴。

  博哲愣住了,女人毫無徵兆的淚水宣洩,讓他手足無措。

  「別哭了!」

  凌波嗚嗚哭得更加起勁,淚水掛在臉上,將施過脂粉的臉沖刷出兩條污痕。

  博哲從她身上翻下來,幾乎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他半跪在床上,握住她的兩個肩膀,大叫:「別哭了!」

  哭聲戛然而止,掛著兩行眼淚的凌波愣愣地看著他,眼神裡顯然有驚怕。

  博哲盯著她,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一起一伏。忽然鬆開手,頹然地翻身倒在她旁邊,緊緊閉上了眼睛。

  「滾!」

  凌波支起身體,怔怔地看著他。

  「爺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趁我還沒改主意,快滾。」

  如蒙大赦的凌波立刻坐起來,手忙腳亂地從他腳邊爬過,難免又碰到他的身體,緊張地看他一眼,見男人只是緊閉著雙眼,用一隻手抓著自己的頭,眉頭皺得緊緊的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

  下了床的凌波將紗衣攏在胸口抓著,身上一冷,腦子便清醒了。

  就算博哲不強迫她,但門口還有一個雛菊嬤嬤和一個殘菊嬤嬤守著呢,她能去哪裡?

  跌坐在椅子上,她迅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醒來之後的情景,立刻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地糟糕。

  靠著富察氏的隻言片語、雛菊嬤嬤的疾言厲色,就算只用猜測,她也能推斷出富察‧凌波本尊一定是宮裡頭的宮女,因為不受公主待見或者乾脆是得罪了她,而被惡意地送到簡親王府,成為試婚格格。公主絕對沒安好心,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她已經被額駙博哲破了身子,明天回宮覆命之後,不管以後是否會成為博哲的婢妾,她的身份都會變得很卑賤,也許一輩子都將在公主手下過著奴顏婢膝豬狗一般的日子。

  但是現在,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的博哲,放過了她,沒有強迫她。她很感激他,但就是這樣,她的境況也沒有得到改善。作為試婚格格,她沒有履行自己的職責和義務,明天要怎麼覆命?既然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守在門口,她跟額駙到底有沒有做什麼,她們兩人一定十分清楚。那麼陰謀沒有得逞的公主會怎樣對她?差事辦砸的她,按照宮裡的規矩,又會得到怎樣的懲罰?想到從前曾看過的清宮秘史等小說,那裡頭所描述的殘忍的刑罰,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了兩聲咳嗽,是雛菊嬤嬤的聲音。

  她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猜到了什麼?

  無所適從的凌波,因為對未知命運的害怕,終於忍不住再次哭了起來。這次不是像剛才那樣爆發式的嚎啕,而是真正傷心的啜泣。她伏在桌上,將臉埋進臂彎中,控制不住自己,兩個肩膀聳動起來。

  「你哭什麼?」

  凌波抬起頭,見博哲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衣衫也整理過了,看不出一絲凌亂的痕跡。此時他皺著眉頭,不耐煩又帶著些疑惑地看著她。

  「我……」她剛說了一個字,便一個哽咽。

  博哲擺擺手:「臉上烏七八糟,去洗洗再說。」

  哽咽是控制不住的,凌波肩膀一聳一聳地站起來,慢慢走到臉盆架前面。架上放著一盆清水,她取下面巾,將臉洗了洗,擦乾了,那盆水立刻泛起一層脂粉的顏色。

  也不知道誰給她畫的妝,擦這麼多的粉。

  她也懶得洗面巾,往盆裡一放,回身便走。

  洗去鉛華的凌波,露出了清秀的臉蛋,竟比原先還要好看幾分,加上因為哭過而有些紅彤彤的鼻頭和嘴唇,又多了一分梨花帶雨的楚楚之色。

  博哲只覺心尖上被什麼東西拂了一下。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4、大半夜還能幹嗎

  「過來,坐下。」

  凌波慢慢走過來,坐在他指過的圓凳上。

  「說罷,怎麼回事?」博哲再怎麼喝高,也察覺到事情有古怪了。

  凌波吸了吸鼻子,開口第一句就是:「我不知道。」

  但見博哲眼睛一瞪,她馬上接著道:「我本來是一名普通的宮女,在宮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事已至此,天幫不了她,她只好自己瞎編了。

  「但不知怎麼樣得罪了公主……」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博哲,見對方並沒有追問她是哪個公主,也就鬆了口氣。這種對話,不需要明指,雙方也都應該知道說的是誰。

  「今天一醒來就已經在這屋子裡,嬤嬤強行換了我的衣裳去,說公主派我做了試婚格格,今晚就是給額駙侍寢的,餘下的您也知道了。」

  博哲點點頭,算表示明白了,但事實上,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他見凌波偶爾會朝門口看,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擔憂。

  「你怕那兩個老東西知道你辦砸了差事,稟報公主,你會受罰?」

  凌波點了點頭。

  博哲沉默了。這樁婚事,本就不如他的意。他身為簡親王府的貝勒,好好地過著自己的日子,也沒個徵兆,就突然被康熙爺給指著尚了公主,還是那出了名刁鑽潑辣的和碩榮憲公主烏珠。這指婚就是不公平,別說他了,就算是他阿瑪簡親王雅爾江阿,也沒有反對的立場。

  你說皇帝把個金枝玉葉給你做兒媳婦,那是看得起你,你還能反對?還能說我不想要這兒媳婦?

  反正博哲不情不願地,就成了和碩額駙了,然後人皇家急急惶惶地挑了日子,就抬了嫁妝過來,倒像是真怕他們悔婚似的。

  再然後他今天晚上就被灌了一通酒,推進了這屋子,就跟眼前這小女人同處一室,差點就共赴巫山了。

  事兒要成了,他就禍害了一女子。

  想到這裡,他對那未過門的媳婦和碩榮憲公主烏珠,更加厭惡了。

  凌波柔柔弱弱地坐在那裡,偷空抹下眼淚,博哲眼裡看著,那憐香惜玉的情緒便跟漲潮一樣一波一波湧上來。

  博哲今年才十八歲,同齡的八旗子弟,早就娶妻了,妾室通房也有半打,但偏偏他還是個貨真價實的童子雞,長這麼大,女人的手也沒摸過幾次。尤其女人的眼淚本就是對付男人最有利的武器,是以面對凌波的梨花帶雨,他的確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行了,別哭了,哭得爺心煩。」

  凌波用手背擦了擦臉,吸了吸鼻子,眼睛鼻頭都紅紅的:「我,我怎麼辦啊?」

  博哲蹙眉抿嘴,歪著腦袋搔了一下頭皮,大男子主義作祟,開口道:「爺替你做主。」

  凌波眨巴著眼睛,不相信道:「你怎麼替我做主?」

  博哲一瞪眼:「爺這麼大個男人,還做不了你一個小女子的主了?!」

  凌波縮了縮腦袋,這男人怎麼這麼容易發怒啊。

  這事情煩得很,不過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那就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小女人的事情攬上身了。博哲的性子,不答應就算了,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把事情辦好。他既然心裡有了主意,便不再煩躁,抬手寬衣解帶起來。

  凌波頓時又緊張道:「你做什麼?」

  「大半夜還能做什麼?睡覺!」博哲將外衣朝衣架上一甩,道,「過來!」

  凌波站起身,抓住了身後的椅背。

  「你緊張什麼?爺若是要你,你還能躲?」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讓博哲很是不爽,「爺既然說了不強迫你,就絕不會食言。讓你過來,是為了那兩個老東西。」他指了指門口。

  凌波腦子一轉彎,試探著問道:「你是說,糊弄她們?」

  博哲點頭,笑道:「還不算笨到家。你不是說,她們倆是專門來盯著你辦差的麼?既然如此,咱們就做一場好戲給她們看。等到明日,打發她們回宮覆命,就說爺對你很滿意,留下做個貼身丫鬟。回頭,你要去要留,都隨你的便。」

  凌波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喜笑顏開,鬆口氣之餘,卻很快又泛起了一絲疑惑。

  「你,為什麼要這樣幫我?」

  博哲歎了口氣,叉著腰,英氣的臉上盡顯無奈:「你這小女子,真是彆扭得很。」

  可不是,又膽小怕事,又疑神疑鬼,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有時候跟兔子一樣,有時候又跟狐狸一樣。阿瑪說的沒錯,女人,果然是麻煩又難懂的物什。

  「爺胸懷寬大濟弱扶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行不行?」

  凌波怯生生咬著嘴唇,「哦」了一聲。幾經波折,兩人鬧了這麼一出,博哲直爽率真,她早就去掉了對這男人的畏懼之心。

  「還不過來?」

  雖然還有些小猶豫,但凌波還是慢慢地往床前走了過去。

  博哲只著中衣,抱著雙臂,等她過來,一伸手抓住她胳膊往懷裡一帶,身子順勢往下一倒,兩個人便滾進了被窩裡。

  一雙有力的胳膊將她按進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後背就貼著對方的胸膛,薄薄的紗根本擋不住那結實肌肉傳來的熱度。

  凌波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裡。

  同樣的,博哲的心也不平靜。

  雖然他嘴上說的好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個小女子,讓他覺得有點特別了。

  他想了半天,想到一個能用來形容她的詞彙:貓兒一般。

  小貓一般嬌嫩敏感,貓兒一般警惕緊張,那雙明亮的眼睛一張大,也跟貓兒一般無辜,如今她就像貓兒一般窩在他懷裡。

  肌膚相親,他怎麼可能沒感覺!

  博哲一面暗罵自己,一個小宮女,尤其還是他名正言順的試婚格格,若真想要她,只管霸王硬上弓就是了,堂堂簡親王貝勒,何必這麼委屈自己;一面又勸自己冷靜,食言而肥非大丈夫所為,況且強要別人的清白,確實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般糾結著,他抱著凌波的雙臂時而發緊,時而又鬆弛。

  凌波聽著耳朵後面略顯粗重的喘息慢慢平復下去,緊緊揪著的心也一點一點放鬆開來。原本就虛弱的身體立刻傳來一陣一陣的疲憊,精神也跟著恍恍惚惚起來。

  當博哲還有些蠢蠢不平靜時,發現懷裡的小女人,竟真的就像貓兒一般,在他懷裡睡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24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5、您還有一個女兒

  只有一絲餘香飄蕩的屋子裡,顯得格外靜謐,凌波的呼吸極為輕淺,若有似無,反而他自己的心跳聲,倒是比任何聲音都要清晰。

  門外似乎有衣料摩挲的聲音,兩個老嬤嬤竊竊私語,一兩個字眼落在博哲耳朵裡,讓他皺了皺眉。

  哼,有什麼樣的下人,就能看出有什麼樣的主子。兩個嬤嬤這般下作,那主子恐怕也上不得檯面。

  腹誹著自己未過門的媳婦,博哲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睡夢中覺得不適的凌波囈語著動了動身子,她身上的紗衣實在太薄太軟,滑下來露出了半個渾圓如玉的肩膀,看得身後的男人一陣口乾舌燥。

  屏著呼吸,博哲吃力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扯過被子往凌波身上一蓋,然後自己出溜到旁邊,扯了另一床被子捲住自己的身體,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氣。

  爺堂堂七尺男兒,八旗子弟裡也是出名的才俊,為著這小女人,真是憋屈到家了。

  他自嘲著,酒意上湧,閉著眼睛,也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

  簡親王府裡,高床軟枕好夢正酣,與之相隔N條街的另一座高門大宅,卻是燈火通明,人人不得安歇。

  米思翰黑著一張老臉,鷹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四個兒子。

  老大馬思哈,老二馬齊,老三馬武,老四李榮保,四個男人一字排開,列隊的士兵一般直直杵著。兄弟四個跟老父米思翰長得都有幾分相像,尤其臉型,都是一般的有稜有角,不過彼此間年齡差距頗大,最大的頭上已經悄悄探出了一兩根白髮,小的還卻是風華正茂的青年。儘管彼此年齡心境差了一萬八千里,但此時四個人腦子裡轉的都是同一個念頭。

  老頭子八十多,快九十了,眼神怎麼還這麼凌厲呢!

  「說話呀!都傻了?!」

  兄弟四個齊齊打個冷戰,老大馬思哈小心翼翼道:「阿瑪,節哀順變。」

  米思翰一步跨上來,一抬手就在他頭上敲了個大大的鑿栗,馬思哈都是有三個兒女的人了,在老父親面前卻還是不敢造次。

  「節哀!節哀!我一隻腳都踏進棺材啦,就這麼一個女兒,你讓我節哀?!」米思翰暴跳如雷,眼角淚花晶瑩,「你請的好太醫,把你妹妹給治死啦,你讓我節哀?!」

  馬思哈臉上火辣辣的,馬齊、馬武、李榮保哥仨心裡也火燒一般難受。老頭子說的沒錯,他們富察家一向子嗣繁榮,可是老頭子嫡子四個,庶子更是一堆,女兒卻真真只有海霍娜一個。海霍娜在漢語裡就是百靈鳥的意思,她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從小到大,老頭子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真真是寵愛到不行。別說他,馬思哈兄弟四個,也是把這個唯一的妹妹當稀世珍寶一樣疼愛。而海霍娜這個小女孩,也真的就跟百靈鳥一般惹人憐愛,給這個家庭帶來了無盡的歡樂和溫馨,以至於長到十八歲,老頭子還捨不得讓她出嫁。

  可是,不知道這樣的福氣是不是讓老天爺也嫉妒了,就在半月前,海霍娜見喜了,通俗說法就是出天花。這可是整個富察家的寧馨兒,馬思哈立即就進宮跟康熙求了恩典,請了兩位太醫來診治。誰知道,海霍娜的病症實在太凶險,太醫盡心盡力治了幾天,就在今天入夜前,海霍娜還是沒挺住,撒手去了。

  這個噩耗,讓全家上下都陷入了巨大的沉痛中,尤其是老頭子米思翰,在女兒床前已經早早就大哭了一場。

  這是他唯一的女兒啊,唯一的女兒啊!海霍娜不像她的哥哥們,長大後就各自有了自己的差事,她從小到大都陪著米思翰,就像他的眼睛,就像他的手足。米思翰早已習慣出入都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跟著,吃飯休息都有一個嬌嫩的聲音跟自己說話。

  這老頭子年輕時出征雲南,打過吳三桂,也經歷過康熙朝所有的戰爭,烽火硝煙中鍛煉出來的性格,比鐵還硬。悲痛到極致,傷心倒是消減了,怒火卻熊熊燃燒起來。

  這怒氣來的也是莫名其妙,當他看到眼前只有一排兒子,那明晃晃的一堆禿瓢意外地點燃了他心裡的導火線,倒霉的馬思哈哥四個,就成了他宣洩怒火的對象。

  「我的海霍娜,我的心肝兒啊……」米思翰張大了嘴巴,捶著胸口,嗚哇嘶喊起來。

  老二馬齊抹著眼淚道:「海霍娜已經去了,阿瑪可要保重身體啊,若是因此有個什麼,豈不是讓妹妹在天之靈不得安息。」

  他話音未落,米思翰便是一頓老拳過來,一邊打一邊老淚縱橫,可憐的馬齊又不敢躲,只好硬挨著。

  老頭子發洩悲痛的方式,跟發洩怒火的方式,一模一樣。

  老大馬思哈和老三馬武都不忍心地扭過頭去,老四李榮保實在看不過眼,抹了一把眼淚道:「阿瑪,別打了,海霍娜雖然去了,您卻還有一個女兒呢!」

  一句話石破天驚。

  米思翰跟被雷劈中似的呆住,喘著粗氣看他,半晌才反應過來,暴跳道:「什麼?!你小子說的什麼鬼話?!」

  馬思哈、馬齊都張大了嘴巴看著李榮保;老三馬武也愣愣的,李榮保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突然反應過來四弟說的是誰,腦子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個嬌小單薄的身影。

  李榮保在剛才就突然想通了一點,米思翰之所以這麼悲痛,除了海霍娜的死對他的衝擊之外,還有一點就是老頭子實在是需要一個女兒。別人是兒子越多越好,但對於米思翰來說,兒子已經夠多了,而且他長到這個年紀,兒子們也都已經長大成人,平時都沒什麼時間陪伴他。只有女兒,才能承歡膝下,陪他說話陪他散步陪他玩耍。

  海霍娜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女兒,還是他作為一個老人,生活中最重要的慰藉。

  馬思哈大聲對李榮保說道:「你糊塗啦,除了海霍娜,阿瑪哪裡還有女兒?!」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6、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李榮保皺眉道:「糊塗的是大哥,你日理萬機,自然沒有注意到我們除了海霍娜,還有一個可憐可愛的妹妹。」

  馬思哈待要反唇相譏,米思翰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臭小子,你快把話說清楚!若是敢消遣老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米思翰一面大喊大叫,一面已經開始挽袖子,嚇得李榮保倒退了一步。

  馬武大叫道:「四弟快說,快說呀!」

  李榮保深知老頭子的急脾氣,不消馬武提醒第二句,便已經搶先道:「阿瑪可還記得蘇姨娘?」

  米思翰光火道:「老子女人無數,記得哪個!」

  李榮保急的,提醒道:「就是那個很美麗的江南女子,蘇姨娘,洛神。」

  米思翰一怔。

  李榮保高興道:「阿瑪記起來了?」

  他這麼一提醒,米思翰倒真記得來了。他英武了一輩子,女人的確是不少,滿人、蒙人、漢人都有,除了髮妻之外,曾經最鍾愛的就是一個漢人女子,姓蘇。那是一個純粹的江南女子,身上永遠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溫婉。李榮保說她是洛神,並不是恭維,而是老頭子當初曾像個毛頭小伙子一般追求過蘇姨娘一個月,其中某天就曾抄了三國曹子建的一篇酸文《洛神賦》,送給人家做情書。當時他還嫌洛神賦太長,挑挑揀揀就只抄了其中一兩句話。

  那蘇姨娘不過是普通漢人女子,米思翰是朝廷重臣,那時候雖然已經年近花甲,卻還是神采奕奕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靠著一篇抄來的酸文,和他本身的實力,就真的俘獲了這個美麗的江南女子的芳心。但他後院女人無數,蘇姨娘進門不到半年,慢慢就被他淡忘了。富察家深宅大院,她不過一個身份低微的婢妾,在丈夫淡忘她之後,就在一個偏僻的小院裡,冷冷清清地過著自己枯燥的日子,最後因傷寒去世,過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就連身為丈夫的米思翰,都不知道蘇姨娘的結局。但老三馬武和老四李榮保卻因緣際會見過她好幾次,這位美麗溫柔知書達理的女子,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他們還知道,這個蘇姨娘,在被米思翰拋棄到腦後的那段時間裡,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連父親都不知道存在的庶女,在這家裡的生活可想而知。到今天,竟然要靠馬武和李榮保的提醒,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聽完李榮保的敘述,米思翰愣怔了半天,吶吶道:「怎麼沒有人告訴我?怎麼沒有人告訴我?」

  李榮保想說話,馬武一個手勢阻止他,自己上前對老頭子說道:「阿瑪,做兒子的不該議論父母的是非。但蘇姨娘生下妹妹,卻沒有人稟報阿瑪,這中間必是有人故意隱瞞了消息。」

  他這麼一說,米思翰頓時想起來,那一年,他髮妻去世滿三年,他迎娶了繼室,也就是現在的富察夫人錢佳氏。錢佳氏出身一般,尤其身上帶著一種小市民的心態,讓米思翰瞧不上眼,但她這麼多年來還算本分,將家裡家外都操持得還算妥當,米思翰大大咧咧,有她處理好大後方,當差生活倒也過得滋潤,因此對這個繼室,倒沒什麼惡感。

  「你是說,你繼母故意隱瞞了消息?她敢這麼做?」米思翰瞪著一雙眼睛,他當年出征雲南,人們稱他為鷹,除了他戰功卓著外,也因為他的一雙眼睛,跟鷹一樣銳利。

  馬武抿嘴道:「兒子不敢妄自猜測,不過這麼多年來,妹妹在咱們家,就像下人一樣生活,吃的是最差的飯食,穿的是最差的衣裳,住的是最差的房子,這種事情,繼母身為當家人,難道會不知道嗎?」

  米思翰的臉繃得緊緊的,神色陰晴不定,不斷變換。

  馬思哈、馬齊、馬武和李榮保哥四個,互相對視幾眼,默然不語。馬思哈和馬齊是頭一次聽說自己還有個妹妹,驚奇之餘,也感到很多疑惑和不安。正如馬武所說,就算全世界都不知道,錢佳氏身為富察家的內當家,難道會不知道嗎?

  他們兄弟四人,都是米思翰嫡福晉所生,錢佳氏進門的時候,老大老二早就開始當差了,老三老四雖然年紀小,卻都是跟著哥哥們生活,她這個繼母在他們生活裡的份量,跟普通的下人並沒有區別。只不過因為她這些年都本本分分,兄弟幾個也像老頭子米思翰一樣,對她既稱不上好感,也談不上惡感。但這個事情一出,由不得他們多想了。

  米思翰並沒有想多久,他雖然不關心內宅的事情,但錢佳氏是個什麼鳥,他一清二楚,腦子不過轉幾轉,他就推斷,馬武說的不離十。然而,錢佳氏不過一個女人,他早晚收拾便是,但馬武和李榮保身為他的兒子,竟然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你們哥倆,既然知道有這麼一個妹妹,為什麼也從來沒有告訴我?!」老頭子慢慢地瞇起了眼睛。

  這個動作,代表他已經生氣了,如果對方不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將會遭受到他暴風驟雨般的懲罰。

  馬武和李榮保耳根泛紅,羞愧地低下了頭。

  說到這裡,不得不追究一下富察家這些男人們的性格:急躁、粗枝大葉、惡劣的大男子主義,兄弟四個把老頭子米思翰的性格學了個十成十。馬武和李榮保,儘管對蘇姨娘所生的女兒有印象,但也僅止於「這是不受寵的姨娘所生的庶女」這個觀念而已。對他們來說,這位庶女跟奴僕們並沒有太大區別,從沒有產生過「她是他們的妹妹,應該得到跟海霍娜一樣的待遇」這種念頭。

  一直以來,在他們心裡,海霍娜才是真正的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如果不是今天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恐怕他們哥倆永遠都不會將蘇姨娘所生的女兒公之於眾。

  而這樣的心態,讓他們對於那個未曾給過半分親情關愛的妹妹,也充滿了愧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26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7、敗家娘們兒

  富察家的男人敢作敢當,有一說一,哥倆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態,全說給米思翰聽了。

  米思翰果然大怒,暴跳著一人給踹了一腳,這踹的是真狠,李榮保機靈,很有技巧地躲了一下,只是踹個肉痛罷了,馬武卻是被一腳掃在地上,狠狠一個屁股墩,當時尾椎骨便跟斷了一般。

  「兩個臭小子!那是你們妹妹啊!那是老子的女兒!你們這些畜生,心腸怎麼比老子還硬!」米思翰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不停地在李榮保和馬武身上踢著。

  馬思哈和馬齊卻只是站的遠遠的,倒不是他們不講兄弟義氣。哥四個都知道,老頭子動手的時候如果還在罵人,那就不是真的生氣,多半只是他心裡不爽而已,這種時候幫忙是沒必要的,等他發洩完就好了;如果動手時一句話都不說,面無表情,那就是真的生氣了,這種時候更不能幫忙,否則不僅會更加激怒老頭子,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馬武和李榮保顯然也是深諳老頭子性格的,所以只是苦著臉默默承受,果然米思翰踢了一會,自己就消停了,兩隻腳張著大八字,兩手叉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李榮保見馬武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只拿眼睛斜著他,只好自己腆著臉上前道:「阿瑪,我們知道錯了,往後一定對妹妹千好萬好彌補她,您消消氣。」

  馬思哈也忙說道:「是啊,阿瑪,眼前最要緊的,是先把妹妹找來,讓她認你這個父親啊。」

  他不說倒好,一說說的米思翰心一酸,差點又湧出老淚來。可不是麼,他這女兒得有多可憐呢,長到這麼大了,連父親都沒見過。他老頭子又有多可憐,白瞎了活這麼久,竟然連自己有這麼個女兒都不知道。

  擠了擠眼睛,老頭子把那一點子濕意擠回去,看著李榮保大聲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你妹妹帶來!」

  李榮保苦著臉,嘴唇蠕動半天,終於怯怯地道:「妹妹,她不在府裡。」

  「那在哪兒?」米思翰又瞪起一雙鷹眼。

  李榮保指了指北邊,道:「宮裡。」

  馬思哈哥仨都驚疑地看著他,米思翰的眼睛又瞇了起來。

  李榮保差點都哭了,這人也不是他弄進宮的哇。

  「阿瑪不記得嗎,今年選秀女,海霍娜是得了皇上恩典不必進宮的,可是那位妹妹,卻被繼母給送進宮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米思翰暴跳如雷。

  「敗家娘們兒,老子都沒見過女兒的面,她還敢送進宮去!!!」

  米思翰繞著屋子暴走N圈,熊熊怒火幾可外現,頭髮尖都快冒煙了,馬思哈兄弟四個都躲得遠遠的,深怕碰上他一片衣角,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你!」米思翰突然停住,伸出一個手指頭指著馬思哈的鼻子,「快給我去查,那敗家娘們兒把人給我弄哪裡去了,在哪個宮哪個娘娘手下做事,都給我查清楚,快去!」

  馬思哈「哎」了一聲,扭身就要跑,腳才邁出去一隻,才想起這個妹妹叫什麼名字還不知道,忙回頭問馬武道:「她叫什麼名字?」

  馬武嘴巴張得老大,半天說不出話。

  李榮保忙道:「凌波,她叫凌波。」

  就這麼一耽擱,米思翰又不耐煩了,隨手從書桌上抄了本書就摔過去:「臭小子快去查!老子天亮前就要確切答覆。」

  那書就砸在馬思哈腳下,馬思哈哎喲一聲跳起來,腳不沾地跑出書房去。

  米思翰吹鬍子瞪眼,剩下兄弟三個見他眼神朝自己掃過來,都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紛紛說自己也去幫忙,一溜煙地逃走了。

  米思翰氣哼哼轉了一圈,嘟囔道:「一群小畜生,跑得比兔子還快。」

  老頭子嘀嘀咕咕一陣,又想起了剛去世的海霍娜,不禁又酸楚起來。

  海霍娜我的心肝寶貝,一定是你怕阿瑪寂寞,所以臨走還派你妹妹來陪伴阿瑪,是不是?

  米思翰雄偉的身子往椅子裡一坐,跟尊佛似的,兩隻手摀住眼睛,又嗚嗚起來。

  馬思哈是內大臣,宮裡頭有關係,雖然這會兒已經半夜三更,但老頭子一怒,對富察家的人來說,比當今萬歲康熙怒了還可怕。這一夜,真是忙的他腳跟都打後腦勺了。

  幸而這選秀女都是有章可循、有例可查的,宮裡人雖多,但有個好處,就是人事變動什麼的,都有登記,子時過半,馬思哈就得到了確切的答覆。

  凌波進宮後,被撥到榮妃馬佳氏宮裡當差。烏珠是榮妃所出,一直養在身邊,封的是和碩榮憲公主,就是前不久指婚給簡親王雅爾江阿次子博哲的那位。凌波到榮妃宮裡還沒幾天,烏珠格格婚期至,就指了她作為試婚格格,跟著嫁妝一起送到了簡親王府。

  天知道,馬思哈費了多大的勇氣才把這消息告訴給了米思翰。

  聽說自己唯一的女兒,新晉的心肝寶貝兒,被作為試婚格格送出宮,這會兒恐怕已經讓簡親王府的那個臭小子給睡了,米思翰不是怒了,是震怒!

  「奶奶個熊,皇帝他家的老姑娘敢糟蹋我閨女,老子跟他拚命去!」

  米思翰擼起袖子就要往外衝,馬思哈兄弟四個立刻撲了上去,兩個抱胳膊,兩個抱大腿,像四隻無尾熊一樣掛在了老頭子身上。

  「阿瑪冷靜!」「不可衝動!」

  米思翰身子不得動彈,大怒道:「滾開!」

  論他的身份地位,其實就算真的衝到宮裡跟康熙理論,多半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但馬思哈兄弟四個不敢呀,萬歲爺拿老頭子沒辦法,回頭找他們哥四個撒氣,又不是沒有先例。

  這種危急關頭,身為大哥的馬思哈當然要負起責任來。

  「阿瑪消消氣,這會兒萬歲正睡覺呢,要理論也得等天亮了再說吧,不然你這樣衝進去,有理也變沒理了,咱可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米思翰愛生氣,馬思哈是最知道該怎麼勸他的,老頭子不管做什麼,都喜歡把自己擺在公正道義的一邊,果然他這麼一說,老頭子便消停了。

  「你說的對,我這麼衝進去,皇帝小子被打擾了好事,跟我糾纏起來,反而麻煩。好,我等他天亮再說!」米思翰甩開他們四個,轉過身往屋裡走,一面走一面還氣哼哼道,「我先收拾了那敗家娘們兒……」

  馬思哈兄弟四個齊齊擦一把冷汗,望了望猶自深沉的夜空,暗暗祈禱明天的太陽晚點升起。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8、這個丫頭我要了

  儘管富察家的四兄弟祈禱了一整夜,老天爺卻是半點都沒被感動,太陽照常升起,白天照常來臨。

  簡親王府西跨院的廂房裡,安睡了一夜的凌波,打著呵欠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見博哲披散頭髮,大馬金刀地坐在圓凳上,兩隻眼睛瞇著看她,英氣的眉毛微微挑著。

  「睡得挺香啊。」他語氣裡頭不乏揶揄。

  凌波不好意思地坐起來,被子滑到腰部,露出了她薄紗掩映的上半身,青天白日尤其尷尬,慌忙將被子又裹回身上。

  博哲肩頭聳了一下,似乎是一聲哂笑,他用嘴努了努。

  「喏,把衣服穿了,給爺梳頭。」

  床邊的小櫃上放了一疊衣物,淺綠料子白玉蘭的花樣,極為清爽甜美。

  此時博哲已經轉過身去,拿寬肩窄腰的背影衝著她。

  凌波暗暗感激,快速地除掉紗衣,拿了那套衣裳穿好,穿了平底繡花鞋,立在床邊上,捏著雙手,小聲道:「好了。」

  博哲扭過頭,見她素淨清秀的一張小臉,嘴角隱隱露出兩個梨渦的形狀,烏黑的青絲都攏在右肩堆著,淺綠色白玉蘭的上衣,同色同款的褲子,鑲邊褲腳下露出月白色繡花鞋的鞋尖,通身清爽宜人。

  爺的眼光果然沒錯,這衣裳就是襯她。

  博哲嘴角微微上揚。

  他從桌上摸了一把黃楊木梳丟給凌波,道:「給爺梳頭。」

  「啊?」凌波捏著木梳,愣愣地張著嘴。

  博哲笑道:「昨兒不是說了給爺做丫頭,今兒就當值吧,就從梳頭開始。」

  他把頭扭回去,留給她一個後腦勺,和垂在背上的那一把烏黑的頭髮。

  凌波臉上糾結了一陣,咧了咧嘴,無奈地走過去,伸手握住了他的頭髮。想了想,清朝禿瓢麼,無非就是梳個辮子,於是先將頂上的頭髮都梳攏過來,手生,一時指甲勾到頭髮,扯了一下。

  博哲「嘶」一聲,咧嘴道:「還是個笨丫頭。」

  凌波皺了皺鼻子,衝他後腦勺做了個鬼臉。

  「那個,爺,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辦呀?」

  不知為什麼,聽到身後的小女人問話時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讓博哲感到很是愉悅,他控制著上揚的嘴角,說道:「急什麼,先替爺梳好辮子再說。」

  凌波翻了個白眼,小氣的男人。

  她故意狠狠梳了兩下,又勾到好幾根髮絲,疼的博哲「嘿」了一聲,她卻無聲地偷笑起來。

  不多時,她就梳好一條油光水亮的大辮子,拿藏青色絲線繫住,同色流蘇墜角。

  博哲抬手摸了摸,沒說什麼,可見並沒有不滿意。

  梳完頭的凌波無事可做,博哲回身站起,就見她捏著梳子,小媳婦一般站在當地,眼巴巴地望著他。

  忍住心中的暗笑,他擺手道:「先去洗梳,把自個兒收拾乾淨嘍。」

  房中臉盆架上,已經打好一盆清水,凌波放下梳子,走過去洗了臉,見旁邊梳妝台上放著一瓷盒珍珠粉,取過來在臉上均勻抹了一層,倒是十分細膩服帖;然後又對著鏡子,給自己也輸了一條大辮子,她不會梳兩把頭,只好跟博哲一般了。

  等到把自己收拾乾淨,回過頭來,就見博哲拿著剪刀,往自己手指上劃,頓時驚叫一聲。

  博哲瞥她一眼:「大驚小怪。」

  他已經把左手食指尖劃破,冒出一滴大大的鮮血,順手就在錦衾上一抹。

  凌波看懂他在做什麼,饒是二十一世紀新青年,也不禁臉上火辣辣的。她走過去,見那錦衾上淡淡的一點子殷紅,又乾又澀。

  她逕自握住博哲的手,這番大膽讓他挑高了眉。

  博哲左手食指尖上極短極淺的一個傷口,此時又冒出一滴鮮血,殷紅如豆。

  她也不說話,逕自從博哲右手取過剪刀,捏著他的手掌,乾脆利落地在中指指尖上也劃了一下。

  「嘶」,博哲吃痛,見她捏著自己受傷的兩個手指,往那錦衾上按去,頓時染出一朵紅梅來。

  凌波滿意地道:「老嬤嬤們都極有經驗,這樣子應該能糊弄住了吧。」

  她歪著腦袋仰看著博哲,嘴角兩個梨渦綻放,明明笑容甜美,博哲卻特別想給她一拳。

  「你這丫頭,下手真狠。」

  也就是神經大條不拘小節的博哲,若是換個別的貴族爺們兒,早一巴掌抽過來了。

  凌波此時才覺自己孟浪,偷偷吐著舌頭縮了一下脖子,心裡卻很有種報復後的快感。

  傷口很淺,也不用包紮,很快血便凝住不再流出。

  博哲徑直走到門口,嘩啦將兩扇門拉開,兩個正準備趴到牆角偷聽的嬤嬤,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情。

  博哲冷冷道:「進來罷。」

  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訕訕笑了一下,蹲身道:「給額駙請安。」

  博哲理也不理,扭身回房。

  兩個嬤嬤在宮裡也都是有頭有臉的老人,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但曉得這婚事本就是烏珠格格硬求來的,若得罪了額駙,回頭讓格格受了氣便不美了。倆人只得忍著不快,起身進房。

  博哲坐在圓凳上,只顧斟了茶來喝,凌波垂手立在角落裡,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輕車熟路地走到床前,從錦衾下抽出一段薄薄的白綢,果然那血跡透過錦衾在白綢上也染出了一朵淺淺的紅梅。

  倆人確認完畢,將白綢一卷,路過凌波面前時,雛菊嬤嬤還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極為輕蔑。

  倆嬤嬤對博哲行禮道:「奴婢這就回宮覆命。」

  博哲恩了一聲,抬起眼皮道:「她就不必跟你們回宮了。回去告訴格格,爺討了這丫頭做個貼身的隨侍。」

  倆嬤嬤對視一眼,雛菊嬤嬤為難道:「這個,不合規矩。按例,她得隨奴婢一道回宮覆命。」

  博哲將茶杯往桌上一頓,挑著眉毛道:「你們格格既然派她來試婚,過了昨晚,她就是爺的人了。爺難道還做不了自己女人的主?」

  凌波神情一動,「自己女人」四個字讓她心裡泛起一絲異樣。

  倆嬤嬤又對視一眼,雛菊嬤嬤顯然是拿主意的人,想了想,簡親王府從雅爾江阿以下都是橫行霸道的主兒,這位爺脾氣也挺大,左右不是什麼大事,便順了他的意罷。

  「既是額駙之命,奴婢們豈敢不從,只是怎麼也得同格格稟報一聲才好。」

  博哲把手一擺道:「你們自去稟報。」

  兩個嬤嬤無奈,只得應了,起身帶著那白綢出房。

  正在此時,門外一陣腳步嘈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28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9、說!她到底是誰

  兩位嬤嬤正要離開,門外一陣腳步嘈雜,顯然有一群人往這邊匆匆而來。人還沒到門口,聲音已經響起。

  「博哲!博哲!你這小子快出來!」

  聽到這個粗嗓門,博哲猛然站起,驚訝道:「阿瑪?」

  就見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外,身量並不太高,卻結實魁梧,紅光滿面,一對豹環眼炯炯有神,彷彿無時無刻不在瞪視。這男人往門口一站,正好把要出門的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堵了回來。

  「阿瑪!」博哲迎上去,不無驚訝地喚道。

  雅爾江阿一眼就掃到了站在房內的凌波,還有殘菊嬤嬤手上那一團白色,他嘿了一聲,咋舌道:「好小子,我就知道……」

  說一句知道,卻沒了下文。

  此時,腳步雜亂的後續部隊這才趕到,是一位中年婦人和一名年輕女子。博哲的視線越過父親看去,認出是側福晉西林覺羅氏和妹妹安珠賢。

  西林覺羅氏氣喘吁吁,按著腰道:「王爺,有話慢慢說,可別急呀!」

  母女兩個沒有雅爾江阿的腳力,他前面大步流星,她們倆虧得在家裡圖方便沒穿花盆底,不然行動更加不便,饒是如此,也追的力竭。

  安珠賢年輕,比其母又要好一些,氣息沒有那麼粗重,她扶著西林覺羅氏,說道:「額娘別急,阿瑪還什麼也沒說呢。」

  博哲被他們三人弄得一頭霧水,疑惑道:「出了什麼事?」

  雅爾江阿動了動脖子,關節卡卡響,他瞪著豹環眼,一揮手道:「進屋說。」話音未落,一隻腳已經邁了進去。

  安珠賢扶著西林覺羅氏也進屋。

  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躬身道:「王爺有事要談,奴婢們正要回宮覆命,這便告退。」

  雅爾江阿擺手道:「走什麼,這裡有你們的事,待著。」

  他是親王,說話自然有份量,一出口便氣勢十足,兩個嬤嬤不知道是什麼事,只好束手站在一旁。

  西林覺羅氏和安珠賢身後本來還有下人們跟著的,但都很有眼色地沒進房,只替主子們關了門在外面守著。

  安珠賢扶著西林覺羅氏坐了,後者氣還沒喘勻。

  滿屋子也就她一個人坐著,雅爾江阿叉著腰,摸著光光的額頭來回溜躂;他都站著,作為子女的博哲和安珠賢自然不好坐下;凌波此時的身份是下人,自然也只能跟那對菊花嬤嬤一般束手站著了。

  雅爾江阿一面轉悠一面呲牙吸氣,似乎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滿屋子人的眼睛都跟著他從這邊到那邊,又從那邊到這邊。

  終於在眾人頭暈眼花之際,他站住了腳,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凌波,嘿嘿道:「富察家的小女兒,做了我兒子的試婚格格,嘖嘖,樂子大了。」

  雅爾江阿話一出口,博哲和凌波都是懵然不懂,西林覺羅氏和安珠賢卻齊齊歎了口氣,很是哭笑不得的樣子。

  博哲疑惑道:「阿瑪說的,兒子不明白,什麼富察家的小女兒?」

  雅爾江阿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拿手指點了點那對菊花嬤嬤,道:「你們倆,過來。」

  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對視一眼,向前挪了幾步。

  雅爾江阿用手指著凌波,對她們倆道:「我問你們,她是什麼人?」

  他的指頭幾乎戳到凌波鼻子上,凌波往後挪了挪,只覺這手指果然長也跟主人一般中氣十足。

  雛菊嬤嬤見簡親王問的莫名其妙,笑道:「王爺莫不是考較奴婢,她是榮妃娘娘指定的試婚格格,昨兒才跟額駙合歡。」

  「呸!」,雅爾江阿冷笑道:「額駙!嘿嘿,只怕這婚事有的折騰呢。」

  雛菊嬤嬤道:「王爺所指,奴婢不明白。」

  雅爾江阿哼哼道:「裝!再裝!就你們兩個老奴才,也敢在本王爺面前耍心眼!」

  雛菊嬤嬤和殘菊嬤嬤齊齊變色。

  博哲聽得糊塗,但也看出有些蹊蹺,皺著眉靜看事態。

  「阿瑪!」安珠賢見雅爾江阿跟這對菊花嬤嬤置氣,忍不住小聲提醒了一句。

  凌波飛快地抬眼在她臉上看了一下,是個極為秀麗的滿洲貴族女郎,眉梢眼角,跟博哲有一些相似,猜想大約是姐妹。

  雅爾江阿繼續問兩個嬤嬤:「她沒做試婚格格前,是什麼身份?」

  雛菊嬤嬤答道:「回王爺的話,她此前是榮妃娘娘底下的一名低等宮女,並沒有什麼出奇的身份。」

  雅爾江阿冷笑道:「富察家送進宮的秀女,居然淪落成了一名低等宮女?你當我不知內宮的規矩嗎!」

  雛菊嬤嬤閉嘴沒說話。這裡頭是有些糾葛的,米思翰的繼福晉錢佳氏把凌波送進宮,本來就沒安好心,原本是想讓她在宮裡頭犯錯,打發到辛者庫。也是誤打誤撞,榮妃娘娘看上了這女子,就給弄到自己手底下做了個低等宮女。而知道這丫頭真實身份的,還真沒有幾個,要不是做了試婚格格,雛菊嬤嬤也不會特意去查她的家世,自然也就成不了知情者之一。

  富察家的庶女,污泥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得罪了烏珠格格,倒也輪不上她做試婚格格。這本來就是烏珠格格故意折辱她的手段,求了榮妃娘娘把她派來試婚,等著額駙破了她的身子,大婚後再把人隨便往哪個雜活差事上一送。做妾?做婢都混不上。

  雖然在宮裡見慣了陰暗,雛菊嬤嬤倒也有些歎息,心裡一面這麼想著,一面卻也驚疑不定。本來這種事情在宮裡也常見,一個小女子的沉浮遭遇,能有個人可憐一句都算是幸運了。可是眼前這局面,顯然十分不對勁啊。

  先是額駙博哲要討她做貼身丫鬟,如今簡親王還一本正經追究她的身份了。

  雛菊嬤嬤暗暗覺得不妙。

  雅爾江阿冷笑道:「說不出話了?」他用下巴向後面的殘菊嬤嬤點了點,「你來說!」

  本來就不怎麼說話的殘菊嬤嬤,遇事一向是唯雛菊嬤嬤馬首是瞻,見她不說話,自然也不敢說話了。

  「都不說話?好,我來告訴你們!」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0、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雅爾江阿把視線移到博哲臉上,指了指凌波道:「你小子,福氣不小,尚公主倒罷了,連試婚格格都大有來頭。知道她是誰嗎?富察家的小格格,米思翰的心頭肉,一等一尊貴無比的八旗千金!」

  博哲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凌波。

  凌波臉上的驚訝不比他少,從被女鬼富察氏忽悠,變成卑微的宮女、試婚格格,又因博哲說要討了她,準備做一名簡親王府的丫鬟,此時突然又說她是尊貴的滿洲貴族小姐。

  這世界變化未免太快!

  眼看著博哲驚奇地望著自己,眼中流露出懷疑,凌波連忙無辜地搖頭。

  博哲扭過頭去,問道:「阿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雅爾江阿怒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博哲又看著那倆菊花嬤嬤,倆人都把頭埋下去,跟孵蛋的鴕鳥一般。

  安珠賢急的要死,一個勁地扯西林覺羅氏的袖子,西林覺羅氏被她搖的一腦子漿糊,趕緊按住她的手掌,立起來道:「王爺,當務之急不是追究富察家姑娘的身份,而是皇上那兒!」

  博哲吃驚道:「怎麼連皇上都驚動了?」

  雅爾江阿氣哼哼道:「那可不!心頭肉讓你小子給糟蹋了,米思翰那老頭一狀告到了皇上跟前,這會兒還不知怎麼哭訴呢!行了,你也別急著問了,趕緊帶上她,跟我一道進宮去。」

  他煩躁地撓了撓自己光溜溜的腦門,大步邁出門檻。

  博哲跟凌波對視一眼,也忙快步跟了上去。

  倆菊花嬤嬤想著沒自己的事兒了,還得趕回去向公主覆命,也想抬腳就走,西林覺羅氏立刻大喝一聲「站住」。

  她衝上去一把搶過對方手中的白綢子,卷吧卷吧捏在手裡,冷冷道:「走吧。」

  倆菊花嬤嬤忍著氣,低著頭出了門。

  西林覺羅氏用了塊帕子將手上的白綢子包住,暗想這東西若是讓你們拿出去了,富察家的臉往哪兒擱。

  ※※※

  雅爾江阿和博哲騎馬在前,凌波坐了車在後,一路往紫禁城趕。

  路上,博哲向父親問清了事情,原來今天一早宮裡便傳來了消息,說是萬歲爺一早兒就被人從床上挖起來了,富察‧米思翰天沒亮便進了宮,狀告簡親王府貝勒博哲強佔了富察家小姐,視富察家如無物。萬歲爺康熙特意著人到簡親王府詢問,雅爾江阿這才知道,隨著公主嫁妝送來的試婚格格,竟然是富察家的貴女。

  富察家兩代為官,朝中各部均有同僚好友;米思翰又是軍功出身,當初他的舊部如今都成了軍中要員,可謂一時權貴。莫名其妙得罪了富察家,這事情可大可小,雅爾江阿雖覺其中疑竇重重,但當務之急是如康熙派人所說的,先帶著博哲、凌波進宮,與米思翰對質,弄清事情來龍去脈。

  博哲聽完父親所說,便皺起了英氣的眉毛。

  「我瞧著這事情還是烏珠公主闖的禍。」

  「哦?怎麼說?」雅爾江阿眉頭微挑。

  博哲便說了,凌波自稱原是榮妃娘娘手下的宮女,因得罪烏珠,而被惡意派來做試婚格格。

  雅爾江阿聽得冷笑。

  「嘿嘿,這對母女,一般的敗興玩意兒。今年又是選秀年,這凌波定是富察家送進宮的秀女。你想,從來只聽說富察家有個格格海霍娜,何曾聽說另有一位富察小姐的。想必這凌波只是富察家的庶女,寂寂無名,進宮之後被有心人操縱,淪為下等宮女。又因得罪了公主,被送來做試婚格格,若是就此發展,必然淪為婢妾,低賤如泥。不過如今她阿瑪米思翰記起了她來,要替她出頭,事情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雅爾江阿說著說著,見博哲眉頭神皺,似乎滿腹心事。他是知道兒子對這樁婚事不滿,說實話,他也不喜歡烏珠這個公主做自家兒媳婦。大清朝公主格格無數,烏珠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不知禮數。只是這婚事乃皇上親自指婚,反對便是抗旨,這才只能應承下來。如今他只道博哲因出了這檔子事兒,對公主烏珠更增惡感,不由十分感歎。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抓著那一點子光亮,稍稍一摸索,嘴角漸漸揚了起來。

  「博哲!」

  博哲回過神來,見父親雙目炯炯看著自己。

  「你不是厭惡那公主烏珠嗎?嘿嘿,阿瑪有辦法將這婚事推了。」雅爾江阿故作神秘,低聲說道。

  博哲雙眼一亮,臉上頓時露出急迫之色。雅爾江阿招招手,父子兩個一陣附耳低語。

  馬車上的凌波自然是不曉得外頭簡親王父子的算計,她花了一路的時間,總算將事情整理出了頭緒。若是自己的猜測準確,再加上之前已經收集到的信息,她已經能夠推斷出自己眼下的身份和處境。

  富察家的庶女,選秀進宮,並沒有得到聖恩眷顧,而是淪為宮中一名普通的宮女,機緣巧合在榮妃娘娘手下做事。公主烏珠為榮妃娘娘所出,她在當差期間得罪了對方,被懷恨在心。而此時烏珠正要與博哲大婚,需要一個試婚格格,於是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便惡意地落在了她的頭上。然而,就在她的命運即將邁入悲慘卑賤境地時,她的阿瑪,富察氏的當家人米思翰想起了她這個女兒。即使是庶女,富察家的格格也不應該遭受這樣的糟踐,米思翰或許是出於對女兒的疼愛,或許是出於對富察家名聲的珍惜,所以向皇帝康熙提出了控訴,為她和富察家討公道。

  但是,她做試婚格格這件事本來就是榮妃娘娘和烏珠公主在背後操縱,其中的手段必定有見不得光之處,原該藏得越深越好,越低調才越安全,那她們豈能由著米思翰將事情捅出來鬧大?

  人生第一次將腦子飛速轉動的凌波,終於意識到自己處境之嚴肅。此刻進宮,對於她,面臨的是自身命運的一個轉折點,一步天堂,一步地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30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1、找皇帝告狀

  簡親王府出來的這一行人,一路上各懷心思,在太陽升到三竿的時候,到了紫禁城神武門外。

  王府下人打開馬車門,凌波扶著車轅下地,一抬頭就吃了一驚。

  雅爾江阿正用一條拇指粗的麻繩將博哲五花大綁。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她驚訝地問,雅爾江阿只是嘿嘿一聲,卻並不回答,手上利索,不大一會兒就把博哲捆成了一個粽子,全身上下,就剩一雙腿能夠活動了。

  「走罷。」

  雅爾江阿帶頭往宮裡走,博哲意氣風發跟在後頭。凌波見他被捆著這副德行,還彷彿跟中了彩票似的興奮,一面腹誹疑惑,一面也跟在後面進了宮。

  偌大的皇宮,充滿了皇家的莊嚴貴氣,凌波盯著自己的鞋尖,只管跟在博哲屁股後頭走,不時地飛快抬起眼皮看一眼四周的景象。

  到了乾清宮門外,一個面白無鬚的太監正在那裡徘徊,一見他們三人,立刻欣喜地迎上來,壓著嗓音道:「我說王爺,你可算來了!」

  雅爾江阿湊過腦袋,拿手指捅了捅裡頭,低聲道:「李公公,情形如何?」

  李德全使了個眼色,雅爾江阿微微鬆口氣。

  「皇上說了,簡親王來了不必通報,只管進去便是。」

  雅爾江阿點頭,卻沒莽撞地進去,而是扒在門外,冒著一個光溜溜的腦門,偷偷地往裡打量。

  這世界真是新奇!

  原本以為皇權不可侵犯,一切跟皇帝有關的事情都必須嚴肅莊重一絲不苟的凌波,在看到雅爾江阿像犯了錯回家怕家長責罰的小孩子一般扒在門邊偷看時,腦子裡瞬間有種信仰崩塌的感覺。

  再看其他人,博哲背縛雙手,不丁不八地站在雅爾江阿身後,百無聊賴地望著天;傳說中康熙的貼心小棉襖李德全公公,垂目肅立,耷拉著眼皮,如老僧入定。

  於是凌波也好奇地在雅爾江阿胳肢窩下找了個空擋,將腦袋伸了過去。

  屋子裡頭窗明几淨,亮堂堂透著那麼一股大氣,榻上坐著一個明黃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凌波猜測那就是康熙了。

  嘿,還真是個容長臉!跟歷史書圖片上差不離。

  凌波暗暗納罕,又朝下首看去,一個頭髮雪白的老頭,穿著件石青色四開衩長袍,即使在康熙面前,竟然也有座,而且他腰桿筆直,精神抖擻,一雙眼睛更是鷹眼一般銳利。

  跟拿一隻胳膊撐著頭,微微皺眉的康熙相比,這老頭反倒顯得更加氣勢一些。

  凌波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耳朵邊上忽然一陣熱氣。

  「大清朝,在皇上面前還敢把腰桿挺這麼直的,估計也就你阿瑪一人了。」

  凌波側過頭,博哲的臉離她只有一寸,兩人的眼睫毛幾乎都能相觸。她面上一紅,不自在地縮了縮身子。

  博哲卻彷彿沒注意到姿勢過於曖昧,正跟他阿瑪雅爾江阿一樣專心致志地看著屋子裡頭。

  米思翰梗著個脖子,下巴抬得高高的,板著臉,目不斜視。

  榻上放著一張小几,康熙拿指尖敲了敲桌面,開口道:「你個倔老頭!滿朝上下就你敢給朕臉色看!」

  米思翰抿了抿嘴,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為女兒討個公道。」

  康熙哼了一聲,臉色有些發緊。

  「朕記得你只有一個女兒海霍娜,太后特許婚嫁自由,並未參加今年的選秀。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女兒出來?」

  米思翰臉上有些掛不住,恨恨道:「這都是家裡頭那敗家娘們兒的罪過,臣也是剛剛得知還有一個女兒凌波,今年參選,撥到榮妃娘娘宮裡當差,如今卻被指派做試婚格格,送進了簡親王府。哼哼,看來臣是真的老了,老鷹飛不動,窩都護不住。我富察家的女兒竟然已經淪落到給人為奴做妾的地步!」

  他話語中不無怨懟,語氣也是悲憤沉重。

  但康熙素知他秉性,老頭子當年帶兵打仗,少不得有缺少物資的時候,要人要兵器要糧草時,都是這般模樣,從過去到現在,每回都是同樣的伎倆,從來沒改過。

  可有什麼辦法呢,就是這麼拙劣的手段,康熙還是得兜著。

  軍方大佬,舊部如雲;早年又任過戶部尚書,人緣極好,文臣中也有一幫舊友。四個兒子裡頭,大兒子馬思哈,內大臣、平北大將軍;二兒子馬齊,保和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三兒子馬武,算是出息低的了,領侍衛內大臣;四兒子李榮保,也是個能臣幹將。富察氏繁榮昌盛,在八旗子弟中可謂榮極一時。

  米思翰是致仕了,老鷹的確是老了,可他的影響力依舊巨大,朝中上下,誰見了不恭敬地稱呼一聲「老大人」。他這麼個倔脾氣,護短的性子,都哭到臉面前來了,康熙能不給他安撫著嗎。

  可是這話怎麼說呢,糟踐富察‧凌波的兩個女人,一個榮妃馬佳氏,是他女人;一個和碩榮憲公主烏珠,是他女兒。他總不能把自己女人和孩子給提溜出來給米思翰賠罪道歉吧,皇家還要臉面呢!

  米思翰冷眼看著,見康熙沒有什麼表示,還真是有點生氣了。奶奶個熊了,老子為你的江山出生入死,打過多少硬仗,沾過多少鮮血,兢兢業業幾十年,不說功勞,苦勞也是大大的。好嘛,現在看我老了,好欺負了,竟然這麼糟蹋我女兒。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呢!

  越想越怒越想越委屈的米思翰,蹭一聲就站了起來,憋著個臉,甕聲甕氣道:「皇上日理萬機,想必沒工夫處理這種芝麻小事。老臣不敢叨擾,自去找太后她老人家做主就是。」

  說著扭身就要走,康熙大驚。

  就在這時候,李德全捏著嗓子唱到:「簡親王雅爾江阿求見——」

  康熙登時眼睛一亮,說道:「叫他進來!」

  說完又對米思翰道:「喏,正主兒來了,你女兒的事情,總歸是著落在雅爾江阿他兒子身上。」

  這皇帝當得真無賴,一下子就把屎盆子扣在別人頭上了。米思翰明知他的用意,但話是沒錯了,佔了凌波身子的是簡親王府貝勒博哲,這事情還真得跟雅爾江阿說道說道。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2、二婦之間難為姑

  李德全領著一票人進來了,打頭的是紅光滿面的雅爾江阿,後面跟著五花大綁的博哲,凌波揣著兩隻手,低著頭走在最後。

  她眼角卻偷偷打量著呢,方才聽的清楚,博哲也告訴她了,這老頭就是她老子,咳咳,她阿瑪,富察‧米思翰。

  看得出來,這阿瑪在康熙這個皇帝面前也極有面子,硬的起。對自家父親身份之尊貴還沒有完全看清的凌波,對這種程度,就已經覺得十分雀躍驚喜了。

  雅爾江阿領著倆孩子給康熙請安,康熙點點頭,一看博哲,頓時樂了。

  「這也不過端午啊,怎麼捆得跟粽子似的?」

  這還不都是你女兒搞的鬼!雅爾江阿腹誹著,面上卻愁苦道:「臣這是帶孽子負荊請罪來了。」

  他回頭瞪著博哲,喝道:「跪下!」

  博哲一聲沒吭,兩腿一彎,啪嗒跪那兒了。

  康熙瞅了米思翰一眼,老頭兒沒說話,板著個臉。於是他轉過視線,問雅爾江阿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雅爾江阿道:「孽子博哲,有眼無珠,行事莽撞。皇上親口賜婚,將和碩公主下嫁,本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簡親王府的無上榮耀。然而這孽子得意忘形,做下了天大的混帳事。昨兒公主嫁妝送到,試婚格格隨同入府,孽子依照規矩,同試婚格格同房,卻萬萬沒有想到,試婚格格身份尊貴,竟是富察老大人的愛女。如今大錯鑄成,覆水難收,微臣教子無方,愧對皇上,愧對老大人,唯有將孽子親自捆綁前來請罪,要打要殺,皇上和老大人只管開口就是,微臣覺無半句怨言!」

  他義正言辭,末了還在博哲屁股上踢了一腳,博哲上身綁著,沒處借力,給他一踢,頓時成了五體投地狀,額頭搶地,「啪」一聲脆響。

  凌波在後面看的真是於心不忍。

  米思翰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眼皮子都沒撩一下。

  康熙心裡頭也百般不是滋味。這雅爾江阿,混不是個東西!口口聲聲孽子孽子,一番話冠冕堂皇,卻分明字字句句都在暗示這是皇家的責任。這婚事是康熙強加的,試婚格格是榮妃挑的,博哲是按照規矩做事的,這富察家女兒的身份是他們事先不知道的。這哪裡還有他雅爾江阿的責任,分明推得一乾二淨。

  偏偏他一副忠臣孝子、大義滅親的模樣,別人都挑不出他的錯兒來。

  康熙如今是一個頭兩個大。

  米思翰這麼個刺兒頭還不夠呢,雅爾江阿也不是省油的燈。

  雅爾江阿,鑲黃旗人,曾祖舒爾哈齊是太祖努爾哈赤的親弟弟,哥倆一起打天下;祖父濟爾哈朗,是太祖帶在身邊長大的,視如親子,大清入關後,封的鐵帽子王。雅爾江阿是濟爾哈朗最喜愛的孫子,世襲王爵,稱簡親王。鑲黃旗是上三旗之一,八旗最尊貴的子弟,歷來是皇帝近臣。

  博哲是雅爾江阿的嫡子,如今也是長子,原也是八旗子弟年輕一輩兒裡出挑的。去年木蘭圍獵,烏珠跟著康熙去湊熱鬧,一眼就相中這小伙兒了。回京不久,榮妃便把這意思透露給了康熙,康熙也是樂見其成,於是給指了婚。雅爾江阿是沒說什麼,他也不曉得博哲有意見。烏珠這女兒招人疼是招人疼,就是性子太蠻橫了些,有點愁嫁,好容易看準了一人,康熙自然是巴不得把她送出去。

  不過怎麼叫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呢,米思翰說自家有個敗家娘們兒,康熙這麼多老婆,也沒幾個省心了。榮妃馬佳氏就是個沒頭腦的,烏珠那小妮子隨她娘,腦子裡少根弦也是未見得的。原本公主出嫁,試婚格格是皇太后、皇后給挑的,可烏珠非得纏著榮妃給攛掇著換了人。看看,出事了吧!富察家的女兒,嘖嘖,康熙也是今早才曉得富察家的格格海霍娜沒了,也就是說,眼下這位富察‧凌波是富察家唯一的格格,那可不就成了米思翰的眼珠子、心頭肉。

  一個位高權重,一個天子近臣,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子就好比是媳婦兒,皇帝就好比是婆婆。

  康熙這回,可真是二婦之間難為姑啦!

  ※※※

  「米思翰,你是苦主,說說吧,怎麼辦?」康熙把難題踢給了米思翰。

  米思翰撩起眼皮,看了看地上的博哲,小伙兒身板不錯;接著看了看雅爾江阿,後者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

  「老臣無官無職,不敢胡言亂語。皇上也說了,臣是苦主,大理寺審案子也沒有原告給被告定罪的理兒,臣只求皇上做主便是。」

  老奸巨猾的傢伙!康熙暗罵一聲。球又給踢回來了。

  雅爾江阿低著頭,跟兒子博哲偷偷交換了個眼神。瞧,沒人敢把咱爺倆怎麼樣吧。

  凌波在後頭正好看見他們的小動作,不由抿嘴一笑。

  康熙沒看到那父子倆交換眼神,卻看到了凌波的神色變化,心頭一動,微笑道:「富察‧凌波,上前來。」

  「哎?是。」凌波吃了一驚,忙振作精神,往前走了兩步。

  康熙上下打量她幾眼,問道:「多大了?」

  額……凌波咬住了嘴唇,這個問題難住她了。

  打從她一進門,米思翰就在注意她,這可是頭一回見這女兒啊,跟她娘長得真像,一般的清秀乾淨,那嘴邊的梨渦也一模一樣。老頭子內心十分激動,但此時正在跟康熙扯皮,不宜節外生枝,所以一直沒跟凌波說話。而現在,一見凌波露出為難的神色,頓時心中一酸。

  難道蘇氏連生辰年月都沒有告訴她嗎?

  老頭子又是心酸又是疼惜,主動開口道:「小女是康熙三十五年出生的。」

  康熙點點頭道:「十六了,該找婆家了……」他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地看著米思翰。

  米思翰順著他目光望去,就看見博哲烏油油的腦袋,頓時臉拉得老長老長。

  雅爾江阿機靈的,一看康熙的眼神就知道聖心所向,忙表態道:「能跟富察老大人聯姻,是小兒的榮幸。」

  埋頭跪著,一直安安靜靜的博哲,也抬起頭飛快地說道:「博哲絕不會委屈了凌波格格。」

  康熙點點頭,博哲這小子機靈,會看眼色,很不錯。

  米思翰卻猛然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要背過氣去似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32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3、太后駕到

  康熙和雅爾江阿父子一唱一和正默契,米思翰卻猛烈地咳嗽起來。

  李德全忙叫道:「哎喲!老大人這是怎麼了。」他麻利地倒了一杯茶,遞到米思翰嘴邊,又用手在他背上有節奏地拍著。

  米思翰好容易才喘過氣來,捶著膝蓋道:「這腿當初在雲南受過傷,如今一到變天的時候就發作,唉,老了,不中用了。」

  眾人頓時哭笑不得。

  他當年打吳三桂的時候腿上中過箭,這事兒康熙是知道的,不過說什麼變天,今兒可是大晴天,萬里無雲;況且你腿傷發作,咳嗽個什麼勁兒?

  這老頭,真是連馬虎眼都懶得打了。

  暗暗表過功勞的米思翰就著李德全的手喝了口茶水,說道:「皇上說的是,小女年紀是不小了,只是海霍娜剛走,臣膝下就剩這麼一個女兒,還想多留她幾天……」說著他眼角有些濕潤,用手指抹了抹。

  康熙頓時也有點感傷。今早剛聽說富察家格格海霍娜沒了時,他也是第一時間就想到米思翰這老頭,恐怕得傷心死,哪裡能想到又冒出一個女兒來呢。正好在這種時候,她替代海霍娜成為新的慰藉,米思翰只能比海霍娜更加疼愛她。

  米思翰畢竟是快近百的人了,情緒控制自如,不過傷感一下神色便恢復如常,接著說道:「再說,就算找婆家,富察家的女兒也沒有做妾做小的理兒,總得是嫡房正妻,要不然,臣寧願留著她做個老姑娘,養她一輩子!」

  嘿!康熙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個倔老頭,明知道他有意讓博哲收了凌波做側福晉,竟然連這條路都堵死了。

  康熙也不高興了。好歹我是君你是臣,就算你年紀大,就算你功勞多,也不能這麼不給面子吧!你這是要我殺了女婿給你女兒報仇呢,還是要我把你女兒捧成嫡福晉,叫皇家公主做小伺候她?

  雅爾江阿也不說話了。好嘛,人看不上自家兒子,別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了。

  博哲拿眼角偷偷地挑了一眼凌波,凌波正好看見了,衝他瞇了瞇眼睛,暗含警告。

  嘿!這妮子,還抖起來了,當爺稀罕呢!博哲恨恨地想著。

  康熙攏著手,長長吐了一口氣,道:「你這是為難朕呀,成!你說,怎麼樣你才能不委屈?怎麼樣你才能滿意?」

  米思翰站起來,躬著身子道:「皇上折煞老臣了,老臣但憑皇上做主,絕不委屈,絕沒有不滿。」

  「啪」,康熙重重地砸了一下桌面。

  凌波渾身一抖,噤若寒蟬。雅爾江阿暗暗咋舌,把頭埋得低低的。

  康熙伸直了手臂,食指遙遙指著米思翰的鼻尖,一張臉憋得鼓漲,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乾清宮外頭響起一聲清脆嘹亮的通傳

  「太后駕到——」

  這一聲,對眾人來說,都如聞仙樂,就連康熙,心裡都是一鬆。

  一大撥太監宮女開道,簇擁著一行人進了乾清宮。

  康熙率先走上去道:「皇額娘。」

  其餘米思翰、雅爾江阿、凌波、博哲、李德全等人,都紛紛行禮的行禮,跪拜的跪拜,齊聲唱道:「太后吉祥。」

  太后穿著居家的常服,頭上梳著兩把頭,簡單地簪了一朵玳瑁嵌瑪瑙的珠花和一支點翠的簪子,身上別無首飾,只有手腕上戴了一串楠木佛珠。

  她笑容和善,微微抬手道:「起來吧,都不是外人。皇家也要走親訪友,每次都這麼客套做什麼。」

  這話聽著熨帖,凌波對這太后的印象頓時好起來。

  太后扶著老嬤嬤的手往前走,身後呼啦啦一群人散開,奴才們都知道自個兒身份,該站哪站哪,雜而不亂,頃刻便都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太后在榻上坐了,旁邊站了兩位梳兩把頭的宮裝女子,一個年級大些,姿容艷麗;一個年紀小些,青春年少,瓜子臉丹鳳眼,身材很是高挑。兩個女人在太后身邊站定,將在場的人一掃,一齊將目光鎖定了凌波,眼神都透著一絲不善。

  凌波暗暗頭皮發麻,猜測這兩個女子,說不定就是榮妃馬佳氏和和碩榮憲公主烏珠。

  康熙也在榻上坐了,跟太后隔著小几。

  太后微笑著,將在場眾人都掃了一圈。

  「皇上這是處理政務呢?還是處理家事呢?」

  康熙心中一動,皇額娘第一句話就有文章啊。

  「兒子正處理家事呢。」

  太后笑顏溫潤,和聲道:「皇上日理萬機,國事已經十分繁雜。方才路上,我還見著李光地,說是有要事稟報呢。皇上還是先去處理政務要緊,這家事嘛,就讓我這老婆子幫皇上分憂罷。」

  康熙心頭大喜,他正不耐煩與米思翰這老滑頭扯皮呢,忙起身道:「皇額娘說的是,那就勞煩皇額娘了。」

  太后點點頭,微笑著眨了一下眼睛。康熙帶著李德全,告退離去。

  若是按照史書上稱謂來講,這位太后乃是清仁憲皇太后,順治帝的第二任皇后。康熙生母孝康皇太后已經在康熙二年崩猝。仁憲皇太后非康熙生母,原先母子關係也平淡,但二十六年孝莊皇太后也崩猝後,彼此感於人生無常,命運難測,應當珍惜眼前親情,母子兩個倒是親近起來,很多事情,康熙也會到寧壽宮去請示太后。

  要說處理這種家務事,還得是女人拿手。康熙一走,太后便對雅爾江阿說道:「你看看你呀,幾十歲了脾氣還這麼爆,看把孩子捆成什麼樣兒了,還不趕緊解開。」

  雅爾江阿訕訕道:「他犯了錯,理該受罰……」

  「我是老,心還不糊塗。你不心疼兒子,我還心疼孫女婿呢,趕緊解開。」

  太后話音一落,立刻有兩個太監上前給博哲解開捆綁。雅爾江阿還真是下了重手,倆太監只是解開繩子,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細皮嫩肉的手指都紅了。

  博哲獲得自由,忙跪著給太后磕了個頭:「博哲謝太后恩典。」

  太后兩隻眼睛笑得瞇成了月牙,忙虛抬手道:「起來起來。」末了,瞧著他英氣勃勃的臉道,「這麼個英武精神的模樣兒,就是得有個可心人兒匹配才好。」

  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語幾乎成為隱形人的凌波,感覺到太后說這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劃過,頓時繃緊了頭皮。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4、便宜皇瑪姆

  果然凌波的預感是準確的,太后接著就把話題引到她身上來了。

  「米思翰,這就是你寶貝閨女?叫什麼名字?」

  米思翰答道:「叫凌波。」

  太后點點頭,對凌波招手道:「過來給我瞧瞧。」

  凌波應了一聲,小心翼翼走上去,垂著眼皮看見太后保養得當的手伸過來握住了自己有點發涼的手指。

  太后目光柔和地細細瞧了幾眼,微笑道:「乾乾淨淨,清清秀秀的,瞧著心甜,難怪你這般心疼她。」

  米思翰也笑著應了聲「是」。

  凌波心裡頭剛微微放鬆了一點,就見對面一直盯著她看的和碩公主烏珠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快步出列走到太后面前。

  「皇瑪姆,這個富察‧凌波身為宮女,卻隱瞞真實身份,如今又惡人先告狀,分明是故意設下圈套,陷額娘和我於不義。居心叵測,其心可誅,請皇瑪姆為額娘和烏珠做主。」

  此話一出,頓時一圈人都沉了臉色。

  米思翰身為凌波父親,固然十分不滿,雅爾江阿臉上也不好看,這種刻薄無德的女子,若是進了簡親王府的門,日後定然多惹是非。

  博哲本來就不喜歡她,如今看了她做賊喊抓賊,自然就更加不喜。

  反而凌波身為當事人,倒是沒什麼驚訝。那女鬼富察氏也沒跟她交代前世恩怨就灰飛煙滅了,弄得她現在倆眼一抹黑,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曉得烏珠敵視她陷害她對她各種不爽,卻不明白這種敵視這種不爽從何而來。

  太后的臉色也不見得有多好,哼了一聲,沒理會烏珠,而是將臉轉向右手邊的宮裝女子,說道:「這孩子,得好好管教了,莫要再丟我們皇家的臉面。」

  這宮裝女子果然就是烏珠生母榮妃馬佳氏,她誠惶誠恐道:「是臣妾的疏忽,今後一定好好教導她。」

  烏珠見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頓時恨得咬牙,大聲道:「皇瑪姆,我才是你孫女兒,你怎麼幫著外人說話!」

  榮妃大駭,一把扯住她喝道:「閉嘴。」

  米思翰叉著手,冷冷道:「大清的天下是愛新覺羅的,我們為大清出生入死,在公主眼裡,卻只是個外人,是個奴才!」

  太后忙道:「這說的什麼話,天下是大清的天下,天下人的天下。你們都是大清的棟樑,皇上的股肱,豈能因小兒無知,而壞了君臣之情。」

  米思翰沒有再說什麼,卻依舊冷若冰霜。

  烏珠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強烈的自尊心卻讓她不肯露出哪怕一絲的後悔,她緊緊咬著下唇,任由榮妃掐著她的掌心。

  她只不過是個養在深宮的格格,哪裡能知道這朝堂權勢的形式。

  太后卻是經歷過兩朝爭鬥,對米思翰的發跡一清二楚。

  米思翰的舊部摯友遍佈朝堂內外,雅爾江阿又是天子近臣,姓的都是愛新覺羅。牽一髮而動全身,瞧米思翰今天的態度,想善了,就必須得有人做出犧牲。

  「博哲,你來。」

  博哲正好端端站著,猛聽太后叫他,便上前兩步。

  太后握著凌波的手,笑瞇瞇道:「我來問你,你覺得富察家這位凌波格格怎麼樣?」

  博哲眼皮一跳,看了一眼凌波,見後者故作鎮定,眼神卻透著緊張,想起她貓兒一般的那些形態,頓時興起一種捉弄的快感。

  「回太后的話,凌波格格出身名門,自然是大方賢淑,溫柔貞靜。」

  太后瞇著眼睛點頭,道:「這麼說,你是中意的?」

  凌波手一抖,立刻感覺到太后捏著她的手正在用力。

  烏珠卻大驚失色,一把甩開榮妃的手,衝上來嚷道:「皇瑪姆,你這是什麼意思?」

  榮妃沒拉住她,懊悔地要死,緊張地把手帕給絞成了一團麻花。

  太后肅容道:「身為皇室公主,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若不是為了你的婚事,怎麼會讓凌波格格受了委屈?」

  烏珠漲紅了臉,咬牙道:「就算我做的不對,博哲也是我一個人的,我絕不跟這個女人分享丈夫!」

  「你還不給我閉嘴!」榮妃終於忍不住,衝上去摀住了她的嘴巴。

  自自古以來,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嫉妒,此乃七出之一。烏珠將這種話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實在是大大的醜聞。

  雅爾江阿眼觀鼻鼻觀心,只當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米思翰的臉愈發拉的老長,生硬地道:「富察家的女兒,也沒有給人做小的理兒。就算公主有容人之量,我們也受不起這恩典。」

  榮妃只覺所有的臉面都被女兒在今天給丟盡了,烏珠卻氣的渾身發抖,偏偏嘴巴給摀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之前康熙暗示時,米思翰就說過不肯讓凌波嫁給博哲做妾,如今對太后也是同樣的答覆。太后心中明悟,他是忍不下這口氣,女兒已經被烏珠給糟蹋了,又怎麼甘心讓她做小,對大房烏珠卑躬屈膝。

  同時,烏珠今日的表現也令她十分失望,她這樣的脾氣性格,若是真的嫁進簡親王府,只怕要攪得對方家無寧日;況且她察言觀色,博哲對烏珠只有厭惡,半分情意也無。強扭的瓜不甜,與其硬湊一對怨偶,惹得雅爾江阿今後埋怨皇家,倒不如今日快刀斬亂麻,處理好這件事情,既給富察家和簡親王府都賣了好,也算是給烏珠一個深刻的教訓,免得日後闖出更大的禍端。

  「凌波!」

  「啊?」

  凌波原本看戲一般置身事外,猛聽得太后叫她,不禁嚇了一跳,忙先垂頭應了一聲:「太后。」

  太后握住她的兩隻手,微笑道:「你這孩子,今兒頭一天見面,就合我的眼緣,倒像是我的親孫女兒似的。」

  她轉頭對米思翰道:「米思翰,我討你個人情,認她做個乾孫女可好?」

  米思翰心念電轉,躬著上身道:「這是太后的恩典,更是她的福分。」

  太后點頭,笑著轉過臉對凌波道:「既是我的乾孫女兒,就跟親孫女兒一般。瑪姆給你說個人家可好?」

  「瑪姆?」凌波疑惑地張大了眼睛。

  烏珠終於又一次甩開榮妃的手,驚叫道:「皇瑪姆也是你叫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37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5、指婚

  烏珠屢屢失態,太后就算再怎麼和藹慈善,心中積累了十分的不悅。

  她眼色一動,立刻有兩個老嬤嬤從人群中出來,一邊一個抓住烏珠拖到旁邊,用手帕摀住了她的嘴3002這一串動作乾脆利落,就像一片葉子掉入池塘,連個響兒都沒激起來。

  凌波還沉浸在這突然的變化中難以置信。這世界不是變化太快,是太荒唐!她才從賤役宮女、試婚格格變成富察家的格格,立刻又從格格升級成太后的乾孫女,那豈不就是康熙的乾女兒?

  太后對米思翰和雅爾江阿笑道:「這孩子還是個臉皮薄的。」她袖子底下不動聲色地捏著凌波的手,臉上笑容宛然,「我瞧著你跟博哲都是好孩子,都招人疼,老太婆也破天荒做次媒,給你們倆指了婚,你看怎麼樣?」

  「啊?」凌波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指婚?她跟博哲?

  她猛地扭頭找博哲的所在,博哲正好抬眼看她,還衝她眨了一下眼睛。

  轟——凌波頓時有種被九天神雷劈中的感覺。

  米思翰這回卻是乾脆利落地跪下磕頭:「老臣謝太后恩典。」

  雅爾江阿也不甘落後,膝蓋一彎,五體投地:「臣謝太后恩典。」

  博哲也跟著父親跪下,頓時屋內跪了一片。

  不知道誰在凌波膝彎踢了一下,她不由自主也跪了下來,腦袋啪一聲磕在地上,差點沒把她撞暈了。她往後一看,一個老嬤嬤正退後一步,滑入了人群中。

  太后笑道:「快起來吧,這可是件喜事,老婆子也沾沾你們兩家的喜氣,多活個幾年。」

  烏珠又氣又恨又驚又怒,渾身亂扭,奈何兩位老嬤嬤的手就像是鐵鑄一般,按在她肩膀上如同千斤巨石。她使勁力氣也挪動不了半分,只有嘴巴嗚嗚咽咽,急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然而除了榮妃惶恐擔憂地看著她,滿屋子裡沒有一個人把視線停在她身上。

  米思翰和雅爾江阿謝完太后的恩典,都紛紛請示告退,太后歡喜地衝他們擺手。

  凌波想要說什麼,卻被米思翰一把拽住了胳膊,硬生生扯出了乾清宮。雅爾江阿和博哲也魚貫跟了出來。

  待到他們離去,兩位老嬤嬤鬆了手,烏珠才掙扎開來,重重跪倒在太后面前,涕淚縱橫,尖聲道:「皇瑪姆!我不要跟那個女人分享男人!」

  太后面無表情道:「你不用跟別人分享。」

  「那你為什麼要給他們指婚?難道不是讓她給博哲做側福晉嗎?」

  太后看著她淚水花了妝的臉,眼神裡流動著一絲憐憫:「不,她不是側福晉,她是做博哲的嫡福晉。」

  烏珠吃驚道:「嫡福晉?她做嫡福晉,那我呢?」

  榮妃乾脆拿帕子摀住了自己的臉,她從來沒覺得這麼懊悔過,從前為什麼要縱容著烏珠,由著她性子胡鬧,如今自釀苦果自己吃。

  太后伸手摸了一下烏珠的臉,動作雖輕,卻讓烏珠顫了一下。

  「傻孩子,往後做事要動腦筋想清楚再做。」

  她喟然長歎,扶著老嬤嬤的手站起來,眾太監宮女們簇擁著她離去。

  烏珠還保持著跪的姿勢,臉色木木的,愣愣地看著太后離去的方向,忽而回身抓住榮妃的衣襟,聲音發顫道:「額娘,太后……太后是什麼意思?」

  榮妃眼角發澀,嗓子眼發苦。

  「烏珠,你跟博哲的婚事……取消了。」

  取消?!

  烏珠猛地張大了眼睛,大到一種可怕的程度。

  離開乾清宮的太后,並沒有立刻走遠,而是在殿門外停住,不過一會兒,就聽到安靜的殿內傳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

  她心頭有些黯然,皇權凌駕於一切,但皇家卻並不能真的隨心所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世家、大臣和皇權,不是奴才和主子,而是權衡。

  太后扶在老嬤嬤胳膊上的手緊了緊,輕聲道:「讓欽天監重定婚期,不要太早了……至少,半年之後吧。」

  老嬤嬤低聲應了。眾人慢慢離去。

  半日之內遭遇數次驚變,凌波渾渾噩噩地被米思翰帶回了富察家,直到全府上下都匯聚一堂,對她成圍觀態勢的時候,她才猛然清醒過來。

  真的是滿滿當當一屋子人啊,凌波掃了一圈,除了米思翰,顯得比較突出的就是面前站了一排的四個男人,從青年到中年都有,眉眼都跟米思翰有不同程度的相似;還有旁邊一個穿旗裝梳兩把頭的中老年婦女,鞋拔子臉,眼睛小而聚光,就是兩頰像是被誰反覆拍了十幾個巴掌似的,又紅又腫。

  回到家的米思翰,比在宮裡更加氣勢龐大,往那兒一站就跟什麼怒目羅漢似的,棒槌似的手一指,道:「這就是凌波格格,海霍娜不在了,她就是我米思翰唯一的女兒,從今往後是富察家的明珠,府裡頭最尊貴的小姐!」

  眾丫鬟、嬤嬤、管家、僕役,轟然叫道:「格格吉祥!」

  巨大的聲浪,差點讓凌波退了一步。

  她忍住想抬上來按胸口的手,眨了幾下眼睛,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家免禮。」

  「謝格格!」又是一陣轟然。

  米思翰擺擺手,對凌波道:「來,見過你的哥哥們。」

  他將馬思哈四兄弟,一個一個指給她看,並為他一一介紹。

  長兄馬思哈,內大臣、平北大將軍;二哥馬齊,保和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二等伯;三哥馬武,領侍衛內大臣;四哥李榮保,如今只是個二等侍衛。四兄弟裡面只有老三馬武未婚。

  馬思哈跟馬齊都跟乃父米思翰很像,尤其是鷹一般的眼睛。馬武跟哥倆也像,但明顯臉部線條柔和很多,並且眼睛也不像他們一樣銳利,反而如同清泉一樣。而老四李榮保,更像是個書生,兄弟四個裡面,跟馬武長得又比較相像一些。

  雖然四兄弟裡面李榮保職位最低,但凌波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卻暗暗心驚,因為歷史上李榮保的女兒,就是做了乾隆皇后的,這可是未來的皇帝岳父哇!

  凌波一一給哥哥們蹲身見禮,兄弟四個都紛紛扶她,神色目光,無不驚喜疼愛,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顯然是十分滿意的。

  最後米思翰又領著她走到了那個鞋拔子臉的女人面前,用下巴點了點道:「這是你繼母錢佳氏。」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6、旁敲側擊

  凌波明顯感覺到米思翰對錢佳氏的冷淡,但也一如既往地蹲身行禮。倒是錢佳氏,不等她身子蹲下,便慌不迭地扶住她的胳膊。

  「格格不必多禮。」

  米思翰看她一眼,錢佳氏立刻嗖得縮回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昨天晚上可是被狠狠地揍了一頓,今兒還腫得老高,怎麼塗藥也不見消退。錢佳氏暗暗後悔不該設計凌波進宮,更不該將她弄成宮女,否則也不會被榮妃娘娘撥到自己手下,就更不會成為試婚格格惹出今天的事來。

  如今凌波回府,米思翰正式公佈了她的身份,錢佳氏卻受盡白眼冷對,在這位新晉格格面前丟盡了臉。

  聽說太后還認她做了乾女兒,這回可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再也不是昔日能任她蹂躪使喚的卑微庶女了。

  凌波自然不曉得錢佳氏滿腦子胡思亂想,她正在努力地消化自己擁有這樣一大家子親人的事實。

  米思翰又隨手指了府裡的管家等幾個老人給她認識,最後對錢佳氏道:「凌波的住處都收拾好了吧,伺候她的人選了沒有?」

  錢佳氏慌忙點頭道:「都好了都好了,按老爺說的,格格住梧桐院,一會兒我就帶人送格格過去。」

  「嗯。」米思翰從鼻孔裡哼了一下算是肯定。

  「凌波,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去歇息,阿瑪還有事情,晚飯咱們父女再好好說話。」米思翰和顏悅色道。

  「是,阿瑪。」

  錢佳氏帶了一幫人送凌波去了梧桐院。

  馬思哈兄弟四個為等妹妹回來,已經耽誤了半天的差事,如今都紛紛出府當差去。

  梧桐院在整座府邸的位置屬於西跨院套院中最精緻的一座,從樓上往後看下去就是後花園,風景極佳,院門口進去有棵梧桐樹,樹冠伸到了牆外,很有標識性。

  院子不小,上房、東廂房、西廂房、耳房都一應俱全,結構完整。凌波自然是上房,房中擺設齊全,進門便是一張黃梨木圓桌,左邊是臥室,右邊是書房,書房北牆下盤了一條炕,現在不到冷天兒,自然是沒有燒炕的。

  整個上房佈置大氣雅觀,細節處處精緻,可見是用了心的。這倒不是錢佳氏的功勞,就她的眼光品味,還佈置不出這樣舒適優雅的居所,這都是李榮保的福晉張佳‧福慧親自帶人佈置的。

  錢佳氏見凌波對住所很滿意,心裡也鬆了口氣。

  「格格你來看,這幾個就是我給你挑的丫鬟。」錢佳氏客客氣氣地請凌波落座,然後讓一排丫鬟上前,給她行禮。

  頭一個身材苗條的叫畫屏,眼角細長,帶著一絲媚態,這是準備伺候凌波的一等丫鬟。

  第二個叫繡書,圓眼,瞧著就本分伶俐,是二等丫鬟。

  另有兩個三等丫鬟,一個叫瑞冬,一個叫月珠,都眉清目秀的。

  其餘都是打雜、守夜、跑腿的小丫鬟們。

  一等、二等和三等丫鬟四個,畫屏、繡書、瑞冬、月珠,此後就成了凌波生活起居的主要工作團隊。只不過月珠身子骨弱,每每臥病在床,後來錢佳氏就打發她回家養病去了。缺了個人,凌波也不覺得有什麼不便,其餘三個丫鬟正好各司其職,權責分明,十分默契,於是就沒有再添人進來。於是到最後,凌波身邊最近的,就是畫屏、繡書和瑞冬三人。

  因為此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錢佳氏特意叫廚房的人為凌波單獨做了午膳,送到梧桐院來,陪著她一起用飯。

  期間,錢佳氏試探著問起了宮內事宜。她原本是想看凌波是否對作為秀女進宮一事存有疑惑和怨恨,當然這位凌波已經不是原本的富察氏,什麼也記不得,埋怨仇恨便無從談起。錢佳氏見她神色並無異常,心神就漸漸放鬆下來。

  而凌波,也需要跟人傾訴來理清整件事情的頭緒,所以反而對錢佳氏知無不言了。

  錢佳氏這才聽明白,原來不僅太后認了凌波當乾孫女,還把她指給了博哲做嫡福晉,而和碩公主烏珠跟博哲的婚事,則取消了。

  也就是說,這個剛剛成為京城名媛之一的凌波格格,搶了公主的未婚夫!

  錢佳氏暗暗咋舌,愈發堅定地認為,要向凌波示好,抱住這條粗壯大腿的信念。

  「這都是廚子們精心烹飪的,格格多吃點。」她熱情地往凌波碗裡夾菜。

  凌波猶豫了一下說道:「福晉叫我凌波就行了。」她還真是不習慣被長輩叫格格,有種長幼顛倒地位錯亂的感覺。

  錢佳氏見她如此賣好,自然樂得配合,立刻改口叫凌波,頓時親熱得跟親生母女一般。

  熱情來的太突然,凌波心裡意外又驚奇,面上還是承受了。

  「簡親王的嫡福晉據說身子不好,不怎麼理事,你進了門,大約也不會受到刁難。只不過聽說管事兒的側福晉西林覺羅氏是個厲害的,倒要小心些。話說回來,咱們富察家也是權大勢大,這親事又是太后指的婚,想必簡親王府也不敢有什麼不敬……」

  不過吃飯這麼一點子時間,錢佳氏絮絮叨叨反覆給她灌輸各種婆媳相處之道,聽的凌波十分地頭昏腦脹。

  「話是這麼說啦,但是你在簡親王府的日子好不好過,除了自個兒要會看眼色會做人,也還得看娘家是不是有權有勢。若是咱們富察家有什麼失勢,你在婆家定然要跟著受欺負。如今的人哪,都是攀高踩低的主兒。

  「就說我那弟弟諸克圖罷,前年就賜了雲騎尉,可如今還閒賦在家,沒個差事。咱們老爺事兒忙,年輕的爺們兒又各有差事,誰也管不上他。可是要我說,這世家的權勢,可不是一人之功,總得親戚們都抱團,大傢伙兒都做官都掌權,誰也不拉,這才能形成氣候。你說是吧?」

  錢佳氏一面說一面將一塊魚肉夾進凌波碗裡,眼裡隱約閃過一絲算計。

  凌波頭已經十分暈了,只低頭吃飯,嗯嗯啊啊敷衍她。

  「其實老爺倒不是不想幫諸克圖,只是怕有人說閒話。噯!你那公公簡親王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諸克圖怎麼也算是你的娘舅,你嫁過去以後替他美言幾句,叫簡親王給幫個忙,替他謀個差事,娘家勢大對你也有好處啊,你說是吧?」錢佳氏嘿嘿嘿嘿笑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39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7、丫頭們的脾性

  錢佳氏屢屢暗示,凌波也終於回過味兒來,感情錢佳氏前面說這麼多,就是為了給弟弟謀差事做鋪墊。她放下碗筷,慢慢地咀嚼嚥下嘴裡的食物。

  「福晉,我還沒嫁過去呢,這話兒是不是提得有些早了?」她目光清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錢佳氏只當姑娘家提到婚事害羞,說道:「提是提得早了,不過這事兒你記住就成,等嫁過去了記得辦。」

  凌波無奈,只好唯唯應了。

  錢佳氏達到了目的,便沒有耐心繼續揮霍口水,隨便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凌波才放下碗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畫屏一面叫人撤桌子,一面就撇嘴說道:「格格用不著為這種事上心,福晉的話,你只當笑話聽就是了。」

  「哦?這話怎麼說?」凌波有些詫異。

  而旁邊的繡書,則微微地皺了一下眉,似乎對畫屏有些不滿。

  此時小丫頭們都不在屋子裡,就剩凌波、畫屏和繡書。

  畫屏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那諸克圖是福晉娘家的弟弟,論輩分,格格要稱一聲舅舅,只是咱們府裡頭的老爺少爺們,可沒有一個拿正眼瞧他。別看是個雲騎尉,那還是老爺當初看在福晉面子上,拿人情求來的。可是那諸克圖哪件事值得人高看了?每日裡鬥雞走狗,眠花宿柳,交的都是狐朋狗友,說話行事沒有一樣上得了檯面。老爺不是沒給他安排過差事,他自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三天兩頭捅婁子,沒多久就叫人家給辭了,還連累咱們富察家丟人呢。為這事,老爺還狠狠教訓過福晉,如今是懶得搭理那諸克圖,福晉也不敢再求。就是幾位爺們兒,也是不肯與他相交的。」

  「格格從前不曉得家裡這些事,福晉這是欺你呢,所以拿這話來套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咱們還是不要做的好。奴婢原不該說主子們的是非,只是格格是個善心人,奴婢既然是您的奴才,少不得要替主子多看多留心,多了嘴,還請格格勿怪。」

  畫屏朝凌波蹲了蹲身子。

  凌波擺了擺手,輕輕打了個哈欠。她昨晚上提心吊膽,沒睡踏實,今天又一大早起來,進宮站了那麼久,眼下剛吃過飯,那困意便浪潮一樣湧上來。

  畫屏和繡書忙鋪床疊被,服侍她午睡。

  放下了帳子,繡書便扯著畫屏出門。凌波還沒入睡,聽見她們兩個在窗子底下壓著嗓子說話。

  繡書正在責怪畫屏:「你也太造次了,主子們的事情也是奴才能多嘴的?」

  畫屏不以為然:「我這是為格格好,難道不該提醒她,反而瞧著她被福晉誑去做冤大頭嗎?」

  「你那是提醒格格?怕是打著自己的算盤吧?」繡書冷笑。

  畫屏惱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是在獻慇勤邀功嗎?」

  「這話我可沒說過。只不過我奉勸你,做奴才就該有做奴才的樣子,關心主子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

  繡書說完這句話大約便走了,凌波只聽見畫屏跺腳嘀咕:「呸,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她翻了一下身子,側身朝裡臥了,對這兩個丫頭的性情有了一些計較。

  一時屋裡屋外都靜了下來,睡意反而不如原先猛烈,短時間竟是睡不著。閉著眼睛,腦中卻偏偏浮現出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爺的名字也是你能問的?」

  「給爺洗腳。」

  「那你記住了,爺只說一次。爺的名字,叫博哲。」

  「爺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趁我還沒改主意,快滾。」

  「爺這麼大個男人,還做不了你一個小女子的主了?!」

  「爺胸懷寬大濟弱扶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行不行?」

  「還是個笨丫頭。」

  「你這丫頭,下手真狠。」

  爺,爺,爺,凌波啐了一聲,沙文主義的臭男人。她又翻了個身,將被子攏在身上。

  那個男人的懷抱,還是很溫暖吧……

  她咬著下唇,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想到這個。

  進宮一趟,見到了康熙,見到了太后,掛了個義女的名頭,居然就成為那個男人的未婚妻了。

  指婚?陌生又遙遠的名詞,居然就發生在她身上。

  凌波亂七八糟地想著,腦子卻迷迷糊糊起來,彷彿那男人揚著嘴角的壞笑又浮現在眼前,嘟囔一聲,睡了過去。

  ※※※

  榮妃馬佳氏前腳還沒踏進門檻,屋子裡就又傳出一聲脆響,有一個花瓶被砸了。

  烏珠立在屋子中央,滿地碎片,卻仍然難以發洩心中的怒火和怨氣。

  「你瞧瞧你的樣子,披頭散髮,哪像個公主,倒像個潑婦!」榮妃一面數落她,一面大聲叫奴才們來收拾。

  烏珠悲憤道:「連額駙都讓人搶走了,我早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榮妃幾步衝過來,拿帕子摀住她的嘴:「作死啊,太后和皇上的氣還沒消呢。」

  烏珠拍開她的手,逕自坐到窗台下,眼淚就跟斷線的珍珠一樣掉下來。

  榮妃暗歎一聲,走過去,撫著她後腦的頭髮。

  「額娘知道你委屈,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太后金口玉言,將那富察格格指給了博哲,你的婚事還能有什麼指望。」

  烏珠哽咽道:「嫁妝都已經抬過去了,明明我是皇阿瑪親口指給他的呀……」

  「漫說嫁妝送去了,就是你人去了又怎麼樣,富察‧米思翰是何等人物,皇上都不敢招惹他,你動了他的閨女,他能善罷甘休?」

  烏珠垂著眼皮,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她莫測的眼神。

  「公主,娘娘,不過是聽著好聽罷了,還不是任人擺佈?若是三哥當上了……咱們就再不會讓人欺負……」

  她聲音雖小,榮妃卻仍然聽的一清二楚,忙慌張地摀住她的嘴。

  「什麼也不要想,什麼都不許說。太后罰你禁足三個月,你就老老實實地待上三個月,認真地抄寫經書。就是心裡有怨氣,佛法無邊,也能幫你化解了。」

  烏珠忽然抬頭,握住榮妃的手,道:「額娘,我要見三阿哥。」

  榮妃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烏珠嘴邊逸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三阿哥不是喜歡那個富察‧凌波嗎,如果他知道心愛的女人要嫁給本來是他妹夫的男人,他能甘心?」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8、三阿哥的心思

  烏珠笑的不懷好意。

  榮妃驚恐道:「你不要把三阿哥扯進來!」

  「為什麼不!」烏珠執拗道,「三阿哥既然要做大事,就要禁得住情愛的考驗,額娘難道不想看看三阿哥的心到底堅強到什麼程度?」

  榮妃的手腕被她握著,有一絲疼,但內心卻被她的話打動了。

  當初烏珠之所以不喜歡凌波,就是因為她跟三阿哥胤祉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烏珠最不喜宮女們攀龍附鳳,鑽營投機著往阿哥被窩裡鑽。賤奴如何配得上龍子鳳孫?所以她故意讓榮妃把試婚格格換成凌波,就是要看著她被破了身子,看著她被遺棄,看著她的癡心妄想成為一場泡影。

  如果胤祉知道凌波被指婚給了博哲,他會怎麼做?

  三阿哥乃榮妃所出,如今已經是康熙五十年,阿哥們人大心也大,對那把椅子各種蠢蠢欲動,除了親情之外,權勢地位也推著他們母子形成利益同盟。榮妃對三阿哥充滿期盼,她是真的想看看,胤祉是否有做大事的冷硬心腸。

  屋子裡的碎片已經都清理乾淨,烏珠也在宮女們的服侍下,換了素淨的衣裳,頭面首飾都取下,耳垂上只有兩點珍珠,兩把頭上也不過一朵素雅的絹花。

  書案上攤開了佛經,硯台上倒了些許清水,香爐裡也換了香料。

  有宮女取出來一塊新墨,剛要往硯台上伸去,就聽見外頭稟報,說三阿哥來了。

  三阿哥胤祉穿著青白兩色鑲了黑邊的四開衩長袍,大步流星地進來。跟康熙如出一轍的容長臉,丹鳳眼倒是蠻像榮妃,可見母子的血緣。

  烏珠吩咐人上茶,自己迎上去笑道:「三哥來啦。」

  胤祉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點頭道:「額娘派人傳話,說你有事找我?」

  烏珠歪著頭,眼中閃過一絲微芒。

  「三哥可知道今日發生的大事?」

  胤祉早已分府在外,且有差事在身,並不常在宮中走動,而且事情發生才一個中午,自然不曉得。

  烏珠垂下頭,低聲道:「我跟簡親王府博哲貝勒的婚事,取消了。」

  「啊?」胤祉微微吃驚,「怎麼可能?」

  烏珠於是將凌波試婚、米思翰告狀、太后指婚的過程都同他說了一遍。

  「那凌波,原來竟是富察家的格格,正是一等一的貴女。如今指給了簡親王府的貝勒,你說是不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烏珠抬著眼角看他,手指卻無意地絞住了帕子。

  胤祉微微有些出神,察覺到烏珠的目光有些探究的意味,回頭道:「博哲是你看上的男人,你們的婚事取消,你竟然如此平靜?」

  烏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太后指婚,皇阿瑪默許,我不過是個格格,又能怎麼樣呢。倒是三哥你,」她微微抬著下巴,盯著胤祉的雙眼,「對於富察格格和博哲的婚事,就沒有什麼想法麼?」

  胤祉淡淡道:「他們的婚事,與我有什麼干係。」

  「是嗎……」烏珠咬住了下唇,目光中有一絲狡黠,「前兩日聽的有奴才亂說,凌波在宮裡與三阿哥見過幾次面,看來是謠傳了。」

  胤祉瞥她一眼:「她既然在額娘處當差,見過我幾次,又有什麼奇怪。」

  烏珠點點頭:「她原本不過是富察家名不經傳的一個庶女,進宮也是做奴才,如今卻成了太后的義女,京裡最尊貴的格格,還與簡親王府結了親,可謂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不知是她運氣太好,還是心計太深……」她聲音低了下去,眼睛向胤祉看去。

  胤祉臉色發冷:「別人的事情,你還是少操點心罷。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他轉過身,見站在書案邊上的那個宮女正捏著塊墨,便又回頭對烏珠道:「抄佛經要誠心,墨是要自己磨的。」

  說罷,乾脆地抬腳出門。

  烏珠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宮女手裡的墨,不禁深深地咬住了下唇。

  ※※※

  凌波醒過來已是申時,屋內只有繡書和瑞冬兩個人,伺候她起床洗漱換衣。

  「畫屏呢?」凌波隨口問道。

  繡書正幫她整理衣擺,回話道:「福晉方才派人把她叫去了。」

  凌波正要點頭,月珠慌慌張張闖進門來。

  「格格,畫屏叫人給打了!」

  她因為慌張嗓門有些大,把屋裡三人都嚇了一跳。

  凌波吃驚道:「怎麼回事?什麼被打了?快說清楚!」

  月珠絞著帕子,焦急道:「方纔畫屏被福晉叫去問話,不知怎麼觸怒了福晉,說是叫了婆子狠狠打了十板子,趴著抬回來。奴婢只看了一眼,好嚇人啊……」

  她似是真的被嚇到了,眼眶裡隱隱淚水滾動。

  凌波著急道:「人在哪裡?」

  「剛抬回她房裡去了。」

  主僕死人忙出了上房,往畫屏的屋子快步而去。

  果然一進門,就見畫屏趴在榻上,兩個小丫鬟站在榻前,一個手裡拿著藥,一個去扯她蓋在背上的被子,要替她上藥。

  畫屏兩手反過來按住被角,哭道:「擦什麼藥,讓我死了算了!」

  凌波微微皺眉,繡書立刻喝道:「畫屏,你這是什麼話!格格來看你,正是心疼你,你還不快讓小丫頭們給你上藥。」

  畫屏淚痕斑駁,雙手捂臉道:「格格疼惜我,可我實在沒臉見人了,倒不如一死!」

  她在福晉屋子裡挨打,許多奴才丫鬟都親眼看見的,又是一路被婆子抬回來,如今一定闔府上下都知道了。她本是格格身邊的大丫鬟,剛剛走馬上任,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鬧這麼一出,背地裡不知多少人笑話她,什麼體面都給丟盡了,自然是覺得羞愧欲死,再沒臉在別人面前抬頭走路了。

  凌波雖然還沒完全融入這個時代,可也不是傻子,畫屏這麼哭鬧,無非是做給她看,要她做主罷了。

  「什麼死呀活呀的,你是我屋裡的大丫鬟,正該是大家的表率。福晉打你,正是對你有期望。你不說改進,還這般哭鬧,一點委屈都受不得,將來我還怎麼用你?!」

  她對畫屏的做作很是不喜,神態便有些嚴肅,聲音也不自覺有些重。

  畫屏雖是捂著臉,卻一直在指縫裡觀察凌波的臉色,見她似乎真的動氣,忙見好就收,慢慢止住了哭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40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19、格格不可侵犯

  凌波見她不再哭鬧,暗暗鬆口氣,她實在不適合走家斗向女主路線。

  「說吧,福晉為什麼打了你?」

  畫屏期期艾艾,嘴唇蠕動了半天,只拿眼睛瞟著滿屋子的人。

  繡書熟悉她的為人,知道她是在小丫頭面前抹不開臉面,便向凌波耳語幾句,將屋內的小丫頭都遣了出去。

  畫屏這才將事情說了,雖然福晉說話並不直白,多含影射,但凌波和繡書等人都聽得明白。

  原來中午畫屏向凌波分說繼福晉錢佳氏和諸克圖的那些話,不知通過什麼人傳到了錢佳氏的耳朵裡。一個奴才,竟敢公然議論主子的是非,甚至多有詆毀嘲諷,錢佳氏自然十分震怒,所以特特叫了畫屏過去問話,兩句三句指責完,立刻叫婆子來打了板子。

  而故意叫人抬著畫屏回梧桐院,無非是想讓所有下人都看著,以作警示。

  凌波聽完沉下了臉。

  雖說按畫屏的行徑挨打也不冤枉,可是打狗還要看主人,錢佳氏這麼做,落的分明是她這個新任格格的面子。尤其中午錢佳氏那般低聲下氣,甚至有求於她,居然轉身就打了她的人,這種反覆無常不僅愚蠢,更讓凌波有一種被隨意擺弄的侮辱感。而更讓她惱怒的是,當時畫屏說那些話的時候,屋子裡分明只有她、凌波和繡書三個人,怎麼會這麼快就傳到錢佳氏耳朵裡?

  是繡書有問題,還是有人做了偷聽告狀的勾當?

  連府裡總共有多少人還不清楚的凌波,下意識地對這些事情感到了煩躁。她只吩咐畫屏安心靜養,手頭上的事情暫時交給繡書來做,然後便蹙著眉頭離開。

  李榮保夫婦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皺眉發呆的模樣。

  「什麼事讓我們的凌波格格發愁啦?」

  凌波聽到聲音,回過神,見李榮保笑瞇瞇地看著她,後面還站著一個微笑的少婦。

  「四哥來了,繡書快上茶。」

  李榮保拉著少婦的手過來道:「這是你四嫂福慧。」

  凌波忙給福慧見禮,福慧拉住她的手,笑道:「府裡都是些大老爺們兒,如今總算有個妹妹了。」

  她說話軟軟的十分熨帖好聽,笑容也透著真摯,凌波對她很有好感。

  李榮保和福慧坐下後,繡書上了茶,凌波揮手讓她退下,屋子裡真剩下兄嫂和她。

  福慧見她眉宇間確實有些愁容,便問道:「妹妹瞧著有心事,可是奴才們不聽話了?」

  凌波正愁沒人給她指點,想著李榮保是自家親兄長,福慧瞧著也是個熱心善良的,便將有人偷偷告密,以致畫屏挨打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哥哥是知道的,我並沒有管教下人的經驗,身邊人出了這樣的事,又是擔憂又是心煩,卻不知怎麼辦才好。」

  她說的還算委婉,從前府裡可沒人待見她,她伺候別人還差不多,哪裡有伺候她的下人讓她管教。

  李榮保和福慧卻相視一眼,會心一笑,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李榮保道:「畫屏挨打的事情,如今府中上下差不多也都知道,是你嫂嫂提醒我,我才想到妹妹年輕沒經驗,恐怕要被惡奴欺了去。」

  凌波驚喜道:「這麼說,哥哥嫂嫂是來幫我的?」

  李榮保和福慧都是笑。

  「這可算是我的救星了!哥哥嫂嫂不知,這些丫頭都是第一天跟我,面上瞧著都不錯,但這事兒一出,就顯出有人真心有人假心了。只是她們都是福晉特意給我挑的人,我卻不知該怎麼處置才是最妥當的。嫂嫂是大家出身,必然有經驗,定要指點我才好。」

  福慧握了一下她的手,用笑容表示她會幫忙,但眼睛卻看著李榮保。

  李榮保知道妻子的意思,錢佳氏再怎麼說也是她名義上的婆婆,做媳婦的是不好給婆婆使絆子,否則便是不孝了,於是他便開了口。

  「其實畫屏說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錢佳氏做事很有些粗枝大葉,上不得檯面,府中日常事宜管理也多有紕漏,阿瑪確實不喜她。咱們兄弟院裡頭,也都是各自打理,並不勞煩她費心。你如今是富察家名正言順的格格,阿瑪的眼珠子心頭肉,最是寶貝尊貴的,倒不必為了她謹小慎微。今天這樁事情,四哥早已查過,你這些丫頭其實並不是錢佳氏一手挑選,大半倒是你嫂嫂幫的忙,都是身家清白聰明老實的姑娘,你用著大可放心,只有那月珠,是錢佳氏塞進來的人。」

  凌波問道:「那麼告密之人就是月珠?」

  李榮保點頭道:「除了她,再沒人與錢佳氏有瓜葛了。」

  凌波點點頭,四哥的話她是相信的,不過為了確定事實,她又叫了繡書進來,問午睡期間各個丫頭都在做什麼。

  按繡書的回答,凌波午睡時,她和畫屏都在屋內守著,兩人一同做針線,並沒有離開半步;瑞冬在上房門外廊下,指揮小丫頭們佈置鳥籠花盆;月珠因說頭有些暈,緊閉了房門,說在房裡躺了有兩刻鐘的樣子。

  凌波心裡有數了。

  因午睡時聽見的爭論,她對繡書很有些喜歡,加上李榮保所說,這個丫頭又是值得信任的,她便有些盤算。所以繡書回話之後,她並沒有再讓其出去,而是留在了身邊。

  「既然知道是月珠的問題,那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福慧笑道:「這人既然有二心,當然不可再用。」

  凌波咬著下唇道:「可她是福晉派來的人,若是公然攆出院子,只怕……」

  李榮保一聲大笑打斷了她的猶豫,他朗聲道:「妹妹何必擔心。你只管大張旗鼓將月珠送回給錢佳氏好了,阿瑪知道這事,只會為你心疼,對她惱怒。你是富察家最最珍惜尊貴的格格,金枝玉葉不可侵犯,就算錢佳氏身為繼福晉,也是沒資格欺負你的!」

  凌波喜道:「哥哥是說,我根本不用怕錢佳氏?」

  「當然!她算個什麼,也值得我們兄妹高看!」

  有了李榮保和福慧的指點,凌波頓時放下一樁心事,歡歡喜喜地將他們夫婦送出院門。

  看著四哥四嫂遠去的身影,她很有種烏雲散盡見青天的舒暢感。

  本以為自個兒將走入泥淖一般複雜的家鬥路線,卻原來是可以隨意踩人的爽文路線,她不開心才怪呢。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0、炮打錢佳氏

  雖然李榮保和福慧如是說,但為了保險起見,凌波還是去見了米思翰一趟。

  米思翰頭髮鬍子都白了,他跟凌波的年齡差距不是一般的大,一個是饕餮老邁,一個是如花歲月,說是父女,其實做祖孫都夠了。可能也正是因為年齡差距大,凌波對於米思翰來說,有點又像女兒又像孫女的感覺,在海霍娜去世之後,對她的疼惜憐愛也就格外濃烈。

  當凌波把月珠的事情一說,米思翰果然十分惱怒。

  「這個敗家娘們兒,竟敢背著我搞這種麼蛾子,看我不扒了她的皮!」米思翰氣勢洶洶地挽著袖子。

  凌波嚇了一跳,忙攀住他的胳膊道:「阿瑪,不是什麼大事兒,我也沒受委屈,把人退回給她就完了。」

  米思翰瞪著眼睛道:「這可不行!你是我們富察家最尊榮的格格,她敢給你使絆子,往你那塞人,那不僅是沒把你放在眼裡,更是對你阿瑪的挑釁!」

  凌波這才算理解了自家父親的衝動,緊緊抓著他的胳膊道:「阿瑪消消氣,諒她也沒那個膽子。阿瑪若是心疼我,只管教我幾句話,待我去她院子裡時好好教訓於她,讓她知道自己錯在哪兒。這些許小事若是驚動阿瑪親自上陣,豈不是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拿去殺雞,也太掉價了?」

  米思翰被她說的笑起來。

  「好,阿瑪教你幾句話,你待會兒挺直腰桿,罵她個狗血淋頭!」

  「哎,您說,我聽著。」

  凌波聽米思翰面授機宜,頻頻點頭。

  有了哥哥嫂嫂指點,又有了父親撐腰的凌波,果然帶著一院子的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闖到了錢佳氏的院子裡。

  「哎!哎!格格!奴才還沒稟報呢……」

  一個老嬤嬤打著腳後跟小跑上來,畫屏伸手一擋,凌波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上房。

  錢佳氏正跟幾個貼身的老奴婢說著下午打畫屏的事,一個兩個都笑的滿臉菊花開,瓜子皮扔了一地,猛見得凌波一行人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都張大嘴巴愣在那裡。

  方纔想在門口攔住凌波的老嬤嬤從門邊上蹭了進來,狼狽地說道:「福晉,格格來的太快,奴才沒攔住……」

  錢佳氏一臉豬肝色,忍著氣道:「格格這是做什麼?」

  凌波下巴微揚,微笑道:「我瞧著福晉這裡都是老人,竟沒有一個年輕丫頭。老嬤嬤們操勞半輩子,年紀大了難免有糊塗不周到的時候,我倒是有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送給福晉做個打雜的也好。」

  她抬手一擺,畫屏從人叢中揪過月珠往前一推。

  月珠本來身子就比常人弱一些,腳下一軟便摔在了地上,一張臉煞白煞白。

  錢佳氏一看就知道這丫頭身份暴露了,暗叫不妙,仍是抬了頭作出不解的神情道:「我這裡事情少,用不了多少人,格格的情我心領了,這人還是留著你用吧。」

  凌波抿了抿嘴唇,意味深長道:「人在曹營心在漢,我用著也不趁手。既然她對福晉忠心耿耿,我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就讓她跟著福晉好了。福晉為人最是寬容慈善的,在您手底下做事,她一定會很開心。是吧,月珠?」

  月珠的臉又白了幾分,避開她的注視,垂下頭去。錢佳氏的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況且,這事情我已經回稟給阿瑪了,阿瑪也是首肯的,福晉就只管把人收下吧。」

  錢佳氏心肝兒一顫,老頭子也知道了!她暗罵凌波黑心,竟然向老頭子告了狀。她這會兒才想起來,上午米思翰剛把凌波領回家的時候,自己是怎樣的謹小慎微,怎麼才過半天,就昏了頭呢。

  凌波見她再說不出拒絕的話,心中暗自得意,道:「人我送到了,不打擾福晉聊天,這就告辭。」

  她身邊的丫頭們,畫屏固然是把得意寫在臉上,繡書、瑞冬等懂分寸的丫頭也是心頭舒暢。錢佳氏本來就是人人都看不上眼的貨色,自家格格狠狠出了口氣,下人們也跟著開心。

  大宅院裡頭人人都是看人下菜,格格今天來這麼一出,就等於向所有人彰示了她高貴的身份地位,這對於跟著她的人,自然是一個大大的福音,代表她們這個院子裡的人,以後都可以挺直腰桿說話。

  錢佳氏眼見著她們主僕大搖大擺地出門,完全不把她這個名義上的當家女主人放在眼裡,剛冒上來的冷靜立刻土崩瓦解。

  「福晉……」月珠爬在地上,顫悠悠地叫了一聲。

  錢佳氏的怒意頓時都轉嫁到她身上。

  「沒用的東西!留著礙眼,還不快滾!」她一腳踢了出去。

  雖然這一腳並沒有踢實,但還是把個嬌嬌弱弱的月珠給嚇了一跳,她連滾帶爬地往外走。大約實在是身子弱,才走兩步,左腳絆了右腳,吧唧又摔倒了。

  屋子裡的老嬤嬤們都嘲笑起來。

  錢佳氏憤怒之外更添鄙視,隨手一把瓜子朝她臉上摔去,口中罵道:「廢物!」

  月珠嘴唇都失了血色,下意識地抬起手臂去擋。

  瓜子落在衣服上,窸窣亂響,屋內一片靜悄悄。

  月珠詫異地抬起頭,見凌波站在她旁邊,鐵青著一張臉,頭髮、眉間、領口,還有身上,都落滿了瓜子兒。

  原來凌波剛想起阿瑪米思翰交代的話還沒有說,便又轉回來,誰知一進門,正好錢佳氏扔出一把瓜子來,悉數砸在她臉上。所謂打人莫打臉,這種衝擊可是巨大的。

  不說下人們,就連錢佳氏也驚呆了,只有嘴巴張得大大的。

  畫屏尖叫著衝上來:「福晉,你這是幹什麼!!」然後又忙不迭地替凌波拍落瓜子兒。

  繡書也上來幫忙。

  錢佳氏嘴裡發苦,乾笑道:「誤會,誤會。」

  你丫的!

  凌波強忍著怒意,抹掉臉上的瓜子兒,冷冷道:「阿瑪叫我轉告福晉一句話,昨兒晚上他收拾得輕了,今兒晚上接著算帳!」

  血色刷地從錢佳氏臉上褪去,她僵硬著嘴唇,話都來不及說,眼睜睜看著凌波甩了袖子憤然離去,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到頭頂。

  完了!完了!大禍臨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4 11:42 P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1、夜半有賊

  凌波主僕一行人志得意滿地從錢佳氏的院子裡出來,如果忽略被甩了一臉瓜子這一小段的話,就好像打了勝仗一樣高興。

  畫屏笑得最大聲,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做出了給福晉甩臉子這等牛事。

  「要我說,格格還是心慈手軟,對付月珠這種刁奴,應該先好好打她幾十板子,然後也遊街示眾地抬到福晉院子裡去,那福晉的臉色一定更加精彩,哈哈!」她就是衝著格格要挑戰錢佳氏,覺得是為自己找回面子,這才忍著屁股的傷痛也要跟來看熱鬧。

  方纔她對福晉大聲呵斥,福晉也不敢回嘴,對於她這種丫鬟奴才來說,實在有種膽大包天的快感,由不得她不得意。

  然後她話音剛落,凌波臉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

  她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不懂規矩!」

  畫屏的笑聲戛然而止,她驚愕地看著凌波越過她走到前面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頓時察覺到自己過於得意忘形了。

  這時候,繡書也跟她擦肩而過,目光在她臉上溜過去。

  畫屏頓時覺得對方眼神透著奚落,抿著嘴,衝她背後小聲地「呸」了一口。

  瑞冬和小丫頭們都低著頭,目不斜視地追上凌波和繡書。

  畫屏感覺人人都在笑話她,臉上又紅又臊,又不能不跟著,只得鬱悶之極地走在最後,結果反而更像是被眾人排斥的一員。

  一行人回到梧桐院的時候已經是戌時過半,夜有些深了。

  雖然凌波沒有讓人值夜的習慣,不過丫頭們卻不敢廢了規矩,今天是第一天,本來應該畫屏值夜,但這種情形她肯定是不行的了,因此繡書便值了第一天。

  她正幫著凌波卸妝,剛把頭發放下來,突然驚呼一聲道:「呀!這怎麼有條口子!」

  凌波就著鏡子一瞧,果然左邊顴骨和耳朵之間,有一條細微的傷口,難怪覺得有點隱隱刺痛。方才錢佳氏扔出的瓜子兒裡有些瓜子殼,大約是從臉上劃過去帶破了皮,深自然是不深的,其實若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繡書卻極為緊張,道:「這臉上的傷可馬虎不得,格格等等,奴婢這就去取藥。」

  梧桐院到底是倉促收拾出來的,傢俱雖然齊全,小的生活用品卻難免疏漏,比如藥品就沒有事先準備,繡書得帶著人出去取才行。

  從臥室到外室有一道雕花木門,她出去的時候順手便將門帶上了。

  凌波身上只剩一件單薄的睡衣,她攏了攏頭髮,對著鏡子,用乾淨的手帕在傷口上擦了擦。這種程度明天起來就看不見了,哪裡需要用藥,繡書真是擔心過頭了。

  「卡噠」

  突兀的一聲動靜,把凌波嚇了一跳,她猛一扭頭,就見那窗子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向外打開。

  難道見鬼了!

  凌波下意識地抓住一隻髮簪,經歷過女鬼富察氏之後,她對鬼怪這種事已經不像以前一樣嗤之以鼻了。

  窗子開了半扇,一顆光潔的禿瓢腦袋小心翼翼地冒了上來。

  「小偷!」

  凌波大叫一聲衝了過去,簪子衝著那禿瓢就是一下。

  「嘿!」對方驚呼了一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低聲急促道,「丫頭,是我!」

  凌波瞪大了眼睛看去,光潔的禿瓢,劍眉入鬢,鼻樑挺直,一臉的英氣勃勃,居然是白天剛成為她未婚夫的博哲,簡親王府的貝勒爺。

  「你,你怎麼會在這?你來幹什麼?」她一吃驚,就有點口吃。

  博哲還沒說話,門外就響起了丫鬟瑞冬的聲音。

  「格格,出什麼事了?」

  聽動靜像是要進來,凌波頓時大急,這要是讓人看見一個大男人出現在她房裡,那得傳成什麼樣子。

  「沒事!沒事!你不用進來了,去忙你的吧!」

  「可是奴婢聽見您大叫了……」

  「都說沒事了,格格的話你還不聽?」凌波一急,聲音就大了幾分。

  瑞冬在外面嚇了一跳,暗想格格怎麼喜怒無常,卻不敢再說什麼,告退出去了。

  博哲將窗子又推開一些,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房裡。

  凌波本來站在窗口,他這麼一跳進來,胸膛差點貼上她的鼻尖,她忙退了一步,緊張道:「半夜三更,你來我家做賊?!」

  博哲將盤在脖子上的鞭子甩下來,失笑道:「你見過女婿上岳父家裡做賊的?」

  凌波哼一聲道:「眼前不就是一個。」

  「嘿嘿,我要做也是做淫賊。」博哲瞇著眼睛看她,燈光下英氣的臉上顯出一種隱約的邪魅。

  凌波知道他是開玩笑,沒理他,走回梳妝台,把簪子放了回去,順勢就在梳妝台前坐了,歪著腦袋打量博哲。

  博哲摸了摸腦門,見室內沒有其他座椅,邁了兩步,在床上坐了。

  凌波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

  「你怎麼坐我床上!」

  博哲輕笑道:「你人都是我的,坐一下床又有什麼打緊。」

  「呸!誰是你的!」

  博哲瞪大了眼睛道:「白天太后才指了婚的,你這就想不承認啦?」

  凌波跺腳道:「你就說你到底來幹嘛。」

  「不幹嘛,我……」博哲聲音低沉下去,「我就是想看看你。」

  凌波一愣。

  原本康熙把烏珠指給他做媳婦的時候,博哲是非常不情願的,對這樁婚事極厭惡又消極,而今天一波三折,他身上的婚事還在,對像卻換成了富察格格凌波,意外的是,他竟然並沒有一絲反感,出宮回家的路上,跟凌波短暫相處的一夜情景像倒帶一樣在腦海浮現。

  貓兒一般的小女人,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他的新娘,一想到這個,博哲的心潮竟然會不受控制地翻騰起來,竟然越回想就越想看到她,而最後,竟然就忍不住大膽地夜探富察家。

  而現在,心中所想的人就站在面前,這種有點興奮有點緊張又有點甜蜜的心情,沒有消退,反而像一滴滴入清水的墨汁,肆意地暈染開來。

  「你,你看著我幹什麼?」

  男人的目光好像有種灼人的溫度,凌波不禁有些害怕,但又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博哲突然歎了一口氣。

  「其實你不做我的丫鬟更好,做我的妻子,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凌波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2、一隻大耗子

  這人真是,甜言蜜語都不會說。

  凌波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顆心真的跟書上形容那樣,小鹿亂撞,撲通撲通。

  外室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

  「你們都去吧,格格這兒有我呢。」

  「是。」

  糟了,是繡書回來了,要是被她看到房裡有個男人,那還了得!

  凌波手忙腳亂,壓著嗓音急切地道:「快,你快躲起來!」

  博哲瞪著一雙眼睛:「躲?」

  凌波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亂轉。櫃子?不行,繡書會整理衣物的;桌子底下?不行,個兒太大塞不下;床底下?靠,誰做的床,床下空間居然這麼小!

  門上響起叩叩兩聲,繡書在外面問道:「格格,奴婢進來了?」

  要死人了!

  凌波急的一腦門子的汗,猛不丁看見床上的被褥,靈光一閃,一個箭步衝上去,以標準狼撲的姿勢,把帥氣的貝勒博哲給撲倒了。

  「你做什……」

  凌波死死摀住他的嘴,一扯被子。

  博哲只覺烏雲罩頂,頓時陷入悶熱黑暗之中。

  繡書推門而入,見凌波躺在床上,被褥凌亂地蓋著,只露出一個腦袋,愕然道:「格格睏了,要安歇了嗎?」

  凌波適時地打個哈欠道:「是呀,累了一天,渾身都酸疼呢。」

  老實本分的繡書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微微有點發紅,小聲道:「是奴婢大意了,格格昨夜才……奴婢吩咐他們去燒些熱水,格格泡會兒澡,好好睡一覺,明兒醒來就舒服了。」

  凌波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繡書要轉身時,她才明白,人家以為她昨夜跟博哲那個啥啥所以才渾身酸疼。

  「不不,不用了!我沒事,是累的。」

  啊呸!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不是更引人遐想嗎。

  繡書果然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斷,說道:「老嬤嬤說,女人第一次,都是累的。」

  凌波恨不得把臉也埋進被子裡去,視線一轉,見被子底下露出一隻鞋跟,悚然一驚,藏在被窩裡的手在某人的大腿上狠狠擰了一下。

  被中一聲悶哼,某人憋著氣,把腳縮了進來。

  凌波看向繡書,見她並沒有發現異常,暗暗鬆了口氣。

  「既然格格不想泡澡,那奴婢就給格格上藥吧。」

  繡書拿著藥瓶向床邊走來。

  凌波剛鬆下去的神經,再一次繃了起來。

  怕對方看出破綻,她做了個大幅度的翻身的動作,被子底下的某人利用她的掩護,兩手一環,抱住了她細腰,全身一縮,像只大耗子一般。

  凌波只覺從胸口、小腹、大腿一路到小腿,全都被溫熱貼住,她緊張地連寒毛都豎起來了。

  「格格臉怎麼這麼紅?」繡書捏著藥瓶的瓶蓋,疑惑道。

  凌波神情一凜,急速道:「沒什麼!嗯,你手上拿的什麼藥?」

  繡書開了瓶蓋,說道:「這是奴婢問四奶奶討來的傷藥,對皮膚損傷最是有效,格格臉上的傷口雖不大,但也得仔細著,一點子都不能破。」

  她一面說,一面已經用無名指蘸了一點子乳狀的藥膏,往凌波的臉上抹去。

  被子底下藏個男人,床邊上站個侍女,凌波只覺自己的小心肝兒正在承受巨大的壓力,隨時有爆開的危險。

  度日如年啊,擦個藥怎麼擦這麼久啊?

  「好了嗎?」凌波覺得自個兒聲音都有點抖了。

  繡書用無名指在她傷口上輕輕點了點,道:「成了,明兒再塗一次,估計就不會留疤了。」

  凌波乾笑了一下,這傷口就是不塗藥也留不了疤痕。

  「天也晚了,我想歇息了,你也去睡吧。」

  繡書笑道:「格格體諒咱們,不過府裡有規矩,主子們安置,得有人守夜才成,今兒輪到奴婢了。格格既然不習慣旁邊睡人,那奴婢就在外屋的炕上,格格晚上若是要喝水起夜,只管叫一聲就是。」

  凌波忙不迭點頭道:「好,我曉得了,你快去睡吧。」

  「哎。」繡書應了一聲,走兩步將藥瓶放在了梳妝台上,又將凌波換下的衣物整理好,這才出去到外室,當然細心地為她帶上了門。

  凌波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只覺渾身上下都出了一身大汗。

  沒等她氣兒喘勻呢,博哲呼啦一下坐了起來,被子整片地翻了過去,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我有那麼見不得人?非得把我捂死了不可?」

  凌波生氣道:「你小點聲!」

  博哲住了嘴,但依舊眼神不善地瞪著她。

  「咱們雖說指了婚,可畢竟還沒成婚呢,大晚上的,若是叫我丫頭看見你這麼個大男人在我房裡頭,你說會怎麼樣?我還要不要做人了?」她想到方纔的緊張,又被男人佔了便宜,對方還惡人先告狀,鼻子都酸了,眼眶也跟著紅起來。

  博哲這輩子估計就被女人的眼淚制住了,凌波眼眶才紅一下,他本來就只有一點點的氣兒頓時退得一乾二淨,想道歉又有點拉不下臉,小聲道:「你別哭呀,我也沒欺負你……」

  凌波用手一指,怒道:「這還不算欺負我?」

  博哲低頭一看,自個兒的手還放在人家腰上呢,忙往回一縮,然而兩個手指頭下意識地捻了捻,還殘留著一絲細嫩軟滑的觸感。

  凌波還瞪著他,兩個腮幫子鼓鼓的。

  博哲摸了摸腦門,翻身下了床。

  「那個,我走了。」

  「……」

  「你保重啊。」

  「……」

  「要不讓我看看你傷口。」

  「……滾……」

  博哲挑了挑濃密的劍眉,回頭往窗口走,把窗子都推開了,又回過頭來。

  「那個,你不送送我?」

  凌波抓起一個枕頭就扔了過去。

  博哲咻一聲跳起,身輕如燕,在窗台上一閃而過,沒入黑暗之中。

  凌波緊緊閉著嘴,氣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

  「吱呀」一聲,聽到動靜的繡書,推了門就進來了。

  「枕頭怎麼在地上?呀,窗子怎麼開了?」她一驚一乍道。

  凌波沒好氣道:「沒啥,有只大耗子跳窗進來,叫我砸跑了。」

  說完,她往床上一倒,一扯被子呼啦連身體帶腦袋都給蒙了進去。

  繡書提著枕頭,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說道:「格格,奴婢給您換個床單吧,鞋印還留著呢。」

  凌波蹭一聲跳起來,果然見床單下老大一個灰撲撲的鞋印。

  繡書忍著笑垂下頭去。

  一片紅暈從胸口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胸口,凌波只覺自己的臉都快燙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5 11:31 A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3、貴婦速成班

  第二天早上,繡書和瑞冬來伺候凌波洗漱,畫屏帶著傷也來了,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

  繡書拿起梳子,正要給凌波梳頭,畫屏一把搶過來,冷冷道:「我是格格的一等丫鬟,這些近身的活兒,我來做就行。」

  繡書抿了抿,沒說什麼,自去開了衣櫃,挑選凌波今天要穿的衣裳。

  凌波在鏡子裡看著背後的畫屏,雖然在給她梳頭,卻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眼神是不是飄向繡書,帶著絲不善。

  她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四個丫鬟跟她第一天,一個就被打了,一個就被攆了,繡書這個原本的二等丫鬟成了最快跟她親近的人。畫屏這是忌諱了,怕繡書搶了自己的地位風頭呢。

  她垂著睫毛,心中開始計較。

  繡書挑好了一身水藍色的旗裝,捧到凌波面前道:「格格,今兒穿這身可好?」

  凌波看了看,顏色清新不張揚,很合她的心意,點了點頭。繡書笑了笑,又去挑跟衣裳搭配的首飾。

  凌波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中隱隱有些喜歡。

  昨天她早就發現了博哲,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極大地保全了主子的臉面,今天也沒有在旁人面前露出一絲口風,可見是個穩重謹慎的,跟畫屏一比,高下立見。

  更衣梳洗完畢,四奶奶福慧領著一位老嬤嬤和兩名宮女進了梧桐院。

  太后雖說給凌波和博哲指了婚,但到底烏珠也是她親孫女兒,總不好太傷她的心,所以讓欽天監給凌波和博哲重新選了婚期,定在明年的五月。

  雖然離大婚的日子還遠著,但是太后知道凌波原來是富察家不受寵的庶女,從來不當小姐養的,自小便是過著奴僕一般的生活,若說長相倒也有十分的清秀,但到底嫁進簡親王府,是要做嫡福晉的,若是自家教養不佳,做不了合格的主母,鬧笑話事小,丟的卻是簡親王府和富察家兩家的臉面。

  太后考慮得周詳,米思翰的嫡福晉早就沒了,如今的繼福晉錢佳氏是個不中用的,讓她教導凌波只會誤人子弟,所以這才快快地挑選了極為穩妥的一位老嬤嬤和兩名年長的宮女,來教導凌波。

  福慧給凌波介紹道:「這是李嬤嬤,蘭秀、蘭枝兩位姑娘。」

  宮裡頭對老人十分地尊重,尤其人家代表的是皇太后,凌波也不敢托大,向李嬤嬤行了半禮,對蘭秀和蘭枝也點頭示意。

  李嬤嬤忙回禮道:「格格折煞奴婢了。奴婢奉了太后的旨意,從今兒起就負責教導格格的禮儀,蘭秀、蘭枝則教導格格的婦容婦工。」

  凌波忙點頭稱是。

  福慧道:「今兒頭一天,可不急著上課。嬤嬤和兩位姑娘從今日起就住在咱們府裡了,住處就安排在梧桐院旁邊的抱廈裡,三位且先去安置了行李。」

  她示意身邊的大丫鬟帶著李嬤嬤和蘭秀、蘭枝去了。

  回頭見凌波在悄悄地吐氣,笑道:「怎麼?以後有人管著你,不輕鬆了吧?」

  凌波無奈道:「這是太后對我的一片愛護之心,感激還來不及呢。」

  她說得俏皮,福慧拿帕子掩了嘴輕笑,然後拉她到一旁,神神秘秘道:「你猜今兒個怎麼不是福晉帶李嬤嬤來?」

  「怎麼?」

  福慧壓低了聲音:「昨夜阿瑪又上演了一出全武行,早上有人見了,福晉的兩個臉腫的跟饅頭也似,見不得了咯。」

  凌波眨眨眼睛,又是覺得好笑,又是可憐錢佳氏。

  「阿瑪本來就不待見她,她又噁心了你,不生氣才怪呢。今兒她見不得客,偏生李嬤嬤又是太后派來的人,輕慢不得,我從前也常管些府裡的小事,這才叫我來接待。」

  凌波點點頭,看來阿瑪很喜歡福慧這個四兒媳婦,她對四哥四嫂這對夫妻也感到十分的親近。

  福慧見她無所事事,便道:「今兒估計也不會上課,不如咱們到花園裡頭坐一坐,叫上其他幾位嫂嫂聚上一聚。」

  凌波忙高興地應了,她知道這是福慧體貼她。這個身體本尊從前過的是下人的生活,鮮少在府裡走動,說是這府裡的人,其實卻對府裡各處的人事都不曉得;而她自己呢,現代人穿越,自然更不清楚這府裡的事情了。福慧這麼提議,對她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又能熟悉府中的環境,又能跟親人們熟絡起來。

  果然從第二日起,李嬤嬤和蘭秀、蘭枝便開始給凌波上起課來,李嬤嬤主要就教她八旗貴族禮儀、當家處世之道,蘭秀教她女紅,蘭枝教她金玉珠寶古玩等奢侈品鑒賞。

  凌波總結了一些,這就是個清朝貴婦速成班,一天三個時辰,五日一休,起碼比現代的學生族、上班族要輕鬆多了。

  她倒並沒有不耐煩,這些都是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越認真學越好,尤其李嬤嬤和蘭秀、蘭枝都是脾氣好的,聰明又耐心,教學也不枯燥。到底是皇太后身邊的人,果然是非同一般。

  米思翰年紀一大把,按凌波那四個兄長的話來說,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了,還跟老頑童一般。他反正是已經致仕了的,一天到晚沒事幹,好不容易這個女兒失而復得,真是寶貝得什麼似的,天天都得看著,於是凌波上課,他也經常跟著旁聽。

  偏生老頭子不愛婦女們那些囉裡吧嗦唧唧歪歪的規矩,每每對李嬤嬤的觀點不屑甚至駁斥,李嬤嬤又不敢跟他頂撞,常常憋得胸悶,凌波倒看得十分歡樂,父女兩個便在這樣的過程中熟悉起來。

  米思翰親切地叫她「丫頭」,凌波便管這個老阿瑪叫「老頭子」。

  這一日正好到了不上課休息的日子,日上三竿了,凌波尚未起身。老頭子米思翰也不在家,跟一個老友出門喝酒去了。既然沒課,老頭子又不找她做耍,丫鬟們便樂得讓她多睡會兒,竟沒人去打擾她。

  等凌波醒來的時候,都快中午了。

  繡書笑瞇瞇地挽起帳子,說道:「格格醒了,睡得可好?」

  凌波揉著眼睛道:「你們這些小蹄子,看我睡這麼遲也不叫醒,成心叫別人笑話我呢。」

  繡書捂嘴輕笑,服侍她起身洗漱。

  畫屏進門來,高聲道:「大廚房給格格留了小米粥,繡書你帶人去取來,多配些小菜。」

  這活本來該是三等丫頭做的,但今兒瑞冬告假回家探親,凌波身邊本來就丫鬟少,畫屏便指使起繡書來。繡書雖有些不情願,但怕凌波飢餓,便沒說什麼,乖乖地出門去了。

  畫屏眼見屋內只剩她跟凌波二人,這才走近來,從袖筒裡取出一封信箋,偷偷摸摸遞給凌波,道:「格格,有人托奴婢給送封信。」

  凌波將信捏在手裡,奇怪道:「誰的信?」

  畫屏抿了抿,嘴角帶著神秘的笑意,輕聲道:「三阿哥。」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4、三阿哥的情書

  三阿哥?!!!

  凌波只覺捏在手裡的信,像個燙手的山芋。

  她盯著畫屏,沉聲道:「誰讓你送的?」

  畫屏見她目光灼灼,面無表情,竟看不出喜怒,心裡不由忐忑起來,一時有點語塞。

  凌波將信紙往梳妝台上一放,仍舊回頭盯著畫屏道:「我再問一次,誰讓你送的?你收了什麼好處?」

  畫屏心猛地一跳,急道:「格格……」她已經感到自己的舉動引起主子的不悅了。

  「說!」

  「今兒,今兒早上,大門上遞話進來,說是誠親王府上來人,要見奴婢,奴婢不知對方何事,便去見了。」

  凌波點點頭,畫屏的老子是大門上的,遞話進來很容易,誠親王就是三阿哥的爵位。

  畫屏繼續說下去,她到大門外,對方果然是誠親王府的,不過誠親王三阿哥自然沒有親自來,來的是他的一個侍衛,說是三阿哥有信要給凌波格格。

  她本來覺得這事情有不妥,格格是未婚女子,三阿哥私相授受,若是不好,只怕鬧出風言風語。但是那侍衛將一隻沉甸甸的荷包放到了她手裡,裡面是十幾顆上等珍珠。畫屏雖是貴族門第的丫鬟,見識也不少,但這樣品質的珍珠卻從來輪不到她享用,自然是眼睛都直了。想著誠親王三阿哥是何等人物,他能給格格送信,自然是看重她的,格格一定也跟對方熟悉,自個兒幫他們送封信又有什麼打緊,說不定還能兩面討巧。

  被珍珠耀花了眼的畫屏,一時鬼迷心竅,便答應了下來,將這封信塞進袖口,揣著那一荷包珍珠,喜滋滋地回了梧桐院。

  交代完經過,畫屏怯生生地不敢看凌波的眼睛。

  凌波冷冷道:「東西呢?」

  畫屏咬了咬下唇,不情不願地掏出一個青色荷包遞了上去。

  凌波接過荷包看了看,果然十幾顆上等粉珍珠,她抿了抿嘴,揚起下巴高聲喊道:「繡書——」

  「哎!」

  繡書正好帶著小丫鬟取了飯菜來,在屋外聽見主子喚她,不等進門就先高聲應了。及至掀簾進來,先指著小丫頭們去擺飯,自己忙走到凌波前面,道:「格格有什麼吩咐?」

  凌波將手裡的荷包遞給她,說道:「這裡有幾顆珍珠,你拿去與姐妹們分了,做耳環或是鑲簪子,都隨你們。」

  畫屏吃了一驚,手指倏地抓緊了帕子。

  繡書接過荷包,驚訝道:「這麼好的珠子?」

  凌波微微一笑,說道:「原是畫屏得來送與姐妹們的,你們可要好好謝謝她。」

  繡書忙對畫屏蹲身施禮道:「我代姐妹們謝謝畫屏姐姐。」

  畫屏心抽抽地疼,勉強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畫屏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鬟,將來少不得要大用的,正好李嬤嬤在咱們家,你也多跟著學學規矩,免得以後再鬧出笑話來。」

  畫屏咬著下唇,忍著淚道:「奴婢遵命……」話音未落,羞憤難抑,掩面奔了出去。

  繡書疑惑地看著凌波:「格格……」

  凌波擺擺手道:「你去分珠子吧。」

  「是。」儘管心中有疑惑,但看主子的態度,顯然是不想說的,繡書自然不再追問,自出門去尋瑞冬等人分珍珠。

  凌波的目光落在梳妝台上,略一思忖,從抽屜裡找了拆信刀,將信封拆了,抽出一張薄薄的信箋來。

  「明日星辰明日風,譙樓西畔梅園東。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是改了李商隱的詩。頭一句是時間,第二句時地點,梅園乃是城西一座小有名氣的酒家;至於後兩句,自然是表達送信人之心意了。這分明是個情人間的約會。

  凌波將信箋按原樣折好,垂下了眼簾。

  這位富察格格本尊,與三阿哥竟然有私情?按照這信箋來推測,分明兩人已經十分熟悉,並且互知情意。

  然而,如今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原來的富察氏,跟三阿哥可說素昧平生,更談不上情與愛;況且她如今已有婚約在身,三阿哥若是個正人君子,就不該再來招惹她。

  畫屏私遞書信,已經不合禮教規矩,若是她依信赴約,更是錯上加錯。在這種時代,女人的名聲重於一切,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她還有一層最深的擔憂,如今已是康熙五十年,九龍奪嫡早已展開,三阿哥也是其中一股強大的勢力,他跟太子、四阿哥、八阿哥都是這場奪嫡的主角。女人碰上政治,從來都沒有好下場,她不想跟著摻和,哪怕只是一絲的可能性。

  打定了主意的她,取來燈台,點燃蠟燭,將那信箋連同信封一起燒成了片片灰蝶。

  心裡輕鬆了,飢餓感便泛了上來,小丫頭們已經擺好了早飯,瞧著又清淡又精緻,極大地喚起了她的食慾。

  她微笑著站起,下身突然一股熱流。

  糟了!

  熟悉的出湧感,讓她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但下一刻,小腹卻毫無徵兆地絞痛起來,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繡書正好分完珍珠回來,見狀大驚,忙跑上去扶住她。

  「格格怎麼了?」

  凌波抓住她的胳膊,小聲道:「來葵水了,扶我去換衣裳。」

  繡書忙扶著她進入內室。

  等坐到床上,凌波只覺以小腹為中心,冷意一陣一陣地往全身擴散,連指尖都變得冰冷起來,渾身都脫力了,眼前一片發白。

  繡書捧著乾淨的衣裙,回頭一看,凌波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上一絲兒血色都沒有,頓時有些慌了。

  「格格,奴婢瞧著您有些不對,還是叫大夫吧。」

  凌波已經痛得連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只能勉強點了一下頭。

  繡書隨手擱下衣裳,先將她扶著躺下,拿被子蓋了,然後才奔到外室,一面急切地吩咐小丫頭去請大夫,一面忙忙地叫人燒熱水,煮紅糖薑茶來。

  凌波迷迷糊糊,即便將拚命將被子絞在身上,寒意也沒有絲毫減退。

  這個身體是怎麼回事,怎麼來個葵水都會這麼大反應!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祈禱這種寒冷痛苦趕快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5 11:32 A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5、事關子嗣

  凌波醒過來時,只覺自己好像又死了一回,渾身上下一丁點力氣都沒有。

  「好了,醒過來就沒事了。」

  她轉過頭去,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從她的胳膊和腳腕上拔掉金針。

  繡書就站在床頭,湊過臉去低聲道:「格格,這是宮裡的王太醫。」

  凌波點了點頭。

  王太醫收拾好金針藥箱,退了出去,米思翰立刻搶上前來,張大眼睛看著凌波,像是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

  凌波雖仍感虛弱,但比昏迷之前卻好了許多,展開一個微笑道:「阿瑪幹嘛這麼看我,太醫不是說我沒事了麼。」

  米思翰點點頭,嘴唇卻抿得緊緊的。

  「你好好休息,阿瑪回頭再來看你。」

  他說完這句話,領著王太醫一起出去了。

  繡書看凌波想起身,忙取過兩個靠枕墊在她身下,扶她坐起來,靠在床頭,不消凌波詢問,她自動便說了起來。

  「老爺年紀大了,雖說身子還硬朗,到底少不了一些個病痛,王太醫是皇上派來的,每五日來給老爺診一次脈。今兒正好是他來診脈的日子,聽說格格得病,老爺急的不行,便直接請王太醫過來給您診治了。」

  凌波點點頭,道:「那我是什麼病?」

  「不是病,就是葵水來了,反應大了些。」

  凌波抬眼看著繡書,說道:「你不用瞞我,若只是普通的葵水,阿瑪怎麼會是那個表情。」

  繡書咬了咬嘴唇,歎氣道:「什麼都瞞不過格格的眼睛。」

  王太醫過來診治的時候,凌波已經昏睡過去,根據他的診治,的確只是普通的葵水,至於為何反應會這麼大,那是因為她過去受過寒,身子一直虛,別看平時精神,但一到葵水來時,寒氣便掩不住,盡都爆發出來。

  「那能治嗎?總不會以後每月都讓我這麼死一回吧……」

  她話音未落,繡書便撲上來捂她的嘴。

  「呸呸,什麼死呀活的,格格可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不過小病罷了,王太醫妙手回春,怎麼不能治?他已經留下了藥方,只要格格按時服藥,以後自然就不用再受這樣的痛苦。」

  凌波點點頭,道:「那阿瑪是怎麼回事?」

  繡書搖頭歎息道:「那是因為太醫說格格從前受過寒,老爺就知道又是福晉過去虐待了格格,所以生氣了,這會兒想必又是回去教訓福晉的。」

  凌波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這可憐之人還真是必有可恨之處,瞧著錢佳氏傻不愣登,偏還特愛自作聰明,怎麼老是捅婁子呢,難怪老是讓阿瑪揍得滿臉開花。家暴啊,家暴啊!

  想到這裡,她又擔心起來,那博哲看起來也孔武有力,簡親王雅爾江阿也是個急脾氣,他們家會不會也家暴呢?

  她正胡思亂想,繡書端過來一碗藥,是早就煎好晾著的。她喝完以後,便困意上湧,又躺下去睡了。

  繡書收了藥丸,掀了簾子出門,卻忍不住按了按眼角的一點淚花。

  她方纔還有話沒告訴格格,王太醫說的是,雖然這藥能控制病情,不至於再寒痛到今天這般,但格格的身子卻只怕要落下病根了,以後嫁了人,還會影響受孕,怕是子嗣要十分艱難。

  所以老爺才會這麼生氣,掩飾都掩飾不住。繡書自覺不過是個丫頭,說話沒有份量,對這府裡頭從前的事情也不甚清楚,但是眼看自己的主子被害的這個樣子,對那始作俑者錢佳氏也十分地怨恨起來。

  一面擔憂一面歎息著,她端著藥碗在廊下走過,正要拐彎,聽的前面有竊竊私語之聲,猛地站住了腳,隱在暗處。

  「既是王太醫都這麼說,可見病症之重。」

  「可惜了,富察格格這麼好一個姑娘,怎麼就這麼沒福氣。」

  是蘭秀和蘭枝。繡書聽出了她們的聲音。

  「嗯哼!」

  突然響起一聲咳嗽,繡書吃了一驚,原來還有李嬤嬤。

  只聽李嬤嬤壓著嗓子訓斥蘭秀和蘭枝:「不要以為出了宮就可以沒規矩,富察格格照樣是主子,沒有奴才在背後說主子是非的道理,下次若再讓我聽到,仔細你們的皮。」

  蘭秀和蘭枝噤若寒蟬,紛紛表示不敢,李嬤嬤這才讓她們退去。

  繡書按了按胸口,對蘭秀和蘭枝的議論感到一絲惱怒,對李嬤嬤也隱隱生出一絲感激。但是接下來李嬤嬤自言自語的一句話,卻讓她這剛剛生出來的一絲感激立刻又消失了。

  「這事兒,是不是也該跟太后稟報一聲呢……」

  李嬤嬤呢喃著離去。

  繡書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這才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低頭看看空了的藥碗,想到秀麗可人的格格凌波,心頭又泛開一絲酸澀。

  這些背地裡的事情,凌波自然是不曉得的,她吃了太醫開的藥,睡了一覺醒來,便再也沒有痛過,接下來的幾天也都很正常,沒有一絲的不適。

  她葵水期間,李嬤嬤和蘭秀、蘭枝自然也體諒她,停了她的課程。

  然而等四天後她身子乾淨了,也沒有立刻恢復課程,因為兩天後是皇太后的生辰。

  今年並不是足十大壽,太后也認為應該節儉,不可奢靡,所以沒有大肆操辦壽宴,只不過邀請了宮內外一些女眷和親戚好友,屆時在寧壽宮中宴請賓客。

  要按著凌波本來的身份,也夠不上給太后祝壽,但如今她是太后明認的乾孫女,又有指婚的恩典,少不得要進宮去祝賀。

  時間也急,來不及採購什麼珍貴的壽禮,她聽從了四嫂福慧的建議,繡一副壽字圖給太后,一來吉祥,二來也等於向太后匯報上課的成果了。

  所以這兩天,蘭秀蘭枝都幫著凌波秀壽字圖,李嬤嬤也不提規矩的事情。

  到了太后生辰這天,凌波一早起來,著了盛裝。進宮不能帶太多人,她不願意帶著畫屏,因此貼身丫頭便只帶了繡書,其餘都是駕車的丫頭小廝,李嬤嬤也跟著。

  米思翰擔心她,派了好些個侍衛護著,一路浩浩蕩蕩進了宮。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6、福晉眾生態

  凌波到了寧壽宮時,還是晚了些,屋裡頭滿滿當當坐了一堆女眷,太后坐在正中間的榻上,似乎是剛聽人說了個笑話,笑得前仰後合,十分地快活。

  太監扯高了嗓子唱一聲:「富察格格到。」

  凌波一邁腿進去,所有人都朝她看來,如果說目光有實質,那麼她早已經被紮了千百個窟窿了。

  提著一顆心,凌波屏著呼吸,穩穩當當走進去,朝太后大禮跪拜道:「凌波叩見皇瑪姆,祝願皇瑪姆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后笑道:「快起來。」

  凌波站起來,側身從繡書手上捧過一個細長的檀木盒子,恭聲道:「皇瑪姆,這是凌波送您的壽禮,小小心意,還望皇瑪姆不要嫌棄禮輕呀。」

  旁邊兩個宮女上來,接過盒子,取出一個卷軸,慢慢拉開,卻是一幅長三尺寬一尺的壽字,拿金線在銀色的萬福底紋綢上繡成,簡簡單單,卻顯得十分精緻大方。

  太后顯然十分滿意,笑道:「好孩子,這得費多少工夫,你有心啦。來,到皇瑪姆這裡來。」

  凌波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旁邊立刻有人遞上來一隻繡墩,太后握住她的一隻手,讓她在腿邊上坐了。

  這時,兩名宮女轉動身體,將壽字圖卷軸展現給其他女眷們觀看。

  一人高聲說道:「喲!怪不得太后這麼喜歡凌波格格呢,瞧這繡工,真正叫人讚歎。」

  這聲音清脆爽利,凌波朝出聲之人望去,只見是個美艷絕倫的女子,一雙鳳眼透著股子利害,就是坐著,身段也顯得比其他人修長挺拔,一身鵝黃色旗裝,滾紅邊鑲金線,頭上頸上手上,珠圍翠繞,端的是富麗堂皇,說不出的奢華風流。

  太后見凌波迷茫,笑道:「你不認得她,她是你八嫂,娘家姓郭絡羅的。」

  凌波恍然大悟,這就是八阿哥胤祀的嫡福晉郭絡羅氏了。郭絡羅氏是安親王外孫女,正宗的權貴出身,天生的富貴氣派,艷冠群芳。

  她趕忙見禮,叫了一聲「八嫂」。

  郭絡羅氏揚著下巴,恩了一聲,笑道:「凌波格格真是個有心人,這壽禮顯見的是費了許多心思的,也就是你,若是換了我呀,打小兒就沒拿過針的,別說這麼大一幅圖,就是巴掌大的花兒,也夠我折騰的了。」

  她說罷,就咯咯笑起來,頭上的翡翠步搖顫巍巍一陣亂晃。

  凌波也笑著,心裡卻有些不舒坦,合著您是從小不拿針的千金小姐,我就是那吃苦耐勞的燒火丫鬟。

  她雖這麼想,面上自然是沒有露出不悅的,不經意太后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微微驚詫地抬頭,見老人家嘴角含笑,目光溫柔。頓時心中一暖,太后什麼都看在眼裡呢。

  這時,一位女眷開口道:「我聽著民間有句俗話,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見咱們女人吶,還得是嫁個好男人。就說咱們,別看在老百姓眼裡是皇家的媳婦兒,錦衣玉食的,平日在家裡頭還不是得給咱王爺們做針線。也就是八弟妹有福氣,別說繡花了,就是拿個針呀,只怕八阿哥還擔心她紮了自個兒的手呢。」

  她聲音不高,透著股子溫婉,說的一屋子女眷都笑起來。

  八福晉郭絡羅氏雖也笑,卻顯得有些生硬。

  太后指著那女眷道:「老四媳婦兒什麼時候也學會說笑話了。」

  凌波這才知道,這是四阿哥胤禛的嫡福晉烏喇那拉氏。面上瞧著,端的是相貌端莊,望之可親,一身淺藍底白玉蘭的旗裝,大方又不張揚,眼波柔柔的叫人十分舒服,但是細想她方才說的話,這四福晉可也不是善茬。

  如今可是康熙五十年,三、四、五、七、十幾位阿哥都是親王,四福晉烏喇那拉氏說「咱王爺們」,那自然是沒錯的,可是對於八福晉郭絡羅氏來說,就十分刺耳了。因為康熙四十八年的時候,八阿哥胤祀是被削去貝勒爵的。

  郭絡羅氏素來高傲,事事要比別人強一頭,但是丈夫的爵位卻偏偏比別人低了不止一等,平日裡她總是避諱這個話題,今日被當眾說出來,臉上自然不好看,笑得就十分僵硬。

  這時候,太后說道:「你們這些做嫂子的,只顧著自家玩笑,也不說與妹妹熟絡熟絡。」

  大家於是都漸漸止住了笑聲。

  太后握著凌波的手,一個一個指給她看,一屋子竟沒有一個妃子,全部都是皇子的內眷,數字黨的媳婦兒們都來全了。

  叫得上名號的就有十幾個,凌波這是頭一次見,哪裡能每個都記住,也就只有幾位印象比較深刻的記清了。

  除了美艷高傲的八福晉郭絡羅氏,和外表親切的四福晉烏喇那拉氏,讓她印象比較深的還有兩位女眷,一個是三福晉董鄂氏,一個是太子妃瓜爾佳氏。

  三福晉董鄂氏是一等公鵬春之女,相貌、性情都算平庸,並無出色之處,只不過因是三阿哥的妻子,凌波才特別留意了一下,雖說臉長得普普通通,身材倒是特別的好,就是桶一般的旗裝也掩不住她的曲線。就算在現代,凌波也很少看到亞洲人有這樣凹凸有致葫蘆形的身材,三阿哥倒是有福氣了。

  而太子妃瓜爾佳氏,實在叫凌波吃驚。按理她身為太子妃,該是所有妯娌裡面最風光的,可是一身月白色素雅旗裝的她,就梳著普通的兩把頭,發上簪的也是常見的絹花,墜了一支珍珠的步搖,耳上兩點米粒大的珍珠耳環,就是地位高些的宮女兒,若是敢打扮,也能比她貴氣。

  不僅裝扮太嫌素淡,就是臉上的神情,也不如其他女眷從容大方。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不是為了掩蓋這種羸弱之色,臉上的胭脂又嫌重了些,唇上也血色不足的樣子,要說五官倒是極為清秀,只是眼神怯怯的,兼著她身形又十分地小巧玲瓏,更顯得楚楚可憐。

  凌波看著便暗暗有些疑惑,這太子妃,怎麼跟地主家裡頭受欺負的童養媳似的。

  郭絡羅氏心情不好,看誰都十分用力,像是要用目光透過別人的臉看到內心似的。當她注意到凌波對太子妃瓜爾佳氏特別關注的時候,也跟著多看了瓜爾佳氏幾眼,就這麼一看,竟讓她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情,「呀」一聲叫了出來。

  「二嫂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瞧!那眼睛旁邊怎麼還青了一塊?」

  她這麼大聲一叫,所有人的視線自然都落在了瓜爾佳氏臉上,果然見那右眼角老大一塊烏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2-10-15 11:33 AM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7、綿裡藏針

  瓜爾佳氏慌亂地抬手捂臉,心急的郭絡羅氏卻早已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撩開她的瀏海。

  眾人忍不住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瓜爾佳氏右眼角老大一個烏青,明顯用了許多脂粉也沒有蓋住。

  太后的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這怎麼回事?」

  郭絡羅氏又驚又怒道:「這分明就是拳腳傷痕,誰這麼大膽,連太子妃都敢打?!」

  瓜爾佳氏再也忍不住,一把拍開她的手,雙手捂臉,嚶嚶哭了起來。

  眾位福晉們似乎都想到了什麼,一個一個都沉默下去,閉緊了嘴巴。四福晉烏喇那拉氏沒有開口,平庸的三福晉董鄂氏自然就更不敢說話。

  只有郭絡羅氏對瓜爾佳氏身旁的奴才厲聲呵斥道:「你們這些狗奴才,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太子妃臉上的傷,到底怎麼回事?」

  奴才們頓時膽戰心驚,撲稜稜跪了一地,口中疊聲呼著「奴才該死」。

  瓜爾佳氏一隻手抓住她的袖子,另一隻手還捂著臉,哀哀道:「三弟妹若是真心疼我,就別再問了……」話未說完,泣不成聲。

  郭絡羅氏尖聲道:「這怎麼成?!咱們大清國的太子妃叫人給打了,怎麼能夠不聞不問?!依我看,這些奴才都該死!」

  屋內眾女眷都互相竊竊私語,眼神亂飛。

  「福晉饒命,福晉饒命。」地上的奴才們渾身發抖,連聲討饒。

  郭絡羅氏還待再呵斥,太后重重一拍桌面。

  「夠了!」

  她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凡是被掃視到的人無不低下頭去,再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這如有實質的目光最後終於落在八福晉郭絡羅氏的臉上。

  郭絡羅氏開始還梗著脖子,滿臉義憤,但見太后一直盯著她,不知不覺便弱了氣勢,慢慢也低下頭去。

  屋內靜悄悄,落針可聞,隨著太后沉默時間的延長,這種氣氛也變得更加沉重。

  凌波只覺身上彷彿被壓了一座大山,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就連瓜爾佳氏,也因為這種沉重而不敢再哭出聲,只低著頭默默地流淚。

  果然帝王之家,一顰一喜一嗔一怒,都讓人惶恐敬畏。

  終於,太后開了口。

  「我老了,坐不長久,說了這麼會子話,也累了,要去歇歇。」她慢慢地說著,目光落回到瓜爾佳氏臉上,「老二媳婦兒,你過來扶我。」

  「是。」瓜爾佳氏忙用帕子在臉上擦了兩下,立起身來,快步走到榻前。

  太后伸出一隻胳膊讓她扶著,另一邊讓老嬤嬤攙著,從榻上站起來,轉了身慢慢地往內室走去。

  眾人的視線都跟隨著她的背影移動,直到內室的門被關上,才感到身上的壓力一鬆,手腳都重獲了自由。

  董鄂氏便悄悄在胸口拂了兩下,鬆一口長氣。

  郭絡羅氏嘴角逸出一絲古怪的笑意,端起茶來才喝了一口,就聽到烏喇那拉氏開了腔。

  「八弟妹的心思,真叫人感慨萬千吶。」

  郭絡羅氏挑著眉道:「四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過是見八弟妹對太子妃關心愛護,有感而發罷了,並沒有什麼意思。」烏喇那拉氏淡淡說完,歎了口氣,又道,「要說太子妃也是個可憐人。」

  坐她旁邊的董鄂氏側著身子問道:「四嫂知道太子妃的事兒?」

  烏喇那拉氏搖頭道:「我知道什麼。只是疑惑著,有誰這麼大膽,敢對太子妃動手。」

  她和董鄂氏兩人都蹙著眉頭,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有人冷笑了一聲。

  郭絡羅氏斜視著她們二人道:「這有什麼好猜的。除了太子,還有誰敢對太子妃動手。」

  董鄂氏恍然大悟,烏喇那拉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其餘眾女眷們都臉色微變,紛紛側目,似不願對這個話題深究下去。

  凌波暗暗歎一口氣。她沒有發言權,不代表她看不懂眼前的形勢。八福晉郭絡羅氏是驕傲,是張揚,但只怕四福晉烏喇那拉氏才是綿裡藏針。

  太子妃確實也是個可憐人,她本是漢軍正白旗人,三等伯之女,秉性純良,嫁與太子胤礽後一直深居簡出,恪守婦道,全無逾矩之處。然而康熙四十七年,太子被廢,雖然四十八年復立,但經過這樣的大起大落,胤礽的脾氣大變,愈發驕縱暴戾,陰晴不定,尤其對身邊的人猜忌刻薄,打罵虐待都是家常便飯。瓜爾佳氏屢受其害,本來就低調膽小的她,愈發變得嚴重自卑,唯唯諾諾。

  這些事情,雖說是東宮秘聞,但眾福晉們早有耳聞,今日見到她臉上的傷,只要不傻的,誰猜不出是太子下的手,但真正敢說出口的,也就只有八福晉郭絡羅氏。

  一時眾人各自與身邊之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內室的門忽然打開,一位老嬤嬤從裡頭出來,眾人立刻都停住了話頭。

  「太后吩咐了,前面宴席已經開始,請眾位福晉們先行入席。」

  眾人都猜到太后正在安慰太子妃,自然都遵命起身,魚貫出門。

  凌波走在最後,邁出門檻的時候,繡書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格格,李嬤嬤沒跟上。」她用只有她跟凌波能聽見的音量說道。

  凌波飛快地左右一看:「她人呢?」

  「留在裡頭呢。」

  凌波微微點了一下頭。李嬤嬤是太后派來教導她規矩的,想必這會兒正匯報授課情況呢。

  將這猜測壓在心底,凌波隨著眾福晉們往宴席走去。

  今日是太后小壽辰,請的都是親戚內臣,規模雖不算大,但皇家枝繁葉茂,人數自然也不少。宴席是按太后的吩咐,照著民間的法子安排的,整個大殿中整齊排布了四五張大圓桌。太后說了,今日來的都是親戚,不必拘束,不看官職高低,不分地位上下,只分男客女賓落座。

  凌波挨著四福晉烏喇那拉氏坐,同一桌的還有三福晉董鄂氏、八福晉郭絡羅氏,以及幾位高官的內眷。

  然而她一坐下來,就發現自己這位子視線也太好了一點。

  對面那桌坐的是幾位皇子,簡親王父子也在。紅光滿面的雅爾江阿正跟人寒暄,而英氣勃勃的博哲也在跟旁邊的八阿哥說話。

  他也看到了凌波,衝她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此時,八阿哥旁邊一個容長臉丹鳳眼的男人,也發現了凌波,目光如利箭一般射了過來。



第一卷 大清好,大清的帥哥好 28、三阿哥的眼神

  太后壽辰,雖說不是足十大壽,但數字黨阿哥們作為孝子賢孫,肯定是要到場的。然而今日卻有幾位缺席,太子胤礽和四阿哥胤禛就不在。

  四阿哥是因為恰巧有差事,時機不湊,不便前來。至於太子胤礽,作為一個反覆無常難以揣測之人,卻不好以常理推斷了,主客間也竟無一人提起。

  此時太后領著太子妃瓜爾佳氏到場,後者已經重施脂粉,瀏海也重新梳理,將淤青完全掩蓋住了。她們那桌自然是宮中四妃和一等貴婦做伴。

  眾男客女賓們恭賀一番之後,正式開席。

  雖然方才因為瓜爾佳氏的事情,凌波對烏喇那拉氏有一些忌憚,但不得不承認,聽她說話,確實如沐春風。她就像是最親切的大姐姐,跟你說著最普通的家常話兒,沒有一點攻擊力,讓人倍感舒適。

  凌波聽著她說一些家常瑣事和京城趣聞,仍能感受到對面那個容長臉丹鳳眼的男人投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

  她皺了皺眉,不自在地側了一下身子。

  烏喇那拉氏似有所覺,往皇子那桌看了一眼,回過頭對三福晉董鄂氏笑道:「三阿哥對三嫂可是關懷備至吶。」

  董鄂氏愣了一下,正好看到那個男人的目光從她們這一桌掃了一圈收回去,自然也以為對方是像烏喇那拉氏說的那樣,是在看自己,臉上微微一紅,說道:「四福晉取笑了。」

  凌波輕輕咬了咬下唇,原來那個男人,就是三阿哥誠親王胤祉。

  冤家路窄。

  她偷偷地又往那桌看了一眼。

  博哲剛跟八阿哥乾了一杯,英俊的臉上泛起一絲酡紅,以為凌波在看他,衝她挑了挑眉,嘴角一揚。

  凌波忙低下頭去,暗罵這小子不分場合就眉來眼去。

  這時旁邊突然發出一陣笑聲.

  「夫人說話真有趣!」

  郭絡羅氏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跟她對話的那位女眷也笑得雙眼彎彎,心花怒放。

  她動靜這般大,引得眾人都向她看去。

  三福晉董鄂氏小聲道:「偏她行事張揚,深怕別人不知道她們關係好似的。」

  凌波坐的離她極近,雖然聲音小,卻也聽得清楚。

  四福晉烏喇那拉氏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微笑低聲道:「八福晉長袖善舞,咱們這圈子裡誰不曉得她要做八阿哥的賢內助。」

  凌波忍不住好奇,輕聲問道:「跟八福晉講話的,是哪位夫人?」

  烏喇那拉氏看她一眼,笑道:「你是足不出戶的閨秀,認不得也不足奇。」她伸出一個食指,將跟郭絡羅氏挨得近的幾個女眷都點了一遍,輕聲道,「瞧見沒有,一個兩個都是朝中重臣的內眷,她們的外子無一不是手握重權、門人眾多。聽其言觀其行,八阿哥的抱負可不小啊。」

  她又說八福晉要做賢內助,又說八阿哥抱負大,話裡話外都是在說郭絡羅氏在故意跟幾個重臣的內眷攀交情,為八阿哥拉關係做鋪墊。

  只是這時候,三福晉董鄂氏和凌波都沉默了下去。

  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的心思,朝廷內外誰不知道,烏喇那拉氏這些話影射的可不只是郭絡羅氏一人,董鄂氏自忖老實,嘴皮子比不上人家利索,藏拙卻是懂得的。

  至於凌波,在這種話題上更加沒有發言權了。她倒是曉得九龍奪嫡誰笑到最後,可任憑他們鬥得死去活來,跟她一個小女子又有什麼干係。還是明哲保身,別招惹是非的好。

  她正要端起酒杯來喝上一口轉移注意力,旁邊有人悄悄叫了她一聲「格格」。她側過頭,見是一個陌生的小宮女。

  小宮女輕聲道:「博哲貝勒吩咐奴婢給格格送一樣東西。」她說著,將一樣小物事輕巧地塞進了凌波的手裡。

  凌波仔細一瞧,竟是一枚喜上眉梢的圓形白玉珮,用綠色的絡子繫了,垂著同色的流蘇,綠色的鮮嫩更襯得玉珮溫潤剔透。她挑眉露出一絲驚訝。

  「貝勒爺給太后祝壽,太后高興,賞了這玉珮給他。貝勒爺便吩咐奴婢給格格送來。」小宮女壓著嗓子,聲音中卻透露出一絲羨慕。

  甜蜜如同一滴水珠滴落在心尖上漾開,凌波咬了咬下唇,從隨身荷包裡摸出一顆金花錁子,塞到小宮女手裡,說了一聲「多謝」。

  小宮女按捺著興奮,給凌波行了禮告退。

  烏喇那拉氏挨過來,輕笑道:「這還沒過門的,就蜜裡調油一般,小心有人眼紅。」

  凌波耳根發燙,白她一眼,但心情使然,就是這沒好氣的一眼也透著一股子嬌嗔。撫摸著溫潤光滑的玉珮,忍不住悄悄往那桌上望去。

  博哲正跟旁人說的高興,眼角卻留意著這邊的動靜,凌波小貓一般的偷窺自然也落在他眼中,嘴角不由得意地一揚。

  凌波皺了皺鼻子,這男人,不過一塊玉珮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視線一轉,三阿哥胤祉凌厲的目光就如箭一般射了過來,那眼裡的凶狠嫉妒,叫她心頭彭地一跳,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倏地回頭,她慌亂地去拿酒杯。旁邊一宮女正要給她添酒,胳膊撞在她肩膀上,酒壺一翻,頓時灑了她半身。

  烏喇那拉氏驚道:「呀,怎麼這樣不小心!快去換身衣裳,沾一身酒氣可不是好玩的。」

  凌波胡亂拿帕子擦了兩下,便站起來道:「凌波暫退了,嫂嫂們勿怪。」

  這時,太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吩咐了老嬤嬤來帶凌波去更衣。

  凌波的丫頭繡書不是宮裡的,自然沒有在筵席上當差,隨著其他賓客家裡的下人們自有去處。因此,帶著凌波去換衣裳的,就只有老嬤嬤。

  老嬤嬤領她到了一處屋子裡,說道:「太后宮中沒有格格可穿的衣裳,奴婢去找適齡的公主借一身。格格不妨先將外衣脫下,免得沾染了酒氣,或是浸濕了內衫。」

  凌波點頭,老嬤嬤告退出去了。

  她半個身子都灑了酒水,濃重的酒氣確實不好聞,想了想,便動手寬衣解帶。

  剛把外衣脫下,背後突然貼上來一片火熱,一雙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

  「想死我了……」相思入骨的呢喃,話音未落,一個的吻便落在她耳根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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