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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1 06:22 PM

荊柯守 -【青帝】《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4-10-15 03:01 PM 編輯

【書名】:青帝

【作者】:荊柯守

【內容簡介】:

  天地大劫將臨,曾經強者葉青重回大劫之前,奇遇得儒家寶典,修煉真法,結山神,闖龍宮,大戰諸方勢力,搶先天機緣,成就赫赫威名,踏萬仙,開世界,三界唯吾獨尊,成就青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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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1 06:23 PM

第一章 二摘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

  晨曦照著平壽縣,城西北面一戶人家窗前,傳來朗朗稍顯稚嫩的讀書聲,一個少年跺著腳,推開木門,緊了緊身上略顯單薄的衣服,避開學堂,手持著書捲到了後院,深深呼吸幾口空氣。

  時值立秋,院落中空氣涼爽,使人更是清醒。

  這少年身子單薄,腳下穿的是一雙布鞋,這時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緩緩放下書本,望著遠一點的忙碌人群,又盯著自己手中一卷道經,苦笑不語,良久,吐了一口氣。

  在這個道法顯聖的世界,有三位道君傳下道法總綱,又有五位帝君傳下道典,總稱三經五典,都字字珠璣,窮究天地萬物本源,以道為宗極。

  但和地球上道德經一樣,這些雖是道門至高秘籍,再無更上,就是道君和帝君自己,都以此為道,可對普通人來說,卻和日月一樣,見之可之,觸之不及。

  這世界因此以三經五典為科舉內容,先熟讀道家至高經義,揣摩道意,戡發心光,積蓄道性,再漸漸而上。

  其中又經童子試、郡試、省試、殿試四場,而考其對大道的認識,最後道君和帝君,會在進士裡挑選弟子,這就是本世界的進身禮制!

  當然,除了道君和帝君的嫡傳大派,還有著許多道脈,秀才和舉人考不了進士,也可擇一投靠之。

  再過十數日,就是縣裡童子試的時間。

  諸多族中子弟,都要前去一試,按照這個世界規則,凡十五到二十五歲,都可進行童子試,三年一次,總共有三場機會。

  成了搖身一變,就算不能再進步,也有著修行道法的資格,相當於地球上的執槍證,可光明正大修行道法。

  而不能成為童生,連修法的資格都沒有,違禁者殺。

  一次不成的話,可退下再考,不過屢次不中的話,按照童子試的潛規則,基本上不會再中。

  因修道不但是文采的事,更在於身體和年紀,一旦超過了二十五歲,除非道悟深刻,不然真是越來越難。

  綜上所說,童子試對這個世界的凡人,是三次人生機會,能過了就可以把握一分自己前途,要是不成,就是塵土,這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

  哪怕自己是穿越者。

  這個少年葉青,突然之間想起了一首詩。

  “慨種瓜黃台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猶自可,四摘抱蔓歸!”

  自己從地球穿到這個世界,是一摘,死而復活,再次回到穿越時間點15歲時,這就是二摘,怕是耗盡了氣運,三摘四摘是不想了。

  可以說,現在除了些預知,氣運怕是連第一次穿都不如,更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和遲疑。

  就在尋思中,院中一位丫鬟走出來,梳著雙丫髻,抱著一件厚外袍,小跑著繞過假山。

  見著少年,她送上袍子,低聲責備說:“少爺,你受了風寒,怎隨便跑出來,又起這樣早?回去吧!”

  聽見這溫婉的催促,葉青看了她一眼,白皙的巴掌大的臉,眼睛烏亮,配著小小的身子,尚未長開,說實話算不得很美,只在清麗中帶著熟悉,喚醒了許多往事的回憶。

  這丫鬟名叫芊芊,是母親在世時給他買回來,自幼就和他在一起,有了些年,雖說是丫鬟,卻情分不小。

  沒有親身體驗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孤身穿越者對愛的渴望,這種渴望無關年齡和身份!

  想到這裡,本來歡喜的葉青,不知怎麼有點心情沉鬱,笑著:“我只是想起一些事一些人,想出來看看。”

  芊芊絞著手指,有點疑惑,卻還是堅持著說:“可是天冷了……”

  這黑白分明的眸子,又使他想起,別看少女年紀不大,有些方面卻很固執!

  不忍再推辭,葉青苦笑著收起書卷,頷首:“好。”

  說著,他就持著書卷朝屋中走去,芊芊連忙追了上去,清晨薄霧遮掩了人蹤,只有清澈聲音隱約傳來。

  “過幾日就是童子秋試了,少……少爺準備好了嗎?”

  “這兩日翻看了經義,都已熟悉,沒有問題……”

  “那就真好,老爺和太太在九泉下知道了,也會很高興……”說到這時,到了門口,芊芊開了門,盛了熱水和毛巾。

  銅盆中清水冒著熱氣,一個少年的面龐映在水中,眉目清秀微冷,嘴唇微薄,一眼望去,只覺得此子面相有些天性涼薄,不由一陣恍惚。

  自地球轉生來此,自己也曾躊躇滿志,結果艱難掙扎,十五年後被灰灰。

  僥天之悻,死而復生,自己終於回到十五年前這一刻……

  葉青沉思時,芊芊細心擰好毛巾,為他擦洗面孔,這時衣襟一低,露出一抹雪白,這自然而然吸引了葉青目光。

  芊芊對這種目光十分敏感,下意識看了眼,動作微滯,又複流暢起來。

  十六歲的少女,已脫離了懵懂,她的臉紅紅的,頭頂冒著熱氣,卻止不住羞人地想著,小少爺也長大了……

  溫馨的氣氛中醞釀著什麼,葉青有些恍惚,似是回憶,又似是數著時間,突輕聲說著:“要來了。”

  芊芊鬆了口氣,疑惑問:“誰來了?”

  “你猜!”葉青抬起頭來,對著芊芊示意,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侄兒,我是你叔父!”伴隨著話語,又是一陣敲門聲。

  叔父葉子凡,真是久違了……

  在芊芊驚異的目光中,葉青作個“噓”,咳嗽一聲,躺回到床上,才說:“叔父,請稍等……芊芊去開一下門。”

  “嘎吱!”木門打開,一個中年儒生走了進來,長臉黑鬚,隨意地掃了芊芊一眼。

  此時還是清晨,外面風帶著冷冽,吹的芊芊微微發抖,她垂手輕輕退到門後的陰影中。

  葉青這一支是衰敗了,但整個葉家還很興旺,自是有著規矩,她不敢冒犯。

  葉青半躺在床榻上,這時起身坐起,笑容和煦,陽光一樣照亮了這間小屋:“叔父先進屋子暖暖,我這家裡雖清冷,但比外面好多了。”

  葉子凡已走進來,將一個包裹放置於桌上,彈了彈身上的霜,又打量著床榻上的葉青,微微皺眉:“既已受寒,就更要小心,聽下人說,你這兩日都在外面讀書,為何不愛惜自己身子?”

  桌椅斑駁舊色,略顯破舊,卻無一絲塵埃,顯是經常擦拭,葉子凡見著,一拂衣袖就在床前坐了下來。

  葉青勉力起身下床,低聲回應著:“多謝叔父愛護,我實無大礙。”

  葉子凡露出一絲微笑,這個侄兒一直老實聽話,不枉費自己這些年維護,於是一手按在包裹上,一手撫著三尺黑鬚,身子向椅背上一靠:“嗯,天氣漸涼,你也要注意身子,別真染上風寒,叔父今日給你帶了些溫酒和肉食,卻把身子補補再說!”

  這時風寒是危險之症,葉青道拱手謝著:“謝過叔父。”

  葉子凡聽了不禁一笑,語氣和藹:“這屋中寒氣甚重,你也不說一聲,叔父回頭遣小廝送些木炭過來,權且助益防寒。”

  “多謝叔父了。”葉青聞言再謝,笑了笑:“多虧叔父照拂,我最近熟讀經義,自覺有著七八分把握,此次要是能高中,多賴叔父之功。”

  說著,目視葉子凡,很是孺慕。

  “呃……”葉子凡有點尷尬,正準備說的話被生生掐住,敷衍說著:“你是我族中子弟,你父又曾託付於我,為叔照顧也是應該的,何來謝不謝。”

  屋中的氣氛,就有點微妙。

  芊芊正在給兩人倒茶,聞言敏感豎起耳朵,她模糊感覺有異,退到內室時,又看了葉青一眼。

  葉子凡再喝了口茶,起身在房間中渡了二步,又定定望了侄兒一眼,心裡閃過一絲猶豫,終究還是開口:“侄兒,為叔今日前來,卻是有一事與你相說。”

  “叔父有話但說無妨!”葉青笑容不變,眼神卻有點幽深。

  “叔父也不瞞你,十幾日後,縣裡舉行童子試,只是叔父恐你年歲尚輕,經義不熟,不如你再溫習三年,三年後再做打算,你覺得如何?”葉子凡緩緩言著,眼眸看向葉青。

  “……”葉青只覺有點齒冷,童子試對前途非常重要,十五歲到二十五歲才能進行考試,考中了才有修行道法的資格。

  到時,連著縣裡都會發下基本的道法。

  這可是按照年紀來算,一生只有三次,正因為這樣,競爭非常激烈,多一個考生,就少一分機會。

  葉青理解葉子凡並無多大惡意,只是為了自己兒子少個競爭者,但可就算這樣,再世重生,第二次聽著叔父說出這話來,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齒冷。

  前世自己不算不努力,天賦也不差,但終是灰灰,多少夜裡靜思,都是那次自己選擇了聽從,一步退讓,結果步步被動,雖還是能考取童生、秀才,但終趕不上天下大勢。

  葉青沉吟片刻,緩緩說著:“我自幼讀書,經義已通熟,並無半點晦澀之處,這次童子試,取之必中,萬無蹉跎之理。”

  聽了這話,葉子凡一怔,這反應有點出於預料,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心裡有些驚疑。

  這親侄子雖有些聰明,但受限於年紀,自幼失怙後又沒有良師教導……哪來這個自信,當下哈哈一笑:“哦?當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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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1 06:27 PM

第二章 修不得

  “確無晦澀之處。”葉青躬身接上一句。

  前世自己應有大氣運,退讓這次也還是趕不上大勢,現在就算失了一切道法,一些靈覺還在,感覺到自己,怕是身無氣運了,再行退讓的話,只怕連前世成就都不可得。

  這次斷無退讓之理。

  葉子凡聽了,臉上微寒,漸漸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半晌才說著:“好!今日由叔父出題,由你當場對答如何?你還年少,不要以為是我欺負你,要知道童子試關乎前途大事,半點馬虎不得。”

  芊芊在裡間聞言,神情有些緊張。

  葉青聞言卻只是一笑,當下取來書檯筆墨,又將長卷鋪開,置於葉子凡身側。

  以書生禮,對這“師長”正式拱手作禮:“還請叔父出題,若有偏差,自是我經義不熟,還有晦澀,要是不然……”

  聽到這裡,葉子凡就心裡怒氣暗生。

  童子試名額有限,葉族只有三個,葉子凡兒子年紀偏大,雖上下打點,讓葉青緩出,卻是減少內耗的考慮。

  本想十拿九穩,不想此子卻一掃以前老實,敢於違抗。

  “罷罷,我就給你出題,讓你知道里面厲害!”說著,葉子凡閉眼沉思片刻,蘸滿濃墨,於白捲上筆走龍蛇。

  一刻鐘後,題目就已有了四道,葉子凡將手中毛筆塞在葉青手上,緩緩出言:“侄兒既有此信心,就此一試,要連我這關都過不了,何必去童子試丟臉!”

  葉青聽了,目光一閃,也不語言,將毛筆重新蘸滿濃墨,看著上面題目靜靜思慮片刻,就此提筆疾書。

  話說前世已熟讀道論,真實水平都達到了舉人水平,背誦的名篇更不計其數,此時寫這些只是牛刀小試。

  葉子凡見著葉青提筆疾書,只是觀看,初時不甚在意,葉青年歲尚輕,能記得多少經義,十之二三已是不錯,何況他的出題,雖在童子試範圍之內,但儘是偏門,難度又有提升。

  不過看著葉子凡當下疾書,卻讓他眼眸一凝,心中一驚,經義填寫先不說,單是這下筆流淌,就見著不凡了。

  “叔父請過目。”葉青疾書完,額頭也微微出汗,這具身體還是太虛了。

  父母亡去後,自己雖在大族,卻備受冷落,田產都被族中代管而去,管不得一兩銀子,吃食雖不成問題,但也沒有多少肉食,難怪體弱多病,想到這裡,不由眸子一冷。

  這時葉子凡注目於捲上文字時,只見文字婉轉又有風骨,宛然龍蛇,大有紙生雲煙之意,頓時嚇了一跳。

  再看了下去,經義只是填空,筆法清麗自然,無一錯漏。

  最後難得有著經義點評,不單是填空,卻又字字珠玉,看著不信,又將捲子平鋪開來,俯身細看,看了許久,額頭滲出汗水來,最後眼神緩緩閉上,於椅子上坐了下來,心中頓時天人交戰。

  葉子凡本身只是秀才,但沉浸幾十年,這文章和文筆好壞,卻至少有著欣賞水平,頓時知道這其中份量。

  這筆跡和文章,至少能取個秀才,不想這冷落的侄子,是讀書人的真道種!

  可是道門科舉,卻不但講究文才,還講究氣數,落到實際,就是一族只選一二個人選,有了此子,自己兒子通過的可能性,就大幅度降低!

  想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心中驚駭,出聲:“這……這是你寫的?”

  “自是侄子所作。”葉青說著。

  自家事自家知,他並不是天才,但童生所考,不過對經典的記憶,俗稱墨藝,前世十五年本就精熟於此,重生兩日間重新遍覽,當真可做到無有半點錯漏。

  這時,兩人都靜靜不言,芊芊站在牆角,仔細觀察著這二房叔父的表情,房間裡的氣氛就有些沉凝。

  忽的她轉頭看了看木門門縫一眼,隱約聽到些微聲,又與少爺對視了一眼,她的心中就是一動,卻悄悄地移步向外……

  葉子凡沉吟良久,睜開眼睛,長卷翻過,放置一旁,目視葉青緩緩說著:“英兒,這些年你力弱而不能耕田,年幼而不通事務,吃的住的都是族中供給,你要明白這點!”

  “我知道!”葉青躬身回著,他自然不能說,我家的一百畝田,單是出租都比現在過的好。

  葉子凡欣慰地點頭道:“叔父也不瞞你,你的文才的確不錯,要去考個童子試,單是這方面已綽綽有餘。”

  “但這次鄉里童子試,名額有限,你既有此天賦,又才十五歲,有的是本錢,是不是讓下賢?將這機會讓給族裡的兄弟?”

  見著葉青沉思,葉子凡又語重心長補充一句:“這也是族裡的意思。”

  所謂的族內兄弟,適齡的就是這位二房家的兒子,也不知這叔父花了多少代價,買通族裡。

  葉青臉上不動聲色,餘光瞥著門口少女悄悄挪動身影,拳頭握緊:“這是大事,還請叔父見諒,容我考慮考慮。”

  “嗯?還考慮!”葉子凡聞言一怔,頓時就要發作!

  在門口,芊芊深吸了口氣,忽一下開了木門。

  “嘩!”門外跌進一群少年,胳膊勾著腿,哎呀哎呀連聲,混亂爬起來,訕訕告退:“你們繼續……”

  “這幫小子!”葉子凡面龐一紅,頓時知道剛才說的話,被這些小子偷聽到了,頓時只覺一口氣憋在胸口,卻發作不得。

  葉青握緊的拳頭鬆開,對芊芊暗暗比了個大拇指,自己連著幾天外出,就是為了製造這局面。

  族叔逼迫侄子放棄科舉,可是一大醜聞,這些聽牆角看熱鬧的學童,可別指望能自覺不說,這一下傳了出去,就不信沒有影響。

  將心比心,為族裡“犧牲”的這事,落到自己家裡兒子身上,怎麼辦?

  斷不可忍,群起而攻!

  這種輿論情況下,族裡還頂著壓力來犧牲一個很有前途的子弟,那也就無話可說了。

  “給你三日時間,好好考慮再給我答覆,別讓我失望。”葉子凡這時想到了這一點,不過這時還沒有想到聽牆角的人是故意引來,冷冷丟下了這句話,轉眼就不見了身影。

  看著葉子凡遠去的背影,葉青冷笑一聲。

  接著,就回了過去,坐在了椅子上,若有所思。

  “氣運究極,天淪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壞!”這是原本在這個時間點上,就有的預言,當時卻沒有人,至少是葉青接觸到範圍內的人,會相信。

  在這個世界上,三位道君已經聯合壟斷了世界大權,號稱與道合真,萬劫不壞,作為道的化身,它們高高在上,具體的管轄權,下放給了天庭。

  而天庭,卻非是一個主宰,而是五位代表五行的帝君,輪流主宰。

  正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而萬物之德,在於五行,正是五德終始,主天下氣數。

  這三生萬物,五德流轉的結構,已經平穩運轉了百萬年,已經根深蒂固,誰也沒有想到有人能撼動。

  當然,仙道師徒私授,門人相護,形成了龐大的仙道近親殖民體系,使黎民毫無出頭機會,這也激起了幾次藉著王權變革而產生的革命,或者誕生新的道脈,但都被天庭輕易鎮壓了。

  最讓人特別注意是,三十萬年前,一位探花改革了體制,不再以資質、道門關係來傳道,以科舉來挑選道心通明的人士,先道後法,先公後私,這一舉奠定了道庭的根基,運作到現在,各個道脈的山頭被陸續削去,道業再無障礙!

  而其本人,也成就了最後一位帝君——赤帝!

  這樣的道業,誰也不會想到,大劫已悄然來臨。

  時到前世自己灰灰時,道廷已經下令,將絶大部分的道決免費發放到任何一個道人手中,以不惜一切代價提升道人的力量,來對抗劫數。

  六陽圖解,地闕金葉、紫府天書、上清丹書、萬景歸宗……這些往昔價值連城的道經,都不要錢的發下……

  想到這裡,葉青不由苦笑,這些經典現在卻一字不記得了,只有一些粗淺的道法還記得,若不是還有一絲希望,真的要悲憤吐血了。

  平了平心氣,葉青默念神咒,眼睛中頓時閃出了異光,就要看向自己的氣運,但就在這時,只聽著“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就如受到了刺激一樣,頓時眼淚直流,這冷笑立刻變成了苦笑。

  “少爺,你怎麼了?”芊芊見著葉青眼淚直流,連忙上前問著。

  “沒事,迷著了眼了。”葉青繼續苦笑著,心中卻一沉。

  大劫未來之前,百萬年秩序已經和大道相融,無有功名,就使不得法術,自己雖懷有僥倖,現實還是給自己一棒!

  看來,許多東西,都是看得,卻修不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1 06:27 PM

第三章 重樓木

  葉府中心,聳立著一座高樓,黑漆漆的樓頂不設頂蓋,卻種著一株兩百年樹齡的“重樓木”,是一種珍貴的靈木,也是此樓的標誌。

  整座高樓大氣沉厚,木製建築的巔峰之作,就是樓外樓,又稱落葉樓——以當年建成時正值秋季,重樓木葉落,漫天紅葉隨風蕭蕭而下的美景而得名。

  樓中幽暗的過道上,燭光照亮了行走的兩個身影。

  “小荷,父親今天心情如何?”

  “二爺,老太爺心情還不錯!”

  “這就好……”

  在一個青衣丫鬟接引下,葉子凡經過哨位,登上樓頂,看見古樹下白髮蒼蒼的老人,立即恭敬行禮:“父親!”

  老人穿著白色麻佈道袍,靜靜坐在火紅的重樓樹下,將滾沸的壺水注入茶洗,悠然說著:“哦,來了,坐!”

  葉子凡覷了眼老人的神情,確認過,才上前安坐。

  這就是他的父親,葉孟秋。

  中過舉人,當過一任知縣,周遊列國而歸,見識非凡,手握族中大權數十年,積威甚重,雖現在是白髮蒼蒼,半截入土,族中諸多人也不敢少有異心!

  “父親,我來吧!”跪坐的葉子凡,跪行二步,說著。

  又用玉盅傾水,靜看茶葉舒展,只見茶色琥珀,滿室茶香,宛似空谷之蘭,恭謹奉上。

  喝著茶水,老人笑著:“此茶不錯,半溫時更是清冽沁人,可謂隱者香。”

  “父親名滿全郡,退隱青宅,與這隱者香正是名副其實,相得益彰。”

  葉孟秋聽了,微微蹙眉,說著:“本家只能算是紅宅,哪稱得青宅,對外不可妄言。”

  “是,是!”葉子凡連連應著。

  老人也不以為意,隨口和他聊了些族學的事,多是一些子孫輩的境況,一輩子風風雨雨的過來,到了老人這年歲,死亡召喚已是不遠,最關心的也只有子孫延續了。

  一杯茶喝完,一段話說完,老人有些疲憊,丫鬟見著,連忙上前扶住。

  “父親保重身體!”葉子凡見狀也連忙過來攙扶,扶著葉孟秋坐在樹下高一些的椅子上,退到一旁才繼續說著:“父親,現在我族中童子試的名額有限,今日我去葉青那裡分說,本想此子年紀尚小,經義未通,想讓此子過了今年再考,將這名額讓與族中子弟,不想此子卻多有不豫!”

  這些都是實話,只是巧妙省略了一些重要細節。

  葉子凡說著,看了看葉孟秋,見面沉似水,不顯喜怒,不由心中一緊,知道自己所為亦不被老人所喜。

  但話一出口,就沒有了退路,將接下來的話一股腦兒說著:“葉青本是支脈子弟,我主脈屢加關照與他,不想時至今日,此子卻這樣不識大體!”

  說著,將一個賬本取過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族中弟子支出:“諸多族中弟子的支出銀錢都在此處,葉青雖是支脈,也屬我族弟子,支出銀錢記錄在內,不曾短缺半分。”

  葉孟秋微微點頭示意,丫鬟就將賬本接了過去,素手在老人面前一頁頁翻開,助其瀏覽。

  葉子凡恭敬地等候著,不敢作多餘表情。

  葉青自幼父母雙亡,的確靠著族中接濟才得以過活,因讀書消耗緣故,前前後後自主脈支出的銀錢不下百兩,雖不大,也不是小數字了。

  凡傳世數百年大族,一族都有一族的規矩,葉家家大業大,養得起幾個閒人,只是不識抬舉,不聽族規,就觸犯了根本。

  當然葉青名下一百畝田,就不在這帳本上體現了。

  葉孟秋簡單翻了翻賬本,看不出喜怒,但知父莫如子,葉子凡心中已是大喜。

  這種情況,就說明了態度,族長並不會為這些小事生氣,可只要去掉族長心裡幾分念舊的情分,葉青的童子試的資格,就岌岌可危了。

  葉孟秋沉默良久,說著:“這事關係到童子試的資格,各房有些爭議也是正常,你是族內主事,一切要秉公行事,罷了,這事我自會處理,你且退下!”

  葉子凡聽了大喜,壓抑心中喜悅,不敢顯出來,心知這是給葉青小兒留了餘地,但實際上已使父親心裡不快,削了情分,當下說著:“是,父親,孩兒這就告退!”

  說著,收起帳本緩緩退了下去。

  丫鬟關上頂樓木門之時,葉子凡這才向上看了眼,只見老人的身影,在火紅的樹下,透出了一分孤寂!

  “是錯覺吧?”下得樓外樓,在花園遊廊中行走時,葉子凡這才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發覺汗水已滲了出來。

  此事比預想中的順利,一是親疏有別,二是他上下打點,隱瞞下了葉青很有天賦的事實。

  當然這種英才是壓不了多久,一旦被葉孟秋察知,以剛硬嚴厲風格,最厭惡這類隱瞞,責罰就會轉到他身上。

  “但那時童子試已過,木已成舟,總不會剝奪自家孫子的出身,與這影響一輩子的命運相比,我受些責罰又算得了什麼呢?”葉子凡低語著,想起了家中小兒子,自己是這個心態,父親葉孟秋也是這樣,真正的責罰又有幾分呢?

  葉子凡有三子,大兒子已中了童生,但二兒子和三兒子卻需要族裡名額推薦,這兩子年齡快過線了,而這次族中名額爭奪激烈,只能擠掉葉青的名額,來成全他這小兒子了。

  相較下,縱交惡這侄兒,對方又能如何?

  不管怎麼說,自己是家中主支,他是旁支,而下次又不是不給機會了,還給他支持就是……

  只要是明智點的,依然得吞下這口氣來。

  計較已定,就安下心來。

  不知轉過幾重院落,聞幾聲鳥鳴,一隻白鷺振翅而飛,領著年幼的小白鷺,靜靜地從天空滑過。

  葉子凡停下腳步,怔怔半晌。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早上字字珠玉的答卷,自家小兒子無論怎麼樣也作不到這種程度,童子試再出幾個這樣英才,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父親,爺爺他……怎麼說?”遠遠得傳來急迫的聲音,循聲望去,自家的院子已在望。

  園門口,一僕人一丫鬟簇擁下,一個身量高長的年輕人迎了上來,和葉子凡的形容有些相像,正是幼子葉勝。

  葉子凡掃了眼,發現他臉上掛著的黑臉圈,臉色就是一沉:“昨夜你又做甚去了!”

  青衣丫鬟聽了,畏懼垂下頭去,葉勝卻訕訕說著:“有朋友相邀,詩會小聚,小聚!”

  “詩會小聚,哼,此次童子試,機會就給你了,也給我收收心!”葉子凡沒有揭破他這說詞,拂袖進了院子,眼前卻閃過侄子沉穩的面孔,論文才,完全不是同一個年紀的人。

  “算了,想這樣多又有何用?道門科舉,不但講究文才,還講究氣運,一個支脈子弟,終得靠主家支持,就算再老成又能如何?”

  葉子凡搖搖頭,回望一眼摸著下巴的小兒子,暗自嘆息一聲,“兒啊,為父費盡了心思,還惡了族內人才,也只能為你做到這步了……”

  門前,在青衣丫鬟小聲提醒下,葉勝總算品出了父親話意,頓時喜形於色。

  葉勝轉身對一個男僕說著:“去,給我那賢弟報個喜……你留在那面看著,不時回報,這幾日別讓他耍出什麼事來!”

  這人躬身叉手,肅聲應著:“是,勝公子!”

  隨即躬身退下,青衣丫鬟掩嘴而笑:“嘻,公子何其苛也!”

  葉勝哼哼一聲,仰首注視著門上“虎嘯園”三字,神色卻略帶些自得:“這你就不清楚了,算盤誰都會打,謀略時時都有,但再怎麼算計,又怎敵得過大勢呢……”

  “這葉族之中,我支才是大勢!”

  青衣丫鬟聽了,美眸頓時閃了閃,她是真心有些意外,心想這自家公子也不全是繡花枕頭!

  葉勝說著,瞥了眼這丫鬟洗耳恭聽,明眸皓齒,想起昨夜銷魂,他心裡又癢癢地來:“咳,汝敢胳膊往外拐,嘲笑於我,看我晚上不重重責罰於你!”

  “別,老爺還叫你溫習功課呢!”

  “複習什麼,又不是考秀才,不過是童子試,拿到了族內名額,再走個過場罷了,乖,親一口先!

  “哎——”青衣丫鬟半推半就,美眸一沉,看著嬉笑的少爺,心裡不由微微一怔,想起了昨天見著的青少爺。

  論才能剛毅,二者一看就大有區別,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才能就行著。

  ……

  輕盈腳步聲,將葉青自沉思中驚醒,抬頭一看,見著門前的一道身影。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深秋陽光照射進來,讓他覺得絲絲溫暖,與此伴隨,卻是外面呼呼湧進的寒風。

  芊芊清麗面上帶著寒氣,轉身關上了門,注視著葉青:“少爺,族裡的老爺為難你了,這可怎麼辦呢?”

  說著就帶上些的哭腔,這考取童子,一路考取秀才舉人,是少爺父母的期望,也是她心裡期望。

  “別怕,這事還難不到我!”葉青見她幾乎哭泣,忙起身安慰著。

  這具身體讀著經義史書,父母都去,平日裡沒少受族裡弟兄欺負,跟著他的這丫鬟,拚命維護著他,他是看在眼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1 06:28 PM

第四章 吳鐵子

  清晨陽光照在屋簷下,帶著深秋溫度,炊煙氣息自院子外面一同飄了進來,人聲隱隱。

  一段段記憶在識海的翻滾流淌,這些記憶有的來自未來,有的來自自己地球。

  這世界自己,十五歲與童子試擦肩而過,第二屆名落孫山,第三屆才中了童生,雖以後一路斬將奪旗,連連中得秀才舉人,但這時,這個世界大劫已至,生靈塗炭。

  在這大劫,英雄輩起,風起雲湧,而錯失了時間的自己,卻無力迎接時代潮流,三十歲隕命藏葉山莊。

  葉家全族七百九十一人,無一倖免。

  想到這裡,葉青收回了目光,不在看著遠去叔父的背影。

  童生是考取秀才前提,沒有童生功名,就斷絶了步入仙道的門徑,因仙門接引有資質弟子,都只是在童生以上。

  這次童子試,萬沒有讓步的道理,哪怕是與親族血濺五步。

  “少爺,用飯吧!”

  收拾了心情的芊芊,記得了自己的責任,一會就端了過來一碟醬制小菜,兩碗肉粥,香氣撲鼻。

  這是按著葉青這兩日的吩咐,他現在身體太虛,必須補起來,否則就算修習最上品的奠基道法,也會大打折扣。

  葉青接過筷子,隨手一拂木凳,示意一起。

  芊芊默默坐下一起用飯,見著葉青雖用著飯,但臉色沉鬱,不時似喜似悲,顯是思考著,想問,到口又吞了下去。

  這幾天,她敏鋭的感覺到,少爺多了許多心思,不經意中,流露出讓她驚怖的殺氣和威嚴來。

  這種沉煉而淡漠的威嚴,她以前只有在刑曹官身上看見過。

  大族有著食不言規矩,兩人沒有多少交流,吃完後自是芊芊收拾碗筷。

  “我出去一下!”

  “好!”芊芊應了聲,看著他出去,陽光照著她烏亮眼睛,讓她的神情有些許恍惚。

  出了門,葉青徑直前往後花園

  葉族在平壽縣算是大戶,葉府占地甚大,後花園道路蜿蜒,路徑用青石鋪就,兩側有著觀賞用的青竹聳立著。

  現在是深秋,天朗氣清,竹葉凋零,在道路上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吱吱作響,還有一個人工的小山,高三十米,直至山頂,涼風吹拂,很是不錯。

  再越過這小山,就是一條小溪蓄成湖泊,岸上有枝枝丫丫大樹,夏日必是參天華蓋,乘涼的好去處,只是現在是秋日,湖泊一帶就顯得清冷非常。

  葉青見著此處,不由暗暗點頭,以現在的見識,當然能看出這佈局大有玄妙,卻是一處風水,稱“小崗繞帶”,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也能裨益族內氣運,使子息繁衍,可惜的是現在沒有功名,卻使不得道法,見不得氣運之相。

  站著觀景,但覺心曠神怡,清幽爽心,許久,才在涼亭裡坐下,四下無人,只是手一動,一卷文書就憑空顯了出來。

  青竹掩映下,陽光斑駁,映著卷首上古樸字跡:“川林筆記!”

  葉青凝神靜看,雖施展不得道法,但是只是捧著它,就感覺受到一股清氣,頓覺頭腦清靈,心神爽朗,通體舒暢,再仔細分辨,自己身上隱隱有著一層寶光,若有若無,這是凡人能抵達的極限。

  再翻開,卻只顯出第一頁,只有十六字:“氣運究極,天淪地崩,四海冥合,乾坤破壞!”

  大劫來臨前,就有人預知此事,不過當時卻無人理會,卻有一個道人獨行天地,記載天地的重大事件,試圖尋找變故下的本質……

  只是這有心道人,卻隨之身死,道門說是試圖逆天而遭受天罰,尋回筆記,上交道門必有重賞……

  雖這重賞並不算太重,對許多艱難掙扎的道人來說,這還是一筆巨大資源,前世最後幾年,為爭奪此物,不少人埋骨他鄉,最後卻落入自己手中!

  前世身死,卻也不是為了此事,但不可思議的是,身死重生,別的法寶盡都散失,大部分道經記憶都已抹去,卻還有著它的陪伴。

  翻開筆記,葉青盯著第二頁,上面卻只有四個字“六陽圖解”,下面卻一片空白,並無一字。

  葉青並不失望,掩上此卷,手一揮,這筆記就消失,沉在了識海中,此時心中悚然,又有些領悟。

  道君支配天地百萬年,秩序深入大道,一切都有法則,葉青有一種預感——只要自己取得童生的資格,就會有著驚喜。

  “道門科舉,公開召告天下,精研道論,只是取人之慧庫,修法之筏船,並非以文取士。”

  “此科舉不但講究文才,更講究氣運,雖我不能觀氣,但卻有著大體的感覺,再生之我,氣運已削去大半,極是單薄,此時拒絶叔父,要是惹得族中不快,就失了族內氣運支持……怕是連前世自己都不如,考個童生都難。”

  “但只要得了童生資格,我就可修行道門根基要訣,單憑本身功行,就可凝聚氣運,而不是全數依託外物。”

  “大劫降世,其兆雖未顯,不過時不待我,此時是進一步生,退一步亡,再也浪費不得一絲時間,或許現在只有一行險招可用了……”

  想到這裡,葉青眯起眼睛,將目光投向北方重重山影。

  北邙山,傳說中亡靈之地。

  正凝思著,突聽見遠處一聲驚叫,卻是芊芊的聲音,他心裡一凜,直奔而下。

  直到下去,就見著一個漢子在糾纏著芊芊,一眼掃過,頓時大怒,喝著:“是你,你敢?”

  這一喝,下面二人都驚得一怔,這漢子心裡一震,接著就是憤怒,給這個旁支的小子唬著了,當下怪聲怪氣一笑,說:“原來是青少爺,你好大的喉嚨,真不像是讀書人呢?”

  說著又嘻著笑:“不過麵皮淨,又有好喉嚨,當台柱子想必夠格!”

  葉青聽了,這時反不動怒,雙眼盯著這漢子,過了片刻,才冷冷說著:“你是堂兄葉勝的奴才,叫吳鐵子是不是?”

  說到這裡,葉青露出了獰笑:“想不到堂兄手下,還有你這樣的蠢才,你知道為什麼這些年,我這裡是受到冷遇,但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敢直接冒犯?你知道什麼叫家規家法不?”

  吳鐵子被這眼神一逼,不由退了一步,滲出冷汗:“你別嚇唬我,我才不怕,我是勝少爺的人!”

  “嚇唬?”葉青嘿嘿冷笑。

  “我再破落,也是葉家譜上的人,是你的主子,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仗著勢到我面前撒野?”。

  “按王律,奴而欺主,只要我一紙告上,不問是非,官府對你就先是三十大板,你問問自己可受得官府大板?”

  聽了這話,頓時吳鐵子剛要出口的話給生生逼了回去。

  奴仆地位卑賤,依王律,奴僕犯錯,主人就是將之打死,也只是罰款,但反過來,奴僕敢於欺主,一旦見官,不問是非就是三十大板。

  特別是官府本身是主家,特見不得這種事,所以三十大板往往是暗示衙役使了全力打,就是一等一的硬漢,也要當場打的半死,體弱當堂打死只是等閒。

  想到這裡,吳鐵子把話吞了回去,卻還是不服,葉青見了,又是冷笑:“我知你不服,無非是這樣幹,我就會得罪了我堂兄,以後也吃不了兜著走,可你想過沒有?”

  “只要我豁出去,寧可得罪堂兄和叔父,撕爛了衣服,撞了族鐘,說你毆打於我,還要欺我丫鬟,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

  “族法建立在什麼之上?就是家規族法,主子再潦倒還是主子,你們奴婢敢欺之,就是觸犯了家規族法——你信不信,堂兄和叔父根本不會聽你辨解,就立刻當場把你打死在族廟前示眾?”

  說到這裡,葉青獰笑著對吳鐵子說著:“你敢不敢?有血性,敢的話,就拿你的性命,來給我一擊,拉著我下馬!”

  “有個主子陪著你沉淪前途,想必你也值了!”

  這話丟了下去,字字如石如玉,吳鐵子立刻漲紅了眼,臉上青筋都暴起,依著他的心意,真想一巴掌,把這個弱不經風的少年打死。

  但是,他的確不敢!

  在這個世界,頑皮的奴僕之子,都受過鞭打,以記得家訓,雖打死的事非常少,但這疼痛深入人心。

  吳鐵子再愚笨衝動,也知道眼前少年說的不錯。

  只要這少年敢豁出去,冒著得罪老爺和少爺的風險,杖斃自己並不是難事。

  怔了半天,終不敵這家規族法,吳鐵子恨恨的看著一眼,又死盯著芊芊一眼,恨恨離去。

  葉青見著這人盯著自己和芊芊,這種陰狠而淫穢神色,也是一絲殺意浮現。

  前世自己順從了葉子凡的意思,並無遇到這待遇,反而送來了三十兩銀子。

  而不想才逆了點意思,就有著這禍端。

  就算是世代奴僕教育,鐵血一樣的規矩,也壓制不住人性,反抗和怨氣本是正常,來自地球的葉青,並不覺得是大錯。

  但這吳鐵子目標是自己和芊芊,這人就留不得了,自己還沒有這種蛇和農夫的精神!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殺之不得。

  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考取童生,得以有著功名,能修煉道法,到時殺這個吳鐵子,不過翻掌之間。

  只是,這樣的話,下午想的事,怕是要提前完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1 06:29 PM

第五章 祭文

  這時暮煙四起,瞑色蒼茫,掛出了一盤明月,清光四射,而一點紅光在南麓緩緩移動。

  葉青背著書筐,扶著山間岩石青松,時停時歇沿著山道前行。

  夜間甚寒,而山間所謂的道路,雖有明月,又借助火把映照,同是坑坑窪窪的崎嶇難行。

  山前三十里,大半是平路,唯有眼下這五里山路難行。

  爬上一處高高山岩時,已是月上中天,頂上冒著陣陣熱氣,汗珠溢出,不得不稍事休息。

  葉青喝了點水,回望了葉府方向一眼。

  夜幕中,山下隱隱還能見到一片燈火,其中一個最顯眼,這或許就是樓外樓,葉府的權力中心!

  回想起下午時,惡僕盛氣凌迫的嘴臉,芊芊擔憂果化作真實。

  葉青前世順從了葉子凡的意思,自地球轉世而來,就是有氣運,因此沒有受到這些恥辱,現在無語之餘,心中只是冷笑。

  三位道君和這世界的大道相合,高高在上,道就是規律,需要的並不是一個混亂不堪的世界,或者說,至少對這個世界來說,是這樣。

  萬物有序,運轉不休,這樣才能使本在世界顛峰的它們,還有著進一步的餘地。

  三位道君伊始,曾有過三國爭伐的時代,各有道脈,各掌大教,各爭氣運,這不但使大地生靈塗炭,還使大道受損。

  大道反噬下,五帝中最強的青帝和黃帝應運而生。

  三位道君都是明智之人,審時度勢,立刻停止了對抗,轉而聯合起來,制定秩序,這些實行下去,大道漸漸平穩,應運而生的青帝和黃帝再也無法崛起,不得不納入天庭體制。

  以後百萬年,五帝漸漸補全,當然這些知識,現在只有王朝最高層才知道,民間根本無所聞,只有大劫來臨,秩序破碎,才有這些密事流傳下去。

  這話不說,隨著天庭確立,生靈繁衍,靈秀日長,秩序更深入到人道方方面面,萬物有生有死,才能周轉,長生不滅的仙人,並不需要太多,故仙門選擇越來越嚴酷。

  實際上童子試,不但考文采,更是各人氣運命數間的競爭,慧心、氣運,資質是三大標準,除非文章驚天地泣鬼神,要是氣運不旺,也是被擠壓出局的下場!

  家族就是拿定了這一點,憑著把持族內氣運分配,才能對子弟予取予奪,進行資源交換與分配。

  這在平時不至於太不公平,畢竟都是族內血親,而且各縣各郡世家林立,一個不能保證基本公平的家族,自然凝聚力崩潰,往往幾代就淪落。

  不過,葉青目前僅僅是要求避讓一屆,還在族內合理範圍內,在平時也罷了,無非讓三年,但不遠,大劫來臨,一切舊秩序都岌岌可危,難道要他用這寶貴的時間和機會,換不知所謂的家族保護麼?

  讓自己想想,樓外樓在烈火中焚燬是在哪一年?

  葉青再不看那柱狀燈火,繼續走路。

  ……

  不多時,葉青就看見一處平地上,一顆大樹上懸掛著一大口鐘。

  心裡就想:“按照傳聞,果是就要到了!”

  再舉著火把看著,卻的確是一處荒蕪山廟,見此,葉青不由鬆了口氣!

  此世界是道法顯聖之世界,陽氣昭於世,相應陰氣也重,人煙繁華之地,陽氣沖城而出,又有著土地,城隍等守護,並無多少鬼怪。

  而荒無人煙之地鬼魅橫行,無人敢行,一些百年戰場尤其如是,北邙山自古就是百戰之地,號稱亡靈之地並不奇怪,當然這裡遠不是北邙山,只能說是北邙山的外圍。

  就算這樣,趁夜出行,其實是迫不得已而走險招,這可自芊芊臨行前,她眼中的擔憂可以看得出來。

  葉青到了此地,山廟立在一處深隧山谷前,廟前有平龜馱碑,字刻如劍。

  火把熊熊烈光湊近了看,碑上勒石為記:“古魏戰場”

  這字體古老的很,顯隔了好幾個朝代,與書中所知的前幾朝歷史相應。

  傳說魏時有名將忠心為國,卻蒙冤難辨,全軍戰死於此,千古悠悠,現在卻成了小有名氣的古蹟。

  谷裡面沒有透出陰風,可越是風平浪靜,越叫葉青不敢再深入,只是看了看正門上有一塊破匾,寫著“鎮谷廟”三個大字。

  進了山廟,只見廟中神像濡濕風化,看不出原本摸樣,不知祭祀何神,只有香爐尚且完好,上品的形制,不遠的香簽都有腐朽痕跡,可見至少有幾年沒有人來祭祀了。

  葉青看了看,這已經算是祭祀不存了,要是依靠香火的人神,這種慘淡場面,都快是隕落場面了,就算遇到偶然路過的人,看見這情況,也未必肯上香。

  但葉青還是進去,將書筐放在地上,在一堆香中挑選,挑出三根還能用,用火石點燃了,插到了香爐上。

  就算神靈已隕落,至少這間廟宇名義上是這位所有,按著傳統不能不告而住。

  “學子路途經過,借宿一夜,望神靈不怪。”葉青心中默念,又遵循著規矩,緩緩退下

  蒐集了些乾草當做鋪蓋,自廟後舊廚裡找了些乾柴,用乾草引燃,點成篝火,劈劈啪啪的柴火燃燒聲,混合著廟外山風呼嘯,月光在門前傾灑,銀輝一片,合著篝火紅光,照著臉頰。

  這是一種孤獨,不由憶起前世,心中一時有些悵然。

  自己上香,不過是按照程序,前世大劫而來,各種各樣機緣也隨之興起,如果所記得不差,三年後,有一個貧困書生孫致傑路過此地,見著神像傾倒,同病相憐,故上香祭祀,又題祭文在其上。

  不想喚醒此廟神靈,以此而得資助氣運,中得秀才,一時流傳成趣聞,在郡內流傳,得以知道。

  現在自己不過是依著先知,投機取巧罷了。

  不過只要自己成就,還給此人一個秀才名分並不難,到時彌補就是。

  當下選了一處完好的壁牆,定了定神,提筆而書。

  “後學路途經過,不勝感慨,謹告於此:”

  “將軍生於前朝,出於草野之間,時有帝失馭天下,亂民四起,遂有將軍南征北討,屢平暴亂,沙場十四年矣,奈天下景運有其窮極,各稟德行,遂有此敗,非戰之罪也,今神靈不昧,其鑒垂今,尚饗!”

  提筆而上,一字一字,葉青精神投注著,不可見視角中,字跡冒起絲絲白光,不知是否是錯覺,這時有一種目光投注過來。

  冥土中,此間地界對應空間,一片宮殿存在著,形制古老,氣度深凝,雖崩垮了大半,但並沒有完全朽壞,現在更是有著一絲絲力量貫注入內修復著。

  宮殿深處,一處寒冰玉床上,一絲香火帶著祭文,落了下來。

  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感受著這變化,金色眸子睜開,驚訝出聲:“何方士子,在我廟宇中提書祭文?”

  只是整個宮殿卻無人應答,空曠寂靜的聲音,在大殿中迴旋!

  這存在,突恍然憶起,這不是從前,自己早失去了祭祀,陷入了沉眠,這時聽著四周回音空空,似悲似喜,再不言語。

  廟壁前,本來寫完這章,已是足夠,但寫到最後,看著這被遺忘的英靈祠,葉青突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感慨。

  此神是這樣,或凡人亦是如此,遂有“人生乃天地過客”的說法,只是凡人不自覺罷了

  而穿越者卻無法欺瞞自己——除非徹底否認自己穿越的出身。

  突就想起了地球上的一首名詩,遲疑了下,最後取筆,蘸墨,在祭文之側作詩,口中低語。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這本出自唐·陳子昂《登幽州台歌》,表達了作者的政治抱負不能實現的心情,但在這時,更契合此神靈情況,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葉青手上不停留,筆走龍蛇之間落筆成書,厚重骨勁,是地球上帶來的顏體,又經前世運用後粹煉出的獨特風格: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寫此,莫名悲哀籠罩了他,停筆良久,才在文右首添書:“登臨古魏戰場歌”

  寫完,葉青看著這字跡,不由淚流滿面……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還有誰能比穿越者更能體會這種時空的孤獨和嘆息

  最後,葉青控制了自己情緒,轉身到了篝火前,先是取出麵餅吃了,再緩緩躺下,自始至終都緊抿著自己的薄唇。

  事情已經完成了,無論成敗,明天都有相應安排,時機是這樣緊迫,葉青浪費不起精力和感情。

  非是薄情,只是自覺!

  漸漸,隨著葉青的睡著,廟中平靜下來,只是這牆上,單是祭文還罷了,只是生出一些白氣,漸漸略帶紅色!

  而這短短二十二字的詩章,卻源源不絶衍生出白氣,彷彿此章一出,便獲得了某種恆常的氣運一樣。

  最後滿壁生輝,股股白華延出,昭昭文氣映照廟堂,隨著時間推移,更是飛速加深變作赤紅,再作橙黃,直至轉作純金後才徐徐變緩!

  篝火劈劈啪啪地晃動了一陣,神像上靈光一閃,卻又沉默下去。

  月亮西沉,光蔭流逝,這個夜,是越來越深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2 09:40 AM

第六章 一杯

  冥土

  一輛威嚴的金色戰車,自傾塌了一半的宮殿中疾馳而出。

  四匹黑色冥駿拉轅,踏著金焰,抬步間跨過不知多少距離,十步內就行至了陽世範疇內。

  陽世中處於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戰車停在廟前空地,冥駿瞅著東方,有些不安焦躁刨著蹄子,在地上留下陰焰的焦痕。

  黑色的車帷拉開,下來一個神靈,它渾身一團金光包裹,安撫地拍拍冥駿,隨手一收,整架馬車化作金光納入袖中。

  雖它個子不高,身形不強壯,在這山谷中,卻有著厚重威嚴。

  它推開廟門進去,也不看地上沉睡的葉青,只是步至牆壁前,先看了看隱含赤氣的祭文,又看著這一行詩。

  此時,這行詩中,已隱隱帶著青氣,不愧是名垂青史之作。

  此神無視壁文上青氣灼射,口中隨之吟著:“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聲音如鐵,如冰,不辨男女,卻滄桑而厚重

  烈烈風雲自谷中席捲而來,隱隱有著金戈交擊,戰馬嘶鳴,一時間鬼影重重,聲音嗚咽,這些都是淪落的戰魂。

  此神伸手一招,此詩為它所作,頓時壁上詩文的一絲青氣,吸到這神靈身內,這神靈身軀恍惚了下,又有金光射出,照在戰魂身上。

  受這金光一照,頓時就有十數個黑影就地一滾,化成了人形,恢復了靈智,就地一跪,稱著:“大將軍!”

  這文氣雖純粹,有著對景詩韻,但沒有官位和名聲時,到這程度是極限,壁上的青氣閃爍,顯難以為繼了!

  這神靈嘆息著,一揮手,已清醒的落到袖中,前後有上百之數,更多還是茫然渾噩。

  幾乎隨後,它們本能的散去。

  再過片刻,第一線陽光就照了下來,靜靜照在身上,和包裹金光融作一團,化作了一整套古樸金甲,在兜鍪下連著一隻威嚴青銅面具,在陽光下閃動著冰冷的光澤。

  陰靈懼怕陽光,不能白日顯形,就是普通陰神,都受此制約,但這神靈顯不在此例之中。

  它遺憾望了眼壁文,確定青氣一時耗盡,非傳世不得快速恢復,這才緩緩踱步至葉青身前,注視著這個身體。

  眼前少年,在它的眼中,只有一絲絲黯淡的白氣,顯是氣運單薄,不過在黯淡氣運其中,卻有一絲淡青靈氣,顯是此子的才氣。

  不過因沒有赤氣黃氣的潤養,和風中燭火一樣黯淡!

  “此子才性清高,但命比紙薄,本不成氣候,但時過八百載,不想還有人感念,蒙君傳世華章,不可不報。”

  說罷,並指結咒,俯身在葉青的眉心一點。

  瞬間,一道金光閃過。

  ……

  一陣風吹過廟中,葉青醒過來,不過眼前一切都不同。

  原本是深秋,這時卻覺得氣候溫和,左右更有不同,葉青留神查看,定睛一看,周圍光景昏暗,但和黑夜又有不同,彷彿黃昏日落的暗沉沉天色。

  踏了幾步,就見得一個宮殿,這宮殿有雲遮住,左右都是侍衛和侍女,俱都清麗英俊,還有不知名的花遍開。

  再遠遠看去,裡面有層層樓閣,就在這時,一人穿著武將服飾,腰佩長劍,上前只是說著:“大將軍請你上殿!”

  接著,就引著進去,葉青見這宮殿宏偉,四周透亮,金碧輝煌,心中就有了明悟——這就是所謂夢見神靈。

  摸了摸身上,感覺川林筆記藏在肉體識海內,蟄伏如介子,若有若無,葉青就放下心來,靜靜上前。

  帳幕悠然滑開,顯出一個金甲神人正端坐在大殿上,只是端坐,葉青只覺得一股殺氣直指眉心,冰冷鋒鋭。

  葉青下意識仰首,卻沒後退一步,一怔之下,只是盯著面前這金甲神人。

  “好膽色!”只過了片刻,金甲神人一動不動,聲音冰冷,但殺意頓時消去:“很少有書生能抵禦我沙場殺氣,你稟性很足啊!”

  頓了一頓,又有些疑惑,心想:“此子文才清正,慧心可見不凡,能解道意,原本以為秉性軟弱,不合道業,現在看來又是不差,就算身體資質差了些,也是大可彌補,為何氣運這樣單薄?”

  “要是懷有罪孽,卻也沒有,似是被什麼削過一樣?”

  正思考著,葉青這時卻已在下拱手行禮:“敢問尊神如何稱呼,邀我前來,卻是何事?”

  “是某失禮……”金甲神人回過神來,不以為忤,作歉說著:“本廟荒蕪,蒙君寫文,滿壁生輝,特來道謝。”

  葉青聽了,斟酌著言辭,謝著:“承蒙大將軍好意,夜中借宿本就不便,題詩更是添擾,已做著不速之客,豈敢受主家道謝?”

  “君之詩詞,對我意義不同,只是單是壁上不能久留,因此想請你大筆一揮,寫於紙上!”金甲神人看了一眼,請著。

  “這個容易!”葉青聽了,未加推辭,就見著有丫鬟進獻精硯青筆。

  葉青定了定神,下筆沉靜,一會寫成,把它獻給金甲神人。

  金甲神人讀了以後,十分讚賞,心裡卻去了疑惑,這二篇的確是此子所作,當下就說著:“君真是賢才,使我小廟增光不少,實無已為報,唯我廟裡尚有三寶,君可選取其一。”

  葉青聞言固辭:“不可!”

  只聽這金甲神人語氣轉著不耐:“休得推辭,讓你選就選著。”

  聽著這話,葉青一驚,記起此人生前是大將軍,習慣將軍作風,頓時明悟,既逆不得它,只能苦笑點頭:“那就恭謹不如從命了。”

  心中腹誹,這與傳聞不合,想來是前世書生受了這嚇,得寶後卻用了春秋筆法美化此事,真是要害死人!

  “君能理解就好!”金甲神人見葉青答應,滿意一笑,青銅面具縫隙中目光透著一絲從容:“要讓我有所報答,不然我心難安啊。”

  三道金光出現,漸漸露出形體。

  一杯,一書,一丹。

  三件金光生輝,在殿上空中沉浮,一絲絲難以言喻的力量和韻味蘊含其中,一看就是不是凡品。

  葉青一怔,不由問著:“有說明和建議麼?”

  青銅面具下目光帶著一絲戲謔:“君且自選,全憑氣運!”

  葉青張了張嘴巴,無力反駁,幸而前世有著例子,曾經分析過。

  “想必是法器,法決,還丹!”

  “我所料不差,道決我日後都有,卻不缺乏,再說現在沒有功名,就算有了道決又有何用?徒惹禍端。”

  “還丹能增進道行,而此時我尚是白身,又有何道能增?”

  “此杯能盛氣運,只是效果有限,但此時對我正是合適!”想到這裡,葉青就指著這金盃,說著:“就選此杯。”

  “恩?”金甲神靈打量片刻,不置可否一笑:“那就接著。”

  別的器物消散,這金盃顯化,化作金光投入葉青懷中。

  這使葉青有些恍惚,就這樣?

  金色帷幕面前滑動,重新合上,後面才傳來微妙的讚許:“贈你一杯氣運,日後要是有緣,自有相見之期!”

  “哐啷——”

  有著落地,在地上不斷滾動聲音。

  葉青掙扎而起,眼睛睜開,見得天光大亮,篝火熄滅。

  低目而視,一隻杯子就在腳下,隱隱能感覺到金液流淌,顯就是所贈氣運,可惜的是不使道法,看不分明。

  “這神卻也爽快……說起來,陽文陰運,陰器陽運,算得上一次陰陽勾結。”

  不過這裡卻不計較這些,就在地球上,又何曾少過此事?

  甩去歷史遐思,葉青拾起杯子,發覺實際上是個銅杯,觸手冰冷,但卻立刻有一絲力量滲入,精神熏然欲醉。

  “看來不假,這一杯氣運,不算很多,卻不必向族內討賞氣運,卻是根本上解決了我的難題!”

  “饑寒之中,一餅一水勝於黃金萬兩!”

  “嘿,這金盃氣運,不過是小小靈器,最多能比喻成小吏命格,盛的氣運估計也不多,也許僅僅只抵族內支持的一二次總和,算不得什麼,不過對我目前來說,我連這個命格氣運都沒有,還真的不能不承這個人情!”

  葉青珍惜收好這銅杯,對著這神像一拜:“杯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他日衣錦還鄉,必來再拜會尊神,為君重塑金身!”

  廟中寂寂無聲,並無回應,葉青不以為異,施施然轉身出了這山廟。

  到得清晨陽光下,行了數里,葉青取出川林筆記,卻見一篇金文在空白中顯出來了:“大紀平景十一年,南滄郡平壽縣,北邙山南麓,葉青至古魏戰場,祭拜神靈,題壁祭文詩篇於上,夜夢神靈,神靈贈之金盃,其盛金色氣運一分!”

  下面還有著完整的祭文和詩篇,寥寥數語,驗證若斯,看著這些,葉青吐出這口氣,笑了。

  果然,這川林筆記,卻有著記錄之能,現在受到了現世大道規則束縛,不能釋放出來。

  只要自己有了功名,或者道行精進,記錄的秘密就會不斷浮出,這才是真正的氣運,只是卻要徐徐圖之,才能釋放體現,化此煌煌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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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2 03:18 PM

第七章 處罰

  連夜出行,半夜宿在山廟,晨起歸來,還出了些銅錢,順路僱了個牛車回去。

  臨著家時,已近著晌日,牛車緩慢前行,鈴鐺響個不停,葉青坐在後面,眯著眼睛打盹,修養精神。

  這世界雖有著道法顯世,但並不屢顯於世,而且由於喂食的原因,馬匹照樣缺少,因此朝廷頒佈了衣食住行的法度。

  黎民一概不許穿絲綢,乘馬匹,官員用車也有具體的規定。

  雖這些法令相對鬆弛,許多世家公子都騎馬出行,但到了官員階級,反而嚴肅,連縣令出行,一般也是牛車。

  縣令並非搞不到馬匹,而是這樣太顯眼,與政績不合,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朝廷以及背後天庭設的規矩。

  平民基本上用著牛車,雖走得緩慢,但也湊合,現在葉青就坐著這個!

  遠遠就看見一條條田埂,遠遠一個大塘,塘左右都栽滿了榆樹桑樹,這連綿幾頃田地,有一里路。

  葉青自牛車上看了下,這就是他名下的田地,真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怔了片刻,才付了錢,步行回去,這免得有人說閒話,抵達了葉府,葉府是大族,六七個門客坐在門房廳喝茶聊天,葉青打量了下,就直直自側門進了去,穿過幾道迴廊回去。

  卻不想,二個門人遠遠望見了,見著葉青風塵僕僕進門,立刻眼睛一亮,立刻就有一個連忙快速奔了出去。

  葉青進門,花園裡穿過一座水榭,遠遠看見一處亭子有著石桌竹椅,十幾個族人正在說笑,清風掠過,頓覺清爽,可惜的是,這是族內有功名,或者掌事人的待遇,現在自己還遠不能。

  怔了片刻,自失一笑,穿過後花園,回到葉府西北面,一處略顯寒酸院落中,葉青緩緩推門進來,又準備轉身將大門關上。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聲音自身後傳來:“我說弟弟,你這是去了哪裡?”

  葉青悚然一驚,轉身就看見了幾人簇擁下的翩翩佳公子,正是葉勝。

  再一看,留意到了屋裡奔出的芊芊,見她神情憤然卻無晦暗,衣裳完好,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畢竟是族人,沒到撕破臉的程度,料還不敢隨意動自己屋中女人,卻也怕有萬一,就難以挽回損失,至於面前這陣仗,就是小兒科了。

  大劫來臨,大風大雨,這點場面算什麼呢?

  “見過勝兄,兄長難得來此,不知有何見教?”葉青作了揖。

  葉勝上下打量了一眼,心裡就是不快,論起輩分,這葉青家是太爺爺的七房,但到了這時,不過是分支,這種從容淡薄的態度,看著就心裡有根刺一樣,於是噴了口濁氣說著:“見教不敢,倒是弟弟平素裝得認真,卻敢夜出不報備,為兄佩服的很,特此稟報了族裡,父親命你前去解釋……怎麼樣,和我走一躺吧!”

  後面吳鐵子頓時一挺胸膛,洋洋得意掃視一圈,最後對著葉青冷笑。

  原來是被這廝監視了,葉青瞬間就明白過來,按了按懷裡小小銅杯,心忖此物這時不可叫人察覺。

  又想了族規,葉族規矩甚嚴,未成年加冠,又沒有功名,不許隨意外出,這是約束族內子弟不可紈褲的族規,這時拿出來說話,卻名正言順。

  葉青冷冷掃了眼,一整衣冠,一振衣袖說著:“既是二叔召我,自當前去,我風塵僕僕不合禮節,待我沐浴更衣,自去賠罪就是……兄長說這對不對?”

  家僕面面相覷,看向葉勝,葉勝一怔,卻又說不出錯處。

  見此,葉青就微微一笑,自人群中擠了過去:“芊芊,還不給我燒水!”

  芊芊連忙應聲跟上,兩人進屋,把門一關,留了一堆人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葉勝見了,心裡大怒,卻怒極反笑:“好好好,一會去了族堂,要看你還有什麼說法!”

  屋裡,葉青大步進了內屋,扔了書筐,脫了衣裳,跳進浴桶。

  芊芊顧不得避忌,驚叫說著:“少爺,水已涼了呢!”

  “別管了,我哪裡真敢讓二叔等一個時辰?”葉青苦笑的說著,隨手將銅杯解下,交給芊芊:“把它給我用線串上,你貼身帶身上,別讓人發現!”

  “恩!這杯……”芊芊一怔,接過了這銅杯,沒有多問,想了想,用一根紅繩子繫在杯角孔內,出去幾分鐘,就不見了,也不知道她藏在那裡。

  這時葉青全身赤裸,芊芊難得有些臉紅,她幫著洗著,只是問著正事:“少爺還有什麼要安排的麼?”

  “有……”葉青一仰,躺在冰涼的水中,慢慢說著:“這事被抓了個準,我也的確無法反駁。”

  “不過這是小事,就算從嚴從重處理,也無性命之憂,甚至連板子都不會,我二叔還沒這個權力,也沒這個膽魄和狠毒。”

  “憑心而論,我這二叔處事還算公正,只是涉及兒子前途,不得已為之。”

  “至於驚動族長,我還沒這個份量……所以下面無論傳言怎麼樣,你都不必慌神,只管按常辦事!”

  芊芊的反應極快,一下就紅了眼睛:“是會關起來麼?”

  “呵……不這樣,怎能如他們的意?”葉青冷冷一笑,目光看向芊芊,又說著:“不過未必是正式關禁,怕是軟禁,只要拘束了行動,錯過了這個童子試,結果都是一樣!”

  芊芊只是搖頭,巴掌大小臉上漲紅了:“少爺你做錯了什麼?他們憑什麼這樣,這可是童子試!”

  葉青苦笑起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要找藉口,什麼藉口找不到,家法、族規、禮制,都握在定規矩的人手中……再說我也的確犯了族規!”

  芊芊幫著他洗著,眸子盯著葉青:“少爺,你以後肯定有出息,可以定規矩。”

  “你比我還有信心……”葉青一怔,哈哈而笑,只是經過幾世,才知道要想定規矩,是什麼難度!

  但這的確是大丈夫的道。

  片刻,寬闊的園路上,一大幫人簇擁著,或者說押著葉青前往莊園大堂。

  因葉子凡久掌族中規矩,為人又是嚴肅不苟,故被小輩呼作禁堂。

  “報——”遠遠在大廳之外,家僕就高聲喊了起來。

  葉子凡正在喝茶,卻聽得外面一聲高聲通報,不由心中微怒,出言吩咐:“如此聒噪!帶進來!”

  家僕進來,眼見葉子凡沉著臉色,不由腿一軟,跪下說著:“三老爺,葉青少爺已帶到。”

  “讓他上來!”葉子凡端坐不動,將茶杯擱在桌上。

  就見著葉青在廳前正了正衣冠,昂首步入,並且深深作了揖:“青,見過叔父大人,不知叔父所召何事?”

  葉子凡上下打量了一遍,心裡微凜,卻不急於發難,微笑說著:“一日不見,賢侄氣度又勝一籌,可是遇到什麼喜事?”

  葉青同是心中微凜:“多謝叔父關心,只是讀書有感而明。”

  葉子凡只是隨口問問,並不深究,轉入正題:“多讀書是好事,知忠知孝,知恩知報……為叔昨日之言,賢侄可想好了麼?”

  要先禮後兵?

  葉青心中透明,注視叔父,緩緩拒絶說著:“天地,道,君,親,師,此是五綱之要,功名源於至道,發之朝廷,垂於父母遺志,此不可辭讓也。”

  “至於族內和叔父恩重,青還是這句話——滴水之恩,他日必湧泉相報。”說這句話時,葉青深深作揖,神情真摯。

  不必懷疑一個重生者的許諾與能力,只要此人一點頭,不需多久,就可獲得豐厚的回報。

  讀書是明理參道,聽出這話的份量,葉子凡心中莫名一動,上下打量,只見這侄子身著白色外衣,連著腳下靴子都穿得半舊,但卻自有一種顧盼生輝,瀟灑從容的姿態,令人一見忘俗。

  此子不是池中物啊,天資確實了得,要是全力支持的話……

  “父親!”這時葉勝見著不妙,急聲喊著,瞬間打破了葉青營造出來的氛圍。

  葉子凡一凜,轉了下茶杯,瞧著小兒子焦急情態,暗嘆一聲:“罷了!”

  開口淡淡說著:“賢侄真是有志氣,這是正理,此事就這樣作罷,為叔不會勉強於你……”

  聽著這冷淡的話,葉青躬身作揖,心中涼了下去。

  葉勝這時吃驚看著父親一眼,正想說話,又聽見父親說著。

  “只是你年未及冠,不守族規,夜出不到族裡報備,按族規當禁足三月……”葉子凡輕輕使著杯蓋,將茶葉刮過,聲音平淡如水:“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服是不服?”

  葉勝由驚轉喜,不懷好意打量著葉青,三個月禁足,連著童子試都過去了。

  葉青暗嘆,這還是氣運不足,免不得這劫,現在這事性質還小,要是正面對抗,就是與整個葉族對抗,到時才叫灰灰。

  葉青理好情緒,只是微微一笑:“此理所當然,青願從之!”

  葉子凡轉挪杯蓋動作一滯,這回答,讓他有些意外,又有些震驚,又掃過了葉青一眼,感覺心裡一空,不由生出幾絲悔意。

  最後抿了一口茶水,對著管家吩咐:“張執事,你帶英少爺下去,安置在後舍三號屋讀書,待遇上,不得有絲毫怠慢,我會親自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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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2 06:39 PM

第八章 許願

  出了族堂,葉青迴首看了看這堂皇雕樑大殿,眯起了眼。

  這裁決,實際上就斷絶了葉青這一次的科舉道路,對於這種結果,只能說是不出意外,但還是使人有點心涼。

  “哼!”葉勝自他擦肩而過,微不可察說著:“你的那些小伎倆,蒙得過我爹,可蒙不過我……”

  “昨天,是叫芊芊給你作弊的吧?你我水平誰還不知道誰啊,哼哼!”

  葉青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著,就見葉勝轉向門口貼身丫鬟:“我們走!不和他一般見識。”

  “是,少爺!”這丫鬟掩口而笑,又打量了一眼葉青,衝他點點頭,才快步追上主人。

  以己度人麼?

  葉青轉眼醒悟過來,原來是此人認為自己作弊,說來也算正常,二次穿都是十五歲的身體,雖這身體有讀書記憶,但原本不會這樣出色。

  想到這裡,不由哭笑不得,對這堂兄的意思有了理解,雖穿越者不忌諱抄襲,但這次真正是意外的罪名!

  葉青搖搖頭,跟著管家出了院子。

  芊芊自一棵大樹下閃出,緊張跟上來,葉青就赤裸裸要求:“張管家,容我和她單獨說些話,讓她認認路!”

  張管家猶豫了下,再度揣摩了一遍葉子凡的態度,就一聲不吭當先領路,意思是他什麼都沒看到,並且吩咐著僕人提前辦事,頓時就有著僕人連忙奔了過去。

  “我認識路!”芊芊退了幾步,小聲提醒著少爺,卻在葉青古怪目光裡,聲音越來越低。

  “你太老實了。”葉青斜睨了她一眼,一把握住她柔軟小手,在她手心寫著:“還在否?”

  “什麼?”芊芊眨眨眼睛,轉眼明白過來,腳步有些不自然,紅著臉悄聲說著:“還在!”

  葉青沒有多想,只是放下心來,既這樣,就不足為慮。

  片刻,就到了軟禁的地點!

  所謂禁足的學舍,是一處小院,離著原本居住並不遠,中間最大正堂很是寬敞,都鋪著青磚,左右又有著廂房。

  諷刺的是,這比葉青住的院落還好,正堂滿是書冊,領到去的三號廂房內,被縟齊全,乾淨素雅。

  張管家對跟來的芊芊熟視無睹,只是肅然拱手:“青少爺,你有必需之物,只管吩咐,只有一點切記——除非家主命令,你絶不能外出這院子一步,違者必重重處懲!”

  葉青只是點頭,目送他出去,使了芊芊閉了院門,才仰首笑著:“其實有食,有衣,有書,還有女色,這裡就真不錯了。”

  “少爺,前途之事怎可……”芊芊顧不得自家少爺開的玩笑,連忙說著。

  “知道,前途之事不可玩笑,芊芊你莫著急,我的杯子呢?”

  “呃!”芊芊頓時紅了臉,卻轉身進了隔間。

  過會芊芊出現,還面帶紅暈,這時卻發覺房間裡不一樣,窗外沙沙風聲都清清楚楚入耳而來。

  仔細看去,就見得葉青已平心靜氣的坐下閲著一卷書,十五歲的少年看上去稚澀,只是神態冷靜清雅,頓時神色變得肅穆,不敢打攪。

  葉青眯著眼,看著註譯,心裡卻思考著。

  道論中,三位道君有《天真無量歸真經》、《上真玉真高上經》、《元真無上玄都經》。

  五位帝君有《青德洞天典》、《赤德度世典》,《黃德升天典》、《白德度厄典》、《黑德拔罪典》,也是隱含大道之意的經典。

  這些都是這個世界根本道經,實是無上經典,只是普及於世間,卻無人能解析完全。

  普通人單是熟讀,至少需三年時間,要熟而頌之,以至於漸漸體會一些道門真意,才算是入得門徑。

  但能感而靈通,悟得真意,卻難之又難,所以必須靠前人註譯,而這註譯自然是因人而異,百派千門,現在這書架上有著註譯,卻大出葉青預料。

  正尋思著,突聽一聲吶喊:“青少爺,食盒來了!”

  不由一驚,轉身看去,見著一個壯僕,跳著食盒而來了,還是遠遠,就聞著一股香氣。

  族堂

  葉子凡卻一直連著工作,族內各種各樣事情牛毛一樣,佈置各房的田宅事宜,下令檢查族庫的庫存,又令各房各閣將各個帳本運來,以備檢查。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族內子弟的族學,特別是今年要考童子試的人,更是重中之重了,真是不畏煩難,每日只睡三個時辰。

  “葉青被禁足,還每天勤讀書,這真是十分難得!”到了晚上,葉子凡又接到了關於葉青情況,是以條子遞上來,就著燈細細讀了,用手撫著紙說著。

  這時,妻葉古氏給他端來一些紫色葡萄,小心洗了挑上去,笑的說著:“這是葉族的人,總是不差,不過你既禁了他的足,為什麼還給他去三號廂房,還特意吩咐加了餐,也不怕人家心裡不快,不記得你的好?”

  葉子凡拈了一粒葡萄吃著,笑著聽,聽了斂了笑容,嘆著:“葉青是我的侄子,原本以為也不過是薄有才氣,壓就壓了,免得浪費了族內氣運,不想昨天讀了他的文章,真正是崢嶸初現,大有不凡氣相。”

  “我壓了這次,是有私心是為了三兒,但也有磨礪的用意,他太年輕了,才十五歲,就算有才氣,又能有多少?”

  “要知道每屆考試都是拼氣運,現在去考,又有幾分把握?白白浪費他的才氣和族內氣運。”

  “他要能安心讀書,下屆童子試時,就積蓄更深,才能厚積薄發,不但中童子,還要中秀才和舉人!”

  “我壓一壓,不但是私事,更是公事,是獲得族裡默許,到了明年,青兒還能認真讀書,就要把他的家田還他,不但這樣,族裡還要多給供養。”

  “公心私心,要有個平衡,三兒我看的清,能考個童生,不算黎民,我就滿意了,清兒以後前途遠在三兒之上,是族裡未來,你可別在這方面犯糊塗!”

  葉子凡的話雖很平淡,卻說得鄭重,葉古氏頓時臉一紅,忙說著:“我是女人見識,你就不要計較了,不會給你拉後腿!”

  葉子凡聽了,一笑說著:“你明白就好!”

  頓了頓,又出了片刻神,又說著:“我也不怕青兒生分,一時氣憤很正常,但讀書多了,經歷多了,自然就理解,當然,族裡用心支持才是根基,就和他日後用心回報族裡一樣。”

  說到這裡,站起身,身子伸展一下,遙看遠處,見著夜空,只見天穹一層淡墨的青色,暗亮不一的星星連綿,遠望見著北方隱隱的山崗,這是一大片黑寂,嘆著:“童生秀才止於修煉道法,舉人才有機會死而神靈,唯進士才有機會入大道之門,我們葉家,幾時能出一個長生久視的真人呢?”

  對道門來說,在沒有控制世界前,自是道法顯聖,在控制世界後,卻嚴酷束縛神通法力在世上的顯跡。

  這很容易理解,造反時,是千方百計武裝,成功了,是千方百計沒收武器。

  成功控制世界,還無節制流傳道法,這種只能說是大腦殘,三位道君五位帝君自不是這種大腦殘。

  但陰神和真人區別還是很大,家有祖靈只是默佑陰德,而家有真人卻可庇護陽德,陰德暗行,潛移默化,陽德卻可直接增益氣運。

  葉家有多位族神,在縣裡是大戶,但只要一日沒有出長生久視的真人,就算不得郡望!

  族裡出一位真人,這是葉族,甚至大部分家族的渴望!

  這時葉青卻沒有理會葉子凡的想法,半夜,正是人類睡的最沉時,葉青估摸芊芊已睡下,才坐了起來,再一次認真打量著這房間。

  只見身處一間靜室,按地球說法,不過五十平方米左右,卻極雅緻,房間裡是一架書櫥,滿滿的道書,當然必有三經五典在內,上又懸著一管玉簫,西面窗下是一張書桌。

  這顯是上品待遇了,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良久,嘆了口氣:“父子情深誰能免之?”

  葉子凡想通過這種方式斷絶今年的童子試,只是為了兒子,除此,對侄子待遇還是不錯,這就叫立場了。

  當下嘆息後,將油燈點燃,從懷中將銅杯取了出來,細細摩擦著。

  銅杯平淡,但這是肉眼凡胎所見,葉青卻知道,這銅杯本是鎮壓氣運之寶,神人贈予時,還附帶一小杯的氣運!

  但葉青卻不知道這氣運具體怎麼樣,只是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而是有一件關係功名的事。

  銅杯被拿了出來,放置在桌面上,不知怎的,總有一種暗香殘留感覺,搖頭擺脫綺思,凝視著銅杯心中默默許願:“願以此氣運,求今年參與童子試,不被阻擾!”

  心唸到此,恍惚之間,卻覺這杯起了變化,這就是有效了,只不清楚會怎麼樣應驗,這目前是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

  不過這種氣運之法,最貴之處卻是心念明確而穩定,必須明確在某事,要是模糊了一點,所耗氣運立刻成倍增加。

  此時葉青明確的對銅杯許願,要成就進士之類,只怕不但無效,說不定還有些反噬在內。

  許完,也許是錯覺,銅杯有些暗淡。

  葉青有些心疼,怔了許久,才又躺下睡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3 10:12 AM

第九章 縣丞

  夜月西沉,北邙山脈在夜空下沉靜。

  古魏戰場前的山廟裡,殘破牆壁上,一個個字跡隱在陰影中,卻有文氣昭昭,映照四壁。

  冥駿拉車,再度出現在廟門外,金甲神人進入了自己在陽世的領域,站在壁詩前沉吟著。

  進入了廟宇,這金甲神人頓時感覺自己處於一層若有若無的膜中,外面一切不適都被隔離了。

  廟宇,就是神靈的在陽世的棲身地,具有很好保護作用,雖現在這保護已經削去了大半了。

  金甲神人並沒有在意,只是觀看著牆上文字。

  祭文也罷了,不過紅色程度,而這祭詩,卻隱隱有著青光在詩中積蓄著,運作著,卻若有若無。

  所謂的傳世名詩,也只有廣為傳播,才能飛快聚集氣運,現在這詩只有非常緩慢的恢復。

  不過對神靈來說,這不算問題,冥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缺的就是這樣合乎神性的點睛之作。

  揣摩了片刻,它突心中一動。

  這時,外面下著雨,點點雨聲透門而入,不知過了多久,金甲神人緩緩吐了一口氣,說著:“葉青……呵呵!”

  “我本有預感,三年後會自長眠中醒來,不想提前了三年,而且還有這樣不錯的起點!”

  “既是這樣,又何吝區區援手呢?”金甲神人一笑,攢眉思量,片刻,一支青筆就在握,信手在詩右添上落款:葉青!

  這二個字,和別的字跡一模一樣,卻隱隱透出一個難以描述味道,直接吸引著人的注意力。

  “汝許願的三分之一氣運,盡在此落款中,助汝度過這小難。”金甲神人踏出一步,風吹過帷幕,身影頓時消失在陽世的廟宇中。

  次日·山道

  這時稀落的秋雨,在寒風中垂下,這是肅殺淒迷的秋境。

  一駕牛車在八個公差護衛下,自西向東巡察,趕到角門鄉不遠,這公差領隊的是尹班頭,都有些打濕了衣服,心裡不滿,卻不敢露出來,遠遠看去,見著有人來迎接,心裡一鬆。

  “縣丞大人這天氣怎麼心血來潮要巡視縣裡?累的我們都吃雨吃風,幸虧就要到這了。”

  這時鄉前平地上,已立了十多個人,都是衣著整潔,在一個中年男人的引領下翹首以盼,一見這牛車,立時迎接上來。

  “給縣丞大人磕頭了!”一行人就著雨水,在草地上叩拜。

  “嘎吱”一聲,牛車停了下來,垂簾掀開,裡面走下縣丞,此人年紀三十左右,戴著高冠,麵皮白淨,頜下有三縷黑髯,的確有著氣度。

  掃看了一眼,就擺了擺手:“本官何勞諸位父老遠迎,高里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大人說的是……只是大人上任以來,為官清正,我們都受益甚多,這次巡查縣內九鄉,更是為民辛勤,都要爭著要親睹大人的貴顏……”高里長恭聲說著,而這時,各個鄉老也一起附合。

  見此,縣丞心裡明鏡一樣,見眾人還半躬著身作出延請,伸手虛扶,讓二個年老的鄉老起身,向著裡面行去。

  這是巡察路上第三個鄉了,他希望所見能有些改觀。

  中午,縣丞受了鄉中挽留,一路進去,見得是一處鄉紳家中,三進三院,這時二個廚子忙著在席上佈菜,等人來了,就差不多了。

  縣丞看時,見著自己單席上,放著碗,上著酒,席上有七八隻菜,有著回鍋肉,還有殺的雞鴨,別的都是素菜,雖式樣不是很好,卻香氣四溢。

  而下面的公差,菜餚式樣差不多,但卻是四人一席,里長見宴席已畢,笑著請著入座:“請先用雞湯,鄉里鄙差,但這些卻是養肥著,就是爽口,請!”

  縣丞掃了一眼,見沒有超出規格,就坐了,用了一口,讚:“不錯!”

  見著縣丞用著,頓時就喧鬧起來,公差一碗黃酒下肚,又一碗雞湯,跟著縣丞在秋雨裡跋涉的寒氣立刻驅逐出去,全身暖融融,頓時精神抖擻起來,當下就是觥籌交錯大快朵頤。

  見著大家吃著香,縣丞略用了些,就略沉思:“這一鄉最大的問題就是良田不足,其次公道不便,雖有山貨也難以運出去,再有就是夏秋時節對山洪防汛……幸而太平時節,要是年景不好,以此地民風彪悍,生出山賊來一點也不奇怪。”

  “不過這公道鋪建,此時卻不在我的權限之內,非是縣尊大人許可並且推行才可。”微微嘆後,微微招手,一個老僕就上前:“老爺,你有何吩咐?”

  “待會,就賞幾兩銀子。”縣丞平淡的說著。

  “是,老爺!”

  用完了宴,各個公差都散了休息,幾個鄉里讀書人陪同,這些人滿口清靜無為,道之玄門,這縣丞就心裡嘆息。

  三經五典上通大道,但這些人讀死了書,或只是為了作官,讀了再多,也不見慧光,又有何益。

  就聽著一個姓趙的老書生說著:“吾輩雅集,不可無游,眼見雲雨散去,不如一起出遊,如何?”

  卻是想附庸風雅,這縣丞暗笑,這時,後面一個侍女就有些著急,就要阻止,縣丞早見了,擺擺手。

  這是族中派來伺候他的侍女,別的都不錯,就是受了老夫人嚴令,對他作息耿耿於懷,這時卻要午修片刻了。

  一入官場深似海,沒有點實在,憑什麼騰達於世?而且別看這些鄉紳附庸風雅,但都是鄉里中實權人物,小事上實在不必和他們生疏。

  當下吩咐:“趙老先生說的是,憑秋而游,這是一件雅事,晴兒,你陪我們出去吧。”

  侍女晴兒啞然,只得點了二個人相隨,對於世家大族而言,這些家生子在緊要時刻遠比公差護衛可靠。

  雨過天晴,照著山嶺,秋高氣爽,的確不凡!

  “大人,賞玩之景,山裡沒有,但要說起古蹟卻有一處,自這裡下坡,不遠處有一處荒廟,故老相傳是一個前朝、前朝、前朝的大將軍封祠,以前也是顯過靈……”高里長引著路,不知不覺,這行人靠近了山谷!

  “古蹟?”此時一陣風掠過,這裡有著古蹟卻聞所未聞,縣丞身子一傾就起了興趣:“過去看看!”

  “是!”二人執刀砍開枯枝,這是最後一段山路,就要上去。

  “慢!”縣丞看著這山谷,感受了下,眉微微皺起,露出凝重:“此谷不是善地,陰氣不利於民,鄉中為何不封禁谷口?甚至連個警示牌也沒有。”

  聽見縣丞問話,語氣不善,高里長額上汗水頓時滲了出來,連忙一揖,滿臉腴笑解釋:“這裡是鄉民採藥必經之路,卻是難禁,而且只要正午入山,在太陽落山前出山,就不會有事。”

  “鄉里也多加勸告,不會使鄉民夜間入谷,不過這是山民生計,不可強行阻止,而且這些年來,都是太平無事!”

  縣丞一怔,心裡就疑雲大起,此世界道法顯聖,科舉以道經為正典,一半是為了朝廷,還有一半是為了登仙。

  當然長生艱難,多半是夢,可中秀才中舉,都修有不同程度道法,縣丞一看,只見四野寒風,一片荒淒。

  縣丞直皺眉,暗想:“此地陰煞重重,五害相侵,可所謂敗絶之地,煞氣透地而出,此是煞絶之格,只怕就要養出不少妖鬼,就算山民在日落前出山,怕也抵抗不了,為何卻是無事?”

  當下卻不露形跡,只是點了點頭,嘆息著:“生民維艱。”

  就上了去,再過片刻,顯出了古廟,並且有平龜馱碑,字刻如劍。

  縣丞一看,暗想:“有廟?難道玄機就在此處?”

  也不立刻急著入廟,仔細上前辨了碑石,雖有風化,卻還依稀可辨,而能當到縣丞,自是不凡,想了片刻,就記了起來。

  “古魏戰場……讓我想想,原來這是張將軍戰沒之地!”縣丞暗吃一驚:“張大將軍忠烈,十四年沙場幾無一敗,戰死此處,又得繼之大呂朝,褒其忠烈而冊封之,成就一方正神。”

  “成就正神,軍魂不滅,還能鎮壓此處,使得這煞氣不能成形!”想及此處,縣丞不由明了,愁眉展開:“此是對此方水土百姓有功!”

  想著,望向廟宇,這時陽光燦爛,看的清楚,見著廟門已經由於年久失修,塌了大半,三面牆壁內隱隱可見中間兩人高的泥胎塑像都是斑駁破舊,而近一些更是滿目青苔。

  “此廟缺得祭祀久矣!”縣丞見得廟宇灰敗不成樣子,就是心裡暗嘆。

  道門統治世界後,神道還是存在,並且很繁榮,但就和佛門內部的神靈地位一模一樣,神道的神靈,很難長久,只有仙人(羅漢菩薩佛)才能長久。

  百萬年來,道君和天庭中的仙人統治世界,高高在上,而下面神靈和人類,卻換了不知多少批。

  明知這是大道運轉的必須,這些褒封的神靈,也有著新陳代謝,縣丞見著這凋零,還是生出幾絲悲哀。

  畢竟,長生不死是少數人的特權,而大部分官員所求所得,也就是死後被朝廷加以封號,得以位列一方正神,現在見此,這自是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但正因為這是根本性問題,在這種神靈興廢的過程中,一切都要慎重,不是現在自己區區縣丞能改變。

  蹉嘆中,縣丞收起了心思,舉步上前,別的辦不了,至少他可以上支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3 02:26 PM

第十章 相見

  見著縣丞要上前,這高里長卻連忙上前引路,推開了還剩下的半片門,向裡面一看,卻說著:“咦,有人夜宿在這裡過。”

  廟宇中,火堆痕跡尚且新鮮,香火灰燼也未曾隨風而散,這立時使二個持刀的人警醒起來:“請大人稍等!”

  說著,就撲進去,仔細搜索著廟內。

  縣丞見著,不以為意,踏步而入,接過了晴兒手中的燃香,執祝過後,就插在香爐上。

  突聽得一個親衛驚訝出聲。

  “何事?”縣丞一皺眉,出言說著。

  “老爺,這裡有著祭文……您過來看看。”

  “哦?”

  縣丞知道這族人不是大驚小怪的人,走了過去,見得壁上有一篇詩文,一眼望去,滿壁文氣金黃。

  “也是不錯的祭文,不知是哪個學子夜宿此處,有著少年狂,提筆祭之……咦,這書法尚是很有新意。”

  縣丞怔了下,正視這祭文:“後學路途經過,不勝感慨,謹告於此:將軍生於前朝,出於草野之間,時有帝失馭天下,亂民四起,遂有將軍南征北討,屢平暴亂,沙場十四年矣,奈天下景運有其窮極,各稟德行,遂有此敗,非戰之罪也,今神靈不昧,其鑒垂今,尚饗!”

  縣丞先是一笑,心中一動,這片祭文寫的還是不錯,轉眼又看去,卻隱隱看見一絲青氣,頓時一悚,看了上去。

  “登臨古魏戰場歌”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

  這短短二十二個字,卻有著魔力一樣,吸引著這縣丞的目光,反覆頌讀,再而三之,神情悵然,看得身後侍女晴兒驚異。

  由上好下效緣故,她亦懂詩詞,猶善品味,不過沒有功名,卻修不得道法,見不得文氣,因此有些詫異:“老爺,此詩雖佳,也不至如此吧?”

  “晴兒你不修道法,又是女子,難以體會……這祭文還罷了,但這詩金中透青,不可以常理視之,真要細加區別,這可稱是道詩,非同尋常!”

  晴兒聽得詫異,這可是非同小可的評價。

  縣丞說到此處,卻留意到詩下落款,心中一動,不禁慨然而嘆:“葉青,想必是本縣葉家子弟,未加官稱,必是白衣……但這祭文祭詩,隱隱又是一派舉人風範,這葉族福氣,真是讓人羨慕!”

  眾人聽了當即隨聲附和,又見著縣丞吩咐:“你去查查,這葉青何許人也,我為縣裡宗師,不能不知縣裡人才!”

  “是。”就有人應了,下面的鄉老聽了,都是暗暗羨慕,隱隱有些妒意。

  按照本朝體制,縣令主政全縣,而縣丞卻主管文籍道籍,主持童子試,這一說,只怕這個葉青,一個童生是跑不掉了。

  縣丞巡察完縣北,理所當然要去拜訪一下當地望族,以加深聯繫合作,這葉族自然在列。

  樓外樓

  族長葉孟秋笑聲,在樓下都能隱約聽到,顯是少有的歡悅,靠近了些,聲音變得愈來愈清晰。

  一席述話,縣丞姓陸,名明,出身蘆州高門,他這一支拉著幾個彎,能與葉家拉上親戚,這縣丞還因此口稱伯父,這意味著雙方有了一定的合作基礎,要能再尋些共同利益的話……

  葉孟秋一身白麻道袍,思緒急轉,手上斟茶動作絲毫不慢:“大人早些來就好了,正可將我三子介紹於你,他比你小上幾歲,近兩年山貨生意做到了蘆州,正愁人生地不熟沒有借助。”

  縣丞此刻一身藍色便裝,捋鬚微笑:“此事易耳,待我回去修書一封,蘆州商戶多少會給些顏面,而且這山貨,據我這一路行來,此處靠近北邙山,山貨珍貴,但也難弄,難得能做到這一步。”

  葉孟秋親奉上一杯:“賢侄真是有心為民,老朽以茶代酒,替鄉民敬上一杯。”

  縣丞連忙雙手接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敢當葉公之禮……其實早有心踏遍全縣,只初來乍到,不能搶了老明府的風頭,不得已在縣中靜養半年,慚愧,實在慚愧!”

  “明府”就是縣令,壓在縣丞上的主官,在官場上又稱“百里侯”。

  葉孟秋一聽心中有數,這是縣丞尋求地方同盟,卻不急於表態,轉談起一些當地趣聞逸事,這種並非僅僅是矜持,畢竟這關係著一個家族的興衰命運,就算有心,也不能一口答應,顯得猴急,被人看輕。

  縣丞對此很熟悉,並不糾纏,陪著聊開。

  清風徐徐,小小席面一時變得融和,喝了兩杯茶,又上了酒,葉孟秋召來三個少女作陪。

  三個少女都在十六七歲間,沒有上濃妝,衣裙披紗,婷婷而立,一個個雲鬢青絲,明眸皓齒,而陪伴縣丞左面的少女,特是溫婉美麗,被老人戲呼“小荷”,笑語盈盈融洽著場面,氣量與見識不似婢女。

  縣丞並不多瞧,出現在這場面的不會是族中嫡系女兒家,也許是賜姓的家生女(指奴僕之女),但誰知是不是葉家遠房女兒?

  縣丞屬於大器晚成一類,也過了尋花問柳年紀,更看重實際利益,而不願隨便粘上麻煩。

  此時酒過三巡,縣丞微笑著喝完一杯酒,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我前兩日在山中碰上一件趣事,可能與貴家弟子有關,還要問問伯父。”

  這話果然引起了席間的興趣,葉孟秋更笑咪咪撫著白鬚:“哦,願為大人參詳一二。”

  縣丞就略述了那夜經歷,鄭而重之背誦出詩來。

  在座無人是鄙夫,深懂品味詩文,又受了先入為主的期待感影響,一聽就對這《登臨古魏戰場歌》大為驚嘆。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文雖淺顯,意卻雋永,吾家何人有此風格?”葉孟秋沉吟一遍,記得前言,目光疑惑不解。

  有這詩作,早就聞名族內,親自受到待見和照顧,怎麼會不聞於耳?

  三個少女聽得美目漣漣,這種只存在於詞話唱本中的故事出現在生活中,總會引動著少女心思。

  小荷迫不過姊妹暗示目光,因身份高些,就代為追問:“大人,可知是誰?”

  “署名是葉青,不知貴家可有……”

  “啊,是他……”小荷驚一聲,又急急掩口,為失禮臉紅起來,暗自責怪自己在貴客面前失態。

  縣丞卻不在意這等小節,精神一振:“這葉青當真是貴家子弟?恕我孤陋寡聞了,不知是那位賢才,可否與之一見?”

  葉孟秋聽到葉青時,心裡就是一驚,立刻就起了心思,但他是極深沉的人,一面心裡琢磨,一面緩緩說著:“是我家子弟,年才十五,正要考童子試,既是大人相召,豈有不見之理……小荷,去引葉青上來。”

  “是!”小荷盈盈一禮,身軀小轉,就轉身而下,她髮髻插著一個扇形頭飾,下樓梯時露出迷人身段,襯的特別迷人!

  縣丞看得微呆,不過轉眼回過神來,卻見葉孟秋笑著:“這是我義女,年才二八,大人要是覺得……”

  “咳!”縣丞一怔,回過神來,咳嗽一下,白皙面頰上就再無異樣,舉杯相邀:“相見時,還請不要透露我的身份……童子試在即,與下官私下會面不好,越是人才,越要多加保護。”

  葉孟秋見此,就不再提起小荷的事,還敬說著:“老朽就代葉青多謝大人照拂。”

  學舍不遠,不過兩刻鐘,葉青就被帶上樓外樓。

  在最後一層無人處,小荷轉過身來,好意叮囑一句:“要見你的是位貴客,你一會說話留意些。”

  “多謝提點。”葉青拱手,前行而去,抵達裡面,對著葉孟秋和這一個中年男人作揖:“青見過族長,見過這位大人。”

  少年舉止合乎禮數,自有一種文氣,使得縣丞眼睛一亮,望了一眼葉孟秋,笑著開口:“請坐,這席間只以詩論,不計身份,前日見了這一首《登臨古魏戰場歌》,回味良久,不能自已,還請為我解惑……”

  “敢不從命?”葉青應聲,看向了葉孟秋,見其點頭,這才坐了。

  小荷出於規矩,並沒有透露中年男人是誰,但葉青前世見過,就知是縣丞,當下縣丞問起,葉青一一回答,絲毫不亂。

  縣丞一面問,一面細細打量,見著面相,有著刻薄之相,先是心裡不喜,心情就減了七分。

  但隨後問答,卻又讓縣丞覺得滿意,欣賞又增了幾分,覺得不管相面怎麼樣,才華是有了,就說著:“汝好文才,今年秋天多一童生耳!”

  葉青苦澀一笑,卻沒有回答,這讓觀察的縣丞一怔:“怎麼,汝有何疑難?”

  長者詢問,葉青這才說著:“前夜,夢到一個金甲神人相召,故夜行三十里至山中,宿廟題壁,此行實是孟浪,故被家中責罰禁足三月,青自覺此罰應當,豈敢違命?”

  聽到這裡,縣丞看了眼葉孟秋,見著老臉赭紅,哈哈一笑代為揭過:“此何苛也,我來和你族長分說,你只管去試。”

  葉青大喜拜謝,又謝了葉孟秋,就下去了。

  注視著葉青的背影,葉孟秋若有所思,微微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片刻粗重透了一口氣。

  陸明卻不經意,執酒笑的說著:“你們葉家又出了一個人才啊……此子身具道氣文骨,正是我輩中人,相較下,略有些心計,也不算什麼,人之常情罷了,伯父以為任何?”

  “哈哈,說的是,說的是……”葉孟秋聽了一笑,沒有再說話,只是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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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3 07:24 PM

第十一章 一圈

  天灰濛蒙,雨水自昨夜落下,在這時轉急,漸漸都是滂沱一片。

  厚重樓外樓中,幽暗過道上,燭光照亮了兩個身影。

  “小荷,父親今天心情如何?”這是應著父親召見的葉子凡。

  “二爺,老太爺心情很好,少有些思慮,是為著族中子弟之事。”

  “這就好,我明白了……”

  和以前一樣的暗示對答,葉子凡回應有些苦澀。

  此女地位有點超然,不會透露太多,但自己身是二房家主,自有消息渠道,大致知曉了此事。

  殿試三榜,同進士出身,領悟玄理只差臨門一腳,點破道和法隔膜,就可真正成就。

  這樣的大人,離成就長生只有一線之隔,雖這一線就是天地之別。

  不過按照朝廷習慣,一榜狀元、榜眼、探花都是親受道封,有機會入得三位道君的門下。

  二榜進士可擇帝君或者別的仙門進修。

  而三榜雖基本上無緣長生,但都是朝廷官員骨幹,日後封相入閣很有機會,放在這小小一縣作縣丞,只是走過場,只等老明府一致仕,立即會轉正。

  這樣人物,父親曾是舉人,或可少許維持顏面,而自己區區一個秀才,豈能違背之?

  一番辛苦謀劃,說不得就要成空。

  “不過是一首詩而已,真不甘心啊。”葉子凡踏著腳步,心中這樣想著。

  葉青回向自己院子,一陣風撲面,秋雨使人一寒,眯著眼看看,整個葉莊蒙在了秋雨中,朦朦朧朧,不由說了聲:“好個秋雨!”

  循著道向西,又向北,通過了走廊,卻沒有太多的雨水打著。

  到了一處正殿,見著正廳靜悄悄,兩排廂房的窗紙,都糊得嚴嚴實實,微微聞得人語之聲。

  離走廊不遠,種的是伊問蘭,這枝權分出兩條,伸出三尺,有著蓓蕾,秋香襲人,聞著就倍覺精神,伸手撫著,心裡沉思。

  古代地球,以儒四書五經科舉考試,都延續上千年,讀書人身份都不一樣,而此世界,熟讀的卻是道經,這不僅僅有知識在內,更能轉化成實際力量。

  一個進士,哪怕是同進士,都是道門大派需要的人才,又是當管的親民官,就算世家大族也要掂量掂量,不會隨意得罪。

  辛苦綢繆,不及人家一句話,這種滋味並不好受,想來叔父也深有體會了吧?

  想到這裡,葉青按了按懷中的銅杯,止住繼續許願的慾望,現在雖身無道法,不能見得氣運,但這次許願,想必消耗不少了。

  而且這次,雖取了童子試的資格,但這伎倆隱瞞不住,只怕已經惡了叔父和爺爺,更是要仔細才是。

  “氣運,還不是我現在能掌握,但我目標清晰,得以先知,總有一天能超過這些天才。”

  不再觀看,一路回到自己院子時,自無人阻攔。

  到了院前,還是和往常一樣,屋後煙囪冒著炊煙,顯是芊芊在裡面燒火。

  “芊芊,我回來了。”葉青關上院門,朝著屋裡走去。

  芊芊正在熬粥,想給他帶些簡單的吃食,聞他的聲音,眼眶頓時紅了,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出來,撲進葉青懷裡。

  “少爺……”

  葉青嚇了一跳,還有一些尷尬,少女身體發育越來越好,堅挺的感覺抵在了懷中,讓他不由多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別激動!”葉青拍著少女的背說著,兩世記憶中,沒見過她這樣柔弱情態,不過隨即恍然。

  無論後來成長,她現在不過是十六歲少女,受著年紀與見識的制約。

  在他安慰下,芊芊清醒得很快,卻也不脫得了身子,紅著臉轉移了話題:“少爺你不是要被禁足三個月麼?”

  “當日我在荒廟題詩一首,恰巧就被縣丞看中,欣賞我才華,特以召見了,這是你少爺我才氣過人!”

  這話大言不慚,芊芊卻極是認同,聽了不住點頭,又追問:“那禁足令呢?”

  葉青聽了,冷冷一笑:“其實禁足令還沒有正式廢,卻沒人敢再把我禁在學舍,只要不出府,就不會有什麼事。”

  “哦……”芊芊有些茫然,她雖熟悉這葉府,可少有外出,對縣丞這官職沒有什麼概念,只道是個大官,又低聲問著:“那少爺你考童生怎麼辦?”

  “無事,有著此人說話,到時我看誰敢阻攔?”葉青頓了一頓,又繼續說著:“不過現在離童子試還有旬日,我當安心揣摩經義,靜候到那一天才是上策!”

  見葉青有了定計,芊芊放下心思,靜靜伏在了他的懷中。

  “咦,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麼?”葉青故作不滿。

  “擔心,可是答應的事,少爺還沒有讓芊芊失望過呢!”

  “是這樣啊。”葉青啞然,看著下面的眼神,露出了一絲溫柔。

  樓外樓

  父子二個對坐,葉子凡神色憂鬱,看著被風吹得翕翕的窗紙,半晌,才聽著葉孟秋問著:“這次童子試的程儀,都準備了?”

  “這方面,有專項族學庫銀,兒子昨天才清點過,還有十三萬七千八百五十一兩,行例開支,一筆筆都有記錄,帳外哪怕是一兩一厘,沒有您的話,誰都不能動用!”葉子凡應聲回著。

  “這銀子是你掌管,我很放心!”葉孟秋嘆著,他眼遙望著,說:“這秋雨真涼,這雨過後,天氣還會短暫回暖,你把童子試的要費都發下去!”

  “是!”

  “還有,天寒了,族裡也要巡查下,族裡貧寒的,斷炊的人家,要給衣服禦寒,還要分點口糧。”

  “族裡一千七百人口,有過的貧寒的,但斷炊還不至於,都有口糧發下去,族裡的家生子(下人),還是有著貧寒和斷炊,不過我已經劃了帳,一百件寒衣,七百石口糧都準備著。”

  “你辦的不錯,族人是要緊,但家生子也不可太過忽視了,雖有著族神鎮壓,但損著陰德也不是事,家族氣運,都是一點一滴積累出來,不能隨意浪費。”

  “是!”

  這下沒有話說了,父子之間一陣沉默,見此葉孟秋自心裡嘆息一聲,說著:“你命不濟,才取了秀才,無以繼續,自管了族事,我看在眼裡,你辦事公道認真,就算少有偏私,也是人之常情,你的委屈,我看在心裡。”

  這話一說,雖幾十歲的人,還覺得暖著心堂,葉子凡再忍不住,伏了下身子,說著:“父親……有你這話,兒子就什麼委屈也沒有了。”

  說到最後,聲音都帶著顫聲,頓了一頓,又問著:“那事情就這樣?兒子回去就把勝兒的名字刪去!”

  “這卻不必……那位大人的話,不能不給面子,青兒想考童子試,我們也不能攔著,就一起報上去。”

  說到這裡,葉孟秋才真正冷冷一笑:“你都忘了這名額並不是固定,帝君改革,天下士子都可參考,只是各族氣運有限,為了集中到少數幾個子弟身上,才漸漸有著這族內名單。”

  “而官府又要根據實際選拔,有個平衡考慮,不能單取一族子弟,哪怕再是優秀,所以才有著提前接受這名單的程序。”

  葉子凡一怔,頓有所悟。

  道法顯聖,科舉目的是選拔一批智慧秉性氣運都有的人修道,比拚的不僅僅是文采,更是各人氣運命數,想報名上去,沒有人攔你,只要交十文手續費,這是赤帝的旨意。

  但取不取你,就看你命格氣運了。

  正是在這背景下,家族不得不走精英路線,把家族有限資源或者說氣運,凝聚在最優秀的幾個子弟身上。

  “取我金筆和赤紙來!”葉孟秋一揮手,說著。

  “是!”就有著小荷有著眼色,在外面應命,片刻,一張赤紙,連著一支金筆,恭謹的遞了上來。

  葉孟秋頓了一頓,凝視著蠟燭光苗,定了定神,就舉筆而下,片刻,四個名字就列在上面,最後一個名字,就是葉青。

  在第一第二第三個名字上都畫了三個圈,又在最後葉青名字上,只化了一個圈,就停住了筆,看了看,遂滿意點點頭,說著:“就按照這個來,報到縣裡去,你明白麼?”

  “明白了!”葉子凡忙應著,捧著赤紙,恭謹退了出去。

  出了樓,就打道至西面自己的院子,此時雨過天晴,幾個家生子遙遙站著行禮,平時會嚴肅不假回禮的過去,這時心情不錯,微笑著向他們點點頭,就進了到裡面。

  “夫君!”才進去,就見得葉古氏上前,焦急著問著,顯她也收到了風聲。

  “別急,你仔細看著。”都是老夫老妻了,葉子凡也就不遲疑,把這赤紙給她看了,葉古氏一眼看過,見著了自己兒子的名字,頓時嘆著:“無量道尊!”

  定了定神,才繼續看著名單,這才見著下面第四有著葉青的名字,怔了片刻,才小心問著:“不是說葉族只有三個名額?”

  “三個是常例,縣丞大人開了口,四個也不是不行。”見著妻子還有些愁眉,葉子凡點了點紙:“你仔細看著。”

  葉古氏仔細看去,才見得圈圈不同,若有所悟:“難道這是……”

  “哼,就是族內這次分派的氣運,父親說,那位大人的話,不能不給面子,青兒想考童子試,我們也不能攔著,這族裡氣運也不能一點都不給,不過葉青既是強行要考,自持才高,那族裡此次分下十分之一,想必也足夠了。”

  說到這裡,葉子凡含著冷笑。

  這葉青何其不智,這下惡了父親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4 09:09 AM

第十二章 殺人

  陰曆七月十一

  天未亮,開著門,風就浸涼帶濕,讓人一寒。

  不過看著院子,燈已交織亮起,顯是有不少人起身了,遠一點有著薄霧,居民房舍看不清楚。

  葉青一看,芊芊已收拾了包裹,還把幾本舊書裝了進去,葉青不由微微一笑。

  穿越未必有著過目不忘,但修道抵達一定境界,這不過一種基本能力,前世自己識海記憶千卷道經,可惜的是,這次回來,抹殺的乾乾淨淨,只剩三經五典和一些粗淺道法。

  可偏偏這些科舉的資料,可能因不含多少力量,卻都放過了。

  不過,閲讀紙書,往往能觸發靈感,“溫故而知新”,因此芊芊放下,也就放下了。

  兩人草草飯食吃完,天已濛濛亮,由於沒有專車,故早早出行,才抵達了葉府的側門,見著晨光徹透明亮,才上了石階,就聽著一聲:“慢!”

  葉青一怔,一眼就看見四人自裡面出來,領首的正是吳鐵子,一揮手,與人將葉青和芊芊團團圍住。

  這吳鐵子不知得了誰的授意,長進不少,先是一躬,盡了禮節,才嘿嘿冷笑:“族中有禁令,青公子尚在軟禁期間,不得出葉府半步!”

  葉青掃了幾人,臉色一下冷了下來,按捺著怒火:“我參與童子試,是縣丞大人特許,也獲得了族長的名譜,你們還敢攔,不想活了?”

  這話一出,幾個僕人神色一滯,五日前的事,還是有風聲傳下,葉府中都傳的沸沸揚揚,可縣丞是遠處,這勢單力薄的少年卻整日見到,一時間被嚇住的少,意外的卻多。

  吳鐵子卻也不懼,只是一笑,說著:“葉少爺恕罪,小人是府內下人,沒有見到縣丞大人,也沒有接到族長的名譜,但小人卻接到了府內禁令,小人就得守得葉府規矩!來人,架著青公子回去!”

  幾個家僕聽了命令,下意識看著葉青,窺伺他的態度,目光畏縮與衝動交替,只要葉青一下氣虛,就會撲上。

  “哈!哈!大人都發了話,族長都許了名貼,三叔也是默許,你們幾個小人哪來的膽子?敢死裡得罪我?”葉青冷笑著,目光已經露出了寒意,口氣卻不緩不急:“你們都知道,這童子試關係著我的一輩子前途,這時誰來阻擋,就要有著不死不休的準備,你們準備了?”

  說著,葉青冷冷掃看周圍,連後面芊芊,都配合露出藐視姿態!

  被這口氣所迫,幾個僕人一時面面相覷,以他們地位,不敢當真違抗上面,不敢當真和青公子結下死仇。

  但身是葉勝院子中人,不能不聽從主人吩咐,兩害相權,不由就遲疑了。

  就在這時,青衣丫鬟和葉勝就在不遠處一處小樓看著,葉勝就問著:“這是何意?族裡都許了他去考試了。”

  青衣丫鬟眯起桃花明眸,掩口一笑:“公子,道門科舉,不單是文才,還有氣運,我讓這吳鐵子挑釁,也不是真鐵了心攔他,他要是退去了,就是自己才膽氣不足,就算堅持出去,受這挑釁,削了顏面,族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他還能自家族裡借到幾分氣運?”

  葉勝聽了,大喜:“啊,還是碧兒聰明,真是我的好軍師……”

  才說著,下面就起了變化。

  只見這吳鐵子得到消息,清楚了族中上面對葉青的觀感,不被嚇唬,眼裡就冒出紅光,冷冷一笑:“任憑青公子怎麼說,小人職責所在,不能放您離開,請您請了手令下來,小人就立刻給您叩拜賠罪。”

  說著,就一巴掌,就抓了上來,出手又重又狠!

  面對著這抓來的巴掌,葉青突一恍惚,眸子瞬間變的幽深。

  童生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就意味著有著“士”的資格,能修行道法,能繼續科舉,是正正經經上進之途,能繼續科舉,能中秀才,中舉,中進士,甚至受道於天,得以長生。

  更加不要說大劫將來,這路都硬是劈開了,現在卻還有這個小人寧可作死,也要攔阻。

  你要作死,我就讓你死!

  葉青殺機頓起,盯著抓到身前的巴掌,這個吳鐵子一巴掌抓住了葉青,就要拖著走,口中還說:“青公子,你多包涵,我這是奉令行事!”

  又對著幾個家僕說著:“來,扶著青公子一把!”

  見著葉青被拿住,幾個僕人就膽大了,立刻吆喝著上來,但就在這時,葉青獰笑著,只見著伸手在懷裡一掏,就取出一把匕首。

  下一刻,這匕首就直直對著心臟捅了下去,隨後用手一攪,再抽出,閃過了身子,最後輕輕一推。

  只見“噗”的一聲,吳鐵子心口鮮血筆直射了出去,飛濺到牆上,立時撲身在地,全身抽搐,臨死時圓睜雙目,滿臉不敢置信。

  在場的人都嚇呆了,伸脖子的伸脖子,彎腰的彎腰,木偶一樣定著。

  葉青身上滴血都沒有沾著,冷哼一聲:“此賊要阻我,被我殺了,你們可以通知族裡就是,芊芊,跟我走!”

  芊芊臉色蒼白,下意識應了一聲,就跟著離去。

  家僕眼睜睜看著葉青從容而去,才“轟”醒了過來,頓時炸散鳥獸一樣散去。

  而在小樓上,青衣丫鬟和葉勝面面相覷,都是不敢相信,還有恐懼!

  話說葉青和芊芊行了一里,就碰見一輛牛車載著雜貨去平壽縣縣城。

  葉青看伸手攔住牛車:“老人家是去縣城?讓我們搭一程,給全程的錢!”

  “成,上來吧!”葉青身上點滴都無,很是文雅,車伕望著這對少年少女,很爽快的停下,讓兩人上車繼續趕路。

  “受驚了吧,來,吃點餅。”葉青見了到現在都恍惚的芊芊,撕下塊餅,遞過去,並且安慰的摸了下,她身子一顫,接過餅,說著:“少爺!”

  “別說話,你一向聰明,想想就會想通了。”葉青說著,前世別有際遇,芊芊的聰惠堅強他素來早知,這時給了一半,自己拿著一半,撕著就吃:“這申家的餅,味道就是好!”

  申家的餅,聞名四周,不但本鄉,就是外鄉都有人趕著來買,本來吃著這餅,芊芊會很開心,這時咬著,卻感覺一股血腥味湧了上來,她用盡了力氣,才將這感覺壓了下去。

  牛車晃著,一路向前。

  這時,葉宅側門口已多了一群人忙著檢查,葉孟秋站在了大道前,這驚心動魄血淋淋的場面,一直靜靜看著,神情不變。

  只是家僕卻個個臉色蒼白,屍首伏地,鮮血到處,這殘酷場面使人恐懼,而連幾個管家都臉色不好,只有葉子凡還保持些鎮定。

  轉眼,族裡檢查的人過來了:“大人,吳鐵子是一刀刺心,當場被殺,毫無反抗之力,下手狠準之極!”

  說到這裡,嚥了口水:“最讓人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鮮血飛濺,卻都噴到牆地上,一絲都沒有濺到別處。”

  這一說,內行人都人人變色,而就算聽不懂,葉勝全身都劇烈顫抖起來,葉青的反應遠超過他的想像。

  葉孟秋板著面孔,命令著:“打掃一下,把屍體抬到裡面去,場地要收拾乾乾淨淨,給你們半個時辰!”

  “是,大人!”一聲令下,就有著十幾個僕人上前,將屍體拉了下去,又用水沖洗著,最後用石灰掩蓋。

  半個時辰都不到,一切都乾乾淨淨,要不是空氣裡還有些血腥,還真看不出任何痕跡來。

  看著辦完了,葉孟秋才淡淡說著:“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妄傳,吳鐵子按殉主的例來辦理後事——子凡,你跟我來!”

  抵達了走廊,四下無人,葉孟秋說著:“這事,你怎麼看?”

  葉子凡一顫,這才臉色蒼白,過了片刻才嘆著:“兒子的確沒有想著勝兒會出這招,更沒有想著青兒會這樣反應,現在一時都糊塗著。”

  葉孟秋緩緩踱著步,眼神暗得深不見底,說著:“這事別人可以糊塗,你不能糊塗,青兒此人不是池中物,這樣心性,這樣手段,這樣文才……嘿嘿!”

  葉子凡反而平靜了,說著:“兒子知道,這樣的人,要不就是現在一棍子打死,要不就不能為敵,兒子心裡明白,但死的只是一個下人,和勝兒,和族內並無化解不開的冤仇,葉兒有豪傑之氣,兒子覺得,還是要以族事為重。”

  聽了這話,葉孟秋眼睛一亮,頓時仰天大笑:“好,凡兒,你想的沒有錯,我這個作父親的,非常滿意!”

  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公開表示讚賞!

  葉子凡卻只是苦笑,說著:“兒子不敢當這譽,現在兒子心急如焚,卻想著提前回去,把勝兒好好教訓下。”

  “是要教訓,是要教訓,十幾年你在府裡作事,真是養練出來了,可惜,要是能中個舉人,我拼著顏面,也要扶你當五品明堂!”

  舉人在朝廷最高能當上知府,這已經是最高的讚賞了。

  葉子凡聽了只是不敢,就說著:“那兒子這就去了。”

  “去罷!”葉孟秋微笑的說著,看著兒子遠去,漸漸,微笑褪去,眼神變的冰冷,望著遠處,若有所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3431323 發表於 2013-8-4 07:40 PM

第十三章 報名

  平壽縣

  這是一座縣城,只有幾萬人,以地球的眼光來看不過是集鎮水平,但這就是方圓百里有數的繁華之所。

  “我以前跟夫人來過幾次,還算熟路,少爺請跟我來!”過了二個時辰,芊芊表面上平靜下來,付了十文車資,帶著葉青找了一家客店。

  這家張家老店,有著二排廂房,左右分開,有二十間,但是看上去還算乾淨,見著芊芊進去就說著:“老闆,安排一間安靜點的上房,我家少爺正要趕考,不喜人打擾。”

  “安靜的上房一間……要不要一日三餐?要的話,就要加錢了!”老闆大聲答應了,取了一個甲字號的牌子,記錄在案,又出言問著。

  芊芊這下沒有出聲,葉青敲了敲櫃子:“要。”

  “甲字上房一天三錢銀子,一日三餐,總計半兩一天!”

  一兩銀子抵五口平民之家半月消費,這消費實際上已算奢侈了。

  “其實普通房間也可……”

  “就要上房,少爺前程要緊,不能影響了考試!”芊芊緊著臉兒說著。

  這種斤斤計較下的大方,喚醒了地球高考時的熟悉回憶,葉青一怔,心暖暖的,想笑又笑不出,就見著芊芊掏出荷包,裝做不心疼付了錢,取了房牌,就有著小二帶著兩人去看了後院房間。

  是個內外相套的安靜廂房,傢俱皆全,內間還有一個木桶,顯是洗澡之用。

  “客官稍等,一會給您把飯菜和熱水送過來,還有什麼吩咐麼?”小二簡單介紹了下,就出言問著。

  “沒有了,你先下去吧。”葉青揮了揮手,小二退了下去。

  一會,小二敲著門,飯菜和熱水端了上來。

  三菜一湯,葉青早晨時才吃了半個餅,這下真餓了,立刻狼吞虎嚥,而芊芊食量小,又有心事,稍用了些,就看著葉青吃。

  其實她不是沒有看過屍體,葉府還算和善,但對犯規矩的奴僕照樣嚴加懲罰,還要著奴僕丫鬟圍觀,第一次見得鞭打血淋淋嚇得新進丫鬟顫抖,多了幾次也就尋常了。

  就連真正觸犯底線杖斃的也有。

  但是,還是這和青少爺親自動手格殺,完全二回事,迴響起來,芊芊一閉眼,似乎這吳鐵子臨死的表情還在眼前。

  不過她是受到過教育,秉性又強,還能知道輕重,只是卻惆悵想著:“要是老爺夫人俱在,就好了!”

  老爺中過童生,名下百畝,還有著購田產的打算,日子寬裕,又有著進步的餘地,連她一個丫鬟都有著識字的待遇,族人更是親善。

  不想老爺夫人連著去了後,少爺待遇就直轉而下,這次甚至要逼到絶路,出這事也怪不得少爺……

  這少女一時柔腸百轉,感情和理智在轉著。

  “芊芊你的眼神好奇怪,在想什麼?”葉青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呃,沒什麼……少爺快吃,再多吃點……”

  狐疑地吃完了飯,葉青洗把洗臉,自包裹中取出報名之物:“你在此處休息,我且前去報名。”

  “好!”芊芊目視著葉青離去,一時間呆著。

  出了客棧,葉青順著街道,繼續往東走,縣城中童子試報名地點,一般都在縣衙中。

  漸漸就靠近了縣城中繁華地帶,大體上都是黛瓦粉牆,寬曠精緻的小院樓房,循著記憶穿行,葉青看到了縣衙。

  沒有先進去,佇足望之,就見得這縣衙。

  這是個很大院落,照壁、大門、大堂、二堂,後面還有一大片花園,裡面點綴著廳室小樓廂房。

  對這,葉青並不陌生,曾幾何時,他是此處賓上客。

  記得那時用道法觀看,只見著滿堂白紅雲氣,甚至有著神靈看護。

  現在葉青看了看石獅子,不由苦笑。

  沿著側門進去,見過二個公差,葉青毫不遲疑走上正確的路,轉到了報名處,站在大門口,向著正屋裡一看——裡面排起了長隊。

  裡面擺著案台,坐著書吏,下首各擺著兩副桌椅,幾個吏員手持著筆,一個個的記錄著。

  報考的人不算多不算少,葉青排在後面,靜靜等著,而前面是一個白髮的老人,看著,葉青不由心生憐憫。

  地球上儒家科舉,都不會取年紀很大的人,是因沒有幾年可效忠朝廷了。

  道門科舉,是為了選拔道人,這老者白髮已生,哪有中的機會?

  現在來考,就是執念罷了,而官府侷限於赤帝敕令,不得已接受他的報名,但都是走過場罷了。

  進了去,五個吏同時觀看,詢問姓名、年齡、履歷,幾乎同時,案上金雞有著一陣陣波動,顯是鑒定著真假!

  許多考生不清楚,但葉青很是清楚,這就是道法顯聖世界特殊性,當然這金雞品級不高,可對付沒有修法的普通人,綽綽有餘了。

  過了一刻鐘,就輪到了葉青。

  記錄的中年官吏看了下,只問著:“籍貫,名字,手契。”

  “滄州平壽縣,葉青!”

  “葉家的人?”這中年官吏看了看,後面隊伍中就有些騷動,打量著葉青。

  “是,這是我的文契。”

  “肅靜,肅靜……”中年官吏威嚴喝了聲,認真檢驗了文契,說著:“繼續!”

  四個書吏緊張問著,並且記錄,共問了十幾項,都一一記錄在案,又有專門的人打量著身高外貌,給予記錄。

  實際上這種描述不是照片,十分模糊,只是個輔助手段,也有著不長眼睛的企圖冒充,但有著神靈巡查,這些都可恥的失敗了。

  中年官吏見一切完備,和藹說著:“恩,按手印吧。”

  葉青提筆寫下名字,又按了手印,又聽著說:“這是你的牌號,你且拿好,丟失不補,明日辰時持牌準時參加童子試,下去,還有一道程序,去二堂上印。”

  “是!”葉青接過考牌,應聲而下,抵達到二堂時,裡面主持的是一位中年的官員,連忙躬身施禮。

  中年官員也不多問,上有一方小小的金印,有文書過來,就蓋了上去。

  實際上無需關心,這裡排隊參加考試,就算才華不錯,多折在氣數上,能有十分之一入選就不錯了。

  且考試時,不但有神靈巡查,還有著郡裡專門來著道人,根本無人能夠在這種場合來作弊。

  葉青在文書上蓋上金印的一瞬間,只覺一種力量加身,心中一凜,前世考試舉人時,也有這程序,知道是法印在身了。

  這法印,能程序一週時間,巡查鬼神一見,就知道是應考之人,有關照,也有著監督。

  當下出了縣衙,抵達到了街道,這時來來往往都是人群,葉青感受著識海中的“川林筆記”,心中一時平靜似水。

  按照歷史,能不能從大劫中掙扎出一條活路,明天就是起步的關鍵了。

  但是當葉青的步履轉過街道時,他停住了腳步,隨即轉過身去。

  在他目光落處盡頭,二個人正在街道上從容而行,不經意間衣袂飄飛,說不盡的意態風流。

  葉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微笑,這二人就是道人,顯是派下來監督考試,就算現在修為盡去,葉青目光還在,對修行人一眼都看得出。

  擦肩而過時,一個人打量下,問著:“這位,我們見過面?”

  顯是剛才注目,已經被發覺了,葉青毫無驚色,只是一禮,毫不在意說著:“沒有,不過見著二位先生氣度不凡,於是多看了幾眼,還請二位恕罪。”

  語氣非常客氣!

  葉青對這些道人,有著深刻理解。

  本世界早期,同是各個道脈選人,這還真是一入仙門深似海,從此郎君是仙人,由於各個道門為了爭奪氣運,內鬥外鬥都很激烈。

  但自三位道君推出天庭,就開始削著各道脈的山頭,之後赤帝改革,自“進道門飛昇”改成了“道門科舉”,天下人才就盡歸道門,並且使人才為中央道廷所用,徹底掃平了威脅道門的隱患,原本山門就漸漸衰退。

  就算這樣,各個仙門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規格和特權,比如說監督科舉,就是他們的一項特權,這些進仙門的人,都是自知科舉不利,又或者自家保留地培養的人,利益不一樣,不太可能合流,所以有著監督權。

  這些道人的通病,就是既自卑又自大,自卑來自幾十萬年的壓制,自大卻覺得自己才是道門正統,現在科舉選士,已經背離了大道了。

  只是現在侷限於天規不敢造次,在大劫之後,這些被壓制幾十萬年的各個道門,就爆發了,甚至有人敢喊著:“天庭失德,伐天,恢復舊制!”

  雖是伐天,實是指向三位道君,可見這批人的本來面目,這不,聽了這話,見著葉青還是非常恭謹,又一個道人微微側過臉,不帶絲毫笑意,淡淡說著:“原來如此,書生,你好之為之!”

  說著,就不加理會而去。

  見著他們遠去,葉青才緩緩回去,表面上依舊不露絲毫神色,及是過了百步,才微微鬆了口氣。

  “呸,道之蝗蟲!”想起了日後他們的表現,葉青暗暗呸了一句,原本的心情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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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431323 發表於 2013-8-4 07:42 PM

第十四章 入場

  清晨,天氣不算好,縣城天空上有些烏雲。

  客棧裡已人聲沸騰,有些是商人,他們都要早起,還有些和葉青一樣,同是參加考試的考生。

  葉青才起身,就有著夥計早已看見,忙上前送書送毛巾,又端來了一碗紅糖水滾蛋,見著葉青詫異,就說著:“小官人,您是要進考吧,老闆說了,每個考生都送一碗紅糖水滾蛋,略表心意,祝小官人大吉大祥,一舉考中。”

  葉青聽了,望著凌晨時天上還有的密密麻麻的繁星,頓時一笑:“老闆真是會說話,難怪生意興隆!”

  說罷也不推辭,就著用了,用完後揮別芊芊,跟著眾人前往考場。

  童子試本是縣中組織考試,由此入選者,會獲得參加秀才考試的資格和名額,可謂是科舉的第一關。

  通過童子試可穿上淡紅的道衫,稱之童生。

  大蔡律法:童生以上才有在縣中擔任吏的資格!

  可就算童生,也未必能夠擔任吏,你可以申請,但抱歉,沒有實缺的話,請繼續等候……

  等到最後,補上吏員不是世族出身,就是厚幣賄賂,或者兩者都具備。

  水至清者無魚,道法顯世可監督到位,但這就斷絶了社會活力,有著百萬年統治經驗的洗練,道廷除了關鍵制度上一步不讓,別的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說白了,要是止步於童生,本身不值錢,結合了世族資源才有價值,但卻是進入天階的第一步。

  大蔡律法,第一榜狀元榜眼探花。

  第二榜進士三十名,可以說,這一榜二榜三十三人,是三年一屆,名錄天庭青籍,有著長生的希望,而三十三人之下的第三榜,人數可由朝廷增減,但都是同進士,有著這個“同”,就基本上就沒有長生希望了。

  葉青抿著唇,不再多想,趕到了考場。

  童子試是在縣裡舉行的考試,本來按照正常情況,一縣為幾百考生提供考場,條件很差,但地球上封建時代,甚至是考棚。

  可道法顯聖的世界,這科舉不但是為縣裡郡裡州裡朝廷服務,更重要的是為道廷輸血,天下有氣運有慧心者盡在其中,不肯屈膝的散修連施法的資格都沒有,盡數老死在山野。

  這意義就完全不一樣,這考院占地三畝,裡面一式是青磚,清一色梨木桌椅,外面高牆連綿,牆壁都用石條砌成,沒有一絲縫隙。

  大門厚實,附著鐵皮,有著朱紅漆,釘著黃銅釘,甲兵在巡邏,衣甲相撞,錚然作響。

  這些年輕的甲兵面容冰冷,目不苟視,顯是臨時調動駐軍精鋭,看的出朝中對於科舉的重視。

  按大蔡律法,縣丞主考,實際上是三位考官監考,還有道士監督,規矩森嚴。

  葉青抵達時,學子陸續進來,都帶些緊張,可是這不是幾百年幾千年,這是幾十萬年的規矩,誰也不敢冒進,排著隊一一進入考場。

  而郡裡派下的文吏,負責資格,就是去縣衙領的考牌——童子試要進考場,全憑此牌進入。

  大蔡律法:無有令牌,也無特許,闖入考場者,格殺勿論!

  這是當朝太祖定下的規矩,但實際上每朝都一樣。

  到葉青時,文吏接過考牌,翻看了下:“考牌無誤,進去吧,下一個!”

  考場實際上是一個大殿,殿宇深邃,四面開通,厚重穹宇讓人敬畏,下面是木板,踏上去覺得滿身舒服。

  幾個考生進得這裡,都不由變色,不敢多看。

  只見縣丞這時戴著銀冠,身穿赤裳,腳踏官靴,端坐在了座位上,上面壁上,還懸著一個金色銅印,有些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鎮運大印!”別人或者不知,葉青卻立刻心裡一凜,雖道門科舉強調的是慧心和氣運並舉,但並不意味著可以允許作弊,在論文時,就要論文,這鎮運大印,就可壓制氣運,使考生在這考場內以公平的文才來進行較量。

  眼見著左右官員和二個道士都有意無意避開這鎮運大印,就可見其威嚴和權柄。

  書吏唱名,叫到誰,上前驗明正身,一一坐到了指定的桌椅上,大殿可容八百人同時考試,現在不過四百左右,都顯的稀落。

  這些都井然有序,派下的三個考官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陸續進來學子,嘆著:“風雨如晦,希望這次能多進些人才。”

  兩位考官,一位不言,還有一位嘆著:“家國大事,哪是我們小吏所能干預,天意景運,更非我們能言,安於職守就是。”

  大蔡天下三百年,世族地產侵佔日烈,王朝漸漸顯出了衰退氣相,按照幾十萬年的經驗,還有二百年,就要進入下一朝的輪迴。

  一朝之興,短不過百年,長也不過八百年,沒有過千年王朝,但這正是興衰五德循環,道廷才能安坐於上,高高在上,管制世界。

  四百考生都叫名並且坐好,已是中午,一疊由州中發下的考卷,這時才由道士用特定的小刀拆封。

  拆封時,小刀和封卷,明顯有著紅光閃過,讓有些第一次看見的考生,都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這就是道法的力量!

  道廷以此支配世界的根本!

  接下考卷,感受著捲紙上還殘餘的道法,葉青輕輕一笑,先看第一卷,一眼看去,果是“墨義”!

  所謂“墨義”,就是不考經義解釋,只考記憶,出題抽出一段,讓你把它下面繼續填上,一字不錯,字體筆法又尚可,就算此卷通過了。

  能到這裡考試,這一卷應該不成問題,大部分考生,沉吟片刻後,都開始提筆在稿紙上疾書,完成後就登錄在正稿上!

  卻說葉青一看後,就心裡有數,又翻起了第二卷,這就是論述題了,論述題難度就有所提升,不過千百年來,這些論述都有底稿,新意不多。

  最後一卷,是一道題目,讓考生以此寫一篇文章,成千上萬年來,都是這樣。

  此世界童子試,怕是相當於地球封建時代秀才水平了。

  難怪,下一場秀才試,就要開發心光,舉人更要論述大道了,能中進士,都是對大道有相當認知,可所謂奠定道基。

  這層層考核,非常合理,真正考驗考生水平。

  總體來說,童子試只要求基本熟頌,秀才要將經典的表層意思吃透,舉人要能把自己理解道理自圓其說,進士要奠定道基,甚至有所創新,要知道每捲進士道經,都是上獻於道君。

  三十萬年來,道君吸取千萬道子的資糧,不知增長多少!

  這恰恰是科舉存在的意義!

  可絶大多數讀書人,在學完三經五典和相關著述,就被微言大義所震撼,要想脫出桎梏,得出哪怕一點點新的火花,都何其難矣!

  大道艱難,就在這裡,葉青深深感慨,平心靜氣,不在打著草稿,取了第一卷的墨義,就提筆而寫。

  三十年修行筆法,默頌經典,不但字字無誤,甚至文字中婉轉帶有風骨,宛然龍蛇,大有紙生雲煙之意。

  要是此時去掉了鎮運大印,又能觀得字跡氣相,單是這書法,就有淡青隱隱,雖不至爐火純青,也不遠矣!

  當然這僅僅是書法,整片捲子最多是金黃。

  話說,這鎮運大印,主要作用之一就是這個,現在童子試還罷了,要是秀才舉人進士,要無壓制,又都修道,豈不是字字靈光,雲氣結成,爭奇鬥艷?

  這就干擾了別人考試過程,有的甚至一開始就故意顯出靈光,壓迫別的考生,以圖先發制人,這就顯的不公平了。

  故二十萬年前,無論是哪場考試,都有鎮運大印頒下,以壓制氣運和文氣,使文氣自晦,給所有人一個公平的環境,只是具體的鎮運大印品級不一樣罷了。

  這話不多說,只見半個小時,第一卷就已經寫完,葉青寫完後,擱了筆,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這身體實在太弱了。

  最後再默讀一遍,確定字字無誤朗朗上口,不由吐了口氣,坐直了伸伸腰,心中暗想:“這墨義卷算是完成了。”

  “雖此卷不算真正完美,但在童子試中,有這水平,還有扣分的話,就是純屬吹毛求疵了!”

  “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卻把論述題答完了再說。”

  不過這下,葉青就不敢大意了,默想片刻,對著論述題目,開始論述答題,又寫在了草稿上,寫完後,又在草稿上檢查,對句整齊,結構平衡,詞語增刪,這些都完成後,整個論述題就文字樸實,道理純淨。

  下面的事,就很簡單了,把這些都登錄到第二捲上,又不消半個小時,第二卷就滿卷琳瑯,甚是可觀,就算是葉青自己觀看,都覺得滿紙寶光,非常舒意。

  “論述題我故意不取新,而取實,都是以後二十年內挑選出來的最紮實回答,雖未必有多少創新,卻使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這二卷我也滿意了,想必問題不是很大,關鍵就是下一卷的文章了。”再檢查了下,發覺無一絲錯漏,這才放心把第二卷放到桌上特定位置,並且故意等待了片刻,感受到微不足道的清風掠過,才露出了微笑。

  考堂神靈也見得了,再無人能篡改,細節決定成敗,任何時候都是真理。

  此次童子試對他來說,是至關重要,不能有絲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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